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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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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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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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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3:40 |只看該作者
第319章 明康五年

  邵明淵坐在竹林旁的草地上,一隻灰色的信鴿撲棱棱落下來,在他腳邊跳躍。

  他伸出手,唇微攏發出調子奇特的聲音,信鴿展翅落在他手上。

  喬昭走過來,在一旁坐下,好奇問:「這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信鴿嗎?」

  「對。」邵明淵把早就準備好的情報捲成細小的紙條放入信鴿腿部的銅管中,手一揚放飛了信鴿。

  喬昭盯著信鴿消失的天空出神。

  「黎姑娘喜歡鴿子?」邵明淵側頭問身旁的少女。

  喬昭回過神來:「談不上喜歡鴿子這一種,不過會飛的鳥兒我都喜歡。對了,我剛剛從靜翕師父那裡打聽到一些陳年往事,不知道會不會和無梅師太的失蹤有關。」

  「黎姑娘說說看。」

  「靜翕師父說,無梅師太來到疏影庵後這麼多年只下過一次山,不過已是二十年前了。」

  「明康五年?」

  「對,就是明康五年,那時候邵將軍剛剛出生吧?」

  她與邵明淵同齡,皆是明康五年出生。

  那一年,對於無梅師太來說,究竟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呢?

  邵明淵聽一個比自己足足小了八歲的女孩子用這般老氣橫秋的語氣說話,不由覺得好笑:「不錯,我那時候才出生。」

  明康五年,他還是襁褓中的嬰兒,父親說他的生母死於難產,然後他被充作嫡次子抱回了靖安侯府。

  他問過父親把生母葬於何處,父親說充作奴婢葬在了侯府郊外的莊田裡。他追尋而去,看到的是一座沒有墓碑的小土丘。

  跪在那座幾乎被野草埋沒了的小土包前,他忍不住想:這裡面埋葬的就是給予了他生命的娘親嗎?這麼些年,她可曾怪過他與父親從未來看過她?

  明康五年,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特殊的年份呢?

  「靜翕師父說,那年無梅師太下山回來後有一段日子夜裡失眠。只可惜年代太久遠,疏影庵又與世隔絕,想要查到當初無梅師太下山做了什麼無異於癡人說夢。」喬昭嘆道。

  邵明淵雙手撐著草地仰望著蔚藍天空,暖洋洋的陽光讓他舒服許多:「太久的事,確實很難查了。」

  如果可以,他多麼想知道生母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有什麼樣的出身,生母在這世上是否還有親人。

  只可惜,父親對這些隻字不提。

  「不過有一件事或許可以查一查。」喬昭同樣雙手撐著草地,隨手撥弄著青草。

  邵明淵側頭看她。

  「靜翕師父說曾經在落霞山腳下對一名快餓暈的人有一飯之恩。假設靜翕師父沒有隱瞞什麼,那我們可以試著查查那個人後來與大福寺有沒有什麼聯繫。」喬昭看了一眼竹屋,低聲道,「如果說兇徒有什麼破綻,那麼獨獨留下靜翕師父活口就是最大的破綻。邵將軍覺得呢?」

  邵明淵笑笑:「在沒有更多線索的情況下,確實不能放過任何細微的可能。」

  灰色的信鴿飛過被阻隔的山路,落在邵知手中。

  江十一默默走到邵知身邊。

  邵知看他一眼,背過身去解下信鴿攜帶的銅管,從中取出紙條。

  江十一又繞到邵知面前來,冷冷問道:「冠軍侯傳來什麼消息?」

  邵知心裡罵了一聲娘。

  現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們將軍大人是唯一能傳出山裡消息的人,所以一切訊息都成了透明的。

  然而,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就算要把將軍傳出來的消息公之於眾,有必要跟哈巴狗似的盯這麼緊嗎?錦鱗衛不是很能耐嘛,這麼能耐怎麼不自己進去?

  邵知展開紙條看了一眼,臉色陡然變了。

  「什麼事?」江十一伸手去接紙條。

  還真是不客氣!邵知暗暗抽動一下嘴角,把紙條塞給江十一。

  江十一展開一看,冷冰冰的臉上有了詫異的神情。

  「如果冠軍侯還有別的消息傳出來,請通知在下。」江十一快步走至一旁,招來一名錦鱗衛低聲吩咐幾句。

  那名錦鱗衛立刻翻身上馬,一騎絕塵而去。

  江堂得到無梅師太失蹤的消息時,正坐在家中園子裡樹下的躺椅上納涼,驚得手中蒲扇都掉下去了:「確定是冠軍侯從山裡傳出來的消息?」

  「回稟大都督,是十一爺親眼看著冠軍侯的親衛從信鴿腿上取下了情報。」

  江堂站起來,苦笑著搖搖頭,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近來還真是不安生。對了,黎三姑娘安然無恙吧?」

  「這個十一爺沒有說。」

  江堂微鬆口氣。

  冠軍侯沒有提,就證明那個小丫頭平安無事。

  說起來,怎麼這丫頭走到哪裡,哪裡就多災多難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江堂笑了笑,心道:只要那丫頭無事就好,這些日子自從服用解毒丸,他整個人都舒坦多了。

  「爹,您去哪兒?」江詩冉迎面走來。

  「爹要換一身衣服進宮一趟。」

  「這個時間您還要進宮啊?」

  「有要緊事,冉冉自己在家要好好吃飯。」

  江詩冉撇了撇嘴:「一個人吃飯好沒趣兒,爹要進宮去,十三哥又不住在家裡了。爹,要不我陪您一起進宮吧。」

  江堂沉下臉:「胡鬧,爹進宮是有正事面聖,你跟著去做什麼?」

  「我去看看真真啊。真真不是去疏影庵遇到了山崩,前天我進宮去看她,正趕上她歇了,沒有見著人。」

  「你要去看九公主什麼時候不行,非要跟著爹去湊熱鬧!」江堂皺眉。

  他這個女兒確實被他寵壞了,自幼似乎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唯有九公主與女兒關係不錯。

  「爹,就一起去嘛,一起去一起回不是挺好的。」江詩冉挽住江堂手臂軟語相求。

  「好吧,你要是先出來就不必等著爹,自己坐車回家,記得不?」

  「知道啦。」

  父女二人一同進宮去,江詩冉去公主居所探望真真公主,江堂則直接去面聖。

  「大都督來了,請稍等,皇上在忙呢。」秉筆太監魏無邪笑瞇瞇道。

  江堂一聽就暗暗嘆了口氣。

  糟糕,又趕上「仙丹」出爐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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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3:51 |只看該作者
第320章 君恩

  江堂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才等到明康帝的召見。

  威風八面的錦鱗衛指揮使此刻面上不敢流露絲毫不耐之色,恭恭敬敬給明康帝見禮。

  「起身吧。」明康帝淡淡道。

  江堂這才直起身子。

  「奶兄坐吧,又不是上朝的時候,這麼拘謹作甚?」

  「多謝皇上賜坐。」江堂規規矩矩坐下來。

  都知道他是皇上心腹,在天子面前有賜坐的殊榮,然而作為最了解明康帝的數人之一,他卻一刻不敢掉以輕心。

  正是因為了解,才更能深深意識到這位天子是多麼喜怒無常、城府深沉。

  「魏無邪——」

  「奴婢在。」

  「把朕新得的仙丹賜給大都督兩顆。」

  「是。」魏無邪立刻端著托盤出來,托盤上放著一個水晶盤,盤中有兩顆紅彤彤的丹藥。

  江堂看了一眼,頭皮頓時發麻。

  這是新品種啊!

  「奶兄嘗嘗看。」明康帝笑瞇瞇道。

  他沒有穿龍袍,而是穿了一件寬大的道袍,看起來不像是一國君主,更像是一名術法高深的道士。

  「謝皇上賞賜。」江堂在明康帝笑瞇瞇的目光注視下,一臉感激吞下了兩顆丹藥。

  他吞得急,一下子噎住了,憋得臉通紅,一副上不來氣的樣子。

  明康帝大笑:「心急什麼,朕這次得了不少呢,等奶兄走時再帶幾顆。」

  「咳咳咳——」江堂再也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明康帝不以為意,反而溫聲吩咐魏無邪道:「魏無邪,快給大都督倒杯水送送。」

  江堂好不容易把兩顆丹藥咽下去,噎得滿眼淚,捧著水杯灌了好幾口,請罪道:「臣該死,在皇上面前失禮了。」

  「起來,起來,朕知道你急著嘗仙丹的味道,不過又不是吃過這一次就沒有了,朕但凡得了仙丹,肯定會和奶兄分享的。」

  江堂:「……」謝謝啊!

