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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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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7: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章撞破
  
  那四個歌姬嬌聲笑著,口裡還唱著靡靡之音,不過片刻功夫,便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趙明達伏在桌上,早已醉的不省人事。
  
  他哪裡知道這酒水中趙明千早就做了手腳,就是讓他往暈裡喝。
  
  竹葉青是藥酒,所以趙明千在其中加入迷藥,趙明達也不會發現有異常。
  
  趙明達一倒下,那趙明千便從桌上爬起來,佯裝喊了兩聲道:「大哥……大哥……」一面又推了推他的肩膀。
  
  趙明達早就被藥迷了過去,哪裡還有知覺。
  
  此刻的他,就如砧板上的魚兒一般,等著宰割。
  
  「你們都出去吧!這裡有我。」趙明千擺了擺手,讓那四個歌姬出去。
  
  自己則目不轉睛看著趙明達,咽一口唾沫,心中忐忑不安。
  
  到底要不要按著秦木青說的做?
  
  若是做了,等趙明達醒來,會不會和他拼命?
  
  可若是不做,他又該如何向等在三樓廂房的秦木青交代?
  
  趙明達皺眉思忖片刻,終於,還是弓著身子將趙明達攙扶起來。
  
  反正做成了這樣的事情,趙明達也不會吃虧。
  
  他都一個人多年了,身邊也該有個女人伺候了。
  
  再說秦木青花兒似的一個美人兒,誰人不愛?他也不會吃虧。
  
  秦木青一早就找了藉口出了府,又使了手段打發了素蘭,由趙明千安排著妝扮成男裝上了三樓廂房內。
  
  此刻她已經換好了女裝,打扮的嬌媚可人,坐在床榻邊一臉嬌羞的等著趙明達來。
  
  只要趙明達進了這個屋裡,她斷不會讓他再踏出半步。
  
  房門輕響三聲,秦木青警覺,粗了聲音道:「誰?」
  
  「是我。」趙明千喘著粗氣,累得幾乎跌倒。
  
  秦木青一聽是趙明達的聲音,這次心下一鬆,忙去開門。
  
  趙明千拖著趙明達沉重的身子,一把將他推倒在床榻上,大喘氣道:「累死我了。」
  
  柳素娥見趙明達禁閉雙眼,不省人事躺在榻上,臉兒便紅了一紅:「我知道你累了,多謝。你的好記住,將來我必定會謝你的。」目光卻一直在趙明達身上。
  
  趙明千抹了抹額上汗水,心裡有些吃味,不爽道:「他真就那麼好?表妹竟然甘願為了他,而自毀清譽。」
  
  目光落在趙明達身上,三分犀利,七分怨恨。
  
  從小,他就蓋過了他這個嫡子所有的風頭。現在碰上一個女人,卻也心心念念的惦記他一人。
  
  不公,實在不公。
  
  老天為何如此,為何讓他托生成如此不中用的嫡子。
  
  秦木青目光癡迷,聲音柔和:「為了大表兄,我做什麼都願意。只要往後他長長久久伴著我就行,我就知足了。」
  
  「可他心不在你身上。」趙明千語氣陡然提高了兩分,皺著眉,眼底有幾分疼惜憐愛:「表妹,你若現在放手,還來的急。只要你願意,我不會介意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我要你……」
  
  「不用。」不待趙明千說完,秦木青立著眉一聲打斷。
  
  她眼神無比堅定,細長的眉毛微微一彎,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我說過,我為了大表哥,做什麼都願意。二表哥,還是那句話,我謝謝你。我答應你的事情,也不會忘記。等我坐穩了趙家大少奶奶的位置,我一定報答你。」
  
  秦木青笑顏如花,坐在床榻邊,修長白嫩的手指輕輕從趙明達頰上撫過,柔聲道:「大表兄,過了這兩個時辰,你便是我的了。」
  
  趙明千沉著臉絕望的望了一眼,轉身離去。
  
  走至門口,又不甘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嘴唇翕合,掙扎半響道:「表妹,你若後悔……」
  
  「我不後悔,你走吧!」秦木青臉上無懼無畏,她並不在乎趙明達心裡想的是誰,她只想做了他的女人。
  
  只要他承認了她的存在,她就一定能握住他的心。
  
  一聲歎息,伴著重重的關門聲,趙明達走了出去。
  
  廂房內一時間就只剩下昏睡的趙明達和秦木青。
  
  秦木青豔若桃花,嬌嫩的吐著芳蕊。
  
  手指輕輕的從趙明達的額頭緩緩往下,一路到了唇瓣上,眼裡的癡迷,就像是孩子看見心愛的玩具一般。
  
  「真好看。」秦木青朱唇親啟,咯咯一笑,眼睛仿佛染了姹紫嫣紅的春色一般,熏然欲醉。
  
  「大表兄,我對你的心思,將來你會懂的。」秦木青邊說,邊緩緩伸手去解自己脖頸間的紐扣,一路往下,將上衣小心翼翼脫去。
  
  自始至終,她都紅著臉,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趙明達看。
  
  直到除去所有衣物,只剩下貼身的肚兜,她這才醉眼欲飛,抬手要去解趙明達脖頸上的衣扣。
  
  那知道手剛一觸即,就被趙明達一把死死握住。
  
  他閉著眼睛,卻明顯能感覺到他渾身的戾氣:「你想幹什麼?」
  
  聲音冰冷無比,冒著絲絲涼氣。
  
  秦木青嚇得當即一怔。
  
  他不是喝暈了嗎?
  
  怎麼會?
  
  她哪裡知道趙明達其實早就防著趙明千了。
  
  他們雖然是兄弟,可趙明千卻從不曾邀著他一同去吃酒。這次主動來請,其中必然有蹊蹺。
  
  所以他喝酒的時候也多了個心眼子,掩著袖子喝的。
  
  其實每次都趁著趙明千舉杯的時候,他將酒給倒了。
  
  當然,裝醉也是他故意的,他就是想看看趙明千到底想幹什麼。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等著他。
  
  趙明達睜開眼睛坐起身來,望一眼只穿著肚兜的秦木青,目光淩厲,呵斥道:「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何必如此?你明知我對你無意,你又何必執著?」
  
  秦木青眼含淚水,三分嬌弱,七分無助。貝齒輕輕一咬,一把摟在趙明達的身上:「我就是喜歡你,為了你,我什麼都肯做,包括我的清白。」
  
  「那你就可以不顧廉恥了嗎?」
  
  門啪的一腳被良子踢開,柳素娥滿臉怒氣的沖了進來。
  
  那會子柳素娥交代讓良子跟著趙明達他們來。正好良子瞧見趙明千扶著趙明達上了廂房,他跟過來貼門聽了趙明千和秦木青的對話,便一口氣跑回去找柳素娥。
  
  農家樂離佟記並不遠,柳素娥還是怕趕不上,雇了馬車一路就往佟記趕。
  
  沒想到踹門進來,竟然瞧見如此模樣的秦木青。
  
  實在可恥……
  
  良子臉一紅,忙跑出去關了房門,在門口守著。
  
  秦木青驚恐的看著柳素娥,一雙眼睛仿佛能瞪出血一般:「你……你怎麼來了?」
  
  她纖細的腰身如弱柳一般,赤裸的後背肌膚白皙如雪。可眼裡射出的光芒,卻如胡狼一般,仿佛要吃人。
  
  趙明達看見柳素娥,先是一驚,後又是一喜,立刻從秦木青身邊跳開,奔了過來:「你來了……」
  
  柳素娥有些吃味,方才她可是貼著他的身子的。
  
  而且他都沒有推開……
  
  秦木青身上水粉色的肚兜子,如盛開的曼陀羅,格外的刺眼。
  
  她瞪他一眼,對著秦木青道:「我怎麼不能來?」目光微轉,指一指床榻上散落的衣物道:「秦姑娘還不快穿好衣裳,莫不是等我打開門,讓眾人都瞧瞧秦姑娘的所作所為?」
  
  「還是……秦姑娘想賴上他?說自己被非禮了?」
  
  「若是這樣,只怕得找個老嫗驗身了……」
  
  柳素娥毫不客氣的抨擊,她心裡實在是恨透了這種爭搶男人的手段。
  
  就算再愛,也該有尊嚴不是?
  
  若是連尊嚴都不顧,換回來的愛情還有什麼意義?
  
  秦木青大恨,心裡又羞的無地自容。
  
  咬一咬銀牙,只能忍著羞,當著柳素娥和趙明達的面穿了衣裳。
  
  讓柳素娥不爽的是,趙明達竟然不轉身,還看著秦木青穿衣裳。
  
  奶奶的,男人都他媽一個德行,能占的便宜,絕不放過。
  
  柳素娥氣的直冒火,恨不得當時就給他一記爆栗。
  
  他哪裡知道,趙明達壓根就沒把秦木青的身體當身體看,他只是寒心而已。
  
  若是他不警覺,說不定現在他醒來,兩人早就……
  
  到時候說都說不清楚,他只能乖乖的娶了秦木青。
  
  而且到時候,柳素娥也不會再理會他,從此心裡恨死他。
  
  想一想他都覺得後怕,目光一轉,又感激的看一眼柳素娥。
  
  沒想到她竟然也會趕來,她還真是心思細膩。
  
  秦木青衣服穿的極慢,不是她不想快,實在是渾身發抖,手指僵硬的連衣扣都快系不上了。
  
  而且她很慌亂,她不知道等著她的將會是什麼。
  
  是趙明達的揭發,還是柳素娥的嘲諷?
  
  想到這裡,她便心裡一陣陣的疼。
  
  為了個男人,她把自己都搞成什麼樣子了。
  
  方才還有個小廝在場,她冰清玉潔的身子,這下被多少人給看了。
  
  「我不知道秦姑娘是怎麼想的。」柳素娥挑一挑眉,語氣淩然:「總之我奉勸秦姑娘一句,走正道,方能修成正果。歪門邪道,遲早會被戳穿,最後後悔的只是自己。」
  
  言畢,她一把拉了趙明達的手,不顧秦木青駭然的目光,吼一句道:「你還不快跟我走,難不成沒看夠?」
  
  趙明達這才反應過來,面上帶著淡淡笑容,寵溺的看她一眼,握緊了她的手,頭也不回往門口走去。
  
  「你這個混蛋,誰讓你喝酒的……」
  
  「我告訴你,下次你要是再單獨出來,我一輩子都不會理你了……」
  
  「還有,方才你到底看了幾眼……」
  
  「那只眼睛看的多……」
  
  柳素娥的聲音越飄越遠,秦木青腦子裡一片空白,臉色慘白,頹然的倒在了床榻上,仿佛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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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發表於 2017-9-28 00:37: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一章癡迷
  
  出了佟記,柳素娥甩開趙明達的手,走的很快。
  
  這個混蛋東西,方才秦木青穿衣,他竟然不避開……
  
  若是她不及時來,他會要了秦木青嗎?
  
  柳素娥越想,心中越是不爽,腳步自然也越是快了幾分。
  
  「素娥,你走慢點,聽我說。」趙明達眼底有暖意,也有懼意。
  
  怕柳素娥會因此事和他疏遠,更怕她從此會有心結,無法解開。
  
  畢竟這樣的醜事,誰都不願意看到。
  
  心中漫過一絲怒意,氣趙明千竟然會助秦木青做這樣荒唐的事情。
  
  柳素娥只是不理睬他,邁著大步往前走著。
  
  「素娥……」趙明達又叫了一聲,一臉的無奈。
  
  良子低低道:「方才素娥姐可是擔心死了,就怕您出事。」
  
  趙明達輕歎一口,目光遙遙望著柳素娥的背影,大步追了上去。
  
  「你聽我說。」趙明達立在柳素娥身側,皺眉道:「我真的什麼都沒做,真的什麼都沒做。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不必。」柳素娥雖然心裡氣他不曾回避,可她深知他的為人。
  
  而且這樣的事情,若是女人一味的生氣,只會把男人越推越遠。
  
  她要的,不是疏遠。
  
  放下沉重,微微一笑,腳步也慢了幾分。
  
  反正脾氣也發過了,他也哄過她了,該是時候收住性子了。
  
  「我信你,你不必發誓。」柳素娥側身淡淡一笑,片刻,又撇嘴,眉目清澈道:「不過……我吃醋。」
  
  吃醋?
  
