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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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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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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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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發表於 2018-4-28 20:08:06 |只看該作者
第339章 送禮物

  晨光說著想到了,眼珠轉個不停,恨不得黏在邵明淵臉上。

  邵明淵手微動,想賞晨光一巴掌,考慮到眼前的人還是傷患,生生忍住了,冷聲道:「快說!」

  臭小子幾天不收拾就膽肥了。

  「將軍可以送那個朋友一個禮物啊。」

  邵明淵一臉失望:「金銀珠寶那些她似乎不是很看重,在這種時候送也不合適。」

  黎姑娘傷心了,他送一箱子銀元寶?他雖然沒經驗,但想想那個畫面就覺得不對勁。

  晨光撇撇嘴。

  將軍大人就是口是心非,還說不是黎姑娘呢。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將軍大人送過黎姑娘兩箱子銀元寶了,不然怎麼會知道人家不看重?

  「將軍,您這個普通朋友是男還是女啊?」晨光特意在「普通朋友」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嗯?」

  晨光笑著解釋道:「要是男子,其實送一箱銀元寶也沒錯,要是女子的話——」

  他要是個女人,看到一箱子銀元寶同樣會心花怒放啊!

  晨光忙把這個念頭壓下去,認真道:「可以送個有趣的活物給她啊。」

  「活物?」

  「對呀,就是活物。將軍您想啊,那些貓貓狗狗多討人喜歡,您的朋友難過的時候看到它們,說不定就會轉移注意力了。」

  邵明淵點點頭:「你說的有些道理。那是送貓好呢,還是送狗好呢?」

  晨光差點忍不住翻白眼。

  您就不能有點創意嗎?將軍大人這麼木訥,要是沒他幫忙可怎麼辦啊?

  「將軍,貓貓狗狗只是卑職舉個例子,您可以送個特別的啊。」

  「比如——」邵明淵認真想了想,「送她一匹小馬怎麼樣?」

  晨光拿眼斜著邵明淵,一臉鄙視。

  將軍大人是不是木頭腦袋啊?送過喬晚小姑娘一匹馬,現在送黎姑娘同樣的禮物?

  這是送禮呢還是添堵呢?

  「你這是什麼表情?」邵明淵皺眉。

  黎姑娘個子不高,送小馬挺合適的啊,心情不好了可以騎馬去散心。

  呃,就是不知道黎姑娘會不會騎馬——

  這樣一想,邵明淵覺得送小馬確實不合適了。

  晨光暗暗嘆了口氣。

  看來靠將軍大人自己想出送什麼合適的禮物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自覺責任重大的小車夫決定給將軍大人指點一條明路:「將軍,還記得您喬遷時得了一隻八哥嗎?」

  邵明淵搖搖頭。

  喬遷那日他雖沒有大辦酒席,卻收了不少賀禮,只是那一天在他的回憶裡注定是灰暗的一天,那些亂七八糟的雜事都交給屬下料理了,他從沒關注過。

  「那隻八哥可機靈呢,會說很多話,您的朋友見了一定覺得新鮮又有趣,聽八哥說幾句吉祥話定然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
 
  「把那隻八哥帶過來我看看。」

  兩刻鐘後,一名親衛提著精致的鳥籠子匆匆趕來。

  邵明淵仔細打量一眼,就見籠子裡的八哥通體純黑,羽毛發亮,瞧著就是個精神的。

  「它真的會說話?」與八哥大眼瞪小眼片刻,邵明淵問。

  「萬事如意,萬事如意——」八哥顯然察覺自己被輕視了,歡快叫起來。

  邵明淵驚奇地揚了揚眉。

  竟然說得如此惟妙惟肖!

  晨光暗暗嘆息。

  將軍大人喲,京城裡那些公子哥哪個不是鬥蛐蛐玩鳥兒都玩膩了,您怎麼表現得跟個傻狍子似的。

  「它還會說別的嗎?」邵明淵眉眼不自覺柔和下來,望著籠中八哥問。

  「恭喜發財,恭喜發財。」八哥又歡快叫起來。

  邵明淵逗弄了一會兒八哥,見它會說不少吉祥話,很是滿意。

  「這隻八哥叫什麼名字?」

  「我們一直叫它小黑。」

  籠子裡的八哥聽到「小黑」兩個字,把鳥屁股對準晨光,然後頭縮進了翅膀裡,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樣子。

  邵明淵更覺新奇,心道:黎姑娘曾說過喜歡鳥類,這隻八哥這麼有趣,定然能逗她開心的。

  「嗯,這隻八哥不錯,就是名字太普通了些。」

  晨光笑著提議:「將軍,讓您的朋友給它起個名字不是更好?」

  「有道理。」邵明淵頷首。

  他以前只嫌晨光聒噪,現在發現還是有優點的。

  「你好好休養,等好了去春風樓拿幾壇醉春風。」

  晨光一聽大喜:「多謝將軍!」又可以把一筆買酒錢省下留著娶媳婦了。

  邵明淵把鳥籠交給一名親衛,吩咐道:「把這隻八哥送到黎府三姑娘手上。」

  希望這隻有趣的八哥能讓她開懷一些。

  喬昭回到府中,進了房中就關上了門,把冰綠與阿珠全都打發了出去。

  兩名丫鬟站在門外的廊蕪下小聲說話。

  「姑娘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冰綠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姑娘與邵將軍、喬公子說話時沒讓我在近前。」

  阿珠憂心忡忡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我去熬些甜湯來,你看好了姑娘,有什麼事叫我。」

  姑娘曾說過,心情不好的時候吃些甜食,心裡甜蜜蜜的,心情就會好一些了。

  阿珠一走,冰綠心裡開始打鼓了。

  阿珠那話是什麼意思啊,姑娘會有什麼事?嘶——難道姑娘會想不開?

  一想到這種可能,冰綠急了,揚手猛拍房門:「姑娘,姑娘您快開門!」

  裡面一時沒有動靜,小丫鬟抬腳把房門給踹開了。

  才走到門口的喬昭目瞪口呆。

  自覺惹禍的小丫鬟眨眨眼:「姑娘,您沒事?」

  除了眼圈通紅面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的喬昭輕聲問:「有事兒?」

  「啊——」冰綠眼珠一轉有了借口,「姑娘,邵將軍給您送了一隻鳥!」

  喬昭顯然有些意外,怔了一下才道:「拿進來吧。」

  她默默轉身進去,背影莫名讓人覺得哀傷。

  冰綠忙跑到耳房提著鳥籠子過來:「姑娘您瞧,這隻鳥兒還會說萬事如意呢!」

  喬昭心中難受,哪有心情聽一隻八哥說話逗趣兒,淡淡道:「掛到屋檐下吧。」

  「姑娘不聽它說話啦?」冰綠拍了拍鳥籠子,「快和姑娘說萬事如意。」

  喬昭目光下意識落在八哥身上。

  八哥靈活轉著眼珠,在她視線收回去前忽然開口:「媳婦兒。」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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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8:17 |只看該作者
第340章 病倒

  喬昭面無表情看了冰綠一眼。

  冰綠撓頭:「奇怪了,它之前明明說的是萬事如意啊。」

  小丫鬟說著輕輕敲了敲鳥籠子:「萬事如意,萬事如意。」

  八哥歪頭盯著冰綠:「萬事如意。」

  冰綠興奮地把鳥籠往喬昭面前提了提:「姑娘,您聽到了吧,是萬事如意!」

  瞪著喬昭的八哥:「媳婦兒,媳婦兒。」

  喬昭:「……」

  冰綠吃驚瞪大了眼,琢磨了一下,撫掌道:「婢子知道了,這鳥看人下菜碟!」

  「把它先掛到屋簷下吧。」喬昭淡淡道。

  邵明淵送她一隻喊「媳婦兒」的八哥,是想幹什麼?