  不過他知道,剛剛的表現顯然把明康帝取悅了,等下說出無梅師太失蹤的消息,大概就不用面對帝王的雷霆之怒了。

  這樣想著,江堂悄悄鬆了口氣。

  「奶兄覺得如何?」明康帝問。

  江堂暗暗嘆了口氣。

  這也是他沒辦法換掉丹藥的原因,皇上每次都要問他吃下丹藥後的詳細感受,從味道到吃下去後的感覺,定要細細問過才肯罷休。

  「入口辛辣,吞入腹中後彷彿有火在燒……」江堂詳細描述著吃過丹藥後的感覺。

  所以說那丫頭果然是個聰明的,有這麼一位三天兩頭賜丹藥的天子在,就不怕他卸磨殺驢了。

  何止不能卸磨殺驢啊,以後誰要敢傷著那丫頭,他就要誰的命!

  「這是天師改良了丹方後開爐煉出來的,沒想到一爐就成功了,正好被奶兄趕上。」明康帝以一種「你走運了」的語氣說道。

  江堂感激涕零:「都是聖上仁德,才能讓天師順利煉出仙丹。」

  這位令文武百官忌憚的錦鱗衛頭目,從進來到現在,隻字不提進宮的目的。

  君臣二人就著仙丹這個話題聊了許久,直到明康帝心情大好,主動問道:「奶兄這個時候進宮見朕,有什麼事?」

  江堂立刻繃緊了後背,身體前傾,畢恭畢敬道:「冠軍侯從山中傳來消息,有兇徒殺害了疏影庵的尼僧,無梅師太下落不明。」

  明康帝陡然收起嘴角笑意:「無梅師太下落不明?」

  「是。」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無梅師太的消息?江堂,朕的錦鱗衛都在幹什麼呢?」

  江堂從椅子上起來,跪了下去:「皇上,如今因為山崩,通往大福寺的山路斷絕,目前只有冠軍侯一人能出入。」

  「你的意思是說,朕的錦鱗衛沒有一人能進去?」明康帝語氣淡淡問道。

  江堂冷汗直冒。

  要是不顧性命,十一、十三他們幾個當然也能試一試,可萬一中途失足,不是太冤枉了。作為義父,他捨不得讓精心培養大的義子做這種沒必要的犧牲。

  當時,誰也不知道疏影庵會出這麼大的事。

  「也對,世上只有一個冠軍侯。」明康帝淡淡道。

  「皇上說的是。」

  承認此點並沒有什麼丟人的,若人人都能做到冠軍侯那樣,北地就不是非冠軍侯不可了。

  「朕知道了,無梅師太有什麼消息傳出來來報,太后那邊暫且先瞞著。」

  「臣明白。」

  明康帝站了起來,在殿內來回踱步,停下來眺望窗外。

  紅墻綠柳,盛夏的皇宮被名貴的花草裝點得分外華麗,明康帝卻覺得很煩躁。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他的時間用來修道尚且不夠,偏偏要有這麼多俗事煩他!

  「退下吧。」明康帝擺擺手。

  順利把無梅師太失蹤的壞消息報告給了皇上,江堂悄悄鬆了一口氣:「微臣告退。」

  「奶兄等等——」明康帝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過身來喊道。

  江堂立刻停下來,恭敬問道:「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明康帝掃了秉太監魏無邪一眼:「魏無邪,裝兩枚仙丹給大都督帶上。」

  「是。」

  魏無邪遞給江堂一隻玉盒,江堂忙接過來謝恩,心道:皇上記性忒好了啊,以後誰再懷疑皇上因為修道忘了紅塵瑣事,他就跟誰急!

  真真公主寢宮。

  這幾日寢宮裡所有能照出人影的物件統統被收進了庫房裡,宮人們連走路都不敢出大動靜。

  原因無他,花容月貌的公主殿下臉上潰爛,心情糟透了,沒人不長眼這時候去觸主子們的霉頭....

  近身伺候真真公主的大宮女芳蘭還是不得不來稟告:「殿下,江大姑娘過來了。」

  「不見,不見!」真真公主隨手把引枕扔到了地板上。

  「那奴婢去跟江大姑娘說一聲。」芳蘭一個字都不敢多說,躬身退下。

  「等等。」真真公主盯著地板上的引枕發了一會兒呆,沉聲道,「請江大姑娘先在廳裡坐,本宮收拾一下就去見她。」

  「是。」

  芳蘭一出去,真真公主就捶了一下床柱。

  詩冉先前來看她,她就沒有見,這次要是再避而不見恐怕要惱了。

  真真公主由人伺候著穿戴妥當,面戴輕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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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4:03 |只看該作者
第321章 手帕交

  「真真。」江詩冉把茶杯放下,迎了上去,拉住真真公主的手問道,「你怎麼樣了?上次來看你,你在休息,我一直挺擔心呢。」

  真真公主勉強笑笑:「我還好。」

  二人一同坐下來。

  江詩冉視線落在真真公主的面紗上;「真真,這麼熱的天你戴這個幹什麼?」

  「起了疹子。」

  「我們這麼熟了,起疹子還要遮起來啊,怪熱的。」江詩冉不以為然笑道。

  真真公主暗暗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沒有失態:「那也難看。」

  江詩冉微微一笑:「也對,真真你這麼漂亮,臉上要是有一點小瑕疵,肯定是忍不了的——」

  江詩冉說到這裡發現真真公主神情有異,忙問道:「真真,你怎麼啦?哎呀,你哭什麼啊?」

  真真公主哭倒在江詩冉懷裡。

  「真真?」江詩冉愣住了。

  真真公主緊緊抱著江詩冉,越哭越傷心:「詩冉,我以後可怎麼辦呀?」

  「到底怎麼了啊?」從沒見過好友這樣失態,江詩冉有些無措。

  以前,她們兩個人裡,她才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那個,真真則規矩懂禮多了。

  真真公主在江詩冉懷中哭了許久。

  江詩冉胸前衣襟濕了一片,僵硬抬手拍拍真真公主單薄的後背:「真真,你莫哭了啊,再哭我的肚兜就要透出來了。」

  真真公主渾身一僵,停止哭泣,片刻後抬起頭,緩緩把面紗拉了下來。

  「啊——」江詩冉驚叫一聲。

  「很嚇人吧?」真真公主一臉絕望,「是不是很噁心?呵呵,這幾天我不敢照鏡子,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樣子,就恨不得去死!」

  「真真——」江詩冉畢竟只是個沒經歷過什麼大挫折的小姑娘,看到姿容絕世的好友變成這副模樣,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你走吧,快走,以後不要進宮看我了——」真真公主掩面哭泣。

  江詩冉握住了真真公主的手:「真真,我是太意外了,並不是嫌棄你。你別哭,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咱們都是好朋友,誰要敢議論你,我就拿鞭子抽他!」

  「詩冉!」真真公主淚如雨下,「我想過好多次不要活了,可我又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她身為公主,生而高貴,可父皇對女兒們毫不在意,又無母后替她們安排前程,她費了多少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卻因為一次山崩,什麼都毀了。

  真真公主含淚看了江詩冉一眼,心中苦笑。

  詩冉雖然並沒有什麼壞心思,但性子驕縱,二人能成為好友,她忍耐了多少又有誰知道?

