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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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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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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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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14 07:18:54 |只看該作者
第239章 糊塗不是犯錯的藉口

  面對著喬昭坦然澄澈的眼睛,黎輝卻沉默了。

  事到臨頭,才知道許多話開不了口。

  可很多話,哪怕再無地自容,也是要出來的。

  「三妹,我……我是替大姐來和你道歉的。打傷長春伯幼子賈疏的人,其實……是大姐……」斷斷續續把話完,黎輝抬眸去看喬昭,卻現少女依然面色平靜。

  「三妹?」

  喬昭笑笑:「我知道。」

  「你知道?」黎輝一臉詫異。

  「是呀,我知道,不過也是才知道的。」

  黎輝額頭出了汗,臉上更熱。

  原來三妹知道。

  站在西跨院中,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想退縮的。

  大姐的沒錯,一旦讓三妹知道了,她們的姐妹情分很可能就全沒了。而他只要保持沉默,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大姐以後不再犯糊塗,那麼大家還是原來的樣子。

  可是,怎麼能當成沒發生過呢?

  他的良心,讓他邁不過去這個坎兒。

  而此刻,黎輝慶幸來坦白,不然在三妹心裡,他們是何等卑劣。

  「大姐怎麼沒來呢?」喬昭波瀾不驚問。

  黎輝被問住了。

  撒謊,他做不出來;如實,說不出口。

  「三哥,有些事別人是不能替的,我覺得道歉算是其中一種。」

  「三妹,大姐是一時糊塗了。」

  「一時糊塗?」喬昭笑了,「今年的花朝節上,大姐一時糊塗弄丟了我,又一時糊塗嚷得人盡皆知,現在還是因為一時糊塗讓我當替罪羊嗎?」

  「三妹——」

  喬昭語氣依然是平淡的,彷彿著與己無關的事:「三哥知不知道,我被拐後是什麼樣子?你們好像都沒問過我細節,是怕我回憶起往事難過嗎?」

  黎輝身子一顫。

  喬昭目光投向糊著碧紗的窗欞,上面投著她與黎輝的影子。

  「三哥知道,我不是好脾氣的,落入人販子手裡怎麼會甘心。我一次次逃跑,又被捉回來,每次捉回來,三哥知道人販子會怎麼教訓我嗎?」

  黎輝緊緊抿了唇,手心濕漉漉全是汗水。

  少女清冷的聲音彷彿是從天邊而來:「南方的二月,路兩旁的柳樹已經抽出枝條。他會隨手摺了柳枝往我背上打。他,柳條細,抽在人身上又疼又不會落疤。我不認命,繼續跑,他就餓著我,讓我沒力氣逃。三哥一定不知道餓肚子的感覺吧?胃裡好像燃著一把火,燒得我每一寸肌膚都在痛——」

  「三妹,你別說了,別說了!」發黎輝面色煞白,一把抱住了喬昭,冷汗從他額頭滾落,落在喬昭濃密的髮絲間。

  喬昭耳根微熱,推開了黎輝。

  雖然他們如今是實打實的親兄妹,可畢竟沒有從一起長大的情分,比起兄長喬墨,還是不同的。

  話已經開了頭,喬昭沒有停下來:「後來我就不敢逃了,因為再逃可能真的就要死掉啦。」

  是啊,姑娘黎昭,就是這樣死掉啦。

  姑娘黎昭再嬌蠻,再任性,終究沒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可她就這麼死了,那些痛恨她的人也就罷了,可是深深愛著她的,比如何氏,永遠不會知道她摯愛的女兒早已不知魂歸何處。

  「三哥也不喜歡以前的我吧?任性又嬌蠻。可是所有的懂事,都是因為知道疼了,所以才長大了。」

  「三妹,我以後會保護你的,我保證。」黎輝不敢看妹妹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他總覺得以前的妹妹死去了,重獲新生,卻不再需要他們的彌補。

  「大姐的事,我會告訴祖母。」喬昭平靜道。

  黎輝怔了怔。

  他一開始的打算裡,是想要大姐向三妹道歉,私下說開了,以後姐妹二人能好好相處。

  他相信大姐向三妹道歉後,三妹不會鬧到長輩那裡去的,也算給大姐留了臉面。

  可是此刻,聽完三妹這一番話,反對的話卻不出口了。

  「多謝三哥來看我。夜深了,三哥早點回去歇著吧。」

  喬昭沒有問黎輝會不會怪她。

  該說的已經說了,如果黎輝想不通,任她舌燦蓮花,也是沒用的。

  「三妹也別看書了,傷眼睛。」

  黎輝從西跨院走出去,直到回到自己屋子裡還是渾渾噩噩的。

  「公子,您可算回來了,小的擔心死了。」

  「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噯。」小廝青吉應了,顛顛跑進去拿出一個白玉盒子遞給黎輝。

  「這是什麼?」

  「是太太讓人送過來的雲霜膏,說是公子摔著了,塗抹傷口用的。公子,您摔哪了?讓小的看看!」

  黎輝握著雲霜膏,心中滋味莫名。

  翌日,府上男人們該上衙的上衙,該上學的上學,女眷們則例行往青松堂給鄧老夫人請安。

  黎皎一夜未睡好,拿煮熟的雞蛋敷了眼,又塗上厚厚的脂粉,才遮住了濃重的黑眼圈,早早來到了青松堂。

  「皎兒今天來得早。」

  「天熱了,躺不住,還不如早早來陪祖母。」黎皎笑容甜美,哄起老太太來得心應手。

  她現在有些拿不準三弟心思了,三弟讓她好好想想,難道一定要她向黎三道歉不成?

  好在三弟一早去了國子監,再緩這一個白天,氣頭不定就過了。到時候她再好生說說,這件事應該就能過去了。

  讓她向黎三道歉,是絕對不行的。黎三是什麼人,知道真相後定然會鬧得人盡皆知。

  來請安的人陸續齊了。

  鄧老夫人掃視一圈,問何氏:「昭昭呢?」

  昨天昭昭用銀針把傻子治好,太過驚人,只是當時不便細問,她可一直好奇著呢,就等著孫女好好歇一晚上再盤問的。

  何氏一臉茫然:「兒媳也不知道啊,是不是睡過頭了?」

  二太太劉氏低頭偷樂。

  這個棒槌大嫂啊,她真是服了,怎麼就生出三姑娘那樣的伶俐人呢?

  「三姑娘來了。」站在門口的大丫鬟青筠喊。

  喬昭走進來,向長輩們請過安,看了黎皎一眼。

  黎皎莫名生出不祥預感。

  「三丫頭臉色不大好,昨天沒睡好?」鄧老夫人問。

  「孫女是沒睡好。祖母,我知道了誰是打傷長春伯幼子的真兇!」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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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14 07:19:06 |只看該作者
第240章 真兇是黎皎

  此話一出,滿室皆靜。

  二太太劉氏不由屏住了呼吸。

  她就說,連長春伯府那個二傻子都成了京城的大笑話,三姑娘怎麼會讓真正的行兇者好過呢!

  黎皎咬著唇,手指節隱隱白。

  難道三弟真的告訴了黎三?

  「是誰?」鄧老夫人放下茶盞,坐直了身子。

  喬昭目光落在黎皎面上,不疾不徐道:「就是大姐啊。」

  「什麼?」鄧老夫人直接把茶盞打翻,茶水灑了一身。

  二太太劉氏嘴巴張大忘了合攏。

  何氏更是騰地站了起來:「誰?」

  「是大姐,真正進入碧春樓打傷長春伯府幼子的人是大姐。」

  眾人都看向黎皎。

  「不是我,不是我——」黎皎面色青白交加,看著喬昭眼淚直流,「三妹,你怎麼能胡說呢?」

  就算黎三聽三弟說了,也沒有任何證據。

  這件事她是絕不會承認的,大不了就以死逼三弟站在她這一邊好了。只要過了這一關,她相信與三弟的姐弟之情早晚會修復,可要是讓祖母知道了她做的事,才是徹底完了。

  喬昭看向黎皎的目光帶了無奈。

  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能矢口否認,這樣的臉皮,她也是甘拜下風了。

  懶得多費口舌,喬昭淡淡道:「那個閒漢,我已經叫晨光找到了,大姐可敢與他對質?」

  黎皎腦子嗡了一聲。

  閒漢?黎三怎麼能找到那個閒漢?

