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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0:42: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章 徐大小姐的欣喜

  瑯華將徐愷之送進了城,然後看著裴杞堂將他帶上了馬。

  瑯華撩開車簾一直看著兩個人離開,這才吩咐馬車繼續前行。

  蕭媽媽笑著道︰「真是難得,徐大爺年紀也不大,經了今晚的事卻也不驚慌,將來定然會有出息。」

  瑯華點點頭,能看出來徐愷之聰明又懂禮數。

  不過,前世裡,徐愷之彷彿沒有什麼建樹,她也沒有聽徐謹蓨提起這個親弟弟。徐家有名聲的反而是徐二老爺家的長子,那位徐二爺書讀的很不錯,早早就過了茂才試成了生員。

  蕭媽媽道︰「奴婢也是今日才知道,還有吃甜食會鬧肚子的。」

  這個瑯華倒也不覺得奇怪,前世朝廷編醫書時,胡先生說了許多奇怪的病案,她更好奇的是,誰讓徐愷之吃了雲片糕,是有意還是無心之舉。

  ……

  徐謹蓨緊張地坐在屋子裡,什錦小吊壺的茶很快就被她喝光了。

  何嬤嬤進了門。

  徐謹蓨就問過去︰「怎麼樣?前面有消息了沒有?」

  何嬤嬤搖搖頭︰「大爺還沒回來,聽大老爺那邊的人說,大爺在書院遇到了裴大人,跟著裴大人去拜見一位先生。」

  徐謹蓨聽得這話眼楮一亮,也就是說徐愷之找到了裴杞堂。

  總算是讓他做成了一件事。

  找到裴杞堂之後,接下來就容易很多。

  欣喜過後,徐謹蓨的臉又沉下來,她轉頭看看八寶閣上的沙漏︰「那為什麼現在還不回來。」

  何嬤嬤低聲安慰︰「大約是見面多說幾句話,這也是好事,只要大爺和裴四公子攀上了交情,以後替大小姐報信也就更容易些。」

  話是這樣說,但是天黑下來,她就不能隨便跑去前院。

  徐謹蓨抿起嘴唇看向桌子上的雲片糕,伸手打開匣子捏出一塊嘗了嘗,立即就皺起眉頭︰「我不是說要做甜些的嗎?讓她們多放糖,這是怎麼做的?」

  何嬤嬤立即道︰「奴婢都吩咐好了,廚娘也都是這樣做的,比平日裡多加了一半的糖,已經是很甜的了,奴婢怕再甜了大爺不願意吃,終究味道不好……」

  徐謹蓨抬起眼楮︰「宮裡的雲片糕好吃,就是因為甜,你是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敢瞞著我自作主張。」徐謹蓨說著將手裡的半塊雲片糕扔在了何嬤嬤腳上。

  何嬤嬤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立即賠禮道︰「大小姐別生氣,都是奴婢的錯。」自從上次她被內侍審過之後,大小姐對她的態度就大不如從前,她是小心翼翼不敢在大小姐面前提起許氏和陸家,生怕觸了大小姐逆鱗。

  大小姐與她才來的時候大不一樣了,那時候大小姐是個需要她提點、扶持的孩子,如今她已經沒什麼可教大小姐的了,在大小姐眼裡就是個愈發沒用的婆子,跟那些下人沒什麼不同,何嬤嬤想到這裡,心中一片悲涼。上次徐老夫人已經讓婆子將她審了一夜,她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徐老夫人才算暫時將這件事揭過,可是以後會如何?

  徐老夫人定然不會像從前那樣信任她,說不得會尋一個管事媽媽來代替她,到時候大小姐會想方設法為她求情,將她留在身邊嗎?

  何嬤嬤剛想到這裡,外面的丫鬟進來稟告︰「裴大人將大爺送回來了。」

  徐謹蓨頓時欣喜,愷之回來了。雖然晚了些,但是一切都是她所想的那樣,裴杞堂親自將愷之送回了家。

  徐謹蓨站起身︰「他們人在哪裡?」

  丫鬟回道︰「在堂屋裡呢,老爺在那邊待客。」

  「愷之呢?」徐謹蓨問過去,「愷之在哪裡?」

  丫鬟被問的一怔,方才她的話大小姐沒有聽清楚?

  「大爺……也在堂屋。」

  徐謹蓨不禁驚訝,愷之也好端端的在堂屋裡?他吃了那麼多雲片糕沒有肚子疼?裴杞堂將愷之送回來不是因為愷之身子不舒坦嗎?

  如果愷之沒有事,她又有什麼理由去前院。

  徐謹蓨咬起嘴唇。

  徐家和顧家不同,她不能像顧瑯華一樣隨意出入家門,毫不在乎地去見那些外男。她不能自降身份,更不能壞了自己的名聲。

  難道今天就只能是這樣了嗎?

  她好不容易盼著裴杞堂上了門,卻要枯坐在這裡,什麼都不能去做。

  「大小姐,您等一等,」何嬤嬤遣走了丫鬟,上前低聲道,「您不是讓大爺帶話了嗎?說不得一會兒大爺會帶來消息,裴四爺不是那種規規矩矩的世家子弟。」

  徐謹蓨揚起眉毛,何嬤嬤的意思是,裴杞堂可能會找機會見她,向她問個清楚莊王府那邊都發生了什麼事。

  徐謹蓨扶了扶髮纂,突然想起來︰「快將祖母剛剛給我做的珍珠髮箍找出來戴上。」如果裴杞堂來見她,她要說些什麼才好?

  要不要將莊王府的情況都講給裴杞堂聽,裴杞堂又知不知道這次是在跟莊王府爭鬥,如果她勸說裴杞堂,莊王有太后保著,不管顧家要怎麼折騰,他現在都不宜攪合進去,裴杞堂會不會聽她的話,又會不會感激她?

  徐謹蓨緊緊地扭動著手裡的帕子。

  何嬤嬤道︰「不然奴婢去傳個話?」

  徐謹蓨搖搖頭︰「不用去說。」不管怎麼樣,裴杞堂沒有走出這步之前,她不能貿然闖上去,事不能做的太明顯,否則淡而無味,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所以即便她對裴杞堂有意,也只能表現的是關心政事,讓裴杞堂知道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樣。

  徐謹蓨想到這裡,安心地坐下來,吩咐何嬤嬤︰「去拿紙筆,我要寫字帖。」她是那種大事臨頭之前,反而能靜下心的人。

  如果這些都讓裴杞堂知曉了,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

  徐謹蓨默默地寫了一篇字。

  燈光之下,紅袖添香,這應該是讓人神往的場景。

  徐謹蓨抿著嘴,輕輕捏著袖子,翹著她修長的手指,臉上是從容的神情,旁邊一爐熱香裊裊升騰而起,她就像那畫上走下的神仙妃子。

  「長姐。」清脆的一聲呼喊讓徐謹蓨回過神來。

  徐愷之站在屋子裡看著眼前的一幕,今天的長姐彷彿有些不同,到底是怎麼不同他也說不清楚。

  徐謹蓨眼楮一亮︰「你來了,」說著臉上浮起一抹笑容,「剛剛燒好了一壺花茶,姐姐給你倒些嘗嘗。」

  徐愷之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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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21:58: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一章 願望落空

  徐謹蓨親手將茶端到徐愷之面前,徐愷之卻不敢去拿。

  「姐姐,」徐愷之低聲道,「您讓我告訴裴大人那句話,是想要幫裴大人嗎?朝廷出了這樣大的案子,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對不對?父親還在中書省任職,現在無論做什麼,都是分內之事。」

  徐謹蓨微微一笑︰「原本覺得你年紀小,就沒有跟你說清楚,沒想到你倒是心裡明白。」

  徐愷之眼楮亮起來︰「那弟弟是猜對了?」方才裴杞堂和顧大小姐做的事很厲害,於是他心裡期盼著姐姐讓他傳信也是好心。

  但是姐姐說的那位杜大人卻已經被抓了,所以他沒法將姐姐的話告訴裴杞堂。

  徐謹蓨親切地坐在徐愷之身邊︰「那你說了沒有?」裴杞堂能將愷之送來,就一定是聽了她的話。

  徐愷之低下頭︰「我沒說,但是姐姐別急,裴大人有他的想法,一定能將案子辦好,往後姐姐就知道了,裴大人在堂屋和父親說話,父親也說,我們家不會袖手旁觀。」

  徐謹蓨呼吸一滯,本來歡跳的心彷彿被人狠狠地砸了下去。方才的歡喜、期盼一下子灰飛煙滅。

  徐愷之沒有將她說的話告訴裴杞堂。

  他居然沒有告訴裴杞堂。

  那裴杞堂為什麼親自將徐愷之送回徐家?

