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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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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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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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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發表於 2018-4-28 20:05:45 |只看該作者
第329章 山路通了

  「是挺怕的,更擔心您的安全。」喬昭坦然道。

  到現在,她都清晰記得察覺背後有人時的不寒而慄,還有被兇徒控制住時的絕望。

  「連累你了,還好你沒事。」

  「師太——」

  無梅師太收回目光,望向雪白的牆壁:「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不過這些事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該過問的。好孩子,下山後把這些都忘了吧。」

  「師太的意思是——」喬昭心中一動。

  無梅師太目光平靜笑笑:「疏影庵只剩下貧尼與靜翕,貧尼不打算留在疏影庵了,以後你就不必來了。」

  喬昭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問:「那以後,誰陪師太抄寫經書呢?」

  她與無梅師太相處了短短數月,在那間小小的靜室中,無梅師太誦經文,她抄佛經,不知不知大半日就過去了。每七日一次心無旁騖的抄寫經文,何嘗不是讓她一顆在煎熬中浮躁的心沉澱下來呢?

  如果說一開始喬昭接近無梅師太有著自己的盤算,那麼現在她確實有幾分不捨。

  「傻孩子,以前那麼多年都無人陪著貧尼抄寫經書。緣聚緣散,不必太在意。」

  「那我以後還能見到師太嗎?」喬昭問。

  她總覺得無梅師太決意離開疏影庵不是這麼簡單。

  「或許能,或許不能,誰知道呢。貧尼餓了,你去給我熬一碗粥喝吧。」

  喬昭把沉香佛珠拿出來:「師太,您的佛珠。」

  無梅師太沒有接:「這串佛珠就送給你吧,希望能保你平安。」

  「多謝師太。」喬昭知道無梅師太不喜推搡,收下佛珠退了出去。

  邵明淵等在門外。

  「住持,師太讓我給她熬粥,不知廚房在哪裡?」

  「靜虛,領黎姑娘去廚房。」

  邵明淵跟上去:「黎姑娘,我和你一起去。」

  這個時辰大福寺的廚房裡空蕩蕩的,喬昭熬上粥,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出神。

  「師太是不是什麼都沒說?」

  「對。」喬昭回過神來,撥弄了一下柴火,輕聲道,「師太要離開疏影庵了,所以以後我也不必來了。」

  「不來也好。」

  喬昭停下手中動作,看向邵明淵。

  邵明淵從喬昭手中接過火鉗,淡淡道:「這次的事,或許只是個開始。」

  「邵將軍為何這麼想?」

  邵明淵笑笑:「大概是直覺吧。樹欲靜而風不止,那名獵戶和空雲和尚蟄伏了那麼多年,背後勢力沒有得到所求之物豈會善罷甘休?」

  「是呀。」喬昭嘆氣。

  剛才在無梅師太面前,她甚至沒想過問那兩名兇徒要找的是什麼東西,因為她知道,即便問了無梅師太也不會說的。

  「這個事情對無梅師太等人來說只是剛剛開始,但對黎姑娘來說卻是到此為止了,這樣未嘗不是好事。」

  「嗯。」喬昭點點頭。

  好奇心人人都有,但更多的時候需要學的是控制住這份好奇。

  「黎姑娘,其實你可以考慮教會我的親信針灸驅毒,那樣的話就不必麻煩你每天都過去了,我保證親信學會後不會傳給任何人。」

  喬昭斜睨了身邊的男人一眼,險些氣樂了。

  搞了半天重點在這裡,他還沒放棄讓人跟著她學針灸呢!

  「所以邵將軍是打算過河拆橋嗎?」喬姑娘冷冷問。

  那天晚上這混蛋把她當被子蓋了一宿,現在跟她說這個?

  「不,黎姑娘誤會了,在下只是覺得太麻煩你了。」

  「我不嫌麻煩。」喬姑娘直接堵了回去。

  邵明淵張了張嘴,最終發現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乾脆不吭聲了。

  「粥好了。」喬昭起身把粥盛出來,留了一碗在廚案上,端著粥出去時回頭道,「邵將軍把那碗粥喝了吧,等我把粥送去後回竹屋給你針灸。」

  邵明淵盯著冒著熱氣的粥出了會兒神,端起來喝了一大口,隨後一張俊臉憋成了豬肝色。

  燙死了!

  疏影庵的兇案以無梅師太的閉口不言做了尾聲。

  喬昭與邵明淵回到竹屋,替他針灸後終於熬不住了:「我去睡一下,若是有事邵將軍就喊我。」

  「好。」等喬昭走後,邵明淵睡了一個時辰左右便醒過來,推門走出去。

  一隻灰色鴿子落在他腳下。

  他取出鴿子攜帶的紙條,展開看過,把紙條碾碎了丟進風裡。

  喬昭一直睡到晌午才醒過來,頭重腳輕走出去,屋外的人轉過身來。

  「邵將軍沒有休息嗎?」

  昨夜可算驚心動魄,此刻大福寺的僧人們恐怕都在補眠。

  「睡過了。」邵明淵指指放在磐石上的木盆,「接的泉水,黎姑娘洗把臉吧。」

  「呃,謝謝。」喬昭有些意外,面上卻沒有流露出來,俯身掬起泉水洗了把臉,頭重腳輕的感覺一下子沒了,頓時神清氣爽。

  邵明淵遞了一杯茶過來。

  喬昭抬眸看他。

  「燒開了泉水泡的。」

  「謝謝。」喬昭再次道謝。

  邵明淵坐下來:「又收到了山外的消息。」

  喬昭握住茶杯沒有動。

  邵明淵聲音壓得很低:「我讓屬下查了明康五年有什麼大事。」

  喬昭心中一動。

  明康五年——

  她以為他會等出去後再調查的,沒想到已經開始著手查了。

  「明康五年有兩件大事。」沒等喬昭問,邵明淵便低聲講給她聽,「第一件,是北征將軍靖遠侯因通敵罪被判滿門抄斬。」

  喬昭聽了心中莫名一顫,問道:「第二件呢?」

  「第二件還發生在靖遠候被判通敵罪之前,明康五年年初,肅王反了。」

  「肅王?」喬昭仔細想了一下,喃喃道,「嶺南之亂?」

  邵明淵揚眉:「黎姑娘也知道嶺南之亂?」

  嶺南之亂之後的二十年,幾乎無人提及這段僅維持了不足三個月的叛亂。他也是見到信鴿帶來的訊息才隱約有了點印象,卻已經忘了這點模糊印象究竟是從哪本書上看到的,還是聽人無意中提起的了。

  「曾經看過一本野史,上面隱晦提過一句。」

  「雖然說無梅師太那年下山應該和這種大事扯不上關係,但明康五年確實是個很特殊的年份。」

  「邵將軍還打算繼續往下查嗎?」

  邵明淵笑笑:「先查查看吧。對了,山路這幾日就能通了。」

  「希望能早些通路,家裡人該等急了。」

  數日後,隨著一陣歡呼,山路終於通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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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發表於 2018-4-28 20:05:58 |只看該作者
第330章 下山

  錦鱗衛直接把想上山的各路人擋了下來。

  「我女兒還在上面呢,為什麼不能上去啊?」何氏上前一步,胸脯一挺。

  「除了錦鱗衛,任何人都不得上山。」江十一冷冰冰道。

  「你這人還講不講道理?」何氏氣得叉腰質問。

  江十一面無表情一揮手:「上山。」

  他們錦鱗衛什麼時候是靠講道理辦事的?這婦人簡直不可理喻。

  「老爺,您看這些人——」何氏氣得不行,拽了拽黎光文衣袖。

  江遠朝走過來:「黎夫人不必心急,我們也是奉了上面意思辦事,在下向您保證,定然把黎姑娘安然無恙送到您身邊。」

  「多謝了。」黎光文敷衍謝過,拉著何氏道,「咱們去那邊涼棚等著吧。」

  路的另一邊,新搭建了一座更大更舒適的涼棚,是何氏自掏腰包建的,夫婦二人每天一睜眼準點來這裡報到。

  池燦立在路邊一動不動,楊厚承搭上他的肩膀:「拾曦,咱們也去涼棚裡等著吧,在這站著一會兒要中暑了。」

  「你說,那天夜裡傳來山寺鐘聲,是發生了什麼事?」

  楊厚承撓撓頭:「不知道啊,後來問邵知,他不是沒說什麼嘛。」

  池燦望著大福寺的方向眸光轉深:「就是什麼都沒說,才有問題。」

  他雖然有任性的本錢,卻更有自知之明,像今天錦鱗衛不許任何人上山,足以說明山中發生了很大的事。他雖恨不得立刻見到黎三,卻不會在這個時候亂來。

  朱彥說得對,他想爭取自己想要的,就要先沉得住氣,成長到足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黎三,你可要等著我。