  趙明達又驚又喜,笑的恍如三月春風般明媚:「果真?」
  
  大周雖民風還算開放,可女子還是矜持的居多。
  
  柳素娥如此赤裸裸的說出自己吃醋的心情,確實叫他心裡不禁為之一震,生怕自己是聽錯了。
  
  「這還有假?她穿衣服,你都不知道回避回避,你說我是不是該生氣?」柳素娥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撇嘴道:「而且,那眼神還很癡迷的樣子呢!」
  
  良子在身後聽著,抿著嘴偷笑。
  
  趙明達扶額,只覺得冤枉死了。
  
  他當時其實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目光雖然在秦木青身上,可腦子裡想的卻是別的事情。
  
  女人啊女人……
  
  追究起來細節,還真是要命。
  
  「我沒看……」聲音極小,顯然沒有底氣:「不對不對,我是看了,可我不是真的在看……」
  
  忽然間,趙明達只覺自己言辭匱乏。想要表達什麼,卻又表達不明白的意思。
  
  心裡一急,額上也跟著冒出了汗水。
  
  這一刻他才深深體會到,渾身長著嘴都說不不清楚的苦楚。
  
  「我真的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趙明達神色一黯,顯然有些洩氣。
  
  她要是死抓著這件事不放怎麼辦?
  
  記他一輩子怎麼辦?
  
  哎……
  
  早知道就轉過身子去了。
  
  趙明達後悔莫及。
  
  看他一臉苦情竇娥的模樣,柳素娥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抬手在他肩頭拍了一巴掌:「傻瓜……」
  
  「好了,先回去,回去慢慢說。」柳素娥溫柔一笑,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會感覺到自己其實也可以輕鬆過日子。而且不再是女漢子,也可以被男人哄著,寵著。
  
  趙明達見她笑開了,這才長舒一口氣,也不顧大街上行人往來,抬手在她鼻尖上戳了一下:「嚇死我了……」
  
  路上行人目光各不同,柳素娥和趙明達卻絲毫不理會。
  
  若是從前,趙明達或許還會有意和柳素娥拉開距離,保全二人名聲。
  
  可如今不同的。
  
  柳素娥實在太有感染力了,不管何時,何地,兩人間的互動都是那麼的發自內心,絲毫掩飾不住。
  
  他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月灑銀輝,柳素娥和趙明達立在劉五家的院內。
  
  白天的事情,二人回到菜館子一直沒有時間說,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時間,兩人便說起白天的事情來。
  
  趙明達眉心微蹙,聲音低沉道:「我也是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做。」
  
  「那是因為她還不懂愛惜自己。」柳素娥目光清明,她本想說,那是因為她還不懂愛。
  
  可『愛』這個字眼實在沉重曖昧,她不想用在秦木青和趙明達之間。
  
  趙明達看著她笑得暖意融融:「對,女人,還是要愛惜自己。」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此事?裝作從來沒發生過?還是告訴你的父親,亦或者告訴她的母親?」柳素娥幾不可聞輕歎一口,眸色如水,輕聲歎息道:「說起來,她也是對你太癡迷了。如果不癡迷,也不會如此。」
  
  「那你呢?你對我癡迷嗎?」趙明達轉身往前一步,一味的盯著她看。
  
  目光好似一潭幽幽湖水一般,堆滿了溫柔和憐惜。
  
  「你對我癡迷嗎?」他再次問一句,手卻已經攬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擁入懷內,垂著眸子,靜靜看著她。
  
  柳素娥只覺身子一陣燥熱,臉登時紅成了猴屁股,推他一把道:「你先鬆開,你別忘了,成子還在屋裡頭呢!」
  
  「那你先回答我。」趙明達手指從她烏黑髮髻上輕撫過,表情固執的像個孩子:「我希望你也能對我癡迷,不……每天都能癡迷。」
  
  他捧起她的臉頰,如看稀世珍寶一般,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微笑道:「你可以不必回答我,等你願意說的時候,你再說。」
  
  「我……」柳素娥眼神柔和,臉上滿是紅暈,實在癡迷他的溫柔。
  
  其實他真的不冷,真的一點點都不冷。
  
  他的冷,只是他抵禦外界的防護而已,就像刺蝟身上的刺一般。
  
  可若你真的靠近了,讓他放下防備,你就會感覺他的可愛。
  
  踮起腳尖,快速吻了他的唇瓣,嬌聲細語道:「這……這就是我的答案。」
  
  趙明達微微一愣,指腹劃過火熱的唇瓣,突然笑的像個天真孩子一般好看。
  
  明亮的眸子裡都是柳素娥的影子。
  
  「好好好,很好,我喜歡你這樣不遮不掩的性子。」趙明達爽朗滿足的笑著,笑聲隨著月色慢慢蕩開,與天地融為一體。
  
  等趙明達笑夠了,柳素娥又嚴肅起來,看他一眼道:「可是,你還未曾明說,到底要如何處置白日裡的事情?」
  
  其實內心深處,她真的很同情秦木青。
  
  女人都一樣,都渴望一份自己心頭上的愛情。
  
  可是取之有道,她走的路,實在是太彎了。
  
  而且通過這幾次事情,尤其是上次裝暈事件,她已經很清楚的認識到。秦木青並非是個心底善良的女子,若是這次放過她,怕是以後她還會糾纏趙明達。
  
  雖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可這一次,她是真的覺得秦木青無法原諒。
  
  一提起秦木青,趙明達的眸子內登時又多了幾分愁色。
  
  畢竟是他的表妹,畢竟是滿氏的侄女……
  
  畢竟,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未來還能配個好人家。
  
  柳素娥從他眼裡看到太多不忍和不捨。
  
  她心裡有幾分冰涼,隱隱有幾分失望:「我知道你有容人之量,你也不想壞了她的名聲。但是此時若是悄無聲息,放任她去,你想過後果沒有?」
  
  她語氣高了幾分,提醒他道:「後果有兩個,可能她會心中愧疚,改過自新,從此好好過日子。還有一種,就是她心裡會覺得你還疼愛她,不忍傷害她……」她抿一抿唇,皺眉道:「如此做,只能讓她心裡對你又多一份期待,永遠無法死心……」
  
  「你……」她舉目望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希望是這樣的結果嗎?」
  
  趙明達緊皺眉頭,略略沉吟半晌,方斬釘截鐵道:「不,我不想這樣。」
  
  「你放心,我會處理妥當的。」趙明達給她一個無比肯定的答覆。
  
  柳素娥微微一笑,也不問他如何處理。
  
  因為她堅信,只要他肯處理,就一定能處理好。
  
  惺惺相惜的兩個人,就該彼此信任才對。
  
  「對了。」趙明達語氣忽然高了幾分,看著柳素娥嚴肅道:「有一事我得和你商議。」
  
  商議?太正式了吧!
  
  柳素娥掩口一笑:「你說吧!我聽著呢!」
  
  趙明達卻十分嚴肅,兩手板著她的肩頭,十分認真道:「若是我做了傷害翠姑的事情,你會不會怪我怨我?」
  
  傷害翠姑?
  
  他不是一直對翠姑很好很好嗎?
  
  翠姑每天早上都吵著要早起,和他玩一陣子呢,怎麼可能傷害翠姑?
  
  「你別開玩笑了。」柳素娥不信的搖一搖頭:「你怎麼可能傷害她?」
  
  趙明達狠狠搖頭,眼中有淡淡的痛苦:「不不不,我可能會做一件傷害她的事情。」
  
  他極其認真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柳素娥微愕,嘴唇翕合,遲疑道:「你說的意思我還是不明白。」
  
  她十分清楚,傷害翠姑和傷害他,她一定會選擇傷害他,而不是翠姑。
  
  她的翠姑,她絕不讓她受到半分傷害。
  
  趙明達凝視她半晌,方娓娓道來:「其實我是想慢慢的擠垮吳家酒樓……」
  
  此言一出,柳素娥登時長長鬆了一口氣。
  
  她總算是明白他為何說會傷害翠姑了,原來是怕擠垮了吳家酒樓,會讓翠姑擔心自己的爹爹。
  
  傻瓜……
  
  真是個傻瓜……
  
  「翠姑畢竟是他的女兒,我怕翠姑將來會怨恨我……」
  
  趙明達眼中滿是悵然,輕歎一口:「可是不擠垮,他的所作所為,我又實在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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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8: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二章訓斥
  
  不管做什麼,他總是第一個先想到她的感受。
  
  柳素娥心中溫暖如向陽花,打斷他道:「想做什麼,你就去做吧!我只有一句話,我和翠姑與吳家沒有任何的瓜葛,一絲絲都沒有,你無須為我們考慮。」
  
  她語氣堅定如寒鐵,直視著他的眼睛道:「其實,我也想擠垮吳家。你要知道,咱們想壯大,就沒有不廝殺的。」
  
  「這廝殺……也包括趙家。」
  
  趙明達本來還緊緊皺起的眉頭慢慢鬆開,可卻又因為這句話而蹙在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他望一眼天,眉宇間的憂愁如烏雲遮日一般,劈天蓋地而來。
  
  「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趙明達望一眼柳素娥,湊過去,在她眉心輕輕吻了一吻:「回去吧!」
  
  「好。」柳素娥溫然點了點頭,方一步三回頭,慢慢離去。
  
  趙府內,秦木青已經連著兩頓滴水未進,只倒在床榻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如死人一般。
  
  一句話也不說,一聲也不吭。
  
  楊氏急的滿頭大汗,回明瞭滿氏。
  
  滿氏請了大夫來,大夫把了脈,只說是急火攻心,有氣滯悶在五臟六腑發散不出,需吃幾貼疏散的藥,方能好。
  
  白日裡秦木青只說是悶的很,想出去玩,誰知被趙明千送回來的時候,就成了這般模樣。
  
  滿氏著急,不免問趙明千:「你表妹到底是怎麼了?誰惹得她生氣了?怎麼會急火攻心,氣滯五臟呢?」
  
  趙明千連看都不敢看一眼滿氏。
  
  白日裡的事情,他是做夢也沒想到趙明達會裝醉,更沒想到秦木青會被柳素娥羞辱。
  
  這樣的事情,他怎麼敢和自己的母親說?
  
  只能支支吾吾道:「兒子也不知道,兒子瞧見青兒表妹的時候,她就已經這個樣子了。」他語氣微頓,道:「怕是外頭人給她氣受了吧!要不然……問問服侍她的素蘭。」
  
  素蘭早就被楊氏問了一遍。
  
  素蘭只一個勁哭的厲害,當時她也是被秦木青支出去,說是讓她去對面包子鋪買包子,可等她回來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她也是尋不到人,才會等在趙府門口,最後等來了趙明千和秦木青。
  
  這其中的事情,她哪裡知道。
  
  「表少爺,奴婢真的不知啊……」素蘭跪在地上哭紅了眼睛,哭的楊氏心煩。
  
  厲聲罵道:「沒用的東西,等小姐醒來,若是有個好歹,仔細你的皮。」
  
  一番煎湯送水,灌湯灌藥,秦木青總算是有了些知覺,慢慢睜開了眼睛。
  
  可雖如此,雙眼還是發直,嘴唇翕合,硬生生說不出話來。
  
  楊氏滿氏二人,見此情景,更是心焦難耐。
  
  背過人,楊氏哭道:「這可如何是好?看情形……看情形青兒是不是遇上壞人了……」
  
  秦木青水蔥兒一般的美人兒,那個男人見了能不心動?
  
  若真有歹人起了歹意,那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都怪我,她要出去玩,我就該多叫幾個人服侍著,偏偏去就去了素蘭一人……」
  
  楊氏掩著帕子哭的傷心欲絕。
  
  滿氏目光一冷,咬牙切齒:「你放心,若真是有人欺負了青兒,我定然將他碎屍萬段。」一面去吩咐身邊得力之人:「交代下去,給我好好查查都有誰瞧見了秦姑娘,都去了哪裡,都做了什麼……好好查,查出一點蛛絲馬跡來,都給我報上來。」
  
  趙明千聽的心裡發緊。
  
  若是真查起來,只怕什麼都能查出來。
  
  一時心下不安,忙小聲勸滿氏道:「娘,青兒表妹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呢!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來,只怕對她不好。先讓她養兩日瞧瞧,說不定就好了。到時候您再問,也不遲啊!」
  
  楊氏一聽也對,她們秦家的姑娘個個清清白白的,總不能因為焦急就把秦木青推向水深火熱的地步吧!
  
