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眼空空]味香農家(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二百二十章試探
　　
　　柳素娥並不反對趙明達的提議。
　　
　　去一趟趙府也好，趙明達也許久沒有回去了，就當回家探親吧！
　　
　　正好也能探一探滿氏的心思，是不是她，見面便知。
　　
　　一路上趙明達和柳素娥如此這般商議好，馬車直奔趙府。
　　
　　而此刻滿氏正病著，這些日子酒樓生意大不如從前，再加上前些日子趙明千又提出讓她去秦家提親，說他看中了秦木青。
　　
　　對滿氏來說，秦木青確實是個兒媳婦不錯的人選。長的俊俏好看，又是親戚。嫁過來親上加親，心也會向著自己。
　　
　　可先前楊氏和秦木青可是當面對她說過的，秦木青心思都在趙明達身上。
　　
　　她的兒媳婦，那就必須是一心一意之人，絕對不能對他人動心。
　　
　　況且趙明千才和婁月華和離，婁家還在氣頭上，現在就議親，只怕婁家那邊更會記恨。
　　
　　可趙明千日日來鬧，不得已，她只能裝病。
　　
　　趙玉嬌服侍一旁，細聲細語道：「母親，我扶您起來喝藥。」
　　
　　滿氏擺一擺手，歎氣道：「先擱一邊吧，緩緩在喝。」一面又皺著眉問趙玉嬌：「嬌兒，你二哥去酒樓了嗎？」
　　
　　趙玉嬌搖一搖頭，眼裡有一絲絲惱火，撅嘴道：「母親，我的話你也別不愛聽，你就是太慣著二哥了。您瞧瞧，現在二哥都成什麼樣子了，一句話你不依著他，他就鬧脾氣。我是女兒家，我都覺我比他還強幾分呢！」
　　
　　言畢，目光悄悄看一眼滿氏，見她低頭不語，她方歎氣道：「我都聽說了，說二哥求您去秦家提親，說看中了青兒表姐。」
　　
　　其實趙玉嬌一直不明白，為何她二哥會和二嫂和離？
　　
　　婁月華在府中處事一直都很好。嚴於律己，待人接物也很大方得體，從來都是別家羨慕的對象。
　　
　　這樣一個好人，她二哥怎麼捨得和離？
　　
　　不單單是他二哥有問題。就是她母親和父親也有問題。竟然不阻止此事，也不挽留婁月華。
　　
　　實在是蹊蹺的很。
　　
　　況且她冷眼瞧著，那秦木青倒不像是個省事的，先前纏著她大哥，現在不知怎麼鬧得，竟然讓她二哥如此動心。
　　
　　可見此女手段不凡，不然為何轉意轉的如此快？
　　
　　趙玉嬌眼底有淡淡的不滿，握著帕子輕輕替滿氏拭一拭嘴角，也不怕滿氏生氣，撅嘴道：「我也不怕母親怪我。雖然青兒表姐樣貌出眾，才華不俗……可我瞧著，她並不及從前的二嫂。」
　　
　　「從前的二嫂雖然性子柔和，看著有些木木訥窩囊。可娘仔細想一想，她嫁過來。您可曾為了她煩心過一日？」
　　
　　滿氏自然知道這些。
　　
　　可是能怎麼辦，事情都出了，早已是無法回頭的事情，她還能怎麼辦？
　　
　　要怪只能怪她沒有這個好福氣，命裡合該不能和這個兒媳婦長遠。
　　
　　「嬌兒，我知道你是為了你二哥好。」滿氏輕歎一口，眉間越發多了幾分愁容。順手端起一旁蓮花纏枝小幾上的藥碗，皺眉喝了兩口，濃郁的中藥味在唇齒間充斥著。
　　
　　趙玉嬌忙接過藥碗，端茶給滿氏漱口。
　　
　　滿氏漱了口，方抬手在趙玉嬌的頭上摸了摸，微微一笑道：「我的嬌兒長大了。知道疼母親了。你若是真疼我，就好好勸勸你二哥，讓他好好費心生意，旁的事情，慢慢再議。」
　　
　　這旁的事情再清楚不過。就是和秦木青的婚事。
　　
　　看來母親也是不想讓秦木青進門的。
　　
　　趙玉嬌心裡有了底子，微微一笑：「好，等你躺下，我就去二哥那裡。」
　　
　　滿氏點一點頭，又摸了摸趙玉嬌的頭髮，正要躺下，卻聽外面丫鬟來稟，說是趙明達和柳素娥求見。
　　
　　滿氏一聽，登時臉色大變，坐直了身子道：「他怎麼來了？他還有臉來？」
　　
　　趙玉嬌卻滿臉喜色，起身就要往外去：「大哥有些日子不來了，我得去瞧瞧。」
　　
　　「不許去」滿氏一聲呵斥，氣惱道：「你呀你，叫我該怎麼說你？他已經不是我們趙家人了，你還一口一個大哥。」
　　
　　趙玉嬌抿一抿唇，眼裡三分不滿七分不服，撅嘴道：「不是，他走了……他走了也是我大哥。」
　　
　　「你……」滿氏氣噎，乾咳了兩聲，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趙玉嬌忙轉身去替滿氏捶背，小心翼翼賠不是道：「娘，是我不對，可大哥就是大哥，到底流著父親的血。」她聲音低了幾分，慢慢道：「他待我好，我不可能說不理會就不理會的。再說了，您上次不是還讓我去送螃蟹嗎？」
　　
　　滿氏一聽此言，登時面如死灰，半晌才驚道：「那是你父親讓你送的，不是我要你送。」
　　
　　「可您不是還派了兩個小廝跟著我去嗎？我以為是……」趙玉嬌話還為完，就被滿氏一聲呵住。
　　
　　「行了，快回你房裡去，我這裡有秋紅伺候。」
　　
　　趙玉嬌心裡很委屈，她說什麼了？她什麼話也沒說。
　　
　　好端端的，母親就開始發脾氣……
　　
　　都說女人的臉，六月的天，真是不假。
　　
　　她嘟一嘟嘴，只能福一福，起身往外去。
　　
　　走至門口，正好遇見了不顧阻攔闖進來的趙明達和柳素娥。
　　
　　那些個丫鬟婆子又是攔又是拽的。
　　
　　趙玉嬌心裡歡喜能看到趙明達和柳素娥，一面拂袖呵斥道：「不長眼的東西，大少爺都敢攔？誰給你們的膽子？一個個都瞎了嗎？」
　　
　　「四小姐……」
　　
　　「下去，都給我下去……」
　　
　　趙玉嬌立著眼睛呵斥幾句，這些人也不敢得罪趙玉嬌，只能不情不願的往後退去。
　　
　　趙玉嬌見人退了，這才笑嘻嘻迎了過來，一把拉住了趙明達的手，親昵的喊道：「大哥……」
　　
　　對於上次秘籍的事情，趙玉嬌一點不知。
　　
　　她壓根不知道自己被親娘利用，差點害了柳素娥。
　　
　　「嗯，幾日不見，長高了。」趙明達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趙玉嬌的頭頂。
　　
　　他並未因上次事情而遷怒自己的妹妹。
　　
　　他很清楚趙玉嬌的為人，她不會使出那麼陰險手段的。
　　
　　她不過是被滿氏利用而已。
　　
　　趙玉嬌笑的開心，又望一眼柳素娥，微微一笑道：「柳姐姐好。」
　　
　　柳素娥沖她點一點頭，笑道：「這次來的倉促，也未能給你準備點心，下次吧，下次來時，定給你準備一匣子。」
　　
　　趙玉嬌舔一舔唇，眼睛閃閃發亮：「是啊！我都許久沒有吃到你的點心了，還真是想呢！」
　　
　　「咳咳……」屋裡突然傳來滿氏的咳嗽聲。
　　
　　趙玉嬌吐了吐舌，知道滿氏是催著讓她趕緊的走呢！
　　
　　她眨一眨眼睛，努嘴壓低了聲音道：「小心。」一面又清一清嗓子道：「大哥，那我先回房了」
　　
　　趙明達點一點頭，和柳素娥讓出一條路。
　　
　　秋紅立在門口，瞧一眼柳素娥，眼中多少有些鄙夷。
　　
　　對趙明達的態度卻很好，眉開眼笑的：「大少爺，請，夫人讓您進屋說話。」
　　
　　目光一閃，卻又馬上瞪一眼柳素娥，硬聲道：「柳姑娘還是留在這裡吧！」
　　
　　柳素娥並不理會她，只是看一眼趙明達。
　　
　　趙明達微微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走吧！」
　　
　　相視一笑，二人並肩往前。
　　
　　「你……」秋紅臉色漲紅，狠狠瞪一眼柳素娥，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讓她進去。
　　
　　二人進了滿氏房中。
　　
　　滿氏躺在內室床榻上，屋內燒了地龍，熱氣撲面而來，著實愜意。又有淡淡梅花香味，放眼望去，卻是東南角上美人抱瓶內的一支梅花開了，顏色鮮豔如美人胭脂。
　　
　　「你怎麼來了？」隔著簾子，滿氏語氣不高，卻明顯帶了三分不悅。
　　
　　趙明達臉上淡淡的，也不往內室去，只立在門簾處道：「我來看看父親，聽說他病了。」
　　
　　內室裡久久不語，沉默半響，才冷笑一聲道：「原來你心裡還有你父親呢，我以為你早忘了呢！」
　　
　　趙明達臉上肌肉微微一抽，嘴角勾起，有淡淡的冷然。
　　
　　可他昂一昂頭，並未發作，只堅定道：「我身上流著父親的血，天涯海角，我都是他的兒子。」
　　
　　「哼……」一聲輕哼，像是冷風砸在面上一樣：「那你搶走酒樓生意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身上流著趙家的血？」
　　
　　看樣子，又是一場口舌之爭。
　　
　　不過柳素娥已經肯定了，滿氏，絕對不可能是背後指使擄她的那個人。
　　
　　若是她，她不可能將她忽視，更不可能如此淡定……
　　
　　除非，她真的裝的太像太像。
　　
　　可能趙明達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握一握拳，也不與滿氏爭執，不卑不吭道：「既然母親一切都好，那兒子就放心了。天氣冷，母親好生歇著吧！兒子先去給父親請安。」
　　
　　趙明達語調平和，姿態卻並不低。
　　
　　「不許你去。」滿氏語氣卻重了許多，厲聲道：「你既然從這個家出去了，這裡的一切，就與你無關……」
　　
　　「父親也是我的父親。」趙明達聲音也響亮了幾分，打斷了滿氏的話，漆黑目光透著堅定：「你，沒，有，權，利，阻，礙，我」
　　
　　言畢，不由分說拉了柳素娥的手就往外去。
　　
　　「混帳東西，你給我回來……」

我是分身

第二百二十一章 消息

    身後是滿氏有些尖利的聲音，又有幾個丫鬟婆子圍了過來，可她們也只有干看的份兒，並不敢對趙明達如何。

    畢竟趙明達還是這府上的人。

    而且他功夫又好，性子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們那里敢動他。若是真惹惱了他，沒準還真是要挨打的。

    大眼瞪小眼半響，只能垂首給趙明達讓出一條道來。

    冷風撲面而來，柳素娥不由打了個噴嚏。

    一冷一熱她還真是受不了。

    “你沒事吧？”趙明達目光關切，語氣溫柔，在眾人面前絲毫不掩飾對柳素娥的關心。

    柳素娥只覺那些丫鬟婆目光刷一下，如萬劍齊發向她射來，各種態度都有，更多的則是不屑和鄙夷，當然，嫉妒也是寫在臉上。

    “我沒事，咱們走吧。”柳素娥盈盈一笑，無視這些目光，和趙明達一同去見趙老爺。

    上次她是單獨一人見的趙老爺。

    其實就上次的印象來說，趙老爺為人還是很不錯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不好，他似乎並不太過問這院子里的事情，對酒樓的事情，似乎也不見他問。

    想到香滿樓，她忽然腦海中閃過一人來。

    趙明千……

    柳素娥眼楮一亮，心跳都快了幾拍。

    那個黑衣人，趙明千……

    柳素娥心里一緊，不由問趙明達︰“怎麼不見你弟弟？”

    “哦，他在西跨院住，平常來這里的時候少。”趙明達話一出口，方察覺不對，柳素娥怎麼會突然問起與她沒有任何關系的一個人？

    眉角挑起，他盯著她道︰“你問他做什麼？”眼底卻是能洞悉一切的光芒，略一遲疑，就道︰“莫非……他和黑衣人有關系？”

    此言一出，柳素娥不得不佩服他的洞察力。

    她不過隨口問了一句。他就能聯想到這些。

    她並不想隱瞞他，輕輕點一點頭，道︰“我也是忽然才想起的，總覺得在那里見過那個人。將才想起你弟弟來。忽然就覺那聲音好熟悉……”

    趙明達微微皺眉，臉上籠了些黑沉之氣，看得出他很生氣。

    柳素娥怕他沖動，忙笑道︰“可能是我想多了，他與我無怨無仇，怎會害我。對對對，不是他……”