  「真真,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你千萬不要想不開,我爹說過,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我還有什麼希望呢?」真真公主怔怔道。

  「御醫瞧過了沒?」

  「瞧過了,連太醫院李院使都束手無策,我定然是沒救了。」

  「不會的,天下那麼大,一定會有擅長治這個的大夫。真真我跟你說啊,那些真正有大本事的大夫往往都不願意受束縛的,比如那位名揚天下的李神醫。」

  「李神醫——」真真公主喃喃念著這三個字。

  「對呀,真真你聽說過李神醫吧?」

  真真公主頷首:「嗯,聽過的,據說李神醫曾替太后診治過。」

  「所以啊,你不要灰心,那位李神醫說不定有辦法呢。」

  「可是那位李神醫並不在京中,天下之大又去哪裡找呢?」

  江詩冉笑笑:「這個你放心,我回去讓我爹幫忙啊。真真你忘了我爹是做什麼的了?」

  錦鱗衛原本就管著天下情報,真真公主又如何不知道。

  她的眼睛裡漸漸有了神采,握住江詩冉的手緊了緊:「詩冉,那就麻煩你了。」

  她雖然是公主,除非父皇或皇祖母發話,不然想找李神醫是癡人說夢。現在有詩冉幫忙最好不過了,這也是她不嫌丟臉讓詩冉看到她如今模樣的原因。

  「咱們之間這麼客氣做什麼。」江詩冉拿著手絹替真真公主輕輕拭淚,指尖觸到她的臉,忍不住一抖。

  真真現在的樣子委實太可怖了。

  「真真,前些日子你不是還好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真真公主雙目有些失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我遇到山崩被救出來後的第二天,我的臉就變成這樣了。太醫說,可能是山崩時沾染到了什麼不知名毒素。」

  江詩冉皺眉:「怎麼會遇到山崩呢?」

  「是呀,我就是這麼倒楣,數十年難遇的事偏偏就讓我遇到了。」真真公主自嘲笑道。

  「對了,我聽說姓黎的也遇到了?」

  「姓黎的?」

  「就是翰林院修撰的女兒黎三。」

  真真公主點頭:「對,當時我們一起在山路上走,然後就山崩了。她比我運氣好,當時被車夫護著往上面跑,應該沒有被埋,不過後來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怎麼樣?她可好著呢!」一提起喬昭,江詩冉便咬牙切齒。

  一聽說她遇到山崩了,十三哥跑得比誰都快,後來十一哥也去了,簡直就是個狐貍精!

  「她如何了?」

  「冠軍侯傳出來的消息,說她安然無恙在疏影庵待著呢。」

  冠軍侯。

  真真公主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影子。

  那人嚴肅剛毅,不同於她見過的任何男子。

  都說她的表哥池燦是世間罕有的美男子,可在她看來,卻不及那人的風采萬一。

  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等了那麼久,身上壓著冷透的屍體,臉上是屍體流出的黏稠血液,連那血都是冷的,讓她以為會在那樣的狼狽中絕望死去。

  然後,那人出現,讓她重新活了過來。

  「真真,怎麼了?」

  真真公主回神:「沒什麼,就是覺得黎姑娘比我運氣好多了。」

  同樣是遇到山崩,黎姑娘被車夫護著平安回到了疏影庵,她卻經歷了被埋乃至毀容,從一個絕望到另一個絕望。

  「真真,你有沒有覺得一遇到黎三就倒楣?」江詩冉突然問道。

  真真公主被問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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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4:14 |只看該作者
第322章 明路

  「我記得你那次去疏影庵,回程時也是遇到了大雨,不也是和她同行?」

  「對,當時我馬車壞了,搭了黎姑娘的馬車,結果馬車翻了……」

  江詩冉撫掌:「我就說吧,一遇到她就倒楣。當時你腿傷得好嚴重,好不容易養好了,去疏影庵又遇到她,結果又趕上了山崩。」

  真真公主心裡動搖了一下,而後搖搖頭:「並沒有,當時是我馬車壞了,砸傷了腿,才搭的她的馬車。而這一次——」

  這一次是她特意碰上黎姑娘,好道一聲謝。

  「真真,你想想,以前你去疏影庵那麼多次,可遇到過什麼事?」

  「沒有。」

  「這就是了呀,以前一直好端端的,怎麼最近就接連倒楣呢?而且每一次都有她在場!」

  「詩冉,你想說什麼?」真真公主是不大信這些的,她更相信一個人際遇的好壞主要靠自己努力。

  江詩冉眨眨眼:「你不覺得,黎三是個掃把星嗎?」

  真真公主張了張嘴,沒吭聲。

  「我和她一同參加了馥山社的聚會,結果就惹了一身腥。當時挨罵也就認了,怨我主動湊上去,可後來長春伯府的小公子在青樓被女子打個半死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那些人居然說那個女扮男裝逛青樓的是我,為了打擊報復黎三才栽贓給她。你說我冤不冤啊,都沒處講理去!」

  江詩冉停下來,斜睨著真真公主:「真真,你那麼驚訝看著我做什麼?」

  真真公主:「原來真的不是你!」

  江詩冉:「……」

  江大姑娘氣得捶椅子:「我就說吧,連你都以為是我幹的,看來這個黑鍋我要背一輩子了!」

  「那個女子到底是誰沒有查出來嗎?」

  江詩冉坐直了身子:「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我讓十三哥替我查查,結果十三哥告訴我沒查到。哼,我看十三哥就是不上心,或者是因為跟黎三有什麼關係,他不願意往深處查!」

  「詩冉,你既然與江大人已經定了親,就對他多些信任吧。你們青梅竹馬長大,多麼難得的緣分。」

  她雖然是公主,可更多的時候都在羨慕詩冉,江詩冉比她活得要自在多了,不用刻意討好長輩,不用收斂驕縱的性子,還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真真公主不想再想下去,那樣會讓她的心疼得厲害。

  「我知道十三哥對我好,可就是有些不確定——」江詩冉遲疑道。

  「不確定什麼?」

  「真真,你有喜歡的人嗎?」江詩冉忽然問。

  「我——」真真公主腦海中閃過年輕將軍的身影,搖了搖頭。

  公主的身份,給了她高人一等的地位,卻也給了她更多的束縛。她一直明白,她的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那麼把喜歡掛在嘴邊又有什麼意義呢?

  江詩冉有些失望:「那你就不會明白的。我很喜歡十三哥,恨不得時時刻刻見到他,可是我從十三哥身上卻感覺不到這些,他好像只是把我當妹妹。」

  「像兄長一般疼你、寵你,其實也很好。」

  「可是兄長會疼許多妹妹,但只會愛一個女人,我想當唯一的那一個。」在好友面前,江大姑娘難得露出獨屬於女孩子的哀愁。

  真真公主笑笑:「不要擔心,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經營啊。」

  給她時間去經營,她一定會讓她看中的男子愛上她,無論那個男人是誰。

  思及此處,真真公主心中一動。

  她怎麼犯傻了,她雖然不能左右自己的婚姻,但是,如果要冠軍侯愛上她呢?

  冠軍侯在父皇心中地位超然,如果願意主動尚主,父皇一定會樂見其成的。

  念頭一動,真真公主頓時生出柳暗花明之感,而後神色黯淡下來。

  無論如何,先把臉治好才能談其他。

  江詩冉顯然被好友鼓勵了,笑容輕鬆愜意:「你說得對,反正十三哥是我的,誰也搶不走,我還不信用一輩子時間不能讓他像我對他這般對我。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等有李神醫的消息再來看你。」

  「好。」真真公主親自送江詩冉到門口。

  江詩冉離開公主寢宮,在宮門外看到了江堂。

  「爹,原來您早出來了。」

  「上車吧。」

  父女二人進了馬車。

  「九公主還好吧?」江堂隨口問道。

  「不好。」

  「怎麼?」

  「她的臉爛了。」

  「爛了?」江堂一臉意外,「這是什麼話?」

  他怎麼有點聽不懂這種形容?