  如果不是因為她報信的顏面,裴杞堂為什麼要登門?

  徐愷之抬起頭看到徐謹蓨蒼白的臉。

  「姐姐……」徐愷之一時語塞。

  徐謹蓨心中說不出的難受,一種委屈的情緒豁然沖上頭去。徐愷之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不過是一件小事,他都不能辦個明白,讓她這兩日的辛苦付諸東流。

  居然問題會出在他身上,早知如此,她就不該信任他,原本以為手足之情可以依靠,可是最終的結果是沒有人會幫她。

  她就像是被人在胸口狠狠地剜了一刀。

  難過之後,就是熊熊燃燒起來的怒火,徐謹蓨瞪圓了眼楮看著徐愷之︰「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徐愷之吞咽一口,整個人像泥胎般愣在那裡,望著盛怒的姐姐張著嘴︰「我……我……沒說……因為……我覺得不用說,裴大人那麼厲害,他自己會查個清楚,只要……只要他知道我們徐家的意思,知道父親是忠直之臣就好了啊。」

  徐謹蓨覺得她的頭皮像是被怒火烤化了,發出「嘣嘣嘣」的聲響,震耳欲聾,明明沒有做到答應她的事,還找到那麼多的理由辯解。

  徐謹蓨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徐愷之臉上,但是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

  「那你為什麼回來這樣晚?」徐謹蓨問過去。

  裴大人囑咐他不能將今晚的事說出來,所以他不能告訴姐姐。

  徐愷之低著頭︰「裴大人正好要去拜訪一位先生,就將我帶了過去……他正好找父親說話,所以順路將我送回來,姐姐你別生氣,其實說與不說都是一樣。」

  說出來甚至會被裴大人笑話。

  因為裴大人已經知道莊王府和杜其仲的關係,也知道杜其仲是莊王扔出來頂罪的,所以他才開不了口。

  他不能直接跟姐姐說,但是希望姐姐明白他的意思。

  「我先下去了,母親那邊還在等著我。」徐愷之匆忙向徐謹蓨行了禮,慢慢退了出去。

  徐謹蓨愣在那裡,半晌才回過神來,臉上浮起一絲輕蔑的笑容,最終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大小姐,」何嬤嬤道,「不然奴婢去跟裴大人說說,就說您有消息想要告訴他。」

  徐謹蓨不置可否。

  「大小姐,再不決斷就來不及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還不至於傻著做出那種事來。

  徐謹蓨看著何嬤嬤︰「我知道嬤嬤為我著想,但是有些事也就是這樣了。」

  何嬤嬤看到徐謹蓨臉上那心灰意冷的神情,或許她將事情做好,大小姐就會像從前一樣待她。

  何嬤嬤道︰「奴婢糊塗了,小姐不能出面,奴婢去說,奴婢一定說清楚。」

  說完不等徐謹蓨吩咐,快步走出了門。

  ……

  裴杞堂在書房裡與徐松元說話。

  燈光下,徐松元鼻子筆挺,眼楮透亮,雖然長相不是一等一的好看,也算是出挑,裴杞堂仔細地想著瑯華的模樣,對比著兩個人是否相像,一時陷入沉思。

  徐松元道︰「這件事侍衛司一定脫不開干係,已經有御史的奏折遞到了中書省,明日皇上秋狩回來,我立即就去勤政殿稟告。」

  御史彈劾侍衛司,自然就會查到杜其仲,大多數人查到這裡找到替罪羊,就會結案。

  徐松元想了想︰「除了侍衛司,我總覺得還有人在背後操縱。」

  徐松元雖然迂腐,但是人很聰明,他能猜到莊王也不足為奇。裴杞堂現在最關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徐松元怎麼看待顧家和徐士元的風波。事到如今,徐松元心裡是怎麼思量的?

  裴杞堂有意提起顧家︰「這件事顧大人應該會審清楚。」

  徐松元臉上一閃晦澀,笑了笑︰「是啊,現在的皇城司與從前不同了,顧世衡秉公辦事,應該會審出個結果。」

  裴杞堂抬起眼楮︰「前些日子有傳言涉及到三老爺……」

  徐松元明白裴杞堂指的是哪件事,他臉色隱約有些陰沉︰「顧家已經澄清,那些都是傳言。」

  徐松元的模樣,顯然是沒有更多的思量。

  裴杞堂不禁要搖頭,只有瑯華一個人有了猜疑,沒有人來幫她一起查清楚,包括徐家人。明知道瑯華並不在意身世,不管她是誰家女兒,她都不會離開顧家,可是每次想到瑯華那雙清亮的眼楮,他心裡就會升騰起一股怒氣,他定會查個清楚,即便是瑯華願意留在顧家,不做其他想法,那麼也是她來拒絕,而不是她被蒙在鼓裡,沒有任何人能拿這些事來要挾她。

  瑯華不覺得委屈,可是他心裡就是替她委屈,

  裴杞堂站起身︰「我還要去衙門,就先告辭了。」

  徐松元一臉詫異,方才明明說的很好,怎麼突然就要走了,而且此時裴杞堂的臉上隱隱透著凜冽、疏離的神情。

  徐松元站起身送裴杞堂出門。

  兩個人剛走到院子裡,裴杞堂看見樹後人影一閃,顯然是有人在探聽消息。他皺起眉頭手指微動,一塊銀錁子突然之間彈了出去。

  樹後頓時傳來「哎呦」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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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21:58: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二章 處罰

  徐松元的臉色變了。

  這是在前院的書房,如果有客人來,下人是要退避三舍的,否則為什麼會在書房外安一隻鈴鐺,裡面需要伺候才會搖鈴讓下人進去。

  現在這個人是在書房外不遠處偷窺。

  如果治家嚴不會有這種沒規矩的事發生。

  這等於是在裴杞堂面前犯了一個可笑的錯誤。

  不光是錯誤,還暴露了徐家是個四處透風,沒有規矩的地方。

  「來人,」徐松元怒氣沖頭,喊了一聲,指向黑暗裡,「去看看那是什麼人。」

  徐家管事去拿人,裴杞堂卻淡淡地看了徐松元一眼︰「徐大人訓斥家人,我就不打擾了。」

  如果今晚的談話洩露出去,那就是徐家的問題,或許裴杞堂急著離開,就是因為發現了外面有人在偷聽。

  徐松元抿了抿嘴,只好先將裴杞堂送出門。

  徐松元再回到院子裡,何嬤嬤已經被壓著跪在了地上。

  「怎麼是你。」徐松元驚訝地望過去。

  他還以為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小丫鬟。

  何嬤嬤捂著被銀錁子打傷的眼楮,哆嗦著嘴唇低聲呻吟,眼淚不由自主地淌出來。

  徐松元皺起眉頭︰「你在這裡做什麼?」

  何嬤嬤疼得說不出話來,她本想要找到機會去跟裴杞堂說句話,卻沒想到剛剛一露頭就被一塊石頭般的硬東西擊中了眼楮,然後不受控制地發出聲音。

  在書房外偷窺,老爺一定不會饒了她。

  何嬤嬤道︰「老爺,奴婢是有事向老爺稟告……」

  徐松元沉著臉︰「有事想我稟告,為什麼不讓管事通傳?你明知道裴大人在書房裡,卻鬼鬼祟祟地藏在這裡,你想要偷聽些什麼?」

  「沒有,」何嬤嬤慌忙搖手,「老爺,奴婢不敢偷聽,奴婢只是向等到裴大人走了之後,再出來稟事。」

  「還在狡辯,」徐松元冷笑,「你真當隨隨便便就能呼弄過去。」

  何嬤嬤咬緊牙關。

  徐松元道︰「誰讓你在這裡的?你到底來做什麼?是你自己,還是旁人?」

  何嬤嬤還沒有說話。

  「何嬤嬤,你怎麼在這裡。」

  徐謹蓨驚訝地站在那裡,眼楮裡一片茫然,看著何嬤嬤發呆。

  「這是怎麼了?父親,何嬤嬤怎麼了?」徐謹蓨喃喃地向何嬤嬤道,「我不是讓你去小廚房,吩咐廚娘將方才煮好的粳米粥熱了給愷之送去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何嬤嬤感覺到嘴一下子被封住了,大小姐這是要將所有事都推給她,想到這裡,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徐松元吩咐管事︰「將她壓去柴房好好審問,一定要問出個實情。」