  夜裡,喬昭直愣愣盯著帳頂銀鉤失眠了,腦海中走馬觀花閃過與李神醫相處的片段。

  白天在冠軍侯府的時候傷心太過,忘了問邵明淵具體是什麼情況,她不信李爺爺那樣神仙般的人物運氣會這麼差。不行,明天要找邵明淵仔細問清楚。

  喬昭坐起來,在寂靜的夜裡擁著薄被出神片刻,下床去倒水。

  歇在外間的阿珠聽到動靜走進來,忙道:「姑娘,讓婢子來。」

  「不用,你去睡吧。」喬昭攔住了阿珠,倒了一杯溫水捧著坐到椅子上。

  她身材嬌小,說是坐在椅子上,實則整個人都縮在裡面,裸著雙足,是阿珠從未見過的隨意。

  阿珠立在那裡沒有動。

  喬昭喝了一口水,抬頭看看阿珠,嘆了口氣,指指一旁的椅子道:「坐吧。」

  阿珠輕輕走過來坐下,安安靜靜陪著喬昭。

  「阿珠,李神醫遇難了。」一杯水飲盡,喬昭開了口。

  阿珠渾身一震,詫異看著喬昭。

  喬昭側頭看她,笑容比哭還要苦澀:「很意外吧?」

  「姑娘!」

  喬昭垂眸盯著手中青花瓷的杯子,握著杯子的手在這抹青翠色的襯托下顯得比白玉還要白:「到現在我都像做夢一樣不敢相信。」

  她整個人縮在椅子中,說著這話臉色蒼白,手一直輕輕抖著,眼中有水光,眼淚卻沒有落下來。

  在這個格外安靜的夜裡,阿珠豁然發現一直以來在她心中無所不能的姑娘其實還是個沒成年的小姑娘。

  阿珠忍不住站起來,走到喬昭身邊,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她知道這個動作逾越了,可這個時候她只想給她這樣一個擁抱。

  喬昭身體僵了僵,隨後放鬆下來,頭埋在阿珠懷裡沉默了許久。

  阿珠感覺到衣襟有些濕,卻一動沒動。

  良久後喬昭站起來,面上雖濕漉漉的,神情卻很平靜:「阿珠,去睡吧,我出去透口氣。」

  阿珠顯然不放心喬昭一個人出去,默默跟在她身後。

  喬昭走到屋外。

  夏夜天穹高遠,繁星如夢,不知撫慰了多少失眠人的心情,屋簷下掛著的鳥籠在夜風中微微晃動。

  喬昭輕輕走過去。

  籠子裡的八哥睡著了,兩隻腳扒在籠壁上,嘴裡銜著構成籠子的竹條,因為整個身子都壓在籠子一側,鳥籠是微微傾斜的,總讓人覺得它會隨時滑下來。

  這樣滑稽的睡相讓喬昭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伸手輕輕碰了碰八哥的頭。

  八哥立刻驚醒了,整個身子滑到籠子底部,又掙扎著跳到橫木上,圓溜溜的小眼睛瞪著打擾它酣睡的人。

  「抱歉。」

  八哥盯了喬昭一會兒,張嘴:「媳婦兒,給爺笑一個。」

  喬昭:「……」

  所以邵明淵送這麼一隻八哥給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喬姑娘默默回房躺到了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阿珠替她輕輕蓋好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一夜很快過去,喬昭沒有像往常那樣按時起床,阿珠輕手輕腳走進去,看到她燒得通紅的面頰心中一慌。

  「姑娘!」阿珠把手放在喬昭額頭上,驚人的熱度讓她的手猛然一顫。

  「姑娘,您醒醒。」阿珠輕輕搖了搖喬昭,見她不醒,忙去稟告給何氏。

  何氏一聽急壞了,立刻命人請了京中口碑最好的大夫來給喬昭看診。

  「大夫,我女兒怎麼樣?」

  大夫起身,捋捋鬍鬚道:「令愛憂思過度,鬱火擾神,老夫給她開一副湯藥吃了好生休養便問題不大,關鍵還是要心胸開闊,少憂思。」

  何氏連連點頭,等大夫去隔間開藥,拉著喬昭滾燙的手悄悄抹淚:「你這個丫頭,小小年紀愁什麼啊?娘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都不知道愁字怎麼寫……」

  何氏一直守到快晌午喬昭才睜開眼。

  「昭昭,你可算醒了,好些了沒?」

  「娘,什麼時候了?」喬昭眼中茫然很快褪去,輕聲問道。

  她只覺頭暈腦脹,心口悶悶的。

  「快到晌午了,你餓了吧?娘讓人給你熬了茯苓蓮子粥,娘餵你喝一碗。」

  「晌午?」喬昭徹底清醒過來,「我竟然睡到這個時候了?」

  「可不是啊,大夫給你開的藥都是在你昏睡時餵進去的,把娘擔心壞了。」何氏攬著喬昭嘆氣,「昭昭啊,跟娘說說,你到底因為什麼不開心啊?」

  「娘,我餓了。」喬昭輕聲道。

  那些事,她怎麼和母親說呢?

  何氏果然被喬昭一句話轉移了注意力,催促道:「快把粥端過來。」

  阿珠早已盛了茯苓蓮子粥過來,何氏伸手接了:「我來餵吧。」

  「娘,我自己來就好。」喬昭伸手去接碗。

  何氏瞪她一眼:「老實待著。」

  喬昭不再多說,老老實實吃下一碗粥,便要起身。

  「不好好躺著要去做什麼?」何氏按住她。

  「娘,我要去一趟冠軍侯府。」

  何氏張大了嘴:「昭昭,你病著還去冠軍侯府做什麼?」

  「李爺爺不是讓我用他留下來的方子給喬家公子治臉嘛,每天都要去的。」

  喬昭之前去冠軍侯府便是用的這個藉口,黎家上下對李神醫很是尊敬,自是沒有異議。

  接受了人家的傳承,自然要完成人家的囑託,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今天何氏卻不幹了,斷然拒絕道:「平時娘都依著你,今天卻不行。你今天哪裡都別去,就在家裡好好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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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8:29 |只看該作者
第341章 書房中

  「好。」喬昭直接應下來。

  何氏愣了好一會兒。

  女兒這麼聽話,她好不習慣啊。

  等何氏離開後,喬昭閉目休息了一會兒,吩咐阿珠道:「服侍我穿衣吧。」

  阿珠默默拿來外出的衣裳。

  喬昭讚賞看了她一眼:「阿珠,你有心了。」

  阿珠一邊服侍喬昭穿衣一邊輕聲道:「婢子其實很擔憂姑娘的身體,但婢子知道您肯定要去的,只希望您記著保重自己。」

  「放心吧,院子裡的事還要你照應著,要是太太他們找我,就說我睡了。」

  「婢子明白。」

  等喬昭收拾妥當,通知冰綠要出門,冰綠吃驚地摀住嘴巴:「姑娘,您病著還要去冠軍侯府啊?」

  「別耽誤時間了,走吧。」

  主僕二人悄悄溜出去,乘車直奔冠軍侯府。

  邵明淵與喬墨一同在院中樹下喝茶,二人目光時不時掠過院門。

  喬昭的晚來讓二人心中都有些不安。

  「大哥!」

  「怎麼了,晚晚?」

  喬晚委屈地嘟著嘴:「大哥,我都喊了你兩遍了。」

  喬墨笑笑:「抱歉,大哥剛剛在想事情呢,晚晚什麼事?」

  「大哥今天去看我騎馬好不好?我已經可以獨自騎了呢。」

  喬墨抬手揉揉喬晚的頭:「最近天氣很熱,等過些日子天涼快下來好不好?」

  李神醫不幸遇難,他還要與大妹商量一下給李神醫立衣冠塚的事,哪有心思陪幼妹玩耍呢?

  「好吧。」喬晚雖然有些失望,但對喬墨的話向來言聽計從,轉而拉住邵明淵的衣袖道,「那姐夫陪我去吧,晚晚想讓姐夫看看我騎得怎麼樣呢。」

  喬墨蹙眉:「晚晚,不要鬧你姐夫,你姐夫也有事。」

  「姐夫有什麼事啊?」

  「姐夫在等黎姑娘過來商量事情,晚晚先去玩吧,等太陽落山姐夫陪你去演武場上跑一圈。」邵明淵道。

  「好吧。」喬晚垂頭喪氣往外走,路上遇到了由親衛領著過來的喬昭。

  「晚晚!」喬昭喊了一聲。

  喬晚抬頭看喬昭一眼,悻悻道:「黎姐姐。」打過招呼,小姑娘嘟著嘴走了。

  「將軍,黎姑娘過來了。」親衛站在院門處通稟。

  邵明淵與喬墨同時站起來。

  喬昭示意冰綠自顧去休息,抬腳走向二人。

  「大哥,邵將軍,我昨晚沒睡好,起遲了。」

  「不要緊,黎姑娘應該多休息一下的。」

  「那我先去給邵將軍針灸吧。」醫不自醫,她這次的病起於悲傷過度,重要的不是吃藥,而是放鬆心情好好休息,而悲痛之情豈是很快能紓解的,她也保不准什麼時候便撐不住了,所以先把正事做完再說別的。

  屋中很安靜,少女神色認真,把一根根銀針準確扎入相應的位置,看著沒有任何異樣,但指腹傳來的熱度卻讓邵明淵有些擔心。

  「黎姑娘瞧著臉色不大好。」

  喬昭看他一眼,輕聲道:「聽了那樣的消息,自然是睡不好的。」

  「抱歉!」

  喬昭沒得有些心煩,淡淡道:「遇到天災豈是邵將軍的過錯,邵將軍除了抱歉就不會說別的了嗎?」

  說別的?坦白說,對於如何安慰一位姑娘家,他確實沒什麼經驗。

  邵明淵認真琢磨了一下,問道:「昨天的禮物,黎姑娘還喜歡嗎?」

  「禮物?」

  「就是那隻八哥。它本來叫小黑,不知道黎姑娘有沒有給它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察覺對面少女神色有異,邵明淵嚥下了後面的話。

  那隻八哥能口吐人言,說的都是吉祥話,難道黎姑娘不喜歡?

