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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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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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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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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1 23:12:39 |只看該作者
第279章 大火蹊蹺

  藥還沒熬好,邵明淵便來叫喬昭二人出發。

  晨光手裡多了一套男裝,交給冰綠:「將軍讓三姑娘把這身衣裳換上。」

  「這是你們將軍的?」

  「不是,是新的。」
 
  「這還差不多,那我的呢?」冰綠把衣裳接過來。

  「只準備了一套,你應該不用去吧。」晨光不確定道。

  「我憑什麼不去?我要伺候我們姑娘呢!」冰綠柳眉倒豎,蹬蹬蹬跑去找邵明淵理論。

  「邵將軍,您只讓晨光準備了一套男裝,沒有婢子的。」

  邵明淵面色平靜:「只有黎姑娘去。」

  「那怎麼行?我們姑娘去那種地方,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呀?」冰綠一聽急了。

  「危險?」邵明淵周身氣勢一冷,瞥了冰綠一眼,淡淡道,「不會。」

  冰綠還從沒見過邵明淵如此表情,嘴張了張,莫名有些畏懼,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最終抱緊懷中衣裳扭身走了。

  喬昭很快換好了男裝,走出來時便是一個清秀的少年郎。

  「二位大哥,可以走了嗎?」

  「難看。」池燦皺眉。

  邵明淵笑笑:「挺好。」

  三人離開冠軍侯府,在錦鱗衛指揮使江堂的安排下,進了天牢。

  天牢設在地下,隨著一個個台階往下走,明明是盛夏,卻有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到了下邊,潮濕之氣更甚,讓人格外不舒服。

  這樣的環境,哪怕是身強力壯的青年,時間久了身體也會垮的。想到兄長已經在這裡待了一晚上,喬昭心疼不已。

  領路的獄卒停下來,態度恭敬:「侯爺,喬公子就在裡面了。」

  三人面前的是鐵柵欄擋住的牢房,裡面的男子雖穿著囚服,背影卻挺拔依舊。

  聽到說話聲,男子轉過身來,語氣微訝:「侯爺?」

  喬昭不由用手扒住了柵欄。

  大哥——

  她張張嘴,沒有出聲,在心裡默默喊了一聲。

  「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說說話?」邵明淵問獄卒。

  「這——」獄卒一臉為難,不由看向陪著邵明淵三人前來的錦鱗衛。

  錦鱗衛開口:「侯爺的話沒聽到嗎?」

  「好的。」獄卒忙點點頭,掏出鑰匙把牢門打開。

  「多謝。」邵明淵禮貌致謝,彎腰走了進去。

  喬昭與池燦二人緊隨其後跟進去。

  「舅兄,怎麼樣?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邵明淵半蹲下來。

  喬墨笑笑:「還可以,吃得不算差,住的也是單人房,多虧侯爺關照了。」

  「舅兄說這話就是見外了。」

  喬墨垂眸苦笑:「侯爺不怪我有所隱瞞就好。」

  「我知道舅兄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喬墨忽然抬眸看了喬昭一眼。

  喬昭莫名有些緊張,下意識握緊拳頭。

  「多謝黎姑娘和池公子來看我。」喬墨淡漠笑笑。

  「喬大哥沒事,我……我們就安心了。喬大哥放寬心,我們會救你出去的。」

  喬墨淡淡笑著謝過,收回視線對邵明淵道:「侯爺,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

  邵明淵看向池燦與喬昭。

  「我帶她出去等你。」池燦伸手拉了喬昭一下,「走吧。」

  喬昭心中苦澀,面上卻半點不敢流露,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荷包遞過去:「喬大哥,荷包裡有調養身體的藥丸,每天吃一顆不會讓你在這種地方落下病根。」

  她手中舉著荷包,喬墨遲遲沒有接。

  喬昭緊緊抿著唇,執著伸著手。

  喬墨終於伸手接過來,淡淡道:「多謝黎姑娘。」

  「不謝。」喬昭情不自禁露出歡喜的笑容。

  她生得柔弱精緻,在這樣陰暗潮濕的環境裡,乍然綻放的笑容好像一朵最絢麗的花,把明媚春日帶了進來。

  喬墨一怔。

  池燦卻氣得險些跳腳。

  死丫頭,居然對著喬墨笑得這麼燦爛,氣死他了!這幸虧還是他跟著來了,不然她是不是還要給喬墨一個溫暖的抱抱啊?

  「喬大哥保重。」喬昭垂眸,默默跟著池燦走了出去。

  牢房裡只剩下邵明淵與喬墨二人。

  「黎姑娘怎麼會來?」

  「她很關心舅兄。」邵明淵解釋道。

  不知為何,想到少女默默離去的樣子,邵明淵覺得有些不忍。

  喬墨輕輕一嘆。

  罷了,他是驚訝冠軍侯為何會同意帶著黎姑娘來這種地方,而不是問黎姑娘來的原因。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侯爺,我長話短說。那場大火前不久,先父得到一本記錄著抗倭將軍邢舞陽剋扣軍餉的賬冊,命我以除服訪友的名義把它送到了其中一位世交那裡。沒過多久,家裡就遭了大火——」

  喬墨說到這裡,自嘲笑笑:「如今我把賬冊呈給了天子,天子是這天下的主人,如何處理自是不容他人置喙,但有一樁事我要告訴侯爺,那場大火不大可能是一場意外。當時我進去救幼妹,她在後花園裡哭著跑,然而整座宅子裡燃著大火卻絲毫聽不到別的聲音,我想——」

  喬墨有些說不下去,緩和了一下情緒才道:「我想,我的父母家人很可能在大火之前就已經沒了,不然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如果真是這樣,晚晚是如何躲過一劫?」邵明淵問。

  喬墨苦笑:「後來我問過晚晚,她那天因為調皮被父親訓斥了,於是躲在後花園的假山洞生悶氣,後來睡著了,直到被煙嗆醒,才現到處都是火。」

  提起這些事,喬墨再也難以保持平靜,眉宇間顯出痛苦之色:「那本賬冊與那場大火究竟有沒有直接的聯繫,我只能憑猜測,如今身陷牢獄更是不可能去證實了。我有兩件事拜託侯爺。」

  「舅兄請說。」

  「如果侯爺方便的話,就請把喬家大火的真相找出來吧。假若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大火果然有幕後真兇,哪怕不能把兇手繩之以法,至少不會讓喬家人當個糊塗鬼。第二件事,就是希望侯爺能把晚晚養大成人。」

  「舅兄說的兩件事,明淵都會儘力而為。不過請舅兄不要擔心,我會把你救出來的。」

  喬墨露出釋然的笑容:「多謝侯爺了。」

  「舅兄何必與我客氣?我們是一家人。」

  喬墨沉默一會兒,開口道:「侯爺之前說過的話,也不必當真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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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1 23:12:50 |只看該作者
第280章 只要是妹妹做的

  邵明淵愣了一下,顯然沒反應過來喬墨所指何事。

  喬墨笑笑:「侯爺曾說,此生只有大妹一個妻子——」

  邵明淵恍悟,語氣鄭重道:「明淵心意不會變。」

  「這又是何苦,侯爺是什麼樣的人我已經知道。人死如燈滅,侯爺何必守著這些虛的東西空度此生?」

  邵明淵垂眸沉默片刻,道:「這是我唯一能為喬昭所做的。」

  他沒有保護過她,沒有愛過她,他是這世上最糟糕的丈夫,又如何能夠在親手殺了她後心安理得娶妻生子?

  他不是贖罪,因為無論如何喬昭也不會活過來了,他只想孑然一身乾乾淨淨,將來若在地下相聚,她會是他唯一的妻子,他們祠堂裡的牌位旁也不用留別人的位置。

  喬墨深深看邵明淵一眼,嘆道:「侯爺不了解我大妹的為人。她是很灑脫的女孩子,我相信她從沒有怪過你。」

  「我知道的。」邵明淵握緊了拳。

  他知道妻子不是尋常的女子,不然不會在他大婚之日就離京出征後,給他寫了那樣一封信。

  「所以大妹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侯爺如此自苦。」

  「舅兄不必勸我了。」邵明淵笑笑。

  「那萬一侯爺遇到讓你心動的姑娘呢?侯爺還如此年輕,人生那麼長,何必給自己套上這樣的枷鎖?」

  「不會——」

  邵明淵想說,不會是枷鎖。

  他甘之如飴,又如何會覺得那是枷鎖?