  不能慌,說不定黎三是詐她的。

  「還有你回府的路線,夜香郎走的巷子……」

  接連拋出來的消息徹底摧垮了黎皎硬扛到底的決心。

  她步步後退,最後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三妹,我知道我錯了,本來想好了今天私下找你道歉的。你……你一定要逼死我才行嗎?」

  「原來真的是你!」何氏氣得跳腳,「你差點害死昭昭,你還有臉哭,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嘴!」

  「何氏,你先安靜點。」鄧老夫人目光緊盯黎皎,「皎兒,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黎皎抽泣著道:「昨天早上我看三妹出門,有些不放心就跟了上去,結果誤入了碧春樓,然後就遇到了賈疏。」

  「你跟著你三妹做什麼?」

  「我,我擔心她年紀小,被人哄騙——」

  鄧老夫人皺了眉:「你三妹出門有丫鬟和晨光跟著,能受什麼哄騙?」

  沒有確鑿的證據,黎皎自是不敢把晨光扯進來,眼珠一轉道:「我無意中見過三妹和陌生男子在一起喝茶,所以怕她被人哄了……」

  既然長容長公主府的公子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出來給黎三作證,可見他們見了不是一次兩次了,她這麼說,不會有破綻。

  「那你也不該冒冒失失進了青樓,更不該拉你三妹當替罪羊。皎兒,你太讓祖母失望了!」

  「老夫人,您可一定要好好處置她,她這是黑了心肝啊,連親妹妹都往死裡害。」何氏氣得不行,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抽黎皎兩個耳光解氣,觸及到女兒平靜的神情,生生忍住了。

  黎皎跪著撲到鄧老夫人腿上:「祖母,您罰我吧,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是我該死,我應該早點跟三妹道歉的,而不是等到今天——」

  她哭得凄慘,淚水沖刷掉厚厚的脂粉,露出濃重的黑眼圈,瞧著很是可憐。

  鄧老夫人一雙手不停抖著,下意識抬手想摸摸黎皎的頭,伸到一半無力落了下去。

  這孩子,被她慣壞了。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鄧老夫人努力回憶著。

  雖然她內心對自幼喪母的嫡長孫女偏疼些,可明面上卻沒有太大差別,至少沒有皎兒欺負了哪個,讓哪個忍氣吞聲的。

  當然,一直以來長孫女表現得最大方懂事,也沒有欺負哪個。

  鄧老夫人看著哭得凄慘的孫女,心痛不已。

  她不在乎女孩任性一點,頑皮一點,這些都無傷大雅,品性才是最重要的。

  可偏偏,她的長孫女,把最重要的東西丟掉了。

  長孫女丟掉的東西,不是哭一哭就能過去的,不然以後還會有更大的禍患等著。

  「皎兒,你也莫哭了,起來吧。」鄧老夫人疲憊道。

  跪坐在地上的黎皎心中一喜。

  她就知道,祖母還是疼她的,只要姿態放低了認錯,便會原諒她。

  「皎兒,你以後就不要出門了。」

  「祖母?」黎皎大驚失色。

  祖母是什麼意思?難道要把她關起來嗎?

  二太太劉氏感慨搖搖頭。

  東府的二姑娘因為得罪了三姑娘,等於是退出了京城貴女的圈子,如今大姑娘得罪了三姑娘,也退出了京城貴女的圈子。

  嘖嘖,她真是料事如神,慧眼如炬啊!

  「皎兒,難道你想有一天撞見長春伯府的幼子,被他認出來嗎?他現在可不傻了!」

  黎皎渾身一震。

  「正好你也不小了,以後就在屋子裡待著繡些嫁妝。祖母會和你父親商量著,儘快在京外給你找一戶好人家。」

  「京外?」黎皎只覺一個晴天霹靂落在頭上,不由抱著鄧老夫人大哭,「祖母,孫女捨不得您,不想離開您——」

  父親不過一個翰林修撰,能在京外給她找什麼好人家?

  要真像祖母說的這樣,那她一輩子就徹底毀了!

  鄧老夫人伸手把黎皎拉起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碧春樓的那件事以後就成了懸案,長春伯府不會甘心的。你留在京城,一旦被他們發現,後果更不堪設想。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今天的事全都爛在肚子裡,不然,我就再也不認他是黎家的人!」

  黎皎心如死灰,回屋後一頭栽在床上,一整天沒有起來。

  喬昭回到屋子裡卻舒了口氣,捧著一杯花茶慢悠悠喝著。

  黎嬌閉門不出要嫁到京外去了,黎皎也閉門不出要嫁到京外去了,黎家暫時應該算是清淨了吧,不會再給她引來什麼無妄之災。

  嗯,這樣的話,她總算能找毒害大哥的毛氏算賬了!

  京城最近最熱鬧的八卦有兩個,一個是冠軍侯亡妻入夢,白袍將軍夜接舅兄回府;另一個是紈絝子青樓險喪命,黎三姑娘銀針證清白。

  第二個八卦原本早把第一個八卦的風頭蓋過,可沒想到,一條新的傳聞驟然把第一個八卦重新拉回了人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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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14 07:19:19 |只看該作者
第241章 邵將軍把喬姑娘氣哭了

  冠軍侯之所以把舅兄接到自己府上住,是因為亡妻託夢說尚書府內有一隻白毛老虎把兄長吃掉了。

  世人對於託夢都是深信不疑的,更愛琢磨夢裡的寓意反映到現實中的意思。
 
  這則八卦傳得沸沸揚揚,那些不了解上層情況的普通百姓頂多看個熱鬧也就罷了,許多勛貴官員家的女眷則開始熱烈討論起來。

  「我跟你們說啊,這夢裡夢到的東西呢,都是暗指人的。這吃掉喬公子的白毛老虎,肯定是指某個要害喬公子的人。所以冠軍侯的夫人才不放心兄長,前來託夢吶。」

  「不能吧,喬公子是住在自己外祖家的,怎麼會有人害他?」

  「這可就不好說了,高門大戶什麼事沒有,就是住在自己家,被害的也不是沒有。傳聞裡不是說了嘛,那隻白毛老虎就在尚書府呢,這證明害喬公子的人就在尚書府中。」

  「怪不得冠軍侯連夜把喬公子接走呢。你們說,這白毛老虎是指誰啊?」

  一個個閒得無聊的人認真琢磨著。

  人們想到某家人,自然是先從主子們考慮。

  一個圓臉婦人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眾人投來的目光讓她傾訴慾望更加強烈:「是寇尚書府上那位大太太毛氏啊!白毛老虎,你們想想?」

  「對哦。」眾人恍然。

  「對了,毛氏正是屬虎的!」跟著這個思路走,另一個婦人道。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又一個婦人倒抽口冷氣:「不知道你們知道不,毛氏的外祖家,就是姓白!」

  「這就錯不了了,白毛老虎定然是指毛氏無疑了。可她害喬公子幹什麼啊?」

  「那誰知道呢?也許是嫌喬公子累贅,不想一直養著?畢竟當舅母的,還是隔了一層。」

  這則流言傳入邵明淵耳裡後,坐在葡萄架下喝茶的他愣了好一會兒,吩咐親衛道:「聯繫晨光,請黎姑娘來春風樓一見。」

  喬昭接到晨光傳信來到春風樓。

  「邵將軍找我有何事?」

  「那則流言在下聽說了。」

  「哦。」喬昭一臉平靜,心中卻在疑惑:邵明淵特意叫她來,就是交流一下八卦的?他不像是這種人啊。

  邵明淵看著喬昭:「流言是黎姑娘傳出去的嗎?」

  喬昭一怔,隨即臉黑了:「邵將軍說話,都是這麼直接嗎?」

  他們又不熟,這人就不覺得交淺言深,怎麼能一點面子不給女孩子留,直接問人家是不是造謠者呢?

  呃,雖然是她造的謠沒錯。

  邵明淵同樣呆了呆。

  黎姑娘為什麼生氣了?他和屬下們討論軍情,都是這樣的啊,直接不才更有效率嗎?

  「黎姑娘知道流言是誰傳出去的嗎?」年輕的將軍琢磨了一下,決定從善如流,換個委婉點的問法。

  喬姑娘臉色更黑。

  這人怎麼明知故問呢!

  邵明淵:「……」他還是不說話好了!