    話雖這麼說，可她心里卻越發覺得就是趙明千。

    那聲音，真的是他。

    可是他為什麼要害她？

    沒有理由啊……

    趙明達卻一把拽了她的胳膊，認真道︰“走。去西跨院。”

    西跨院住的是趙明千……

    “是要去見你弟弟？”柳素娥邊走邊問，心中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他是去求證一下，讓柳素娥再听一听趙明千的聲音，看看到底是不是他。

    “對，我要你仔細听一听。到底是不是他。”趙明達嘴角隱著怒氣。

    想起上次他被秦木青和趙明千設計陷害的事情，想到趙明千曾經說過他喜歡秦木青。

    若真是他，那此事便和秦木青脫不開干系。

    畢竟，他曾羞辱過她。

    西跨院內，趙明千已經得知了趙明達和柳素娥去看滿氏的事情。

    趙明千面色慘白，心里早把程三爺罵了個遍。

    還說他是高手呢，高手個屁。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而且他還出了五百兩銀子……

    他媽的，看來銀子是打水漂了。

    這五百了他攢了多久才攢夠啊……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先避開他哥哥的好。

    他本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誰知道還沒出院子，就迎上了趙明達和柳素娥。

    “喲。二弟，這是往哪里去啊？”趙明達聲音不高，目光卻似笑非笑死死盯在趙明千臉上。

    他這個二弟他從小看到大，若說此事是他受到秦木青挑唆做出來的，一點不足為奇。

    趙明千臉色一白。嚇得頓時駐足，目光閃躲的厲害，支吾半響才笑嘻嘻道︰“我不是听說大哥來了嗎，我正打算去母親那里看看你呢！”

    柳素娥見他目光似乎不敢往她這里看，心中登時肯定，那黑衣人就是他，絕對是他。

    “見過趙二少爺。”柳素娥福一福，嘴角勾起了笑容。

    他越是無視她的存在，她就越是要提醒他，讓他不自在。

    趙明千目光一閃，有片刻的慌亂，卻又馬上換了笑容，裝作若無其事的點一點頭︰“來了啊！”

    他眼中一閃即逝的慌亂，趙明達看的真切。

    他唇角有了些冷冽，明顯能看出不悅來。

    “咱們兄弟許久也沒有聚在一起了，不如去你房中坐一坐吧！”趙明達不管三七二十一，徑直往趙明千房中走去，行至門口，有幾個丫鬟戰戰兢兢的垂手而立。

    趙明達看她們一眼，吩咐道︰“去，帶柳姑娘去四小姐房中。”

    柳素娥心中微動，可能他是怕他們哥倆爭執，她在場，不好處理吧！

    她微微一笑，很乖巧的跟著那丫鬟去了東跨院找趙玉嬌說話。

    趙玉嬌見她過來，自然十分的高興。

    正好這些日子她也悶壞了，柳素娥來，她也有了說話的人。

    “柳姐姐，你可是不知道，這些日我都悶死了。”趙玉嬌坐在雕著富貴有余的羅漢床上，微微撅一撅嘴，面上十足的小女孩兒氣︰“母親病著，府里又只有我一個女孩子，我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趙老爺是獨子，他上面並沒有太多親戚。再加上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從前那些窮親戚們也就有了疏離感。久而久之，便也成了一家獨活。

    趙玉嬌的姐姐們沒出嫁前，她還能有個伴兒。姐姐出嫁後，便也只有趙明達和她親近些了。

    也難怪她總是盼著能有人做伴。

    柳素娥微微一笑，端起小幾上的熱茶輕咂一口︰“那我可沒辦法，我又不是你們府里的人，總不能時常來看你吧？”

    她也不怕趙玉嬌惱她，因為她看出來趙玉嬌是個心眼子很實在的人的，心里沒有那麼多彎彎道道。很單純。

    你和她說話，你永遠不用去刻意表現什麼，只要你足夠真誠，她就會真心待你。

    但是正因為如此。你若是不以誠待人，她也會同樣無視你。

    “你也看出來了，我在你母親眼里是極其不受歡迎的……”柳素娥哂笑一聲，自嘲道︰“沒辦法，誰叫我出生寒微，又沒有一張會討人歡喜的嘴呢！”

    趙玉嬌不但不惱火，反而撲哧一笑，揚眉展顏道︰“我倒是有個法子的……”

    說話時，她表情三分嬌羞七分促狹。

    柳素娥大約能猜出她下一句說什麼話，無非是說讓她進門當大嫂。諸如此類的話。

    她放下茶盅，搖頭︰“打住，就說到這里吧……”

    兩人心知肚明，面上都漾開了笑容。

    不過柳素娥心里一直想問，滿氏因何病著。趙明千和婁氏又是因何合離。

    雖然她猜測他們合離的理由也有好幾個，但是終究是猜測的，無法坐實。

    她眼波微動，漫不經心道︰“你說，你大哥找你二哥，也不知道為了何事。”微微一笑，又小聲道︰“不過你還別說。雖然都是一個父親的孩子，可你大哥和你二哥的性子還真是不大相同呢！”

    “那當然了，龍生九子還各不同呢！”趙玉嬌不以為然的揚一揚眉，撿了一塊小幾上的棗糕塞進嘴里。

    “我瞧著你二哥性子比你大哥的性子要柔和。”柳素娥似是不經意間說了一句，其實她是有意說出這句的。

    就是想讓趙玉嬌反駁。

    畢竟有些話，她不好當面問趙玉嬌。

    趙玉嬌听後立刻冷笑一聲。嗤之以鼻︰“那是你沒和他相處過，若是相處過了，你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是嗎？”柳素娥眨一眨眼，有些難以置信道︰“不過，光看表面……”

    “看人怎能看表面？”趙玉嬌語氣有些激動。嘴唇翕合，似是有什麼話要說。

    目光瞥過守在一旁伺候的丫鬟，方道︰“都先出去，我和柳姐姐說說話。”

    待人都退下去後，她才將身子湊了過來，挨著柳素娥，小心翼翼道︰“我告訴你一件事兒，你可不許外傳啊！”

    柳素娥很認真的點一點頭︰“放心，我會守口如瓶的。”

    趙玉嬌這才放心，滿臉憂愁道︰“其實母親這次病，也是被二哥給氣的。不怕你笑話，我那二哥，其實就是個大草包。平日里吃喝玩樂少不了他，做事又沒什麼頭腦，還偏偏愛出頭，好大喜功，以為自己什麼都行。”

    趙玉嬌說到此，更是心煩的厲害，嘆一口長氣道︰“你是不知道，有時候我都在想，我到底是不是和他從一個娘肚子里爬出來的。若是一個娘，為何我就那麼看不上他呢？”

    “當然，他也同樣看不上我，只當我是小孩”趙玉嬌自嘲一句，又是一聲長嘆。

    說了幾句話，卻長嘆了兩次，可見她對這個哥哥的不滿意。

    也難怪，她為人熱情真誠，又喜歡熱鬧。

    而趙明千吃喝玩樂，平日里肯定也是個愛撒謊，不省心的。

    這樣的兩個人，看不對眼也正常。

    不過柳素娥可不能這麼說，只微微一笑，拉了趙玉嬌的手道︰“听听，把你親哥哥說成什麼樣子了？听的我都覺得不是一個娘肚子里爬出來的呢！”

    “我可不是有意編排他的不是。”趙玉嬌鼻子里發出了一聲冷哼，繼而又漲紅著臉，似是氣急了一般，一字一句道︰“更讓人生氣的是……他竟然……他竟然要求母親去給他提親。”

我是分身

第二百二十二章宣戰
　　
　　提親？
　　
　　柳素娥心中微驚，他才和離不久，怎麼就如此急不可耐要提親？
　　
　　又不知他提親的對象是誰？
　　
　　柳素娥一臉吃驚狀，愕了半響，才低低問道：「不是才和你二嫂和離嗎？現在提親，會不會太快？」
　　
　　趙玉嬌本就氣惱，一聽這話，心裡的火登時又燒了起來，將手中的一塊棗糕扔在小幾上，橫著眉毛道：「誰說不是呢！可我那不知道深淺的二哥，也不知道是被施了什麼法術，這兩天死活纏著我娘，非要她去秦家提親。還說什麼不提親他就不吃飯，不活了……真真是丟死人了。」
　　
　　柳素娥的心思卻全在「秦家」二字上。
　　
　　秦木青？
　　
　　柳素娥心裡猛然明白過來，為何趙明千要害他。
　　
　　說不定，這就是秦木青安排的也未為可知。
　　
　　好一個秦木青，可當真是陰魂不散啊！
　　
　　「秦家？可是你那位貌若天仙的青兒表姐嗎？」柳素娥淡淡一笑，道：「你那位表姐可當真是個美人兒，聽說會的東西也很多，十分討人喜歡呢！」
　　
　　一聽這話，趙玉嬌當即冷笑一聲。
　　
　　她是個毫不掩飾喜惡之人，至少在她認為信得過的人面前，她是從來不掩飾的。
　　
　　「美則美矣，只是為人，我卻不管恭維。」趙玉嬌眼底的厭惡不遮分毫，低低道：「柳姐姐，不怕你驚訝，我告訴你。其實……其實我的這位青兒表姐，一來就是沖著我大哥來的。」
　　
　　她以為柳素娥不知情，便將滿氏要將秦木青許配給趙明達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她歎氣道：「其實當時大哥就說不願意了，所以我還幫著大哥撒了個慌，說他心裡一直忘不掉從前的大嫂。可我瞧著，她竟一點都不在乎，反而對大哥更加殷勤了幾分呢！」
　　
　　「哦」柳素娥淡淡應了一聲。
　　
　　其實她心裡也不能確定，到此刻。趙明達到底有沒有把他那個刻入骨髓的妻子忘掉……
　　
　　心裡有淡淡的失落，又想他完全忘忘掉，可又怕他全部忘掉……
　　
　　兩種矛盾的心情，讓她心裡有一刻的煩惱。
　　
　　「不過後來大哥離家出走。我以為她便也死心了。誰知……誰知竟然二哥又提出來要去她家提親。」趙玉嬌一臉憤憤然和不齒，從齒縫間擠出一句：「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讓我二哥對她死心塌地的。」
　　
　　言外之意便是說秦木青沒有使好手段。
　　
　　不過確實如此。
　　
　　想起秦木青那次裝暈，就知道她其實手段很多的。
　　
　　不知道婁月華和離，是不是也和秦木青有些關係？
　　
　　再或者，若是婁月華知道了趙明千去秦家提親，她又會怎麼想，怎麼做？
　　
　　柳素娥微微勾唇，她忽然有種看好戲的感覺。
　　
　　趙玉嬌見柳素娥不說話，在她面前揮一揮五指：「喂，柳姐姐。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
　　
　　柳素娥拉了她的手輕輕一笑：「當然在聽啊！我在聽你把牢騷都發出來呢，不想打斷你。」
　　
　　趙玉嬌臉一紅，其實她是個很簡單的人，平常牢騷也不多。
　　
　　只是這一段積在心裡的事情太多了。而她又沒什麼朋友，所以一併都說與了柳素娥聽。
　　
　　「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我還讓你聽這些話，都是我不好。」趙玉嬌眯著眼睛輕輕一笑，像是小女孩兒撒嬌一般。
　　
　　人與人的關係就是這樣，柳素娥與自己的姊妹柳瑞娥和柳木娥無法親近，可是與趙玉嬌卻很親近。
　　
　　「沒事，我愛聽你說話。」柳素娥溫言安慰，小聲問她道：「那你是不是不希望你青兒表姐當你的二嫂子？」
　　
　　「那是自然。」趙玉嬌想都未想。脫口而出：「她做表姐還行，當嫂子，我看還是算了吧！」
　　
　　柳素娥哈哈一笑，並不掩口。
　　
　　農家女兒講究的少，而且她在現代也不是笑不露齒，習慣了。一時難改。
　　
　　「那這事兒其實也好辦的很，乾脆讓你娘給你那個舅舅去書信一封，就說讓他留意一下身邊適齡的姑娘，給你二哥尋一門親事，這樣不就結了。」
　　
　　柳素娥輕描淡寫的一說。低低道：「你們主動讓他們給你二哥尋親事，他們反倒不好直接把女兒塞給你二哥。畢竟從前她是要說給你大哥的，還在你家住了一段日子。若是再傳出他們給親閨女做媒，做的還是你二哥的媒，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是不是她在你們府上住的時候，和你二哥有點什麼呢！」
　　
　　柳素娥怕趙玉嬌不明白，乾脆把話說的很清楚，道：「他們養姑娘，自然不會上趕著來。」
　　
　　趙玉嬌一聽這話極是，也是個好法子，不由轉憂為喜，一把拉了柳素娥的手咯咯笑道：「這法子好，這兩天母親也是被攪鬧的煩了，竟然想不出法子來。你這法子真的很好，這樣倒是省了不少事呢！」
　　
　　解決了心上的事情，趙玉嬌一下子就活潑起來，拉了柳素娥就去看她新養的兩條雪團兒似的小狗。
　　
　　柳素娥拗不過，只能跟著她去看：「不過我給你出主意的事情，你可不能讓你二哥知道啊！要是讓他知道，一準兒恨上我。」
　　
　　柳素娥不忘笑著叮囑一句。
　　
　　「知道知道，放心吧。」趙玉嬌拉著她的手往東廂房去。
　　
　　柳素娥微微一笑。
　　
　　反正她也不喜歡秦木青，雖然趙明千討厭，可是他和秦木青正好上了，將來指不定還要生出多少事情來。
　　
　　最好秦木青這一輩子，再也不要來永陽鎮才好。
　　
　　而此刻，趙明達和趙明千兄弟二人正劍劍拔弩張，彼此都是滿臉怒氣。
　　
　　「我再問你一次，那些擄走素娥的關外人，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趙明達眼底掩著呼之欲出的怒火，緊緊盯著趙明千看。
　　
　　趙明千太陽穴突突一跳，臉上的肌肉微微一抽，似乎想要承認，可又將話咽了下去，一口否決道：「不是，不是我。」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不肯承認。」趙明達聽到此話，反而沒有動手打人，只是微微冷笑，眼底的鋒芒卻叫趙明千不寒而慄。
　　
　　「是青兒表妹讓你幹的對不對？」趙明達目光從趙明千臉上掃過，滿臉的失望：「這樣的女人，也值得你為她如此？你可知道，她只是利用你罷了！」
　　
　　「住口，你沒有資格說青兒表妹。」趙明千聽到此，也是火上心頭，瞪大了眼睛罵道：「你明知道她對你有心，你還要羞辱她……她是個女孩子，你可知道被你羞辱過後，她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臥床不起，一蹶不振。」
　　
　　「那又如何？」趙明達不以為然，拂袖抬眸問他：「難道，這就能成為她報復素娥的理由？」
　　
　　趙明千不語，漆黑的眸子有一瞬間的恍惚。
　　
　　從上次婁氏的事情開始，他就覺得其實他有些時候真的是錯的。
　　
　　可明知道是錯的，他還是選擇了要幫秦木青報仇。
　　
　　可見他心裡對這個表妹，確實很特別。
　　
　　「還有，最近酒樓生意不景氣，你還挪用酒樓採買用的銀子去賭博，可有此事？」趙明達聲音又沉了幾分，臉上不再單單只是怒氣，連帶著還有三分的嚴厲，儼然長輩訓斥小輩一般。
　　
　　趙明千臉色一白，微微愕然。
　　
　　這些事情，他怎麼知道？
　　
　　不過很快他就覺得自己想法太幼稚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香滿樓可是一直由他經營的，酒樓的掌櫃夥計，那個不是他的眼線？
　　
　　這一次他沒有否認，而是很坦白的點了點頭，小聲道：「我以為我會贏的。」
　　
　　「又是以為。」趙明達揚起了脖子，趙明千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覺得莫名害怕。
　　
　　「從小到大，你以為了多少次了？以為你會贏，以為你會考中，以為壞人是好人，好人是壞人……」趙明達的語氣變得無比冷酷，眼神更多的則是失望和痛心：「我說過的，你若是傷害素娥，我不會放過你的。而酒樓是父親的心血，你又不肯好好打理……」
　　
　　趙明千戰戰兢兢，並不敢迎上他的眸子，往後退了兩步，支支吾吾道：「你……你想怎樣？」
　　
　　趙明達並不說話，只是背手來回踱了兩步，繼而拂袖而去，出門前卻丟下一句話：「從此以後，我不會再手軟。」
　　
　　而這邊滿氏得了消息，生怕自己的兒子會吃虧，追過來的時候，卻正好聽見趙明達在對自己的兒子說這句話。
　　
　　她不禁冷笑一聲，三分怒七分冷道：「好啊！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所謂的不手軟是如何個不手軟。」
　　
　　氣氛一時沉悶，讓人有種透不上來氣的感覺。
　　
　　那些丫鬟婆子們一個個垂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呼出了一分。
　　
　　「那就拭目以待吧！」趙明達偏了偏頭，微微一笑，大步出了西跨院。
　　
　　滿氏強壓著心頭怒火，大步上前，瞪著眼睛問趙明千道：「你是不是哪裡得罪他了？」
　　
　　「沒……沒有……」趙明千壓了方才的驚嚇，斂神道：「我沒惹他，是他主動挑釁的。」
　　
　　滿氏「哦」了一聲，卻十分不信的看著趙明千：「果真如此？」
　　
　　「母親要是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趙明千只覺額上又沁出了汗水，卻又不敢伸手去擦，只道：「總之，他宣戰，那我就迎戰，我才不怕他。」
　　
　　滿氏見他不肯說，咽了怒氣道：「最好真的無事，別忘了，我可是你娘……」