  「就是臉爛了啊,像肉壞了那樣腐爛了。」

  江堂大為意外。

  他沒想到女兒說的「爛了」就是真的爛了的意思,錦鱗衛雖然消息靈通,但對皇上的後宮是不能伸手的。

  「爹,真真好可憐啊,咱們幫幫她吧,不然她要活不下去了。」

  江堂失笑:「爹又不是大夫,怎麼幫?九公主沒有請太醫看過嗎?」

  「看了,連李院使都請過了,但束手無策。」

  「那爹就更沒辦法了啊。」

  「誰說的,女兒知道,就算別人都沒辦法,爹也有辦法的。」

  「那冉冉說說爹能有什麼辦法?」江堂好笑問道。

  「我聽說李神醫能活死人肉白骨,醫術出神入化,爹能不能把李神醫找到,給真真治臉?」

  「李神醫不在京城。」江堂收起笑意。

  「那爹派人把他找來啊。」

  「南邊傳回來的消息,李神醫出海了。海域比陸地還要廣袤,要去哪裡尋找呢?」

  江詩冉一聽急了,嗔道:「那怎麼辦呢?爹,您當時就該攔著李神醫不讓他出京的。」

  江堂無奈笑笑。

  李神醫是皇上當年親口允諾可以自由離去的人,別人能攔著,錦鱗衛卻不可以。

  「爹笑什麼?」江詩冉伸手揪住了江堂的鬍子,「我不管,爹當時沒有攔著李神醫,現在找不到了,那麼爹要想辦法賠我。我都答應真真了,不能在她面前丟臉。」

  「快鬆手,快鬆手。」江堂趕緊搶救自己的鬍子,「傻丫頭,爹給你指一條明路吧。」

  江詩冉放開江堂的胡子:「什麼明路?」

  她就知道,父親一定有辦法的。

  「等山路疏通了,可以找那位黎姑娘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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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4:29 |只看該作者
第323章 嫌犯

  江詩冉驀地瞪大了眼,以為自己沒聽清楚,追問道:「什麼黎姑娘?」

  「就是困在山裡的那位黎三姑娘。」

  「爹,您在說笑話嗎?為什麼找她?」

  江堂輕輕揉揉江詩冉的頭:「傻丫頭,黎三姑娘是李神醫的乾孫女啊。」

  「那又怎麼樣?您還是我爹呢,可我也沒有您的本事啊!」江詩冉越想越氣,翻了個白眼。

  江堂卻大笑起來。

  女兒很會說話嘛,知道當爹的有本事。

  「爹,您還笑!明明知道我最討厭那個姓黎的,還要提起她給我添堵!」江詩冉一生氣又揪住了江堂鬍子。

  江堂無奈道:「快鬆手,多大了還胡鬧!」

  「哼!」江詩冉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不說話。

  江堂笑笑,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他不吱聲,江詩冉又忍不住了,回過頭來軟語求道:「爹,您別睡啊,快給我想想辦法。真真太可憐了,我不能不管她。」

  江堂睜開眼,無奈道:「爹不是已經給你想過辦法了嗎?」

  「您那是什麼辦法呀?純粹哄著我玩呢!」

  「正經事上,爹什麼時候哄過你?」

  江詩冉一愣,遲疑道:「黎三真的能幫到真真?」

  「能不能幫到,爹也不敢保證,不過那個小姑娘當時不是傷了臉嘛,後來沒有落下疤。」

  「對,我想起來了。」江詩冉喃喃道,然而她還是不願意相信一個比她還小的女孩子會什麼醫術,撫掌道,「她手上一定有李神醫的靈丹妙藥!」

  一聽「靈丹」兩個字,江堂額角青筋跳了跳,恨不得把懷裡揣著的兩枚「仙丹」扔出去。

  「爹,山路什麼時候能通啊?」

  「還要幾日,那些泥石不好清理。」

  「真是討厭,黎三純粹是個掃把星,去哪裡哪裡就出事。」

  「冉冉,若是可以,爹希望你和黎姑娘能做朋友。」

  「不可能!」江詩冉揚聲道,「她還打了我一巴掌呢,我沒有拿鞭子抽花她的臉已經是便宜她了,怎麼可能和她做朋友!」

  深知女兒的倔脾氣,江堂嘆口氣不再多說。

  夜色中的大福寺巍峨莊嚴,卻少了往日的安詳靜謐,寺中一片燈火通明。

  外出搜尋無梅師太下落的一隊僧人踏著月光返回了寺中。

  除了這一隊僧人,還多了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人,二人皆被五花大綁,推到大福寺住持面前。

  「住持,弟子等人在深山一處老屋裡發現了這二人,形跡非常可疑。」

  住持看了二人一眼,問道:「有什麼可疑之處?」

  「這名男子穿的衣裳和今天在疏影庵中死去的兇徒所穿的衣裳材質、樣式皆是一樣的。我們還在那間老屋裡發現了大福寺與疏影庵的布局圖。」領隊僧人把一張獸皮遞給住持。

  住持展開獸皮看了一眼,面色微沉:「阿彌陀佛,二位與殺害疏影庵尼僧的兇徒有何關係?」

  年輕男子垂著頭,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扶著他的僧人身上,對住持的問話毫無反應。

  年輕女子卻大叫道:「你們這些老糊塗的和尚,快把我們放開!都說過多少次了,我們沒殺人,也不認識什麼兇徒,我是翰林院修撰黎大人府上三姑娘的貼身丫鬟,他是三姑娘的車夫,你們抓錯人了!」

  「住持,和冠軍侯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就是黎三姑娘。」一位僧人湊在住持耳邊提醒道。

  「女施主是黎三姑娘的丫鬟?」

  「對呀,我都說破了嘴皮子這些和尚都不信。你要是也不相信的話,可以叫玄景小師父來,他認識我!」

  「去請冠軍侯與黎三姑娘過來。」住持低聲吩咐僧人。

  「住持,你快命人把他鬆綁。他身上有傷,被你們這麼一折騰,快要支撐不住了呢!」冰綠焦急不已。

  晨光若不是為了保護她,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剛開始她以為他快不行了,養了幾天總算謝天謝地有了起色,誰知這些臭和尚就闖了進去。

  「施主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再不讓他好好歇著,萬一有個什麼事你們負責嗎?」

  「施主還是先證明自己的清白再說吧。」一位中年僧人沉聲道。

  這僧人生了一對長而黑的眉,眼角上翹,不同於住持的慈眉善目,看著有幾分凌厲。

  冰綠卻渾然不怕,翻了個白眼:「住持還沒說什麼呢,你憑什麼誣賴人啊?」

  「阿彌陀佛,施主再逞口舌之利,貧僧只好先請你們去戒律院了。」

  「憑什麼?我們又不是大福寺的僧人!」

  中年僧人沉聲道:「就憑無梅師太下落不明,疏影庵的尼僧們全都被害!」

  冰綠冷笑:「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大福寺與疏影庵離得這麼近,你們保護不好師太們,又找不到兇手,就跑到深山老林去把我們抓回來?」

  這話一出,很多僧人慚愧低下頭去。

  中年僧人高聲道:「把他們帶到戒律院去!」

  「師弟不要急——」

  「住持該不會想包庇他們吧?」

  「阿彌陀佛,師弟你這話就過了。」住持面色有些難看。

  他已經老了,作為座的師弟卻正當壯年,不過大佛寺作為天子腳邊的寺院這些年都安然無事,這一次確實是樹立威望的機會,難怪師弟沉不住氣了。

  「住持。」夜色中傳來年輕男子平靜的聲音。

  冰綠一扭頭,不由大喜:「姑娘,姑娘,是婢子啊!」

  她一面喊一面掙扎:「快放開我,你們這些臭和尚!」

  「冰綠?」喬昭與邵明淵對視一眼,隨後快步走過來。

  「冰綠,你怎麼在這裡?晨光呢?」喬昭問完,順著冰綠視線看過去,不由吃了一驚,「晨光?」

  她伸手去抓晨光手腕,被中年僧人攔住:「施主請不要妄動,他們是嫌犯!」

  「嫌犯?」喬昭面色微冷,「是不是嫌犯,稍後再說,現在,我要給他看診。」

  中年僧人冷笑一聲:「這兩個嫌犯,一個說是施主的丫鬟,一個說是施主的車夫,施主是不是要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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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4:41 |只看該作者
第324章 正事要緊

  「師父想要什麼交代?」邵明淵走過來,站在喬昭身邊。

  大福寺的僧人身在紅塵之外,又與皇家有著若有若無的聯系,對朝百官並沒有多少畏懼。

  中年僧人冷冷道:「疏影庵的師兄們慘遭殺害,無梅師太生死未卜,貧僧有理由懷疑,此事與黎姑娘定然有聯系。」

  「出家人慈悲為懷,不論師父有什麼懷疑,請先讓黎姑娘替她的車夫診治過再說。」邵明淵面沉似水,伸手去解捆綁晨光的繩索。

  「施主莫非要插手我們大福寺的事?」

  邵明淵轉身,定定看著中年僧人:「師父錯了,這其實是疏影庵的事。」

  算疏影庵與大福寺同氣連枝,他也不會讓人牽著鼻子走。一個和尚廟,一家尼姑庵,難道他們能說這是一家嗎?