  然而喬墨打斷了他的話:「侯爺能保證自己不會心動?」

  他的親友,包括他自己,已經遭受了太多不幸,他不希望邵明淵也如此。

  喬墨說出此話,邵明淵腦海裡忽然就浮現出捏著銀針一本正經威脅他的少女身影。

  一生不會對別的姑娘心動嗎?或許很難做到。

  他不是聖人,只是個有著七情六慾的凡夫俗子,也許在某個時候便會怦然心動。

  然而,也僅止於此而已。

  一個人很難控制住瞬間的心動,卻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

  邵明淵坦然笑笑:「舅兄說的我都明白,不過我想,無論是娶妻生子還是孑然一身,隨心就好。」

  他沒辦法說服自己跨過親手殺妻的坎兒去娶妻生子,那麼就算世人都覺得孑然一身凄涼寂寞,對他來說卻是最好的。

  「舅兄,之前你懷疑黎姑娘有蹊蹺,我已經安排人著手查探黎姑娘這些年的經歷了,等出了結果——」

  「不必了。」喬墨自嘲一笑,「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他死死保護的東西已經交了上去,如今身陷大牢,容貌盡毀,還能有什麼讓人圖謀的?

  「還是查查吧,這樣都能安心。」

  雖然他直覺相信黎姑娘沒有圖謀,也勉強認可了黎姑娘天資絕倫能模仿他人筆跡的能力,可是午夜夢迴,想著那封家書,心底深處又如何能做到全無疑心呢?

  那一點點疑心,就足以讓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有腳步聲傳來,隨後咳嗽聲響起:「侯爺,時間差不多了。」

  邵明淵站了起來:「舅兄,你放寬心,我會儘快想辦法救你出去的。還有,黎姑娘醫術高明,她給你的藥丸記得吃。」

  邵明淵出去後,喬墨無聲笑笑。

  還說不會對別的姑娘動心,難道那傻小子不知道,他對黎姑娘的信任已經非同一般了?

  喬墨這樣想著,便把之前喬昭強行帶給他的荷包拿了出來。

  他的目光落在荷包一角,頓時便無法再移開。

  荷包角落裡繡著一隻活靈活現的小鴨子,綠色的鴨子眼直直望過來,好像在與人對視。

  這個荷包——

  喬墨手一抖,快速把荷包打開,裡面除了躺著一隻小瓷瓶,還有一張摺疊好的素箋。

  喬墨幾乎是顫抖著手把素箋打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落款:阿初。

  這是大妹喬昭的筆跡,也是黎姑娘黎昭的筆跡。

  而阿初是大妹的小字——

  喬墨猛然站起來,衝到鐵柵欄前,揚聲道:「侯爺——」

  獄卒走過來,態度還算客氣:「喬公子還是坐回去吧,冠軍侯早就走遠了,如何能聽得見?」

  「不知冠軍侯有沒有提什麼時候再過來?」喬墨萬分後悔剛剛沒問這句話。

  獄卒哭笑不得:「喬公子,您以為這地方是茶館,想來就來呢?這裡是天牢,冠軍侯能來見您都是託了人情的。我實話和您說吧,就在冠軍侯之後寇尚書也來了,都沒能進來看您呢。」

  喬墨表情呆滯坐了回去,死死抓著手中荷包久久不語,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黎姑娘給他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句話是大妹名字的由來,「阿初」則是大妹的小字,黎姑娘是想暗示什麼?

  還有那個荷包,在荷包一角繡綠眼鴨子的習慣是大妹獨有的!

  喬墨只覺一顆心跳得厲害,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又很快被他否決。

  不可能有如此離奇的事!

  字跡可以模仿,大妹的小字以及習慣同樣可以被人知曉,就連大妹的生辰八字最初都是給過靖安侯府的,若是被人拿到又有什麼奇怪的?

  這世上,只要有心,許多秘密便不算秘密了。

  喬墨背靠著牢獄潮濕陰冷的牆壁,用理智說服著自己,可另一個聲音不受控制在心中響起來:喬墨,你如今一無所有,狼狽至極,黎昭又能圖你什麼呢?

  喬墨攤開手,默默盯著看。

  還是說,一把火把他的家燒得乾乾淨淨的幕後兇手認為他手裡還有什麼東西?

  若說有,便是那本賬冊了。

  不錯,那賬冊雖然被他呈給了天子,然而憑藉著過目不忘之能,他早已把賬冊上的每一個字都記在了腦海裡。

  然而這樣又有什麼意義,連當今天子對賬冊都渾不在意,別人還不肯罷休嗎?

  喬墨摩挲著光滑細膩的白瓷瓶,沉默良久終於打開,裡面是數枚藥丸,不多不少正好七枚,七種顏色。

  喬墨心頭一震,耳邊響起女童稚嫩的聲音:大哥,我跟著李爺爺已經學會了製藥,不過我把藥丸做成了虹霓的顏色,被李爺爺罵了,說別人會嚇得不敢吃。

  他說:沒事,別人不敢吃,大哥敢吃。只要是妹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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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1 23:13:02 |只看該作者
第281章 他不敢信

  「大哥,你受了涼,我制的藥丸正好對症。不過這些藥丸雖然功效相同,外衣的味道卻不一樣哦。」

  「是嗎,都有什麼味道?」

  女童露出缺了門牙的狡黠笑容:「大哥試試就知道了,只能吃一顆,吃到什麼味道就看大哥的運氣了。」

  「那我試試。」他拿起綠色的藥丸放入口中,一股苦澀頓時在口中蔓延開來。

  女童大笑:「哥哥運氣實在不好,綠色放了黃連的。」

  「調皮!」喬墨抬手捏了捏女童鼻子,卻老老實實把藥丸吞了下去。

  喬墨收回回憶,視線落在白瓷瓶中的綠色藥丸上。

  沉默片刻,他把綠色藥丸倒了出來,放入口裡。

  熟悉的苦澀味道瞬間蔓延開來,苦得他控制不住,一滴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

  「昭昭——」喬墨喃喃叫著這兩個字。

  如果說言行舉止、字跡都能模仿,那這又是怎麼回事?

  要是敵人連大妹七八歲時與他開得小小玩笑都能知曉,那未免太可怕了。

  不,這是不可能的事。

  大妹從小就跟著祖父在嘉豐居住,每年會來京城小住,若說這些事情早就被有心人盯著已是難以置信,畢竟那本賬冊是父親才得到的,幕後兇手又不會未卜先知。

  退一萬步講,就算京城喬家早早被人盯上了,那麼這些彩色的藥丸又怎麼解釋?

  那年他回嘉豐看望祖父祖母,不料因為不適應氣候而病倒,大妹才制了這些藥丸。這件事除了他和大妹,除非是神仙才能知道。

  那麼,黎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喬墨再次把那張素箋拿起來。

  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

  他把素箋輕輕放在了心口上,輕聲呢喃:「黎姑娘,你究竟想證明什麼?」

  證明——你是我大妹嗎?

  這個猜測已經呼之欲出,可是喬墨依然難以置信。

  借屍還魂?這樣荒誕的事情真的存在嗎?

  他懷疑,而更主要的是,他不敢!

  他不敢去相信有這種可能,因為一旦失望,那會成為早已麻木的心難以負荷的痛。

  喬昭被池燦拉到外面去,新鮮的空氣與明媚的陽光不但沒讓她心情舒展,反而更加壓抑。

  大哥就是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待著。

  喬昭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一定要儘快把大哥救出來,竭盡所能。

  「黎三,我怎麼覺得,你一直在拿自己的熱臉蛋貼喬墨的冷屁股?」池燦見喬昭秀眉不展,忍無可忍開了口。

  怎麼喬墨蹲了大牢這丫頭活像比自己蹲大牢還難受?牢裡的人若是換成他,她可會這樣?