  管事應了一聲,正要動手。

  徐老夫人身邊的如媽媽走進了院子。

  如媽媽向徐松元行了禮︰「老夫人聽說書房這邊出了事,遣奴婢過來問問。」

  這麼快母親就知道了,徐松元皺起眉頭。

  如媽媽道︰「老夫人說,這樣的事大老爺不必管,她來處置就是了。」

  母親在這時候插手,是怕他處置的太過嚴厲,還是怕他隨隨便便就饒了何嬤嬤。

  徐松元還沒思量清楚,就發現管事媽媽已經將何嬤嬤壓了下去。

  徐松元忽然明白為什麼杭氏總是一副懨懨的神情,因為表面上是杭氏在掌家,其實徐家還被母親牢牢地握在手裡。

  徐松元看著徐謹蓨等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

  徐謹蓨彷彿受了驚嚇一般坐在徐老夫人身邊。

  「何嬤嬤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會偷聽,她一直都本本分分,」徐謹蓨小聲地念叨著,「她今天怎麼會這樣。」

  「知人知面不知心,」徐老夫人冷冷地道,「本來她就是陸家送來的,並非我們徐家的老家人,我早就想著要將她換了,給你再找個管事媽媽在身邊。」

  徐謹蓨低下頭︰「可是何嬤嬤跟了我那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突然換了人,我……我會用著不順手,心裡也不舒坦。」

  「那有什麼不舒坦的,」徐老夫人拉起徐謹蓨的手,「將來你出嫁之後,要去夫家掌管內宅的,不知道要打發多少的下人,對於你來說每個人的用處都不一樣,你身為主母就要學會取捨,更要懂得什麼時候要用人,什麼時候要鬆手,不能感情用事。」

  「要知道這些人都聰明的很,一點發覺你離不開他們,他們便隨意行事起來。一旦用他們弊大於利的時候,就必須要將他們換掉,即便是你心中百般不願,也要毫不猶豫地做抉擇,這樣才能管起一個家,知不知道?你要記住,你要想不停地向前走就要甩掉身上的負累,否則只能止步不前。」

  徐謹蓨的手指有些涼,祖母的意思是要藉著這件事換掉何嬤嬤。

  不管是陸家還是許氏將何嬤嬤送過來,畢竟陪伴了她這麼多年,一直對她忠心耿耿,突然將何嬤嬤換了,她定會感覺到束手束腳。

  「不過是件小事,何嬤嬤也沒有真的到門外去偷聽。」徐謹蓨小聲辯解。

  徐老夫人眼楮裡一片冰冷︰「我到底是老了,心也軟起來,若是年輕的時候遇到這種事,何嬤嬤早就被打了板子扔去莊子上,哪裡還用聽你的意思,你這樣替她說話……難不成你知曉她會去書房偷聽?」

  「沒有,」徐謹蓨臉色一變,「孫女不知道……」

  徐老夫人目光閃爍︰「那就去吧,這件事交給祖母來辦。」

  徐謹蓨不敢再說話,慢慢地從徐老夫人房裡退出去,徐老夫人的門豁然在她身後關上,到了院子裡,就聽到悶棍的聲響,然後是何嬤嬤撕心裂肺的慘叫︰「大小姐救我,大小姐……」

  一陣風吹來,徐謹蓨感覺到透骨的涼意,不禁打了個冷顫。

  ……

  瑯華睡了個好覺,夢到了徐愷之用紙疊了一隻蝴蝶在她面前飛來飛去,蝴蝶的翅膀蹭過她的臉頰,她忍不住笑起來。

  這個夢真實的像是發生過的一樣。

  她醒來的時候,青青叼來了麻籽兒,放在她手心裡,瑯華坐起身和青青玩了一會兒,蕭媽媽才進門服侍。

  蕭媽媽笑著道︰「小姐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今天跟著去秋狩一定會累的不得了。」

  瑯華搖了搖頭︰「睡的很好,就有了精神,我們早些準備,免得一會兒玉雙就來了。」

  玉雙也是個急脾氣,定然會早早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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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替罪羊

  瑯華起身梳洗乾淨,然後去給顧老太太請了安,正準備在房裡用早膳,阿莫就進了門︰「福安公主來了。」

  瑯華看了一眼蕭媽媽,露出了「你瞧瞧」的表情。

  果然被她言中了。

  齊玉雙穿著鵝黃色的褙子,笑意盈盈地走進門,見到丫鬟正端了飯菜進門,就驚訝起來︰「你怎麼才用早膳,這個時候……顧老太太不應該已經吃過了嗎?」

  瑯華平日裡是陪著顧老太太吃飯,只不過最近她家裡外面一陣亂跑,就讓顧老太太心疼起來,乾脆為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就不喊她過去了,甚至在她院子裡開了小廚房,免得她要跟著顧老太太吃那些老人家愛吃的軟食。

  齊玉雙聽著瑯華說這些,一臉羨慕︰「顧老太太是真的疼你。」

  瑯華點點頭,很多事,祖母都會想到前面替她辦好,家裡人人都說祖母離不開她,其實是她離不開祖母,只要看不到祖母,她心裡總會覺得少些什麼。

  她和祖母、父親這樣的感情旁人是很難替代了。

  瑯華想到這裡,眼前一晃裴杞堂的影子,她不由地一怔,怎麼會在這時候想起裴杞堂來。

  兩個人親親熱熱地坐下說話。

  齊玉雙低聲道︰「今天這台戲也不知道熱不熱鬧。」

  瑯華與齊玉雙相視一笑,熱鬧是肯定的,但是怎麼熱鬧就要看台上的人是誰了。

  ……

  莊王的日子過的膽戰心驚,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

  先皇去世之後,太后勢單力薄,他投靠過去立即被太后重用起來,從此之後,生活過的順風順水。

  他深知一個道理,做一個被需要的人,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卻沒想到事情有了變化,寧王妃出了事,太后沒有伸手去管,反而有些縱容顧家繼續查案的意思。

  「王爺,」莊王側妃上前服侍,「不是已經安排好了,您怎麼還心事重重的模樣。」

  莊王抿了一口水,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頹廢很容易失去威勢,成為別人眼中的弱者︰「裴杞堂不好對付,何況還有一個顧世衡。」

  莊王側妃臉上露出後悔的神情,早知道當年她就不該將顧瑯華引薦給太后,可是誰能想到一個鄉紳之女,從此之後就在京中站穩了腳。

  「太后又始終沒有召你入宮,」莊王看向側妃,「按理說,太后跟著皇上去秋狩,慈寧宮應該忙成一團,太后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傳你過去……」

  側妃是太后身邊的女官,無論什麼時候出現在慈寧宮都是很尋常的事。

  這也正是莊王側妃擔憂的地方︰「好在徐大小姐會幫忙,玉環說了,徐大小姐會將杜其仲的事透露給太后。」不過,太后是什麼態度,他們就無從判斷了。

  莊王側妃總覺得太后不會太絕情。

  畢竟寧王府折了一個王妃,皇城司從真定節度使到侍衛司已經有足夠的人為這樁案子付出了代價。

  那個官員不貪墨?換了一批還會是這樣。

  莊王側妃想起了孫真人,「孫真人說過,我們和寧王府同根同枝,他說的會不會是真的?」孫真人的言下之意是寧王府出了事,他們也會被波及。可惜王爺不信孫真人的話,覺得根本就是寧王妃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讓他們支持寧王,所以也就沒有將孫真人放在心上。

  莊王站起身,冷笑一聲︰「不過是個道士胡言亂語,他跟寧王妃說了什麼我雖然不知道,我的運勢怎麼可能掌握在一個傻子手中。」

  「別說是他,就算是惠王和慶王我們都沒伸手,他又有什麼本事讓我去為他籌謀,大家都姓齊,真的想要謀反,我為什麼要去做他們的墊腳石,我自己就不成扯起大旗?」

  「我後悔的是,不該利用寧王妃。」

  當時他以為利用韓家的關係,更容易從邊疆運送私貨,現在看來這一步棋走錯了。

  寧王妃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被人攥住了尾巴就慌張起來,生生將她自己葬送了進去。