  喬昭神色莫名看著一臉無辜的男人,問道:「邵將軍為何想到送我一隻八哥?」

  年輕的將軍心裡想:因為覺得銀元寶你不是很喜歡啊。

  當然這話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年輕的將軍清清喉嚨道:「那隻八哥說話很有意思。」

  喬姑娘忍耐揚了揚眉。

  一直喊她媳婦兒,這就是邵明淵認為的有趣?

  「邵將軍聽過那隻八哥講話?」

  邵明淵頷:「當然,我也是覺得它講話有趣才送給黎姑娘,希望有它陪著,黎姑娘能開心些。」

  「多謝了。」

  「黎姑娘喜歡就好。」

  喬昭把針收起,問起李神醫的事:「邵將軍,葉落的急報方不方便讓我看一看?」

  邵將軍一邊穿衣一邊道:「在書房裡,黎姑娘隨我來吧。」

  書房就在不遠處,喬昭跟著邵明淵過去,一眼便看到了掛在西側牆壁上的一幅人物畫。

  畫上是一名素衣女子立在一掛金銀花旁,素手拈花,神色淡然,赫然是自己原來的模樣。

  見喬昭盯著畫目不轉睛,邵明淵喊了一聲:「黎姑娘?」

  喬昭收回目光:「這畫.....」

  「呃,畫上是我妻子。」邵明淵坦然道。

  喬昭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牆上畫一眼。

  邵明淵笑笑:「沒有黎姑娘畫得像。」

  「我聽說邵將軍是在大婚當日出征的....」

  只憑燕城城牆上那一眼他能畫成這樣,她已經覺得難得了。

  邵明淵眸光轉深,輕聲道:「黎姑娘,這是葉落的信。」

  喬昭默默接過信。

  她能感覺得到,邵明淵並不願意多提有關亡妻的事。

  把信一字不漏看完,喬昭低著頭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黎姑娘,節哀。」

  喬昭捏著信暗暗平復了一下情緒,抬頭看著邵明淵:「信上說他們的船被颶風掀翻,葉落醒來後就在路過船隻上面了,也就是說,他並沒有見到李神醫的遺體,對不對?」

  少女眸子清澈,倒映著男子年輕俊朗的面龐。她的眼中有光,讓倒映著的人影跟著熠熠生輝。

  邵明淵知道,這是一個人面對著不願相信的噩耗時生出的希望之光。就像他一樣,多少個午夜夢迴,再次站在北地燕城的城牆下,射出那一箭之後大汗淋漓醒來,都會給他一種錯覺,他不曾射出那一箭,妻子還在繁花似錦的京城裡等著他凱旋。

  「對,葉落並沒有找到李神醫的遺體。」邵明淵這樣說。

  茫茫海上,海難中沒有找到屍身才是常態,他明白,黎姑娘亦明白。

  「等葉落回來,請邵將軍第一時間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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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8:41 |只看該作者
第342章 鄰居

  「一定。黎姑娘,我們出去吧。」

  「好。」

  二人離開書房,返回喬墨那裡。

  「侯爺,昭昭,我們商量一下李神醫的身後事吧。」喬墨雖不忍提及此事讓喬昭傷心,但更不能讓這位與喬家大有淵源甚至因為他丟了性命的長者連個讓人祭拜的地方都沒有,遂主動說起來。

  「李神醫沒有子孫後輩,一生居無定所,咱們就把他老人家的衣冠塚立在京城吧,昭昭是他的乾孫女,到時候墓碑就由昭昭來立……」喬墨說著看向喬昭,卻發現少女雙手撐著石桌,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昭昭——」喬墨伸手輕輕推了她一下。

  喬昭身子一晃,趴到了石桌上。

  喬墨大驚:「昭昭,你怎麼了?」

  邵明淵伸手落在喬昭額頭,臉色有些難看:「她在發燒。」

  「病了?」喬墨把喬昭橫抱起來,「侯爺,我先把昭昭送進房裡。」

  眼看喬墨抱著喬昭走了,邵明淵立刻吩咐親衛去請大夫,同時把冰綠喊來,問道:「你們姑娘不舒服?」

  「是呀。咦,我們姑娘呢?」冰綠茫然四顧,發現院子裡不見了喬昭的影子,不由急了。

  她就打了個盹兒,姑娘怎麼就不見了?

  邵明淵面色有些難看:「你們姑娘昏倒了,喬公子把她送進屋裡去了。」

  「我去看我們姑娘——」冰綠扭身就走。

  邵明淵把她攔住:「等一下。」

  「怎麼了,侯爺?」冰綠一臉焦急。

  「你們姑娘生的什麼病?」

  冰綠撓撓頭:「大夫說我們姑娘憂思過重。昨天回去姑娘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了,今天一早我和阿珠發現姑娘發熱了,趕緊請了大夫過來給她看病。大夫本來叮囑姑娘要好生休養的,沒想到姑娘用了一碗粥就帶著婢子來這了。邵將軍您不知道,姑娘還是偷偷溜出來的呢。」

  邵明淵聽了心中頗不是滋味,望一眼房門道:「你們姑娘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整天?」

  「也沒有,後來婢子踹開門,把您送的八哥給姑娘提進去了。」

  邵明淵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道:「她可喜歡?」

  冰綠心直口快:「喜不喜歡婢子就瞧不出來了,不過那隻八哥說話太逗了,見了我們姑娘就喊媳婦兒啊!」

  「什麼?」邵明淵一臉錯愕,有掏耳朵的衝動。

  他一定是聽錯了!

  「那隻八哥說什麼?」

  「那隻八哥一直對我們姑娘喊媳婦兒啊,您說稀奇不稀奇?」

  年輕的將軍一臉呆滯。

  稀奇不稀奇他不知道,沒臉再見黎姑娘了是真的!

  不久後親衛把大夫請來,邵明淵愣是站在門口沒好意思進去。

  喬昭已經醒了,在喬墨擔憂的目光下寬慰道:「我沒事,主要是沒休息好。」

  「回去好好休息。」

  「嗯,我還是偷偷溜出來的,就不久留了。」喬昭坐起來,喊道,「冰綠——」

  冰綠竄過去:「姑娘。」

  「我們回去了。」

  主僕二人往外走,站在門口的邵明淵跟上去:「黎姑娘,我送你。」

  平時喬昭與邵明淵交談總是支開冰綠,冰綠習慣成自然,這時候主動落到了後面去。

  邵明淵走在喬昭身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慚愧道:「因為我體內的寒毒,讓黎姑娘受累了。」

  喬昭搖搖頭:「這種客氣話邵將軍就不要說了,明天我還會來的,大概也是今天的時間。」

  送走喬昭,邵明淵回到書房,踱步到西墻人物畫前端詳了許久,叫來親衛吩咐幾句。

  翌日喬昭才帶著冰綠悄悄從黎府角門溜出來,便被一名年輕男子叫住:「黎姑娘,請隨卑職來。」

  冰綠攔在喬昭面前,一臉警惕道:「你是誰呀?」

  喬昭記性好,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來:「邵將軍的親衛?」

  「卑職正是,這是將軍的令牌,請黎姑娘過目。」親衛恭恭敬敬把令牌雙手奉上。

  喬昭看過問道:「去哪裡?」

  「請黎姑娘跟著卑職走便是。」

  「賣什麼關子呀?」冰綠撇撇嘴。

  這人一點都沒晨光可愛!