  「是我。」喬昭決定不和這人計較了。

  見邵明淵沉默,她問:「怎麼了?」

  「在下覺得,這件事還是尊重我舅兄的意思為好。畢竟,這是我舅兄的私事,或許還涉及到一些隱情……」

  邵明淵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忽然發現,眼前的小姑娘居然哭了。

  或許也不算哭,那雙好看的眸子裡忽地蘊含了水光,委屈得像是奔跑在林間乍然見到生人的小鹿。

  邵明淵有些懵。

  對黎姑娘,他一直是欣賞的,雖然對方年紀尚小,但他從沒把她當小姑娘看待。

  她於他,更像是能平等相交的朋友。

  現在才知道,原來再怎麼樣黎姑娘也是女孩子,和他那些同袍是不一樣的。

  但是他到底說什麼了,就惹黎姑娘要哭了?

  「邵將軍是覺得我多管閒事了?」喬昭抿著唇問。

  她知道不該委屈的,她現在不是喬昭了。

  不是大哥的妹妹,也不是眼前人的妻子。

  在所有人眼裡,她就是個多管閒事亂操心,一點也不安分守己的女孩子。

  可是她在所有人面前都不覺得委屈,在邵明淵面前就是忍不住。

  他都把她一箭射死了,還敢說她多管閒事?

  這個不要臉的混蛋!

  喬姑娘這麼一想,原本死死忍住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來。

  邵明淵手足無措。

  他真的沒有說什麼啊,黎姑娘明明不是這樣無理取鬧的人,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黎姑娘,對不起,你,你還是別哭了——」

  不遠處站著的晨光和冰綠時不時往這邊掃一眼,邵明淵很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

  「我不能多管閒事,連哭也不能嗎?」少女含淚問。

  「能,當然能的……但是其實真的沒什麼好哭的……」年輕的將軍乾巴巴勸。

  喬昭更生氣了。

  她已經很克制了,換成別的女孩子早哭死了好嘛!

  他居然還說——沒什麼好哭的!

  去他的沒什麼好哭的,這混蛋知道什麼呀!

  喬姑娘猛然站起來,抬腳踢了邵明淵小腿一下,轉身便走。

  「冰綠、晨光,我們回府!」

  冰綠和晨光跑過來。

  「姑娘,您怎麼哭啦?」冰綠嚇了一跳,扭頭問邵明淵,「邵將軍,你是不是欺負我們姑娘了?」

  邵明淵默默低頭,看著自己被踹過的小腿。

  女孩子力氣小,踢的那一下對他來說就如蜻蜓點水一般,輕得幾乎感覺不到。

  可是,那一下又彷彿踢到了他心上,讓他至今難以回神。

  他居然被一個女孩子踢了,那個女孩子偏偏受了很大委屈的樣子。

  可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冰綠,別說了,咱們走。」喬姑娘拂袖而去。

  冰綠見狀瞪了邵明淵一眼,趕忙追了上去。

  晨光連連搖頭,恨鐵不成鋼道:「將軍,女孩子不能欺負啊,要哄的。」

  「我沒做什麼。」面對下屬,年輕的將軍面上還算冷靜。

  他沒哄過女孩子,再說,他沒打算再娶妻,哄妻子以外的女孩子也不合適吧?

  「不可能沒做什麼。三姑娘是屬下見過的最堅強的姑娘,將軍您一定是做了很嚴重的事,才把她氣哭的。」

  難道將軍非禮三姑娘了?嘿嘿嘿,將軍大人好棒!

  邵明淵認真想了想,道:「我好像就說了她多管閒事——晨光,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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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毛氏病倒

  「沒,沒什麼。」有這樣的將軍大人,屬下還堅強的活著,是多麼不容易啊!

  晨光一臉生無可戀走了。

  回去的路上,冰綠忿忿道:「姑娘,您別哭了,以後咱們再也不來這破春風樓了。」

  喬昭看她一眼,道:「還是要來的。」

  冰綠:「……」姑娘,咱的志氣呢?

  冷靜下來,喬昭又有些懊惱。

  她怎麼踢了邵明淵呢?這樣未免太幼稚了。

  罷了,罷了,隨他怎麼想,反正她要做的事,還是會接著做的。

  在邵明淵看來,大哥的事與她無關,但對她來說,目前沒有比大哥的事更重要的了。

  傷害兄長的人,她一定要對方得到懲罰。

  寇尚書府自然也聽到了風聲。

  毛氏聽說後,心虛又生氣,飯都吃不下去了,直接就病倒了。

  「毛氏,你又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怎麼還理會那些謠言呢?」薛老夫人勸道。

  「老夫人,您聽聽外面傳得多難聽,說什麼喬墨是讓兒媳害的,以後兒媳還怎麼和人打交道?」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種毫無根據的謠言就是無根的浮萍,用不了多久新的流言冒出來就一陣風般散了。」

  毛氏一聽,更加不好了。

  就是因為真是她動的手,才怕事情越演越烈啊。

  「很不舒服嗎?」

  毛氏虛弱笑笑:「還好,讓老夫人擔心了。」

  「怕我擔心,你就早點養好身體。我上了年紀,精力不比從前,這偌大的尚書府還要靠你打理呢。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不必放在心上。」

  「兒媳知道了。」

  「那你養著吧。」薛老夫人扶著丫鬟的手出去了。

  毛氏死死抓著薄被,心中翻騰不已。

  無風不起浪,她給喬墨下毒的事,究竟怎麼讓人瞧出端倪的?

  當時得到零香毒時,明明說了,零香毒無色無味,發作時就像是普通傷寒,根本不會被人察覺的。

  還是說,這世上真有神明,真的是短命的喬昭給冠軍侯託夢了?

  毛氏猛然坐起來,雙手合十,口中喃喃念著什麼。

  阿彌陀佛,倘若真是如此,那死鬼也不要找她麻煩啊,她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著想有什麼錯?

  梓墨從小對喬墨情根深種,喬墨要是遠在南方嘉豐也就罷了,可偏偏還住到了尚書府裡。

  難道要她眼睜睜看著女兒越陷越深,耽誤了終身大事嗎?

  再者說了,她也沒打算要喬墨的性命,那零香毒不是讓人身體虛弱的嘛,中毒後只是時常會生病罷了,又死不了。

  喬墨時常生病,冠軍侯才會經常過來探望,這樣她的女兒才有機會……

  是的,喬墨毀了容,又要守孝,就算梓墨鬼迷心竅,他們也沒有可能在一起,讓冠軍侯經常出沒尚書府才是她最終的目的。

  可令人嘔血的是,喬墨才一病倒,冠軍侯居然就把人接走了。

  接走了!

  如今目的沒達成,還傳出那樣的流言,可真是讓人吐血。

  好在除了她的心腹,無人知道是她動的手,就像老夫人說的,流言傳上幾天也就散了,只要她沉得住氣,別人又能如何?

  不過最近這麼不順利,是該抽空去大福寺拜拜了。

  黎家西府雅和苑的西跨院裡,喬昭坐在石榴樹旁的石桌旁,正打理著一張虎皮。

  「姑娘,您把這張虎皮拿出來幹嘛呀?」

  喬昭頭也沒抬,淡淡道:「有用。冰綠,你去把晨光叫過來。」

  「叫到咱們院子裡?」冰綠有些意外。

  以前姑娘和晨光見面,都是在靠外院的那個亭子裡呢。

  阿珠同樣吃了一驚,不由看向喬昭。

  讓晨光一個大男人過來,真的好嗎?會不會影響姑娘名聲?

  喬昭抬眸,看向冰綠:「快去。」

  而後似是對阿珠解釋道:「沒事,祖母他們挺喜歡晨光,不會影響他的。」

  阿珠目瞪口呆。

  不是啊,姑娘,該擔心的難道不該是您的名聲嗎?