  「隊長,咱們真不上山?」幾名親衛圍在邵知身邊問。

  邵知轉身往路邊走,邊走邊道:「沒聽錦鱗衛說麼,上面吩咐了,只允許錦鱗衛的人上山去。」

  「憑什麼呀,山裡消息都是咱們將軍傳出來的,現在路通了,咱們還不能上山迎將軍大人下來?」有人不服氣道。

  邵知抬手打了那人一巴掌:「別亂說,想給咱們將軍惹禍不成?」

  錦鱗衛才是皇上心腹,將軍越是這種時候越該低調,他們為將軍爭一時風頭,回頭害將軍被皇上記到小黑賬上,那才是得不償失。

  「去那邊等著去,將軍大人用不了多久就能下來了。」

  近百名錦鱗衛在江遠朝與江十一的帶領下來到大福寺。

  疏影庵與大福寺發生的命案邵明淵已經通過信鴿傳了出去,江遠朝肩負的命令便是把案情查清楚,而江十一則負責護送無梅師太下山。

  「黎姑娘走吧。」江十一把無梅師太安排妥當,來到喬昭面前。

  喬昭衝邵明淵欠欠身:「邵將軍,那我就先下山了,晨光目前還不宜走山路,就讓他暫時在寺中休養吧。」

  她困在山中這麼久,定然讓黎家父母親人擔心了。

  「黎姑娘慢走。」看著少女漸漸遠去的背影,邵明淵心中生出幾分羨慕。

  有人擔心掛念,真是極好的。

  「侯爺?」江遠朝挑了挑眉。

  邵明淵收回視線,不露聲色道:「江大人,咱們進去詳談吧。」

  「好。」江遠朝笑笑,回頭遙望了江十一背影一眼。

  義父究竟是怎麼想的呢?莫非為了杜絕他與黎姑娘的任何可能,想要江十一橫插一腳?

  想到這個可能,江遠朝啞然失笑。

  他可不認為黎姑娘是會中「美男計」的女孩子,嗯,他已經開始期待江十一碰一鼻子灰的情景了。

  喬昭第一次覺得下山的路這麼長,好在冰綠在一旁說個不停,讓時間好打發了些。

  「姑娘,晨光什麼時候能下山啊?」

  「嗯?」

  小丫鬟臉一紅:「他是姑娘的車夫嘛,一直不回府,以後姑娘出門該怎麼辦啊?」

  走在不遠處的江十一側頭,冷冰冰問道:「黎姑娘需要車夫?」

  義父交代過,黎姑娘的任何需求只要在合理範圍內,要他盡力滿足。

  「關你什麼事呀?」冰綠翻了個白眼。

  這個錦鱗衛沒毛病吧,想跟她家晨光搶車夫的位子?

  喬昭也覺得有些古怪,大概她與錦鱗衛八字不合,先前江遠朝莫名其妙盯上她一個小姑娘,害她險些暴露了身份,如今又出來個江十一,雖然總是冷著一張臉,可出現在她面前的次數好像越來越多了。

  「不需要,我有車夫。」喬昭語氣平靜道。

  「哦。」江十一言簡意賅應了一聲。

  那正好不需要他去找車夫了,希望黎姑娘一直這麼讓人省心才好。

  說起來,義父給他安排這種無聊的差事做什麼?明明他比江十三更擅長審訊人,鞭子蘸鹽水什麼的才是他的長處。

  一路沉默著下了山,喬昭環視四周,還沒找到黎光文等人就被衝過來的何氏一把給抱住了:「我的昭昭,娘總算盼到你了,嚶嚶嚶……」

  「夫人,您擋道了。」江十一冷冷提醒。

  冰綠悄悄撇嘴嘀咕一聲:「沒見過這麼煞風景的人。」

  江十一面無表情看冰綠一眼。

  冰綠莫名覺得頭皮一麻,不敢說話了。

  「娘,咱們回家再說吧。」喬昭沒有被人圍觀的愛好,出聲提醒道。

  「對,對,回家,咱們回家,這些天你祖母都沒吃好睡好呢,早就盼著你回去了。」何氏挽著喬昭的手向黎光文走去。

  「黎姑娘,江大姑娘挺擔心你的,想請你去江府做客。」江十一拿出一張請帖遞過去。

  喬昭伸手接過:「替我謝過江大姑娘。」

  何氏一看喬昭把請帖收下了,不由一急,掐了喬昭胳膊一下道:「昭昭,你臉色好難看啊,快點跟娘回家吧,請個大夫給你好好看看。」

  撂下這話,何氏也不等江十一有什麼反應,拽著喬昭就上了停靠在路邊的馬車。

  黎光文尷尬摸了摸鼻子。

  他還等著閨女撲到他懷裡喜極而泣呢,結果連一聲爹都沒喊就被媳婦拉上車了,真不開心!

  眼看著馬車漸漸走遠了,楊厚承不解杵了杵池燦:「拾曦,你剛剛怎麼沒上去啊?」

  池燦白他一眼:「這個時候過去幹什麼?我又不傻!」

  要是只有黎三就罷了,現在她父母都在呢,他可是規矩守禮的大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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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6:10 |只看該作者
第331章 赴約

  楊厚承更不解了:「那你每天跑過來,一等就一天是為了什麼啊?難道就為了看一眼?」

  「看一眼,確定她平安無事,還不夠嗎?」池燦瀟灑轉身,抬手拍拍楊厚承肩膀,「走了,喝酒去。」

  「那黎姑娘那邊——」

  「明天去庭泉府上等她。」池燦翻身上馬。

  「明天我當值。」

  池燦斜睨楊厚承一眼:「你用不著去啊。」

  楊厚承:「……」重色輕友也不是這樣的吧?

  二人騎著馬漸漸走遠了。

  回府的路上,何氏一直拉著喬昭看個不停,邊看邊流淚:「你這個丫頭啊,真不讓我省心!」

  喬昭心頭澀,摟著何氏手臂軟聲道:「娘,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咳咳。」黎光文繃著臉咳嗽一聲。