  只要這麼一想,池燦一顆心就像浸泡在了醋水裡,又酸又澀。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會為了她的一顰一笑患得患失。

  池公子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一定要黎三也早早喜歡上他,那就萬事大吉了。

  「池大哥,我心情不好,不想聊天。」喬昭轉過身,背對著池燦。

  「黎三!」池燦一字一頓喊。

  這時腳步聲傳來,喬昭猛然轉身,卻發現來人不是邵明淵,而是另一個熟悉的人——她的外祖父寇尚書。

  在喬昭眼裡,外祖父比最後一次見面時要蒼老許多,而大舅的眼角也爬上皺紋了。

  寇尚書由寇伯海陪著往外走,面色凝重。

  喬昭忍不住上前一步。

  外祖父與大舅是來看大哥的嗎?

  寇尚書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在喬昭臉上一掠而過,落在池燦面上。

  寇伯海在寇尚書耳邊低語幾句,寇尚書聽完抬腳走了過來。

  喬昭目不轉睛望著頭髮花白的寇尚書。

  「池公子是來看望老夫的外孫喬墨的嗎?」

  「嗯。」寇尚書年紀擺在這裡,池燦勉強給了個回應。

  喬墨在尚書府住著能被邵明淵突然接走,雖然他不了解內情,但也可以猜得出,這尚書府不是什麼好地方。

  家破人亡前途盡毀的外孫投奔而來,卻沒有容身之地,這讓他對寇尚書府的人如何有好感?

  對待不喜歡的人,他向來懶得多話,只有這丫頭身在福中不知福!

  池燦很乾脆忽略了寇尚書父子,看向喬昭。

  寇尚書這才多看喬昭一眼,而後咳嗽一聲道:「池公子,請問你是否與冠軍侯一道來的?」

  「沒有。」池燦乾脆俐落否認,一拉喬昭,「寇尚書,我們剛出來,先走一步了。」

  見池燦拽著喬昭走了,寇尚書自恃身份沒有多說,帶著寇伯海默默離去。

  池燦鬆開喬昭的手,冷笑一聲:「定然是想藉著庭泉的光進去看喬墨呢。」

  那些錦鱗衛給冠軍侯面子,可不會給這些人面子。

  別看寇行則身為六部長官之一,見了錦鱗衛照樣要客客氣氣的。

  喬昭沒有說什麼。

  自從查到大舅母毛氏給大哥下了毒,且背後有沒有人推波助瀾還是未知數,她對原本該親近的外祖家就有了防備之心。

  無論外祖父等人對大哥心意如何,這種時候減少接觸都是好的。

  「怎麼不說話?」池燦問。

  「邵將軍出來了。」喬昭往外走去。

  邵明淵看看二人,不動聲色道:「回去再說吧。」

  三人回到冠軍侯府,邵明淵停下腳步:「黎姑娘,你換回女裝吧,我送你回家。」

  喬昭沒有動,直言道:「我要救喬大哥出來。」

  「這種事,你摻和什麼?」池燦皺眉。

  喬昭沒理他,直視著邵明淵:「邵將軍應該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話,李爺爺離京前,特意託付我照顧喬大哥。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如今喬大哥遇到麻煩,我不可能袖手旁觀。」

  「可你——」

  「好,那進來說吧。」邵明淵轉身往內走。

  池燦翻了個白眼。

  邵明淵居然由著這丫頭胡鬧,簡直不可理解!

  進屋後三人紛紛落座,邵明淵直言道:「拾曦先前說,皇上為了朝局穩定,只要邢舞陽沒有犯謀逆大罪,都不會計較。」

  「對。」池燦點頭,「所以喬墨才被關進大牢裡。邢舞陽不能動,那就只能是喬墨『誣告』了。」

  「要是邢舞陽能被取代呢?」邵明淵拋出這句話來。

  池燦在這方面腦子轉得很快,聞言立刻吃了一驚:「你想取代邢舞陽去抗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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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我會靠自己把兄長救出

  「不行!」同樣兩個字從池燦與喬昭嘴裡同時吐出來。

  邵明淵表情波瀾不驚,顯然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考慮好了:「既然皇上要的是穩定,能有取代邢舞陽的將領是一樣的,這樣才能和邢舞陽算別的賬,舅兄便可以脫身。」

  更重要的是,他前往南方,就可以親自追查喬家大火的幕後真兇了。現在明眼人雖然都能推測出來喬家大火與那本賬冊有關,邢舞陽定然脫不開關係,但沒有確鑿的證據,憑猜測是無法給人定罪的。

  「哪有這麼簡單。南方形勢可比與北地韃子打仗複雜得多。最重要的是,我那皇帝舅舅是不會想看到武將中你一人獨大的……」池燦分析著,「到時候你遠離京城之外,一旦某些人在御前嚼舌幾句,說不定功勞就變成了罪過,連個自辯的機會都沒有。而今南北邊境都不安定也就罷了,倘若等天下太平那日——」

  「那是以後的事。」邵明淵淡淡道。

  池燦臉一沉:「今日之因他日之果,你為了救喬墨出來,就不想以後了?」

  他不能看著自幼一同長大的好友找死,至於喬墨,當然還可以想別的辦法,大不了他去求一求母親看有什麼辦法,萬一實在不行——

  呵呵,他和喬墨又不熟,不行就算了唄。

  「不成,邵將軍不能去。」喬昭開口。

  邵明淵看向喬昭。

  喬昭面色平靜道:「我之前便說過,邵將軍體內寒毒因為前兩天情緒波動太劇烈,已經攻入心脈。如今驅毒已經起了頭,就不能半途而廢了。倘若邵將軍前往南方抗倭,那麼不需要考慮什麼以後,也沒有以後了。」

  喬昭這話邵明淵與池燦二人都聽明白了。

  池燦暗暗點頭。

  嗯,兩個人意見一致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但是——」邵明淵開口。

  喬昭打斷邵明淵的話:「如果說救出喬大哥是以邵將軍性命換來的,那麼喬大哥定然也不會安心的。所以沒有什麼但是,與其走這條死胡同,不如再想更好的辦法。」

  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一命換一命,這是最笨的做法。

  喬昭忍不住。睇了邵明淵一眼。

  看來她之前的話白說了,這人依然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他是因為愧疚嗎?

  然而她不需要他用命來償還這份愧疚,她的兄長,她自會想辦法救出來。

  「黎三說得對,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好了。這樣吧,我回去找我母親想想辦法。」池燦站了起來。

  喬昭抬眸:「池大哥,等一下。」

  「嗯?」池燦看她。

  「長公主的身份,不大合適摻和進來。」

  她已經欠了池燦救命之恩,如今再欠下去,最後總不能真的以身相許吧?

  她與兄長的事,更希望靠自己的能力來解決,而不是依靠別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該怎麼辦?」池燦一屁股坐下來,皺眉問喬昭。

  看這丫頭能的,他和邵明淵都不行,就她行?

  「不知邵將軍和池大哥知不知道,朝中內外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甚至讓皇上改變主意的有誰?」

  池燦不假思索道:「有三個,一個是當朝輔蘭山,一個是錦鱗衛指揮使江堂,還有一個是秉太監兼東廠提督魏無邪。這三個人在皇上面前都是能說上話的。」

  他說完看了喬昭一眼:「你不會想從這三人身上下手吧?」

  「不行嗎?」喬昭反問。

  池燦往椅背上一靠,懶洋洋道:「想都不要想。先說說輔蘭山,邢舞陽本來就是他提起來的人,他不把喬墨滅口就是好的了,還指望他在皇上面前說好話放喬墨一馬?那除非是腦子被驢踢了。」

  池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接著道:「秉太監魏無邪就更不行了,我那皇帝舅舅最厭煩宦官多嘴,魏無邪正盯著掌印太監的位置呢,沒有誰有這樣的臉面讓他在這種緊要關頭惹皇上不快。」

  池燦說到這裡看了邵明淵一眼:「至於錦鱗衛指揮使江堂,看似是最好說話的,然而也不可能。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或許會給庭泉臉面,但在這種事情上是不會違背皇上意思的。」