  自從碧春樓事件後完全放飛自我的喬姑娘神態怡然,拿一隻小刷子不緊不慢打理著虎皮。

  原本棕黃相間的虎皮漸漸成了白色。

  不久後腳步聲響起,冰綠稟告道:「姑娘,晨光來了。」

  晨光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進姑娘家的院子,拘束得都不會走路了。

  看著同手同腳走進來的晨光,文靜如阿珠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冰綠發現後更是笑出了眼淚:「晨光,你走路怎麼順拐了啊?」

  晨光臉大紅,都不好意看喬昭了,低著頭問:「三姑娘,叫我來有什麼事啊?」

  喬昭掃一眼冰綠和阿珠,淡淡道:「你們兩個去守著院門,看好了不要讓人靠近。」

  「是。」

  等阿珠二人退走,喬昭一時沒有吭聲,繼續拿小刷子梳理著虎皮。

  晨光目光落在虎皮上,忍不住問:「三姑娘,這虎皮是那次下雨,在獵戶那裡得來的吧?」

  喬昭停下手中活計,點頭:「對。」

  不只是這張虎皮,眼前的車夫也是那次下雨得來的。

  晨光笑笑:「原來三姑娘這麼喜歡虎皮啊,不過您怎麼把虎皮染成白色了?」

  「需要一張白色的虎皮。」

  白色虎皮市面上少見,且這個當口她不能派人出去採買,以免留下破綻,所以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妥當。

  「三姑娘早說啊,北地白虎很多,我們將軍那裡有十幾張白虎皮呢。」

  喬昭低頭看著染了半截的虎皮,再看看一臉炫耀的小車夫,很有種把小車夫的頭髮也染白的衝動。

  果然是邵明淵的屬下,連討厭都是一樣的。

  晨光猶不自知,替自家將軍大人賣好道:「我回冠軍侯府給您拿一張吧。我們將軍知道是您需要,肯定隨便拿的。」

  「不用了。」

  那人已經在責怪她多管閒事,又腦子轉得快,猜到她要白虎皮的用途,誰知道會不會阻攔呢?

  「今晚是月圓夜,晨光,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三姑娘請講。」

  「我想請你夜裡去寇尚書府,披上這件染白的虎皮,嚇嚇人。」

  「啥?」晨光一臉呆滯。

  他一定是聽錯了。

  為什麼自從給三姑娘當了車夫,他的人生就走上了一條詭異的道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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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尚書府有老虎

  寇尚書府是喬昭的外祖家,儘管她去的少,但因為記性好,對整個尚書府的佈局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喬昭把早畫好的佈局圖遞給晨光。

  晨光暈乎乎接過來,打開佈局圖一看,不由吃了一驚。

  三姑娘居然把地圖畫得如此逼真,甚至連山石樹木都纖毫畢現,這份本事要是用到戰場上——

  不行,他一定要幫將軍大人把三姑娘娶回家!

  喬昭可不知道晨光的思緒又跑偏了,素指輕點著佈局圖:「這裡有一棵桂花樹,你可以從這兒進去,然後往這邊走……」

  講完,喬昭抬眸看向晨光:「有問題嗎?」

  「沒有。」晨光搖搖頭,忍不住問,「要嚇誰啊?」

  喬昭笑笑:「不一定嚇誰,盡量讓更多的人看到就夠了,記得在這個院子附近隱匿行蹤,然後就可以回來了。」

  她所指的是毛氏的院子,只要讓晨光在這個院子附近消失,給人造成進入毛氏院子的假象,那些人自會往那則謠言上想。

  「晨光,要是做不到,就不必勉強,我再想別的辦法。」

  晨光拍拍胸脯:「三姑娘儘管放心,這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連韃子的大營他都跟著將軍混進去過,何況區區一個文官府邸。

  「那好,一切拜託了。」

  是夜,寇尚書府燈火闌珊。

  灶上的王婆子依舊熱得睡不著。

  這樣的大熱天,主子們安寢的屋子裡擺著冰塊,大丫鬟們還能跟著沾點福氣,她們這樣的下人卻連個冰渣都見不著的。

  「造孽喲,年輕的時候學什麼做飯,要是能當上奶娘現在就享福了,哪用受這種罪!」上了年紀有些尿頻,王婆子嘟囔著起了身,解決了問題後正抓著腰帶往回走,眼前忽然晃過一個白影。

  眼花了?

  王婆子一手提著腰帶,一手抬起揉揉眼睛。

  月光皎潔,能夠朦朦朧朧看到花木旁著一個龐然大物。

  這是——

  睡意未退的王婆子腦子還不大清醒,此時忘了害怕,反而因著人好奇的本能湊近一步,伸長了脖子看。

  「老虎啊——」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起夜的婆子因為極度恐懼,手一鬆,褲子掉了,露出大紅的小衣。

  按著計劃,晨光本該立刻一閃而逝的,可披著虎皮的他卻驚呆了,若不是定力好,差點跟著尖叫起來。

  直到多處燈光亮起,人影攢動,晨光才如夢初醒,拔腿狂奔。

  要死了,一定會長針眼的!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大姑娘的小衣呢,冤不冤啊!

  要不是重任在身,車夫險些哭暈。

  「王婆子,怎麼了?」

  「有老虎,好大一隻白毛老虎,剛剛就在這裡……」王婆子嚇得涕淚橫流,連褲子都忘了提。

  「怎麼可能呢,你一定是眼花了。」

  「真沒有眼花,那白毛老虎還盯了我好一會兒呢!」

  因剛剛晨光那一猶豫,出來早的人有眼尖的也瞧到了個大概,跟著道:「我好像也看到了,那隻白毛老虎往那邊去了。」

  「不可能,府裡怎麼會有老虎,走,大家一起去看看!」

  七八個被驚醒的下人順著那個方向追去。

  「那裡,那,那……那裡!」一人手指著前方,嚇得腿肚子直抖。

  這一次,眾人都瞧得清清楚楚。

  一隻白毛老虎從圍牆處一躍而上,隨後不見了蹤影。消失前,那隻白毛老虎甚至還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又把好幾個人嚇得腿軟。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道:「真的有老虎!」

  「又不是深山老林,怎麼會有老虎呢——」

  「嘶,你們聽那個謠言沒?」

  「你是——」

  「但是那種事,不會是真的吧?」

  有人面色一變:「那個院子不就是大太太的院子嗎?」

  眾人徹底變了臉色。

  經過這一夜,寇尚書府有白毛老虎出現的事更是鬧得沸沸揚揚。

  因著府裡有多人言之鑿鑿親眼見到,薛老夫人再也無法忽略,叫來昨夜的人問個清楚。

  誰知這一問,連薛老夫人也沒底了。

  一個人可能是眼花,難道這麼多人會一起眼花?

  「查一下府上各處!」寇尚書沉著臉道。

  臥床的毛氏一直昏昏沉沉的,醒來後想要叫丫鬟送水,忽然聽到了低低的議論聲。

  「那白毛老虎真的是太太變得嗎?」

  「快別亂,讓太太聽到了撕爛你的嘴!」

  「太太一直睡著呢。不定啊,太太不是睡著,而是離魂了,出竅的魂化成白毛老虎的模樣,在府中遊盪。」

  毛氏一聽,氣得眼前黑,張口想要斥責,又生生忍住,繼續聽丫鬟們議論。

  「別瞎,那都是謠言,咱們太太多慈善的人,怎麼會害表公子呢?」

  「可昨夜府中好多人都看到白毛老虎了啊,今天老太爺不已經下令搜查各處,尋找老虎的蹤跡嘛?」

  「咳咳咳——」毛氏再也忍不住,掙扎著起身。

  兩個嘴碎的丫鬟嚇得花容失色,齊齊跪下道:「太太,您醒了。」

  「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丫鬟面面相覷。

  「一個字不許瞞著,給我一五一十說清楚,不然立刻賣了你們!」

  聽兩個丫鬟完,毛氏一張臉青白交加,瞧著竟有幾分陰森。

  兩個丫鬟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滾出去!」

  等人走了,毛氏閉著眼,睫毛卻不停顫抖著,內心一片翻江倒海。

  難道真是人在做天在看?

  不會,不會,這世上那麼多壞事做盡的人都沒得到報應呢,她只是一個一心為女兒幸福著想的母親,又沒害了人性命,為什麼就會得到這樣的懲罰?

  從這一天起,毛氏病得更重了,整個人都沒有精神,大半時間都是在昏睡中度過。尚書府請遍了京城出名的大夫,連太醫都請了好幾個,可就是連病根都找不出來。

  大太太丟了魂化成白毛老虎害人的法在尚書府越演越烈,已經開始傳到外面去。

  從一開始扮成殺手擄走下毒的小廝,到扮成老虎夜逛尚書府,參與了整件事的晨光百思不得其解,終於忍不住問喬昭:「三姑娘,毛氏真的嚇丟了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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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今夜有雨

  喬姑娘面色平靜:「不是,她有病。」

  「有病?還真是生病了啊?」

  喬昭笑笑。

  是啊,心病也是病,且藥石難醫。

  只不過,現在的毛氏還缺少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見喬昭笑,晨光就心裡發毛,擦著冷汗道:「三姑娘,不會又讓我去做什麼稀奇古怪的事吧?」

  他真的不想幹了,現在做噩夢還出現那婆子的大紅褲衩呢!