我是分身

第二百二十三章親密
　　
　　趙明達並未再去拜見他的父親，而是徑直去趙玉嬌房中拉了柳素娥回去。
　　
　　趙玉嬌對此頗有微詞，撅嘴不悅道：「柳姐姐好容易來一趟，我想和她多說說話都不行。」
　　
　　柳素娥見趙明達臉上隱著怒氣，料定他必定是和自己的弟弟置氣，便微微一笑道：「時候還多著呢！得了空，你來我哪裡，我新開了火鍋，你來嘗嘗。」
　　
　　一聽有吃的，趙玉嬌登時來了興致，笑眯眯道：「好好好，等母親病好了，我一定去。」
　　
　　這樣一來，柳素娥和趙明達離開，趙玉嬌也就沒有先前那麼失落了。
　　
　　柳素娥和趙明達前腳走，趙玉嬌後腳就去找了自己的母親。
　　
　　滿氏早就聽秋紅說了柳素娥的動向，知道她去了趙玉嬌房中，而且兩人還說了不少悄悄話。
　　
　　因此趙玉嬌一坐下，滿氏就開口發問道：「嬌兒，我看你和那小賤人未免走的太近了，她都和你說了些什麼？是不是挑唆你了？還是說了誰的壞話？」
　　
　　趙玉嬌撅一撅嘴，她實在不喜歡聽母親叫柳素娥賤人。
　　
　　人家明明清清白白一個人，怎麼就成了賤人了？
　　
　　「娘，您往後別這麼說柳姐姐，柳姐姐並非你想的那樣，她是個好人。」趙玉嬌替柳素娥辯白一句。
　　
　　滿氏冷笑，不以為然道：「好人？好人就要勾人子弟？好人就要和你大哥不清不白？」
　　
　　「天生的狐媚子……」
　　
　　滿氏毫不留情的將柳素娥貶低。
　　
　　趙玉嬌皺眉幾不可聞輕歎一口，知道她再怎麼替柳素娥辯解，母親還是一樣看不上她的。
　　
　　與其那樣，乾脆還不如不辯解。
　　
　　「柳姐姐沒和我說什麼，只是我悶的慌，讓她陪著我說了說話。」趙玉嬌抬眼看一眼滿氏，微微一笑道：「她還說她開了火鍋，讓我去吃呢！」
　　
　　這些滿氏都知道，而且她還知道柳素娥家的火鍋十分受歡迎。尤其是她自己做的小料，也不知添了什麼，外頭人都說好吃。
　　
　　如今想去她哪裡吃一頓火鍋，聽說還要提前預約……
　　
　　滿氏撇一撇嘴，酸溜溜道：「不過是個火鍋，有什麼好吃的？你若想吃，改明兒我做好了叫人給你送過去。」
　　
　　「一個人吃有什麼意思……」趙玉嬌眼眸微垂，有幾分失落，聲音也壓的極低。
　　
　　不過她也不想讓自己的母親失望，便乖巧一笑，答應道：「好，娘做的當然是好的了，只是我一個人吃也無趣，到時候娘陪我吃吧！」
　　
　　滿氏滿意的笑了笑，微微點了點頭：「嗯，到時候叫上你父親和你二哥。咱們一家子，許久沒有一起吃火鍋了，正好聚在一起樂呵樂呵。」
　　
　　見滿氏心情好了起來，趙玉嬌這才往滿氏身邊坐了坐，笑眯眯道：「母親，我告訴你個好事。」
　　
　　滿氏微微一愕，伸手在趙玉嬌的額上輕拍一把：「好事？你能有什麼好事？」頓了頓又道：「你和你二哥不給我惹麻煩，不給我添堵，我就燒高香咯……」
　　
　　話一出口，她自己卻先笑了起來。
　　
　　滿氏對自己生的幾個孩子，都非常的好。不管他們做錯什麼，她都會馬上替他們出面。
　　
　　畢竟她年輕時候一心都想著酒樓的事情，忽略了幾個孩子的成長。
　　
　　後來管的事情漸漸到了內宅，便想將從前欠下的一併還上，便對孩子們格外的溺愛。
　　
　　正因為如此，也養成了趙明千現在的個性。
　　
　　慈母多敗兒，其實她心裡是最清楚的。可是當母親的那一瞬間，她還是選擇了當慈母這條路……
　　
　　現在想起來，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後悔。
　　
　　「母親……」趙玉嬌臉一紅，撅了撅嘴，將頭依在了滿氏懷裡，撒嬌道：「我才沒有淘氣呢！我最乖了。」
　　
　　「好好好，我的嬌兒最乖了。」滿氏眯著眼睛笑的開心，將之前的不愉快也掃到了一邊。
　　
　　「說吧，到底是什麼好事？」
　　
　　趙玉嬌微微一笑，便將柳素娥告訴她的一番說辭說與了滿氏。
　　
　　她道：「我看這幾日母親為了二哥的事情，吃不下睡不著的，我也跟著您煎熬。想了許久，我覺得這樣做最妥當。」
　　
　　滿氏聞言卻若有所思，目光不由自主去打量自己的女兒：「這……這真的是你自己想的法子？」
　　
　　她的女兒她最清楚，心思單純，沒有什麼溝壑。
　　
　　平常也不大管別人的事情，除非她真的想管，才會說上幾句。
　　
　　她方才說讓她給秦家人寫信，讓秦家老爺給趙明千說門親事。
　　
　　這法子她自己都沒想到，她怎麼就想到了？
　　
　　趙玉嬌有些心虛，可是她答應了柳素娥，不能說出來是柳素娥說的。
　　
　　既然答應了，就要一言九鼎，誓死捍衛。
　　
　　「當然是我想的，要不，您以為是誰呢？」趙玉嬌壓了心虛，笑的眉眼彎彎。
　　
　　滿氏見她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笑道：「沒有，我只是想，我的小女兒果然是長大了，真的開始疼惜母親了。」
　　
　　「謔……母親的意思，我從前是假的疼母親？並非真心？」趙玉嬌抓住這個話柄逗著滿氏玩笑。
　　
　　滿氏果然暢快一笑，在她額上一點：「你呀！就是愛抓人話柄。」一面卻吩咐秋紅道：「去，準備紙筆，我要給秦家舅爺寫書信。」
　　
　　柳素娥趙明達出了趙府，上了門口的馬車。
　　
　　王二姐已經走回去給張氏她們報信了，只有良子守著，給他們當車夫。
　　
　　不用問，單看趙明達的表情就知道，今日擄人一事，絕對是趙明千幹的無疑。
　　
　　這個趙明千，也真是的，難道真是聽了秦木青的話？
　　
　　要是那樣，他可真是個大草包，被個女人利用至此。
　　
　　趙明達見她一言不發，只默默的看著窗外，便笑道：「你也不問問我，到底是不是我弟弟幹的。」
　　
　　「還用問？」柳素娥撇了撇嘴，做了個都寫在你臉上的眼神。
　　
　　趙明達：「……」
　　
　　「不過你這個表妹還真是陰魂不散，不是我說她壞話啊！她將來要是嫁了人，那家男人可真要倒黴了。」柳素娥挑一挑眉，表示了對秦木青的不喜。
　　
　　趙明達淡淡一笑，卻又馬上嚴肅道：「素娥，我帶我二弟香向你賠不是，今日讓你受驚了。你放心，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趙明達眸如黑玉，表情十分的認真。
　　
　　柳素娥倒是被他的認真惹的撲哧一笑，一指頭戳在他的嘴角，道：「好了，我知道，這事情過了就過了，畢竟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警惕心太低。」
　　
　　「當時良子說過了，讓我不許離開的，是我執意要離開。」柳素娥苦笑一聲：「我就當是吃虧買教訓了，往後出門，我肯定會謹慎起來的。」
　　
　　「嗯！」趙明達嘴角含了笑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胸口，溫柔道：「讓你受苦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那些關外人，替你報仇的。」
　　
　　報仇二字從他口中說出，柳素娥多少有些心顫。
　　
　　她要的不是報仇，而是一份安穩。
　　
　　「不必，只要我們大家都好，我就安心。」柳素娥主動將頭靠在他的胸前，閉著眼睛，享受著片刻的安靜和心安：「那些關外人必定都是狠辣之人，還是避開的好。我不想你為了我犯險，你明白嗎？」
　　
　　她握緊了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口。
　　
　　臉騰一下就紅了起來。
　　
　　趙明達似乎也沒料到柳素娥會這麼主動，而且說的這麼動情。
　　
　　渾身仿佛因這個吻而燃燒了起來，心裡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柳素娥感覺到他手心似乎起了一層汗，抬眸看他一眼。
　　
　　那知這一眼過去，他卻緩緩俯身，將溫熱的唇覆了過來。
　　
　　柳素娥一陣錯愕，腦子裡懵懵的，甚至忘記閉上眼睛，就那麼一眨不眨的直視著他。
　　
　　他的輪廓真的很好看，立體的五官，閉著眼睛，睫毛比女孩子的還要黑還要濃密，讓柳素娥忍不住嫉妒。
　　
　　不過，現在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啊……
　　
　　柳素娥只覺他的吻越來越重，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而且，她似乎也有些頭腦不清楚，漸漸的，竟然有了生理反應。
　　
　　危險……
　　
　　雖然她是現代人，思想開放不假，可是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越界的好。
　　
　　「停……快停下來。」柳素娥掙扎著別過臉，紅著臉羞澀道：「良子還在外面呢！」
　　
　　趙明達勾唇一笑，不以為然道：「你是怕他會進來？還是怕他會聽見？」
　　
　　「有區別嗎？」柳素娥眨一眨眼睛，臉上的紅暈慢慢褪去，一面忙不迭的坐直了身子：「總之，我和你未修成正果前，我是不會那什麼的……」
　　
　　最後幾個字柳素娥聲音極輕，極低，面上的紅暈又爬了上來。
　　
　　這麼赤裸裸的說好嗎？
　　
　　真的好嗎？
　　
　　節操君，你去哪裡了？
　　
　　柳素娥舔了舔嘴唇，垂了眸子。
　　
　　趙明達卻抓了把柄一般，笑得樂不可支：「那什麼是什麼？你說清楚點，我不懂啊！」
　　
　　柳素娥瞪他一眼，小聲嘀咕道：「得了便宜還賣乖。」心裡卻甜絲絲的。
　　
　　趙明達微微一笑，又摟了她在懷裡，小聲道：「你放心，只要你不願意，我是不會強迫你的。我說過，一切都會隨你的心意。」