  「王爺,」管事在外面稟告,「杜家有消息了。」

  他等的就是這個消息,莊王走出內室。

  管事低頭稟道︰「杜家出事了,杜大人在別院裡拔劍自戕,又點了一把火,將整個院子燒了個乾淨。」

  那個別院,就是莊王見杜其仲的地方,如今付諸一炬,也就省了他的事。

  莊王點點頭,杜其仲還算是有幾分的骨氣。

  管事道︰「這邊剛放了火,那邊皇城司的人就衝了進去,不過還是晚了,杜其仲燒的是書房,那裡都是容易燒的書籍,沒兩下子整個書房都會燒塌了,皇城司雖然滅了火,卻一無所得。」

  人死了就可以隨便將罪名安在他頭上。

  莊王終於鬆了口氣,這件事還真是險,只要晚一步,讓杜其仲落在裴杞堂手上,後果都不堪設想。

  好在裴杞堂雖然盯上了侍衛司,但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所以一直沒動手,這樣才給了他機會。

  莊王淡淡地道︰「這次秋狩就什麼都不用怕了。」裴杞堂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要查他,但是也要手裡有證據。

  沒有證據,誰也別想將髒水潑到他頭上。

  ……

  皇后的坤寧宮。

  趙夫人哭得很傷心︰「皇城司的大牢說什麼也不讓進,這都多少天了,人怎麼樣了我們是半點也不知曉。」

  「娘娘您可不能不管,您要想想法子,不能眼看著他去死。」

  皇后皺著眉頭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她何嘗不想讓皇城司將趙二放出來,否則她也不會冒險讓人去了一趟裴家。

  她希望的是裴杞堂能夠抬一抬手。

  皇后道︰「不是已經說好了,今天定會讓你們見到。」

  趙夫人連連點頭︰「可是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從昨夜等到現在,趙家下人守在皇城司大牢外,只要皇城司那邊肯放行,他們就會衝進去查看。

  不知為什麼,皇城司就是不肯放行。

  內侍匆匆走過來,上前在皇后耳邊說了兩句話。

  皇后臉上浮現出復雜的神情︰「你都打聽好了?」

  內侍點點頭︰「裴大人一早就進了宮,一直待在勤政殿現在還沒有出來,皇上方才召見皇城司的顧大人,應該是已經有了結果。」

  皇后眼楮一跳,按理說有了結果應該是好事,可是她為什麼覺得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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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驚弓之鳥

  皇后臉上那若有所思的表情,讓趙夫人的心皺成一團。

  內侍剛退下去,趙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娘娘,是不是承衍那邊有了消息?」

  皇后眉頭一緊,趙家人什麼時候能沉得住氣些。

  哥哥在外歷練了那麼久,官做的也不小了,怎麼遇到這樣的事就手足無措起來了。不但不能為她分憂,反而給她多添煩惱。

  皇后淡淡地道:「皇城司那邊有了結果,是侍衛司的杜其仲和手下副將串通唐彬貪墨。」

  趙夫人詫異地張開了嘴,臉上難掩欣喜:「既然查了清楚,就沒有我們趙家的事了,承衍也不會有多大罪名,皇城司應該很快就能放人了吧?」

  皇后心中冷哼一聲,如果一切都如趙夫人想的那麼簡單就好了。

  杜其仲的事絕非突然鬧出來的,既然皇城司已經有了目標,為什麼都不肯通融讓趙家人去牢裡看趙承衍。

  有些時候看似是一件小事,卻反而能從中看出幾分端倪來。

  皇城司這樣扣著趙家人不放,一定是有別的目的。

  皇后心中一沉,吩咐趙夫人:「你先回去等消息,不要著急,尤其不要輕舉妄動,跟哥哥說一聲,我會想辦法。」

  皇后眉眼中透著幾分的深沉,聽到內侍傳來的消息之後,並沒有輕鬆下來。

  趙夫人將所有事在心中打了個轉,方才的喜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后沒有將心裡話說出來,肯定有事瞞著他們。

  趙夫人想要再張嘴,皇后卻已經站起身:「退下吧,本宮乏了。」

  趙夫人不敢再說什麼,只得站起身跟著內侍走出了大殿。

  大殿外的宮人引趙夫人繼續前行,趙夫人一路思量,正想要向宮人打聽些消息,轉過頭卻發現宮人不見了。

  趙夫人愣在那裡。

  從前她進宮,宮人都會畢恭畢敬地將她送到宮門口,服侍她上了軟轎才離開,這一次,宮人卻就這樣走了。

  「人呢?」趙夫人問向管事媽媽。

  管事媽媽也一臉詫異:「不過轉個彎,人就不見了,這也太不像話了,當我們是普通的內眷不成,竟然如此怠慢。」

  「我們可是皇后的娘家人,是正經的皇親國戚,他們就不怕夫人在皇后娘娘面前告上一狀。」

  也許他們就是不怕。

  趙夫人捏緊了帕子。

  宮裡這樣的氣氛,彷彿皇后娘娘立即就會失勢似的。

  如果真是這樣呢?

  趙夫人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

  兩個人走到宮門口,管事媽媽驚呼一聲:「我們家的軟轎怎麼還沒來。」

  趙夫人從坤寧宮出來,就應該有人到宮門口報信,趙家的轎子一早就會過來等候,可是現在宮門口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真的出大事了。

  趙夫人心中警鐘大作,皇后娘娘出事了,趙家出事了,她回家必須立即告訴老爺,皇后娘娘或許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不會去管大牢裡的承衍,他們自己要想法子才行。

  裴杞堂站在角落裡,禁衛過來稟告:「沒用我們動手,送趙夫人出宮的宮人半途就不見了,坤寧宮裡的內侍打小差,讓宮門口進轎子也晚了,趙家人被晾在宮門口小半個時辰,是不是有人聽說了什麼,所以就從心底裡怠慢了。」

  不會。

  宮中消息雖然靈通,還沒有到這個地步。

  畢竟皇后還在那個位置上,一定是有人和他想到了一處,故意要讓趙家人變成驚弓之鳥,這樣趙家才能想方設法地去探聽各種消息,用出手段去救趙二。

  趙家沒有動作,這場戲就不好玩了。

  也許真的讓瑯華料中了,暗地裡還有另一個人想要操縱大局。

  裴杞堂眼睛亮起來,吩咐禁衛:「這樣也好,倒免了我們的功夫。」

  越來越好玩了,不管背地裡使手段的人是誰,只要耐不住動了手,他就早晚會將那個人捉出來。

  趙夫人回到家中,面色蒼白如鬼,將趙大老爺嚇了一跳。

  「老爺,」趙夫人話沒說出來,眼淚先淌過臉頰,「出大事了,我們家承衍這次……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家。」

  「胡說些什麼,」趙大老爺瞪圓了眼睛,「承衍犯了什麼錯?若是皇城司不肯放人,我就一本奏折直接送去勤政殿。」

  趙夫人嘴唇嗡動,正要說話,趙大老爺一臉不滿:「皇后娘娘也是,怎麼就不能替承衍說句話?她也太過謹慎了些,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后,沒有替娘家求些利益也就罷了,還讓我們小心翼翼行事,我這個國舅爺還不如那些勛貴活的自在。」

  趙夫人也覺得委屈,趙家為了那個后位付出許多,最終卻沒有得到多少利益,承衍會進大牢,還不是因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現在卻連句實話都不願意跟他們說。

  想到這裡,趙夫人哭得更加傷心:「妾身從宮中出來的時候,還被內侍和宮人怠慢了,皇后娘娘聽說唐彬案已經有了定數,也沒有高興,反而告誡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她抬起臉,「老爺您說,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我們要不要再托關係打聽一下。」

  他們進京之後,一直聽皇后娘娘安排,可是事到如今皇后可能靠不住了,他們總不能就等在這裡。

  「有這種事?」趙大老爺的目光凌厲起來。

  趙夫人將宮中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趙大老爺的臉色愈發難看:「不能再等了,我讓人去打聽消息。這世上就沒有銅墻鐵壁的衙門,更沒有銀錢買不到的消息。」

  趙夫人咬住嘴唇,半晌才道:「老爺,會不會承衍在裡面說了什麼話,當年那件事……不會被人知曉了吧?」

  說到這裡,趙夫人打了個冷顫。

  趙大老爺皺起眉頭:「承衍不會說的,他見識了那麼多審訊,不會被皇城司問出什麼話來,皇城司也沒有那麼膽子言行逼供。」

  趙夫人撫住胸口,但願如此,希望她只是過分擔憂,也許承衍明日就會被放出大牢。

  趙家人去打聽消息,趙夫人膽戰心驚地坐在椅子上。

  一個時辰過去了,屋子裡如同死寂般安靜。

  終於,趙家管事進門稟告。

  「老爺,太太不好了,」管事一臉驚慌,「二爺那邊受了大刑,聽說……已經不成樣子,恐怕就算出來也會……也會落下殘疾……」

  趙夫人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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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血債血償

  趙大老爺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們怎麼敢這樣做。就算是皇城司也不能隨隨便便給皇親國戚上大刑。」

  怎麼不能?