  「一回生二回熟。」喬昭安慰道。

  晨光:「……」他一點都不熟!

  寇尚書府毛氏得了離魂症的八卦很快傳得沸沸揚揚。

  寇尚書身為六部長官之一,家中鬧出這樣的事來,自是臉面無光,一回到家便沉著個臉,薛老夫人跟著著急上火。

  府中人心浮動,背著主子議論此事的下人越來越多。

  「大太太的魂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回來啊?」

  「我看難,這太醫都請了好幾個了,一點不見好轉啊。要我說,請什麼太醫啊,應該請道士來做場法事才對。哪有離魂不請道士請大夫的。」

  「對,對,對,是該請道士來做法事。不過大太太不像是做那種虧心事的人啊。」

  「這可不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住口!」一聲冷喝響起,寇天羽背著手走過來。

  「小公子。」兩個議論主子的婆子嚇得面如土色。

  「在背後議論主人是非,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忠義二字怎麼寫?」

  兩個婆子跪在地上,心道:當然不知道啊,她們又不識字!

  「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既然知罪,那我也不重罰你們,你們各把家訓抄兩遍,明天呈給我看!」

  啥?兩個婆子對視一眼,險些哭出聲來。

  這還不如挨板子罰月錢啊!

  看來只能給賬房先生塞點錢,讓他幫忙了。

  寇天羽抬腳往前走了兩步,停下:「明天我會看著你們寫幾個字,若是字跡對不上,那就把你們今天說的話告訴老夫人!」

  兩個婆子癱倒在地。

  寇天羽趕到毛氏那裡。

  「小公子,太太還睡著呢。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在裡面。」

  寇天羽一臉嚴肅點點頭,抬腳走了進去。

  毛氏雙目緊閉睡在羅漢床上,短短幾天,已經瘦出顴骨來。

  寇梓墨垂眸不語,寇青嵐眼圈微紅。

  姐弟三人看過毛氏,默默無聲退了出來。

  院內花草愈發繁茂,樹上的知了聲嘶力竭叫著,吵得人心煩意亂。

  「大姐,二姐,你們不要擔心,相信母親吉人自有天相的。」

  「我就是氣那些亂嚼舌的人!」寇青嵐氣道。

  「清者自清,這種無憑無據的謠言早晚會散了的。」寇天羽一臉老成寬慰著姐姐。

  「可是府裡真的有許多人信誓旦旦說看到了白毛老虎——」

  「那也不過是人雲亦雲罷了。二姐莫非沒聽說過三人成虎的故事?」

  寇梓墨聽著弟弟妹妹的對話,一直沉默。

  「大姐怎麼不說話?」寇青嵐問。

  寇梓墨勉強笑笑:「擔心母親。」

  青嵐和天羽對母親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可是為何,她卻隱隱有些懷疑呢?

  母親因為她,對表哥一直是防備的。

  也許——

  寇梓墨不敢深想下去。

  比起弟弟妹妹,她可真是不孝極了,竟有這樣大逆不道的念頭。

  「大姐?」

  寇梓墨回神:「沒事,回去吧。我聽祖母的意思,是打算請道士來驅邪的。」

  寇天羽皺眉:「祖母怎麼也相信這些——」

  「天羽,有的話不能亂說!」寇梓墨立刻喝止。

  當今天子信奉道教已經到了痴迷的地步,養了一群道士在皇宮裡煉丹,弟弟這話傳出去,就是尚書府的把柄。

  寇天羽動了動嘴角,沒再說什麼。

  「好了,都回去吧。」

  姐弟三人默默散了。

  沒過兩天,寇尚書府果然請來了道士做法事。

  毛氏當天便精神了些。

  「尚書府請了道士做法事?」喬昭聽完阿珠在外面打探來的消息,笑了。

  果然還是如她預料的,到了請道士驅邪這一步。

  所以給毛氏致命一擊的時候也到了。

  喬昭走到窗前,看著窗外。

  天空是煙青色的,雲層重重疊疊。

  是個陰天,要是趕上雷雨夜,就更好了。

  喬昭想了想,叫來晨光。

  晨光現在只要一進西跨院就開始心驚膽戰,感覺等會兒的午飯都要少吃一碗。

  「三姑娘找我有事?」

  「晨光,我聽你說過,每當變天,你們將軍就會疼得厲害吧?」

  「啊,對。」晨光一怔,隨後心中歡喜不已。

  三姑娘居然知道關心他們將軍了!

  他就說,事不過三,總該有點好事了。

  「我們將軍可慘啦,一旦遇到陰雨天,真是疼得冷汗不斷,跟泡在水裡似的。不過我們將軍從來都一聲不吭的。沒辦法呀,說了也沒人疼。三姑娘,您說是不?」

  喬昭:「……」為什麼小車夫這麼多話?

  「那你去問問,今天邵將軍有沒有覺得疼得厲害。」

  「呵呵呵呵,這就去!」晨光眉飛色舞。

  「晨光——」

  「三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不用刻意問,就當無意中問起的,不要提到我。」

  「明白,明白。」三姑娘這是不好意思了啊。

  晨光到了春風樓,臉上笑容就沒斷過。

  邵明淵正坐在葡萄架下看書,見晨光來了,放下書卷:「黎姑娘有事?」

  晨光行了禮,笑嘻嘻道:「將軍,三姑娘托屬下問問,您今天身體怎麼樣?」

  毫不猶豫把喬昭賣了的小車夫毫無愧疚之色。

  邵明淵意外揚眉。

  黎姑娘問他身體怎麼樣——

  難道……是覺得那天踢他一下能踢出內傷來?

  「告訴黎姑娘,我很好,要她不必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哪行啊,不放在心上他什麼時候完成任務?

  晨光一聽將軍大人這麼說,就很不滿意,眼珠一轉道:「將軍,屬下覺得三姑娘很關心您,您覺得呢?」

  邵明淵看晨光一眼,黑眸湛湛,令人看不透情緒。

  「回去吧,有雨。」

  晨光一臉不情不願。

  就這樣回去了?將軍好歹說點什麼啊!

  邵明淵睇了晨光一眼:「替我謝謝黎姑娘的藥,很管用。」

  「噯,屬下一定轉告。」晨光露出大大的笑臉。

  會說謝謝也行啊,三姑娘聽了肯定高興。

  「還有,以後沒有什麼大事,就不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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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14 07:20:08 |只看該作者
第245章 疑心生暗鬼

  晨光再次遭受會心一擊回到黎府。

  喬昭問:「邵將軍怎麼說?」

  晨光:「將軍說三姑娘的藥很管用,他很感謝,也很感動。三姑娘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們將軍,他一定義不容辭。」

  喬昭聽得直皺眉:「邵將軍真這麼說?」

  就因為李爺爺的託付,就可以義不容辭?這人還有沒有一點節操了!

  晨光一頭霧水。

  為什麼三姑娘瞧著不但不感動,還有點生氣的樣子?

  見晨光猶豫,喬昭淡淡道:「罷了,以後沒有什麼大事,本來也不必麻煩邵將軍,更無須他義不容辭。」

  晨光呆了呆,忍不住脫口而出:「三姑娘和我們將軍說的話是一樣的!」

  喬昭一怔,很快意會了晨光的意思。

  她先是一惱。邵明淵這是嫌她煩了?

  而後,心裡莫名又有點高興。

  這樣看來,那人也不是見了小姑娘就邁不開腿嘛,還知道避嫌。

  晨光忽然現三姑娘心情又好起來。

  小車夫想了想,決定還是不亂說話了。

  「邵將軍是否說了今天有雨?」

  「說了,說了。」晨光連連點頭。

  他就說,三姑娘和將軍大人心有靈犀!

  「那就好。」喬昭放心點點頭,忽地對晨光一笑。

  晨光一臉警惕。

  為什麼他又有種不祥的預感?