我是分身

第二百二十四章杜家
　　
　　秦家很快就得了滿氏的書信。
　　
　　信中內容便是讓秦家幫著趙明千尋一門好親事，女孩子家世不用太高，只要性子沉穩，為人乖巧，肯聽話就好。
　　
　　秦木青知道這些的時候，氣的嘴唇都有些發抖。
　　
　　不是說好了要來提親的嗎？怎麼反倒來了這樣一封書信？
　　
　　這是什麼意思？
　　
　　耍弄著她玩？
　　
　　哼……
　　
　　真以為她是好惹的嗎？
　　
　　秦木青揚一揚眉，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眼周有淡淡的赤紅色，開口道：「娘，趙家人太過分了，把我們當什麼了？真是欺人太甚了。」
　　
　　楊氏並不知道女兒心思，更不知道秦木青和趙明千演了一出捉姦的戲碼，陷害了婁月華。害的婁月華和趙明千和離，她好取而代之。
　　
　　「青兒，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楊氏將暖閣內的幾個丫鬟屏退，抬手撫一扶秦木青的頭髮。
　　
　　她總感覺，她的女兒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尤其是從趙家回來後，她就更加不懂她了。
　　
　　她有時候也在想，可能是女孩子大了，心裡想的事情不同了吧！
　　
　　也可能是她和趙明達的事情沒成，對她打擊太大了。
　　
　　畢竟秦木青從小嬌養著長大的，性子又十分要強。趙明達的拒絕，確實也對她打擊太大了。
　　
　　「乖孩子，你和你大表兄的事情你就別放在心上了。」楊氏一把握住了女兒的手，好言相勸道：「你大表兄其實也算不得多優秀，還死過一個媳婦，對這樣的人，其實咱們應該避之不及才對，怎麼還上趕著去？」
　　
　　秦木青微微冷笑，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閃過了些不易察覺的冷笑：「娘您是想多了，大表哥的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您看我回來後，提到過他嗎？」
　　
　　「那……那你為何方才會說出那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楊氏不覺得女兒是放下了，反而覺得女兒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畢竟秦木青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所謂母女連心，她的一些想法，她還是能看明白幾分的。
　　
　　楊氏隱隱約約嗅出了幾分危險，提醒秦木青道：「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可一定不要瞞著娘啊！一定要對我說，知道了嗎？我會替你拿主意，我是不會害你的。」
　　
　　秦木青微微一笑，很乖巧的點一點頭，一面撿起一個金桔剝開來吃，隨口問她娘道：「那二表兄的親事？你和我爹怎麼打算？」
　　
　　「能怎麼打算？你爹一個男人，怎麼好替她尋女孩子來。」楊氏冷笑一聲，有些不齒道：「不過也奇怪的很，好端端的，你二表兄怎麼就和婁月華給和離了？」
　　
　　楊氏搖一搖頭，頗有幾分可惜：「那婁月華性子極好，真是個難得的好媳婦。也不知道你表姑母怎麼想的，你二表哥又是個不上進的，將來再想找婁月華這樣的，怕是難找了。」
　　
　　楊氏一面說，一面似乎又想是想起什麼來，笑眯眯道：「你還記不記得和你小時候一起玩過的杜紫萱。」
　　
　　杜紫萱？
　　
　　秦木青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胖嘟嘟的小臉，大眼睛圓溜溜的，嘴裡喊著：「小鼻涕蟲，還不快跑，我要走了。」
　　
　　其實那時候她和杜紫萱只差了兩天而已。
　　
　　可杜紫萱還是叫她小鼻涕蟲。
　　
　　她記得，杜紫萱還有兩個堂哥哥，大哥叫杜玉，長的十分出挑，性子也很好。二哥好像叫……叫杜天，性子有些玩略，好像總是闖禍。
　　
　　杜紫萱是獨女，沒有親哥哥也沒有親妹妹，只有兩個庶出的弟弟和一個庶出的妹妹。
　　
　　「當然記得，她娘是您的表姐，嫁給杜家二老爺的那位，對不對？」秦木青輕輕一笑，不過她不明白，她娘為什麼會突然提起杜家來。
　　
　　她可是聽說，杜家這兩年混的很好。
　　
　　不單單在杜家莊首屈一指，而且他們家的酒樓生意，現在都做到了京都。
　　
　　不過……
　　
　　杜家好像一直和趙家不和。
　　
　　這還是她聽她祖母說的，說當年有一場廚藝比賽，本來杜家能贏的，可是到了後來，不知怎麼得就讓趙家給贏了。
　　
　　從那件事情後，杜家就棄了在永陽鎮上的宅子，舉家都遷至杜家莊，在那裡重新開了酒樓，叫紫玉軒。
　　
　　這紫玉軒不單單杜家莊有名氣，現在他們這裡也開了分店，京都的也是很有名氣。
　　
　　只不過，杜家好像再也沒有在永陽鎮上發展了。
　　
　　可能是杜老太太怕丟人吧，畢竟當年杜家輸了，而且一敗塗地。
　　
　　秦木青收回了思緒，卻見楊氏神神秘秘道：「杜家人過些日子要回來，你二舅讓你上他們府上去玩玩。順便去見見你表姨母和你表姐。」
　　
　　楊氏的表姐姓楊，單名一個翠字。
　　
　　楊家原是這裡的普通農戶，不過楊翠的父親楊徽年輕時候學過一些五行之術，還會看風水，說白了就是靠嘴吃飯的人。
　　
　　不過後來楊翠的父親給一個大戶人家遷墳，聽說從中挖了不少好東西出來，後來楊家就發跡了，還做了綢緞生意，也算是當地的富戶。
　　
　　而楊氏是楊徽的侄女。
　　
　　「是嗎？」秦木青顯得興趣並不高，面上淡淡的。趙明千事情沒有辦妥，她心裡正煩著呢！
　　
　　見女兒興致不高，楊氏又往她身邊湊一湊，神神秘秘道：「我告訴你，紫萱不是有個庶出的弟弟嗎。」
　　
　　杜隆？
　　
　　秦木青腦海中好像記得有那麼一個人，還記得他跟著她表姨母來過楊家幾次。
　　
　　前年她二姥姥過壽，好像他表姨母就帶回來過一次。具體長什麼樣子，她好像有些不記得了，總覺得長的不出挑，是個平常人罷了。
　　
　　不過她母親現在提起來，只怕還有其他的意思吧！
　　
　　「娘，您就直說吧！」秦木青眨一眨眼睛，不想她母親在兜圈子。
　　
　　楊氏微微一笑，道：「你是知道的，你表姨母膝下無子，將來這個杜隆說不定就是她選定的接班人。杜家現在在酒樓行業發展很好。而你父親現在也在做這一行，還有意發展佐料，所以當時才同意了你大表兄這一門親事的。」
　　
　　楊氏說的不疾不徐。
　　
　　秦木青卻馬上聽出了門道。
　　
　　這是要撮合她和杜隆的意思啊！
　　
　　她連杜隆長什麼樣子都沒記住……
　　
　　秦木青有些不願意，她的仇都沒報呢！
　　
　　「娘，我不喜歡杜隆。」秦木青直截了當的拒絕了，不帶一絲絲的含糊。她揚眉正色道：「如果這次二表哥的婚事，你們考慮我，我也許還會接受。」
　　
　　楊氏一臉震驚，嘴唇翕合，從喉嚨內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悶哼：「什麼？你不是對你大表哥……」
　　
　　「那是過去的事情了。」秦木青不以為然，將帕子繞在指尖上，道：「我現在也想通了，大表哥不過是個庶子，不要也罷！可二表兄不同，她是趙家嫡子，還是趙家將來的當家人。」
　　
　　此話一出，楊氏登時一臉大驚之色，拿著帕子便在額上胡亂抹了兩下：「青兒，你的意思是？」
　　
　　秦木青默而不語，半響才抬頭直視楊氏，低低道：「二表哥和二表嫂都和離了，我與二表哥年紀也差不多……」
　　
　　「你呀你。」楊氏急的直跺腳。
　　
　　雖然她和秦老爺對這個女兒很好，可是也不能凡事由著她去啊！
　　
　　況且現在滿氏來信讓她給趙明留心一門親事，她總不能把自己的女兒抬出來吧？
　　
　　哪有上趕著的買賣。
　　
　　「不行不行，這一次娘不能聽你的。」楊氏一改常態，態度堅決，橫一橫眉道：「我給你幾日時間準備準備，這一次，必須隨我去你二姥姥家，去見你表姨母的庶子。」
　　
　　言畢，楊氏起身，邊走邊吩咐素蘭道：「看好了小姐，不管去哪裡都來稟報我。若是出了差錯，拿你是問。」
　　
　　素蘭斂眉應了一聲，送了楊氏出去。
　　
　　秦木青撅一撅嘴，那庶出的杜隆她真的是一點特殊的記憶都沒有。
　　
　　只記得他是個很普通的人。
　　
　　普通的人，怎麼能配得上她？
　　
　　不過讓她更心煩的事情是趙明千竟然沒有來提親，不是說的好好的嗎，怎麼會出爾反爾？
　　
　　待素蘭送了楊氏回來後，秦木青就讓素蘭伺候筆墨，親自寫了一份書信讓素蘭托人給趙明千送去。
　　
　　素蘭這些日子跟慣了秦木青，秦木青又許了她將來給她一門好親事，素蘭就一門心思替秦木青辦事了。
　　
　　「一定要讓人親自送到我二表哥手裡，知道了嗎？」秦木青不放心的又叮囑一句，素蘭應了，忙找人去辦。
　　
　　轉眼臘月初八，這一日本該是在家吃臘八粥的節日，可柳素娥卻忙的腳不沾地。
　　
　　趙明達果然將婁老爺壽宴的差事給拿到手了，婁家的壽宴由柳素娥全權負責。
　　
　　婁老爺這次請的人不少，鎮子有些頭臉的人幾乎都請了一遍。不過卻沒有請趙家，趙老爺和滿氏，他都沒有請。
　　
　　壽宴很隆重，菜單子還是婁夫人親自定的。
　　
　　葷素搭配，每桌六道涼菜，八道熱菜，並一個湯和四個果碟。
　　
　　臘八開席，從臘月初六開始，柳素娥就開始在婁家準備了。
　　
　　好在婁家夫人是個貼心的，給了柳素娥四個得力的廚娘，專門負責給柳素娥打下手。
　　
　　有這四人幫忙，倒是省下不少力氣。
　　
　　不過讓柳素娥遺憾的是，她從臘月初六到臘月初七，自始至終都未曾看見婁月華。
　　
　　而且也不見她出來幫著母親操持壽宴，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我是分身