  「還有父親,都是女兒不好。」喬昭心中滿是歉意,更多的是無奈。

  她沒有辦法做純粹的黎昭,真正的黎昭早就不在了,她能做的是不要讓黎家人因為她受到傷害,盡己所能讓他們過得更好。

  「我好久沒下棋了。」黎光文板著臉道。

  「回去我陪父親下棋。」

  「我書房裡還缺一幅畫。」

  「我給父親畫一幅春山煙雨圖可好?」

  黎光文這才心滿意足笑起來,從衣袖裡摸出一個油紙包遞過去:「醬牛肉。這些日子在山裡一直吃素,想吃了吧?」

  「謝父親。」喬昭聞著醬牛肉的香味,卻忽然想起那一夜竹林盡頭吃到的那隻烤雞。

  嗯,那隻烤雞味道是很好的,可惜以後沒有機會吃到了。

  馬車在路上疾馳,才停靠在黎府門口,消息就傳到了鄧老夫人那裡。

  「老夫人,三姑娘回來了!」

  「真的?」鄧老夫人猛然站了起來,忽然一陣眩暈,跌回到太師椅上。

  「老夫人,您怎麼啦——」

  喬昭還沒進屋就聽到鄧老夫人身體不適的消息,急忙提著裙擺跑進來。

  鄧老夫人已經恢復了如常神色,看著急忙跑進來的孫女,笑道:「昭昭啊,慢點跑。」

  喬昭跪下來,給鄧老夫人磕了一個頭:「祖母,孫女回來了。孫女不孝,這些日子讓您擔心了。」

  「回來就好。」鄧老夫人擺擺手,揮退了不相干的人。

  「三丫頭瘦了。」鄧老夫人上下打量喬昭一眼,對何氏道,「老大媳婦,你去吩咐廚房做幾個好菜,今天咱們一家人吃頓團圓飯。」

  「噯,兒媳這就去。」何氏滿心歡喜出去了。

  喬昭垂眸,翹了翹唇角。

  母親還是這麼實在。

  喬昭想的不錯,鄧老夫人支開何氏自然是有話說的。

  「來,坐在祖母身邊來。」

  喬昭順從坐下。

  「昭昭,大福寺發生了什麼事?」

  那一夜的鐘聲讓滿京城的人都在猜測議論著。

  疏影庵的事,錦鱗衛已經交代過不得對外透露,但對鄧老夫人喬昭不打算隱瞞。

  她簡單把這些日子生的事講了一遍,聽得鄧老夫人心驚肉跳:「還好你沒事,誰能想到大福寺與疏影庵居然還有人敢行兇呢!昭昭啊,以後不去了吧?」

  「嗯,不去了。」

  鄧老夫人鬆了口氣,笑瞇瞇道:「以後在家裡悶得慌,咱就在城裡逛逛吧。」

  「好,我聽祖母的。」喬昭溫順點頭,「祖母,我給您看看吧,剛剛您不是不舒服嘛。」

  「年紀大了就這樣,沒什麼要緊的。」鄧老夫人這樣說著,還是把手腕伸出來。

  喬昭把過脈,放下心來。

  老太太雖有些勞神,身體還是很好的。

  「我就說沒事的,祖母年輕的時候還下過地呢,可不是那些養尊處優的老太太。」鄧老夫人說著擠擠眼,往東邊抬了抬下巴,「倒是你伯祖母啊,眼睛越不行了,前些日子還找祖母打聽你是怎麼治好長春伯家那個小畜生的。」

  喬昭聽了心中一動。

  東府的老鄉君這是打她的主意了?還好會醫術有這一點好,推說不會治,誰都無可奈何。

  「昭昭,你先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等吃飯了讓丫鬟們去叫你。」

  「那孫女告退了。」

  喬昭回到西跨院,阿珠快步迎上來:「姑娘——」

  素來穩重的丫鬟拉著喬昭衣袖紅了眼圈。

  喬昭也算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心有戚戚焉拍了拍阿珠手背:「沒事,都挺好的。」

  冰綠伸手給了阿珠一個大大的擁抱,把阿珠抱愣了:「冰綠?」

  「嗯,忽然覺得你比大福寺那些禿驢看著順眼多了。」

  阿珠:「……」

  喬昭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換上乾淨舒適的衣裙,才把江十一塞給她的請帖拿出來看。

  喬昭並不認為這請帖真的是江詩冉給她的,在她想來,應該是江堂打著女兒的幌子想見她,沒想到看過之後才發現猜錯了。

  這張帖子居然真是江詩冉下的,約她見面的地方是江府。

  那次遇到,江大姑娘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現在居然下帖子給她?

  「姑娘,您看這張帖子幹嘛?不會真的想去吧?您千萬別想不開啊,江大姑娘不是好人。」冰綠是親眼見著江十一把帖子塞給喬昭的,忍不住道。

  「還沒逛過大都督府吧?明天帶你去。」喬昭笑瞇瞇道。

  帖子是江十一給她的,證明江堂知道這件事,那麼她就算推了這一次,還是躲不過去的。既然如此,不如直接面對,有什麼麻煩盡早解決。

  「您真要去啊?萬一江大姑娘欺負您怎麼辦?」

  「不是有冰綠嗎。」喬昭逗她。

  冰綠一聽立刻熱血沸騰往外走:「姑娘,婢子出去打一套拳再來伺候您!」

  她要好好練武,保護姑娘!

  當天西府眾人聚在青松堂裡吃了一頓熱熱鬧鬧的團圓飯,就連許久不曾踏出房門的大姑娘黎皎都出現了。

  盡管黎皎憂鬱的目光頻頻往喬昭身上落,喬昭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舒舒服服用了飯,被何氏拉著一起歇在了雅和苑正院裡。

  黎光文默默去了書房。

  以前睡書房睡了那麼多年,怎麼才幾日沒睡竟有些不習慣了呢?躺在書房硬邦邦的矮榻上,黎大老爺憂傷地想。

  翌日,喬昭收拾妥當,如約去了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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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6:22 |只看該作者
第332章 強買

  江府坐落在京城最富貴繁華的地方,外觀莊重雄麗,內裡卻有著煙雨江南的婉約精緻。

  喬昭想起聽來的事:錦鱗衛指揮使江堂的妻子是南方人,過世後江堂沒有再娶妻,甚至不曾納妾。

  說起來也是件有意思的事,當今朝中公認的兩個愛妻如命之人,一個是錦鱗衛指揮使江堂,另一個則是首輔蘭山,年近七十的首輔大人只有老妻一位,沒有一個小妾通房。

  喬昭坐在花園涼亭裡喝著茶,片刻後聽到腳步聲響起,江詩冉大步走了過來。

  「江姑娘。」喬昭站起來。

  江詩冉穿了一身大紅騎裝,腰間纏著青黑色的鞭子,顯得英姿勃發。

  她走近了,盯著喬昭的臉好一會兒沒吭聲,好像要把人裡裡外外瞧個仔細。

  喬昭面不改色,任由她打量。

  「坐吧。」江詩冉揚手一指,率先在石椅上坐下。

  喬昭跟著坐下來,平靜問道:「江姑娘約我過來,不知有什麼事?」

  江詩冉目光又在喬昭面上掃了一圈,冷著臉道:「咱們也不必說什麼客套話,我就問你,你手中是不是有李神醫的祛疤良藥?」

  原來是為了這個。

  喬昭頷首:「李爺爺離京前是給我留下了祛疤良藥。」

  「你的臉就是塗了李神醫的藥好的?」

  「是。」喬昭沒有否定。

  「你開個價吧,我要你手中的祛疤良藥。」江詩冉毫不客氣道,見喬昭沒有反應,從衣袖中拿出一疊銀票拍在她面前,「這些夠了嗎?」

  喬昭垂眸,視線落在銀票上,莞爾一笑:「夠與不夠,要看求藥的人有多需要,李爺爺的藥不能用銀錢來衡量——」

  啪的一聲,江詩冉又把一疊銀票拍在石桌上:「加上這些呢?」

  喬昭笑笑。

  看來這位江大姑娘很會用銀子砸人啊。

  「黎姑娘,你可要想好了。」江詩冉的語氣透著威脅。

  喬昭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把銀票推過去:「江姑娘把銀票收好吧,李爺爺的藥,我可以送你一瓶。」

  「送我?你為什麼送我?」江詩冉沒有接銀票,滿臉狐疑。

  「就當是謝過大都督的關照吧。」喬昭回道。

  江詩冉需要祛疤藥,究竟用在何處並不清楚,她可不願意與其扯上銀錢上的關係,不然有什麼情況就要負責到底了。

  江詩冉一聽這話卻氣得不行:「什麼關照?我爹才沒關照你,你少自作多情!」

  喬昭語氣冷下來:「既然這樣,那就不送了。」

  江詩冉白她一眼:「本來就沒想要你送,我買!」

  「不賣。」喬昭乾脆俐落道。

  當爹的有求於她,當閨女的還能再威脅她嗎?

  「你再說一遍!」江詩冉騰地站了起來。

  「再說一遍也是如此。」喬昭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你就是故意和我作對,是不是?」江詩冉伸手把纏在腰間的鞭子抽了出來。「我問你最後一遍,賣還是不賣?」

  喬昭沒有回答,無動於衷看著她。

  江詩冉怒極,手中鞭子照著喬昭抽去。

  喬昭端坐著,紋絲未動。

  長鞭落在石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江詩冉握緊了長鞭,臉色鐵青:「你就料定了我不敢抽下去?」

  討厭死了,剛剛她就不該抽偏了,姓黎的居然真以為她不敢嗎?

  喬昭把茶杯放下站了起來:「江姑娘,你叫我來,如果就是為了展示鞭法,那我已經領教了,就先告辭了。」

  「你站住!」江詩冉氣得杏眼圓睜,「你到底想怎麼樣?」

  喬昭啞然失笑:「江姑娘,不是我想怎麼樣,是你想怎麼樣?」

  「我要買李神醫的祛疤藥,你憑什麼不賣?」

  喬昭正色道:「因為那是李爺爺送我的,千金不換。」

  「可你剛剛說送我——」

  「那是另一回事了。」

  江詩冉攥著鞭子,臉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後才冷哼道:「那好,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不過藥若是不管用——」

  喬昭暗嘆一聲。

  果不其然,她白送還這樣呢,要真收了銀子藥不起作用,憑江大姑娘的脾氣是打算去把黎家拆了吧?