  「晨光,今晚還有件事要麻煩你。」

  沉默了好一會兒,晨光一臉生無可戀提議道:「三姑娘,我就是個小車夫,您辦的都是大事,總這麼麻煩我好嗎?不如讓我們將軍來?」

  「但是車夫是我的,你們將軍和我無關。」

  晨光滿眼淚。

  別啊,其實將軍也可以是您的……

  喬昭把放在手邊的畫卷遞給晨光。

  晨光接過來,驚疑不定看著喬昭。

  喬昭溫和笑笑:「打開看看。」

  晨光心驚膽戰,一點一點把畫卷展開。

  令人驚訝的是,這畫卷的底色塗成了黑色,漸漸地才出現女子牙白色的裙衫。

  黑與白相映,莫名有幾分觸目驚心。

  晨光心中一跳。

  這是三姑娘的自畫像嗎?好奇怪,為什麼底色是黑色的?

  畫卷終於全部展開,露出女子光潔素淨的面龐。

  晨光手一抖,畫卷落到地上。

  喬昭忙把畫卷撿起來,皺眉道:「怎麼了?」

  晨光臉色頗有些難看,目光一動不動盯著喬昭,連聲音都是不穩的:「三姑娘認識畫上的人?」

  三姑娘畫功了得,只一眼,他就認出來,畫上的女子是已逝的將軍夫人!

  喬昭同樣有些意外。

  當初邵明淵派來接她的人中可沒有晨光,居然被晨光認出來了?

  按理說,晨光唯一見她的機會,就是她被韃子推到城牆上時。

  可那時的她那樣狼狽,又隔著一段距離,晨光居然見過後就一直記得?

  「晨光認識畫上的人?」同樣的話,喬昭問回去。

  「當然認識,這是我們已逝的將軍夫人啊。我在將軍的書房裡看到過的——」晨光猛然住了口。

  該死,他怎麼說出來了,讓三姑娘知道將軍大人房裡掛著夫人的畫像,萬一以後不理將軍了怎麼辦?

  喬昭心中一跳。

  邵明淵畫了她的畫像?

  邵明淵居然還會畫畫?

  真看不出,他那樣冷情冷心的模樣,會把女子的畫像放在書房裡。

  喬昭湧起自己都說不清的複雜心緒。

  雖然她的死不是那人畫多少幅畫像能夠挽回的,但畢竟,被人記住和轉而拋到九霄雲外去的感覺,還是不同的吧。

  喬昭嘴角不由露出淺淡的笑意。

  「三姑娘,您什麼時候見過將軍夫人的?」晨光抓心撓肝般好奇。

  「這有什麼奇怪的,你們將軍夫人以前不也住在京城嘛。」

  「原來是這樣,剛剛我還嚇了一跳。那您畫這個幹嘛呀?」

  「晨光,上次讓你扮成老虎去嚇人,難為你了吧?畢竟夜裡潛入他人府邸,還是挺麻煩的。」

  「這有什麼麻煩的,對我來說如履平地,三姑娘您不知道,想當初在北地的時候……」

  晨光眉飛色舞地說,喬昭耐心地聽。

  等他說完,喬昭笑笑:「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再去一趟吧,用這幅畫嚇嚇人。」

  晨光:「……」剪刀呢?他要把這煩人的舌頭剪下來!

  天陰了一整天,沒有一絲風,整個京城都像攏在蒸籠裡,寇尚書府自然也不例外。

  伺候毛氏的兩個丫鬟汗水直淌,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只得悄悄挪到敞開的窗子旁透口氣。

  這樣的天氣真是熬人,偏偏太太病著,屋子裡不能放冰盆,又一屋子藥味,連她們都跟著受罪。

  「春枝,扶我下來走走。」毛氏啞著嗓子喊。

  兩個丫鬟忙去扶毛氏下床,心道請玄清觀的道長們來做一場法事還是挺管用的,原本大半時間都在昏睡的太太今天就清醒不少。

  太太早點好了,她們日子才能好過。

  連日臥床,毛氏腿腳有些軟,挪到窗邊坐下來,緩了口氣道:「今天這樣子,要有大雨了。」

  「有大雨好,咱們府上才做了法事,再下一場大雨,把一切晦氣沖刷得乾乾淨淨,太太就能大好了。」

  毛氏笑笑,看向窗外低沉烏黑的雲。

  玄清觀是有名的道觀,道長們都是有大本事的,請來他們做了法事,什麼魑魅魍魎都會被驅得乾乾淨淨,那個短命鬼又算什麼。

  這樣一想,毛氏頓覺渾身又輕快不少。

  一絲涼風從窗口吹進來。

  毛氏舒適嘆了口氣。

  「太太,可能要下雨了,您才好些,還是不要吹風了,婢子扶您回去躺下吧。」

  病了一場,毛氏更加愛惜身體,聽丫鬟這麼一說,點了點頭,由丫鬟扶著往回走,並吩咐道:「窗子先不必關,屋子裡跟蒸籠似的,等雨落了再說。」

  夏夜的雨來得急,毛氏這話說了沒多久,屋外大風狂作,吹得窗戶呼呼作響,春枝忙去關窗。

  她來到窗前,下意識往外看了一眼。

  白衣白裙的女子立在窗外,長髮披散,鬼氣森森。

  「啊——」春枝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往回跑,「太太,有鬼,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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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自食惡果

  受驚了的毛氏幾乎是從羅漢床上彈了起來,抬腳就往外走。

  另一個丫鬟忙去追:「太太,您別去啊——」

  毛氏充耳不聞,像是要驗證什麼,一眼看向窗口。

  外面狂風大作,從敞開的窗子灌進來。徹底沒有了星光月色的夜如墨般濃得化不開。

  正巧一道驚雷落下,外面瞬間亮如白晝。

  窗外女子白衣飄飄,面龐素淨如雪,可一眼瞧去,卻沒有一點人氣兒。

  大丫鬟春枝見到窗外的白衣女子只以為見鬼,可毛氏卻一眼認了出來。

  這是死在北地的喬昭!

  窗外的白衣女子眼角、嘴角忽然流出血來。

  毛氏的腦子嗡地炸開:「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沒想害死你兄長!」

  她軟倒下去,緊隨其後的另一個丫鬟秋華跟著尖叫一聲:「有鬼,有鬼!」

  她再仔細一看,窗外卻沒了影子。

  丫鬟婆子們連帶睡在書房的寇伯海都被驚動了,不大一會兒工夫,各處就已燈火通明,眾人頂著風雨趕過來。

  見到人們趕到,兩個癱倒在地的丫鬟抖若篩糠,驚恐的淚水流了滿面,別提多麼狼狽,口中一直喊道:「鬼,白衣女鬼!」

  寇伯海大步走過來,冷著臉道:「還不把太太扶到床上去。」

  丫鬟婆子們七手八腳把昏死過去的毛氏往床榻上抬。

  寇伯海沉聲問兩個丫鬟:「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兩個丫鬟齊齊指著大敞的窗口:「窗外有鬼,有白衣女鬼。」

  寇伯海大步走到窗前。

  這個時候雨已經落了下來,風夾著雨撲面而來,繫在窗欞上的白綾帕子迎風飄搖,格外顯眼。

  寇伯海解下白帕子,探頭往窗外看,窗外空無一人。

  「去看一下外面可有人留下的痕跡。」寇伯海吩咐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比起相信有鬼,他更相信是有小人作祟。

  寇伯海低頭看了一眼白綾帕子,上面一行朱紅小字:大舅母,你做的事,我看著呢。

  很直白的一句話,鮮紅的字落在白綾上,卻讓人從心底涼。

  寇伯海心中驚駭。

  這個字跡,為何隱隱瞧著有些熟悉?