  趙夫人想到了惠王和慶王,哪個被抓之後沒有受過刑,別的衙門不好說,皇城司是除了皇上之外,不受任何人約束。

  「老爺,」趙夫人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服,「您可要將承衍救回來啊,如果承衍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真是豈有此理,從來都是他審別人,從來沒想過有人會審到他兒子。

  「是誰,皇城司裡發號施令的人是誰?」趙大老爺看向管事,「是不是那個顧世衡?」

  「不是,」管事道,「小的問清楚了,並不是顧世衡,而是裴杞堂,這些日子二爺一直都在裴杞堂手上,裴杞堂下令,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不得提審二爺。」

  原來是他。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真當自己打了一場勝仗之後,就可以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今天裴杞堂讓趙家人下了大獄,明日他必定要還回來,他要讓裴杞堂知道什麼叫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裴杞堂種了因,他就來結這個果,若是承衍有個三長兩短,裴杞堂手裡就算有了趙家的人命,趙家定然要他以命抵命。

  趙大老爺將幕僚叫進屋,一通發放之後,趙大老爺的怒氣平復下來,腦子也漸漸清楚。

  幕僚趁機勸說:「老爺不能一時衝動壞了大事,越是這時候越要仔細思量才是。那裴杞堂雖然年紀小,但是能夠生擒西夏王,可見其人並非有勇無謀的武夫。」

  趙大老爺額頭上青筋浮動,彷彿立即就要蹦出來似的,他站起身在屋子裡走動:「你的意思是?」

  幕僚道:「裴杞堂手裡還有另一樁案子在查。」

  趙大老爺回過頭來,目光閃爍。

  幕僚點了點頭:「唐彬案明明是皇城司主審,為何裴杞堂會下令,只有他才能審二爺,他這樣做豈不是喧賓奪主。」

  趙大老爺的腦子不停地轉。

  趙承衍沒有接到皇后娘娘的口訊,這才貿然進入皇城司去見唐彬。追根究底,趙承衍會落得如此境地,都是因為臨時變了行程,改乘坐了裴杞堂的大船進京。

  裴杞堂或許在那時候就盯上了趙家,今天承衍會落得這樣的境地,是因為被裴杞堂算計。

  趙大老爺道:「你是說……」

  幕僚接口:「正是慶王謀反案。」

  趙大老爺道:「難不成裴杞堂知道了,我們將慶王手下的幾個副將屈打成招?」

  嚴格來說,根本就不是屈打成招,而是直接打死,然後在供書上按了手印。

  很多慶王黨就是如此被處置。

  就是因為這些用血染紅的供狀,才能將慶王以謀反定罪。

  如果真的是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宮裡的人怠慢趙家是因為太后,這件事八成已經傳到太后耳朵裡,太后對惠王、慶王的死一直耿耿於懷,知曉了其中始末,定然不會放過他們。

  趙大老爺打了個哆嗦,現在皇上才是關鍵,只要皇上肯站在趙家這邊,不管裴杞堂查到什麼,都不敢說出來。

  怎麼才能讓皇上維護趙家?

  皇后顯然不行。

  幕僚低聲道:「若不然讓三老爺試試,畢竟當年皇上和三老爺關係匪淺,這些年三老爺能夠過的逍遙自在,也是受了皇上的庇護。」

  趙大老爺背著手,皇上剛登基的時候,尤其喜歡三弟進宮陪伴,要不是出了那件事,三弟也不會離開京城跑到山東任職。

  皇上將三弟遣出京,是怕太后查到實情為難三弟,這些他們都知曉,所以每年過年,皇上都會讓人送趙家兩張「福」字,一張是用來供奉,一張是給三弟的,也許三弟真的會比皇后娘娘有用。

  幕僚道:「若是三老爺不在京中也就罷了,現在三老爺在這裡,皇上又要秋狩,大老爺何不讓三老爺試試。」

  「讓人去找老三,」趙大老爺道,「讓他現在就來。」

  秋狩是男人的事。

  但是藉著打獵的名聲,女眷也能走出宅門,到行宮上散散心。

  太后已經好久不曾走出宮門了,到了行宮之後,看到的那些花兒、草兒,雖然不如宮中打理的那麼整齊,但是肆意生長的樣子卻有幾分難得的張揚和活力。

  「寧王,」太后拍拍寧王的手,「去幫母親採些花兒回來。」

  寧王這些日子,一直悶悶不樂,夢裡也會喊寧王妃的名字,醒來的時候滿頭大汗,一臉的慌張。

  寧王妃終究是出了事,這些消息是瞞不住的,即便寧王心智不全,卻也能感覺到慈寧宮的氣氛。

  好在寧王是小孩子脾氣,只要她用些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心情就能好起來。

  程女官道:「王爺這樣也不是個辦法,總不能您一直將王爺留在慈寧宮。」

  說到底,寧王最終還是要回到寧王府的。

  太后慈祥地望著站在花叢裡的寧王:「還是要有人照顧他,寧王府現在亂的不成樣子,要有人去打理。」這些日子,她將京裡的女眷她想了個遍,竟然沒有一個適合做寧王妃。

  程女官攙扶著太后坐在錦杌上。

  太后道:「哀家當年好不容易才選中的韓氏,卻沒想到是今日的結果,哀家當真是老了,耳朵不中用,眼睛也模糊,身邊的人都打起了小主意,」說著微微一笑,「等安頓好了寧王,哀家也該去下面陪先皇了。」

  程女官聽得這話臉色頓時變了,立即躬身道:「太后娘娘鳳體延年安康,不管是大齊還是寧王都離不開您啊。」

  「你別害怕,」太后端起茶來喝,「哀家也是一時感慨罷了。」

  程女官暗暗地鬆了口氣。

  「母親,」蹲在不遠處的寧王揮了揮手,「您看,這些花朵漂亮啊。」

  「這傻孩子,」太后笑得眼睛彎起來,「他倒是一片赤誠之心,哀家只希望有個人能夠代替哀家跟在他身邊,不要再讓他受到傷害。」

  「可這個人實在太難找了。」

  程女官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不由地目光閃爍:「其實也不是沒有好的人選,就要看太后娘娘您心裡是怎麼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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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獎賞

  聽到程女官這話,太后沒有動容,整個彷彿靜伏在天邊的一朵雲彩,看過旭日東升,也見過日薄西山,對她來說什麼都不足為奇。

  可是程女官知道,太后這個模樣,恰恰說明太后此時此刻慎重而猶豫。

  程女官不禁心中凜然。

  太后淡淡地道:「你覺得最好的人選是誰?」

  程女官本來到了嘴邊的話,卻一下子縮了回去:「奴婢哪裡知道,都要看太后娘娘的心思,奴婢只是覺得太后娘娘格外喜歡顧大小姐和徐大小姐。」

  太后看著寧王:「那你覺得寧王更喜歡顧瑯華還是徐謹蓨。」

  太后問話有時候看似無心,其實飽含深意。

  程女官低下頭:「寧王爺曾叫顧大小姐阿靜……」說著看了看太后的臉色,「可是徐茹靜卻是徐大小姐的姑姑,奴婢也弄不清楚。」

  程女官說完話,寧王已經採花回來,他的臉上是單純和越快的笑容,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握著一大把小花,獻寶般送到太后娘娘面前:「母親,這花給您,您喜歡嗎?」

  太后將花接過去,花梗上還有寧王手心的餘溫,那溫度彷彿能暖化她的心,太后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寧王的肩膀:「好孩子,母親喜歡。」