  「江姑娘,你要知道,對症才能下藥,即便是李爺爺的祛疤藥也不是萬能的。不知對方是怎麼落下的疤?疤痕深淺如何?」

  「這些你用不著問!」

  真真反復交代過,不要把她毀容的事告訴別人,她當然會信守承諾。

  「那好吧,我回府後會讓人把祛疤藥給江姑娘送來。江姑娘也不必覺得欠我人情,無論管不管用都不要再找我,可否?」

  「哼,你以為我稀罕找你啊?」江詩冉把長鞭纏回腰間,吩咐婢女道,「送客!」

  喬昭笑笑,轉身便走。

  「黎姑娘請留步。」男子清冷的聲音傳來。

  「十一哥,你怎麼過來了?」

  喬昭回頭,就見一身玄衣的江十一走了過來。

  大概是天性冷漠,對義父的掌上明珠他只是略一點頭,便對喬昭道:「黎姑娘,大都督有請。」

  「請帶路吧。」

  眼見喬昭要去見江堂,江詩冉不幹了,追上去問道:「十一哥,我爹見她幹什麼?」

  「不知道。」

  「那我也去!」

  「不行。」

  江詩冉氣得跺跺腳,盯著江十一挺拔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世上怎麼會有十一哥這樣無趣又冷漠的男人,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江十一在書房門口停下來,聲音平淡無波:「大都督在裡面,黎姑娘請進去吧。」

  喬昭點點頭,抬腳走了進去。

  一見喬昭進來,江堂笑容滿面指了指茶幾上的茶盞:「黎姑娘,嘗嘗這次的茶味道如何。」

  喬昭屈膝見禮,笑道:「剛剛在江大姑娘那裡喝過了。」

  她與江詩冉見面,江堂定然派人一直留意著。

  江堂笑起來:「冉冉讓我慣壞了,沒有胡鬧吧?」

  喬昭垂眸笑笑。

  這話她可沒法回答,應該問江姑娘什麼時候沒胡鬧才對。

  江堂顯然也是了解自己女兒的,面不改色道:「回頭我再好好教育她。」

  他說著起身從書櫃抽屜中取出一個白玉盒子,來到喬昭面前把盒子打開,嘆道:「黎姑娘看看吧,新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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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6:49 |只看該作者
第333章 狠心

  聽江堂這麼說,喬昭險些樂了,盯著白玉盒子中紅彤彤的丹藥看了一會兒道︰「我要帶回去分析一下,才能調整解毒丹的配方。」

  江堂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按住其中一枚丹藥,比劃一下問道︰「切這麼多夠了嗎?」

  喬昭詫異看向江堂。

  這又不是真的仙丹,難道連一顆都不給她帶走?

  「聖上所賜,不敢送人。」江堂一臉鄭重道,心中卻默默流淚。

  他容易嘛,以為皇上沒有盯著他吃就可以躲過了?天真!帶回家的這兩枚「仙丹」,等下次進宮後皇上會找他仔細探討吃下去的感受,要是有和皇上感覺不一樣的地方,還要拉著他秉燭夜談,嚴肅分析。

  只要這麼一想,江堂就只剩下滿腹心酸。

  想當皇上的親信,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

  「那好吧,這些應該夠了。」喬昭不知道江堂的心酸,雲淡風輕道。

  江堂暗暗松了一口氣,喊道︰「十一,進來。」

  江十一推門而入︰「義父。」

  江堂看向喬昭︰「黎姑娘,十一是我的另一名義子,以後就讓他保護你吧。」

  喬昭和江十一同時愣了一下。

  江堂笑笑︰「黎姑娘別誤會,因為你時常出門,我是擔心你的安危。」

  這丫頭出了事,以後誰給他配置解毒丹啊?受制於人就是這麼憋屈!

  「多謝大都督的好意,不過還是不需要了,江大人年輕有為,跟著我一個普通女孩子太屈才,也不方便。」

  「黎姑娘——」

  喬昭正色道︰「大都督,以後我應該不會再出城,只在城中走動相信不會遇到危險的,您說是不是?」

  京城中還有哪方勢力比錦鱗衛的眼線多呢?

  江堂顯然也想到這點,見喬昭拒絕得堅決,不再堅持︰「那好,黎姑娘要是遇到什麼麻煩知會一聲就是。」

  面無表情的江十一暗暗鬆了一口氣。

  好險,差一點就要當護衛去了。

  「多謝大都督,那我就先告辭了。」

  「十一,送黎姑娘出去。」

  「是。」

  「把黎姑娘送回府。」江堂不放心又加了一句。

  這蠢小子再把人只送到門口就回來,他就要換人了!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江十一就回來了。
 
  江堂嘴角一抽︰「不是說讓你把黎姑娘送回府嗎?」

  「黎姑娘說不回府。」江十一如實道。

  「所以你就不送了?」江堂把手往茶幾上一放,氣得抖了抖鬍子。

  他是不是應該把江五調回來?

  「十一,你可知道我為何讓你送黎姑娘?」

  「怕黎姑娘遇到危險?」

  江堂翻了個白眼。

  屁啊,我是為了讓你和女孩子多相處!

  「下去吧,趕緊的。」江堂心灰意冷擺擺手。

  「十一告退。」江十一一頭霧水出去了。

  喬昭離開江府後,直接去了冠軍侯府。

  「黎三。」池燦等在門口處。

  「池大哥。」喬昭打了招呼,暗暗嘆口氣。

  昨夜與何氏睡在一起,聽何氏說了不少有關池燦的事,比如他替父親解圍,比如他每天早早趕到落霞山。

  何氏甚至問到她的想法。

  她從來就沒有想法,早已明明白白告訴過他。

  原來不能接受的好意,比惡意還要難以應對。

  並肩走在庭院裡,池燦目視前方,眼尾餘光卻悄悄打量著身邊的少女。

  「黎三,你這些日子在山裡很不習慣吧?」

  「也還好。」

  「我送你的點心和香瓜吃了沒?」

  「吃了,還沒向池大哥道謝。」

  池燦擺擺手︰「謝什麼,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他沉默了一會兒,停下腳步,語氣罕見有些遲疑︰「黎三,庭泉和你說了麼?」

  喬昭腳步一頓,卻沒有停下來,抬腳繼續往前走。

  池燦連忙追上去︰「黎三,我問你呢!」

  「他說了。」喬昭抬眸看著池燦,神色很認真,「池大哥,我很抱歉。」

  池燦唇邊的笑意頓時消失了,一言不發盯著喬昭。

  「我真的沒打算嫁人。」

  池燦嘴唇動了動,喬昭阻止他說下去︰「不是因為我年紀小隨便說說。我想要什麼,不要什麼,一直很清楚。」

  池燦揚眉︰「你就是不要我,對不對?」

  喬昭閉了閉眼,心一橫道︰「對。哪怕我真的嫁人,也絕對不會選擇池大哥,所以以後我們還是保持朋友的距離或者——」

  「或者陌生人的距離?」池燦涼涼一笑,「黎三,你可真是個狠心的丫頭。」

  喬昭在心裡輕輕嘆口氣。

  她從沒想過這樣不留情面傷害對她有過救命之恩的人,可她知道,對方想要的東西她永遠給不了,若是心軟,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池大哥,不留幻想,不留餘地,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池燦停下來,嘴角掛著笑,可那笑容涼得沒有一點溫度,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冷清蕭索,再不是往日對什麼都漫不經心的模樣。

  「黎三。」他終於開口,聲音澀然,「你自己進去吧,我想起來還有事,先回去了。」

  他說完,也不等喬昭回應,捏緊了拳頭轉身便走,遠遠跟在後面的小廝桃生詫異看了喬昭一眼,一頭霧水追了上去。

  同樣跟在後面的冰綠趕上來︰「姑娘,池公子怎麼了?」

  「他有急事。」喬昭不想多說,加快了腳步。

  邵明淵與喬墨皆等在正院裡,見喬昭進來,同時迎上去。

  「黎姑娘來了。」邵明淵目光往後落,沒有見到池燦的身影眼中閃過疑惑,「拾曦沒有遇到黎姑娘嗎?」

  「池大哥有急事,先走了。」喬昭解釋一句,看向喬墨。

  「昭昭,你好像瘦了。」喬墨目不轉楮盯著喬昭看。

  喬昭莞爾一笑︰「沒有瘦,是大哥的錯覺。」

  邵明淵冷眼旁觀,總覺得二人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這時一名親衛走過來,附在邵明淵耳邊低語幾句。