  江堂為了將來打算有意與邵明淵交好,然而要是失去了皇上的信任,那就不用想什麼將來了,眼下就要倒楣。

  孰輕孰重,這些在朝堂內廷混成精的人都是拎得清的。

  「就是江堂了。」聽完池燦的分析,喬昭道。

  「什麼就是江堂?」池燦皺眉,「黎三,我剛剛說的話你沒聽見?」

  喬昭笑笑:「多謝池大哥指點,我是說,我有辦法讓江堂答應幫忙。」

  邵明淵與池燦俱是一愣,面帶驚訝看著她。

  在二人的注視下,少女依然從容不迫:「想要對付邢舞陽,那是稍後的事,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救喬大哥出來。只要不和賬冊掛鉤,不牽涉到邢舞陽,我想此事在皇上面前應該有迴旋餘地的。」

  「然而這個忙併不簡單,江堂怎麼會樂意出手?」池燦問。

  邵明淵亦深深望著她。

  喬昭笑笑:「所以要讓江堂不得不答應幫忙啊。事不宜遲,邵將軍、池大哥,我先告辭了。」

  「等等。」邵明淵喊住她,「黎姑娘想見江堂,我陪你去。」

  池燦目瞪口呆:「庭泉,她胡鬧,你也跟著胡鬧嗎?她一個小丫頭怎麼讓江堂答應幫忙?想想都不可能啊。」

  總不能是色誘吧,好像江堂自從妻過世後不近女色的。

  邵明淵笑笑:「讓一個傻子頃刻間變成正常人想想也不可能,但黎姑娘做到了。」

  池燦啞口無言。

  「多謝邵將軍理解,不過我想一個人去見江堂,邵將軍出面不合適。」

  她要提的事江堂忌諱讓別人知道,而且本來是公平交易,邵明淵一出面,倒成了邵明淵欠下了江堂人情。

  江堂那樣的人物,人情可不好還。

  「為何不合適?」邵明淵問。

  「只是公平交易,邵將軍不出現,事情反而簡單一些。」

  「那我派人陪你去。」

  「有晨光陪我就夠了,我先回府準備一下。」喬昭告辭離去。

  池燦忍不住想追,被邵明淵攔下:「黎姑娘既然這麼說,就先讓她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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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乞丐難為

  「你就不怕江堂對她不利?」池燦完全不理解邵明淵的想法。

  邵明淵坦言道:「江堂知道黎姑娘是我照顧的人,即便黎姑娘不能讓他答應幫忙,也不至於招來麻煩。」

  池燦鬆了口氣,而後又是一陣心塞。

  黎三是庭泉照顧的人?

  這話從邵明淵嘴裡說出來,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

  邵明淵見他臉色不大好,想了想,解釋道:「受人之託。」

  「你解釋這個幹什麼?」池燦睇了邵明淵一眼,「你們兩個都有主意,就我亂操心。好了,我先回去了,有事情叫我。」

  喬昭從冠軍侯府離開,上馬車時停了一下。

  「姑娘,怎麼了?」冰綠問。

  喬昭不經意落在某處的視線收回來,面不改色上了馬車:「沒事,走吧。」

  總感覺牆角那個少了一條腿躺著要飯的乞丐有些熟悉。

  說起來,過目不忘有時候也是一種煩惱啊。

  回到黎府,喬昭從箱子底部摸出一個瓷瓶放入荷包裡,略做休息便又出了門。

  「三姑娘,還去將軍那裡嗎?」晨光跟在喬昭身旁問。

  「不,去別處。」喬昭出了側門往外走,還沒走到馬車處就忽然停下來,而後快步往牆根走去。

  太陽爬到高空,牆根陰涼處趴著一隻老黃狗,正伸著舌頭呼哧呼哧喘著氣。

  老黃狗旁邊躺著個少了一條腿的乞丐,披頭散髮,臉上灰撲撲看不出原本模樣來。

  牆根處陰涼地方有限,老黃狗個頭又不小,獨腿乞丐嫌被佔了地方,用完好的那條腿踢了老黃狗一下。

  「汪!」一直懶洋洋的老黃狗忽然呲牙衝獨腿乞丐叫了一聲。

  晨光攔住喬昭:「三姑娘,別過去了,當心被狗咬到。」

  見喬昭不像被勸住的樣子,晨光看了獨腿乞丐一眼,善解人意道:「三姑娘是不是看那乞丐可憐要賞他錢啊?這個交給我來就好了。」

  老黃狗旁邊的獨腿乞丐險些就要忍不住狂點頭了。

  是啊,要賞錢讓您旁邊那個白痴來就好了。黎姑娘,大熱的天您忽然往這邊走太他娘的嚇人了!

  不,不,要冷靜,要淡定,他都變成獨腿了,不可能再被認出來!

  江鶴盯著擺在面前的破瓷缸自我催眠道。

  「那條狗不咬人的。」喬昭笑道,一邊說一邊往那邊走。

  「為什麼?」晨光忍不住問。

  江鶴差點跟著問出來,忙死死咬住舌尖。

  喬昭一本正經解釋:「因為太老咬不動了,只會靠叫喚嚇人了。」

  老黃狗:「……」這些人類真是夠了,能不能別拿它取樂?

  喬昭已經站到江鶴面前。

  江鶴膽戰心驚盯著少女腳上淡綠色的繡花鞋,靈機一動舉著破瓷缸哀求道:「小娘子行行好,賞口吃的吧。」

  喬昭俯下身來,笑吟吟道:「小哥兒哪裡需要我賞飯吃,你不是在十三爺手下混飯吃的嗎?」

  江鶴險些昏過去。

  為什麼會被發現?

  鎮定,鎮定,對方一定是在詐他的,他要是沉不住氣就中計了!

  「小娘子在說什麼?小娘子行行好吧,賞個窩窩頭吃也行啊,俺被黑心的主家打斷腿趕出來,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喬昭伸出纖長瑩白的手指,指了指空蕩蕩的那條腿,溫聲提醒道:「要是把腿捆綁時間太長了不放開,最後真的會因為血脈不通而爛掉的。」

  「什麼?」江鶴險些跳起來。

  少女托腮淺笑:「那小哥兒以後恐怕就真的要蹲在我家門外的牆根處討飯了。嗯,到時候我會命人每天給小哥兒送窩窩頭的。」

  江鶴忙掀起衣擺把綁著的那條腿放了出來,哭喪著臉問:「姑奶奶誒,我都這樣了,您是怎麼認出來的?」

  目瞪口呆的晨光:「……」他也想知道這個問題!他好歹是受過這方面訓練的,都沒留意到。

  少女認真解釋道:「我們擅長作畫的人呢,尤其是擅長畫人物畫的人,看人不只是看臉的,還要看骨。當然,你除了臉型沒變,左邊眉毛旁邊那顆小痣的位置也是和上次賣冰糖葫蘆時一模一樣的。」

  「你還裝過賣冰糖葫蘆的?」晨光擼了擼袖子。

  江鶴已經哭了:「這個是重點嗎?」

  「那什麼是?」晨光揚眉。

  江鶴悲痛欲絕抹著淚:「重點當然是為什麼會有黎姑娘這樣的人,多久前見了一面,還記得我眉毛旁邊的痣!」

  大人這是坑他啊,難道衙門經費已經如此緊張了嗎,連雇刷馬桶的那份工錢都想省下來?

  江鶴心若死灰站起來,抬腿踹了看熱鬧的老黃狗一腳:「滾!」

  剛剛這畜生一直跟他搶陰涼地方,他多敬業啊,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真正的乞丐,愣是忍著沒動手。

  「汪汪——」老黃狗叫了兩聲,掃喬昭一眼,搖著尾巴悲傷走了。

  都是這人說出它咬不動人的事實,以後真是沒法混了。

  「小哥兒,麻煩帶我去見江大人。」

  「您要見我們大人?」

  「我想,你們大人應該也是樂意見到我的。」

  江鶴乾笑:「黎姑娘真會開玩笑。」

  又一次監視失敗的小錦鱗衛垂頭喪氣領著喬昭去見江遠朝。

  「黎姑娘。」喬昭的出現讓江遠朝有些意外,而後看到灰頭土臉的江鶴,隱隱明白了什麼。

  他知道這笨蛋早晚會被發現,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大人,屬下真的盡力了——」

  「滾!」江遠朝薄唇輕吐出一個字,而後衝喬昭歉然一笑,「讓黎姑娘見笑了。」

  他想過被發現後黎姑娘會生氣,卻沒想到黎姑娘會直接來找他。

  江遠朝眼尾餘光掃了江鶴一眼。

  他承認,對黎姑娘現被監視後的反應他是有些期待的,不然就不會派這蠢貨去了。

  喬昭淡淡道:「已經習慣了。今天來見江大人,是有一件事要麻煩您。」

  「黎姑娘請說。」

  「我想見江大都督,勞煩江大人代為引見。」喬昭面色平靜道。

  嗯,這樣看來,被監視有時候也是能反過來利用一下的。

  「黎姑娘想見大都督?」江遠朝嘴角笑意收起,大為意外。

  這時廳外傳來聲音:「十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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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你憑藉的是什麼?

