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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神遊小胖] 傳承鑄造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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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3-23 11:17:14
第三十章 點卯

    深夜,軍營中寂靜無聲,軍情局在軍營正中,有一棟三層高的磚石小樓,周墨被安排在三層的一間單人宿舍中。

    躺在有些狹窄的床|上,周墨雙手抱著腦袋,雖然閉著雙眼,卻沒有一絲睡意。

    倒不是這一天的殺戮讓周墨輾轉反側,周墨只是看著自家生命場上,那幾個黑鐵色的經歷光團,猶豫不決。

    一共七個黑鐵級的經歷光團,三個屬於隆巴頓·諾亞,四個來自紅鬍子大叔。

    隆巴頓·諾亞的經歷光團分別是,隆巴頓·諾亞黑鐵巔峰模板,附諾亞家族傳承的生命進化法,斂息潛行法,還有一門名叫一擊必殺法的殺法。

    紅鬍子大叔是山丘矮人王血脈,生來就是黑鐵生命,四個經歷光團,分別是,麥肯·史矛革黑鐵巔峰模板,附《地火岩漿》生命進化法;矮人鍛造法黑鐵篇;矮人精煉法;矮人裝備附魔法。

    七個經歷光團,對於周墨來說,都很有用,但是一晚上時間,以周墨的體力以及承受能力,最多也只能具現化一枚黑鐵級的經歷光團。

    此時周墨就是在猶豫,今晚將哪枚經歷光團具現化。

    「紅鬍子大叔關於矮人裝備的技能先不著急,現在用到的機會不大,安定下來再說。」

    首先,排除了紅鬍子大叔的三枚經歷光團。

    「目前提升實力保命還是最主要的,雖然到了軍情局,但軍情局駐地就在軍營之中,可以說也算是軍方的地盤,剛剛加入軍情局,他們願意花多大力氣保我,還是未知數,所以不能大意,還要加倍打起精神。」

    這樣一來,隆巴頓·諾亞的一擊必殺法,這種殺伐之法暫且放棄,斂息潛行法也用處不大,現在周墨身處軍營之中,除非會飛天遁地,否則軍方真要下手,跑是沒用的。

    於是,周墨的選擇就剩下了紅鬍子大叔與隆巴頓·諾亞的黑鐵巔峰模板。

    按道理來說,隆巴頓·諾亞身為軍情局的人,他的模板在感知與警惕方面定然是極高的,但是如今菲爾·諾亞就在此處,周墨擔心用了隆巴頓的模板,會被菲爾·諾亞看出什麼來,畢竟兩人是兄弟,所修行的也應該都是諾亞家族的傳承生命進化法。

    而紅鬍子大叔身為山丘矮人王的血脈,天生的黑鐵生命,他的黑鐵巔峰模板一定強悍到了極點,與紅鬍子大叔同等階位的帝國二皇子,拉馬斯·奧托都在紅鬍子大叔手下吃了大虧,拉馬斯·奧托可是當年帝國最善征伐的皇子,武力在同等階位下定然是頂尖的,如此可見紅鬍子大叔的強悍。

    但是紅鬍子大叔強悍歸強悍,但是周墨可不是矮人,種族差別不是小事,雖然紅鬍子大叔的身材很魁梧,但是周墨可沒興趣變成小巨人的模樣。

    最終,周墨下定了決心,此時保命第一,實力越強,生存能力越強,他沒有獅心家族的血脈,加持了艾爾·獅心的模板也沒有變成金色頭髮。

    一團黑鐵色的光團在周墨雙手間出現,隱隱約約一件摺疊起來的衣服被凝聚起來。

    周墨死死咬著牙,灼熱的氣息字口鼻中噴發而出,體內似乎突然間多了一團岩漿,瘋狂的炙烤、燃燒著周墨全身每一個細胞。

    身體自發的黑鐵化,如同黑鐵絲綢般的光澤中,有岩漿般的暗紅色透出。

    軍情局的單間並不大,不一會,屋子中就有硫磺味道瀰漫,這是從週末口鼻,以及全身毛孔中滲透而出的味道。

    一件通體秘銀色,摺疊起來不過手帕大小的輕薄衣服出現在了周墨手中,同時,麥肯·史矛革黑鐵巔峰模板加持覆蓋完畢。

    如果說之前周墨身體的黑鐵化,色澤如同一匹黑鐵絲織就的絲綢,現在周墨的身體,就如同一團被岩漿融化的純淨黑鐵熔液,柔潤的光澤如同液體般流轉,黑鐵顏色下更是隱隱透出了暗紅之色。