  邵明淵點點頭,對二人道︰「舅兄,黎姑娘,你們先坐,宮中來了人,傳我進宮一趟。」

  等邵明淵一走,喬墨便示意喬昭跟他走。

  兄妹二人在開闊的亭子裡坐下,喬墨低聲道︰「冠軍侯跟我說,大舅母給我下毒一事有線索了。」

  「查到什麼了?」喬昭眼神一緊。

  大哥中毒一事,沒有想到邵明淵這麼快就有了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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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更糟

  「據冠軍侯的屬下查探到的消息,大舅母與沐恩伯夫人蘭氏走得很近,去年冬天沐恩伯府的大姑娘病故,其症狀與零香毒發作時的症狀很相似。」

  「沐恩伯府的大姑娘是不是姓程?」喬昭問道。

  喬墨頷首︰「大妹認識程大姑娘?」

  「耳聞過,程大姑娘原來是馥山社的社長。」

  她當時想進入馥山社,專門打聽過社中主要成員的情況,第一個了解的便是馥山社社長。

  程姑娘是沐恩伯府的嫡長女,雖然生母早逝,卻出落得如花似玉、才華橫溢,別的不說,只看京城那麼多出眾女郎,她能成為馥山社社長,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只可惜紅顏薄命,程大姑娘還未出閣便香消玉殞了。

  現在的沐恩伯夫人蘭氏是繼室,乃是首輔蘭山的小女兒。

  「難道僅憑毛氏與沐恩伯夫人走得近,程大姑娘發病症狀與零香毒發作時相似,就確認毛氏的零香毒是沐恩伯夫人提供的嗎?要知道零香毒發作時的症狀本就與風寒差不多。」喬昭雖然相信邵明淵的調查,還是提出了疑點。

  「昭昭,無論怎麼樣她都是咱們的大舅母,一口一個毛氏——」

  「大哥忘了,我現在是黎昭,她本來就不是我大舅母了。」

  沒有了血緣的牽絆,對以前的親友她只看感情。若是沒有感情,甚至害她兄長之人,算什麼大舅母?

  「你啊。」喬墨抬手揉揉喬昭的頭,繼續先前的話題,「當然不止這樣。大妹知不知道沐恩伯府什麼最出名?」

  「請大哥指教。」見兄長沒有執著於她對毛氏的稱呼,喬昭心情頗好,笑盈盈道。

  「沐恩伯府最出名的是醫館濟生堂,已經傳承了數百年之久。這期間程家經歷了起起落落,到了本朝出了一位皇后,才算重新踏入勛貴圈子,唯有濟生堂一直屹立不倒。」

  「這些事我也略有耳聞。」喬昭琢磨一下,問道,「和濟生堂有關?」

  喬墨點點頭︰「大妹也知道,零香毒很罕見,一般醫館是沒有的。冠軍侯的屬下追查到濟生堂那裡,發現有位姓韓的大夫是從南邊來的,那位韓大夫當時投靠了表親家,結果沒過一年,那位表親一家人陸續死於風寒……」

  喬昭一聽搖搖頭。

  風寒是可以要人命,可一家人陸續死於風寒,這就不多見了。

  「那位韓大夫繼承了表親家的家產後開了一家醫館,可惜運氣不好,開了沒兩年失手治死了一位有背景的病人,醫館被人砸了,本人也被打折了一條腿,是沐恩伯夫人安排他進的濟生堂……」喬墨把探查來的消息詳細講給喬昭聽,「目前差不多能確定大舅母的零香毒就是從沐恩伯夫人那裡得來的,但是確鑿的證據還沒有到手,為免打草驚蛇,那位大夫目前也沒有動。」

  「這麼短的時間能查到這些已經很難得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她都沒有想到邵明淵能這麼快查到線索。

  「大哥,這樣說來,真正想對你下手的是首輔蘭山?」

  喬墨輕嘆一聲︰「或許吧。抗倭將軍邢舞陽本來就和蘭山親近,蘭山想對我下手也在意料之中。我在想,哪怕得到確鑿證據,拿到那位天子面前,最終可能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首輔蘭山在朝中一手遮天近二十年,如果說以前的他認為皇上是被奸相蒙蔽,那麼與這位天子近距離接觸過後,經歷了一次牢獄之災,他已經慢慢想明白,沒有明康帝的縱容,蘭山又怎麼可能獨攬大權。

  「想要有確鑿的證據,很難。」喬昭開口道。

  那個韓大夫本來就是沐恩伯夫人的人,必然不會留下什麼紙面上的證據,即便他招認了,單憑一面之詞,別說動搖首輔蘭山,就是想動沐恩伯夫人蘭氏都沒有任何辦法。

  更別說,即便有了確鑿的證據,就像大哥擔心的,皇上願不願意動蘭山還很難說。

  「這些你心中有數就好。昭昭,說說你這些日子在山中的情況吧。」

  「他沒跟大哥說?」

  喬墨微微一笑︰「他是誰?」

  喬昭嗔他一眼︰「大哥,說正事!」

  「他當然不會多說,畢竟在他看來,你是黎昭,對我多說你的事可不合適。」

  喬墨雖一本正經就事論事的語氣,可喬昭莫名就覺得兄長在拿她打趣,遂板著臉道︰「大哥到底還想不想知道山裡的事了?」

  「想知道,大妹別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好,沒生氣,昭昭快說吧。」

  喬昭撿著能說的講給喬墨聽,眼看快到晌午邵明淵還沒有回來,吩咐冰綠道︰「你先回府,讓阿珠把祛疤藥送到江府去。」

  江詩冉那邊自從喬昭走了後就眼巴巴等著,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提著鞭子就差去找喬昭算賬了,總算等到了黎府送來的東西。

  江詩冉帶著祛疤藥進了宮。

  真真公主一聽江詩冉來了,迫不及待請她進來。

  「詩冉,是不是有李神醫的消息了?」

  江詩冉有些尷尬︰「李神醫的消息還沒有,不過我給你帶了這個來。」

  真真公主打量著江詩冉遞過來的小巧玉盒︰「這是什麼?」

  「李神醫的藥,可以祛疤的。」

  真真公主眼底浮現失望之色,輕撫著臉苦笑道︰「我這不是疤呀。」

  她不該抱期望的,江詩冉一直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長大的,遇到麻煩尚需別人解決呢,怎麼可能真的幫到她。

  「詩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藥我可能用不到——」

  「總要試一試啊,這可是李神醫的藥,說不定就對你臉上的潰爛有效呢。」

  聽江詩冉這麼一勸,真真公主猶豫了。

  江詩冉拉下面子從喬昭那裡討來這盒藥,當然希望能派上用場,於是再勸道︰「真真,你想啊,李神醫的藥千金難求,反正你的臉已經這樣了,用了就算不管用,總不會更壞了吧?」

  兩刻鐘後,江詩冉看著塗過藥的真真公主徹底傻了眼。

  糟了,真的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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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藥不對症

  「詩冉,怎麼了?」

  見江詩冉盯著她的臉呆呆不吭聲,真真公主猛然反應過來,高聲道:「鏡子,給本宮拿鏡子來!」

  偌大的寢宮,能看到的地方壓根找不到一面鏡子。

  「芳蘭,給本宮拿鏡子來。」

  宮婢芳蘭戰戰兢兢取來鏡子。

  江詩冉搶先把鏡子拿到手,囁嚅道:「真真,你還是不要看了——」

  真真公主定定看著江詩冉,慘淡一笑:「詩冉,你說過的,情況總不會更壞了吧?」

  她伸手去接鏡子,江詩冉攥著鏡子不鬆手。

  真的更壞了啊,怎麼辦?真真看到一定會受不了的!

  「詩冉,你鬆手。」真真公主用力把鏡子奪過來,一眼望去,腦子裡像有一道驚雷炸開,轟的一聲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腦海中只剩一片茫然。

  「真真,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江詩冉內疚不已,搖晃著真真公主僵硬的肩膀。

  許久後,真真公主眼睛一眨,落下兩行清淚:「詩冉,這藥真是李神醫制的嗎?你是從何得來的?」

  「我——」江詩冉張張嘴,隨後臉色大變,「我知道了,一定是姓黎的整我呢!」

  「什麼意思?」真真公主木然問。

  江詩冉抬手抹了一下眼角,飛快道:「這藥是黎三給我的,說是李神醫的藥。她一定是騙了我,虧我還傻傻相信了!」

  江詩冉跺跺腳,撂下一句話轉身便走:「真真,你等著,我去找她算賬!」

  真真公主一把拉住她,哀莫笑笑:「我都這樣了,算賬有什麼用呢,要是讓別人知道我成了這副模樣,不是更丟臉嗎?」

  除了江詩冉和宮裡人,她是打死也不想讓外頭人知道她毀容了。

  江詩冉握住真真公主的手:「真真,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事透露出去的,但不找她算這筆賬,我實在出不了這口氣!」

  真真公主看著江詩冉風風火火來,又風風火火走了,留給她的是一張更加慘不忍睹的臉,只覺整個人被絕望淹沒,連呼吸的力氣都沒了。

  她好恨,恨自己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卻又不知道該去恨誰。難道想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錯了嗎?她沒有害過任何人!