  中年僧人果然被邵明淵一句話噎得無法反駁。

  邵明淵已經解開晨光手中繩索,喚道:「晨光,醒醒——」

  「邵將軍,先扶晨光去屋子裡。」喬昭提醒道。

  邵明淵扶住晨光:「回竹屋。」

  「不可回竹屋!」

  邵明淵看向中年僧人。

  「施主一定要先給此人診治可以,但請在寺中看診,不然若是人跑了,到時候不好說。」中年僧人冷冷道。

  這時住持開口道:「侯爺,寺中客房一應物品俱全,留在寺中看診更方便些。」

  邵明淵深知做事留有餘地的道理,沒有反駁住持的話,扶著晨光進了客房。

  「住持,我需要丫鬟給我打下手。」喬昭語氣平靜道。

  沒等住持說話,中年僧人道:「施主莫要得寸進尺!」

  喬昭掃他一眼:「師父何必多此一舉。冰綠只是個弱女子,算給她鬆綁,有這麼多高僧在還怕她跑了不成?」

  「那也未必。」

  喬昭一笑:「師父怕什麼呢?是怕我們逃了?」

  她環視眾僧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中年僧人身:「那師父更是多慮了。如果我們想逃,有邵將軍在,誰又能攔得住?」

  這話一出,場面便是一靜,許多僧人露出羞憤之色。

  這女施主太瞧不起寺武僧了吧?然而這似乎是事實——

  喬昭料定了眾僧會有這種反應,語氣一轉:「但邵將軍不會這樣做,也沒必要這樣做,師父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她說完,轉而看向住持:「住持覺得呢?」

  不知何時返回來的邵明淵立在不遠處,聽到少女的話悄然笑了笑。

  原來黎姑娘是這樣認為的,他一直以為她覺得自己很笨呢。

  「給這位女施主鬆綁。」住持道。

  「住持——」中年僧人面色不快喊道。

  「師弟不要說了。黎姑娘說得不錯,人已經在這裡,不急於一時,等明天再問不遲。」

  喬昭解開冰綠手繩索,帶她走進客房。

  邵明淵默默跟了進去。

  「姑娘,晨光會不會有事啊?」

  「先不要鬧。」喬昭替晨光把過脈,問冰綠,「他身上是否有傷?」

  「有,後背有傷口。」

  喬昭抬眸:「邵將軍,麻煩把晨光翻過來,背朝上。」

  邵明淵依言照做。

  喬昭淡定伸手掀起了晨光衣裳,露出年輕男子結實的後背。

  邵明淵眉心跳了跳。

  果然是他想多了,黎姑娘對病患全都一視同仁。

  冰綠捂住嘴,嚶嚶哭道:「姑娘,您一定要治好晨光,他都是為了保護婢子才變成這樣的。」

  喬昭目光落在晨光猙獰傷口 交錯的後背,嘆口氣:「確實是挺嚴重的。」

  她說著伸出素白瑩潤的手指,輕輕落在一處向外翻捲的傷口處:「而且這裡化膿了。」

  「化膿是不是有可能會死——」冰綠頓時白了臉。

  喬昭衝她莞爾一笑:「化膿有可能會死,不過有我在,不會。」

  她的小丫鬟明顯動了春心,她怎麼能讓她心碎呢。

  邵明淵同樣被那個溫柔的笑容晃了一下神。

  他確定,自信的女孩子很可愛。

  「邵將軍?」

  邵明淵猛然回神:「黎姑娘喊我?」

  「有乾淨的匕首嗎?」

  邵明淵彎腰從褲腿抽出一枚匕首遞過去:「這柄匕首還沒用過。」

  喬昭接過來,吩咐冰綠:「把窗臺的油燈拿來。」

  「姑娘,油燈。」

  喬昭抽出匕首在火焰燙過,俯身湊在晨光耳邊喊他的名字。

  「姑娘要幹什麼啊?」冰綠一臉費解。

  邵明淵沒有吭聲,默默看著。

  喬昭直起身來,對冰綠道:「準備熱水和乾淨的軟巾。」

  客房是專為香客們歇腳所設,這些東西自然一應俱全。

  見冰綠把所需之物都準備好,喬昭把匕首塞回邵明淵手:「邵將軍動作快,麻煩把這個地方割下來。」

  「割肉?」冰綠驚呼出聲,「這,這——」

  話未說完,邵明淵已經手起刀落,把晨光後背化膿的地方割了下來。

  傷口處頓時滲出一片紅。

  晨光呻吟一聲,垂在床邊的一隻手猛然拽住了喬昭裙擺。

  喬昭顧不得理會這些,飛快把銀針刺入傷口四周,那快速滲出的血竟然止住了。她全神貫注處理晨光的傷口,額頭漸漸布滿細密的汗珠。

  邵明淵拿出手帕遞給冰綠,示意她替喬昭擦汗。

  喬昭匆匆看邵明淵一眼,點頭表示謝意。

  兩刻鐘過去,一切總算處理妥當,喬昭鬆了口氣,伸手去拽自己裙子。

  處在深度昏迷狀態的晨光抓得緊緊的,根本拽不出來。

  喬昭用力拉了拉,頗為無奈。

  冰綠一看忙道:「姑娘,讓婢子來!」

  等了這麼久,總算有她的用武之地了。

  喬昭還沒來得及阻止,小丫鬟揪住自家姑娘的裙擺往外狠狠一拽,聽刺啦一聲,喬姑娘的裙擺被扯下了一截來。

  「呃,拉壞了。」冰綠一時有些無措。

  喬昭哭笑不得。

  不然呢?布料又不是石頭做的!

  邵明淵默默望天。

  嗯,等晨光身體恢復了,把這小子狠狠收拾一頓好了,他可沒教過他拽著姑娘家裙子不鬆手。

  「姑,姑娘,對不起。」自知闖禍的小丫鬟慚愧低下了頭。

  喬姑娘反而最淡定,撣了撣裙子道:「說說你們這幾天的情況吧。」

  嗯,反正在他面前都脫光過了,現在只是裙子破了,根本不算什麼,還是正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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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4:54 |只看該作者
第325章 睡不著總要幹點什麼

  冰綠對喬昭二人講起了那天的遭遇:「婢子失足跌下山坡,再醒來時現躺在河邊,晨光就躺在不遠處。他醒來後帶著婢子找到一座老屋避雨,老屋中的獵戶收留了我們。今天一早獵戶說要出去一趟,結果一直沒回來,反而來了一群和尚,非說我們和殺害疏影庵師太們的兇徒是一夥的,還逼問我們把無梅師太藏到哪裡去了。」

  冰綠越說越氣憤:「我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相信,尤其是那個兇和尚,根本不顧晨光的身體,強行把我們綁了帶了回來。幸虧姑娘也在,不然晨光定然沒命了。」

  「那名獵戶有沒有什麼異常?」邵明淵問。

  「異常?」冰綠想了想道,「晨光悄悄跟我說,那名獵戶功夫應該不錯,讓我不要離開他半步。」

  邵明淵與喬昭對視一眼。

  「應該是同一個人。」喬昭道。

  邵明淵頷:「明天可以讓冰綠去認一認。」

  冰綠一頭霧水:「姑娘,你們在說什麼?」

  喬昭笑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冰綠,你們這幾天一直與那名獵戶在一起嗎?到今天為止,這期間他有沒有出去過?」邵明淵再問。

  「他每天都會出去啊,回來時會帶些兔子、野雞之類的獵物。」說到這裡冰綠抿嘴一笑,「那野雞燉了湯還真好喝呢。」

  「你們有沒有見過別人?」喬昭問。

  既然確定了兇徒不只一個人,而是有同夥,那麼他們策劃了這麼大的事就不可能不聯系。

  「有的。」冰綠給了二人一個驚喜,「我們去的第二天,有個人來找他,不過見我們在那人沒進屋,而且以後再沒見過。」

  「那人長什麼樣子?」

  冰綠皺眉:「看不到呀,那人戴著斗笠。」

  喬昭看了邵明淵一眼。

  「那天沒有下雨,老屋又位於深山老林中,去見同夥的話按理說沒有戴斗笠的必要,因為這樣反而更加顯眼。」邵明淵分析道。

  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除非為了掩飾更明顯的特徵!」

  冰綠吃驚張了張嘴,看看邵明淵,又看看喬昭:「姑娘,你們在說什麼呀?」

  二人皆沒理會冰綠。

  「所以他的身份,很可能是——」礙於冰綠在場,喬昭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並不是不信任自己的丫鬟,而是冰綠太沉不住氣,一旦知道了容易說漏嘴。