  寧王歡歡喜喜地轉身離開,但是他忘記了背後還藏一束花,那花也是嬌艷欲滴,像是一個還沒有長開的小姑娘,羞澀地在陽光下微笑。

  程女官不禁道:「寧王爺那些花也不知道要送給誰。」

  「隨他喜歡,隨他去送吧!」太后吩咐內侍,「照顧好王爺,不要讓他傷著了。」

  程女官上前攙扶太后:「時辰差不多了,福安公主應該已經到了。」

  「走吧,」太后抬起眼睛,「去看看玉雙,這孩子我如今是越來越喜歡了。」

  程女官應了一聲。誰不喜歡聰明人呢,雖然齊玉環、齊玉真兩位郡主用了計謀,沒有嫁去西夏,但是在太后娘娘心裡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

  太后對莊王很失望,所以這次都沒有答應莊王側妃進宮侍奉。

  本來這看似牢不可破的關係,已經出現了裂紋。

  瑯華和齊玉雙給太后娘娘行了禮。

  太后點了點頭:「哀家沒有看錯,真是一個比一個出挑起來。玉雙到了明年出嫁的時候,說不得哀家會捨不得……」說著頓了頓,「便宜了那個李默。」

  齊玉雙臉頰飛上了一抹紅暈。

  太后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快去玩吧,不拘著你們在這裡了,」眼睛一撇看到了瑯華腰間的香囊,「都說因為你,現在每人腰間一袋子香,哀家瞧瞧到底有什麼不同。」

  瑯華恭恭敬敬地將香袋呈上去。

  太后拿起香袋子聞了聞:「是挺好的味道,倒像是蘇合香。」

  瑯華恭謹地道:「正是蘇合香。」

  太后有些奇怪:「為何要做成香粉?」

  瑯華道:「因為這樣用起來更方便,只要將香爐拿來,將香粉置於其中,點燃之後便能煙氣氤氳。」

  太后頓時來了興致,也不讓齊玉雙和瑯華退下,乾脆吩咐程女官:「將香爐取來,哀家瞧一瞧到底有什麼不同。」

  程女官應了一聲。

  齊玉環、齊玉真兩個人等在殿外。

  女官帶著女眷陸續去給太后請安,先叫了齊玉雙和顧瑯華不說,兩個人一去就是這麼久,剩下的人不敢坐也不敢離開,只得恭謹地站在這裡等待傳喚。

  齊玉環漸漸沒有了耐性。

  這次秋狩,果然讓齊玉雙和顧瑯華出盡了風頭。

  她正覺得焦躁,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從內殿裡傳出來。

  「是什麼味道,這麼好聞。」女眷們開始小聲議論。

  「應該是在熏香吧,不是說太后娘娘素來不喜歡這些,慈寧宮從不沾香的嗎?上次齊妃娘娘熏了香去給太后請安,還被太后娘娘訓斥了一番。」

  「那要看是誰送去的,」有人低聲道,「這香定然是顧大小姐帶去給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心情舒暢,自然也就不在乎這些規矩。」

  「幸好我們都戴了香囊,也跟著一塊沾個彩頭。」

  京都向來都是迎高踩低的地方,來之前女眷們都會打聽太后娘娘的喜好,太后娘娘喜歡顧瑯華,大家就迎著顧瑯華做事,總歸不會出什麼差錯。

  齊玉環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父親、母親不準她們太過張揚,如今她和妹妹這身衣服,看起來就像是莊王府遭了大難。

  旁邊的女眷低聲道,「行宮的屋子裡,都擺了香爐,一會兒我們去宴席大約也能瞧見,到時候我們就將香囊拿出來試試,猜猜大家香囊裡放著的都是些什麼香粉。」

  女眷說著話從腰間解下了香囊:「這可是顧大小姐親自給我配的,我早晨帶著,晚上掛在床頭……顧大小姐到底是懂得醫術,從前我夜裡總會驚醒,如今倒是睡得安穩了許多。」

  「我瞧瞧是什麼東西。」齊玉環伸手就將女眷手裡的香囊奪了過去,湊在鼻端聞起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女眷愣在那裡,她的臉漲得通紅,卻不敢聲張,只得低頭等待齊玉環將香囊還給她。

  女眷見齊玉環遲遲不肯鬆手,低聲道:「這可是我花幾百兩銀子才買來的。」一副生怕齊玉環將香囊據為己有的模樣。

  齊玉環仔細地聞了聞,臉上漸漸浮起了一絲笑容,彷彿所有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你這香囊先借我如何?一會兒我自然還給你,不……我會加倍還給你,我齊玉環說到做到,絕不會騙你。」

  旁邊的齊玉真一時怔愣,不知姐姐在打什麼主意,輕輕地拉了拉齊玉環的衣襟:「姐姐。」父親、母親說過,到了行宮千萬不要惹禍,太后娘娘怒氣未消,若是她們再惹出禍事,這輩子都別想再進慈寧宮。

  齊玉環正要回應。

  女官恰好進門,看向齊玉環、齊玉真姐妹兩個:「太后娘娘召兩位郡主過去說話。」

  齊玉環笑著將香囊放進了袖口,拉起了齊玉真,兩個人跟著女官向內殿走去,等到女官上前打簾。

  齊玉環低聲在齊玉真耳邊道:「你放心,這次我定會讓顧瑯華再也抬不起頭來,太后娘娘也會因此獎賞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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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狩獵

  齊玉真很想將姐姐拉住問個清楚,可是女官已經示意她們進門。

  屋子裡用過香,就像幾縷薄霧,一絲絲纏繞在房梁上。

  太后笑著坐在哪裡,正擺弄手裡的香囊。

  齊玉環整個人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太后果然很喜歡顧瑯華。

  兩個人上前行了禮,太后揮揮手賜座。

  「聽說你們母親請了一位女先生,」太后說著端起茶來喝,「你們可學了什麼?」

  齊玉環道:「就是女四書。」那些書記枯燥乏味的很,母親為了應付太后娘娘,每天讓先生拘著她們姐妹在屋子裡,這也是她憤恨顧瑯華的原因之一,如果不是顧瑯華她們怎麼會被太后娘娘這樣責罰。

  太后摩挲著手裡的香囊袋子:「那你可學會了?」

  「學會了,」齊玉環低下頭,「上次在慈寧宮我不該不懂禮數,讓太后娘娘傷心,以後我們萬萬不敢這樣。」

  「這就好,」太后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這樣哀家也就寬心了。」

  太后不再說話,齊玉真明白過來,就要起身告退,齊玉環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看向旁邊的香爐:「太后娘娘方才也熏了香嗎?」

  太后頷首:「瑯華說這香對哀家有好處,這香粉是用蘇合香、沉香、檀香做成的,平日裡可以放在香爐裡,若是哀家心裡不舒坦,還可以將它化開服用,這可是哀家從來不知曉的,」說到這裡太后眼睛一亮,看向齊玉環,「你們可知曉?」

  齊玉環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香料能夠用來治病?虧顧瑯華想得出來,這些放在香爐裡的東西怎麼能吃的下去。

  商賈出身果然是無法無天,為了討太后娘娘歡心,什麼都敢去做。

  不過就是香料而已,誰沒有用過,到底有什麼稀奇的?怎麼放在她手裡就不一樣了,每個人就像求仙藥一樣從她手中接過來,一個個花了大把的銀子卻歡天喜地

  齊玉環抬起頭,一股未知的怒氣將她整個人燒著了:「有件事臣女本不想說,可是想到太后娘娘還要服用這些東西,心裡就忍不住憂慮。」

  太后娘娘十分驚訝:「你倒說一說,有哪裡不對?」

  齊玉環抿了抿嘴唇,拿出袖口裡的香囊:「太后娘娘,這香囊是臣女從女眷手裡得來,臣女聞得裡面的味道,敢斷定裡面摻假。」

  顧瑯華這種把戲哄騙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女眷也就罷了,卻萬萬騙不了她。

  太后聽得這話不禁一愣:「摻假?」

  齊玉環道:「這些日子,香料的價格大漲,臣女懷疑商賈會藉此牟利,卻沒想到顧大小姐會做這樣的事,若是平日裡用來熏香也就罷了,可是卻萬萬吃不得。」

  程女官立即從齊玉環手中接過香囊,太后將香囊湊在鼻端仔細地聞,並沒有覺得有異樣。

  齊玉環道:「不如讓顧瑯華將香囊的配方拿出來,只要我們按照方子配香,太后娘娘聞了就會發現細微的差別。」

  「這些香料是比黃金還貴重的東西,顧瑯華這樣做,定能從中獲利。」

  這本來就是商賈的立足之本,齊玉環心中興奮,這一次她總算是抓住了顧瑯華。

  「你能肯定?」太后皺起眉頭,將兩隻香囊放在了手心端詳。

  「臣女敢斷定,」齊玉環道,「不用說別的,只要將所有女眷的香囊拿來核算,就能知曉顧瑯華利用這次秋狩,賺了大把的銀子,她給內宅的女眷做香囊,就是斷定沒有懂行的人清楚其中的門道。」