  「對對對,還是千兒思慮的是。」楊氏抹一抹淚水:「再說青兒也有幾分好了,先瞧一瞧再說。」
  
  滿氏見楊氏都允了,她還有什麼好摻和的,便招了人回來,讓他們別去查。
  
  趙明千見狀,這才長籲了一口氣。
  
  可縱然如此,天知道趙明和柳素娥會不會找上門來,亦或者傳出什麼去。
  
  看來,他還得找他們二人一趟。
  
  一夜無眠,第二日天還未亮,趙明千就梳洗齊整,披星戴月的悄悄去了農家樂門口等著趙明達和柳素娥。
  
  趙明達看到趙明千的一瞬間,眼角眉梢全是冷意,他一言不發,死死盯了趙明千片刻。
  
  趙明千心虛不已,雖然秋日早晚寒涼,可他額上還是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可見心中懼怕趙明達。
  
  柳素娥瞪他一眼:「趙二公子怎麼來了?」
  
  趙明千目光閃爍,遲疑良久,弱弱喊了一聲:「大哥……」
  
  「住口,我不是你大哥。」趙明達態度冷然,往前幾步,在他耳畔道:「我還要做生意,給我滾。」
  
  「大哥……你別這樣,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趙明千滿臉哀求,十足的懦夫:「就幾句話,行不行?」
  
  一面說,一面拉著趙明達的衣袖。
  
  趙明達皺眉,卻並未甩開他的手。
  
  顯然,他也有話要對他這個弟弟說。
  
  「素娥!店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去去就來。」
  
  「嗯,你去吧!」
  
  這一次,柳素娥仍舊讓良子跟著,因為她實在是不放心趙家人。
  
  雖然趙明達武功了得,可天知道趙明千會不會用什麼毒計。
  
  佟記廂房內,乾鬆香味濃郁。
  
  趙明達背手而立,皺著眉,滿眼的冷。
  
  趙明千佝僂著身子,像足了小丑。
  
  嘴唇翕合,半晌才戰戰兢兢道:「大哥……昨天,你是不是什麼都……都聽見了?我……我真不是……」
  
  「啪」趙明千話還未說完,臉上就重重挨了趙明達一巴掌。這一巴掌極重,嘴角都跟著迸出了血珠子。耳內更是轟然作響,天旋地轉的感覺。
  
  「混帳東西,趙家幾代人,都安安分分做生意,從不做齷齪之事。」趙明達眼神如刀一般從趙明千臉上刮過,罵道:「這麼齷齪的事情,你怎麼能想得出,做的出來?」言畢,又是一巴掌打在了趙明千的臉上。
  
  臉上火辣辣的疼,仿佛世界昏暗了一般。
  
  趙明千捂著臉,有一瞬間的不敢相信。
  
  趙明達可是從來沒有打過他,這還是第一次動手。
  
  「你……你打我……」他語氣帶著三分憤怒,七分怨恨,目光如狼一般,緊緊盯著趙明達道:「你有什麼資格打我?我才是嫡子,你算什麼東西……你不過是姨娘養的……」
  
  氣急,則會口不擇言。
  
  趙明達微微冷笑,心有亦覺得難過不已。
  
  從前他總以為他這個弟弟並不在意嫡庶,原來是他錯了。
  
  他不單單在意,而且還很在意……
  
  「不錯,我是姨娘生的又如何?你是嫡母生的又能怎樣?如今你的東西,我都還給你了。」趙明達睨他一眼,不卑不吭道:「你如此陷害我,你就不怕我心中記恨你?」
  
  「況且,你明知我心中有人,你還做此安排,就不怕我將來負了青兒表妹?」
  
  趙明千不以為然,聲音尖利道:「陷害?我給你一個女人,這也叫陷害?」他冷冷一笑:「青兒這樣的女子,有誰不愛?男人那個不想得到她?你卻不知足……」
  
  趙明達苦笑,搖頭大笑:「你之蜜糖,我之毒藥……是你愛,不是我愛,勿要強加於我。」
  
  揚一揚眉,他亦不願再廢話,鄭重其事道:「我知道你找我的意圖,你是怕我會洩露此事,將此事告知父親對吧?」
  
  趙明達一語中的,趙明千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是啊!他是來求人的。
  
  一個求人的人,怎麼還好意思發脾氣……
  
  想想都覺自己可笑。
  
  趙明達並不理會他這個弟弟臉上的不自在,只望著他道:「這事情,我可以替你守口如瓶。」
  
  趙明千臉上閃過一絲不敢相信,眼神十分的不解,追問道:「真的?」
  
  趙明達點一點頭:「不過……青兒那邊,你要妥善處理。」
  
  他微微沉吟,一字一句道:「她的心思我明白,只是人各有志,各花入各眼,她偏不是我心頭的那朵花兒。」
  
  「你告訴她,強扭的瓜兒並不甜,有時候還會十分苦澀……」趙明達雙眼直直的看著他,語氣稍微和悅些,道:「昨日我也聽見了,你心裡有她,既然有她,就該好好護著她,而不是做出這種有辱斯文的下三濫事情來。」
  
  趙明千滿眼愧色。
  
  其實當時他也是掙扎了許久,才答應秦木青的。
  
  「大哥,我……」
  
  「你什麼都不必再說,總之,我的立場很清楚,我和她這一輩子,根本不可能。」他語氣認真,一字一句道:「她生也罷,死也罷,以後都是她的造化,只要不來打擾我就行。」
  
  語氣陡然又高了幾分,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若是打擾,昨日之事,我定會揭發。到時候,就勿要怪我不近人情。」
  
  言畢,施施然邁著大步推門離去,丟下一句:「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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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8: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三章合謀
  
  而秦木青這樣渾渾噩噩,發傻裝愣數日。
  
  這數日內,並不見柳素娥和趙明達來趙府說三道四。
  
  她心下一鬆,以為二人是放過了她,便慢慢的「好」了起來。
  
  楊氏問她為何如此,她只哭自己是遇了個渾人,把她給嚇成這樣的。至於身子,並未受到輕薄,也未受到傷害。
  
  她和趙明達的事情,她隻字未提。
  
  楊氏聽後忍不住摟著她大哭:「這些天你可知道娘有多擔心你,娘只有你一個女兒,你若有個好歹,娘如何活下去。」
  
  滿氏見秦木青無事,心上也登時一陣輕鬆,連連合掌念佛:「阿彌陀佛,真是菩薩保佑,真是天神保佑啊……」
  
  一面又冷著臉咬牙切齒問秦木青:「青兒,你可還記得那渾人長什麼模樣?若是記得,你就告訴姑母。姑母替你做主,剁他一雙手下來,看他還敢不敢為非作歹。」
  
  「罷了罷了,事情都過了,又何必再多出一事來?」楊氏其實心中很是不悅。
  
  若不是來這一趟,又怎會操這樣的心,受這樣的氣。
  
  一面便回身冷臉道:「我看準備準備我們母女還是回去的好,總是住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她語氣不善,滿氏只能賠笑:「青兒身子才好,要走……要走也得過了這一段才好,到時候我讓千兒親自送了你們回去。」
  
  「不勞費心,要回去,我們自己坐馬車回去就行。」楊氏很顯然無法再領滿氏的好意:「青兒還要休息,你且先回吧!」
  
  滿氏也不好爭辯,只能望一眼秦木青,緩步回房去。
  
  滿是一走,楊氏就摟著秦木青,恨聲道:「這次不管你聽不聽娘的話,你都得跟著我走。我不會再由著你胡來。若是由著你,保不齊連小命都會沒有。」
  
  秦木青神情木木的,兩眼還有幾分呆滯。
  
  想那日柳素娥和趙明達牽手而去,她的心情就無法再平靜下來。
  
  這樣的羞辱。她遲早要報仇。
  
  對,要報仇。
  
  她目光透了幾分堅定,摟著楊氏的脖子抽抽噎噎道:「娘,我聽你的……不過你先容我半月調養身子,好不好?」
  
  楊氏心疼女兒,雖然不想她留下來,可又不敢讓女兒再傷心,只能點頭答應。
  
  秦木青咬碎了銀牙,心裡恨極了趙明達和柳素娥。
  
  她對他那麼好,他怎麼能讓她如此難堪?
  
  越是想。心就越痛越恨。
  
  愛變成恨,便會無懼無怕,一心心只想著報仇。
  
  當日傍晚,趁著婁氏去伺候滿氏,秦木青就借著想去園子裡散步。找了個機會去找趙明千。
  
  趙明千這幾日日日都會去看秦木青,可楊氏寸步不離的守著,他想說句話都說不著。
  
  現在秦木青來找他,自然是大喜過望,高興的嘴都咧在了腦後。
  
  支開眾人,趙明千急不可耐的握住了秦木青的手,少不得一番噓寒問暖。
  
  秦木青也不多言。只冷著臉問他道:「這些日子,趙明達和柳素娥那裡就沒有什麼動靜?」
  
  她並不叫大表哥,而是直呼其名,可見她應該也是死心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是再愛再喜歡,只怕也寒了心。
  
  趙明千心中竊喜。忘了好,忘了他才能有機會。
  
  「我去找過他,求他不要捅出此事。」趙明千凝視著秦木青有些憔悴的臉,心中萬般疼惜,低低道:「他說了。要我轉告你,若你從此以後還纏著他……他便……」咬一咬唇,踟躕不敢說出口。
  
  秦木青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掐肉內,咬牙道:「他說什麼了?」
  
  趙明千眉頭緊縮,半響才道:「他說你若再纏著他,他便不會再放過你,你的事情,他也會毫不留情說出去。還有他讓你……」
  
  「夠了。」秦木青咬唇,唇瓣上冒出血滴來:「夠了……我秦木青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趙明千心疼秦木青,忙掏出帕子拭去她唇上鮮血,開解道:「表妹能這麼想最好,其實……」
  
  秦木青不待他說完,一指頭按在他唇上。
  
  冰冷的手指,火燙的唇瓣,讓趙明千不禁渾身發酥,如墜雲端一般。
  
  「二表兄,我只問你一句。」秦木青目光微動,語氣勾人:「你……對我可是真心?」
  
  趙明千點頭如搗蒜,指天發誓道:「這豈會有假,我對你的心思,天地可鑒,絕對是真的。」
  
  秦木青點頭:「嗯,我信你。」她語氣微緩,遲疑半響,方道:「若是我嫁給你,你可願意?」
  
  趙明千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如墜入幻境一般,不捨出來。
  
  「你……你說什麼?」他口齒不清,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我是問你,若我嫁你,你可願意?」秦木青指腹從他唇瓣上輕輕劃過,酥酥麻麻。
  
  她嬌媚一笑,帶著幾分魅惑:「你想做我的男人嗎?」
  
  趙明千如聽梵音一般,虔誠的像個教徒,兩眼閃閃發光:「願意願意,我怎會不願意。」
  
  「可是……你已經有嬌妻了。」她眼裡藏毒,嘴角如新月一般翹起,撅嘴道:「你說怎麼辦?我可是只做正頭娘子,妾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此言一出,登時如一盆冷水澆在了頭頂上,透心的涼。
  
  趙明千身子晃了晃,目光有些焦灼。
  
  是啊!他已經有妻室了。若是再娶一個,必定是妾侍。
  
  秦木青也是大家閨秀,又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怎麼捨得讓她做妾。
  
  可若是不做妾,又能怎麼辦?
  
  再想一想自己身邊的黃臉婆,那也是自己母親給訂的親。
  
  婁氏也是大家閨秀,婁家在鎮子上又是專門做香料調味品生意的。婁氏的哥哥還是個秀才公,將來說不定就能高中,如何得罪?
  
  再說自打他娶了婁氏,他們香滿樓所有的調味品都從婁家的鋪子裡拿,婁家從未算過一文錢。都是要多少給多少。
  
  再者,婁氏品性端莊大方,又十分孝順公婆,和姊妹們也很和睦。闔府上下,她從未的罪過人任何一個人,幾乎人人稱讚。不管怎麼找,怎麼挑,都發現不了一絲絲的錯處。
  
  若是想要休了她,談何容易。
  
  「表妹啊……平妻你看如何?」趙明千聲音極小,很沒有底氣。
  
  秦木青冷笑一聲,拂袖道:「不行,我秦木青要做就只做唯一主母,平妻……哼!我絕對不做。」
  
  「可是表妹……」趙明千還欲再言。唇瓣上一陣香甜。
  
  秦木青深深吻著他,半響才咯咯笑著離開了唇,低低道:「說,你要我還是要她?」
  
  趙明千心中回味無窮,舔一舔唇:「當然要你。」
  
  「那……我要做正頭娘子。」她勾勾手指。在他唇邊低低道:「你若沒法子,我倒是有個法子。」
  
  如此這般,她將自己的法子告訴了趙明千。
  
  趙明千聽的臉色發白,連連搖頭道:「不……不行……」
  
  秦木青冷哼一聲,甚是不屑:「罷了,原來我秦木青要託付終身之人,竟如此懦弱。是我看走眼了。」
  
  「可是……」趙明千深皺眉頭,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眸光中滿是狠辣,一字一句道:「怕什麼,我又沒取她性命,只是逼她自動離開你,有什麼不妥當嗎?」
  
  趙明千雖然心裡對婁氏從未滿意過。但是畢竟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日兩日,怎下得去狠手……
  
  眉宇間多了幾分痛楚,絕望道:「可她……可她到底是我的枕邊人……」
  
  秦木青眼底的狠辣更甚,別過頭去,語氣加重了幾分:「好。她是你的枕邊人,我自作多情,我明兒就走,行了吧!」
  
  趙明千一聽,忙拽住她的腕子:「不,表妹……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木青駐足,目光咄咄逼人:「我只問你,你幹還是不幹?」
  