  邵明淵點頭:「對。」

  冰綠更加疑惑:「姑娘,婢子怎麼覺得幾天不見,連話都聽不懂了?」

  喬昭安撫拍了拍她的手臂,望著邵明淵道:「我奇怪的是,如果收留冰綠他們的獵戶就是那個兇徒,在如此關鍵的時刻,他為何沒有對冰綠他們下手呢?」

  邵明淵看了昏睡不醒的晨光一眼,沉聲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晨光露了兩手,讓他心生忌憚,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不敢打草驚蛇。還有一種可能——」

  「轉移視線,掩護真正擄走無梅師太的兇手?」喬昭接口道。

  「對,這是第二種可能,也可能是發現晨光不好對付,對方臨時有了這個想法。」

  「冰綠,那個頭戴斗笠的人大概多高?是胖是瘦?」

  「婢子當時只是瞥了一眼,約莫比我高三四寸,瞧著挺瘦的。」

  喬昭沉吟道:「冰綠在女子中只是中等身高,比她高三四寸,證明那人在男子中是偏矮的。」

  邵明淵與喬昭目光相觸,對那人已經有了大致輪廓。

  大福寺中的僧人,個子不高,偏瘦,很可能是半路出家,以及隨時外出而不引人懷疑的差事。

  大福寺中僧人眾多,但全符合這些條件的僧人必然不會太多,至少是可以查得過來的。

  「出去吧。」邵明淵溫聲道。

  「嗯。」喬昭點點頭,對冰綠道,「冰綠,你留下照顧晨光吧。」

  邵明淵詫異看喬昭一眼。

  冰綠是黎姑娘的貼身丫鬟,之前是情非得已,現在黎姑娘為何會留下她照顧晨光?

  喬昭揚眉:「我沒有冰綠照顧得好。」術業有專攻。

  邵明淵咳嗽了一聲。

  嗯,冰綠照顧晨光還是挺好的。

  二人並肩走出了屋子。

  留下冰綠一臉莫名其妙。

  總覺得姑娘和邵將軍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麼。

  外面已是繁星滿天,住持等人早已各自回房,幾名僧人守在門外,一見二人出來,視線立刻投過來。

  「還望各位師父能照顧好屋裡的傷患。」邵明淵客氣道。

  「侯爺請放心,住持已經交代過了。」一位僧人道。

  「請師父帶路,我們想去和住持說一聲。」

  「二位施主這邊請。」僧人領著喬昭二人去了住持的居所。

  一盞茶的工夫後,喬昭二人從方丈居所走出來,回到了竹屋。

  喬昭停在竹屋前。

  月光下,竹屋清幽,只聞竹葉沙沙作響。

  「黎姑娘還不想睡嗎?」邵明淵問。

  喬昭往竹林的方向走了幾步,輕聲道:「我有些擔心師太的安危。雖說師太手中有讓對方想要的東西,一時安全無虞,可萬一對方被逼急了,也有可能狗急跳墻。」

  「希望明天就能找到那個人。」邵明淵伸出手,想如曾經無數次寬慰將士們那樣寬慰眼前的女孩子,卻猛然意識到眼前的人到底和他那些生死兄弟是不一樣的。

  他只得不著痕跡把手放下來,溫聲道:「別想太多,我們盡力而為,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這世上最難測的是人心,對方什麼時候會對無梅師太動殺機,難以預料。

  喬昭垂眸盯著染上霜華的地面,淡淡道:「盡人事聽天命,道理我懂。」

  就像她明白她已經安全了,可還是不想去睡。

  她怕靜下來,又想到那個兇徒壓到她身上的那種窒息感。

  「要不然——」她想說,要不然一起隨便聊聊天。

  某人卻接口道:「要不然我去弄些東西給你吃吧。」

  「邵將軍會做飯?」

  小半個時辰後,竹林盡頭。

  邵明淵把烤得金黃流油的野雞撕下了一隻雞腿遞過去:「可以吃了。」

  喬昭有些不好意思:「這裡是佛門聖地。」

  躲在這裡一起烤野雞吃不大好吧?

  月光下,年輕的將軍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佛門聖地在那邊,這裡只是山間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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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5:05 |只看該作者
第326章 只殺生,沒殺人

  「話雖如此,保護靜翕師父的那兩位師父恐怕會不高興的。」

  這麼誘人的香味,定然瞞不過同住竹屋的僧人。

  年輕的將軍一本正經道:「吃肉可以養身體、補充體力,高僧們慈悲心腸,定然能理解的。」

  喬昭忍不住笑了,坦然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她沒想到邵明淵燒烤的手藝竟然很不錯,一口氣吃下整隻香噴噴的雞腿,胃口頓時熨帖了,誠心讚道:「很好吃。」

  邵明淵視線從少女帶著油漬的唇角移開,問道:「還要嗎?」

  喬昭搖頭:「不了,吃飽了。」

  邵明淵這才把剩下的雞肉吃完,動作熟練毀屍滅跡,而後衝喬昭一笑:「走吧,該休息了。」

  二人回到竹屋前。

  喬昭臨進去時轉過身來,輕聲道:「邵將軍,多謝。」

  邵明淵有些意外,隨後笑笑:「舉手之勞,主要是我也餓了。」

  喬昭彎了彎唇角。

  真難得,居然還知道撇清。

  她轉身走進竹屋,關上了房門。

  邵明淵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進了另一側的竹屋。

  竹林幽靜,可沒過多久,本來就沒有睡意的喬昭便被外面的喧嘩吵了起來。

  她直接坐起來,看到外面一片火光,忙穿好鞋子走到門口,手握上了邵明淵給她的那隻骨笛。

  外面動靜這麼大,邵明淵定然也聽到了。

  這樣一想,喬昭便打開了房門,外面的情景讓她頗為意外。

  數十名僧人把邵明淵所住的竹屋團團圍住,手中舉著的火把映照著他們凝重的表情。

  邵明淵站在門口,遙遙與喬昭視線相對,安撫衝她點點頭,然後問眾僧:「不知各位師父這個時候前來是為了何事?」

  「請侯爺隨我們回寺中一趟吧。」

  「師父可否告知在下,寺中發生了什麼事?」

  領頭僧人強忍悲憤:「我們首座遇害了,住持請侯爺隨我們走一趟。」

  僧人這話說完,邵明淵敏銳察覺圍著他的僧人悄悄上前一步,縮小了包圍圈。

  他面上絲毫不動聲色,淡淡道:「好。」

  聽他直接應下來,眾僧顯然鬆了一口氣。

  邵明淵走到喬昭身邊:「黎姑娘,同去吧。」

  「嗯。」喬昭點點頭,與邵明淵走在一起。

  二人在眾僧的「簇擁」之下進了大福寺,才剛進去,寺門立刻關上了,深夜裡發出刺耳的關門聲。

  大福寺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領頭僧人直接發難:「諸位師弟,把謀害首座的兇手綁起來!」

  眾僧一擁而上,邵明淵把喬昭護在身後,高聲道:「慢著!師父認為,是在下謀害了首座?」

  「事到如今,侯爺還狡辯不成?」領頭僧人冷笑。

  邵明淵一眼看到走來的住持,朗聲道:「住持,不知貴寺首座遇害究竟是怎麼回事?在下與黎姑娘都在竹屋那邊,為何會與此事扯上關係?」

  「阿彌陀佛,不久前我師弟的房中傳來一聲慘叫,大家趕到時發現他已經慘死屋中。」

  「那為何認為是在下所為?在下沒有害首座的理由。」邵明淵平靜問道。

  他深知越是這種情況越不能急躁。

  不等住持回答,領頭僧人就激動道:「當然有理由!我們首座之前就懷疑你們有問題,只是住持寬宏,一直不願意相信。現在想想,首座懷疑的一點沒錯,無梅師太的失蹤還有疏影庵師兄們的遇害定然是你所為。如若不然,怎麼之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各位來到大福寺之後就發生了呢?」