  他心驚不已,忽聽裡面傳來丫鬟婆子們欣喜的喊聲:「太太醒了。」

  寇伯海快步走進去。

  毛氏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就如寇伯海手中的白綾一般,見他進來,呆滯的眼睛轉了轉,嘴唇微動:「老爺——」

  「太太,沒事吧?」寇伯海拍了拍毛氏手臂。

  毛氏像是受驚的孩子,直往寇伯海懷裡縮:「老爺,有鬼,有鬼啊!」

  「太太別怕,你看錯了——」

  毛氏劈手把寇伯海手中的白綾奪過去:「這是什麼?」

  打開來,白綾上的血字像是一道驚雷劈中了毛氏。

  她呆了呆,出聲嘶力竭的慘叫:「走開,走開,不要纏著我,不要纏著我!」

  毛氏抱頭要往外跑,寇伯海幫攔住她:「太太,你不要跑,真的沒有鬼——」

  他話音未落,毛氏已經軟軟倒了下去。

  「快請大夫。」

  整個尚書府一夜燈火通明,廊下掛著的大紅燈籠被風雨吹得不停搖晃,燭火忽明忽滅,猶如府中上下惶恐不安的心情。

  再次醒過來的毛氏瘋了。

  當著尚書府的主子們和大夫的面,毛氏口中不停念著一句話:「我沒有害死喬墨,我只是想讓他身體不好才下毒的,求求你不要來纏著我,不要來纏著我……」

  這話讓所有人都驚呆了,寇尚書當機立斷塞給大夫大筆診金當封口費,轉頭立刻安排人把毛氏移到了府中最偏僻的院子裡,對外名曰靜養。

  「昨夜毛氏和丫鬟們口中的白衣女鬼,查到什麼線索了嗎?」寇尚書問寇伯海。

  寇伯海搖搖頭:「沒有,明明下著雨,外面連個腳印都沒留下。」

  眾人默默不語。

  寇伯海忍不住道:「父親,會不會真的有鬼——」

  「糊塗,這種事你也信?」

  寇伯海把白綾帕子拿出來:「父親、母親,您二位看看,這是我在昨夜女鬼出現的窗口發現的,我是因為見到這個,才不得不這麼想。」

  寇尚書伸手接過來,看到上面的一行血字,眼神一緊。

  心情沉重的薛老夫人掃了一眼,大驚失色:「這,這是——」

  寇尚書閉了閉眼,聲音有些顫抖:「這是昭昭的筆跡!」

  此話一出,滿室皆靜。

  如果說毛氏等人看到白衣女鬼有可能是人假扮,可與死去的外孫女一模一樣的筆跡又是怎麼做到的?

  越往深處想,每個人心裡就越涼。

  薛老夫人垂目哭道:「我可憐的外孫女啊!不管怎麼說,毛氏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是真的。她的心是什麼做的,怎麼能這樣害墨兒呢!」

  外間忽然傳來驚呼聲:「大姐,大姐,你怎麼啦?」

  寇青嵐衝進來,淚流滿面:「大姐昏過去了!」

  毛氏的風言風語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的,他們自然也聽到了。

  長輩們在裡屋商議母親的事,他們三個不方便聽著,只能像受刑般默默在外間等著。

  可即便是聽不到長輩們的話,他們也知道,母親的瘋病就算能治好,也徹底完了。

  有懂醫理的婆子忙給寇梓墨掐人中,一番折騰後寇梓墨緩緩甦醒,哽咽道:「梓墨不孝,讓祖父、祖母還有父親擔心了。」

  摒退了不相干的人,薛老夫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梓墨、青嵐,當初你們母親生下天羽後,身體一直不大好,你們算是我教養長大的。祖母教你們的話都忘了嗎?人這一輩子,沒有一路平坦的,會有很多坑等著你們絆倒了再也爬不起來。所以你們遇到事,先要做的是自己沉得住氣。你們母親是做錯了,如今也算是自食惡果,但不能因為這樣,你們自己的人生路就不走了,你們說是不是?」

  「是。」小輩們齊齊低頭。

  「好了,既然明白了,你們都下去吧。」

  打走了小輩,寇尚書盯著那方白綾手帕,沉聲道:「去查,毛氏害墨兒的毒究竟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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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發表於 2018-4-14 07:20:32 |只看該作者
第247章 她撒謊

  「刑部尚書府的大太太瘋了?」江遠朝掃過擺在書案上呈報的消息,若有所思。

  離京數年,再回到熟悉又陌生的京城,京中局勢讓人越發看不透了。

  他派去北定城查探消息的江霖,和另一股暗中查探青樓女子的勢力已經數次交鋒,至今依然誰也不後退一步,調查進展陷入了僵局。

  長春伯府的幼子在碧春樓被人襲擊一事,原本再容易調查不過,奇怪的是所有痕跡都消失得乾乾淨淨,讓最擅長此道的錦鱗衛無從查起。

  前不久傳出冠軍侯亡妻託夢說兄長被白毛老虎吃掉的流言,顯然是有人在布局,結果這才幾日,流言暗指的尚書府大太太毛氏就瘋了。

  也就是說,那位大太太真的對喬公子下過黑手。

  喬家,冠軍侯——

  江遠朝伸出修長的手指,在書案上寫著這幾個字,來回摩挲。

  他隱隱有一種預感,好像所有謎團,都是在這兩者之間越滾越大的。

  而這其中,關鍵的人物有誰?

  江遠朝輕輕點了點「冠軍侯」三個字。

  毫無疑問,北征將軍邵明淵是關鍵人物之一,喬家倖存的公子喬墨同樣是關鍵人物。

  還有——

  江遠朝腦海中忽然閃過素衣少女淚流滿面的樣子。

  那淚當然不是對他而流。

  冠軍侯夫人出殯那日的情景歷歷在目,素衣少女流著淚追著出殯隊伍跑,她的眼中只有一個人——喬墨。

  他是放棄了派人盯著那個女孩子,但像冠軍侯這樣舉足輕重的人物,卻是錦鱗衛緊盯的對象之一。

  黎姑娘竟然與冠軍侯有頗多交集。

  她還曾經去刑部尚書府做客——

  江遠朝下意識在桌面上寫了一個「黎」字,而後伸手覆住。

  他可不可以認為,黎姑娘也是關鍵人物之一呢?

  只不過,他暫時想不通把黎姑娘與這些人聯繫起來的最合理的一環。

  江遠朝仰靠著椅背,輕嘆一聲。

  那個女孩子,究竟有什麼特別,為什麼每次想起,心底總有種說不出的惘然呢?

  他搖搖頭,把這莫名其妙的心情揮去。

  他已經是要定親的人了,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徒增煩惱罷了。

  喬昭那裡,翌日一早得到晨光的回復,露出淡淡的笑意。

  晨光卻有些心塞,鼓起勇氣問喬昭:「三姑娘,尚書府那位大太太會怎麼樣?」

  雖然他手上有不少人命,可那都是該死的韃子,讓人知道堂堂北征將軍的親衛裝神弄鬼把一個婦道人家嚇死了,這有點丟人啊。

  「她大概會被嚇瘋吧。」喬昭一臉平靜道。

  從傳出白毛老虎的流言開始,一步步走來,她等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人心可以很堅強,也可以很脆弱。作為一個醫者,特別是從李爺爺那裡得到了那本奇書的醫者,她比誰都清楚,人得了心病,就會生暗鬼。

  她不同情毛氏,也不後悔把毛氏逼瘋,這是毛氏害兄長的代價。

  而一個瘋了的人,十有八九會把平時壓在心底最不可告人的秘密說出來。

  無論是她還是邵明淵,站在外人的角度想要進一步追查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不如交給外祖父他們。

  外祖父他們知道毛氏下毒害兄長,一定會徹查此事,那麼,無論毛氏背後還有沒有別的人,從內部查起就方便多了。

  這是一箭雙鵰之計,逼瘋毛氏作為懲戒,同時以毛氏的瘋讓外祖父他們出手。

  「嚇瘋?」晨光臉色發苦,「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喬昭看了他一眼:「哪裡不好?」

  「我一個大男人,把一個婦道人家嚇瘋了——」

  喬昭不以為然笑笑:「不是你嚇瘋的,是我。」

  「啊?」

  「你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所以不要有負擔。」

  晨光險些淚流滿面。

  三姑娘真會開解人,然而她就不會心裡有負擔嗎?

  晨光忍不住問了出來。

  喬昭一臉詫異:「我有什麼負擔?我就是要嚇瘋她呀。」

  晨光:「……」忽然覺得這輩子都不想娶媳婦了,怎麼辦?

  「晨光,你跑一趟春風樓,問問你們將軍,我想去看喬公子是否方便。」

  「是!」被喬姑娘嚇住的小車夫響亮回道,回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在軍營。

  完了,完了,黎姑娘這麼可怕,比將軍布置作戰任務時給他的壓力還要大。

  將軍大人,他要回家!