第二百二十五章婁家壽宴
　　
　　不過臘月初七晚上，柳素娥卻聽了些婁月華的消息。
　　
　　當時她正在和王二姐裝冷盤，雕素花。
　　
　　一旁的四個廚娘卻閑了下來，守著爐火小聲說話。
　　
　　雖然她們聲音壓的極低，可在這寥寥冬夜裡，還是顯得很清晰。
　　
　　所以柳素娥和王二姐還是聽了個清楚。
　　
　　「這次老爺沒請趙家人過來，看來咱們婁家和趙家果然是結仇結大了。」那個姓劉的婆子將手探在火上，火光暖融融的，照的她紅光滿面。
　　
　　「那是自然，要是你女兒小產了又被婆家誣陷……說她不檢點。你要是當娘的，你能心裡舒坦？」一旁的錢婆子聲音拔高了幾分，擰著眉毛，顯得很是氣憤：「反正這事兒要是擱我身上，我一準兒把那狼心狗肺的東西給宰了。」
　　
　　「噓，你個大嗓門，你想讓全府的人都聽見啊？」劉婆子小心提醒了一句，謹慎道：「若是讓太太知道咱們說這個，一定不饒咱們。」
　　
　　小產？
　　
　　不檢點？
　　
　　柳素娥聽的心裡微動，這些事情她都沒有聽說過。
　　
　　雖然當時她和趙明達懷疑過婁氏和趙明千的和離，不過可沒想到會是這麼狗血的事情。
　　
　　看來其中必定有不能為外人道的緣由，也難怪婁老爺生氣，和趙家不和呢！
　　
　　估計這事情上，秦木青沒准也插了一腳吧？
　　
　　柳素娥不動聲色，手底下正用金南瓜雕花，做一個南瓜煲。
　　
　　目光落在錢婆子的身上，笑吟吟道：「錢嬸子，你家小姐明兒個會參加壽宴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錢婆子瞪了她一眼，心裡對柳素娥還有些防備。
　　
　　畢竟她們小姐回來的事情鬧騰的沸沸揚揚，外界眾說風雲。而且小產又損了身子，婁月華自打回來以後，就一直沒有出過房間，日日躺在床上養身子。
　　
　　柳素娥微微一笑，放了手裡的雕刻刀，對著錢婆子解釋道：「我只是聽外人說婁家小姐人品十分的出色，知書達理，性子又溫和如水。既然來一趟婁府，我自然想能見婁小姐一面。」
　　
　　她言語真誠，並沒有像外人說起婁月華時的那種探究。
　　
　　那四個婆子一聽，便也不好意思再給柳素娥臉色，錢婆子便道：「既然是老爺的壽宴，小姐自然是會出來拜夀的。只不過你肯定是見不上的，小姐並不喜歡見外人。」
　　
　　「哦」柳素娥並沒有太大的失望，只輕描淡寫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呢！」
　　
　　那錢婆子倒是對柳素娥十分好奇，笑眯眯的看了她半響，才徐徐開口道：「聽說……聽說你和趙家的大少爺……」錢婆子老臉上閃過一絲絲的尷尬，聲音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到底是老人了，臉皮也厚，還是張口問道：「你們倆？你們倆是不是那種關係？聽說……聽說他為了你還忤逆父親，嘖嘖，我還真瞧不出來你那裡好了？」
　　
　　後面一句話她說的聲音極低，但是柳素娥和王二姐還是聽見了。
　　
　　柳素娥還沒生氣，王二姐就氣的炸了毛：「一個個都不幹活了？別聽人胡說八道。」
　　
　　「喲……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我們到底是婁家的人，就算教訓也輪不到你教訓。」其中有個胖乎乎圓臉的婆子，瞪著眼睛冷哼了一聲。
　　
　　「就是，要教訓也是有我們太太呢！」錢婆子附和了一句，翻了個白眼道：「再說了，趙大少爺和她那點事兒，你去問問，整個鎮子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那也輪不到你們嚼舌頭。」王二姐挑眉回了一句，還要再罵，卻被柳素娥從後背扯住了衣服。
　　
　　她和趙明達的事情，確實鎮子上的人都知道了，各種說法都有。
　　
　　趙明達不在乎，她也不在乎。
　　
　　柳素娥微微一笑，也不爭執，只陪笑道：「這兩日諸位嬸子都辛苦了，素娥感激不盡。」一面輕輕施了一禮，算作感謝。
　　
　　她這樣識大體，那四個婆子反倒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一臉不自在的躲過了柳素娥的眼神，繼續坐下烤火。
　　
　　王二姐心裡還堵得難受，忍不住沖柳素娥瞪眼睛：「你呀你，別人說什麼話你都能忍……服了！」一面搖著頭又去擺冷盤。
　　
　　柳素娥搖頭一笑，她本來就是來給人家幹活的，人家的地盤上，她怎麼好放肆。
　　
　　再說了，她還想結識一下婁月華呢，她可不想因為此事而在婁家留下話柄。
　　
　　又是一夜辛苦，總算第二日正午的時候，四十五桌的菜肴都做好了。
　　
　　婁家院子裡搭了暖棚，女眷們都安置在內室，暖棚裡則是男客。
　　
　　婁家的兩位少爺為了撐場面，還請來了永陽鎮上最出名的戲班子岳家班，戲臺子搭在東南角上，那裡視野極好，正好可以邊吃邊看。
　　
　　可巧天公作美，雖然是臘月，寒氣習習，可太陽一出來，曬在太陽下還是很愜意，並不會覺得寒風刺骨。
　　
　　拜過壽後，後廚便忙活著開始上菜。
　　
　　柳素娥和婁家的管事崔雲分管內外。
　　
　　柳素娥負責管給女眷們端菜的丫鬟婆子，崔雲管男客，都有小廝上菜。
　　
　　井井有條，十分的好。
　　
　　最讓婁老爺子驚喜的是，今年的壽宴與往年不同，往年只是吃長壽麵而已。
　　
　　可今年請的是柳素娥，柳素娥自然也是不遺餘力的做好這次壽宴，特特的做了一個上下五層的大蛋糕。
　　
　　這蛋糕下面的部分是用雞蛋，麵粉，牛乳和蜂蜜做成的，而上面的奶油也是她和眾人費了一番力才做出來的。
　　
　　是用新鮮的羊奶和牛奶，靜放一段時間之後，上面便會有一層奶衣。將這層奶衣撈出，放入特製的皮口袋內，反復的拍打揉搓，如此兩三個時辰，便可成為奶油。
　　
　　製成的奶油上了顏色，加入蜂蜜，做成奶油花，便成了蛋糕。
　　
　　這樣的東西莫說是在永陽鎮上，只怕整個冀州，乃至京都，也沒人見過。
　　
　　所以當柳素娥的蛋糕一上桌子，便招來無數的目光。
　　
　　且不說這蛋糕上面的奶油花精緻無比，就是上面用玫瑰鹵子寫上祝福詞，也叫人眼前一亮，還有燃著的各色細蠟燭。
　　
　　這蠟燭都是柳素娥吩咐人用蜂蜜和牛油脂做成的，也是可以食用的。
　　
　　「喲，好精緻的東西啊！」
　　
　　蛋糕一上了桌子，就引來一片讚歎聲。
　　
　　婁老爺子面子上瞬間就有了光彩，眉眼含笑。他大兒子主持壽宴，便過來讓老爺子許願吹蠟燭。
　　
　　婁老爺子咧著嘴笑了起來：「老了老了，竟然玩了新鮮玩意。」
　　
　　話雖如此說，可他心裡卻很開心。
　　
　　畢竟這樣的壽宴，整個永陽鎮，他是頭一個。
　　
　　像這樣的人家，面子大過天，無所謂花多少錢，只要人前面好看就行。
　　
　　眾人也都覺得好玩，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看著婁老爺許願，吹蠟燭。
　　
　　吹完了蠟燭，下面的人都想嘗嘗這東西的味道。
　　
　　當然，婁老爺子也不負眾望，吩咐大兒子將蛋糕給分了。
　　
　　來人眾多，雖然蛋糕有五層，可是分到每個人手裡的時候，卻也只有一小塊。
　　
　　而上面的壽桃，理所當然的留給了婁老爺。
　　
　　眾人看著桌上的蛋糕，一個個興致勃勃，看夠了才下口。
　　
　　對於蛋糕的滋味如何，其實王二姐心裡特別沒底。
　　
　　看著正在廚房內收拾醬料的柳素娥，王二姐就著急起來：「你說你那個什麼蛋糕，真能讓那些夫人小姐們喜歡？」
　　
　　柳素娥慢悠悠的擦著一罐蝦醬的封口，淡然道：「今早做好的時候，你不是還想忍不住吃上一口的嗎？」
　　
　　王二姐撇嘴：「我是啥人，她們又是啥人？她們扔出來的東西，都比我吃進嘴裡的東西好。」
　　
　　王二姐到底有些不自信。
　　
　　那個什麼蛋糕，莫說是她，就是那些幫廚的廚娘們也沒見過。
　　
　　她是真怕搞砸了。
　　
　　現在柳素娥的口碑好不容易很好了，平常請她做席面的人也多。要是蛋糕砸了，往後招牌也就跟著砸了。
　　
　　都說別讓她推成出新了，她非要搞什麼花樣……
　　
　　王二姐有些賭氣的撅了撅嘴，正想出去探探情況去，才一轉身，卻見婁太太的貼身丫鬟寶豆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一進來就捂著嘴笑了起來，道：「柳師傅，你那個什麼蛋糕，廚房裡還有多的嗎？」
　　
　　柳素娥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現成的倒是沒有了。」
　　
　　寶豆「哦」了一聲，臉上有一絲絲的失望：「陳家太太帶來的小孫子，還有李家太太的小孫女……總之，好幾個孩子都沒吃夠。所以太太差我來看看，若是有，讓我拿過去，若是沒有……」
　　
　　「原來是這樣啊！」柳素娥輕輕一笑，招手道：「我這裡還有早上烤好的蛋糕和做好的奶油，姐姐要是不著急，就等等，我現做幾塊。」
　　
　　寶豆一聽，滿臉堆笑道：「那……那就有勞柳師傅了。」
　　
　　王二姐聽孩子們都愛吃，還特意又來廚房尋，可見柳素娥確實做的好，不由心上鬆了一口氣，面上露了笑容，忙過去幫著柳素娥做蛋糕。
　　
　　柳素娥很快做好了蛋糕，她只在上面隨便做了幾朵素花，又切成了八塊，方裝了盤子給了寶豆。
　　
　　寶豆心中歡喜，謝了又謝，一面又直誇柳素娥手藝好，說婁太太一準會有賞賜。
　　
　　果不其然，不過一盞茶功夫，婁氏就差人來請柳素娥過去。
　　
　　不過讓柳素娥驚訝的是，走至廡廊的時候，迎面走來一人，那人正依在漆紅色廊柱上，微笑看著她。