    大口大口的喘氣聲響起,周墨全身上下微微的痙攣著,卻沒有一絲汗液,所有體表的液體都被方才周墨岩漿般的體溫蒸發掉了。

    鋪蓋被生生燒出了一個人形大洞,就連木頭床板也有焦味散逸。

    休息了一個多小時,周墨方才有力氣坐起來,看了一眼已經不能再睡人的床|鋪,周墨搖搖頭,看來明天需要編一個好理由了。

    站起身來,周墨活動了一下身體,在單間內快速的折返跑,輕跳,竭力熟悉著突然增強的身體。

    試了一會,周墨發現自己對身體掌控方面沒有什麼問題,就好像這些力量原本就是他辛辛苦苦,一點一滴修行而來一般。

    「也對,我是複製加持了紅鬍子大叔關於修行的經歷,身體如同親身經歷過這些修行鍛鍊一樣!」周墨越發覺得自己這個穿越附贈的福利很是不錯。

    隨手抓起了那輕薄的秘銀色衣服,信息出現在腦海之中。

    裝備名稱:秘銀軟甲

    裝備需求:能感知裝備信息

    裝備等級:黑鐵

    裝備屬性:穿戴後,麥肯·史矛革黑鐵巔峰生命模板覆蓋加持,掌握《地火岩漿》生命進化法

    周墨用斥候雙刀在秘銀軟甲上用力刺擊,卻發現這件軟甲雖然質地柔軟,但是受力時卻能將所有力道均勻的分佈在軟甲全身,而且斥候雙刀用力刺擊,竟然不能再軟甲上留下任何痕跡。

    當即,周墨便將這件秘銀軟甲套在了身上,感覺身體再次加強了足有五成,周墨方才有了些許的安全感,床|鋪沒法再睡了,乾脆鋪了被子,躺在了石頭鋪成的地上。

    一夜無話,清早,周墨穿著軍情局提供的制式緊身勁裝,隨著大流進了水堂,一番洗漱後,回到房間,裹上了黑色披風,向軍情局駐地外走去。

    周墨還有軍隊的徵召令在身,在徵召令沒有解除前,每日早晨需要到校場點卯。

    只是一夜過去,軍營中的氣氛卻有了明顯的不同,尤其是周墨從哪些士卒眼前走過之時,陣陣殺氣毫不掩飾的撲向周墨。

    「看來那些人的屍體被發現了。」周墨面容隱在披風兜帽內,眼中閃過了一絲寒光,心中知道,今天的在校場的點卯,恐怕不好過了。

    挺了挺腰,感受著背後破軍重劍的份量,周墨心中冰清一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男兒正是乘風破浪之時。

    大步走向校場,還未踏上校場的平地,周墨就能感受到落針可聞的校場內,一股龐然殺氣在醞釀,也許自己一腳踩在校場的土地上,這股殺氣就會轟然爆發。

    心中暗暗警惕,周墨緊了緊純黑的披風,走入了校場之中。

    格格不入,明明身處一地,但是站在這裡,周墨就有一種格格不入之感,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他和這些士卒之間,劃下了一條不可踰越的鴻溝。

    而且,今日的軍營校場,不但士卒之間的氣氛低沉壓抑,就連領兵的隊長們也都不敢發出一絲雜音。

    這不太像傳說中軍隊中粗獷爺們的作風,周墨抬頭看向校場中央的點將台,看到站在其上的人,心中方才瞭然。

    每日點卯,是值日官的職責,但是今日站在點將台上的卻是邊城守將,迪爾·隆斯本人,這座軍營裡的絕對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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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千夫所指

    「周墨。」

    點將台上,迪爾·隆斯看都不看手中的名錄,張嘴就點到了周墨的名字。

    「有。」周墨應卯的聲音洪亮。

    剎那間,校場上密密麻麻的人頭齊齊轉頭,看向周墨所在的方位。

    周墨的感知本就敏感,被這麼多人的目光聚焦,身上汗毛突的站立起來。

    迪爾·隆斯猶嫌不夠,說道:

    「新近報導的周墨,還是軍情局僱員,且到點將台上,讓袍澤們認識一下,說不得日後有共事的時候!」

    不得不說迪爾·隆斯治軍有道,一聲令下,周墨身前的方陣隊伍如海浪般分開,讓出一條只容一人通過,直直通往點將台的道路。

    周墨目光掃過道路兩旁士卒緊緊握著兵器的手,哪一個都有可能在他經過的瞬間,突然暴起殺人!