  江遠朝暗道要遭。

  轉眼間江詩冉已經進來,興沖沖道:「十三哥,我今天——」

  後面的話突兀截斷,江詩冉目光直直看著喬昭,失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姑娘,我找江大人有事。」

  「有事,你能有什麼事——等等,你臉上的疤呢?」

  「已經好了。」

  「不是說被我毀容了嗎,怎麼會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江詩冉面色陰沉,「我明白了,當時你就傷得不嚴重,故意誇大其詞,好敗壞我名聲,是不是?」

  「不是,是我用了特殊的藥——」

  江詩冉打斷喬昭的話:「你不必狡辯,要真是那麼嚴重的疤痕,什麼藥都不會治好的。你就是存心害我名聲掃地,再出門聚會讓別人對我敬而遠之,而且害了一次還不夠,還要再害我第二次,現在好些人背後都在說碧春樓打傷長春伯府那個王八蛋的人是我!」

  江詩冉越說越氣,揚手向喬昭打去:「我打死你這個小賤人——」

  「冉冉,不要胡鬧!」江遠朝抓住江詩冉手腕。

  江詩冉不可思議盯著自己手腕,而後抬眼看向江遠朝:「十三哥,你說我胡鬧?你居然為了她說我胡鬧?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難道你忘了我們已經定親了嗎?」

  江遠朝一個頭兩個大,無奈道:「我沒忘。冉冉,這是辦公的地方,你趕緊回去吧,有什麼話咱們在家裡說。」

  「那她怎麼會在這裡?」江詩冉伸手一指喬昭,「十三哥,你讓我回去,她為什麼能登堂入室?這裡可是錦鱗衛衙門,你不要哄我,我不信隨便一個小姑娘能來這裡!」

  她目光往茶几上一落,更是氣個半死:「你還請她喝茶!」

  「江姑娘,我不是來見江大人的——」

  「你閉嘴!」江詩冉注意力又放回到喬昭身上,「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孩子!」

  「水性楊花?」喬昭愣了愣。

  這樣的評價,她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聽到。

  喬姑娘有些生氣了。

  「難道不是嗎?虧我爹還叮囑我,讓我以後不要招惹你,說你是冠軍侯的人。呸,你無媒無聘的就跟著冠軍侯勾勾搭搭,現在又跑來勾搭我十三哥了——」

  無媒無聘?與冠軍侯勾勾搭搭?勾搭江遠朝?

  這些話字字戳心,讓喬昭怒火到了極點,揚手打了江詩冉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在廳中響起,不只江遠朝震驚得忘了反應,連站在外面的錦鱗衛都傻了眼。

  老天,這姑娘膽子真肥,居然敢打江大姑娘?最關鍵的是,還是在錦鱗衛的地盤上!

  江詩冉同樣驚呆了。

  身為錦鱗衛指揮使江堂的掌上明珠,她何曾挨過一下打。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江詩冉捂著臉頰,連還手都忘了。

  喬昭面色平靜:「如果江姑娘不敢相信,那我可以再打一次。」

  什麼樣的女孩子會把「水性楊花」、「無媒無聘」這樣惡毒的話掛在嘴邊上?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出乎喬昭意料,江詩冉沒找她繼續算賬,反而看向忘了反應的江遠朝:「十三哥,你就眼睜睜看著她打我?你心裡有她,是不是?嗚嗚嗚,我去告訴我爹!」

  江詩冉捂著臉飛奔而去,廳內只剩下江遠朝與喬昭二人。

  沉默過後,江遠朝開口:「黎姑娘,你會有麻煩了。」

  「江大人要教訓我?」

  江遠朝無奈笑笑:「黎姑娘應該知道,你的麻煩不在我。」

  義父對義妹疼愛入骨,哪怕有冠軍侯的情面在內,這件事都不會就這麼算了。

  「黎姑娘,你不該衝動的。」江遠朝真心實意勸道。

  對眼前的少女,他總是有著莫名的好奇,那些好奇在不知不覺中變成好感,無論如何他不希望她出事。

  喬昭笑笑:「我不會衝動的。」

  只是有些事情可以忍一時,而這樣的辱罵,她忍不得。

  祖父、祖母對她十幾年的教養,也不允許她當縮頭烏龜。

  「黎姑娘,你走吧。」江遠朝忽然道。

  「嗯?」

  「大都督那裡我來解釋,你先回去。」

  喬昭有些意外。

  在她印象裡,江遠朝是那種一言一行都會權衡利弊的人,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願意攬事。

  「快走吧。」江遠朝語氣軟下來。

  他為什麼就是拿這個女孩子沒有辦法呢?她調侃過他,諷刺過他,疏遠過他,而他明知她與那人是毫無關係的,可還是忍不住想保護她。

  「多謝江大人,我今天本來就是來見大都督的,等見過他再走。」

  「黎姑娘,大都督對女兒的在意遠超乎你的想像,無論你找大都督有什麼事,今天都不是好時機。」

  「我想大都督不會計較的。」

  「為什麼?」江遠朝越來越看不懂眼前少女了。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一道男子聲音響起,江堂抬腳走進來。

  江詩冉緊挨著江堂,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訴過了。

  江堂已經有些發福,平時給人慈眉善目的感覺,此刻卻臉色陰沉,盯著喬昭的眼神很是凌厲,流露出了錦鱗衛指揮使的威嚴來。

  江堂的功夫是極好的,哪怕上了年紀養尊處優,朝廷中身手比他好的人屈指可數。當他發火時,能夠面不改色的人很少,現在外面站著的那些錦鱗衛全都低著頭盯著腳尖,唯恐大都督的怒火不小心波及到自己頭上來。

  喬昭卻面不改色向江堂見禮:「見過大都督。」

  江堂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喬昭,聲音平靜無波:「我知道你,你是翰林院修撰黎光文的次女。」

  喬昭大大方方一笑:「能被大都督記住,是我的榮幸。」

  江堂臉色一沉:「那麼,黎姑娘可否告訴我,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計較你打了我女兒?就憑藉著冠軍侯的照應嗎?」

  他與冠軍侯是互利互惠的關係,最終還是為了愛女的將來打算,而如果現在因為冠軍侯反而讓愛女受辱,那麼這樣的關係不要也罷。

  他江堂還真不是得罪了誰就混不下去的人。

  至少現在如此。

  「爹,您跟她廢什麼口舌,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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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喬姑娘的憑仗

  江詩冉說完,越想越氣,抽出纏在腰間的鞭子向喬昭抽過去,被江堂攔住:「冉冉,稍安勿躁,爹會給你出氣的。」

  到底還是顧忌江遠朝在場,怕太粗魯野蠻惹他不快,江詩冉把鞭子收起來,委屈道:「嗯。」

  江堂看著喬昭冷笑:「黎姑娘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喬昭依然面不改色:「大都督想要知道我有什麼憑仗,可否單獨一敘?」

  「爹,您不要聽她的鬼話,她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麼憑仗,哪來的臉面和您單獨一敘!」江詩冉此刻看著喬昭就如眼中刺、肉中釘,恨不得滅了她。

  江堂安撫拍拍江詩冉,掃江遠朝一眼:「十三,你先陪著冉冉聊聊天。黎姑娘,你跟我來。」

  喬昭默默跟在江堂後面走,江遠朝欲言又止。

  江詩冉跺腳:「十三哥,你還看她!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沒有。」江遠朝頭大如斗,「冉冉,我們已經定親了,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對誰都不好。」

  「定親了和喜不喜歡別人是兩碼事。」江詩冉難受極了,眼中含淚。

  她只要一想到十三哥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就恨不得把那個人大卸八塊,千刀萬剮。

  「對我來說是一碼事。」江遠朝笑容透著一絲疲憊,「冉冉,別鬧了,我既然與你訂了親,以後便會和你好好過一輩子。」

  「真的?」

  「真的。」

  江詩冉這才破涕為笑。

  另一間屋內,江堂坐下來,指指另一張椅子:「坐。」

  喬昭從善如流坐下。

  「黎姑娘可以說了。你究竟是有什麼憑仗,讓你在打了我女兒後,還能面不改色坐在我對面。」

  難道錦鱗衛衙門已經淪為街頭茶館了嗎,一個小姑娘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態度還如此淡定。

  這樣想著,江堂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不急不緩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警告:「小姑娘,今天你即便把冠軍侯搬出來,也是沒用的。」

  喬昭同樣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而後把茶盞隨手一放。

  江堂太陽穴跳了跳。

  原本是盛怒的,可見了這小姑娘後,她越沉穩,他的盛怒反而被好奇心壓下去了。

  難道是無知者無畏,初生牛犢不怕虎?