我是分身

第二百二十六章故人
　　
　　陽光明媚，廡廊側邊有金色光澤瀉入，照在那男子的側臉上，微微跳動。有一瞬間的恍惚，讓柳素娥看不清那臉。
　　
　　也許是太過吃驚，柳素娥怔愣在了原地。
　　
　　「怎麼，不記得我了？」杜天微微勾起了唇角，目光輕輕落在了柳素娥的身上。
　　
　　自打上次被他祖母禁足以後，他有一段日子都一直在府上。後來他哥哥來勸說，他便只好跟著他哥哥回了杜家莊，哪知這一去就是幾個月。
　　
　　而且最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會在婁家的宴席上遇見柳素娥。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柳素娥反應過來，這才笑著往前兩步。
　　
　　好幾個月了，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碰見杜天。
　　
　　「我父親與婁老爺是舊識，這次父親有事，便由我和大哥前來賀壽。」杜天眼如粲星，說話還是從前那般，並無一絲絲的距離感。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柳素娥，小聲道：「聽說這次的酒宴是你做的，所以……所以我便等在了這裡，希望能與你一見。看來我果然是好運氣的人，還真就等到了你。」
　　
　　他的語氣極輕極輕，像是春日的軟絮一般，目光又極溫柔，說不出的感覺。
　　
　　柳素娥心中微微一動，掩飾過臉上的不自在，笑道：「我先去一趟婁太太哪裡，她叫我過去。」
　　
　　杜天並未阻礙，只微微一笑：「好，我等你。」
　　
　　我等你三個字一出口，一邊的寶豆都忍不住看了他倆一眼。
　　
　　柳素娥心中明白，八成寶豆也是誤會了。
　　
　　這個杜天……
　　
　　柳素娥心裡腹誹著，一面不做停留的跟著寶豆去見婁太太。
　　
　　杜天的目光就那麼一直一直的盯著柳素娥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廡廊盡頭，直到她渾身都灑滿了陽光……
　　
　　看著她消失不見，他眼中的溫柔才一點點褪去，繼而又多了幾分愁緒。
　　
　　這次他來這裡的目的很明確，要在永陽鎮上重新開酒樓。而且不僅僅要開酒樓，還要成為讓永陽鎮上所有酒樓馬首是瞻的酒樓。
　　
　　他昨兒個來就打聽過，這裡目前的狀況，雖然還是香滿樓第一。可柳素娥和趙明達合開的農家樂也開始起了勢，慢慢走向正規。
　　
　　關於趙明達和柳素娥，他也打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為了她離家出走……
　　
　　而她……
　　
　　他不知道她現在心裡是不是已經有了一個人，他只知道，這幾個月裡，他從未忘記過她。
　　
　　但願，一切都還不算太晚吧……
　　
　　婁太太房中，坐的女眷自然要比外間的女眷金貴。
　　
　　這些人有的柳素娥認識，有的也不認識。上次郭家的宴會，就有這些人的。
　　
　　不過挨著婁老太太坐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那女子目光冷淡，垂著眉，似乎心事重重模樣。
　　
　　看樣子，她應該就是婁月華了。
　　
　　婁太太三十八九模樣，慈眉善目，笑吟吟道：「柳師傅，今兒這壽宴我十分滿意。」
　　
　　柳素娥忙施禮，垂眸彎著嘴角道：「多謝婁太太誇獎。」
　　
　　「嗯」婁太太很滿意柳素娥，不由點頭笑了笑，一面道：「賞。」
　　
　　就有丫鬟托了個鋪著紅絨的銅盤兒過來，上面放著四塊大銀錠子，少說一錠也有二十兩。
　　
　　大戶人家，出手就是闊綽。
　　
　　「這銀子是賞給你的，今兒壽宴我很滿意，老爺也很滿意。我們滿意，都是你的功勞。」婁太太說話始終溫和，笑道：「你這手藝完全比的過香滿樓的大廚了……哦，不對不對，應該比他們強很多才對。」
　　
　　婁太太為何說這一句話，柳素娥心裡很明白。
　　
　　婁月華和離一事，對婁家打擊太大。
　　
　　婁太太疼惜女兒，自然要替女兒出頭。他們婁家雖然停止了給香滿樓供給佐料和香料，可香滿樓畢竟根基深厚，不可能因此而倒下。
　　
　　而唯一能讓香滿樓倒下的法子，那就是找一個實力相當的酒樓，來取而代之。
　　
　　正好，趙明達和父母不和，而她手藝又不錯，便成了婁太太的目標。
　　
　　婁太太賞賜銀子，實則是替她在這些貴婦人圈子裡提高知名度，以此來打壓趙家。
　　
　　她也不客氣，微微一笑：「那就多謝婁太太。」
　　
　　婁氏輕輕一笑：「你這蛋糕倒是做的不錯，這些孩子們都很喜歡。」
　　
　　那些夫人們見孩子們喜歡，便都開始相邀，讓柳素娥去府上做給孩子們吃。
　　
　　柳素娥一一應了下來。
　　
　　從婁氏房中出來，路過廡廊，柳素娥並未見到杜天。
　　
　　他是來客，應該是去赴宴了吧！
　　
　　柳素娥對杜天，一開始的那種感覺似乎也有些陌生起來。或許人就是這樣，身邊有人陪伴，便會漸漸忘記曾經別人給的那種感覺。
　　
　　只是沒能和婁月華說上幾句話，柳素娥心裡著實遺憾。
　　
　　從婁家回去的時候，婁太太特意安排了馬車。
　　
　　柳素娥和王二姐剛跳上馬車，就聽見身後有人喊了一句。
　　
　　「怎麼？不是說好我等你的嗎？為何走這麼快？」
　　
　　柳素娥一愣，挑開窗簾往外望去，杜天正站在馬車右手邊微笑看著她。
　　
　　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裡等著了。
　　
　　王二姐見杜天生的溫文爾雅，白璧似的一個人，不由帶了一顆八卦的心，小聲問柳素娥：「他是誰呀？」
　　
　　柳素娥嘴角抽了抽：「一個故人。」一面道：「你先坐馬車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回頭我慢慢走回去。」
　　
　　「哎……」王二姐還要說什麼，柳素娥已經跳下了馬車，施施然向杜天走去。
　　
　　「我以為你走了呢！所以我才……」柳素娥客氣的輕輕一笑，多少有些拘謹。
　　
　　畢竟她現在和趙明達關係匪淺，她不希望再和別的男子傳出點什麼去。
　　
　　雖然從前兩個人很好，但是時過境遷，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杜天能感覺到柳素娥的疏離。
　　
　　不過他並不在乎這些，畢竟他錯失了好幾個月，這短時間，足以改變一切。
　　
　　但是他從小就聽父親講，只要肯努力，就沒有不能改變的事情。
　　
　　他同樣相信這句話。
　　
　　「怎麼會……」杜天笑的如三月春風，明媚了冬天：「我說過，我會等你，那我就一定會等你。」
　　
　　柳素娥有些不自在的抽了抽眉毛，似是敷衍的「哦」了一句，便再沒有了下文。
　　
　　二人一時沉默，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
　　
　　悶……十分的悶……
　　
　　冬日眼光照在他的臉上，明黃色的，一閃間，似乎多了幾分傷感。
　　
　　他長長歎一口氣：「你……變了……」
　　
　　變了嗎？
　　
　　其實沒變，只是時間變了。
　　
　　「哪有。」柳素娥淡淡一笑，開玩笑似的道：「幾個月不見了，我的杜少爺，成家了嗎？」
　　
　　杜天揚眉一笑：「沒有。」卻又若有所思道：「你呢？」
　　
　　「我？」柳素娥傻大姐一般乾笑兩聲：「當然沒有。」
　　
　　杜天的眼睛立刻閃了閃，嘴角也勾了起來，一面挪步道：「走，咱們邊走邊聊。」
　　
　　柳素娥四下張望，虧得杜天還跟著個小廝。
　　
　　若是就兩個人，她還真不好意思跟著人家去了。
　　
　　「好。」柳素娥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二人腳步聲輕盈，踏過青石地板，只有衣角翻動的聲音。
　　
　　杜天披著毛藍色兔毛大氅，英姿挺拔，這樣的男人，該是多少少女心中夢寐以求的那個良人啊！
　　
　　他步子邁的不大，或許是為了配合柳素娥的步子。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走著，誰都不再開口說話。
　　
　　耳畔是風鼓動衣角的聲音，他的聲音突然緩緩穿入耳內：「這次回來，我可能要留下來。」
　　
　　留下來？
　　
　　柳素娥微微一愣，她曾聽杜天說起過，他們杜家原來就是這鎮子上的人。只是後來舉家搬遷，才到了杜家莊。
　　
　　再回來，其實也不算什麼。
　　
　　如此一想，便也不覺的驚訝，只微微一笑道：「什麼時候回來？到時候我給你接風。」
　　
　　杜天看著她的臉，有片刻的愕然：「你……你怎麼都不問我為何突然說要留下來？」
　　
　　「這裡有你家的舊房子，你是這裡的人，回來也正常啊！」柳素娥撇一撇嘴，並不覺得吃驚。
　　
　　不過她很好奇，她那個自以為是的祖母會不會來。
　　
　　「你祖母……」
　　
　　「她不來。」柳素娥還未問出口，杜天先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揚一揚眉，解釋道：「暫時先不來，可能……可能過一陣子會來。」
　　
　　想起上次事情，杜天心裡還有些愧然，不由訕訕然一笑：「上次的事情，真是對不住。我祖母就是那樣的人，刀子嘴豆腐心，她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
　　
　　才怪……
　　
　　柳素娥心裡腹誹，嘴裡卻道：「算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不計較。」
　　
　　「真不計較？」杜天心中還有幾分擔心，怕她只是隨口說說，安慰他而已。
　　
　　「真的。」柳素娥沖他輕聲一笑，打趣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說不計較就不計較。」
　　
　　想了想又笑眯眯道：「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柳素娥眨一眨眼睛，得意道：「我弟弟上私塾了，我的酸菜魚很成功。」
　　
　　此言一出，杜天也一臉的驚喜，笑道：「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他烏黑的眸子閃著光澤，方才緊繃的神經也在一點點放鬆，道：「那我送你的書你可看完了？」
　　
　　「我還想抽空還給你呢！我只看了一部分。」柳素娥很老實的回答道：「有的書太生澀，我……」她有些尷尬，眯一眯眼睛道：「我讀不習慣，不過我弟弟成子倒是很喜歡。

我是分身

第二百二十七章邀請
　　
　　「喜歡就好，那些書我都用不著，你不用著急還給我。」杜天聲音清越，朗聲一笑道：「這叫物盡其用。」
　　
　　說完還眨一眨眼。
　　
　　「好吧好吧，反正那書也沉，我還懶得還呢！」柳素娥失笑，兩人之間又活絡了起來。
　　
　　趁著氣氛活躍，杜天相邀道：「前邊有個烤鴨店，不如我們去吃烤鴨？」
　　
　　杜天這麼一說，柳素娥還真覺得肚子餓了。
　　
　　雖然給婁家置辦酒宴，但是這一上午，她還真就只是喝了幾口茶，忙的什麼都沒顧得上吃。
　　
　　而且廚房內油煙又重，光油煙都吃飽了，還哪裡有胃口吃東西。
　　
　　「好，我請客。」她捏了捏荷包，今兒個得了四個銀錠子呢，完全可以請杜天大吃一頓。
　　
　　「你請？」杜天從上到下打量她一遍，笑的頗有意思。
　　
　　「怎麼？怕我沒銀子付帳？」柳素娥瞪他一眼，故意道：「真要拿不出銀子來，就把你壓哪兒，看你還廢話不廢話。」一面說，一面笑著前面開路：「走吧！」
　　
　　千鴨坊的烤鴨是整個永陽鎮上烤鴨裡面最好吃的，不單單在這裡，他們在京都也有一席之地。
　　
　　不過柳素娥每日忙碌，還真沒去千鴨坊吃過鴨子。
　　
　　頭一次，正好讓她見識見識，是否真的如傳言中那麼好吃。
　　
　　雖然他們是過了飯點去的，可千鴨坊還是高朋滿座，客源頗多。
　　
　　柳素娥暗暗打量，這千鴨坊裝潢的風格都是蠻別致，四周都放了花架子。雖然是冬天，可上面仍舊是花團錦簇，頗顯生機。
　　
　　而上面的帷幔又是真紫色，恍如女子閨房一般。
　　
　　也難怪這麼多人吃飯呢，在這裡吃飯，心情也能開闊起來。
　　
　　酒樓小夥計認得柳素娥，畢竟也算半個同行，便笑著將柳素娥和杜天迎上了二樓雅間。
　　
　　二人點了幾樣小菜，要了一隻肥鴨，一壺花雕。
　　
　　那小夥計打量杜天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畢竟在這鎮子上，如今都知道柳素娥和趙明達的事情。
　　
　　她和趙明達在一起，倒是見怪不怪，可是……
　　
　　那小夥計看不懂了，撇嘴搖頭。
　　
　　柳素娥瞪他一眼：「別胡思亂想啊！我朋友。」一面道：「還不快上菜。」
　　
　　那小夥計才乾笑一聲，跑去廚房報菜。
　　
　　「這傢伙……」柳素娥小聲嘀咕了一句。
　　
　　杜天定定看著她，半響才遲疑道：「你……你和趙公子？」
　　
　　柳素娥一愣，目光微微有些遲疑。
　　
　　也是這遲疑，讓杜天心裡一刺，面上卻仍舊笑呵呵的：「你不用回答我，我只是無聊，隨口一問。」
　　
　　一面又笑道：「上次我被祖母押回去，有一個月都未讓我出過房門呢！可是悶死我了。」
　　
　　他自己找了個話題，將方才的話題揭過。
　　
　　柳素娥也不好再提，只輕笑一聲：「你祖母確實厲害，不過老人家都是為了子孫好，你要體諒她才好。」
　　
　　說話的空檔，小夥計端了菜上來，桌子正中間擺好了兩盤子片好的鴨肉。
　　
　　二人面前放著蘸醬小料。
　　
　　聞一聞，確實很香。
　　
　　不過柳素娥還是喜歡吃老北京烤鴨，果木烤鴨也不錯。
　　
　　「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杜天很體貼，夾起一塊放入了柳素娥面前的白底藍花小瓷盤內，表情淡然，悠閒道：「他們家的醬料還不錯，你吃吃看。」
　　
　　柳素娥依言吃了一口。
　　
　　肥而不膩，也沒有腥膻味道，外焦裡嫩，確實很不錯。
　　
　　不過這醬料……
　　
　　似乎還差了些火候。
　　
　　她沒說出口，只點頭一笑道：「嗯，確實不錯，杜公子，你也吃。」
　　
　　脫口而出的杜公子，她並未覺不妥。
　　
　　可杜天卻覺得心裡格外不是滋味。
　　
　　不是說好了要喊他小天的嗎？怎麼又恢復了杜公子的稱呼？
　　
　　這種疏離，他確實有些不能適應。
　　
　　不過他明白，很多事情，錯過了時機，就要用時間再去換回來。
　　
　　「好，我也嘗嘗。」杜天恢復了笑容，蘸著醬料吃了一口，半開玩笑道：「我猜，若是你來做，肯定比這個好吃。」
　　
　　柳素娥咯咯一笑：「說實話，這個醬料並不考究。烤鴨嗎……一般般吧！」
　　
　　不是她狂妄自大，這烤鴨確實一般。
　　
　　不過古代技術有限，佐料有限，能做到這個地步，確實已經不錯了。
　　
　　兩人安安靜靜的用完了飯菜，杜天也吃了不少。
　　
　　柳素娥很奇怪，他不是赴宴了嗎？難道酒席不合口味？
　　
　　她沒好意思問，不過他卻看出了她的心事，笑著解釋道：「我胃口大，宴席上我又不好多吃，怕人笑話，因此便留了個肚子。」
　　
　　胃口大？
　　
　　好像是，上次他去他們家的時候，他就吃了不少呢！
　　
　　「我這次來……要開酒樓。」杜天喝了一口熱茶，睫毛微微下垂，望一眼柳素娥，低低道：「父親說了，這一次讓大哥和我負責這裡的酒樓。」
　　
　　杜家要回來開酒樓了？
　　
　　柳素娥聞言一愣，目光直直盯著他看：「你是說……你們要回來發展了？」
　　
　　「不不不，只是我和哥哥來打理這裡的酒樓而已。」杜天笑的勉強。
　　
　　從前他說過的，想靠自己發展一番事業。
　　
　　可是……
　　
　　他臉上的無奈一閃而逝，娓娓道來：「父親說了，生意不怕大，京都那邊和杜家莊的生意都很穩當。大哥和我也缺乏歷練，正好可以在這裡歷練。」
　　
　　柳素娥腦子裡有些亂。
　　
　　他們一來，那豈不是又多了競爭對手？
　　
　　她知道這樣想不對，但是確實如此，來一個就會多一分競爭。
　　
　　也許現在他們兩個還能在這裡吃烤鴨，說不定明兒就要廝殺江湖了。
　　
　　不過她現在還是小蝦米，他們杜家未必會將她放在眼睛裡當對手。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杜家的加入，吳家可能會很快出局。
　　
　　看來，該是時候拿下吳家酒樓了……
　　
　　杜天見柳素娥不說話，心裡也明白她一定是在為自己剛起勢的菜館子擔心。
　　
　　有這樣的心，也是天經地義。
　　
　　不過，這次他想和柳素娥好好合作。
　　
　　目光一閃，杜天正色道：「素娥，我問你一句，你願意不願意和我們杜家合作？」
　　
　　合作？
　　
　　「你的意思是？」
　　
　　「你們的菜館子也沒什麼規模，我想請你來我們酒樓。」杜天眼裡閃過期待，認真道：「你現在雖然比從前有了些勢力，但是比起趙家的香滿樓，譚家酒樓這樣的大酒樓，終究還是差了一截子。而這一截子，正好我可以彌補。你來我這裡，我扶持你，好不好？」
　　
　　他表情十分的認真。
　　
　　柳素娥很清楚，他不是在開玩笑。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已經不是當時杜天認識的那個柳素娥了。
　　
　　當時她很弱，可現在不同，她已經有了根基，她不想放棄。
　　
　　「杜公子……」
　　
　　「小天。」杜天語氣執拗。
　　
　　柳素娥苦笑一聲，只好道：「小天，這事情我不能答應你。」
　　
　　她是一口拒絕的，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留下。
　　
　　因為此事根本就不需要回旋的餘地。
　　
　　杜天的嘴角抽了抽，其實他早就想到了她會拒絕他，確實毫無意外，拒絕了。
　　
　　一口熱茶下肚，嘴角多了一死死苦笑：「我其實早就知道了，不過我還是想開口請你。」
　　
　　他抬一抬眸子，幾不可聞輕歎一口：「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只是商場如戰場，若是你我廝殺……」
　　
　　「放心，我一定會奉陪到底，哪怕頭破血流。」柳素娥笑著說出了這番話，她道：「若是我一開始就認輸，或者不盡全力，我想你也會怪我不尊重你吧！」
　　
　　杜天：「……」
　　
　　「來，我敬你一杯。同行為敵，但是在這裡咱們依舊是朋友。」柳素娥豪爽的倒了酒，先一口喝下。
　　
　　杜天眨一眨眼，只能喝下。
　　
　　他不死心，放了酒盅又道：「你真的……」
　　
　　「真的不用考慮了。」柳素娥莞爾一笑：「你們有你們的計劃，我也有的計劃，我不想打破我的步調。」
　　
　　杜天知道她是個執著的人，其實和他一樣。
　　
　　「那好吧！我不勉強你了。」他想了想，又問她道：「正月二十三的廚藝大賽，你……」
　　
　　「參加。」柳素娥給了很肯定的答案。
　　
　　這個廚藝大賽不單單是一種對你廚藝的肯定，而它帶來的名氣，更是會推動你的事業。
　　
　　她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當年香滿樓就是因為滿氏拿了第一，才會享譽一方。
　　
　　這樣的機會，錯過一次就要等下一年。
　　
　　一年時光，說不定又會有什麼高手出現，變數太多，她不想等。
　　
　　杜天聽了，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便再沒說話。
　　
　　二人從烤鴨店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二人除了談論酒樓的事情，還說起了柳素娥一家人。
　　
　　杜天似乎還很惦記柳家人，說起他們的時候，他笑的很爽朗。
　　
　　而且柳素娥還注意到，他腕上還帶著當時她爹送給他的那一串山核桃手鏈。
　　
　　看來他還是個有心的。
　　
　　「若是得了空，你來我家做客吧！我爹前一段日子還問起過你。」柳素娥很大方，再一次邀請杜天去她家做客。
　　
　　其實她知道，杜天未必去。
　　
　　畢竟他們現在也不合作了，他似乎也找不到太好的理由去他們柳家。
　　
　　請人是禮數，來不來則要看他自己。
　　
　　杜天笑著答應了下來，卻沒說那日會去。
　　
　　如柳素娥所想，他應該是不會去了吧……