    兜帽內,周墨眉頭皺了一瞬,然後大方的拉下兜帽,露出面容,黑色眸子中精光熠熠,顧盼間,氣勢自雄。

    微微抬起下巴,周墨大步走向點將台。

    狹窄的通道兩旁,士卒們散發的殺氣讓這條道路猶如刀斧懸臨,每一步踏出都是驚心動魄。

    周墨目視前方,步伐不緊不慢,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從周墨所在到點將台之間,大概有五百米的距離。五百米對於一個黑鐵生命來說,也不過呼吸即至的長度,但周墨卻走了足足半刻鐘。

    腳步落地的頻率,從頭到尾沒有一絲變化,目光一直看向前方,沒有看向兩旁的士卒們一眼。

    周墨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走上了點將台,站在了迪爾·隆斯身後一步的側位。

    迪爾·隆斯揮了下手臂,士卒方陣中讓出的那條通道無聲無息的消失。

    「周墨,境外夕陽鎮人士,荒野酒館調酒師。」迪爾·隆斯拉長著聲音,念出了周墨短的不能再短的檔案。

    「哈哈哈哈哈……」整齊而洪亮的爆笑聲響起,整座校場都在微微震動。

    台下士卒們看向周墨的目光中,殺氣不減,又多了一絲蔑視的戲謔。

    校場外,菲爾·諾亞陪著那位鷹揚大公的二公子,遙遙望著點將台上的周墨。

    「迪爾·隆斯還不算太蠢,知道煽動這些普通士卒找周墨的麻煩,這樣一來本公子的人就不好介入了。」

    霍格·鷹揚天藍色的眸子中倒映著校場上的畫面,看到校場內鬨笑一團的景象,不由輕聲讚許。

    菲爾·諾亞卻是微微搖頭,不讚同道:

    「若是我,就趕緊催促獅心大公撤銷徵召令,早將周墨送出自己的地盤早好!」

    霍格·鷹揚一挑眉毛,問道:

    「諾亞男爵,此言何意?」

    菲爾·諾亞只是微笑搖頭,示意霍格·鷹揚接著看下去。

    周墨面上的微笑消失,整個人看起來無悲無喜,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表露,好似迪爾·隆斯的羞辱如同春風拂面,不能激起他情緒上的任何波瀾。

    迪爾·隆斯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卻沒有放棄,接著說道:

    「眾位袍澤們都清楚,本將前日派出了一個混編中隊,集中了邊軍中最精銳的兄弟,出境入荒原獵狼,肅清商路。」

    目光巡視了一圈台下士卒,發現雖然有目露疑惑者,卻沒有一人出言反駁他,迪爾·隆斯微微點頭,繼續說道:

    「荒原狼患嚴重,但這位調酒師先生竟然能安然無恙的通過百里荒原,來到邊城,是為什麼呢?」

    迪爾·隆斯抬手示意,校場外,三百具蓋著白布的擔架被抬入了校場。

    「是因為,我們的三百兄弟,拖住了荒原中的狼群,用他們的生命拖住了荒原狼群,方才保證了帝國邊境的安全,保證了這位調酒師先生能夠安全的走進邊城。」

    指著在點將台下,擺成一個中隊軍陣的三百擔架,迪爾·隆斯雙目赤紅,指著那一片素白的軍陣,手指微微顫抖。

    校場上的殺氣越發濃烈,一鍋熱水內部已經滾動,將要沸騰。

    「對於這些用生命護衛了你的袍澤,周墨,你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突兀的,矛頭一轉,對向了周墨。

    周墨心中冷笑一聲,也不推辭,向前走了兩步,高聲開口:

    「將軍,有件事恐怕你說錯了!」

    迪爾·隆斯心頭一跳,暗道不好,這個黑髮小子想要幹什麼?