  不管怎麼說,這樣的小姑娘還真讓他有幾分欣賞。但是她今天敢打他女兒,無論如何都要給她一個教訓!

  喬昭終於開口,語氣很是平靜:「大都督,我在想,您如此給冠軍侯面子,是為了什麼?」

  江堂一怔,而後面色陰沉道:「黎姑娘,你還小,這些事你不該問,也沒有摻和的必要。」

  「不,不,我並不是好奇,就只是分析這個事情。」喬昭不急不緩道。

  江堂越發被挑起了好奇心,而後心中一驚。

  他之前一直好奇冠軍侯為何會對一個小修撰家的女兒另眼相待,而今倒是發現這小丫頭的特別之處了。

  先不說別的,這小丫頭竟是個挑動人情緒的高手,這才眨眼的工夫,便讓本來打算乾脆利落替愛女出氣的他因為好奇而生出聽她講話的耐心來。

  他堂堂錦鱗衛指揮使,居然被一個小姑娘帶動著情緒走,然而他並不在意。

  「說說看。」

  「我想大都督給冠軍侯面子,是為了以後讓江大姑娘的路更好走吧。比如——」喬昭深深看江堂一眼,「比如您若是因為身體或其他原因從這個位置退下來,在江大姑娘遇到事時,冠軍侯能有幾分關照。」

  「小姑娘這是什麼意思?」江堂萬萬沒想到一個小丫頭會說出這種話來,眼中陡然爆發出凌厲的殺氣。

  他從這個位置退下來?

  不錯,坐在他這個位置上的歷朝歷代都是天子心腹,如果新皇登基,把他換下來是必然的。不過當今天子正值壯年,等新皇登基的那一天還不知猴年馬月,他交好冠軍侯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

  然而,小姑娘那句「因為身體原因退下來」是什麼意思?

  江堂越想這句話越覺得心驚。

  他近來漸漸把手中事務交給十三處理,眾人都以為是為了培養準女婿,實際上,這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卻不足對外人道的原因是: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但這個原因,一個小姑娘怎麼會知道?

  江堂坐直了身體,神情鄭重起來:「黎姑娘,有話直說吧。」

  喬昭笑笑:「我是覺得,大都督讓誰照顧江大姑娘都不如自己照顧最好。所以,大都督一定要保重好身體才是。」

  既然江堂最在意的是女兒,那她就用他最在意的東西來打動他。

  這個時候,江堂已經完全不再把眼前的少女當尋常小姑娘看待,冷笑道:「如果黎姑娘只是提醒我這個,那我就沒興趣與你多說了。」

  喬昭垂眸一笑,摸了摸繫在腰間的荷包:「那麼,丹毒呢?」

  「你說什麼?」江堂豁然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盯著喬昭。

  喬昭冷靜如初,甚至都沒站起來,半仰著頭微笑道:「大都督瞭解丹毒嗎?」

  當今天子追求長生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召集天下有名的道士們在宮內煉丹已有二十年。那些世人眼中的靈丹妙藥,卻是有毒性的。

  明康帝她沒有機會見過,不得而知,錦鱗衛指揮使江堂在她還是喬昭的時候就偶然見過了。

  那是在她的婚禮上,宮裡忽然來傳旨命邵明淵即刻出征,在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聖旨吸引去注意力時,她悄悄掀開喜帕一角,看到了接了聖旨隨太監而去的邵明淵的背影。

  當時滿堂皆靜,留下來說場面話打破沉默的便是錦鱗衛指揮使江堂。

  那個時候的江堂已經丹毒在身,而今更是越發嚴重了。那次祖母替她討公道,她本來是想憑著這個來化解的,結果因為邵明淵的插手而沒用上。

  「小丫頭,你的膽子太大了!」江堂冷冷道。

  每當宮裡道長們煉出仙丹,皇上都會賞給他作為恩賜,這小丫頭居然敢提什麼丹毒?

  喬昭絲毫不受影響,伸出三根白皙的手指:「三年。大都督體內丹毒不除,活不過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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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在所不惜

  「住口!」江堂冷喝聲,逼人的目光彷彿能擇人而噬。

  喬昭依然面不改色坐著,甚至端起茶盞又喝了兩口。

  「小丫頭,茶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喬昭把茶盞放下,往江堂面前推了推,側頭笑道:「大都督,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江堂忽然上身前傾,駭人氣勢籠罩著面前的小姑娘。

  氣氛時之間劍拔弩張。

  喬昭抬眸,坦然對視。

  良久後,江堂坐直了身體,緩緩開口道:「小丫頭,我憑什麼相信你?就連最好的御醫都不會說出我體內丹毒不除活不過三年這樣的話,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開河?」

  喬昭笑笑:「最好的御醫當然不會說。」

  迎上江堂微帶疑惑的目光,少女眨眨眼,忽然有了這個年紀的俏皮:「因為他們不敢呀。」

  丹藥害人,那些御醫並不是不知道這點,只是當今天子篤信無疑,誰又會不知死活亂說呢?

  江堂啞然。

  對面的少女卻又嚴肅起來:「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無法推斷。」

  「那些經驗豐富的太醫無法推斷,你個小姑娘就可以推斷?」

  「我可以。」

  「為什麼?」江堂覺得眼前的小姑娘越來越有意思了。

  她真能看出自己只能活三年嗎?還是為了逃離現在的麻煩,信口開河?

  若是後者,那他是不會因為對手年紀小就手下留情的。

  「因為我是李神醫的弟子。」

  江堂聽了喬昭的話揚了揚眉,忽然有些失望,淡淡道:「你不是。」

  喬昭等著江堂往下說。

  江堂笑笑:「小丫頭,你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錦鱗衛衙門。」

  「我呢?」

  「錦鱗衛指揮使。」

  「小丫頭既然沒糊塗,那我就告訴你,早在你和我女兒上次生矛盾後,你從小到大的經歷我已經派人調查得清清楚楚。在你被拐賣之前,你根本沒有和李神醫有過任何接觸。」江堂深深看了喬昭眼,「小丫頭,不要告訴我,你的醫術是從南邊往回走的路上跟著李神醫學來的。若是醫術如此簡單就能學會,那這天下神醫早就遍地走了。」

  喬昭不動聲色聽江堂說完,才淡淡道:「李神醫這次離京前,把記載著畢生所學的醫書全都留給了我。」

  江堂嗤笑:「李神醫離京才多久,記載著畢生所學的醫書恐怕連翻遍都困難吧。」

  「別人不是我,別人也不會跑到大都督面前來說這個。大都督總不會認為,我今天過來只是為了與令璦吵架的吧?」

  「那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為了與大都督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我給您解丹毒的藥丸,您想辦法救喬公子出來。」

  「喬公子?」

  「對,前左僉都御史家的公子喬墨。」

  「絕無可能!」江堂猛然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如墨,「小丫頭,你若嫌活得不耐煩了,我這就可以成全你!」

  喬昭不緊不慢道:「三年。」

  江堂心裡膈應極了,怒道:「小丫頭莫要把我當傻子哄,你隨口說個三年就是真的?如何證明?」

  「大都督每天卯正時分是否會覺得心下三寸隱隱作痛,以至於氣息不暢,無法正常作息?」

  江堂一怔。

  他以往習慣了卯時起來練功,而這個堅持了數十年的習慣卻因為近來旦活動起來就呼吸困難、心痛如絞而停止了。

  這小丫頭居然說準了?