  「我……」
  
  「幹還是不幹?要我還是要她?」
  
  趙明千頭痛欲裂,可男人都容易色迷心竅,欲罷不能。
  
  他已經中了秦木青的毒,還如何能有理智。不過片刻,就繳械投降,點頭道:「好,我幹……」
  
  秦木青得意一笑,妖豔如罌粟一般。指腹從他臉上慢慢劃過,道:「這樣才好,真乖。」
  
  「對了,同樣的法子,你要想辦法讓柳素娥那賤人也吃吃苦頭。我被羞辱,都是她的錯。我生不如死,她也別想好過。」秦木青一提起柳素娥來就臉色發青,恨不得即刻就撕碎了她。
  
  這一次趙明千倒是答應的十分痛快:「好,這事兒我能做。我找幾個人,好好的收拾她,你放心。」
  
  「不過這兩件事都急不得,你容我幾天。」
  
  秦木青點頭:「我給你半月時間……」
  
  二人商議定,方各自散去,一時不提。
  
  而這幾日,趙明達和柳素娥一刻也沒閑著,二人暗暗籌劃如何擠垮吳家酒樓。
  
  不管是從營銷手段,還是菜館子內菜譜的設計,都有大的改變。
  
  吳家酒樓一直主打家常菜,屬於中低端消費。
  
  所以柳素娥的菜譜便以家常菜為主,八折優惠。而且還送積分,消費積滿多少,就會送各種酒水和小菜。
  
  若是女消費者消費多了,還能有獨家美容秘方贈送。
  
  現代促銷手段,用到古代,自然是十分受歡迎。
  
  而且這酒樓有趙明達的名號,捧場的貴人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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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8: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四章小產
  
  農家樂客源大增,一時間,立刻分走了吳家酒樓大半的客人。
  
  柳素娥又暗地裡悄悄收買了一些嘴上功夫十分厲害的乞丐,讓他們四處散播當日吳家酒樓和柳素娥比賽廚藝一事,將吳家慘敗一事宣揚出去。
  
  這些乞丐講的繪聲繪色,不過兩日,吳家酒樓的名聲就臭了半條街。
  
  這是在輿論上打壓吳家,讓那些想來訂酒席的顧客懷疑他們吳家的廚藝,不敢輕易來訂菜。
  
  再者,農家樂的菜,不管是從菜式,菜色,還是菜量,都做到最好。
  
  用最好,最新鮮的食材,給夠分量,讓人可以填飽肚子。
  
  創牌子才是最重要的,賺錢次之。
  
  這幾招十分奏效,短短五日,吳家酒樓,並周邊的一些小菜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這當中,吳家酒樓最為嚴重。
  
  原本每日還能賺十幾兩銀子,這幾日,莫說是十幾兩,連幾兩都難賺。
  
  夥計們在店裡閑得發悶,每日只能打瞌睡度日。
  
  吳明澤挨了板子,又遇上如此衝擊,自然氣的暴跳如雷。
  
  柳瑞娥端茶來勸。
  
  他又動不得柳素娥,只能將氣都撒在柳瑞娥的身上,一甩手將柳瑞娥手中的茶碗打在地上,狠狠罵了她幾句:「瞧瞧,這就是你們柳家人幹出來的勾當……餵不熟的白眼狼,他媽的,真是晦氣,柳家人沒一個好東西,都該死。」
  
  柳瑞娥懷著身子心情本就敏感,還要受他的閒氣,心裡便也壓不住火,一時破口大駡起來:「我們柳家人怎麼該死了?到底是你自己沒用,你扯上我做什麼?我們柳家人怎麼你了?是她柳素娥對不住你,可不是我柳瑞娥對不住你。你少在我面前擺大爺的譜,我才不吃你這一套。」
  
  她一行說,一行委屈的哭起來:「我現在還懷著你的骨肉,你就對我高一聲低一聲的喊。要是肚子裡爬出來個女娃兒,我還能有活路?」
  
  吳明澤心中本就煩躁,聽柳瑞娥為屁大點事情哭了起來,更是怒火中燒。也不顧柳瑞娥還懷著身子,一巴掌就打在了柳瑞娥的臉上,大聲斥責道:「男人說話,女人豈有頂嘴的份兒?」
  
  柳家大房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可柳瑞娥一直養的十分嬌。
  
  哪裡受過如此委屈,挨了這一下,心中又惱又恨,便也不顧其他,立著眉伸手一把撓在了吳明澤的臉上。
  
  那蔥兒似的長指甲撓過,吳明澤側臉上登時多出幾道血印來:「你個混蛋,你敢打我,我打死你……」
  
  柳瑞娥似是瘋了一般,抬手又要撓。
  
  吳明澤吃疼,眼底仿佛要瞪出血一般,一把死死握了柳瑞娥的胳膊,反手就是「啪啪」兩聲:「你個瘋婆娘,豈容你撒野!」
  
  這兩巴掌打的柳瑞娥頭腦發暈,青絲散亂,一頭栽在一旁的八仙桌上。
  
  正好頭磕在了桌角上,登時流出血來。
  
  血流的極快,從額頭到眼角,再漫過面頰,滴在了地上,著實嚇人。
  
  柳瑞娥面色蒼白,疼的額上直冒冷汗。
  
  她兩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小腹,嘴唇翕合,一雙眼內充滿了恐懼,掙扎道:「疼……疼……」
  
  話還未完,人便疼的暈死過去。
  
  吳明澤還在氣頭上,以為柳瑞娥這是裝死給他看。他目光冷寒,冷聲道:「疼死才好呢!免得爺瞧見了心煩。」
  
  「哎喲媽呀!這是怎麼了?」周如花嬌滴滴的從隔壁妾房跑了進來,裝作一臉驚駭的看著暈死過去的柳瑞娥。
  
  其實她早就聽到動靜了,就是不過來勸架。
  
  看好戲,誰不會……
  
  他們兩個鬧得越是厲害,她心裡才越是高興呢!
  
  而且吳老太太和吳春正好又不在家,去了趙府。
  
  前幾日滿氏下了帖子請吳老太太過去,吳老太太想了幾日,見局勢不對,今日才去了趙府。
  
  那知這一去,家裡就亂了套。
  
  「哎喲,都流血了。」周如花目光落在柳瑞娥的腿上,滿眼的恐慌。
  
  柳瑞娥今日穿著一身水紅色妝花褙子,有血緩緩蔓延開,如開到荼蘼的曼陀花般詭異。
  
  濃郁的血腥味充斥著吳明澤的鼻腔,他這才察覺情勢不對。
  
  「姐姐,你快醒醒,你怎麼了?」周如花裝模作樣摟著柳瑞娥,來回搖晃,哭道:「流了這麼多血,怕是小產了吧!」
  
  吳明澤呆若木雞,仿佛頭頂響了一個炸雷,有短暫的恍惚。
  
  可清醒過來,又立刻大步趕上前,一把將周如花推開:「滾開……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來……」
  
  一面將柳瑞娥橫抱起,往床榻邊走去。
  
  她受孕不足三月,昨日才停的保胎藥。方才他那ji巴掌下去,只怕腹中胎兒真的不保了……
  
  吳明澤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女人他不愛,可孩子是他的。
  
  虎毒不食子,若是這胎不保,他該如何是好?
  
  很快周如花請了朱奎來,朱奎把了脈,直搖頭道:「胎兒已經保不住了,見了紅,流血太多,吃再好的藥,也沒用了,恕我無能為力。」
  
  此言一出,吳明澤登時面如死灰,踉蹌往後兩步。
  
  朱奎搖頭歎息道:「依我的經驗,這一胎留住,十之八九是男胎。可惜啊可惜,真是可惜……」
  
  朱奎一連用了三個「可惜」,更是讓吳明澤後悔的抓耳撓腮,恨不得撞牆去。
  
  男胎,這可是吳家夢寐以求的啊!
  
  他身邊的人,基本都有兒子,獨獨就他沒有。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竟然……
  
  竟然被他給弄掉了。
  
  周如花卻心中滿意,一輩子沒兒子才好呢!他這樣的人,老天壓根就不想讓他有兒子。
  
  他不配。
  
  面上卻裝的悲戚,哭道:「姐姐命可真是苦,才進門沒幾日,沒想到就……」
  
  吳明澤捶打著自己的頭,煩惱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轉念又一想,都是柳素娥和趙明達害的。若不是他們想擠垮吳家,他也不會煩惱。
  
  他不煩惱,也就不會和柳瑞娥動氣,更不會動手打她。
  
  所以,這一切都是柳素娥和趙明達害的。
  
  吳明澤越想越氣,血紅著眼睛,口內一字一句磨出一句話道:「柳素娥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朱奎又給柳瑞娥開了幾貼補身子的藥,交代吳明澤要好好照顧柳瑞娥。
  
  小產一次,就好比生完孩子一樣,若是養不好,一輩子都緩不回來。
  
  而吳老太太得知此消息的時候,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她日思夜想盼孫子,好不容易盼來一個,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短命,尚未出生就夭折母體了。
  
  吳老太太滿眼恨意,舉起拐杖狠狠打在吳明澤的身上,大罵道:「混帳東西,我不過是去了趟趙家,也就最多離開半日,你就把我的孫兒給殺了……」
  
  說到此處,她眼淚直流,苦澀都往肚裡咽:「你還我孫兒……你還我孫兒……」說完又往吳明澤身上狠狠打了幾拐杖。
  
  「娘,您先冷靜。」吳春忙拉住吳老太太,也眼內含淚道:「現在重要的是人,你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若是柳家人追來,咱們該如何說?」
  
  一語點醒夢中人。
  
  是啊!若是此事讓柳家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吳老太太驚了一身冷汗。
  
  人是她兒子打的,胎兒沒保住,也是因為她兒子動手打人造成的。若是真的鬧騰起來,他們吳家人必然吃虧。
  
  吳老太太微微蹙眉,目光緊緊盯著還在昏迷的柳瑞娥,半響才揚眉道:「這倒是不怕他們鬧,他們柳家的女兒可是未進門就有了孩子,若是鬧起來,他們柳家也別想好過。撕破面皮,大不了我來個不認帳,就說他們柳家女兒不檢點,懷的是野種。」
  
  「不過,事情總歸是出了,該賠禮還是要賠禮,該給銀子,還是要給銀子的。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能撕破面皮。」
  
  吳老太太長歎一口,抹一抹淚水,心裡還有幾分心疼那尚未出生的孫兒:「你媳婦到底也是挨了打才沒的孩子,你去,封五十兩銀子,我親自給你丈母娘送過去賠禮。」
  
  事到如今吳明達哪裡還敢反駁,忙乖乖的去封了五十兩銀子來。
  
  吳老太太又讓吳春準備了幾批好布,並一匣子點心,連口熱茶都沒喝,就帶著吳春匆匆去了柳家。
  
  自打上次柳瑞娥開業,吳明澤把事情都推到柳瑞娥身上以後,胡氏心裡就一直覺得不好受,一直覺得是自己把親閨女推入了火坑裡。
  
  她這幾日做夢,夢裡都是吳家人苛待柳瑞娥的景象,本以為只是夢,可誰知,竟然真就來了不好的消息。
  
  自己的閨女竟然小產了……
  
  崔氏房內,吳老太太滿臉的愧然,腆著臉解釋道:「這事兒也怪澤兒,他手重,不過是推了一把,沒想到瑞娥就撞在了桌子上……」
  
  「推一把?」胡氏早就哭成了淚人兒,目光狠狠的從吳老太太身上刮過,哭道:「只怕不是推一把那麼簡單吧!」一面拍著大腿哭道:「瑞娥啊!我苦命的兒啊……都是娘害了你啊……」
  
  崔氏也流了一缸的眼淚,心裡又氣又恨,罵道:「好好一個人,在我們柳家也是好好的,偏偏到了你們吳家就多災多難的!」
  
  「況且她肚子裡那塊肉是你們吳家的,你們怎麼這麼狠心……」
  
  柳大河今日正好也沒出去做工,他一個當爹的,現在又是心疼,又是覺得委屈,一咬牙,立眉道:「既然你們這麼作踐我女兒,罷了罷了,把她給我送回來吧!我養著,都比給了你們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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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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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談妥
  
  崔氏一聽急了,立刻皺眉道:「糊塗東西,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豈能說回來就回來?」
  
  她咬牙,即便吳家作踐,可終究柳瑞娥現在是吳家人。再說新婚沒多久,那有立刻和離回娘家的?
  