  喬昭擺擺手制止冰綠的抱怨,示意親衛帶路。

  「姑娘,他要帶咱們去哪啊?」冰綠悄聲問。

  「跟著就是了。」

  既然是邵明淵派來的人,那自然是有他的安排。

  喬昭這話才說完,親衛就停了下來,伸手推開門:「黎姑娘請進。」

  喬昭衝親衛略一頷首,抬腳走了進去。

  冰綠四處張望,不解道:「我們黎府隔壁這座宅子已經空了很久了,你帶我們姑娘來這裡做什麼——咦,邵將軍?」

  站在堂前院子裡的年輕男子轉過身來,邁著修長大腿快步迎上來:「黎姑娘。」

  喬昭心中一動:「這裡——」

  邵明淵笑笑:「打聽到這家沒人住,就找主人把宅子買了下來,以後就不必勞煩黎姑娘跑那麼遠了,每天這個時候我會來這裡等你。」

  「邵將軍買下了這座宅子?」盡管看到邵明淵出現在這裡喬昭已經猜到這種可能,可聽他親口證實,還是忍不住嘆氣。

  這人真是財大氣粗外加雷厲風行啊,一天的工夫就把她家隔壁買下來了。

  不知怎的,喬姑娘心情好了些。

  「黎姑娘裡面請。」邵明淵帶著喬昭走進一間起居室,歉然道,「亂糟糟的,只草草收拾出了這麼一間。」

  喬昭彎唇一笑:「我記得這戶人家的男主人是在戶部做事的,後來犯了事,這宅子已經空了很久了,還有過鬧鬼的傳聞。邵將軍一日之內能把一座荒廢許久的宅子打理成這樣,已經很讓人驚訝了。」

  「黎姑娘覺得方便就好。」邵明淵琢磨著喬昭的話,安慰道,「至於鬧鬼的傳聞,黎姑娘不要怕,你來時我都會先在這裡等你。」

  「先針灸吧。」喬昭淡淡道。

  昨天還以為他是木頭呢,沒想到不聲不響就把隔壁宅子買下來了,對小姑娘還挺體貼周到,這是想當好鄰居嗎?

  針灸過後,喬昭沒有多留,欠欠身告辭離去。

  幾步路的工夫主僕二人就到了家,喬昭大感方便,冰綠卻愁容滿面。

  「怎麼了?」

  冰綠長嘆口氣:「姑娘,邵將軍成了咱們鄰居,那晨光是不是就不給您當車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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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麗嬪告狀

  小丫鬟皺著眉,憂愁得不加掩飾。

  喬昭莫名生了幾分羨慕,彎唇道:「難道我去別的地方就不需要車夫了?」

  冰綠這才鬆了口氣。

  沒過幾日,江堂那邊也得到了李神醫不幸遇難的消息。

  這些日子一直被女兒追著問李神醫的下落,江堂也沒隱瞞,直接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江詩冉。

  江詩冉聽了愣了好久,喃喃道:「這麼說,真真的臉沒救了?不行,我要進宮一趟。」

  眼見女兒風風火火走了,江堂搖搖頭。

  這個丫頭啊,總是這麼急性子。

  真真公主寢宮。

  聽聞江詩冉來了,真真公主摸了摸遮臉的輕紗,面無表情道:「跟江大姑娘說,我睡著呢。」

  宮婢芳蘭出去傳話,江詩冉自是想不到真真公主只是不想見她,紋絲未動坐著道:「那我就在這裡等公主醒來吧,我有要緊事跟她說。」

  「不知江大姑娘有什麼要緊事,可否交代給奴婢?這樣等殿下一醒來,奴婢就可以第一時間稟告殿下。」芳蘭恭敬問道。

  公主殿下因為江大姑娘帶來的藥臉上更嚴重,心中存了氣惱不願見人,身為公主的貼身宮婢,她卻不得不為公主著想。這位江大姑娘雖然沒有公主的尊榮,卻是得罪不得的。

  「是我之前答應幫她打聽的事,等公主醒了你跟她這麼說就可以。」

  芳蘭回到內殿立刻稟告給真真公主,真真公主一聽,急忙把江詩冉請了進來。

  「真真,你不是在睡嗎?」

  真真公主克制著內心的激動,解釋道:「原本是在睡著,有些口渴起來喝水才知道你來了。我已經狠狠訓過芳蘭,你來了竟不知立刻叫醒我。」

  江詩冉不以為意擺擺手:「你身子不好,多休息是應當的,我等一會兒沒什麼要緊的。」

  真真公主親自斟了一杯茶遞給江詩冉,垂眸掩去內心的急切:「詩冉,李神醫是不是有消息了?」

  江詩冉把茶杯放到一旁;「嗯,我爹查到了李神醫的消息。」

  「李神醫現在何處?」

  江詩冉嘆口氣:「我爹接到消息說,李神醫出海遇到颶風,遇難了——」

  真真公主如遭雷擊,呆坐著一動不動。

  「真真,你沒事吧?」江詩冉伸手推推真真公主,真真公主卻毫無反應。

  「真真,你不要嚇我啊,你到底怎麼了?」

  「我——」真真公主看江詩冉一眼,直挺挺栽了下去。

  「真真——」江詩冉尖叫一聲。

  宮裡頓時一陣兵荒馬亂,歇在此處的麗嬪匆匆趕來,急聲問道:「公主怎麼了?」

  江詩冉懊惱道:「真真好像是受不住刺激,昏倒了。」

  「快去請太醫。」麗嬪吩咐一聲,焦急地來回踱步,視線掃到江詩冉就惱得不行,偏偏不好表現出來。

  「江姑娘先回去吧。」

  江詩冉搖搖頭:「我等著真真醒來。」

  麗嬪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江姑娘知不知道公主受了什麼刺激?上次江姑娘走後,真真也是哭了一整夜。」

  麗嬪語氣雖柔和,江詩冉聽了還是覺得委屈,在麗嬪的注視下忿忿道:「還不是被黎三害的!」

  「黎三?」

  「就是翰林院黎修撰的女兒,府上行三。」

  麗嬪美眸一閃:「那位黎姑娘我知道的,是不是家住杏子胡同?」

  那次大雨真真傷了腿,那位黎三姑娘還幫過忙的。

  「對,就是她!」

  「這和那位黎三姑娘有什麼關係?」

  「真真沒跟娘娘說嗎?她的臉更嚴重了,就是因為黎三的藥!」

  「竟有此事?江姑娘仔細講給我聽!」麗嬪立刻沉下臉來。

  對錦鱗衛指揮使江堂的女兒她要客客氣氣的,難道對一個小小翰林修撰的女兒還要客氣嗎?

  「李神醫是黎三的干爺爺,黎三就打著李神醫的名號招搖撞騙。我去替真真討藥,她給了我一盒藥,說是李神醫制的,結果真真用了後臉不但沒見好,反而更嚴重了。我本來要去找她算賬的,真真不願多事才沒和她計較。」

  「真是豈有此理!」麗嬪氣得狠狠一拍椅子扶手。

  等太醫看過後,真真公主緩緩睜開眼,看到麗嬪與江詩冉二人,不由別過頭去,淚水簌簌落下來。

  「真真,你別哭啊。」麗嬪心疼不已,掏出手絹給真真公主拭淚。

  「母妃,您不必管我了,我這個樣子活著也沒趣兒。」

  麗嬪聽了這話嚇個半死,緊緊抓著真真公主的手道:「真真,母妃就你一個女兒,你可不要嚇我。你別灰心,總會有辦法的。」

  真真公主心灰意冷搖搖頭:「那麼多大夫都看過了,沒有辦法了。」

  「還有李神醫啊,太后不是親口說了,那位李神醫能妙手回春的,已經派人去打探李神醫的消息了。」

  「李神醫遇難了。」真真公主心若死灰道,說完轉過身去一動不動。

  麗嬪吃了一驚,不由看向江詩冉。

  江詩冉咬著唇點點頭:「我爹剛得到的消息。」

  麗嬪只覺眼前一黑,忙扶住椅子扶手,緩了好一會兒道:「真真,天無絕人之路,你是皇家的公主,就不信普天之下找不出個能給你看病的大夫來!」

  麗嬪站起來:「芳蘭,照顧好公主,公主有什麼事唯你是問!」

  芳蘭立刻應諾。

  麗嬪對江詩冉使了個眼色。

  江詩冉雖單純直率,卻也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再刺激好友,起身跟著麗嬪走出去。

  「江姑娘可否隨我一同去見太后?那個黎三害得公主雪上加霜,不能就這麼算了。」
 
  若是李神醫還在,哪怕不在京城,對李神醫的乾孫女太后定然會給幾分臉面,她也不會不識趣湊上去說,可現在李神醫不在了,她不能讓女兒白受罪!