  江詩冉出了宮門,提著鞭子直奔黎府:「我要見你們府上三姑娘!」

  「三姑娘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守門人一看江詩冉來勢洶洶的架勢,說完這話便要關門。

  「她去哪了?」

  「這個就不知道了,三姑娘去什麼地方怎麼會和我們當下人的交代,姑娘您說是不?」

  江詩冉忿忿看了黎府門匾一眼,扭身直奔錦鱗衛衙門。

  「冉冉怎麼來了?」江堂放下手頭事務,笑瞇瞇問道。

  「爹,都是您出的餿主意!」江詩冉一屁股坐下來,氣哼哼道。

  「又怎麼了?跟爹說說。」

  「真真的臉,您說讓我找黎三的,結果呢,她用了黎三給的藥臉上潰爛更嚴重了!」

  「竟有此事?」江堂頗為詫異。

  對那個小丫頭的能耐,他是有幾分認可的,按理說不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江詩冉伸手揪住了江堂鬍子:「爹,您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快鬆手。」

  江詩冉鬆開手,繃著臉道:「爹,您給我查查黎三今天在哪兒,我要找她去。」

  「你找她做什麼?」

  「她把真真害成那樣,當然是找她給個說法!」

  江堂收起笑意,正色道:「冉冉,不要胡鬧。」

  江詩冉一怔,不可置信道:「爹,您說我胡鬧?難道她害了人,不該找她討個說法嗎?」

  「冉冉,別的事爹都可以縱著你,只有黎姑娘的事不行,爹已經說過了,你想和黎姑娘交好可以,但不能再和她過不去,特別是不許傷著她!」

  如果可以,他捨不得讓寶貝女兒受任何委屈,可一旦他不在了,誰又會這樣保護女兒呢?所以他不會讓人動黎姑娘,包括冉冉。

  「爹,她才是您親閨女吧?」江詩冉氣極。

  看著女兒委屈的小臉,江堂難得狠下心來:「冉冉,爹是認真和你說,你要答應爹。」

  「要是不答應呢?」江詩冉咬唇問。

  江堂嘆口氣:「你五哥在嘉豐那邊不大順手,爹或許會考慮把十三調回去。」

  江詩冉一臉錯愕:「爹,您在說笑嗎?」

  「這件事上,爹不會說笑。」

  江詩冉從未見過江堂這般聲色俱厲的模樣,還是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子,氣得一跺腳:「爹,我不理你了!」

  雖然氣憤又委屈,江詩冉到底是聽了江堂的話,壓下滿腹的火氣沒有去尋喬昭麻煩。

  邵明淵面聖過後,想到喬墨他們定然在等著他用飯,快馬加鞭趕了回去。

  「舅兄,讓你們久等了。」飯桌上,邵明淵端起一杯酒敬喬墨。

  喬昭提醒道:「邵將軍,你最好少喝酒。」

  「呃,好。」邵明淵沒有猶豫便把酒杯放下來,倒了一杯茶,「那我便以茶代酒向大家賠罪。」

  喬墨似笑非笑看了喬昭一眼。

  喬昭抿抿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還以為要長篇大論講一番大道理那人才聽勸,沒想到居然直接就答應了。

  喬墨端起酒杯:「感謝侯爺這些日子一直替我照顧昭昭。」

  邵明淵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雲淡風輕笑道:「應當的,黎姑娘是我的大夫,我自該照顧她周全。」

  喬昭瞥他一眼,心道:倒是會撇清!

  邵明淵目不斜視與喬墨碰杯,把茶水飲盡。

  喬墨暗暗搖了搖頭。

  大妹聰敏多才,什麼事都自有主意,他作為兄長只能尊重,可冷眼瞧著二人這微妙的局面,還是忍不住憂心。

  大妹到底是如何想的?

  還有冠軍侯,之前穿著白衣守妻孝,他瞧著還是挺順眼的,可如今大妹好端端在這裡坐著,再看他一身白衣,就無端心塞了。

  關係太複雜,喬大哥決定還是順其自然好了。

  用過飯,喬昭如往常那般給邵明淵針灸,回府後列了個單子吩咐阿珠去採買所需之物,一頭扎進了對牙齒毒囊的分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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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7:32 |只看該作者
第336章 心亂

  接下來的日子對喬昭來說算是風平浪靜,除了每天去一趟冠軍侯府替邵明淵針灸,留在家中的所有時間都用在了研究那顆毒牙上。

  她眼下青影一天青過一天,這一日給邵明淵針灸過後,邵明淵終於忍不住問道:「黎姑娘,你最近遇到什麼事了嗎?」

  「沒有呀。」喬昭一時不解邵明淵為何這麼問。

  「但你像是一直睡不好的樣子。」

  喬昭不以為意笑笑:「邵將軍忘了,我在研究那顆毒牙呢。」

  邵明淵目光落在喬昭眼下濃重的青影上,遲疑了一下道:「黎姑娘,其實那些事你就試著忘了吧,不用理會什麼毒牙,也不用理會什麼幕後真兇——」

  他想說,這些和你一個小姑娘沒關係,可是迎上少女黑湛湛的眸子,後面的話卻說不出口了。

  喬昭笑笑。

  她是可以不理會,疏影庵這場劫難她就是那倒楣催的小蝦米,純粹是運氣不好趕上了。

  可是她忘不了那名兇徒凶狠的眼神,更忘不了疏影庵的師太們對她的點滴照顧。在能力許可的前提下,總要試著做些什麼,才不枉山中那些日子的驚心動魄。

  更何況,嘉豐之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大哥中毒的線索查到沐恩伯夫人蘭氏頭上,暫時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閒暇時間,她已經無法像普通女孩子那樣賞花彈琴度日了。

  「邵將軍不是也在追查嗎,我希望能幫上你的忙。」

  邵明淵怔了怔,心中微動。

  黎姑娘是為了幫他?

  要說起來,無梅師太遇劫一事和他亦沒什麼關係,他決定悄悄調查,純粹是因為湊巧撞上了,出於想要掌控一切的習慣而已。能查出來一些內情更好,查不出來亦無所謂。

  但是黎姑娘想幫他的這份心意,他是領的。可他偏偏無以為報。

  邵明淵想到這裡,只剩苦笑。

  「無論如何,還是要按時休息,不然——」

  喬昭看著他。

  邵明淵面不改色笑笑:「不然舅兄會擔心的。」

  他雖不解舅兄為何與黎姑娘忽然間如此親近,但舅兄對黎姑娘的關心確實是真真切切的。

  「邵將軍放心,我會注意的。其實目前已經有些眉目了,再過幾日或許就能分析出毒物來源了。」

  這世上的毒,或是來自草木,或是取於飛禽走獸,還有的則是從土石中提煉,大致便是這三類。

  而每一類中有哪些常見毒素,毒經上都是有專門記載的,這樣一來,想要分析出毒牙是用了什麼毒,主要就是經驗和時間問題。

  經驗她不缺,時間她亦有,所以她還是有信心能研究出來的。

  「總之不要心急,慢慢來就是了,身體為重。」

  「知道了。」喬昭似笑非笑看了邵明淵一眼。

  邵明淵被這一眼看得有些尷尬,轉移話題道:「黎姑娘知道嗎,拾曦前幾日進了金吾衛。」

  如果說錦鱗衛是人見人怕外加人見人厭,那麼金吾衛就是許多人心嚮往之的差事。金吾衛的人,大多數都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子弟。