  就算和離回娘家,也要想個妥貼的法子,過一年再說。
  
  不過吳家實在可惡,她狠狠瞪一眼吳老太太:「這事情,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她揚眉,語氣重了幾分:「我們柳家雖說家產是不及你們吳家大,可人卻不少。此事若是你們吳家不給個交代,休想讓我們柳家罷休。」
  
  崔氏態度強硬,心裡也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
  
  若是吳家處置妥當,兩家便相安無事。若是得過且過,那就撕破臉皮大鬧一場。
  
  吳老太太額上佈滿了冷汗。
  
  此時的柳家,已經不是從前的柳家。
  
  雖然柳家大房和二房一向不和,可是終究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血脈至親。
  
  若是處理不好,柳素娥要是跳出來插手此事,依著她現在的脾氣,只怕越發不會善罷甘休。
  
  還是好好賠禮道歉,將此事壓住再說。
  
  吳老太太掩著帕子擠出幾滴淚水來,哭道:「親家太太,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心裡也不好受。」她拍一拍胸口,哭道:「我心裡日日盼孫子,夢裡頭都是孫子。這次瑞娥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是哭了好幾場了。」
  
  她轉身沖身後的吳春使了個眼色,吳春會意,將吳老太太準備的銀子和東西奉上,道:「娘已經教訓過大哥了,往後大哥一定不敢再胡來。」
  
  「這五十兩銀子是我們吳家的一點心意,至於瑞娥那邊。你們放心,我一定給她用最好的補藥,伺候的妥妥當當的。」吳老太太的語氣柔和,絲毫不敢拿架子,就怕柳家鬧將起來。
  
  酒樓的事情已經夠讓她煩心的了,若是家宅再不平安,真真是沒有活路了。
  
  胡氏最是個見錢眼開的人,見有五十兩白花花銀子擺在桌上,心裡的痛恨也就拋在了腦後。
  
  心道,反正都已經小產了,再鬧騰,孩子也是回不來了,總不能和銀子過不去吧!
  
  正想喜滋滋的去收銀子,卻聽柳大河怒吼一聲道:「你們把我們當什麼啥人了?」
  
  「是不是我家閨女死了,你們給我一百兩銀子,就算買了她的命了?」柳大河氣的眼周一片赤色,胸口一高一低起伏著:「若是啥事兒都能拿銀子擺平了,那這人活著還有啥意思?」
  
  吳春一聽急了,登時直著脖子道:「你們別不識好歹,五十兩銀子,足夠你們用幾年了。」
  
  「啪」一聲,吳春臉上挨了一巴掌:「你給我住口。」吳老太太滿臉戾氣,利索的收回了手,訓斥道:「長輩說話,你一個女兒家不許插嘴。」
  
  雖然心裡心疼女兒,可現在是來賠禮道歉,防止事情變大的。她直著脖子逞強,只會讓兩家關係惡化。
  
  吳春含淚,大餅臉一臉委屈:「娘……」
  
  吳老太太硬著心腸,垂首道:「親家,親家老太太,真是對不住了,春兒她自幼就沒了爹,脾氣有些壞,說出來的話,你們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崔氏撇了吳春一眼,一臉厭惡,半響才道:「算了,事情都出了,兩家就別在鬧騰了。」
  
  一面又望著柳大河道:「老大,現在說什麼都不管用了。瑞娥還年輕,孩子遲早會有。」她勸了一句:「正經親戚,將來還是要走動的。」
  
  柳大河垂首不言語,心中雖然窩火,可自己的母親發話了,他還能說什麼。
  
  「還是親家老太太說的是」吳老太太心中稍微松了松,巴巴的望著崔氏,討好道:「親家老太太是收下銀子了?」
  
  崔氏不言語,閉目半晌,方睜開眼睛緩緩道:「這些東西我們柳家收下,但是我還有幾個要求要說。」
  
  吳老太太心中暗恨,收了東西還要提要求,老狐狸……
  
  面上還得堆笑道:「親家老太太只管說,能做到的,我們吳家一定照做。」
  
  崔氏點頭,這才道:「瑞娥小月子,我們打算接過來親自伺候。」她瞥一眼吳老太太,怕她們多心,解釋道:「並不是我們柳家人不信任你們,只是我們瑞娥也是嬌養慣了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留在吳家,心情也好不起來。等她養好了身子,我們再親自送過去。」
  
  吳老太太一聽也對。
  
  現在她頭上頂著太多的事情,攪和的暈頭轉向的,哪裡還能顧得上柳瑞娥的身體。
  
  回娘家,他們柳家人一定能伺候好,她倒樂得省心。
  
  「好好好,這是好事,我們吳家怎麼會不願意,就是怕累著親家太太。」
  
  崔氏齒冷,果然他們吳家恨不得把柳瑞娥推出來呢!
  
  罷了,先接回家住著,免得受氣。
  
  等養個一年半載,再慢慢和他們和離。
  
  崔氏打定主意,抬一抬眼皮,口內道:「不過瑞娥這次身子受了損,調養身子少不得要用銀子買藥……」
  
  後面的話她沒明說,吳老太太心中明白,不覺心中冷笑。五十兩銀子看來還不夠,好好好,果然是胃口大了。
  
  為了息事寧人,吳老太太便咬牙道:「瑞娥是我們吳家的人,瞧病的錢,自然由我們吳家人出。」
  
  吳春急了,不是有五十兩的嗎:「娘,咱們不是已經……」
  
  吳老太太按住了吳春的手,讓她別衝動,臉上還得堆笑道:「除了吃藥的錢,我會讓如花每個月都給瑞娥送來補品,你看這樣可好?」
  
  崔氏見好就收,點頭道:「嗯,就照你說的辦。」
  
  兩家一拍即和,當日傍晚,柳家就雇了馬車,親自將還在昏迷的柳瑞娥接回了家裡。
  
  崔氏當即從吳老太太那裡拿了五十兩銀子,作為柳瑞娥一月的藥費。
  
  接回家來,大房的人少不得一場大哭。對外還不敢說,還得悄悄的壓住消息,不敢走漏出去。
  
  吳家清了一件事。
  
  吳老太太閉著眼躺在羅漢床上,唉聲歎氣:「真是不叫人省心啊!都不是小孩子了,做出的事情卻和三歲孩童似的。」
  
  吳明澤坐在對面的小杌上,垂頭喪氣,一副沒精神的樣子。臉上還有被柳瑞娥抓過的幾道血印子,弄的他狼狽不堪,都不敢出門去。
  
  「娘,您就少說兩句吧!大哥心裡頭也不舒服。」吳春勸了一句。
  
  吳老太太呼一口氣:「罷了,往後誰都別提此事。」目光微動,望一眼吳明澤,嚴厲道:「這事情我不與你計較,可酒樓的事情,你得給我好好上心了。若是被個女人擠垮了,我們吳家幾輩子的臉面都得丟的乾乾淨淨。」
  
  她道:「今兒個我去趙府和趙夫人說話,她現在也是被柳素娥這個小賤人攪和的頭疼。」
  
  「那她有法子對付她?」吳明澤眼睛一亮,現在他是恨不得弄死柳素娥和趙明達。
  
  不管什麼法子,他都願意一試。
  
  吳老太太微微點頭,臉上頗為得意:「這事兒須得你親自去辦。」一面將她和滿氏商議的計策悄悄說與吳明澤聽。
  
  吳明澤聽後大喜,拍著巴掌連聲叫好:「好,這法子真是妙得很。若是辦成了,不怕她柳素娥不下大獄。」
  
  這邊定了計策,柳素娥那邊也得了柳瑞娥小產的消息。
  
  二房的人都是面軟心更軟的人,少不得拿了東西去大房看柳瑞娥。
  
  柳瑞娥早前醒來了一次,只是醒了得知孩子沒有了,又想起先前吳明澤待她冷薄,便撲在崔氏懷裡大哭了一場。
  
  哭過了,吃了藥,便又睡了過去。
  
  柳素娥去看的時候,她正好在睡。
  
  柳素娥見她面色蠟黃,臉頰上還有挨了打的痕跡。雖說是睡覺,可睡的並不安寧。
  
  尤其是微微蹙起的眉頭,更是叫人心疼。
  
  事到如今,胡氏不得不承認柳素娥當日和離,確實是明智之舉。
  
  見到柳素娥,心中酸楚,不免又哭了一場。
  
  這次哭可是真心實意,不帶一絲絲虛假。
  
  她哭道:「當時素娥和離,我還笑話她一場。現在看來,真是我眼瞎了,吳家的人,個個都是豺狼虎豹,沒有一個好東西。」
  
  一面又後悔當日非要算計柳素娥,把自己的女兒給陷了進去。
  
  那眼淚就流的更歡,哭的不能自已。
  
  張氏輕歎一口,溫言安慰:「好歹瑞娥是回家了,咱們好好伺候她,養好了身子,啥都好說。」
  
  關鍵時候,還是一家人親。
  
  胡氏愧的無地自容,只能緊緊握了張氏的手,點頭道:「嗯,現在我啥也不想咧,只想瑞娥能好起來。」
  
  柳大河一言不發,只坐在椅子上唉聲歎氣。
  
  人是回來了,往後可咋辦?
  
  再回吳家去,他這個當爹的,實在心疼。要是不回去,又該咋辦?
  
  他長歎一口,問柳素娥:「素娥啊!你……你和離了,日子過的咋樣?」
  
  柳素娥明白柳大河的心情,她往前幾步,立在柳大河面前,溫聲道:「大伯,不管事態如何,瑞娥的心思咋樣,咱們誰都不知道。不管是以後回不回吳家,你都要等她自己做決定。」她道:「咱們都不是她,無法替她做決定。」
  
  柳大河眼神微黯,瞬間蒼老了十歲一般,佝僂著身子歎氣道:「你說的對,你說的對。這世上,誰都沒有辦法代替她做選擇。已經錯了一回了,總不能一腳踩兩次泥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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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送螃蟹
  
  柳瑞娥今番遭遇,也是因果報應。
  
  當日原主十四歲,若是大房和崔氏肯出手相助,她也不至於為了二十兩銀子草草嫁出去。
  
  現在大房的人,也嘗到了當日二房父母的苦楚。
  
  女兒日子過不好,最心疼的就是當父母的。
  
  「哎……說來說去,都是我們造的孽啊!」柳大河長歎一聲,終於道出這麼多年壓在他心頭的話,對柳瑞娥愧疚道:「瑞娥啊!當年都是大伯害了你。成子瞧病,不過區區幾兩銀子,你母親跪著磕頭,我們愣是不給……」
  
  「現在仔細想想,真是我們的錯。」柳大河真情流露,不禁抹了抹眼角,苦澀道:「現在瑞娥步了你的後塵,走了你的老路,我心疼啊……」
  
  「大哥,事情早都過去了,以後就別提了。」柳二河微微一笑,算是將前塵過往,恩恩怨怨都一筆抹去:「往後咱們好好過日子就行,一家人和氣,沒有過不去的坎。」
  
  「對對對。」這句話正好說進了柳大河的心坎裡,他望一眼柳素娥,叮囑道:「素娥啊!往後你可得時常來大伯這裡坐坐,也好好開解開解你瑞娥妹妹。你能熬住,她一準兒也能熬住。」
  
  柳素娥點了點頭,乖巧的應了下來。
  
  自這以後的幾日裡,柳素娥每日打烊回家以後,都會來大房這邊坐坐。
  
  柳瑞娥失了孩子,又損了身子,心裡將這一切都歸咎與柳素娥和吳明澤,對他們二人恨之入骨。
  
  所以柳素娥每每來,她都會冷言冷語,並不曾真心相待。
  
  柳素娥見她一番好意,柳瑞娥卻全然不領,便也冷了心,再不日日前來,熱臉貼冷屁股了。
  
  秋高氣爽,蟹肥菊香。
  
  這一日剛過了正午人多的時候,趙玉嬌卻突然如神兵天降一般,坐著馬車,帶了兩個丫鬟並兩個小廝前來送螃蟹。
  
  王二姐看著兩個簍子內大如健碩男人拳頭的螃蟹,瞪著眼珠子嘖嘖做聲道:「我的個娘啊!這麼多的螃蟹,可不少錢呢吧!」
  
  趙玉嬌嬌憨一笑,目光都在趙明達和柳素娥身上:「這是父親讓我給你送過來的,說是寶坻那邊的人一早兒乘了快馬車送過來的。個個活,新鮮著呢!」
  
  柳素娥可是最愛吃螃蟹的,自打穿越過來,這麼奢侈的東西,她可沒吃過。
  
  況且永陽鎮並不靠海,根本就吃不到這麼大的活螃蟹。
  
  趙明達看見妹妹來了,心裡自然高興,一時笑著抬手在趙玉嬌的額上撥弄撥弄,語氣溫柔道:「怎麼不留著讓府上的人吃。」
  
  「爹說還多著呢!母親那邊也答應讓我送過來了。」她笑的格外開心,揚手道:「去,把螃蟹簍子先送到廚房去。」
  
  那兩個小廝垂眉應了一聲,搬著螃蟹簍子就進了後廚。
  
  一堆人擁著趙玉嬌找了個空座位坐下。
  
  菜館內還有人要點菜吃飯,趙玉嬌便笑道:「你們都不用圍著我轉,該幹活幹活,我和大哥說幾句話就走。」
  
  柳素娥笑的明快:「那好,我先去忙,回頭再找你說話。」
  
  柳素娥到了後廚,正好瞧見空無一人的廚房內那兩個小廝正在倒騰螃蟹。
  
  見他進來,那兩個小廝似乎有一瞬間的慌亂,馬上垂著頭扭臉兒出了後廚。
  
  王二姐瞪眼:「賊頭賊腦的,討厭。」一面又歡歡喜喜去看螃蟹簍子:「嘖……有錢人就是有錢人,這麼大個的螃蟹,少說也得二三十文一斤吧!」
  
  柳素娥卻心不在焉,兩手袖在袖內,暗暗思索。
  
  按理說這兩個小廝送了東西就該馬上出去才對,他們剛才幹嘛呢?
  