  「她怎麼敢這樣做,」太后臉色鐵青,聲色俱厲,「若是果然如此哀家必然不會姑息她。」

  齊玉環十分的高興,顧瑯華倒是想到了一個好法子,將所有香料磨成細粉,這樣就不會有人知曉裡面摻了多少假香。也許這個法子能騙尋常人,可她卻是常年弄香的,聞一聞就發現有蹊蹺。

  她匆匆地望著太后娘娘:「若是太后將這件事交給臣女,臣女很快就能查個水落石出。」

  莊王妃覺得很憂慮,因為玉環和玉真兩個人被太后娘娘留在了屋子裡。她囑咐過玉環,一定不要節外生枝,也不知道玉環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王妃,」內侍匆匆趕回來,「太后娘娘那邊有了動靜,請了香藥局的人過去,說是要分辨香料,也不知道從哪裡抬來了幾大箱子東西眼見就抬進了太后娘娘那裡,聽說兩位郡主也都在!」

  這是要做什麼?

  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你有沒有見到郡主?」莊王妃皺著眉頭。

  內侍點點頭:「郡主好像很高興!」

  如果出了事,玉環應該會想方設法地求救。這樣說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再說他們的貨早就已經出京,沒有證據就算皇城司也無可奈何,她應該很安心才是。

  莊王妃正在思量,宮人進來道:「太后娘娘讓各位夫人去花廳裡賞牡丹。」

  眾位女眷聽得這話站起身來。

  舒王妃笑著道:「那我們就快些過去,免得讓太后娘娘等急了。」

  自從齊玉雙被封為福安公主之後,舒王府就成了太后娘娘心尖上的人,舒王妃在女眷中也逐漸風光起來。

  「娘娘宮裡有十八學士,這次也不知捨不捨得拿出來給我們瞧瞧。」

  大家笑著向前走,舒王妃走到門口想起來,立即看向莊王妃:「賞花的事,可不能少了莊王妃。」

  眾人望著莊王妃抿嘴笑起來,莊王妃只得走了過去。

  舒王妃挽起了莊王妃的手:「這次秋狩太后娘娘興致勃勃,讓人將行宮從裡到外都布置了一遍,還說,若是年輕幾歲,說不得也能去獵場看看,有所收獲。」

  大家邊說邊向前走。

  宮人在前面引路,走過假山石,看過奇花異草,花廳就在眾人眼前。

  「你們瞧瞧,那是什麼?」

  宮人上前推開院子大門,整個院子煙霧繚繞,雲煙在風中飄蕩,如隨風而來,又彷彿要乘風而去,整個花廳在這香霧之中也仿佛隱隱約約,若隱若現。

  女眷們看得愣在那裡。

  舒王妃忍不住道:「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在眾人驚奇中,莊王妃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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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太后威武

  院子裡幾隻仙鶴從嘴中噴出煙霧。

  地上擺著的牡丹開得正嬌艷。

  這是宮中的暖房精心培育,才能讓牡丹在這時候爭相綻放,雖然知曉,這一定是太后娘娘的安排,卻仍舊讓人如臨仙境。

  宮人也換了裝束,梳著高高的髮髻,遠遠看去就像是仙娥一般。

  「各位夫人,太后娘娘在裡面呢。」女官低聲提醒,眾人才回過神來。

  花廳的琉璃簾子掀開,屋子裡垂吊著宮燈,在香霧包裹下,發出溫暖的光芒。

  主位上卻不見太后娘娘的蹤跡,眾人站在原地四處張望。

  舒王妃道:「原本以為焚一爐香就已經很好了,現在才知道,香是這樣用的,」說著看向莊王妃,「只是這要用多少香料才能如此?」

  莊王妃不知道在想什麼,愣在那裡半晌才反應過來:「我也不知曉……我們王爺不喜歡熏香,我們府上也從來不用。」

  舒王妃掩嘴一笑:「宮中每年都有賞賜下來,不用豈不是太可惜了,我是將今年的賞賜用了個乾凈,書房裡焚一爐,味道聞起來十分的舒坦。」

  莊王妃不禁後悔,她怎麼忘記了每年宮中賞賜香料的事,現在她一口回絕,倒像是在竭力遮掩。

  都是因為院子裡突然有這麼多香才讓她方寸大亂,其實想一想有什麼不得了的,太后娘娘私庫裡還沒有這些東西不成?

  莊王妃穩住心神,正要找個宮人來問問太后娘娘在那裡,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在說話,莊王妃仔細聽過去不禁大吃一驚,是玉環的聲音。

  齊玉環的聲音從輕煙中傳出來:「所以說,雖然看著都是香料,卻十分的不同,方才我們焚那爐是純正的沉香,而這一爐卻是顧大小姐賣給京中女眷的沉香,光從味道上來分就已經差別明顯,這沉香還好說,龍涎香二錢去年就賣到了十萬貫,這兩日被顧家這樣抬,已經翻了好幾倍。」

  莊王妃臉上的血色隨著齊玉環的話漸漸褪了乾淨,她剛剛說完,家中是從來不碰香料的,玉環說這些話就如同在打她的臉。

  不碰香料怎麼會這樣清楚,不但知曉香料的好壞,甚至張嘴就能說出香料的價目。

  莊王妃不禁一陣頭暈。

  她是想要教玉環掌家,才將香料鋪子的賬目給玉環看,玉環也就十分清楚這些香料到底會賣多少銀錢。

  早知如此,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玉環沾手。

  現在,她恨不得立即撲上去捂住齊玉環的嘴,可是眼前只是一片煙霧,她一時找不到齊玉環的蹤跡。

  舒王妃已經笑道:「看來玉環懂得還不少呢。」

  莊王妃就要呼喝齊玉環的名字,只聽太后的聲音傳來:「誰也不準插嘴,讓她們好好說。」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

  莊王妃卻急著呼喝:「太后娘娘息怒,玉環什麼都不懂,都是亂說的,」說著沖齊玉環聲音處疾呼,「玉環,你快退下,聽到沒有?」

  莊王妃話剛到這裡,卻被舒王妃拉住了手:「妹妹,你這是怎麼了?太后娘娘不過是問玉環兩句話,你怎麼急成了這個模樣。」

  「母妃,我……說的都是真話,沒有誣陷顧家。」

  「郡主這樣說話,是要害死我嗎?」瑯華的聲音響起,「你怎麼斷定我的香粉裡摻了假,要知道小小的香料也要分一十三等,宮裡的香料都是上等的,我們民間用的豈能與之相比。」

  齊玉環立即回嘴:「別說一十三等,就是三十一等我也能分辨的出來,你這種香,就算沒有摻假,今年也只能賣八十貫。」
 
  「這一箱,稍稍好些,不過也就是就是一百貫,你賣了多少?就不用我來說了吧,顧大小姐。」

  片刻的安寧過後,顧瑯華的聲音又傳來:「這箱不是一百貫,而是二百貫,我將價錢加到二百貫,掌櫃的動了心,答應會賣給我一些,第二天卻又改了主意,我想是因為我父親在皇城司查案,他們害怕證據確鑿被皇城司追究,從而被順藤摸瓜,找到了他們背後真正的主家。」

  齊玉環茫然地愣著,不知道顧瑯華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太后娘娘道:「所以這麼多天,你就連二十斤香料都沒買成,只能拿哀家庫裡的香料做生意,看看這些日子下來,香料能盈利多少。」