    目光冰冷的掃過那三百擔架,周墨覺得有些悲哀,本來他對這三百血性男兒是十分敬重的,雖然周墨一手將這三百男兒屠戮,卻不改心中敬重,但是看到這些逝者被人拿出來利用,周墨只覺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

    「將軍,這些人不是死於對抗狼群,而是在荒原之上阻擊於我,被我當場全部格殺!」

    聲音高昂,雖不能像紅鬍子大叔一般,開口便轟鳴如雷,卻也自有一番斬釘截鐵的氣勢。

    雙袖一抖,斥候雙刀出現在周墨手中。

    「嗆啷啷!」雙刀被擲於點將台上,周墨又反手抽出了背上破軍重劍,用力一甩,重劍穩穩的插在了石質的點將台上。

    「我所言真假,對比一下我的兵刃與屍體上的傷口就可以確認!」

    迪爾·隆斯的臉色徹底陰了下去,聲音低沉的帶著濃濃的不安:

    「周墨,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知道殺害袍澤是什麼罪過嗎?如果你所言確實,本將有權將你當場擊殺!」

    周墨的冷笑從心底到了臉上,目光掃了一眼迪爾·隆斯,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不屑之意。

    「這三百男兒死於我手,但我卻是敬重他們的,但將軍你,利用死去的袍澤屍體做文章,當真讓人不屑!」

    「另外你說我殺害袍澤有罪,我也要問你,帝國邊軍攻擊軍情局僱員,這是誰的命令?」

    迪爾·隆斯心臟跳動的厲害,握著腰間寶刀的右手,已經繃起了精金色的大筋。

    他無言以對,他無話可說。

    怎麼應對?說這些人是清剿狼患,然後被周墨找上後被殺?一個黑鐵生命去找一個帝國中隊建制的麻煩,這說出去沒人會信。

    怎麼回答?不是他的命令?可是沒有他的命令,這些士卒們根本出不了軍營,說他的命令式清剿狼患,然後這些與周墨素未謀面的士卒們就去攔截周墨?

    「砰砰砰砰……」精金生命的心跳聲如同洪鐘大鼓,響徹整個校場,同時也鎮壓了校場內士卒們的所有議論。

    周墨卻是渾然不懼,接著說道:

    「這三百老卒,三百准黑鐵生命,本來應該將他們的生命奉獻在保衛帝國,或者為帝國爭取利益上,卻被某些人用來當做自身利益的籌碼,內耗的利刃,白白送了性命,不知將軍怎麼和他們的家人交代?」

    「說是他們為了軍隊的利益而死?但就是不知帝國會不會給他們發放撫卹金。」

    迪爾·隆斯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沉聲打斷了周墨的話。

    「不要說了,你別忘了,按你所說,他們是被你所殺,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評價他們的功過?」

    周墨臉上的笑容滿是嘲諷,輕笑出聲,輕蔑的說道:

    「功過誰能評說,我只是在擔心將軍你,畢竟你手下的精銳中隊,在帝國境外圍攻帝*情局情報人員,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將軍你這是在攔截帝國重要情報,賣國求榮,並且無視皇帝陛下威嚴,公然對軍情局僱員下手,不知你對軍部,對軍情局怎麼交代!」

    迪爾·隆斯猛的跺腳,石質的點將台轟然作響,原本三米高的點將台,瞬間便整體下沉了半米之深。

    「周墨,你雖然是帝*情局的人,卻沒有資格對邊城守將,精金生命,提出如此嚴重的指控!我反倒要問問你的上司,似你這般胡吹大氣,肆意誣陷的小人,是如何混入軍情局的!」

    迪爾·隆斯的聲音響徹整個軍營,他此時已經打算隨意找個由頭,先將周墨擊殺在此,善後之事雖然麻煩,但也只能先顧眼下了。

    迪爾·隆斯的殺意深沉,斂於體內,卻也瞞不過周墨的感知,遙遙感知到校場外一直注視自己的視線消失,周墨知道,是時候給出致命一擊了。

    從懷中掏出了一枚令牌,小巧如蝶,其上花紋繁複,用暗語刻著邊軍斥候四字,反面還有蝶粉二字。

    「這枚令牌的主人在夕陽鎮外,通往邊城方向三里,我想將軍你不會不認識您手下最出色的斥候吧!」

    話音剛落,一具同樣蓋著白布的擔架,被軍情局人員抬著出現在校場之中。

    看著這具屍體出現的時機如此恰好,周墨也不得不感嘆:

    「菲爾·諾亞不愧是隆巴頓老兄的弟弟,也是個可愛的人啊!」

    隨意一拋,將令牌扔到了那具擔架上,周墨語氣頗為輕佻的問了一句:

    「將軍,不經軍情局審核,擅自派出三百以上士卒,而且還是出境襲殺軍情局人員,您這是在拿您自己的命開玩笑,還是在拿著三百零一名袍澤的性命,或者說是邊軍十萬將士的前途在開玩笑?」

    迪爾·隆斯在看到周墨手中那塊令牌時,就知道大事不好,此時更是雙目被怒火充盈,周身化為精金之色,腰間寶刀瞬間拔出,在空中爆出一連串的音障氣浪。

    周墨紋絲不動,精金生命的速度與力量不是周墨所能抗衡的,就連最基本的反應都來不及做出,刀光已經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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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霍格 鷹揚

    物理態生命分為三階,黑鐵生命,秘銀生命,精金生命。

    黑鐵生命中佼佼者如周墨,一人屠殺三百准黑鐵軍陣而身不加刃,便是平庸者,殺未到黑鐵的平凡生命,也如同屠狗宰雞。

    同屬物理態生命,黑鐵與秘銀,秘銀與精金之間的差距不像是平凡生命與黑鐵生命之間那麼的天地之別。

    但是,秘銀生命如艾爾·獅心,十八名黑鐵生命輔助兩名秘銀生命用皇宮秘傳陣勢圍殺,也能逃出升天,如果沒有那兩名秘銀生命,艾爾·獅心反殺十八名黑鐵生命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秘銀與精金之間也是如此。

    而黑鐵生命與精金生命之間的差距,比之平凡生命與黑鐵生命之間的差距還要大,兩者之間就如同兩柄兵器,一是黑鐵所鑄,另一是精金所鑄。

    精金兵器能一揮之間斷十三黑鐵,日斬千刀而不卷刃。

    一名精金生命行走於戰場,只要沒有同階以上生命阻止,一個人屠殺幾百上千的下階位生命雖然困難,卻也是不能做到。

    就如同周墨所在的邊軍軍營,駐紮著十萬邊軍,精金生命只有迪爾·隆斯和菲爾·諾亞兩人,兩人若是合力,花上半個月功夫,在沒有外力干涉的情況下,將這十萬邊軍屠戮一空,頂多是勞累了一點。

    一名精金生命對黑鐵生命揮刀,沒有特殊情況,一刀梟首是最好的結局,這樣殺人者乾淨利落,被殺者毫無痛苦。

    周墨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的腦袋還在脖子上,這才來得及後怕,匆匆忙忙跟死神貼面打了個招呼的周墨,冷汗透衣不只是說說而已。

    一個人站在周墨的面前,褐色微有些捲曲的長髮,身材健碩,一身紋荊棘花紋的雪緞貴族常服,負著雙手,背對著周墨。

    沒有用武器招架,沒有身體物理化,只是靜靜的站著,天藍色的眸子越過迪爾·隆斯,遠眺著天邊剛剛冒出頭的太陽。

    只是站著,迪爾·隆斯的寶刀便揮不下去了,刀鋒停在霍格·鷹揚,這位鷹揚大公二公子的左側脖頸,精金生命那恐怖的控制力,連霍格·鷹揚的一絲頭髮都沒有傷到。

    但是周墨覺得,用不敢傷到這個詞,更能形容迪爾·隆斯的想法。

    雖然第一次見面,迪爾·隆斯對這位鷹揚大公的二公子頗為不屑,但是此時,霍格·鷹揚就這麼一副目中無人,輕描淡寫的姿勢,將自己送到了迪爾·隆斯刀下,奈何揮刀之人,心中已怯,這刀自然揮不下去。

    當朝鷹揚大公,鎮國大公,以個人武力能夠鎮壓帝國的源能態自然生命。

    物理態生命三階,神秘態生命三階,源能態生命三階,每一個生命階位之間的實力差距都至少數十上百倍,而生命形態之間的差距,更是天地之別,毫無比較之意義。

    迪爾·隆斯與鷹揚大公之間相差了兩個生命形態,四個生命階位,鷹揚大公要殺他,方圓萬里之內,只在念動之間,連看都不需要看他一眼。

    而且,邊軍將領的家眷,都要居住在帝都附近,這是帝國常例,迪爾·隆斯自然不能例外。

    所以,迪爾·隆斯的刀揮不下去,甚至連霍格·鷹揚的一根頭髮都不敢有傷。

    周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不發一言,收起自家的兵刃,轉身下了點將台,既然這位霍格·鷹揚到了,接下來的舞台該讓出去了,今日他已經說的夠多了。