  江堂眼睛咪,看著喬昭的眼神認真起來。

  他可不認為個小姑娘有機會知道他的身體狀況,更何況他的這個症狀都沒對女兒說過,更遑論其他人了。

  喬昭迎上江堂的目光,再道:「每日子正時分,大都督會雙腿抽搐,延續大概一刻鐘左右,醫藥無解。」

  「你!」江堂再次忍不住站了起來,直勾勾盯著喬昭,心中翻騰片。

  如果說每天清晨的練武因為停止容易被有心人得知,那麼夜裡的雙腿抽搐如何能洩露出去?

  這絕不可能!

  如果連這樣的事都能被外人得知,那他錦鱗衛指揮使的位置早就不必坐了!

  江堂心中驚疑不定,久久不語,喬昭坦然道:「大都督何必想得太複雜,而不願意去相信最簡單的原因?」

  「最簡單的原因?」江堂喃喃道。

  「對呀,最簡單的原因,因為我懂醫術,傳承自李神醫的醫術。」說到這裡,喬昭嘆口氣,「當然,要是大都督依然不信,還要我證明,那我就沒辦法了,只能等三年後。」

  江堂聽,又好氣又好笑,拍桌子道:「小丫頭,你倒是膽子肥!」

  「我只是實話實說。」

  「那好,我姑且相信你。」

  人都是怕死的,到了江堂這樣的身份地位,尤其怕。

  他還正當壯年,位高權重,連六部尚書見了他都要客客氣氣的,這樣的好日子只能再過三年,誰甘心?別說這小丫頭說得頭頭是道,哪怕說不出個二三來,他都會仔細查證的。

  喬昭彎唇笑:「大都督願意相信,那是對自己和家人負責任。」

  江堂搖搖頭。

  這小丫頭還真是不客氣,典型蹬鼻子上臉。

  江堂話鋒轉:「不過你說要我救出喬墨,這個事情很難辦。」

  他說著,意味深長瞥了喬昭眼:「至少,沒有另個辦法好。」

  「什麼辦法?」江堂話中深意沒有讓喬昭神情起變化,她順著話頭問道。

  江堂忽然手腕翻,手中多了柄明晃晃的匕,在喬昭還沒反應過來時便抵到了她脖子上。

  吹毛即斷的匕散著絲絲寒氣,拿著匕的人比匕還要陰冷,然而被匕抵住脖子的少女卻面不改色,平靜看著江堂。

  「大都督這是何意?」

  江堂輕笑聲:「小丫頭還是太單純。我何必去做救喬公子出來那樣的麻煩事,既然你有醫術在手,那我有你在手不就夠了嗎?」

  「大都督是要拿我的性命威脅我替您解毒?」喬昭平靜問。
  
  「有何不可?」江堂反問。

  喬昭忽然往前傾,江堂急忙把匕往後縮,然而鋒利的匕已經劃破肌膚。

  少女修長白皙的脖頸頓時血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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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她受傷了

  十三四歲的少女就像芳香柔美的梔子花才剛剛綻放了半,頸間鮮血直往外冒,造成的衝擊力格外大,就連見慣了這些的錦鱗衛指揮使江堂都覺得觸目驚心。

  「小丫頭找死啊?」江堂把匕往牆角丟,怒容滿面。

  若不是他反應快,那把鋒利的匕就真的割斷了這小姑娘的脖子,那她現在就是一具屍體了。

  他固然不懼冠軍侯,可冠軍侯專門找他表明是站在這小丫頭身後的,今天這丫頭的屍身從錦鱗衛衙門抬出去,那他和冠軍侯的梁子就結大了。

  為了個小丫頭片子,誰願意與冠軍侯成為死敵?這完全不值得啊。

  江堂越想越惱火,眼神狐疑打量著喬昭,心道:這丫頭莫非早就不想活了,故意來這裡給他挖坑的吧?

  這丫頭欲擒故縱?不,以他的敏銳自是能分辨出來,剛剛這丫頭是抱著赴死的決心。

  才十三四的小姑娘,居然對生死全然不懼,她這是要上天吧?

  喬昭沒有抬手按住頸間傷口,反而任由鮮血直流,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下,彷彿感覺不到疼痛般,面色平靜道:「大都督,我不想死,但也不懼死。」

  她愛惜這條性命,但正是因為這樣,才要讓江堂明白她不畏死的決心。

  她的醫術,只能為她所用,而不是成為懷璧其罪的負累!

  江堂臉色陰沉盯著喬昭,好會兒,氣勢緩,淡淡道:「趕緊包紮下,你才多大,就要死要活的。」

  不過是和他女兒年紀相仿的小姑娘罷了,又背靠冠軍侯當靠山,他又何必呢。

  喬昭這才拿出手帕在頸間草草纏了圈。

  江堂重新落座,睃她眼:「小丫頭,你要知道,若是沒有冠軍侯,我是不介意從這裡抬出去一具屍體的。」

  喬昭笑笑。

  她當然知道啊。

  上次與江詩冉起矛盾,她的醫術與江堂的丹毒能保她與家人全身而退,因為小女孩之間的矛盾江堂沒必要動用非常手段。

  而這次,想要江堂答應救出兄長,只有這兩樣是不夠的,再借助邵明淵的勢,三方因素缺不可,才剛剛好。

  說起來,她還是把邵明淵算了進來。

  不過——

  喬姑娘抿了抿唇,心中沒啥愧疚。

  大哥也是邵明淵的舅兄嘛,他當然該出份力的。

  「坐。」江堂指了指椅子。

  喬昭坦然坐下來。

  「你真不怕死?」

  「大都督不是知道了麼?」喬昭避而不答。

  重獲新生,她如何捨得死,不過有的時候怕死反而會死得更快些。

  「據我所知,你與喬公子沒有任何關係,為何會如此盡心救他?」

  喬墨被打入天牢,冠軍侯與寇尚書有所動作早在意料之中,然而他怎麼也想不到明確要他救出喬墨的會是個小姑娘。

  「李神醫離京前,托我照顧喬公子,我答應了。」

  「就因為這個?」江堂不可思議問,顯然並不相信這樣可笑的理由。

  李神醫托她照顧喬墨,她為了救喬墨就連死都不怕了?

  「這樣還不夠嗎?」喬昭反問。

  對上少女平靜的眉眼,江堂時愣住了。

  這樣還不夠嗎?君子一諾,其實是足夠的。

  然而,這樣的風骨他很難相信會出現在個小姑娘身上。

  「其實大都督何必在意我救喬公子的原因,咱們之間無非是公平交易罷了。您幫我救喬公子出來,我給您解毒丹。只要您需要,我會直給。」

  江堂的丹毒哪怕是清理乾淨了,以後還會再有的。

  原因無他,當今天子會時不時賞賜……

  這樣想,喬昭又有些同情江堂了。

  哪怕明知那些丹藥吃下去對身體不好,因為是皇上賜的,卻不得不吃。

  呃,對了,祖母曾跟她講過,祖父以前還在京做官時也曾被皇上特殊關照過,然後祖父就直接不幹了。

  「要知道,救喬公子出來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皇上喜怒不定,心思深沉,說不準哪句話就惹了皇上不滿,被暗戳戳記下了。

  他想救喬墨出來固然是可以辦到的,但也要擔些風險。

  喬昭抿唇笑笑:「替大都督延壽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她說完,伸出三根手指。

  江堂嘴角抽:「我知道了,三年!」

  這丫頭倒是吃準了他怕死了。

  「那好,我答應你。不過,我還有個條件。」

  「大都督請說。」

  江堂看著喬昭,一字一字頓道:「我要解丹毒的藥方。」

  他堂堂錦鱗衛指揮使,怎麼能在這種要命的事上受制於人?

  喬昭痛快點頭:「可以,等您救出喬公子之日,藥方定然雙手奉上。」

  江堂點了點頭,心道:這丫頭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這樣想,他閨女在她手上屢屢吃虧也不奇怪了。

  喬昭起身:「大都督,那我就告辭了。」

  傷口好痛!