  「好,我跟娘娘一起去!」江詩冉略加思索便答應下來。

  父親不知被黎三灌了什麼迷魂湯,明明黎三做了那麼多可惡的事,還打過她一巴掌,卻不許她出氣,真是憋屈死了。現在好了,是麗嬪要找黎三麻煩,可不是她不聽話。

  慈寧宮中,一名宮人走到楊太后面前:「太后,麗嬪求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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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這個婦人聰明又美貌

  楊太后轉著手中的核桃;「傳麗嬪進來。」

  不多時麗嬪與江詩冉一同進來,給太后請安。

  「起身吧。」楊太后淡淡說了句,對江詩冉卻很親熱,「是冉冉啊,來哀家身邊坐。」

  江詩冉大大方方走過去坐下。

  楊太后嗔道:「冉冉,你可好些日子沒來看哀家了。」

  江詩冉笑道:「可您老人家還是那麼年輕精神。」

  「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楊太后笑完,這才看向麗嬪,「來見哀家是有什麼事麼?」

  麗嬪直接跪下來:「太后,妾身過來是為了公主的事兒。」

  「好端端跪下幹什麼?起來說話。」

  麗嬪從善如流站起來,垂手而立。

  「真真好些了嗎?哀家還說今天過去看看她。」

  麗嬪抬手拭淚:「太后,真真的臉更嚴重了。」

  「怎麼會這樣?」

  麗嬪看江詩冉一眼,低泣道:「妾是聽江姑娘說了才知道,真真因為用了黎三姑娘的藥,臉才變得更嚴重的。可憐真真心地寬厚,之前個字都沒和我提……」

  「這個黎三姑娘又是什麼人?」

  江詩冉開口道:「是個翰林修撰的女兒。」

  「真真怎麼會用她的藥?」楊太后針見血問道。

  麗嬪回道:「太后有所不知,這位黎三姑娘是李神醫的乾孫女。」

  「哦,竟有此事?李神醫什麼時候收了個乾孫女?」

  「好早的事啦,京中很多人都知道的。」江詩冉道。

  楊太后笑道:「既然這樣,麗嬪你該放心才是,有這麼位乾孫女在,想來李神醫早晚會回京的。」

  麗嬪以袖遮面泣道:「好叫太后得知,李神醫仙去了。」

  「你說什麼?」楊太后猛然站了起來。

  麗嬪立刻掃了江詩冉一眼。

  江詩冉會意,起身道:「太后,是我告訴麗嬪娘娘的。我爹才得到的消息,李神醫出海遇到颶風遇難了。」

  楊太后緩緩坐下,面上神色變幻莫測,好會兒才恢復了平靜,淡淡道:「繼續說說那位黎三姑娘的事吧。」

  江詩冉低了頭:「太后,其實是我不好。我著急真真的臉,知道黎三是李神醫的乾孫女,就去向她討李神醫的藥,誰知她拿亂七糟的藥糊弄我,這才害了真真……」

  楊太后沉下臉來:「隨便拿藥糊弄人?這豈不是心術不正!」

  麗嬪再次跪下來:「太后,真真被那位黎三姑娘害成這樣,您可要替真真做主啊!女孩子的臉多麼重要,真真臉成了這個樣子,都有尋死的念頭了。」

  楊太后皺眉:「她是皇家的公主,不是尋常小門小戶的女孩兒,尋死覓活像什麼話!」

  麗嬪張了張嘴,沒敢再說話。

  江詩冉暗暗撇了撇嘴。

  這位舞姬出身的娘娘可真是小家子氣,連她都知道要死要活這種話不能在太后面前說的。

  「來喜——」

  「奴婢在。」

  「傳哀家懿旨,請黎修撰的女兒黎三進宮。哀家倒是要看看那位黎三姑娘是個什麼樣的!」

  傳旨的太監來到黎家西府宣讀了太后懿旨,鄧老夫人吃了驚,邊派人去叫喬昭,邊客客氣氣招呼來喜:「公公請上座。」

  「不必了,太后她老人家還等著咱家快點帶著黎三姑娘回去呢。」

  「公公先喝口茶,我那孫女很快就來。」

  來喜接過大丫鬟青筠遞過來的茶盞嗅了口,便把茶盞放下來,不陰不陽道:「貴府三姑娘好福氣啊,能讓太后她老人家親自召見。」

  「公公說得對,能給太后請安是那丫頭的福氣,就是不知太后她老人家如何想到我那不成器的孫女?」

  「這個就不是咱家能知道的了。」

  鄧老夫人給青筠使了個眼色。

  青筠把個素面荷包塞給來喜。

  來喜掃了眼荷包,皺眉:「這是做什麼?」

  這時何氏風風火火走進來:「老夫人,兒媳聽說宮裡來人傳昭昭進宮?」

  鄧老夫人嘴角一抽。

  怎麼三丫頭還沒到,添亂的娘先到了?

  何氏可不管鄧老夫人怎麼想的,杏眼一掃,就看見個公公模樣的人正與青筠推來搡去的,當下便蹙起了娥眉,心道:老夫人是想給這公公點好處,好讓他照顧昭昭吧?嘖,這麼個小荷包怎麼行?幸虧她早有準備!

  何氏三兩步走到來喜面前,把青筠擠到一邊去,笑道:「您是來傳我女兒進宮的公公吧?」

  來喜不悅地看著何氏,心想:這婦人雖美貌,奈何一點規矩都沒有。那荷包雖小,可蒼蠅腿小也是肉啊,總不能讓他白跑一趟。他正準備收下呢,就被這不長眼的蠢婦給攪黃了。由此可見,那位黎三姑娘也是個蠢的,難怪會得罪江姑娘,繼而得罪了宮中貴人們。

  「嗯。」來喜鼻孔朝天應了聲。

  何氏立刻把挎在胳膊上的小包袱往來喜手中一塞:「那就請公公多多關照了。」

  入手一沉,來喜時沒做好準備,小包袱直接往下墜去。

  何氏手疾眼快把小包袱撈起來,重新塞進來喜懷中:「公公拿好了呀。」

  這麼來小包袱就鬆了,露出一道縫隙,裡面白花花的銀元寶讓來喜看直了眼。

  他以為眼花了,抬手揉揉眼,現包袱縫裡露出來的銀元寶沒有變化,乾脆伸手把包袱布往兩邊扒了扒。

  饒是見慣了各種大場面,這位太后身邊伺候的太監還是被震住了。

  他不是沒見過這麼多銀子,但是從來沒見過去哪家傳旨給好處不是塞荷包,而是塞包袱的!

  來喜望著何氏的眼神頗有些一言難盡。

  他錯了,這個婦人一點都不蠢,明明美貌又聰明!

  「公公,小女就請您多多提點了。」何氏笑盈盈道。

  她爹說過,伸手不打送銀子的笑臉人,這宮中的人應該也不例外吧?

  來喜不動聲色把小包袱挎在臂彎裡,矜持點點頭。

  「三姑娘來了。」

  來喜忙往門口看去,就見一名素衣少女腳步輕盈走了進來。

  來喜伺候太后多年,見慣了儀態萬千的貴人們,看著少女走路的姿態眼中便閃過驚訝之色。

  這位黎三姑娘的禮儀,可不像是翰林修撰的府上能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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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見太后

  喬昭見過禮,何氏擋在喬昭前面道:「公公,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和女兒說說話?」

  感受著手臂上小包袱的重量,來喜點點頭:「抓緊了。」

  何氏直接把喬昭拉到了裡間去。

  來喜眉毛挑了挑,沒吭聲。

  鄧老夫人暗暗嘆氣:她這個棒槌兒媳婦,有時候管大用啊!