我是分身

第二百二十八章暗地裡的勾當
　　
　　「她就是祖母說的那個小婦人？」
　　
　　杜天看著柳素娥離去的背影愣神，耳畔卻忽地多了一個聲音。
　　
　　杜天動了動唇角，露出一絲絲苦笑，轉身看著身後的人道：「大哥，你也不用這麼盡職盡責吧？祖母讓你看著我，你就真看著我？」
　　
　　身後的男子身材修長，一身寶藍色冬袍讓他穿出了幾分霸氣。
　　
　　劍眉星目，長相也十分出眾。
　　
　　若是混在人群中，他絕對是那個鶴立雞群之人。
　　
　　他正似笑非笑看著杜天，悠然道：「你以為呢？若我不來，祖母又怎會放你自己一人來永陽鎮？」
　　
　　「……我的職責就是監視你……」他兩手抱在胸前，一臉慵懶模樣。
　　
　　「杜玉……我的事情你最好別管。」杜天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杜玉是杜天的大哥，也是杜家將來的接班人。
　　
　　此人不單單樣貌出眾，品行好，最重要的是特別會做生意。
　　
　　所以也是被杜家一直重點培養的人。
　　
　　杜天在他面前，永遠是長不大的小孩子。
　　
　　「沒大沒小，居然敢直呼我的名諱。」杜玉大步追了上去，語氣雖是責備，可嘴角卻帶了笑容：「你該感謝我才對……」
　　
　　杜天不理他，他知道他大哥要說什麼。
　　
　　無非是說他沒阻止他和柳素娥見面，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不過也確實如此。
　　
　　若是他大哥不開恩，不可能跟了這麼久，等柳素娥走後才出來。
　　
　　但是他並不會領他這個情，因為他接了監視他的這個任務本就不對。
　　
　　「小天，我真不明白，這小婦人有什麼好？」杜玉不放棄，快步又追了過來，皺著眉道：「若說樣貌，祖母給你挑的那幾個姑娘，其中也有樣貌十分出色的啊！」
　　
　　「若說氣質……」
　　
　　「行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杜天並不會被杜玉洗腦。
　　
　　這也正好是他們兩兄弟一直以來無法正真交心的緣故。
　　
　　杜天太堅持，可他大哥卻凡事以利為主，擇其需而留之。
　　
　　只要是被他所認為沒用的，多半都會被丟棄。
　　
　　「你……你怎麼還是不聽。」杜玉語氣明顯有幾分氣惱，一把扯住了杜天的衣袖，瞪著眼睛認真道：「你應該知道咱們此番來此的目的。」
　　
　　他語氣微頓，正色道：「據我所知，她正和趙家的大少爺合作。咱們與趙家勢不兩立，她與趙家合作，就是與咱們杜家為敵。」
　　
　　杜玉語氣重了幾分，一字一句道：「既然是敵人，又怎麼可能做朋友？」
　　
　　杜天眼神一黯，微微皺了皺眉。只默了片刻，他就抬頭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會對她手軟。可是我與她之間的事情，也希望大哥能不要插手。」
　　
　　「那你是希望讓杜家丟了臉面？」杜玉目光狠狠從杜天身上刮過，厲聲道：「一個和離的小婦人，還沒有資格進我們杜家的們。」
　　
　　「我告訴你，你若是再胡來，就別怪我對她不客氣。」杜玉語氣明顯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他清楚他的弟弟，雖然是一根筋沒錯，可他也不是不懂妥協。
　　
　　觸碰到他的痛角，他還是會妥協。
　　
　　杜天握了握拳，並沒有說話。
　　
　　杜玉撇了撇嘴，嚴厲道：「在咱們酒樓開業前，你不許再去見她。若是你執意不肯，我可不敢擔保她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言畢，杜玉的目光從杜天的身上劃過，轉身離去。
　　
　　「跟不跟我回去，你自己看著辦……」
　　
　　聲音幾分飄渺，聽的杜天想打人。
　　
　　可是他也知道他大哥是個一言九鼎之人，說出來的話，十之八九會踐行。
　　
　　看樣子，還是不要觸怒他的好。
　　
　　杜天轉身又沖著大路看了一眼，柳素娥早已不見了蹤影。
　　
　　微微歎息一聲，才跟上了杜玉的腳步。
　　
　　柳素娥回到農家樂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了大半。
　　
　　橙色的夕陽照在薑黃色的木門上，暖而不豔。
　　
　　推門進去，正要笑著說話，還未開口，卻發現氣氛似乎不對。
　　
　　店內沒有食客，像是提早打烊了一般。
　　
　　張氏王二姐她們都滿臉急色，趕上前將她團團圍住。
　　
　　「娘，怎麼了？」柳素娥斂了笑容，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張氏正欲開言，卻聽王二姐急道：「素娥啊！出大事了。」
　　
　　「……今兒婁家喜宴很好，可是那幾個吃了蛋糕的小孩子卻相繼出現了拉肚子發高燒的症狀。」王二姐聲音有些急躁，語速也不受控制的快了起來：「大夫給診治過了，說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
　　
　　怎麼可能。
　　
　　柳素娥微微皺了皺眉，快速的回想這什麼。
　　
　　蛋糕都是當天做的，奶油也是早上的鮮奶，怎麼可能出問題？
　　
　　況且在場之人都吃了蛋糕，為何偏偏只有那幾個孩子有問題？
　　
　　第二次的蛋糕是婁太太的丫鬟端走的……
　　
　　「素娥啊！你倒是說話啊！」張氏一臉焦急，跺腳道：「那會子婁太太來找你，你不在，趙東家、三元和成子三人跟了婁家人去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現在咋樣了。」趙四娘是擔心單三元，他性子衝動，就怕他撒野。
　　
　　柳素娥目光微動，她料定此事當眾必有蹊蹺。
　　
　　「娘，你別急，我做的東西我很清楚，不會有錯。」她溫聲安慰張氏，一面又叮囑王二姐道：「你在這裡好好照看我娘和趙嬸子，我去婁家看看。」
　　
　　「那怎麼行，還是我陪著你去吧！」王二姐不放心柳素娥。
　　
　　「不用，你去也幫不上忙。」柳素娥很快轉身出了店門，一路往婁家去。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
　　
　　那幾個孩子吃了兩次蛋糕，第一次大家都吃了，所以第一次的蛋糕沒問題。
　　
　　那麼，問題一定是出在第二次的蛋糕上了。
　　
　　看來，應該是被人動了手腳了。
　　
　　不過目前她還不好判斷是誰動的手腳，不管是誰動的，此人其心可誅。
　　
　　對幾個孩子下手，實在狠毒。萬一小孩子出事了怎麼辦？
　　
　　她背上人命官司也就罷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卻從此結束了。
　　
　　狠，太狠了。
　　
　　而婁家現在也亂成了一鍋粥。
　　
　　最後吃了蛋糕的孩子有六個。
　　
　　兩個是他們婁家的，是婁太太的兩個孫女。其餘的則是來吃酒席的太太們帶的孩子，不過那幾個孩子也發了病，現在都在自己家裡養著。
　　
　　「歡姐兒，你覺得如何了？」婁太太坐在床榻上，正拿著帕子替榻上一個五六歲圓臉的小女孩擦著額上的汗水。
　　
　　小女孩臉色蠟黃，閉著眼睛哼哼唧唧的叫喚著：「祖母……我肚子疼……」
　　
　　「造孽啊！」婁太太眼底滿是心疼和自責：「早知道就讓孩子少吃點。」
　　
　　「真是沒想到，這個柳師傅做的東西這麼不靠譜。」婁太太的兒媳婦金氏捂著臉一行哭一行道：「害的歡姐兒受罪。」
　　
　　「娘，您可得給歡姐兒和瑞姐兒做主。」金氏哭哭啼啼的捂了臉。
　　
　　婁太太點了點頭，眼底也帶了幾分惱怒：「放心，有你公公做主呢！」
　　
　　外面婁老爺子正陪著看診的大夫說話。
　　
　　「是吃壞了東西嗎？」婁老爺子再次問了一句。
　　
　　「是，是吃了下瀉的東西。」大夫點了點頭，很肯定的答了一句。
　　
　　趙明達和成子他們立在一邊，靜靜的聽著大夫說完。
　　
　　下瀉的東西？
　　
　　趙明達飛快將視線投在了大夫身上，問他道：「那下瀉的東西也可以是藥對不對？」
　　
　　那大夫想了想，點了點頭：「趙大公子說的沒錯，可以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也可以是誤吃了什麼下瀉的藥。」
　　
　　婁老爺臉上陰沉沉的，他們府上可沒有這樣的東西。
　　
　　況且今天赴宴的人，只有最後吃了柳素娥蛋糕的那幾個孩子拉肚子，其餘人都沒事。
　　
　　問題肯定出現在幾塊蛋糕上。
　　
　　有大夫在，婁老爺忍著沒有發作。待大夫開了方子，送走了大夫，婁老爺這才氣勢洶洶問道：「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還說廚藝極好，廚藝好，怎麼還能吃壞人？」
　　
　　單三元夠了夠脖子，就要辯解，卻被趙明達一把拉住。
　　
　　趙明達賠笑道：「婁老爺，大夫方才說的明白，這孩子拉肚子，並不見得是吃了蛋糕會拉肚子。若是有人在蛋糕上做了手腳，您又該怎麼說？」
　　
　　婁老爺臉色愈沉，一把拍在了桌上：「簡直是一派胡言，我們婁家向來管教下人嚴厲，誰敢造次？」
　　
　　婁家確實管教下人嚴厲。
　　
　　婁月華嫁過去的時候，帶的陪嫁丫頭就比趙府的丫頭要懂規矩許多。
　　
　　只是一碼歸一碼，誰又能保證這些下人不會被財迷了眼睛？
　　
　　那黃白之物，總歸是有些吸引人的。
　　
　　他覺得這次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柳素娥，因為柳素娥今天的宴席實在太招人眼，名聲大振也是指日可待。
　　
　　行業競爭，眼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也只是猜測，婁老爺息怒。」趙明達眨一眨眼睛，分析道：「若是蛋糕真有問題，那為何那麼多人吃了都沒事？偏偏幾個孩子吃了就會有事？」
　　
　　「旁人吃了多少？那孩子們吃了又多少？」婁家大少爺也沒好氣道：「旁人每人分到手也不過一小口，可孩子們每人卻吃了一塊。一小口分量，我想還不容易吃壞肚子，可一大塊，勢必會吃壞。」