  喬昭對池燦會進金吾衛並不奇怪,笑道:「那裡確實適合池大哥。」

  邵明淵欲言又止。

  前些日子池燦拉著他們喝了好多次悶酒,那麼肆無忌憚的一個人竟隻字不提是為了什麼,他卻隱隱猜到定與黎姑娘有關。

  不過作為局外人,他大概只能冷眼旁觀了,他沒有當「紅娘」的愛好。

  見邵明淵識趣沒有再提,喬昭還算滿意,又隨意聊了兩句便告辭離去。

  趕車的是邵明淵臨時指派的人。

  走在路上,冰綠托著腮嘆了口氣:「姑娘,您有沒有問邵將軍,晨光什麼時候能好啊?」

  晨光傷勢頗重,下山後便在冠軍侯府養傷。

  「問過了,大概還要半個月吧。」

  「還要半個月啊——」冰綠皺皺眉,有意揚聲道,「可是現在的車夫趕車技術太差了,沒有晨光趕得快,也沒有晨光趕得穩,還不像晨光一樣會唱歌……」

  外面握著馬鞭的小車夫:真是夠了,說別的也就算了,什麼時候晨光那小子唱歌也是優點了?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駕——」小車夫狠狠一抽馬鞭。

  坐在車廂內的冰綠身子一晃,埋怨道:「姑娘,您看啊,新來的車夫趕車技術好差!」

  喬昭輕笑出聲,寬慰道:「放心吧,等晨光好了,就讓他立刻來報到。」

  看來她的小丫鬟春天到了。

  一晃又過了七八日,喬昭一直研究的事終於有了結果。

  「冰綠,陪我去將軍府。」

  「姑娘今天不是去過了嗎?」冰綠有些詫異。

  喬昭沒有多做解釋:「有事。」

  「噯。」冰綠不再多問,取來外出的衣裙服侍喬昭換上,主僕二人匆匆趕往冠軍侯府。

  彼時邵明淵正陪喬墨下棋。

  喬墨笑道:「沒想到侯爺於棋道頗有造詣。」

  「舅兄不要取笑我,以我的水平只能陪你打時間而已。」

  「昭昭棋藝比我好。」喬墨突然來了一句。

  邵明淵愣了愣,不知喬墨說的是哪個「昭昭」。

  喬墨垂眸落下一子,貌似漫不經心道:「都比我好。」

  邵明淵沉默著。

  他談論黎姑娘不合適,談論喬昭,勾起舅兄的傷心事又是何必?

  喬墨彷彿沒有察覺邵明淵的沉默,隨口道:「其實黎姑娘和我大妹很像,如果侯爺與我大妹相處過,就知道了。」

  邵明淵薄唇緊抿,捏著棋子的修長手指骨節隱隱泛白。

  舅兄說這些又是何意?

  「將軍,黎姑娘來了。」親衛跑來稟告。

  邵明淵看喬墨一眼,對親衛頷道:「請黎姑娘過來。」

  不多時喬昭便到了,因著研究了好些日子的事終於有了結果,眉梢眼角俱是笑意,連打招呼的聲音都透著輕快:「邵將軍,大哥。」

  邵明淵起身:「黎姑娘是來找舅兄的吧?正好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先去書房了。」

  「不是啊,我找邵將軍的。」喬姑娘皺眉。

  這人不是挺聰明的嘛,今天怎麼傻了,她去而復返,當然是因為毒牙的事有了結果。

  「黎姑娘有何事?」因著喬墨說的那些莫名的話,邵明淵一時有些心亂。

  喬昭抿抿唇。她確定,這人真的傻了!

  大哥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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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噩耗

  喬墨雲淡風輕盯著棋盤。

  他可什麼都沒幹。

  喬昭環視一圈,見親衛們都遠遠守著,不用擔心有人靠近偷聽了去,便在喬昭一側坐下來,直言道:「那顆毒牙,我研究出來了。」

  邵明淵一聽忙坐下來,問道:「是什麼毒?」

  喬墨側耳傾聽。

  「這毒應該是提煉自一種叫紅顏狼蛛的蜘蛛。」

  「紅顏狼蛛?」邵明淵喃喃唸著這四個字,只覺蜘蛛的名字很特別。

  「紅顏狼蛛應該生長在嶺南地區。」喬墨忽然開口道。

  喬昭與邵明淵俱都看向他。

  「紅顏狼蛛原本因為眼睛呈紅色被稱為紅眼狼蛛,據當地流傳的故事,有位新娘子在下花轎時被躲在轎簾上的毒蜘蛛咬到,沒有撐到走進婆家大門便毒發身亡,後來紅眼狼蛛慢慢就被人叫成了紅顏狼蛛,寓意紅顏彈指死。」喬墨聲音溫潤如泉,不急不緩講著有關紅顏狼蛛的事。

  「嶺南——」邵明淵與喬昭對視一眼,二人顯然同時想到了二十年前的嶺南之亂。

  難道說對無梅師太出手的人,與逆賊肅王有關?

  想到這裡,邵明淵對喬昭正色道:「黎姑娘,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吧。」

  若是真涉及到肅王餘孽、皇室叛亂,那就不是他們這些人該摻和的了。

  「我明白了。」喬昭沒有反駁。

  自家的事尚且顧不過來,她當然不會吃飽了閒的摻和到皇室叛亂這種事情裡,這樣的事一旦沾上就是萬劫不復。

  這時有親衛走近,立在不遠處道:「將軍,有急報。」

  邵明淵站起來:「舅兄,黎姑娘,你們先坐,我去去便來。」

  他說完走出涼亭,直奔書房。

  回到安全可靠的書房中,邵明淵坐下來:「把急報拿過來。」

  親衛把急報雙手奉上。

  邵明淵一看急報上的標記,輕輕揚眉,眼角帶了笑意。

  是葉落的信,莫非李神醫已經找到了治療舅兄燒傷所需的那種凝膠珠?

  邵明淵拆開火漆封口,抽出裡面的信快速閱覽一遍,臉色漸漸變得鐵青,拿著信紙的修長手指輕輕顫抖著。

  親衛屏住呼吸,垂下頭來不敢打擾。

  許久之後,書房內的氣氛彷彿凝結一般,邵明淵開口道:「去把喬公子請到書房來。」

  「領命。」

  見親衛出去,邵明淵沉聲道:「記著不要讓黎姑娘瞧出端倪。」

  「卑職明白。」

  等親衛關好書房門,邵明淵靠在椅背上,閉目嘆了口氣。

  沒有多久,親衛把喬墨領進來:「將軍,喬公子來了。」

  「你先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邵明淵與喬墨。

  喬墨目光掃過邵明淵難看的臉色,下移落在擺在書案上的急報上。

  他看不到急報上的內容,卻已經猜到定然與這封突然接到的急報有著關係。

  喬墨等了片刻,見邵明淵沒有開口,主動問道:「對我下毒的幕後之人,莫非又有了新進展?」

  邵明淵緩緩搖頭。

  面對著舅兄已經如此難開口,面對黎姑娘又該怎麼說?

  「侯爺究竟有什麼事?」喬墨隱隱有些不安。

  哪怕是當時對他講起下毒之事,冠軍侯都不曾這樣猶豫過。

  「是李神醫。」邵明淵終於開口。

  喬墨猛然看他,心不自覺高高提了起來。

  邵明淵長嘆一聲:「接到護送李神醫前往南海的屬下急報,他們一行人出海採到凝膠珠後,卻遇到了海上颶風,除他被路過船隻搭救,其他人全都遇難了。」

  喬墨踉蹌後退數步,扶住書架,失聲道:「包括李神醫?」

  邵明淵緩緩點點頭。

  喬墨失魂落魄坐下,痛苦地把十指插入頭髮中,喃喃道:「是我害了他老人家。」

  邵明淵沉默無言。

  在海上颶風那樣的天災面前,他沒辦法指責手下失職,也因此,心裡更加空落落得難受。

  二人默默坐在書房中,許久後,喬墨才如夢初醒般看向邵明淵:「昭昭那裡——」

  他對李神醫是當長者般尊敬,實則以往並沒有怎麼相處過。可是昭昭不同,對昭昭來說,李神醫就是另一個祖父。

  「要告訴她嗎?」邵明淵問。

  「當然。」喬墨未加思索道。

  「黎姑娘會很難過吧。」邵明淵輕聲問。

  喬墨狠狠揉了一下眉心,苦笑道:「會。然而消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與其等以後再告訴她,讓她經歷同樣的難過還要埋怨我們的隱瞞,不如現在對她講了。」