  看見她進來,似乎又有些慌張……
  
  心中莫名覺得不安,急忙往四處打量一番,見廚房內的東西還在原來位置,並未動過的跡象。
  
  莫非是她想多了?
  
  「喂,你想啥呢?」王二姐扯了扯柳素娥的衣角:「讓你看螃蟹你的都不看。」
  
  柳素娥回過神來,微微一笑:「看螃蟹有什麼用,看了也只能眼饞,等會子客人走了,我蒸上幾個,讓你嘗嘗鮮。」
  
  王二姐聽了直流口水:「好好好,我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螃蟹呢!從前吃都是河裡撈上來的小河蟹,入口都沒啥滋味。」
  
  柳瑞娥「撲哧」一笑:「好,讓你一次吃個夠。」
  
  外頭趙明達與趙玉嬌對坐一桌,兄妹二人上次沒見著,這次便格外親熱。
  
  趙玉嬌嘟嘴,可愛臉頰上透著小女孩兒的明媚:「大哥你可真是不夠意思呢!走了也不知道偷偷來看看我。我看你心裡,竟一點都不想我呢!」
  
  趙明達目光溫柔寵溺,哈哈笑著開玩笑道:「好好好,你說我忘了,那我就是忘了吧!反正你也淘氣的很,忘了更好,免得讓我心裡一直惦記著。」
  
  趙玉嬌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歪著腦袋遲疑片刻,那眼神,似乎不認識趙明達一般,半響才笑道:「大哥……你發覺,你比從前愛笑了。」
  
  趙明達訕訕然,端起桌上茶碗輕咂一口,含糊道:「是嗎?」
  
  「嗯」趙玉嬌點頭,目光靈動的往後廚瞟了一眼,咯咯笑道:「我知道是為了什麼……」
  
  她揚一揚眉,得意道:「大哥是有了心上人,所以才會笑的如此開懷。」一面故意歎氣道:「哎,果然是有了心上人,就會忘了妹妹的。難怪許多人家小姑子和嫂嫂鬧不和睦呢!原來竟是這個道理。有了嫂嫂,就會不理妹妹了。」
  
  「牙尖嘴利。」趙明達在她額頭輕輕敲了一指頭,目光微動,略有幾分沉重閃過,聲音亦低了幾分:「父親他……他身子可好?」
  
  趙玉嬌喝一口茶:「挺好的,這些日子酒樓的生意有母親和二哥打理。茶莊的生意也交給了尤伯,京都那邊的生意,有二姐夫幫著打理。父親這幾日都是在家歇著,看看書,養養花,心情還不錯。」
  
  聽完此言,趙明達方松了一口氣,點頭道:「那你可要替我照顧父親,知道了嗎?」
  
  趙玉嬌撇嘴,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囉嗦……」
  
  「對了。」趙玉嬌吃一口紅豆糕,忽地抬眸,認真道:「我跟你說,前幾日青兒表姐好像……好像……」她咬一咬唇,似乎難以啟齒。
  
  趙明達聲音平穩:「好像什麼?好好說話。」
  
  趙玉嬌皺眉:「我也說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是說出去了一趟,後來還是二哥扶著她回來的。一回來就在家躺了好幾日,不吃不喝的,可是嚇死人了。後來聽母親說是在外頭遇了個渾人,被嚇得。」
  
  趙玉嬌秀眉微挑,嘟一嘟嘴氣惱道:「你說現在的人都是怎麼了,真是可恥。」
  
  趙明達心中清明,卻不揭破,只微笑道:「我才不管這些閑淡事兒呢!只要你安然無事就好,若是有渾人敢動你,我剁他一雙手下來。」
  
  趙玉嬌聽了心裡高興,嘴角綻放一個微笑:「還是大哥對我最好。」
  
  兄妹二人又閒扯了一陣子,趙玉嬌怕回去的晚了滿氏責駡,便急急告辭而去。
  
  柳素娥見她愛吃甜食,特意包了兩包她做的點心讓趙玉嬌帶去。
  
  趙玉嬌倒也不客氣,高高興興的叫丫頭收著,方坐了馬車回去。
  
  趙玉嬌一走,王二姐就迫不及待催著柳素娥蒸了螃蟹。
  
  那螃蟹又大又肥,一盤兒也就三兩個。
  
  柳素娥不敢多蒸,只蒸了八個。
  
  不過她心裡一直不放心,那兩個小廝方才在廚房到底幹什麼了?
  
  畢竟現在滿氏和她水火不容,天知道那兩個小廝是不是滿氏的人,在她身上做手腳。
  
  她謹慎的問趙明達:「方才陪著你妹妹來的那兩個小廝,你可熟悉?」
  
  趙明達挑一挑眉,抬眸想了想。
  
  方才他還真是沒注意,那兩個小廝都低著頭,他又光顧著和趙玉嬌說話,還真不知道是誰。
  
  不過柳素娥問,必定有她的緣故。
  
  「你問這個做什麼?」
  
  柳素娥雙眉緊蹙,也不瞞著趙明達,將方才情形和趙明達說了一遍。
  
  她猶豫道:「當時廚房沒人,他們進來後本該馬上離去的。可我進來的時候,他們都還沒出去,還鬼鬼祟祟,一臉緊張模樣。」
  
  想一想又覺自己是不是太緊張了,神經繃的太緊了,一時又搖頭苦笑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趙明達卻不認為柳素娥是想多了,相反,他覺得她想的很好,很謹慎:「那你可檢查過沒?可丟了東西?」
  
  柳素娥搖頭:「並沒有丟東西,東西還在原來位置。」
  
  「哦」趙明達抿唇,略一遲疑道:「那……可是多東西了?」
  
  「比如,食材,醬料……若是加了東西,那可就糟了。」趙明達目光一沉。
  
  他很清楚他這個嫡母的為人。
  
  當年和杜家比賽廚藝,雖然最後一局趙家勝了。可外頭的人都在傳言,說是滿氏派人悄悄的在杜家的豆腐上做了手腳。
  
  無風不起浪,這些話雖然不能全信,可也不能當作沒有發生過。
  
  他目光一冷,當機立斷道:「這廚房的食材,包括這螃蟹,統統丟掉。」
  
  王二姐一聽要丟掉螃蟹,登時瞪著眼睛喊道:「我看你是瘋了,這麼好的東西,咋能丟掉?你不吃,我吃。」
  
  「二姐……」柳素娥搖一搖頭,忙勸道:「若是那兩個小廝真在食材上或是在螃蟹上做了手腳,你吃壞了肚子,到時候有你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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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栽贓
  
  王二姐一想也對,若是真吃出問題來,到時候哭都來不急。
  
  可這麼大的螃蟹,丟了實在是可惜的緊……
  
  一番掙扎,只能閉著眼睛高聲道:「他娘的,不就是個螃蟹嗎,不吃又不會死人。丟了丟了,不吃了……」
  
  一面賭氣去收拾螃蟹簍子,準備丟出去。
  
  柳素娥搖頭一笑,正準備去收食材,卻見良子慌裡慌張從外跑進了後廚,滿臉驚色喊道:「不好了,出事了……」
  
  良子脾氣素來有些急躁,有時候針尖兒大的一點事情,他也能急的滿頭大汗。
  
  趙明達便也不以為然,不慌不忙拂袖道:「什麼事?」
  
  柳素娥和王二姐也停了動作,定定看著良子。
  
  良子滿頭大汗,喘著粗氣道:「外頭吳明澤……吳明澤……」
  
  話音還未落,就聽一陣腳步聲,又見兩個上菜的小夥計慌慌張張跑了過來:「東家,外頭來了官差……」
  
  官差?
  
  怎麼還有官差?
  
  「是吳明澤帶來的。」良子語氣急躁,皺眉道:「也不知為何而來,我看面色不善。」
  
  柳素娥心裡咯噔一下,帶了官差可就不是小事了,這一次到底是為了什麼?
  
  和趙明達對視一眼,趙明達臉色沉的厲害,滿眼的戾氣:「走,出去瞧瞧去。」
  
  柳素娥咬一咬牙,低低吩咐道:「你們先把食材和醬料都收起來。」一面邁步跟著趙明達走了出去。
  
  前廳吃飯的人都已散去,門口還圍了好多看熱鬧的人。
  
  吳明澤著一身張揚的明紫色錦袍,嘴角沁著得意。見柳素娥和趙明達走了出來,那得意更甚,揚一揚頭顱,慢條斯理道:「趙公子,柳素娥……別來無恙啊!」
  
  那語氣和表情,著實讓人作嘔。
  
  圍著他的還有數十個帶刀衙役,一個個目露凶光,虎視眈眈,伺機而動的模樣。
  
  更讓柳素娥吃驚的是,領頭的頭役竟然是郭懷。
  
  自打那次她在集市上那熱湯水燙傷了郭懷以後,那郭懷就心裡時常想著報仇。
  
  沒想到還真就逮了這樣的機會。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郭懷吸著鼻子哈哈一笑,語氣輕佻道:「小娘子,別來無恙啊……多時不見,我看你倒是比先前還要標誌水靈了呢!」
  
  柳素娥聽那語調,心裡恨不得即刻就沖上前去給他倆大嘴巴。
  
  可眼下局勢不明,她怎敢輕舉妄動。
  
  而且吳明澤這個王八蛋,竟然找來了郭懷這條狗……
  
  如此狼狽為奸,天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少廢話,到底所謂何事。」趙明達面上寫滿了不耐煩。
  
  他怎麼說也是個人物,還能怕這些衙役不成。
  
  那郭懷見趙明達發話了,便也再不多說廢話,只點頭哈腰賠笑道:「趙大少爺,此事與您無關,我們只是來拿這位小娘子的。」
  
  他邊說邊給兩側人馬使了個眼色,吩咐道:「去,先把人拿住,免得她跑了。」
  
  他這是故意給柳素娥難堪。
  
  那幾個衙役一哄而上,都來拿柳素娥。
  
  「你們誰敢!」趙明達一聲呵斥,人已經護在了柳素娥面前。
  
  王二姐和良子在後廚聽見要拿柳素娥走,也顧不得收拾食材,忙追了出來。
  
  趙明達目光一淩,眉心微動,厲聲道:「她犯了什麼王法,為何拿人?」
  
  柳素娥亦變色,往前一步斥責道:「拿人也得有個理由吧!什麼理由都沒有,你們就敢拿人,還真是眼裡沒有王法。」
  
  「王法?」吳明澤哈哈大笑,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許久,才伸手彈一彈衣襟,語氣帶著幾分恨意道:「講王法最好,我就喜歡講王法的。」
  
  目光微動,面上生了寒意:「你偷了我們吳家祖傳的菜譜,這還不算犯法嗎?」
  
  「胡說。」柳素娥氣的伸手就打了過去。
  
  那知卻被吳明澤一把捏住了手腕,冷笑道:「還想打我?上次沒砍死我,這次又想打我?」
  
  「鬆開她。」趙明達一拳頭打在吳明澤的肩頭,額上青筋突突跳起,怒道:「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男人。」
  
  吳明澤挨了一拳頭,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吃疼的「嘶」了一聲。
  
  但他卻沒有還手,反而「哈哈」一笑。
  
  這聲音甚是刺耳,聽的人心裡發毛。
  
  「你保護她也沒用,她就是個賊。即便你再護著她,她也是個賊。」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一絲絲的情緒。
  
  說罷,站穩了身子,冷著臉對郭懷道:「有勞了,既然他們不肯認,就麻煩您親自搜一搜了。」他語氣裡透著穩操勝券的安穩,道:「我們祖上留下的秘籍叫《吳家菜譜》,藍皮黑字,有勞了。」
  
  郭懷聽了,吩咐手底下的人一哄而上,直奔後廚。
  
  趙明達攙扶著柳素娥,低低安慰道:「沒事,由著他們去,凡事有我呢!」
  
  不過片刻功夫,就有衙役拿著一本藍皮書走了出來。
  
  郭懷拿在手裡,果然上面書著《吳家菜譜》四個大字。
  
  柳素娥驚詫不已,這裡什麼時候有這本書的?
  
  王二姐和良子也是驚得不知所以,怎麼真的搜出秘籍來了?
  