  「小姑娘,我還有最後個問題問你。」

  「請說。」

  「你與冠軍侯,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以前覺得是冠軍侯對小姑娘有興趣,起了心思逗弄著玩玩。現在知道了,這樣的小姑娘除非鄭重其事娶回家去,若真的抱著玩玩的心思,那就是玩火自焚吶。

  喬昭被問住了。

  她與冠軍侯有什麼關係?這個問題太複雜了!

  「我覺得我與冠軍侯沒有什麼關係,至於冠軍侯如何想的,大都督恐怕要去問他了。」

  江堂搖搖頭,與喬昭同走出去。

  「爹——」江詩冉迎上來。

  江堂看到女兒神情便軟化下來:「冉冉,沒和十三起出去走走?屋裡悶。」

  江詩冉皺皺眉:「誰有心思出去呀。爹,您要怎麼處置她?」

  喬昭沒有看江詩冉眼,衝江堂欠身行禮道:「大都督,那我就先回去了,靜候佳音。」

  「好,黎姑娘慢走。」

  江遠朝猛然看向江堂,

  義父居然就這麼輕描淡寫放過了黎姑娘?那麼,黎姑娘私下裡與義父談了什麼事?

  他就說,黎姑娘的身上彷彿全是謎團,讓人旦注意到就很難再放開。

  江遠朝目光落在喬昭身上,而後眼神一緊。

  她受傷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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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1 23:14:25 |只看該作者
第288章 詰問

  江堂瞥了江遠朝一眼。

  江遠朝心中一凜,收回了視線。

  「我派人送黎姑娘回府。」

  「不用麻煩大都督了,我有車伕。」

  江詩冉一看父親居然就這麼放喬昭走了,不由大急:「爹,您怎麼就這麼放她走了?她打了我,您忘了?」

  「好了,冉冉,不要鬧了。」

  江詩冉不可思議睜大了眼睛:「爹,您把打我的人就這麼放走了,還說我胡鬧?您,您也中邪了吧?好,你們都不教訓她,那我自己動手!」

  江詩冉說完扭身往外跑,江堂淡淡道:「十三,攔住冉冉。」

  江遠朝心中雖詫異,手上動作卻很快,一把攔住了江詩冉。

  江詩冉拚命掙扎:「放開,我今天要不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小賤人,我就出不了這口氣!」

  「住口!」江堂冷喝一聲。

  「爹,您兇我?您居然為了打您女兒的人兇我?她肯定是一隻狐狸精,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把您給蠱惑了——」

  江堂臉一黑:「冉冉,你也不小了,說的都是什麼混賬話?」

  看來是他太嬌慣女兒了,居然說出這樣的荒唐話來。

  知道女兒是個脾氣倔的,江堂耐著性子解釋道:「黎姑娘找我是有要緊事,冉冉你以後少和她打交道。」

  「爹,找上門來的是她,打了我的也是她,您居然這麼說?她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麼要緊事,分明是您偏袒她!」

  「冉冉,爹不是和你說笑!」江堂忽覺心口一窒,臉色瞬間煞白,捂著心口搖搖欲墜。

  江詩冉駭了一跳:「爹,您怎麼了?」

  江遠朝一把扶住江堂:「義父?」

  江堂說不出話來,被江遠朝扶著緩緩坐下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江詩冉伏在江堂膝前,已經落了淚:「爹,您到底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些頭暈,大概是昨晚沒睡好。」江堂撫摸著女兒的頭,語重心長道,「冉冉,你是爹唯一的女兒,你要記著,爹不會害你的。」

  「嗯,女兒知道。」

  「所以暫時放下與黎姑娘的矛盾,明白麼?」

  江詩冉咬著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委屈點頭:「知道了,我聽您的。」

  江堂露出欣慰的笑容:「冉冉,你先回去,我和你十三哥還有事要處理。」

  「那好吧。」江詩冉覺得這一天簡直窩火極了,偏偏父親不舒服不能再順著心意來,只得垂頭喪氣離開。

  屋子裡沒了旁人,江堂看江遠朝一眼,淡淡道:「十三,你太讓我失望了。」

  江遠朝立刻單膝跪地:「是十三不好。」

  「起來,快成家的人了,別動不動就跪。」

  江遠朝默默站起來。

  「你知道我指的什麼?」

  「請義父指教。」

  「你對黎姑娘另眼相待,為什麼?」他可不認為隨便一個小姑娘能進到這裡來。

  江堂語氣很平靜,江遠朝卻心中一沉。

  他雖不知義父為何放過了黎姑娘,但卻知道,一旦黎姑娘讓義父妥協的點沒有了,那就是義父秋後算賬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江遠朝面色坦然道:「回稟義父,十三是覺得黎姑娘具備的才能不符合她的出身經歷,這才有些好奇。」

  「沒有別的原因?」

  「當然沒有。義父,十三是您救回來撫養長大的,您還信不過十三嗎?」

  江堂這才笑了笑:「我自是信得過你,不過義父也是男人,在有些事上不得不先提醒你,省得你將來犯錯誤。」

  「義父請放心,十三絕不會的。」

  「嗯,那你先回去吧,今天冉冉受了委屈,你多陪陪她。」

  等江遠朝一走,江堂把喬昭留下的白瓷瓶拿出來,從中倒出一枚藥丸,盯著看了許久,喊一名站在門外的錦鱗衛進來,淡淡道:「把這個吃了。」

  「是。」進來的那名錦鱗衛毫不猶豫把藥丸吞了下去。

  「什麼感覺?」江堂問。

  「呃,回稟大都督,好像沒有什麼感覺。」

  江堂也不說話,端起一杯茶慢慢喝。

  約莫一刻鐘後,錦鱗衛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江堂語氣有些嚴厲。

  莫非那丫頭如此大膽,竟敢公然給他下毒?

  錦鱗衛忍無可忍摀住肚子:「大都督,屬下,屬下想去茅廁——」

  「去!」

  又等了一會兒,錦鱗衛跑了回來,瞧著竟有幾分神清氣爽。

  江堂沉默了一下,問:「什麼感覺?」

  錦鱗衛呆了呆。上茅廁的感覺也要和大都督匯報嗎?

  「什麼感覺?」江堂不耐煩皺眉。

  錦鱗衛不敢再猶豫,大聲道:「很痛快,覺得身體都輕了,有種——」

  「夠了。」江堂擺擺手,「下去吧。」

  室內只剩下江堂凝眉思索,錦鱗衛忙不迭跑了。

  喬昭出來後,晨光迎上來。

  「回府。」喬昭匆匆撂下一句話,快步往前走。

  晨光覺得有些不對勁,忙追了上去:「三姑娘——」

  話音未落,他便一眼看到了喬昭脖頸上纏繞的手帕,血跡若隱若現。

  目光下移,晨光大驚:「三姑娘,您受傷了?是誰幹的?我找他去!」

  「別去,回府再說。」

  「可是您——」

  「我自己傷的,先回府!」喬昭的聲音已經啞了。

  脖頸上的傷口雖不深,可她不是鐵打的人,也會疼的。

  「好。」晨光咬咬牙,狠狠瞪了錦鱗衛的黑漆衙門一眼,跳上了馬車,「三姑娘,您坐穩了。」

  車廂裡傳來喬昭低低的回應聲。

  馬車在寬闊的青石街道上疾馳起來。

  傷口處已經不再流血,只剩下火辣辣的疼,喬昭從荷包裡摸出藥膏隨便塗了一下,面色雖然越蒼白,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還好這一步沒有走錯,只要先把大哥救出來,其他的事都好說。

  她閉目靠著車廂,忍不住想:她可不可以期待一下,大哥見了她給的東西,會放下一點戒心呢?

  也許,他會試著相信她。

  喬昭自嘲笑笑。

  她選在大哥入獄的時候把那些東西給他看,已經是最好的時機了。

  大哥應該會明白,把賬冊交出去又身陷囹圄的他已經沒有什麼可讓人圖謀的。如果這樣大哥依然不願意相信,那麼,她大概沒有機會做回他的妹妹了。

  馬車猛然停下來,晨光在外面道:「三姑娘,到了。」

  喬昭彎腰掀起車門簾,不由一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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