  晨光片刻不敢耽誤,跑去春風樓傳話。

  「黎姑娘要去看喬公子?」邵明淵下意識蹙眉。

  不知為何,黎姑娘那一腳踢到他腿上,明明不痛不癢,卻讓他生出遠遠避開,不再與那個少女有更多交集的念頭來。

  他也說不清這樣的心思是為什麼,卻隱隱預感到,這樣的選擇才是對的。

  這是他無數次作戰對危險養成的本能,讓他死裡逃生多次。

  如今雖然不是在戰場上,卻同樣適用。

  晨光一看將軍大人想拒絕的樣子,忙道:「將軍啊,您可千萬別拒絕!」

  「嗯?」邵明淵不明所以。

  晨光這小子跟著他這麼多年,這才給黎姑娘當了幾天車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將軍,卑職是為您著想啊,您根本不知道三姑娘多可怕!」

  邵明淵嘆口氣:「說吧,黎姑娘又做了什麼事?」

  晨光把喬昭交代他做的事娓娓道來,最後總結道:「三姑娘忒嚇人了,將軍您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萬一將軍拒絕了,三姑娘一個不高興,把將軍大人也嚇瘋了怎麼辦?

  「你是說,黎姑娘一開始就打著嚇瘋毛氏的念頭?」

  「對呀,就是不知道毛氏現在究竟如何了。」

  「呃,已經瘋了,尚書府對外的說法是養病,把她關了起來。」從別的渠道得到消息的邵明淵淡淡道。

  晨光雙眼含淚:「所以啊,三姑娘惹不得!」

  邵明淵垂眸,盯著自己白皙中泛著青色的手指。

  「晨光,你是說,昨夜黎姑娘給了你一副畫,畫中人與我夫人一模一樣?」

  「對,真的太像了,比您畫得像多了!」他對當初站在城牆上的將軍夫人還是有些印象的。

  「她不應該見過我夫人。」

  「三姑娘說見過的,畢竟都在京城嘛。」

  邵明淵深深看了晨光一眼。

  不,她撒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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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14 07:20:44 |只看該作者
第248章 聰明的男人不可愛

  他回京後,了解了亡妻一些事。

  喬氏在靖安侯府深居簡出,幾乎從沒出門走動過,黎姑娘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家族又不屬於勛貴圈子,究竟能從什麼途徑見到喬氏?

  「同在京城」這種話,也就騙騙晨光罷了。少年時,他因為好奇曾想「偶遇」自幼定親的未婚妻,都不曾實現過。

  「請黎姑娘過來吧。」因著這個懷疑,邵明淵又迫切生出一見喬昭的念頭。

  喬昭還不知道自己被懷疑了,帶著冰綠心情愉悅來了春風樓。

  「邵將軍。」少女盈盈淺笑,全然看不出前幾日委屈的模樣。

  邵明淵忽然有些頭疼。

  接下來的問題他非問不可,可他到底是該直接點還是委婉點呢?

  「邵將軍是不是有話要問我?」喬姑娘善解人意問道。

  晨光是個養不熟的,定然把她交代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訴邵明淵了,嗯,大概是她驚世駭俗的行為把眼前的人嚇著了吧。

  他會覺得她惡毒又陰險嗎?

  這個念頭閃過,喬昭抿了抿唇。

  隨他怎麼認為,她才不在意呢!

  聽喬昭這麼問,邵明淵鬆了口氣,露出自以為溫和的笑容:「在下聽晨光說,黎姑娘畫了一幅畫像,是我已逝夫人的。」

  居然沒有問她逼瘋毛氏的事,而是問這個?

  喬昭微怔,而後點頭:「嗯。」

  「黎姑娘如何認識在下的夫人?」邵明淵目光深深,與喬昭對視。

  「同在京城,見過啊。」喬昭隨意道。

  邵明淵常年不在京城,這樣的理由他應該找不出破綻。

  「如何見過?」邵明淵再問。

  喬昭瞇了眼。

  這人怎麼刨根問底呢?

  「黎姑娘的圈子與在下夫人的圈子並不相同,且你們一個是小姑娘,一個是已婚婦人,即便圈子相同,也鮮少會有打交道的機會。」

  已婚婦人!

  喬昭聽了這四個字,莫名有些臉熱,抬眸白了邵明淵一眼。

  她這個「已婚婦人」純粹是白擔了虛名,見到夫君的第一面,就被眼前這傢伙咻的一箭給射死了!

  邵明淵被喬昭這一眼白得心驚肉跳,又無端有些尷尬。

  「邵將軍是懷疑我嗎?」喬昭板著臉問。

  「呃……」邵明淵被問住了。

  他顯然是在懷疑她啊,可這麼明顯的事,問出來讓人怎麼回答?

  他說懷疑,這丫頭是不是又要哭給他看?

  可是不再問,他心裡放不下這件事。

  「我是覺得,你與在下的夫人不可能見過。」

  「所以,邵將軍覺得我在撒謊了?」

  邵明淵果斷閉嘴。

  「雖然我與邵將軍的夫人生活圈子沒有什麼交集,但同住京城,巧遇並不稀奇吧?」

  邵明淵頂著把小姑娘再次惹哭的壓力揭穿:「不會有巧遇。在下的夫人年少時鮮少在京城,嫁入侯府後更是深居淺出。退一萬步講,就算黎姑娘與我夫人巧遇過,匆匆一面,在下的夫人對黎姑娘來說又不是什麼特別的人,如何能在這麼久後,還能把她的樣子栩栩如生畫出來?」

  作為常年與韃子斡旋打仗的將領,相信「巧合」這種事的,往往墳頭青草都會長老高了。

  喬昭挑眉。

  這人這麼犀利做什麼?

  本來是不準備計較的,可看對方一副篤定的樣子,喬姑娘起了逆反的心思,笑盈盈道:「誰說就不能了?麻煩邵將軍讓人拿筆墨來。」

  邵明淵心生好奇,命人取來筆墨紙硯等物。

  「春風樓人多,應該有我從未見過的,邵將軍可以請一個這樣的人來讓我看看。」

  「晨光,去叫人來。」

  不多時,一名面容普通扔到人群裡就能不見了的年輕男子跑過來:「見過將軍。」

  喬昭掃了一眼,淡淡道:「可以讓他退下了。」

  「下去吧。」邵明淵越發好奇。

  就見少女動作優雅在石桌上先鋪上墊子,再鋪上宣紙,執筆看向他:「能否請邵將軍磨墨?」

  「呃,好。」

  喬昭閉目平復了一下心情,讓心境變得寧靜,而後睜開眼,蘸上飽滿的墨汁,在宣紙上揮灑自如。

  她的筆下很快出現年輕男子的頭飾,而後隨著筆鋒下移,一個人的輪廓緩緩出現。

  無論是對於作畫的人,還是觀看的人,當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時,時間就會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喬昭擱下筆,揚眉問邵明淵:「邵將軍覺得如何?」

  少女目光清湛,難得帶了點小姑娘的意氣風發。

  她沒有留額髮,把光潔飽滿的額頭露出來,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猶如晨間的露珠。

  邵明淵驀然覺得心頭一跳,忙別開眼去,由衷讚道:「像極了。」

  「所以說,剛剛邵將軍的話不成立。別人見過就忘不能做到的事,我其實可以。」

  邵明淵忽然有些好笑。

  他以前竟沒看出來,黎姑娘是這樣好強的人,偏偏又讓人無話可說。

  「嗯,是我錯了。我忽視了這世上還有少部分得天獨厚的人。」

  有些人,生來便有常人努力也趕不上的天賦,他在世人眼裡大概也屬於這一種。

  黎姑娘的做法反而更讓他確定自己沒有想錯。不過這個時候再深究,黎姑娘恐怕真要惱了。

  邵明淵識趣沒有再問,笑道:「黎姑娘不是要去看喬公子嗎,走吧。」

  二人一同前往冠軍侯府。

  侯府很大,卻鮮少見到下人的身影,反而偶有親衛打扮的人路過,見了二人規規矩矩行禮。

  喬昭莫名覺得那些親衛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間長了些,佯作不覺跟著邵明淵往裡走,問道:「喬大哥怎麼樣了?」

  「大半時間還是在昏睡。」邵明淵深深看了喬昭一眼,「黎姑娘懂醫術吧?」

  原本他是想不通這麼小的女孩子如何會用幾根銀針把痴傻的長春伯幼子治好,可是今天看到她過目不忘的本事,才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自己不敢想,卻不代表別人不能。

  「會一點。李神醫離京前,把他畢生整理的醫書送給了我。」

  「今天黎姑娘是來給我舅兄治病的吧?」

  毛氏瘋了,舅兄也該好起來了。

  喬昭與邵明淵對視,不由抿了唇。

  男人太聰明了些,果然一點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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