  「昭昭,太后好端端為什麼傳你進宮啊?娘有點擔心。」

  太后為何傳她進宮,從接到消息後喬昭就一直在琢磨了,思來想去只想到一種可能:與李神醫有關。

  「也許是太后得知了李爺爺仙去的消息,又聽聞我是李爺爺的乾孫女,所以才想見見我吧。」喬昭說這話既是能想到的最可能的原因,又是為了讓家中長輩們安心。

  「要是這樣我就放心了。昭昭,你去吧,太后說什麼你就乖乖聽著,咱不求入太后的眼,平安回來最重要。」

  喬昭輕輕握了握何氏的手:「娘,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何氏連連點頭:「對,我的昭昭懂事了,比娘有本事多了。快去吧,早去早回。」

  母女二人返回花廳,來喜抬抬下巴:「黎三姑娘,請吧。」

  「有勞公公。」喬昭福了福。

  一頂低調卻不失精致的宮轎就停在門外,喬昭彎腰上轎之際,來喜壓低聲音說了句:「三姑娘是不是給過江大姑娘什麼藥?」

  喬昭微怔,看向來喜。

  來喜卻已經站直了身子,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

  盡管心中已經尋思起來,喬昭面上卻不動聲色,衝來喜輕輕頷首以示謝意,低頭進了轎子。

  來喜拍了拍小包袱,心道:他說這一句,也算是對得住這包袱銀子了。

  轎子被抬起來,喬昭坐在轎中,抬手揉了揉眉心。

  傳旨公公這話是在暗示太后傳她進宮與江姑娘有關?而聽這意思,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江詩冉只找她要過一瓶李爺爺制的祛疤良藥,難道是這藥出了什麼問題?

  那也不對,要是江詩冉用了祛疤藥後出了問題,怎麼會鬧到太后那裡去?江堂再得聖寵,江詩冉只是臣子之女,無論如何太后也不該出這個頭……

  思及此處,喬昭靈光一閃,驀地想到一個人。

  難道那藥是江詩冉為真真公主要的?

  喬昭越想越覺得大有可能。

  在山中與邵明淵閑談時,她曾問起外面救援的情況,才知道真真公主並沒有死,而是被救了出去。不過京城裡並沒有關於真真公主的傳言,想來她遇到山崩的事被宮中壓下來了。

  或許是真真公主在山崩時受了外傷落了疤,江詩冉才來找她討要李神醫的祛疤藥。

  但喬昭還有一點想不通:如果是為了祛疤,就算一瓶祛疤藥沒有使疤痕全部消除,那也不會興師問罪吧?罷了,不想了,見到太后便能知道了。

  有了這番猜測,喬昭心中安定下來。

  在她看來,遇到麻煩不怕,完全的未知才讓人忐忑。

  轎子停下來,喬昭從轎子中走出來,面上已是一派平靜。

  「黎三姑娘跟緊了咱家。」

  「知道了,多謝公公提點。」

  來喜領著喬昭往慈寧宮而去,冷眼旁觀,見她一路走來目不斜視,規規矩矩又不見絲毫侷促,心中多了幾分激賞。

  若不是確定沒有領錯人,他真以為這位黎三姑娘是一等一的貴女呢。

  「太后,黎三姑娘到了。」

  「太后萬福。」喬昭屈膝行禮。

  楊太后一雙厲眼上上下下把面前的少女打量一番,見她梳著少女常見的雙環髻,穿戴、禮儀絲毫挑不出錯處,凌厲的目光緩了緩,沉聲道:「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喬昭聞言抬頭,坦然由著楊太后打量,眼簾微垂以示恭敬,依然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倒是生了一副好樣貌,再過兩年,不比九公主差了。」

  「太后謬贊,臣女不敢與公主殿下相比。」

  「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剛才還面色淡淡的楊太后陡然翻臉。

  殿中伺候的宮人全都垂下頭去,大氣也不敢出,作為眾人焦點的少女卻依然保持著先前的姿勢紋絲未動,甚至連面上表情都沒有多少變化,只是把姿態擺得更恭順,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太后息怒,若是臣女有哪裡做的不妥請太后明示,臣女定會努力改正。」

  楊太后深沉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心知一直保持著見禮的姿勢很累,卻偏偏不準備叫她起來,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緩緩道:「黎姑娘,你可知道,九公主用過你的祛疤藥後成了什麼模樣?」

  「臣女不知。」

  「不知,你為什麼不知?」楊天后把茶盞重重放到茶幾上,清脆的撞擊聲讓眾人心弦一顫。

  殿中少女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老老實實道:「因為臣女從沒給過公主殿下祛疤藥。」

  「伶牙俐齒!」楊天后掃了江詩冉一眼,沉聲道,「你沒給過九公主祛疤藥,總給過江姑娘吧?」

  「給過。」喬昭言簡意賅回道。

  一直保持著屈膝的姿勢,她的腿開始酸麻,面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

  「就算你不知道江姑娘會把那藥送給九公主用,難道就能胡亂拿藥充作李神醫的藥來禍害人嗎?哀家喚你來,不單是為了受害的九公主,而是覺得痛心,痛心李神醫那樣的神仙人物卻有一個打著他的名頭肆意妄為的孫女!」

  聽了這話,喬昭心中冷笑。

  皇家的人說話做事總要扯一塊遮羞布,說來說去其實還是給九公主出氣嘛,而且是在知道李爺爺不在了之後。她敢肯定,若是李爺爺還在,太后定不會一上來就這般發難的。

  酸麻的感覺從雙腿傳來,一絲委屈爬上心頭,喬昭抿了抿唇,悄悄把這絲委屈揮走。

  她早就明白一件事,當一個人只剩下自己可以依靠時,是沒有資格委屈的,她要做的是迎上去,替自己爭回尊嚴與公道。

  「回稟太后,臣女給江姑娘的藥確實是李爺爺給我的藥。」

  「你撒謊,若那是李神醫的藥,真真用過後為什麼會更嚴重?」坐在太后身邊的江詩冉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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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請公主

  喬昭沒做聲。

  「心虛了,不敢說話了吧?」江詩冉冷笑。

  「黎姑娘,你為何不說話?」太后問道。

  喬昭半低著頭,恭敬道:「回稟太后,因為臣女這樣的姿勢,不適宜與江姑娘說話。」

  她一直保持著向太后行禮的姿勢回太后的話,太后沒叫她起身,她當然不會冒失站起來,但這並不代表她要用這樣的姿勢與江詩冉說話。

  「什麼不適宜?」對禮節自來不怎麼在意的江詩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喬昭彎唇:「這樣傳揚出去,恐怕有損江姑娘名聲。」

  同是臣子之女,讓一位姑娘保持著見太后的禮儀對另一位姑娘說話,那麼坦然受禮的姑娘就太跋扈不知禮數了。

  江詩冉經喬昭這麼一提醒,立刻想到了這一點,心中很窩火:「你——」

  她一定是故意的!

  「起身吧。」楊太后語氣平靜,看著喬昭的目光卻頗深沉。

  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翰林修撰的女兒會這麼沉得住氣,不卑不亢。

  這樣的女孩子,若是為善自然很好,若是為惡——

  喬昭直起身來,長久地屈膝讓她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又瞬間穩住了身形,心平氣和問:「江姑娘能不能把剛剛的問題再說一遍?」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江詩冉氣得咬牙。

  這個黎三,處處和她過不去不說,還老是自覺高人一等,不過一個小小從六品官的女兒,以為自己是公主不成,憑什麼這麼和她說話?

  不對,就算是真真和她說話都客客氣氣呢。

  「江姑娘說笑了,之所以請你再說一遍,是因為我剛剛在全神貫注回答太后的問詢,不敢分神,所以沒有聽到你具體問什麼。」

  江詩冉被噎得手指關節都捏白了。

  楊太后暗暗搖頭。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頭伶牙俐齒,滴水不漏,江詩冉想從言語上討到好處是不可能的。

  楊太后清了清喉嚨:「好了,冉冉,你有話就問黎三姑娘吧。」

  楊太后說著深深瞥了喬昭一眼,暗示她少在言語上與江詩冉打機鋒。

  江詩冉直直盯著喬昭問:「我問你,你說給我的藥是李神醫的,那為什麼真真用過後反而更嚴重了?」

  喬昭笑笑:「江姑娘一直在說公主殿下用過我給的藥後更嚴重了,卻一直沒告訴我,公主殿下究竟傷在了何處?是刀劍傷還是燒傷?疤痕是凸起還是凹陷?又是在什麼部位?」

  「這有什麼關係?」江詩冉不以為然反問。

  「這當然有關係,疤痕的成因、狀態乃至部位不同,用藥都會有所區別的。」

  「可你當時沒說要注意這些。」江詩冉頗不服氣。

  就算是有區別,也不能用了更糟糕啊,明明就是欺負她不懂這些。

  喬昭沒有否認:「我是沒說,因為李爺爺的藥無論用在什麼樣的疤痕上,就算效果不同,至少不會起反作用。」

  江詩冉冷笑:「所以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那藥定然不是李神醫的,而是你隨便弄來糊弄我的。」

  她說著扭頭看向楊太后:「太后,您聽,她都親口承認了,您還不治她的罪給真真出氣!」

  楊太后目光凌厲看著喬昭。

  喬昭面上卻不見半點驚慌,與江詩冉對話時一直目光平視,回答楊太后的疑問時則自然垂眸:「太后,聽了江姑娘的話,臣女可以確定,公主殿下絕對不止是留有疤痕,而是還有別的問題。」

  楊太后眸光微閃。

  真真那個樣子,確實不只是臉上落疤的事兒。

  「太后,不知可否方便讓臣女見一見公主殿下?」

  「黎三,你害慘了真真還不夠呢,還要看她笑話?」

  喬昭目光微冷看著江詩冉,心道:江姑娘,你這麼不遺餘力想看我倒楣,也不知道你爹知道嗎?