  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玉環目瞪口呆。

  莊王妃也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但是莊王妃心裡已經明白,這是出大事了。

  太后道:「哀家一直都在想,不過就是和節度使,為什麼非要冒著那麼大的危險貪墨那些軍餉,他貪了那麼多銀錢又去了哪裡,唐家在真定的那份差事,還是先皇在的時候給的,先皇生病之後,就將許多人就交到了哀家手中,當然也包括唐家。」

  「他們也都成了別人口中的太后黨,好……哀家就當真的有太后黨,這次太后黨出了事,鬧出貪墨的大案,哀家自然脫不開干係。」太后說到這裡,伸出手讓程女官扶著站起身,幾步走到窗前,推開了窗子。

  屋子裡的香霧立即爭先恐後地向窗外竄去,屋子裡也漸漸清明起來。

  這時莊王妃等人才發現,她們與太后之間隔了一道屏風。

  「這些年,哀家也是被這些煙霧迷了眼,站在屋子裡,只能聽其聲,見不得其人,不知道身邊這些人到底成了什麼樣子,」太后微微一笑,「所以,哀家必須要查個清清楚楚,免得外面的人以為,你們胡作非為,是被哀家主使,哀家可擔不起這個名聲。」

  「哀家問瑯華,榷場上那些東西最值錢,瑯華告訴我是寶石和香料,這些東西哀家庫裡有的是,哀家卻從來沒想過用它們,現在總算能派上用場。」

  「於是哀家讓顧瑯華將那些香料拿出來,擾得你們心神不寧,只要你們害怕了,就必然會出差錯,果不其然,你們讓人將這些東西都運出京城。」

  「你們以為這樣就安全了,下一步就要針對掀起風波的顧家,可是這一次卻跟從前不一樣了,這一次你們不再是太后黨,」太后從屏風後走出來,看向莊王妃,「不再是大齊的皇室,你們只不過就是大齊的罪臣,你們愧對祖宗江山,更加愧對大齊的黎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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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22:00: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九章 來的正好

  莊王妃聽得這話立即跪下來:「太后娘娘,莊王府冤枉啊,這香料是怎麼回事,我們半點不知曉,娘娘不要相信那些流言穢語,我們怎麼敢做這些事。」

  太后冷笑:「就是怕你不承認,哀家才將玉環叫來問問,沒想到這些香料分幾等,賣多少價錢她是清清楚楚。」

  本來冷著的齊玉環聽到這話,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得乾乾凈凈。

  「哀家知道,因為顧世衡在皇城司辦案,你們都會針對顧家,這次就是要你們知道,都是哀家吩咐下去的。」

  莊王妃幾乎要癱在地上。

  太后娘娘本來是他們唯一的退路,他們卻沒有想過,如果這一切都是太后娘娘安排的,他們要怎麼辦?

  莊王妃打了個冷顫,覺得整個天彷彿都坍塌了下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一個寬厚的聲音從莊王妃背後傳來。

  屋子裡的人立即行禮:「寧王爺。」

  寧王茫然地看著屋子裡的一切,目光最終落在了莊王妃身上:「嬸嬸,您怎麼坐在地上,」說著彎下腰去扶莊王妃,「快起來,地上涼的很。」

  寧王的手落在了莊王妃的胳膊上。

  冰涼的手指,讓莊王妃打了個冷顫,同時她也清醒過來。

  她不能等死,不能就此服輸,因為這事關整個莊王府,她的夫君,她的兒女,說不得還會牽連她的娘家人,所以她必須竭力一搏。

  太后現在惱恨他們,是因為他們瞞著太后做那些事,所以朝廷查唐彬,太后也不肯徇私,這樣一來就與皇上站在了一起。

  可是如果有人犯了更大的錯,讓太后重新對皇上有了惱恨,那麼他們身為太后黨,是不是還有用處,能不能因此獲得一線生機?

  什麼事能讓太后對皇上如此的憤恨?

  莊王妃要感謝寧王,如果沒有寧王,她不會在這麼短時間想得清楚,趁著皇上那邊還沒有動手,皇城司還沒有將她拿下,她要扭轉局面。

  「太后娘娘,臣妾有事向太后娘娘稟告,」莊王妃大聲道,「事關重大,臣妾要仔細跟太后娘娘說。」

  屏風後的瑯華抬起頭來。

  莊王妃突然之間像是有了底氣,一掃方才萬念俱灰的模樣,彷彿抓住了最後的希望,要拼命一搏。

  瑯華看向屏風後那個站在莊王妃身邊的身影。

  這世上真的有如此湊巧的事,寧王來了,莊王妃就有了主意。

  寧王是故意來提醒莊王妃,還是真的不小心闖了進來。

  太后沒有微微一皺,臉色露出一絲輕笑:「哀家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莊王妃吞咽一口,擦去了額頭上的冷汗,站起身準備挪步去屏風後。
  
  舒王妃見狀,立即帶著所有的女眷退了出去。

  瑯華也準備起身告退,太后卻伸出手來,示意讓瑯華上前攙扶。

  瑯華知道,太后這是不準備避諱她的意思。

  齊玉環早就嚇得渾身發抖,見到莊王妃,她恨不得就撲進莊王妃的懷裡,向莊王妃尋找安慰。

  莊王妃卻沒有精神去理會齊玉環,而是徑直跪在了太后娘娘腳下。

  寧王也跟著走過來,一雙大大的眼睛奇怪地看著幾個人,根本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寧王,」太后淡淡地道,「你也先出去吧!」

  寧王點點頭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看向太后身邊的瑯華,咧開嘴露出了一個明快的笑容,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藏在背後的花拿出來,臉上浮起一絲紅暈:「我要將這個送給靜……顧家妹妹。」

  一束花,用潔白的帕子綁住,獻寶般捧出來。

  瑯華很意外,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寧王會向她示好。寧王笑得露出了牙齒,看起來溫軟無害,尤其是那雙眼睛,像個小孩子般,單純而又明亮。

  寧王是真的傻嗎?

  卻為什麼他做的每件事都那麼的關鍵,方才是莊王妃,現在輪到了她。

  瑯華道:「這麼漂亮的花,該送給太后娘娘才是。」

  她笑著推脫。

  「母親已經有了,這是給你的。」寧王跑上前,將這束花塞進了瑯華懷裡。

  如果這是正常的男子,大家或許會覺得他禮數不周,但是現在卻不會有人去責怪一個傻子。

  「多謝王爺。」瑯華不卑不亢地低聲道,順手將花放在了矮桌上。

  寧王臉上一閃失望的神情,又要開口說話。

  太后娘娘卻道:「好了,你先出去,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

  程女官上前安撫寧王:「王爺先跟奴婢走吧,太后娘娘讓小廚房給您準備了點心。」

  寧王這才一步兩回頭地離開了屋子。

  沒有了旁人在場。

  莊王妃抬起了頭:「太后娘娘,我們……也是為了自保,這些年但凡是太后重用過的臣子,都沒有再被委與重任,就算是淮南王和榮國公……也都面臨著時時刻刻可能會被替換,鎮江之戰是打了勝仗,可萬一有了閃失,韓璋可就要死在那裡,太子設下如此的陷阱,皇上真的一無所知嗎?」

  「皇上重用太傅和潛邸時的近臣,除了因為他們一直是皇上的心腹,而且這些人都參與過惠王、慶王謀反案,多多少少都立過功勞。」

  瑯華明白,所謂的立過功勞,就是審問、抓捕過「兩王之亂」的謀逆之臣。

  莊王妃道:「不管是我們還是寧王妃,都被嚇破了膽,早早就開始上下打點,用盡了銀錢,希望那些人不要為了一時的功勞,將我們這些人再次當成謀逆之臣抓起來。」

  「榮國公去世了,否則太后宣他過來問問就知曉,為了韓璋一直能夠鎮守北疆,榮國公花盡了手中的家財,即便是如此,每年仍舊會有奏折彈劾我們與惠王或者慶王有染。」

  「慶王的封地,每年都會有幾十個慶王餘黨被正法,一個堂堂的工部侍郎,就因為說了幾句慶王的好話,第二天就被皇城司鎖進大牢。」

  「如果不是我們王爺謹慎,不是莊王府捨得用銀子打點,我們早就去與慶王作伴了。」

  莊王妃擦著眼睛:「所以這次,寧王妃出了事,她會去向皇后娘娘求助,因為她知道趙家……」說著她的聲音發顫,「趙家有本事害死她,也有本事保下她,如果向皇后娘娘投誠,說不得就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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