  「也就是說,師父全憑猜測?」

  「不是猜測,而是合情合理的推測。這位女施主一直住在疏影庵中,沒有人比她更熟悉庵中布局以及師兄們的作息規律,而侯爺又住在寺中,與女施主頻繁接觸,想悄無聲息前往疏影庵行兇是很容易的事。」領頭僧人道。

  「那位兇徒又怎麼解釋?」喬昭問道。

  看來首座之前對晨光的懷疑加上他的死,讓眾多僧人對他們起了疑心。

  領頭僧人冷冷道:「那位兇徒說不定才是替罪羊,不然又怎麼解釋女施主的車夫與丫鬟會在那座老屋裡,還有大福寺與疏影庵的布局圖?」

  他說完衝住持一禮:「住持,無梅師太的失蹤定然是他們幾人精心策劃的,您萬萬不可再聽信他們的狡辯,讓害死首座的兇手逍遙法外。」

  住持面上瞧不出喜怒,看向邵明淵。

  邵明淵淡淡問領頭僧人:「無論是猜測還是推測,師父其實還是沒有任何證據了?只是想當然?」

  「誰說沒有證據?圓喜——」

  一名清瘦的僧人站出來。

  「圓喜是第一個發現首座遇害的人。圓喜,你把看到的再講一遍。」

  圓喜看了邵明淵一眼,往旁邊挪了一步,才道:「我出去如廁,猛然聽到首座房裡傳來慘叫聲,忙跑過去看,就見一個人影從首座屋裡竄出來,跳上屋頂往那個方向去了。」

  他伸手一指,正是竹屋的方向。

  「那就證明是在下所為嗎?」邵明淵面不改色問。

  「雖然是夜裡,但今晚月色不錯,貧僧雖沒看清兇手模樣,卻能確定他穿的不是僧袍,而是寺中為香客準備的衣裳,就如施主這般。」

  這話一出,眾僧視線全都落在邵明淵身上。

  領頭僧人接口道:「從首座發出慘叫到我們趕過去,連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試問除了侯爺誰能做到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順利脫身?」

  邵明淵不以為意笑笑:「自然是真正的兇手了。」

  「侯爺是料定我們大福寺拿你沒有辦法嗎?」領頭僧人咄咄逼人問。

  「不知諸位聽到慘叫是什麼時候?」

  「兩刻多鐘前。」眾僧紛紛道。

  邵明淵笑了笑:「不巧那個時候在下並沒有睡下。」

  領頭僧人冷笑:「侯爺當然不會睡下,那時候你不正在我們首座房中行兇嗎?」

  邵明淵隨意走了兩步,面帶慚愧道:「行兇不敢,殺生是真的。」

  住持深深看了他一眼。

  「讓住持見笑了,那時候在下正在烤野雞吃。」

  喬姑娘垂眸,默默想:還好,沒把她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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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兇手

  邵明淵笑看喬昭一眼,補充道:「與黎姑娘一起。」

  喬昭:「……」這人還有沒有一點犧牲精神了?

  這一刻,氣氛有種詭異的沉默。

  領頭僧人輕咳一聲打破沉默:「侯爺與黎姑娘是一起的,這恐怕不能證明什麼。」

  「雞骨頭還埋在竹林盡頭的土坑裡,現在應該還是溫熱的。至於人證——」邵明淵掃了眾僧一眼,視線落在某處,不緊不慢道,「保護靜翕師父的兩位師父可以作證。」

  眾僧立刻向那兩名僧人看去。

  領頭僧人沉聲問道:「二位師弟當時可在場?」

  兩名僧人互視一眼,其中一人道:「兩位施主那時候確實在烤野雞。」

  領頭僧人顯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黑著臉問:「那個時候二位師弟還沒睡?」

  兩名僧人默認,不約而同心道:能睡得著嗎,烤野雞味道那麼香!

  邵明淵垂眸暗笑,卻察覺有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側頭,對看他的姑娘輕輕揚了揚唇角。

  喬昭猛然收回視線,抿緊了唇。

  這麼說,他們兩個燒烤時,他就發現香味把兩位僧人勾來了?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吃得香。

  住持開口道:「誤會一場,還請侯爺與黎姑娘不要見怪。」

  邵明淵淡淡道:「我們能理解各位師父的心情。」

  「住持,我想去看一下我的車夫現在怎麼樣了。」喬昭道。

  得到住持點頭,喬昭二人向客房走去。

  客房的門緊閉,裡面卻亮著燈光。

  喬昭拍了拍門,裡面立刻傳來冰綠的聲音:「別敲了,我是不會放你們這些禿驢進來的!」
 
  「冰綠,是我。」

  門猛然打開了,冰綠拎著一把椅子眼都紅了:「姑娘,可算見到您與邵將軍了。」

  「晨光怎麼了?」喬昭問。

  冰綠把椅子放下,警惕瞪了陪喬昭二人前來的僧人一眼,怒道:「晨光沒事,是這些臭和尚,剛剛在外面把門拍得震天響,喊打喊殺的,婢子死死抵著門沒給他們開。」

  一同前來的僧人不樂意了,雙手合十一禮:「阿彌陀佛,女施主誤會了,剛才我們寺中發生了命案,本來是想找二位施主問問情況的。」

  冰綠冷哼一聲:「晨光昏迷不醒,我只是個姑娘家,你們來問什麼情況?分明就是不懷好意,想把殺人的罪名胡亂安在我們頭上。」

  小丫鬟說到這裡,上前挽住喬昭手臂:「姑娘,婢子剛剛沒開門,做得對不對?」

  喬昭伸手捏捏小丫鬟臉頰:「挺好。」

  在情況不明又無能為力的時候,避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我去看一下晨光。」喬昭對邵明淵說完,抬腳走了進去。

  邵明淵立在門口,看著少女俯身替晨光檢查。她抬手摸了摸晨光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而後又抓起他的手腕診脈。

  邵明淵就這麼靜靜看著,眸光漸漸深沉。

  冰綠看看喬昭又看看邵明淵,越發困惑。

  喬昭檢查完,扶起晨光上半身,吩咐道:「冰綠,倒一杯溫水來。」

  「噯。」冰綠應了,立刻倒了一杯水過來。

  喬昭接過來,把水杯湊到晨光唇畔,溫聲道:「晨光,喝點水。」

  晨光沒有什麼反應。

  「幫我撐著他點兒。」喬昭對冰綠道。

  冰綠依言照做。

  「晨光,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張嘴喝水。」

  晨光嘴唇動了動,倒進去的水順著嘴角流出大半。

  邵明淵原本要上前幫忙的,可見到如此情景腳下卻像生了根,無法挪動一步。

  那一夜,他昏睡不醒,黎姑娘是怎麼把藥餵下去的?