我是分身

第二百二十九章審問
　　
　　柳素娥被丫鬟帶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婁大少爺在斥責此事。
　　
　　她的目光從趙明達他們身上停了一瞬間，又斂了目光垂首行禮。
　　
　　「見過婁老爺，婁大少爺。」
　　
　　婁老爺背著手，臉上的表情黑沉沉的，皺眉看了她一眼，憤憤道：「柳師傅真是好手藝啊！都能吃壞人。」
　　
　　語氣明顯的不滿和嘲諷。
　　
　　也對，這樣的事情誰遇到也會生氣。
　　
　　柳素娥並未惱怒，只微微一笑道：「事情我都聽說了，只是婁老爺，您何以斷定，就是我做的蛋糕出問題了呢？」
　　
　　樓大少爺聽聞此言，心生不悅，高高挑著眉毛看她一眼，質問道：「不是蛋糕有問題，那會是什麼有問題？我們婁家的人？」他冷笑一聲：「我們婁家人從來都清清白白。」
　　
　　婁家在永陽鎮上規規矩矩經商這麼多年，家裡丫鬟也用了一波又一波，可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發賣丫鬟。一般都是到了適婚的年紀，給丫鬟尋一門好親事，放出去。
　　
　　正因為有這樣的恩典，婁家上下的丫鬟小廝都很忠心，幾乎沒有不守規矩之人。
　　
　　所以柳素娥的話才會讓婁少爺如此不喜。
　　
　　「你查都不查，你怎麼知道你們婁家的丫鬟就是清白的呢？」單三元實在有些忍不住，呼一口氣道：「我們柳師傅向來做菜都沒有問題，今兒壽宴，她也是沒日沒夜費了一番功夫的。她怎麼可能平白無辜做出讓人拉肚子的蛋糕來砸自己的招牌？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那為何還吃壞了人？」婁大少爺狠狠瞪了單三元一眼，冷冷道：「若是只是吃壞我們婁家的孩子也就罷了，如今還牽扯了另外五家的孩子。此事……此事柳師傅必須給個交代。」
　　
　　交代？
　　
　　怎麼交代？
　　
　　她沒有做過的事情，難道非要讓她認下來？
　　
　　柳素娥正欲回話，卻見趙明達神色烈烈道：「婁老爺，此事蹊蹺，若是不查實，我們實在不能認。」
　　
　　「父親，此事確實蹊蹺。」不知何時，婁月華緩步走了進來。
　　
　　她臉色依舊蒼白，走路的步子也顯得有些虛弱，看樣子，身子還未大好。
　　
　　「父親，那日女兒也吃了柳師傅做的蛋糕，而且頭一波的時候，母親把她的一部分也給了我吃。若是這東西真能吃壞人，為何女兒沒事？」婁月華聲音平淡如水，目光從柳素娥身上緩緩看過，抿唇道：「女兒不相信柳師傅是這樣的人。」
　　
　　「華兒……」婁老爺張口欲言又止，輕歎一口道：「你呀你，讓你好生歇著，你又出來做什麼？」
　　
　　目光落在趙明達身上，壓低了聲音道：「我就知道，你一準是來給那畜生的大哥求情的。」
　　
　　婁月華搖一搖頭：「父親，您想多了。我不是趙家人，趙家人也與我無關。女兒只是不想冤枉好人，更不想放過壞人。」
　　
　　其實對婁月華來說，柳素娥她並不陌生。
　　
　　雖然從前未曾見過面，但是她卻時常聽趙玉嬌提起來。
　　
　　她那個小姑子她是知道的，單純善良的很。
　　
　　人以群分，她讚賞的人，又怎麼可能有壞心。
　　
　　而且趙明達的為人她也是清清楚楚。
　　
　　再加上他們農家樂才起步，還想要招牌呢！怎麼可能做出自砸招牌的事情來？
　　
　　柳素娥感激的沖婁月華笑了笑，婁月華也付之一笑。
　　
　　「父親，不如請了那日端蛋糕的丫鬟來問話。」婁月華道：「此事並不難查。」
　　
　　「若是問不出什麼來，您再責怪柳師傅也不遲。」婁月華言辭懇切，為柳素娥求情。
　　
　　其實婁老爺也知道其中可能有蹊蹺，但是婁家這麼多年家風都很好，從沒有出現過府裡人害人的事情，他心裡確實怕查出點什麼來。
　　
　　「父親，女兒也被冤枉過」婁月華眸子微微一沉，失去了華彩：「女兒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
　　
　　柳素娥心裡默默想著那晚錢婆子她們的對話，說婁月華小產，還被趙家誣陷。
　　
　　可能，她說的是她和趙明千的事情吧！
　　
　　不過這次到底是誰下的手？
　　
　　滿氏？吳家？還是另有其人？
　　
　　她眼眸淬了冰，緊緊的捏了拳頭。
　　
　　婁老爺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沉默半響，才道：「好吧，就如你所言。」一面吩咐婁大少爺道：「你去問問，那日端蛋糕的是誰。」
　　
　　婁大少爺不過半刻鐘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個眉眼清秀的丫鬟。
　　
　　柳素娥認得她，她是寶豆，是婁太太屋裡的丫鬟。
　　
　　今日壽宴上，就是她端走的蛋糕。
　　
　　寶豆走路的步子並不輕快，一直垂著頭。
　　
　　柳素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柳素娥心裡隱隱覺得，此事絕對不是寶豆幹的。
　　
　　她與她無怨無仇，而且寶豆還是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將來也是有些前途的，她不可能幹這麼蠢的事情。
　　
　　寶豆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父親，她是母親房裡的，那日端蛋糕的就是她。」婁大公子的目光從寶豆身上劃過。
　　
　　婁老爺也跟著望了一眼寶豆，臉色愈沉，張口問道：「寶豆，那日的蛋糕可是你端來的？」
　　
　　寶豆咽了口唾沫，頭垂的更低，顫聲道：「回稟老爺，正是奴婢去後廚端來的蛋糕。」
　　
　　婁老爺點一點頭，突然疾言厲色道：「有人瞧見你往蛋糕裡加了東西，可有此事？」
　　
　　寶豆一聽，立刻大聲喊冤，一面死命的磕頭，哽咽道：「老爺冤枉啊！奴婢確實是端了蛋糕，可奴婢真的沒有加什麼東西。」
　　
　　婁老爺板了臉，厲聲斥責道：「可是有人瞧見了，你是想讓我請了她過來嗎？」
　　
　　寶豆聲淚俱下，哭哭啼啼道：「奴婢伺候太太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奴婢是家生子，奴婢做事前就算不為自己想，也會為奴婢的爹娘兄長著想。」
　　
　　「……柳師傅，看樣子，應該不是寶豆。」婁月華沖著柳素娥低低道：「你再仔細想想，除了寶豆，還有誰沾過那蛋糕？」
　　
　　還有誰？
　　
　　上了第一波菜以後，後廚就剩下她、王二姐和那四個婆子……
　　
　　可是她一直都在廚房啊！她們應該沒機會的。
　　
　　不對不對，她中間好像內急，當時她和王二姐離開過那麼一陣子，連半刻鐘都不到。
　　
　　不過下藥這樣的事情，壓根就用不到半刻鐘……
　　
　　看樣子，那四個婆子脫不了干係。
　　
　　不過內急這樣的話，實在不好說。
　　
　　柳素娥臉一紅，往前幾步，低低對婁月華說了。
　　
　　婁月華輕聲一笑，對她大哥道：「大哥，廚房裡那四個幫廚的婆子，你把她們也叫來吧！」
　　
　　「婁兄，我同你去吧！」趙明達主動請纓，婁大少爺倒也沒有反對。
　　
　　這一次用的事情要比上次用的時間稍長。
　　
　　錢婆子她們被帶進來的時候，柳素娥差點認不出來。
　　
　　錢婆子披頭髮散，渾身嚇得發抖，身上還有個大腳印，看這情形，應該是已經挨過打了。
　　
　　柳素娥瞅一眼趙明達。
　　
　　趙明達仍舊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
　　
　　「這婆子，看見我就跑。」婁大少爺臉上也有幾分惱意，抬腳又在錢婆子的身上踹了一腳，罵道：「跑啊！我看是你的步子快，還是爺的腿長。踢不出你的苦膽水來，爺都不算你的主子。」
　　
　　婁家人雖平常個個都是好脾氣，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欺負他。
　　
　　那三個婆子已經嚇的跪地磕頭，頭磕的咚咚直響。
　　
　　「老爺，都是錢婆子她自自己要跑，不干我們的事情啊」
　　
　　「是是是，是她要跑，我們沒跑……」
　　
　　那三個極力撇清，生怕和錢婆子沾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錢婆子渾身亂顫，看樣子，應該就是她了。
　　
　　只是柳素娥想不明白，她和錢婆子也不過第一次見面，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實在費解。
　　
　　「錢婆子，我與你無怨無仇，你說，你為何害我？」柳素娥目光一冷，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錢婆子。
　　
　　錢婆子身子不由晃了晃。
　　
　　不過她始終是見過些市面的人，不可能馬上就招認，一時哭著磕頭道：「老爺，不是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什麼害人不害人的，奴婢在婁家也有五六年了，怎麼可能害人。」
　　
　　「那你見了爺怎麼扭頭就跑？你不是心虛是什麼？」婁大少爺又是一腳，狠狠揣在了錢婆子的身上。
　　
　　錢婆子吃疼，一頭栽在了地上。
　　
　　婁老爺似乎也察覺出此事確實與他府上的人有些干係，面色沉的仿佛要下雨一般，目光冷冷看向錢婆子，厲聲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這話讓那錢婆子身子沒來由一顫，似是篩糠一般，害怕極了。
　　
　　婁老爺雖然輕易不發火，可若是真的發火了，誰都攔不住。
　　
　　「你現在說，我父親沒准能放過你一次。」婁月華見那婆子還在猶豫，不由道：「若是你再猶豫不定，被我們查出點什麼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們婁家無情無義。」
　　
　　言及於此，那婆子便也不敢再瞞著。
　　
　　再瞞下去只怕真的要吃大虧了。
　　
　　想一想便哭著一頭撲在了婁月華的腿上，抱著婁月華的腿大哭道：「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是趙家，是趙家讓奴婢這麼做的。」
　　
　　錢婆子話一出口，滿屋人皆是一陣呆愣。
　　
　　趙家人……
　　
　　婁老爺子牙齒咬的格格作響，竟然是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