  趙明達更是驚得長大了嘴巴!
  
  但是片刻,他就明白過來了。
  
  前腳趙玉嬌送東西過來,後腳他們就來搜東西。而且還是如此神速就搜到了東西,可見是早就做好安排的。
  
  而如此滴水不漏的做法,不就是出自滿氏之手嗎?
  
  利用他最信任趙玉嬌這一點,專門派了那兩個小廝來送螃蟹,順便便做了手腳……
  
  沒想到啊沒想到。
  
  滿氏竟然和吳家勾結了,想了這麼一個陰損的法子來打擊柳素娥。
  
  吳明澤盯著柳素娥發笑,一面咬牙發狠道:「贓物在此,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柳素娥咬一咬唇,狠狠瞪一眼吳明澤,冷笑道:「如此卑鄙手段你都能用,還真是叫我大開眼界啊!從前我只是鄙視你不像個男人,現在看來,你還真不是個男人。不對……應該說畜生不如。」
  
  吳明澤目光一淩,冷冷道:「彼此彼此,難道你就不狠?當日拿著菜刀對著我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會有這一日。」
  
  「就憑此物,你們就斷定是她偷的東西?」趙明達聲音四平八穩,冷笑一聲道:「若非要用這樣東西定罪,那好,這東西是我拿的,若要拿人,你們拿我回去好了。」
  
  他聲音清晰,菜館子內登時一陣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趙明達的身上。
  
  他吐一口氣,溫柔看一眼柳素娥,在她耳畔低低道:「記住,不管出了何事,你都不許跳出來。我說過,一切有我在,我會護你周全。」
  
  柳素娥心裡咯噔一下,只覺疼極了。
  
  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眼神幾乎帶著哀求,低低道:「不,我不能讓你去。」
  
  「傻瓜。」趙明達也不顧許多人的眼光,輕輕摟過她肩膀,在她額頭印上一個深吻。
  
  周遭的喧囂立刻靜了下來,彼此的耳內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只有兩人的心跳聲,只有濃重的呼吸聲……
  
  吳明澤看的滿眼嫉妒,眸子仿佛燒著的火一般,冷笑道:「好一對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就陰亂眾人面前。還敢說自己是大家公子,還敢說清清白白,真真是笑死人了。」
  
  這二人並不理會。
  
  王二姐卻忍不住破口大駡道:「去你母親的,你少在哪兒扯屁,眼紅是咋地?人家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兩情相悅,親個嘴兒咋地了?少在那兒跟狗似的亂叫,可比你這樣的畜生強多了。」
  
  良子直豎大拇指:「罵得好。」
  
  趙明達小聲在柳素娥耳畔叮囑道:「記住,此事多半是吳家和我嫡母勾結。只要你不跳出來,他們拿我就沒有任何辦法。他們要的是你,並不是我,記住了……」一面又鄭重道:「告訴玉嬌,或者我父親,他們會幫我的。」
  
  柳素娥一字一句認真的聽著,含淚點了點頭:「那你要小心。」
  
  吳明澤眼見著事情要壞。
  
  他們要的是柳素娥,拿了趙明達算怎麼回事?
  
  他揚眉,抬手厲聲道:「趙公子慢著,你說是你拿的秘籍。那你說,你是怎麼拿的?當時我娘可是瞧的真真的,明明是她偷了我們吳家的秘籍。」
  
  「哎喲喂,你母親可真是大好人啊!」王二姐冷笑著諷刺道:「既然當時看見是素娥拿了,怎麼當時不揭發呢?這會子跳出來說她瞧見了,請問,她那只眼睛瞧見了?」
  
  一句話問的吳明澤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半響才義正言辭道:「你再說什麼都沒用,東西是從你們這裡搜出來的,這一點,你們想賴也賴不掉。」
  
  趙明達瀟灑抬首,大步流星往菜館門口走去:「所以小爺我說了是我拿來玩玩的,你還廢什麼話。」
  
  吳明澤氣的臉色發青,一時瞪著眼睛杵在了原地。
  
  郭懷使個眼色給他:「這怎麼辦?」
  
  吳明澤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杵著做什麼呀?不是要拿了賊去見官嗎?怎麼不走了?」趙明達回頭看了一眼吳明澤,冷笑道:「若是再不走,爺可就回去睡覺了。」
  
  柳素娥望著他不羈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患難見真心,這世上有幾個男人能如他這般呵護?
  
  窮其一生,怕是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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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發表於 2017-9-28 00:39: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八章公堂
  
  略微遲疑,柳素娥還是追了出去。
  
  與其在這裡等著著急,還不如陪著他去公堂。
  
  他能替她擋住所有紛擾,她又怎能踟躕不前?兩人攜手,就算風雨再大,也是力量。
  
  「我陪你去。」柳素娥不顧眾人目光,毅然決然握住他的手。
  
  他掌心濕潤溫柔,柳素娥握住的一瞬間,很是安心。
  
  「糊塗。」似是斥責,可語氣又十分溫柔。眼裡三分無奈,七分不捨:「這裡還需要你,你走了,誰來撐場面?」
  
  「不行,我是一定要跟著你去瞧一瞧的。」柳素娥固執的搖一搖頭,握著他的手不鬆開。
  
  生怕一鬆開,他就會再也回不來。
  
  「讓她去吧,她留在這裡也不會安心。」王二姐追了出來,對著趙明達道:「這裡有我和良子頂著,不會有事,你們放心去吧!」
  
  趙明達幾不可聞歎息一聲,只能點頭道:「好。」一面又不放心的小聲叮囑道:「不過,不許你輕舉妄動。」
  
  柳素娥怎會不知天高地厚,輕笑一聲,沉溺於他的溫柔,點一點頭道:「放心,我知道。」
  
  郭懷和吳明澤看的不耐煩。
  
  郭懷撇一撇嘴,橫眉道:「你們兩個膩歪夠了沒有?正經的公事都被你們給耽誤了。」
  
  柳素娥白了郭懷一眼,方和趙明達攜手往前,一路往衙門去。
  
  陽光明媚,眼前有白黃光影交錯,二人面上都帶著如花笑容,感染著塵囂。
  
  柳素娥前腳走,王二姐後腳就讓良子趕緊去找趙玉嬌和趙老爺。
  
  可良子勢薄,連趙府他都進不去。
  
  門口守著的小廝又是滿氏安排的,良子壓根就見不到趙玉嬌和趙老爺。
  
  思來想去,只能去找柳掌櫃碰碰運氣。
  
  可偏巧柳掌櫃被滿氏打發出去辦事了,也不在酒樓。
  
  良子急的滿嘴火炮,卻也無濟於事,只能悄悄到縣衙打聽。
  
  滿氏早就給羅縣丞送了銀子。
  
  交代羅縣丞若是抓了柳素娥過去,立刻開堂問審。若是她不招認,便動用刑法,讓她畫押招認。
  
  核准了罪名,先打上五十大板,再丟入監牢。
  
  監牢裡的事兒誰說的准,不定那一日就熬不住死了呢……
  
  只是她和羅縣丞萬萬沒想到趙明達會出頭認罪,會替柳素娥擔下這個罪責。
  
  滿氏得了趙明達給柳素娥頂罪的信,氣的當即拍桌子罵娘:「真是混帳東西,這個時候,有他什麼事情,他跳出來做什麼?」一面氣急敗壞道:「他倒是不嫌丟人說他偷了東西,這樣一來,讓我們趙家人的臉面往哪裡擱?」
  
  「氣死了……真是氣死了……」
  
  滿氏來回踱步,一腔怨氣,一指頭指著秋紅道:「去,吩咐二柱子。就說讓他務必告訴吳家人,讓他們一口死死咬定就是柳素娥幹的。若是她不招認,當堂用刑。我就不信了,大周刑法森嚴,都用一遍,她還能不招認。除非她有神人庇佑,否則皮開肉綻之際,便也是她招認下大獄之時。」
  
  秋紅一一應著。
  
  滿氏眼裡一抹翠綠,如狼一般兇狠,定了定神,又道:「記住,這事情府裡不許走漏一絲絲的消息出去。若是誰要管不住自己的舌頭,走漏出去半分,仔細他們的舌頭不保,立刻拔了喂狗。」
  
  秋紅後脊樑直冒冷汗,咽一口唾沫應聲出去辦事。
  
  公堂上,羅縣丞也是沒料到趙明達會自投羅網,招認此事是他幹的。
  
  趙明達再不行,那也是趙家的大少爺,若是辦了他,趙老爺還不和他拼命?
  
  趙明達也不跪堂,只攜著柳素娥的手立在堂前,靜靜看著羅縣丞道:「縣丞大人不必猶豫,您若執意認為此秘籍是我們從吳家偷來的。那好,那賊人就是我,與旁人沒有絲毫的瓜葛。」
  
  言畢,再垂眸看一眼柳素娥,輕言輕語道:「別怕,有我在,誰都休想動你。」
  
  柳素娥心上倍感溫暖,亦回他一個溫暖目光。
  
  其實她來這一趟,並非光陪伴趙明達這麼簡單。最重要的是,她必須替自己洗刷冤屈才行。
  
  吳明澤如此假的一次嫁禍,若是她都躲不過,那她以後還如何在永陽鎮上立足。
  
  羅縣丞搖頭歎息,正在著急處,卻見東邊側門竹簾微微挑起,露出師爺的半個頭去。
  
  羅縣丞見狀,乾咳兩聲,尋一個由頭出去瞧。
  
  那師爺便將滿氏打發人來說的話說了一遍。
  
  羅縣丞一個頭有兩個大,動用刑法固然是個法子,可這也不是死人的事兒,總不能恣意用刑吧!
  
  女人啊女人,真是頭髮長見識短淺,事情哪裡就那麼好辦了。
  
  可是既然他收了滿氏的銀子,這事情他怎麼著也得做做樣子。至於那個柳素娥招認不招認,他就管不著了。
  
  羅縣丞心下打定主意,便又邁步繞進了公堂。
  
  而堂下吳明澤也得了滿氏消息,讓他死死咬定是柳素娥幹的,只要不鬆口就行
  
  吳明澤有了滿氏這句話,心裡立刻有了底氣,腰杆子也跟著粗壯了不少。
  
  吳明澤烏黑的眸子,一瞬間燒成了火團。目光落在柳素娥身上,如刀在刮。
  
  他跪地叩首,稟道:「小民吳明澤,要狀告的是柳素娥,並非他趙明達,請縣丞大人明鑒。」
  
  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一個個交頭接耳的看好戲。
  
  一路上柳素娥和趙明達已經吸引了太多太多的目光,這些目光,或善意,或不屑,或者滿滿的惡意。
  
  可是他們都不在乎。
  
  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現在他們最在意的,只是彼此,也只有彼此而已。
  
  羅縣丞一拍驚堂木,眼裡滿是肅穆:「你且細細道來。」
  
  吳明澤望一眼柳素娥,一指頭指著她道:「她本是小民的結髮妻子,我與她還育有一女,如今三歲多。」
  
  此言一出,眾人一陣譁然。
  
  「原來他們竟然曾經是夫妻。」
  
  「嘖嘖,都有孩子了,竟然還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的……」
  
  「不要臉,無恥……」
  
  眾人矛頭一時間都對準了柳素娥,罵聲不絕。
  
  柳素娥微微冷笑,順勢也跪與堂前,高聲道:「那你怎麼不說說我為何要與你和離?」
  
  吳明澤不想退讓讓,乾脆扣一個屎盆子給柳素娥,一口咬定道:「那是因為你偷了我家祖傳的做菜秘籍。你心虛,才想著與我和離,然後帶著秘籍離開,自立門戶,自己發財。」
  
  眾人一聽,心中更有了幾分相信吳明澤的話。
  
  柳素娥冷冽的目光緊緊盯著吳明澤看了片刻,她一指頭指向天,義正言辭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說這些話天打雷劈?」
  
  吳明澤臉上的肉抖了幾抖,眼神明顯多了幾分恐懼。
  
  可那恐懼不過一閃而過,他馬上厲聲道:「不怕,雷公要打也是打你這個水性楊花的無恥女人。」
  
  「是嗎?」柳素娥冷冷笑了兩聲,搖一搖頭:「看來你還真是記性不好啊!咱們和離難道不是為了你們菜館子酒菜的問題嗎?」
  
  柳素娥目光多了幾分捉摸不透的狠辣,勾唇一笑道:「對了,你那個想逼死我,自己做大的小妾怎麼沒來?有些日子不見她,我倒是真真想她的很啊……哦哦哦,還有你那想要把親孫女賣了的娘呢?她怎麼沒來?」
  
  吳明澤聽的臉色一陣慘白,鼻尖上沁出晶亮的汗珠子來。
  
  眾人聽柳素娥說起這些來,這才明白柳素娥為何和離。
  
  原來是納了妾,婆婆還不好,給逼出來的啊!
  