  喬昭拿帕子替晨光擦了擦嘴角,鬆口氣:「還好能喝下去一點,冰綠,記得每隔半個時辰就這樣餵一次,無論能喝多少都好。」

  「婢子知道了。」

  喬昭起身走到邵明淵面前:「邵將軍,咱們出去吧。」

  邵明淵黑湛湛的眸子一動不動盯著少女淡粉色的唇。

  他這是看哪呢?喬姑娘皺皺眉,疑惑問道:「邵將軍?」

  邵明淵回神,輕咳一聲:「走吧。」

  沒等喬昭回答,他便率先轉過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喬昭一頭霧水,搖搖頭趕緊跟上。

  這人腿太長,步子太大,再不跟上去又被甩到天邊去了。

  這個夜晚,對大福寺的僧人來說注定是個難眠夜,各處全都亮起了燈,連樹上沉睡的鳥兒都被這番動靜驚醒,撲棱著翅膀找清淨地方去了。

  首座和尚的屍體依然在他的屋子裡。

  得到住持允許,邵明淵由住持陪著一起進去查看。

  首座和尚的致命傷在後心。

  「住持,在下認為,殺害首座的就是寺中僧人。」

  邵明淵這話一出,立刻引來眾僧側目。

  領頭僧人怒道:「侯爺認為,疏影庵的師兄們還有首座是我們寺中弟子殺的?您這樣說可有證據?」

  邵明淵看他一眼,不緊不慢道:「當然只是推測。」

  「侯爺依據是什麼?」住持問。

  邵明淵伸手一指:「住持您看,首座屋內擺設沒有絲毫凌亂,這證明他沒有與兇手展開搏鬥,而是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殺害的。」

  「這又能說明什麼?首座當時在熟睡,自然是毫無防備。」

  「不,首座當時起身了,而且是他親自把兇手迎進屋來。」喬昭接口道。

  「不可能,我們當時進來就看到首座趴在床上的。」眾僧紛紛反駁。

  喬昭看向邵明淵,邵明淵衝她微微一笑,示意由她來說。

  喬昭也不客氣,不疾不徐問道:「諸位師父進來後,有沒有挪動過首座師父?」

  「沒有,確定首座已經沒有氣息後就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

  喬昭笑笑:「所以這不是十分明顯的事嗎,首座整個人都是在這床薄被上面的,這說明是他遇刺後被兇手放到床上去的。」

  「還有傷口的角度。」邵明淵補充道,「如果首座當時是趴著睡覺遇刺,傷口刺入的角度不應該是這樣的,而是斜向下。這個傷口角度,是兇手從背後刺入才能造成。」

  眾僧面面相覷,一人問道:「那又如何證明兇手是首座迎進來的?」

  「窗是關著的,首座既然是被人用利器刺入後心口,只能是他給那人開了門,轉身往裡走時遇害的。」邵明淵環視眾僧一眼,「這說明,首座對兇手很信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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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5:27 |只看該作者
第328章 找到師太

  這話一出,眾僧都神色凝重起來。

  他們也不傻,當然知道邵明淵分析得有道理。

  夜半時分,若不是信任的人,怎麼會開門讓他進來呢?這正說明了兇手是寺中僧人無疑。而這個認知,讓在場眾僧都心情沉重起來。

  「空雲,召集寺中所有弟子在殿中集合。」住持吩咐道。

  領頭和尚空雲應聲是。

  不久後,渾厚的鐘聲在山寺間回蕩不絕。

  半夜寂靜,鐘聲悠遠,連落霞山腳晝夜兼程搶著疏通山路的人都被驚醒了。

  江十一一躍而起,來到邵知面前:「寺中發生了什麼事?侯爺有沒有再傳出什麼消息來?」

  「沒有。」邵知沒好氣應了一句,眺望著山寺方向。

  山腳下許多人都無心再睡。

  寺中熟睡的僧人全都驚醒,匆忙披上僧衣趕往大殿。

  邵明淵與喬昭作為局外人,直默默旁觀。

  「睏了嗎?」邵明淵忽然側頭問。

  夜色中,少女眼睛明亮,輕輕搖了搖頭:「怎麼可能睡得著。」

  「放心,那人沒有沉住氣,反而把自己暴露了,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是呀,就是不知道師太如何了。」喬昭遙遙看了住持一眼。

  住持似有所感,衝二人微微頷。

  在住持的安排下,所有僧人不分長幼,分成數隊間間搜查所有人的住處,大福寺裡亮如白晝,直到天色亮起來,燈籠才熄滅了。

  眾僧回到大殿集合,一無所獲。

  領頭僧人空雲道:「住持,所有弟子住處已經搜查過了,並無任何異常之處。我看還是請黎姑娘的車夫與丫鬟出來,問個清楚吧。」

  「師父何不再等等?」

  「還等什麼?侯爺說兇手是我寺中僧人,可到如今沒有現任何異常,而那兩個人卻諸多疑點。他們即便不是兇手,也定然與兇手有關係。」

  「是有關係,我的丫鬟看到了獵戶同伴的樣子。」喬昭忽然道。

  眾僧吃了一驚,領頭僧人空雲更是面色陡然嚴厲起來:「既然如此,黎姑娘為何不早早說出來?」

  喬昭笑了笑:「早早說出來,讓真正的兇手殺人滅口嗎?」

  「那就請那位女施主出來指認兇手吧。」空雲冷聲道。

  喬昭沒有接話,側頭去看住持。

  住持沉聲道:「大家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住持還要等什麼?」空雲不解問道。

  住持笑而不語。

  兩刻鐘後,一位年輕僧人走進來,附在住持耳邊低語幾句,住持連連點頭,面露喜色。

  等年輕僧人說完退至一旁,住持環視眾人一眼,笑道:「師太已經找到了。」

  「師太找到了?」眾僧面面相覷,俱是一臉驚訝,紛紛問道,「住持,師太在什麼地方?如何找到的?」

  他們這些人直在搜查每個人住處,住持什麼時候命人去找師太了?

  眾僧不由看向年輕僧人,這才恍然:先前住持的小弟子靜虛一直沒有出現過,只是因為靜虛年紀輕、資歷低,無人留意。

  「空雲,現在你可以說說看,為何會擄走師太、殺害座了吧?」住持看著空雲突然問道。

  這話一出,好似一道驚雷落在眾僧頭上,所有人忍不住往旁邊退,把空雲顯露出來。

  空雲一臉震驚:「住持這話是什麼意思?弟子聽不懂!」

  「靜虛,你告訴空雲,師太是在何處發現的?」

  靜虛衝住持禮,朗聲道:「師太是在谷米庫房發現的。」

  眾僧看向空雲的眼神多了幾分異樣。

  空雲依然面不改色:「弟子雖然是管理庫房的副寺,可師太在庫房被現並不能說明就與弟子有關。」

  住持神情凝重,看著空雲搖頭嘆息:「昨夜冠軍侯與黎姑娘離開前去了我那裡,描述了兇手最可能的樣子:瘦小、半路出家,以及隨時外出而不引人懷疑的差事。」

  「符合這些的弟子不在少數。」

  住持深深看空雲一眼,平靜問:「若再加上多年前很可能以難民或乞兒的身份險些餓死在山腳下呢?」

  空雲面色一僵。

  住持長嘆一聲:「我命弟子連夜翻看名冊,二十年來符合這點的弟子不過七人,而這七人中又同時符合那三點的,便只有你。」

  空雲失笑:「所以住持早就懷疑弟子了嗎?可是僅憑兩名外人的胡亂猜測,就要給弟子定罪嗎?」

  「信海——」

  另名中年僧人走上前來,手中捧著個托盤,托盤上放著折疊好的衣裳。

  看到托盤上的衣裳,空雲面色變。

  「這是從空雲師兄房間中搜查出來的香客衣裳,上面還有血跡。」

  住持深深看著空雲:「空雲,你還有什麼話說?」

  空雲盯著住持,面色神色變化莫測,許久後長嘆道:「原來住持演了場好戲,集合寺中弟子由我領頭四處搜查,就是為了不讓我有時間處理血衣吧?」

  「把空雲拿下。」住持背過身去。

  早已候在旁的武僧立刻圍住空雲。

  「晚了……」空雲勉強說出這句話,嘴角有烏黑的血流下來。

  早在看到靜虛出現的那刻,他就已經咬破了牙齒中藏的毒囊。

  空雲瞪著上方,喃喃道:「我真後悔——」

  若是沒有因為當年的飯之恩而心軟求同伴留下靜翕的性命,是不是就不會留下破綻讓人懷疑到他身上呢?

  空雲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經氣絕。

  眾人聽了他最後沒說完的話,卻永遠也猜不到他後悔的究竟是什麼了。

  「阿彌陀佛——」住持長嘆一聲,「靜虛你帶路,我們去看看師太如何了。」

  喬昭見到無梅師太時,無梅師太倚靠著枕頭,神情虛弱,目光卻是平靜的。

  「你們來了。」無梅師太牽了牽唇角,「住持師兄,我想和黎姑娘單獨說說話。」

  住持點點頭,與邵明淵等人一起退出去。

  室內只剩下無梅師太與喬昭。

  「師太,您覺得怎麼樣?我替您把脈可好?」

  無梅師太笑笑:「貧尼沒有受虐待,只是一直沒吃東西。」

  「那我去給師太做些清粥小菜吧。」

  「不急。」無梅師太攔住她,淡淡問道,「嚇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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