  「看什麼?」喬昭奇異的眼神讓江詩冉很是不舒服。

  喬昭微微一笑:「江姑娘這話我受不起。首先公主殿下最初有什麼問題,應該與我毫無關係;其次祛疤藥是你來討要的,我並不知道是要送給公主殿下。所以江姑娘說是我害慘了公主,那真是高看我了。而最重要的是,我給江姑娘的祛疤藥絕對不會讓情況更嚴重,如果公主確實情況更糟,那一定還有別的問題。」

  她說到這裡抿了抿唇,目光直視著江詩冉:「江姑娘不許我確認一下公主殿下的情況,卻要我擔下這份罪責,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不近人情呢?」

  「你亂說——」

  楊太后擺擺手,吩咐道:「去請九公主過來。」

  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麗嬪終於忍不住出聲:「太后,公主剛剛承受不住打擊昏過去了,妾怕她——」

  楊太后面色微沉:「真真不是這麼脆弱的孩子。」

  幾個孫女中她最喜歡真真,可不是因為真真生得最好看,而是那孩子有股韌勁兒,身為皇家公主不能少的就是這股韌勁兒。

  麗嬪不敢再說什麼,一雙美目往喬昭身上一掃,閃過慍怒的光。

  喬昭垂眸靜立,站姿如松。

  接下來楊太后沒有說什麼,一直把玩著手中核桃,核桃摩擦的聲音讓江詩冉無端煩躁起來。

  太后為何會聽黎三的把真真叫過來?難道說,這件事鬧到最後又是她倒楣?

  呸呸呸,她好端端怎麼會這麼想?一定是大殿裡太熱了!

  沒過多久內侍喊道:「九公主到——」

  喬昭眼角餘光投過去,就見真真公主面戴輕紗走了進來,也不過是一些日子未見,真真公主竟消瘦許多,頗有些弱不勝衣的模樣。

  真真公主目光觸及喬昭,先是一震,眼神閃了閃,而後收回視線走到楊太后面前,規規矩矩見禮:「皇祖母萬安。」

  「真真,來這裡坐。」

  真真公主走到楊太后下首坐下。

  「真真,你可認識這位素衣姑娘?」楊太后問。

  真真公主露在輕紗外面的一雙美眸瞧不出多少情緒,淡淡道:「認識,她是黎三姑娘。」

  「你用的藥就是她給冉冉的?」

  真真公主沉默片刻,輕輕點頭。

  楊太后掃喬昭一眼,沉聲道:「真真,你把面紗取下來吧,讓黎三姑娘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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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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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不敢抬頭

  「皇祖母——」真真公主猛然看向楊太后,一臉錯愕,迎上的卻是楊太后淡然如水的目光。

  她攏在寬袖中的手緊緊握著,粉色的指甲成了蒼白色,在楊太后的注視下緩緩抬手放到面紗上。

  「真真——」江詩冉忍不住喊了一聲。

  她不明白太后明明是好友的親祖母,卻為何這般狠心,要在眾人面前讓真真公主把面紗取下來。

  真真公主沒有理會江詩冉的話,心一橫把面紗直接扯了下來,露出一張慘不忍睹的臉。

  她定定看向喬昭,身子輕輕抖著。

  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這張臉,真真公主感到深深的羞辱。可是她沒有辦法,她已經一無所有了,難道要連太后的疼愛也失去嗎?

  其實她現在連死都不怕,可是好不甘心,不甘心大好年華就成了這副模樣。

  皇祖母說過,她是天家的公主,會為她遍請名醫的,雖然李神醫不在了她很絕望,可是萬一呢?萬一還能有人把她的臉治好呢?

  為了那萬一的機會,她不會放棄的。

  「黎三姑娘,九公主的樣子你看到了。」楊太后面沉似水道。

  她那兒子一心追求長生,多年當甩手皇帝,大臣們早就暗暗不滿了,她這當太后的就不能太隨性了,總要切實拿到了錯處才能處置人,以免被人詬病。

  好在真真是個懂事的。

  喬昭被真真公主這張臉狠狠震撼了一下。她確實沒想到真真公主的臉會這麼嚴重。

  「太后,臣女可否走近一些?那樣才能看清楚。」

  真真公主眼中閃過惱怒。

  江詩冉柳眉倒豎:「黎三,你不要太過分!」

  「你上前來。」楊太后沉聲道。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小姑娘會怎麼樣?現在越是不知天高地厚,等下才知道哭。

  麗嬪則暗暗握著拳,修剪得整齊漂亮的指甲陷入手心,暗道:竟然敢看她女兒笑話,這筆賬她且記著了,就算太后不管,以後有機會她也會好好算一算。

  喬昭彷彿感覺不到殿中的風雲詭譎,淡定走到離真真公主半丈左右的地方站定,目不轉睛盯著真真公主瞧。

  真真公主忍耐地垂著眼簾,到後來實在無法忍受,乾脆迎上她的視線,咬著唇一動不動,視線卻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剝。

  讓你看,讓你看,乾脆看個夠好了,本宮要你晚上做噩夢!

  喬昭看著真真公主驀地瞪大了眼睛,明明氣鼓鼓卻又竭力掩飾的模樣,莫名覺得有幾分好笑,仔細端詳過後衝真真公主頷首,退回原來的位置。

  楊太后淡淡道:「看過了?」

  喬昭欠身一禮:「看過了。」

  「那黎三姑娘還要對哀家說什麼?」

  喬昭嘆道:「臣女其實有話對江姑娘說。」

  「你說。」楊太后端起了茶盞。

  喬昭看向江詩冉:「江姑娘,看到公主殿下的樣子,我只想說,藥不對症是要害死人的。」

  「你什麼意思?」察覺眾人視線都投到她身上,江詩冉臉一熱。

  喬昭同情看了真真公主一眼,解釋道:「公主殿下臉上潰爛是因為毒素侵入,流黃水其實是毒素外發的過程,此時還遠遠未到結痂之時,偏偏江姑娘給公主用了祛疤藥,等於是強行促使這些潰爛的地方結痂。這樣一來,毒素全都憋在了肌膚中,毒素與藥性便如打仗的兩方人馬,戰事越激烈,戰場便越慘烈……」

  她後面的話沒有再說,眾人卻全都聽明白了。

  真真公主白著臉看向江詩冉。

  江詩冉心中一慌,咬唇道:「真真,她肯定是為了推卸責任亂說的!什麼毒素侵入、兩方人馬打架啊,她又不是大夫,簡直是胡言亂語!」

  是不是胡說八道,在場的其他人又是另一番感受。

  楊太后把茶盞放下,側頭看了真真公主一眼,問喬昭:「黎三姑娘,你說九公主臉上變成這樣是因為毒素侵入?如何證明你所言不虛呢?」

  「很簡單,臣女可以使公主殿下臉上毒素排出。」

  真真公主猛然站起來,失聲道:「你此話當真?」

  喬昭依然很平靜:「公主不要激動,我還有話要說在前頭。毒素排出後只會讓你的臉不再潰爛,瞧著會比現在好一些,但落下的疤是要另外想辦法治療的。」

  「先給九公主排出臉上毒素再說。」楊太后直接拍板道。

  麗嬪很不放心:「太后,這是不是要征求一下太醫的意見?」

  讓一個小姑娘禍禍她女兒的臉,太草率了吧?