  一時又都同情起柳素娥來。
  
  趙明達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真是恨不得把吳明澤給一把撕碎。
  
  這麼好的女人,他不懂珍惜也就罷了,還要一再陷害,實在無恥。
  
  他心裡暗暗發了誓,等這事情過去,他一定要把他們吳家逼上絕路,讓他們無路可走。
  
  眼見著一場鬧劇,羅縣丞連忙三拍驚堂木,大喝一聲道:「與本案無關的事情的,請勿多言。且說你狀告她偷拿你們吳家秘籍一事,可有人證物證?」
  
  吳明澤抹了抹額上汗水,立即將手中的「秘籍」呈上,一面恭敬道:「人證是我母親,她偷東西一事,是我母親親眼所見。而物證,則是從他們農家樂搜出來的,請大人明鑒。」
  
  羅縣丞接過呈上來的「秘籍」,仔細翻看幾頁,方拍著驚堂木,厲聲斥道:「柳素娥,你可知罪?」
  
  「民婦無罪。」柳素娥抬眸,滿眼的堅定,不容他人侵犯。
  
  趙明達亦發聲道:「縣丞大人,我都說了。若您執意要說這勞什子是我們偷拿的,那就是我拿的。要打要殺的,您都沖我來。」
  
  羅縣丞瞪他一眼:「胡鬧,公堂之上,豈容你胡說。若是再鬧,拖出去先打五十大板。」
  
  柳素娥冷笑,臉上半分懼意都沒有,她仰首道:「請問大人如何認定這就是吳家的東西?」
  
  「這……」羅縣丞有一瞬間的慌神,卻又馬上靜下心來,舉起秘籍道:「上面書著吳家秘籍四個大字。且原告說是他們家祖傳的。」
  
  「哦……」柳素娥又問道:「大人難道不知,這世上姓吳之人,可並非只有他們一家。大人又如何斷定,這就是他們這個吳家的呢?」
  
  柳素娥問的羅縣丞渾身直冒冷汗,不覺露出了幾分慌張神色,不由偷偷望了一眼吳明澤。
  
  吳明澤咽一口唾沫,垂首道:「這秘籍原是我太爺爺留下的,書的末頁,有他老人家的印章。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當堂驗證。」
  
  羅縣丞松了一口氣,忙翻到最後一頁,果然有一個赤紅色印章,上面書著吳冒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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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發表於 2017-9-28 00:39: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九章還擊
  
  羅縣丞瞳孔一縮,捏著秘籍的手緊了幾分,拍一下驚堂木,大聲斥道:「柳素娥,你還不速速認罪。」
  
  「民女無罪。」柳素娥語氣冰冷,透著執念。
  
  「大膽。」羅縣丞大喝一聲:「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來人啊!先拉下去杖責五十。」
  
  吳明澤聽的眼底盡是得意,瞥一眼柳素娥,恨不得即刻打死了才好呢!
  
  有兩個衙役上前來拉柳素娥,卻被趙明達大手揮去。
  
  他臉上隱著怒意,揚聲道:「縣丞大人莫非是要屈打成招?」
  
  羅縣丞到底是官,雖然對趙家敬著三分,可趙明達當眾如此讓他下不來檯面,他還是會惱火。
  
  況且趙明達不過是個妾生子,將來趙家的頂樑柱還是嫡出的次子,得罪了便也得罪了。
  
  「對於死咬著不肯招認的刁民,本官有權利動刑。」羅縣丞半眯著眼睛,眼縫透著幾分冷淩:「若你再攪亂公堂,連你也拉下去一併杖責。」
  
  柳素娥見那羅縣丞羊角胡動了動,可見是動了氣。
  
  想那日開業,他還曾幫著自己制服了吳明澤呢!
  
  今日這般態度,必定是收了滿氏和吳家的好處,才會想要置她於死地。
  
  果然這天下還是有錢人的天下啊!
  
  還是黃白之物定輸贏的天下。
  
  柳素娥不以為然笑一笑,目光緊緊盯著羅縣丞道:「縣丞大人,並非民女不肯認罪服法。只是民女清清白白,並未做過此事,如何讓民女伏法認罪?」
  
  「贓物在此,你還敢說清白?」吳明澤目光帶了幾分鋒芒,像是要將她吞噬一般。
  
  柳素娥不屑的瞥他一眼:「贓物?不過一本破書,你就說是贓物?還說是你家祖傳的秘籍?」
  
  她搖頭,笑的讓人心神不寧:「若是真有這樣的秘籍,你為何不肯早早用在你家酒樓?還等著讓我偷走,讓我發財?真是笑話,天下竟然還有如此傻的人嗎?」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帶點頭,也覺柳素娥說的有些道理。
  
  誰家有個秘籍還不馬上用啊!擱著它做什麼……
  
  「莫非你是等著讓它再生一個出來不成?」柳素娥語氣調侃,卻極其諷刺。
  
  囧的吳明澤立刻漲紅了臉,咬牙切齒,卻又說不出話來。
  
  羅縣丞扶額,面上也有幾分囧然。
  
  到了這個時候,柳素娥反倒看不出一絲絲的慌張,氣定神閑的仿佛她才是告狀之人。
  
  揚一揚聲,又問羅縣丞道:「縣丞大人,您怎麼就能斷定這秘籍是他太爺爺留下來的舊物?」
  
  羅縣丞支支吾吾:「上面有他太爺爺的印章。」
  
  柳素娥撇了撇嘴,拔高了聲音道:「縣丞大人莫非不知?吳家祖上可是販賣奴僕發的家,這酒樓生意,也是他父親時候才有的。」
  
  她睨一眼吳明澤,語氣淡然,卻充滿了震懾力:「一個人牙子,如何會寫一本做菜的秘籍出來?這……實在有悖常理吧?」
  
  當時吳家和滿氏合謀的時候,並未想過柳素娥會如此善辯。便以為隨便找個藉口,只要有人證物證,就能誣陷柳素娥一把。
  
  誰知道她不但能辨,而且心思極其縝密,分析起來,滴水不漏。
  
  吳明澤脊背上滿是冷汗,兩腿都有些打軟。
  
  那些圍觀者一聽吳家祖上是人牙子發家的,個個臉上都帶著鄙夷。
  
  不管那個時代,這些平頭百姓,都恨死賣人口的人牙子。
  
  人牙子害了多少無辜家庭,妻離子散,生不得見……
  
  「你……你胡說,我們祖上就是做酒樓的。」吳明澤咽一口唾沫,一口否認,一面喊冤道:「大人,她一派胡言,您別信她的。」
  
  柳素娥極力克制著憤怒:「我冤沒冤枉你,大人只要派人去劉家村好好打聽一下他們吳家的過去,有活著的老人,自會和您說個明白。」
  
  幾句話鏗鏘有力,狠狠抽在吳明澤的身上。
  
  趙明達心裡也跟著輕鬆下來,看來是他把柳素娥想的太弱了。
  
  其實,她真的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了。
  
  柳素娥不待吳明澤說話,她抓住機會,眼風冷冷從他身上掃過,回話道:「還有,大人可否容民女看一眼那所謂的證據?」
  
  「這……」羅縣丞心裡有幾分踟躕,目光微動,看一眼吳明澤。
  
  吳明澤忙沖他搖頭。
  
  趙明達看的真切,他微微一笑,嘴角含著一絲淩然之氣道:「大周律法裡面,就是死囚,也有可親自看證物這一條吧!」
  
  確實如此。
  
  羅縣丞見趙明達都搬出律法來了,他還能說什麼,只能喚人將那本所謂的秘籍拿給了柳素娥。
  
  柳素娥捧在手上,一頁一頁的翻著。
  
  不過翻看了五頁,就忍不住咯咯笑出聲音來。
  
  羅縣丞登時有種被羞辱的感覺,拍一拍驚堂木道:「公堂之上,豈容你如此猖狂?」
  
  柳素娥止了笑,恭恭敬敬的跪地磕頭,向羅縣丞道:「縣丞大人,民女是笑這本所謂的秘籍,做的可真是假啊……」
  
  「假?」羅縣丞故作鎮定:「如何假。」
  
  吳明澤睨一眼柳素娥手裡的書。
  
  這秘籍可是滿氏專門請人做的,無論是從紙張還是字跡,都做成了好多年前舊東西的樣子。
  
  他倒是要看看,她如何質疑這是假的。
  
  柳素娥翻開書頁,不疾不徐道:「第一,據民女所知,吳明澤的太爺爺吳冒,壓根就是個目不識丁的粗人,如此工整的楷書,怎可能出自他手?」
  
  吳明澤頭皮發麻,連忙解釋道:「有了銀子,請人代筆不行嗎?」
  
  柳素娥笑著搖頭了搖頭,也不與他爭辯:「這其二,雖然這紙張泛黃,上面字跡模糊,確實像是從前的舊物。可大人仔細聞一聞,這秘籍上的墨香味濃郁。若真是舊物,這麼多年的時光,怕是早就沒有任何味道了,這個……難道還不夠假?」
  
  羅縣丞聽的早就汗流浹背,他這哪裡是斷案子,分明是自己找丟人呢!
  
  被個女人牽著鼻子走,丟人啊丟人,一世英名都丟盡了。
  
  柳素娥不依不饒,她眼中閃著星芒,睨一眼吳明澤,繼續道:「而且最重要的,這菜譜和我們菜館子售賣的菜,壓根做法不同。單說這一道回鍋肉,這秘籍上的做法就少了好幾種醬料。」
  
  當時寫秘籍,只是為了做個證據只用,並未想讓柳素娥細看。所以菜方子都是吳家酒樓的大廚提供的,做法自然和柳素娥的做法不同。
  
  柳素娥將那秘籍重新呈上,笑眯眯道:「我想,不是他們造假的時候不想寫,而是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我往裡面加入了什麼醬料。因為民女的那些醬料,都是民女自己親自試出來的,配方只有我自己知道。」
  
  她一臉天真模樣,笑嘻嘻看著吳明澤:「你說我分析的對不對?」
  
  「臆斷……純屬臆斷……」吳明澤氣急敗壞,額上汗水順著鬢角往下直流。
  
  趙明達丟一個帕子在他腳下,奚落道:「吳公子,你還是先把額上汗水擦擦再說吧!再流可就要成河了。」
  
  眾人聽了一陣混堂大笑。
  
  「你……」吳明澤又急又氣。
  
  本來是來告人的,現在反而這麼狼狽。
  
  柳素娥乘熱打鐵,叩首拜服喊冤道:「民女冤枉,請青天大老爺做主。如此卑劣的栽贓陷害,還請大老爺揪出真凶,問明他的陷害意圖,還民女,還農家樂一個清白。」
  
  柳素娥雙目含淚,一副十分委屈模樣,哭道:「民女從前在吳家受到非人待遇,夫家非打即罵,而且還背著我在外頭養外室。」
  
  「民女並非善妒之人,處處忍讓。誰知那小妾還要苦苦相逼,逼的民女去跳河。所幸民女被人所救,撿了一條命回來。」
  
  「民女雖然撿了一條命,可夫家仍舊棄如敝屣。無奈之下,民女只得提出和離,自己帶著年幼的女兒過日子。誰知日子稍微有好轉,前夫竟然就看不過眼,三番五次來陷害……」
  
  柳素娥說到此處,哇哇大哭起來,淚珠兒如雨一般:「和離對一個女子來說,本就不好。且我又帶個孩子過日子,不自強如何能養活自己養活孩子?難道我想賺錢養家,想好好開個菜館子都不行了?」
  
  一番話說的羅縣丞竟無言以對。
  
  吳明澤更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再說吳公子方才污蔑民女水性楊花一事,民女現在是和離之身,怎就沒有再覓良人的權利了?」柳素娥望一眼趙明達,眼底帶著暖意:「趙公子也是單身男子,家中並未有妻兒,我們以誠相待,相互扶持,怎就成了狗男女了?試問青天大老爺,大周律法可有規定單身男女不可以互相喜歡彼此這一條?」
  
  眾人聽著,一時間都覺柳素娥還真是個可憐人。
  
  再想一想趙明達這麼多年都單著,也沒有胡亂和那個女子曖昧不清過,看來這一次是真心的了。
  
  吳明澤面如死灰,仿佛秋霜打過的茄子一般。
  
  趙明達目光緊緊盯著吳明澤,森然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一面又望著羅縣丞,躬身道:「還望縣丞大人給我們農家樂做主,還我們一個清白。」
  
  事已至此,羅縣丞也不敢判柳素娥有罪。
  
  可他又收了銀子,也不能判吳明澤有罪。
  
  兩難間,他只能旁敲側擊道:「吳明澤,你又是如何得的消息,是誰告訴你柳素娥偷了你家的秘籍,藏匿與他們菜館內的?」
  
  柳素娥心下清明,這是羅縣丞要替吳明澤脫罪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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