  見邵明淵不語,喬墨嘆道:「放心吧,昭昭雖然會很難過,但她寧願要殘忍的坦誠以待,也不願要善意的隱瞞。」

  「舅兄很瞭解黎姑娘。」

  「是,我早說過,她和我大妹很像。」

  邵明淵垂眸:「那李神醫的事,就請舅兄告訴黎姑娘吧。」

  喬墨哭笑不得,看著邵明淵的目光有幾分異樣。

  邵明淵坦白道:「我怕黎姑娘會哭。」

  「那好,我去對她講。」喬墨站了起來,面上雖看不出什麼,走路卻帶著沉重。

  他們是男人,再苦再疼咬牙也要受著,可是為什麼要大妹一個女孩子承受這些?如果可以,他多麼想替她難受。

  喬墨回到涼亭。

  喬昭正閒閒敲著棋子,聽到腳步聲抬頭,把棋子丟回棋罐中站起來:「大哥——」

  兄長的臉色讓她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喬墨在喬昭對面坐下:「昭昭,坐。」

  喬昭默默坐下來。

  「昭昭,有件事要對你說。」喬墨開了個頭,對上妹妹清澈的眸子,後面的話卻一時說不出口了。

  邵明淵站在合歡樹後,遙遙看著涼亭的方向,心中無端有些緊張。

  「大哥?」喬墨的沉默讓喬昭唇色漸漸變得蒼白,壓抑著顫抖緩緩問,「是不是和李爺爺有關?李爺爺出事了對不對?」

  能失去的她差不多都失去了,到現在還有什麼會讓兄長不敢對她講呢?

  「大哥!」

  喬墨伸出手,覆在喬昭冰涼的手背上:「李神醫遇到了海上颶風,遇難了。」

  喬昭挺直了脊背一言不發,消瘦的臉頰比冬日的雪還要白。

  喬墨握緊了喬昭的手,柔聲道:「昭昭,大哥在這裡,你不是一個人,難過了就哭出來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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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4-28 20:07:54 |只看該作者
第338章 普通朋友

  喬昭垂眸盯著兄長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兄長的手比她的要大很多,修長白淨,卻比記憶中粗糙許多。

  從嘉豐到京城,兄長帶著幼妹何嘗不是歷盡艱辛,這樣想來,她其實還是幸運的,開始跟著池燦他們,後來跟著李爺爺。

  李爺爺不只護著她平安回京,還讓她順利回歸黎家。前世今生,李爺爺給她的幫助與愛護何其多。

  生離、死別,人活著怎麼就這麼苦呢?

  喬昭呆呆的神情讓喬墨心疼不已,雙手扶著她肩膀喚道:「昭昭,昭昭——」

  喬昭抬眼看喬墨。

  儘管兄長看起來還算平靜,可他眼底深處又何嘗不是一片痛楚。

  李爺爺是為了替大哥尋藥才遇難的,她不能表現得這樣難過,不然大哥會更加內疚。

  「大哥,我沒事……」

  喬墨把喬昭攬入懷裡,輕嘆道:「大哥情願你哭出來。」

  邵明淵遙遙望著相擁的二人,神情複雜。

  喬昭靠在喬墨肩膀,眼看到合歡樹旁的人,推開喬墨,提著裙角向他跑來。

  原本想要轉身離去的邵明淵站在原地沒有動。

  喬昭跑到邵明淵面前。

  「黎姑娘——」

  「你說過會保護好李神醫的。」喬昭語氣冷硬。

  邵明淵只覺心口悶悶的難受,讓他說話都有些困難:「抱歉……」

  「人都不在了,抱歉有什麼用?」喬昭語氣激動起來,「邵明淵,你真的能保護好想保護的人嗎?要是不能,以後就不要作這種保證!」

  「我——」邵明淵低頭看著神色冰冷的少女,心口陣鈍痛。

  黎姑娘指責得不錯,他就是這樣的無能,總是護不住他最想保護的人。

  他的妻子是如此,李神醫也是如此。

  「真的很抱歉。」見少女雙目微斂,不想見到他的樣子,邵明淵自嘲笑笑,語氣依舊很平靜,「黎姑娘,不管怎麼樣,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順變吧。我去處理下事情再來。」

  這個時候有舅兄來安慰黎姑娘正好,他就不必在這礙眼了。

  邵明淵衝喬昭點點頭,轉身便走。

  喬昭已經冷靜下來,喊道:「邵將軍——」

  邵明淵停下來,轉過身,目光平靜看著她。

  喬昭欠了欠身子:「對不起,我剛剛失態了。」

  「黎姑娘說得沒有錯,確實是我沒有做好。」

  喬昭搖搖頭:「不,是我遷怒邵將軍。其實我知道,天災面前人力微不足道,這怪不到邵將軍,我只是——」

  她哽嚥了下,快擦拭了下眼角:「只是太傷心了,所以口不擇言——」

  她明明知道怪不到邵明淵頭上,可是看著他就是忍不住委屈,甚至想肆無忌憚把他痛揍頓再說。

  可是,他也會難過的吧?

  看著眼圈通紅的少女,邵明淵很想像喬墨那樣攬著她輕聲安慰,可是以他的立場卻沒有資格這樣做。

  他只得露出個溫和的笑容,寬慰道:「我理解黎姑娘的心情。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壓在心裡會傷身體。」

  這時喬墨走了過來。

  喬昭勉強笑笑:「大哥,邵將軍,我想先回家了。」

 「昭昭——」

  「大哥放心,我真的沒事的,明天我還來的。」

  喬墨暗嘆聲,對邵明淵道:「邵將軍,勞煩你送昭昭出去吧。」

  出府的路上,喬昭直很安靜,邵明淵幾次想要出聲安慰,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注定不是那個給肩膀讓她依靠的人。

  「邵將軍,你留步吧。」喬昭在門口停下來。

  「我送你上馬車。」

  這個時候,喬昭也沒有心情推脫,點點頭默默往外走。

  馬車就停在角門外。

  邵明淵親自替喬昭掀起車簾,等她彎腰上了馬車漸漸遠去,這才返回。

  喬墨依然坐在涼亭裡,盯著面前未下完的棋局出神。

  邵明淵在他對面坐下來:「黎姑娘走了,看著還算平靜。」

  「正是這樣我才擔心。她怕我內疚,在我面前不敢哭。」喬墨澀然道。

  「舅兄很瞭解黎姑娘。」

  喬墨深深看了邵明淵眼。

  看著對方平靜的眉眼,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衝動:要是告訴了冠軍侯昭昭的真實身份,他會怎麼樣?還會像現在這般冷靜自恃嗎?

  察覺喬墨神情有些異樣,邵明淵忍不住問:「舅兄?」

  喬墨把目光投向遠處:「我有時候會想,黎姑娘要是我親妹妹就好了。」

  邵明淵笑笑:「舅兄與黎姑娘是結義兄妹,完全可以把她當親妹妹對待的。」

  「不。」喬墨收回視線看向邵明淵,意味深長道,「我有時候覺得,她就像是大妹復活了。」

  邵明淵的心急促跳動幾下,甚至能聽到咚咚的心跳聲。

  要是那樣該多麼好,可這不過是妄想罷了。

  喬墨等著邵明淵的反應,可對方卻好像魔怔了樣,好半天沒吭聲。

  喬墨只得輕輕咳嗽了一聲。

  邵明淵壓下紛亂的思緒,面無表情道:「即便再像,那也是不同的兩個人。」

  他這樣回了喬墨,可直到回到書房裡心裡還是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喬墨莫名其妙的話,一會兒是少女通紅的眼圈。

  在書房裡默默坐了會兒,邵明淵推門而出,去了晨光的住處。

  「將軍——」晨光正百無聊賴斜倚著床頭吃葡萄,見邵明淵進來忙直起身。

  邵明淵示意他躺好。

  「好些了嗎?」

  「差不多快好了,其實卑職可以去報到了。」

  「養好再說。」

  「是。」察覺將軍大人神色不大對勁,晨光老老實實應著。

  等了好會人,不見邵明淵再開口,晨光小心翼翼問道:「將軍,您還有事嗎?」

  一直看著他不說話,他連葡萄都不好意思吃了。

  「晨光,我問你個問題。」

  「將軍請說。」

  「要是有個人很傷心,作為普通朋友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那該怎麼辦呢?」

  「您說黎姑娘吧?」晨光脫口道。

  邵明淵冷冷看他一眼。

  晨光忙捂著嘴:「口誤,口誤,卑職知道,就是普通朋友。」

  「囉嗦!回答我的話。」

  「讓卑職想想啊。」晨光琢磨了下,眼睛亮,「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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