  太后睇了麗嬪一眼,乾脆問真真公主:「真真,你怎麼想?」

  真真公主斷然道:「就請黎三姑娘替孫女醫治吧。」

  連太醫院院使都束手無策,還征求什麼意見啊,既然要別人醫治,還不如痛快點。

  思及此處,真真公主衝喬昭略一頷首:「就拜托黎姑娘了。」

  楊太后跟著道:「黎三姑娘需要什麼直接跟來喜說。」

  「可否安排一間安靜的屋子?」喬昭問楊太后。

  楊太后點點頭:「可以。來喜,領九公主和黎三姑娘過去。」

  江詩冉死活不信這個比她年紀還小的女孩會治病驅毒,抬腳跟了上去。

  喬昭寫下所需之物,把單子交給來喜公公去收集,藥材齊了後按比例混合,又添加了蜂蜜等物制成藥泥,替真真公主施過針後把藥泥均勻涂抹在面部,溫聲道:「公主殿下先睡一覺,睡醒了就可以把臉上藥泥洗去了。」

  「本宮……睡不著……」因為臉上涂滿了藥泥,真真公主聲音細微,就如她現在忐忑的心情。

  她的臉,真的還還有救嗎?

  「會睡著的。」喬昭伸出雙手在真真公主頭皮上輕輕按摩起來。

  睏意襲來,真真公主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喬昭起身,坐在不遠處的麗嬪跟著站起來:「黎姑娘,公主她——」

  「殿下睡著了,娘娘最好在外面等,讓她好好睡一下。」喬昭輕聲道。

  「她會睡到什麼時候?」

  「大概一個半時辰吧。」

  一個半時辰後,真真公主醒過來,喬昭親自替她淨過面,溫聲道:「請公公把鏡子拿過來讓殿下看看。」

  鏡子擺到面前,真真公主卻低著頭,遲遲不敢抬起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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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10:33 |只看該作者
第348章 名正言順的機會

  真真公主遲遲不抬頭,麗嬪忍不住去拉她的手:「真真,讓母妃看看你怎麼樣了。」

  真真公主依然垂不語。

  江詩冉催促道:「真真,你怎麼不抬頭啊?」

  「我——」真真公主閉了閉眼,猛然把頭抬起來,在其他人低低的呼聲中緩緩睜開眼睛,懷著萬分忐忑的心情往鏡子中望去。

  鏡子中的少女是張巴掌大的瓜子臉,臉上往外滲黃水的潰爛模樣不見了,而是生成了層層疊疊的痂,雖然噁心依舊,卻比之前好了太多。

  真真公主猛然轉頭看向喬昭。

  麗嬪掩口道:「真真,你的臉不爛了!」

  真真公主沒有回應麗嬪的話,而是快步走到喬昭面前,抓起了她的手:「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時來喜開口:「公主殿下,太后吩咐了,您這邊有了結果就去見她老人家。」

  真真公主平復了下心情,衝來喜禮貌頷:「本宮這就去。」

  真真公主治療的地方本來就是慈寧宮中的間偏僻房間,行人走了不過盞茶的工夫就來到了楊太后面前。

  楊太后淡然的目光在真真公主面上打了個轉,多了幾分動容:「竟然真的不潰爛了。」

  「是,孫女也沒想到會這麼有效,多謝皇祖母替孫女傳黎姑娘進宮。」

  領著真真公主過來的來喜暗暗讚了聲:難怪九公主最得太后的寵,一個女孩子即便到了這個境地還不忘討長輩歡心,真夠拼的。

  真真公主的話讓楊太后心中很是熨帖,緩了神色看向喬昭,溫聲道:「真看不出黎三姑娘小小年紀卻是個有大本事的。」

  喬昭屈膝行禮:「太后謬讚,臣女只是運氣好,得了李爺爺些指點。」

  楊太后不以為意,以為小姑娘愛美,特意從李神醫那裡討來養肌膚方面的方子罷了。

  「黎三姑娘,你既然能治好九公主臉上的潰爛,不知道對她臉上的痂有無辦法?」

  聽楊太后這麼問,真真公主顆心高高提了起來,目不轉睛盯著喬昭。她能聽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很快,彷彿隨時會跳出胸腔,可是她沒有阻止的想法,自從她臉上出問題的那一刻,她都以為自己的心不會跳了。

  從絕望到有了絲希望,再到絕望,現在又有了一絲希望,黎三會讓她擁有這一絲希望嗎?

  眾人目光灼灼盯著喬昭,就見她黛眉微蹙,似是很為難。

  這種沉默保持了好會兒,真真公主顫抖著聲音問道:「是不是……沒辦法?」

  「黎三姑娘,有話但說無妨。」楊太后開口道。

  「能徹底治好公主殿下的藥不是沒有,但卻有些麻煩——」

  「黎姑娘,你是說我的臉真的還有救?」真真公主眼都亮了。

  喬昭遲疑著點頭:「若是能製出對症的藥膏,殿下便能恢復如初。」

  真真公主彷彿是不敢相信般後退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喃喃道:「皇祖母,母妃,你們聽到了嗎,她說我的臉還能恢復如初,還能恢復如初!」

  「是呀,是呀!」麗嬪連連點頭,看向喬昭的目光再沒有之前的陰沉之色,反而熱切無比,「黎三姑娘,需要什麼藥材你儘管說,無論多麻煩都無所謂,只要能治好公主的臉。」

  楊太后就淡然多了,輕輕點頭道:「麗嬪所說不錯,黎三姑娘,需要什麼你但說無妨。」

  似乎是真的很為難,被眾人注視的少女沉吟片刻才下定決心說出來:「藥膏所需的藥材都是常見的,但其中一味叫凝膠珠的主藥卻生長在南海的種蚌殼裡,就是這味藥比較麻煩——」

  未等她說完,麗嬪便道:「這很簡單,京城若是沒有的話,宮中會派人去南邊採買。」

  楊太后不悅擰眉:「麗嬪,聽黎三姑娘說完。」

  看這小姑娘如此為難的模樣,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麗嬪不敢再多嘴,訥訥應聲是。

  楊太后衝喬昭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這味藥採下後需要立刻入藥,不然就會失去藥效。所以要想製成公主殿下所需的藥膏,臣女必須親自跑一趟。」

  這話出,殿中安靜了一瞬。

  楊太后彷彿想到了什麼,問道:「哀家聽聞李神醫因為出海遇難,莫非也與這一味凝膠珠有關?」

  喬昭臉色白,眼中閃過哀慟之色,輕聲道:「是的,李爺爺為了治好喬公子的臉,決意去南海採凝膠珠,凝膠珠是祛疤聖藥必須的一味藥。」

  「喬公子?」

  來喜湊在太后耳邊低聲道:「應該是指大儒喬墨的孫子,這位喬公子的臉被火燒傷了。」

  楊太后落在喬昭身上的目光意味莫名:「李神醫為了喬公子特意去南海採藥?」

  喬昭垂下眼簾:「嗯,李爺爺對我說,他與喬先生是好友。」

  「原來如此。」楊太后轉動著手中核桃,沉吟不語。

  真真公主沒有開口相求,卻眼巴巴望著楊太后。

  麗嬪沉不住氣,喊道:「太后——」

  楊太后睃了麗嬪一眼,看向喬昭的眼神溫和無比:「黎三姑娘醫者仁心,九公主的臉還是要勞煩你了。」

  這就是要讓喬昭去南海採藥的意思了。

  喬昭暗暗好笑。

  剛剛她提及李爺爺指點過她,太后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現在便說她醫者仁心了,皇室中人變臉之快真是無人能及,要是換了普通小姑娘,聽說要千里迢迢去南海採藥,早該驚慌失措了。

  還好,南行本來就是她一直的打算。

  喬昭攏在寬袖中的手微攏,壓下那一絲興奮。

  等了這麼久,她一直在等個能名正言順去南方的機會,如今總算等到了。

  「黎三姑娘放心,哀家會派人好好保護你的。」

  喬昭有些不安:「有太后派人保護,臣女並不擔心去南海,但我的家人——」

  想到黎家的親人,喬昭有些內疚,她已經能想到何氏淚眼婆娑的樣子了。

  或許母親肚子裡懷了小娃娃會好些?

  喬昭腦海中驀地閃過這個念頭,越想越覺得可行。

  父親最近似乎都歇在主屋呢,嗯,客觀條件還是許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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