    背上破軍重劍,周墨身體直接黑鐵化,在排著密集陣列的士卒中,直直撞出一條道路,向著軍情局駐地方向走去。

    霍格·鷹揚回過頭來,看著周墨的背影消失在校場上,方才轉頭對著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迪爾·隆斯身後的菲爾·諾亞笑了笑,現在他懂了菲爾·諾亞的意思了。

    這個周墨,在哪都有殺開一條血路,全身而退的本事。

    天藍色的眸子轉到了迪爾·隆斯的身上,霍格·鷹揚抽了抽鼻子,突然笑了,俊朗的臉上笑的很好看。

    「你身為帝國邊城守將,手上的人命還沒有一個調酒師多,虧你有臉衝著人家拔刀。」

    霍格·鷹揚輕輕的瞥了一眼迪爾·隆斯還橫在他脖頸左側的刀刃。

    迪爾·隆斯默默的收回寶刀,站在點將台上,身上再也沒有方才揮斥方遒的霸氣,微微垂著腦袋,不發一言。

    「當著鷹揚大公府的人,軍隊的邊城守將,揮刀襲殺軍情局人員,你們軍方的人膽氣都很足嘛!」

    霍格·鷹揚輕聲細語,就好像在和朋友閒話某個靚麗美女,但是迪爾·隆斯手中的刀卻掉了。

    迪爾·隆斯不怕軍情局,也不怕鷹揚大公府,他身後是近百年來,崛起和興旺的所有軍功勛貴,這股力量攜大勝之威,短時間內無所畏懼。

    但是霍格·鷹揚只用了一句話,就打掉了他的膽氣。

    私派士卒出境也好,境外截殺軍情局人員也罷,這些罪過,最大的懲罰也就是將迪爾·隆斯一擼到底,但是有身後的軍功勛貴在,再次崛起也不過就是幾年的時光罷了,所以迪爾·隆斯不怕。

    但此時,迪爾·隆斯怕了,因為,他親自將軍方的把柄送給了老牌貴族們,這下子,他身後的軍功勛貴親自動手將他開除軍籍還來不及。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只能在私下裡,黑暗中,悄悄的做,被拿出來說也不怕,因為大家都這麼做。

    但是這些事情,一旦被做在了檯面上,放在了陽光下,就比如現在,當著鷹揚大公二公子的面,他迪爾·隆斯,邊城守將,悍然襲殺軍情局人員,他就已經死了九成。

    因為這些事情,在底下時,該管的人可以當做沒看見,比如鷹揚大公府的職能,就是鎮壓帝國這些驕兵悍將,軍情局的職能,就是制約監視帝國最鋒利的武器,軍隊。

    如今,當著鷹揚大公二公子,軍情局邊城副手的的面,向一個身負重要信息的軍情局人員公然下手,這下子,裝瞎子的人裝不了瞎子了,也不可能裝下去了,因為這是明目張膽的挑釁他們的權威。

    你可以不要臉了,但是我們的臉還是要的。

    以上,以上,總之,總之,迪爾·隆斯的所有膽氣被霍格·鷹揚一句話徹底打滅。

    霍格·鷹揚看了一眼迪爾·隆斯那喪氣的樣子,輕飄飄的對菲爾·諾亞說道:

    「菲爾·諾亞主管,將隆斯將軍帶下去吧,相信你們有手段,讓他將一些事情說出來,分寸你們也應該明白怎麼掌握。」

    菲爾·諾亞點了點頭,軍情局內部的規矩,在涉及軍方與貴族之間的矛盾時,能不在場就不在場,必須到場的情況下,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一手搭在了迪爾·隆斯的背心上,勁力微吐,菲爾·諾亞手上精金色一閃而逝,迪爾·隆斯的身體便恢復原本顏色,整個人乖乖的跟著兩個軍情局的秘銀生命走下了點將台。

    這時,霍格·鷹揚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說道:

    「對了,迪爾·隆斯將軍的夫人,似乎是迪邁家族的女兒吧,如果迪爾·隆斯將軍不識趣,我可以讓迪邁子爵帶著他的女兒,來勸勸他,畢竟這意圖謀反的罪過,牽連九族就不好了。」

    霍格·鷹揚說話似乎永遠那麼風輕雲淡,卻又直指要害。

    迪爾·隆斯的腳步一頓,然後自發的加快了前往軍情局駐地的步伐。

    「這裡是你的地盤,這些邊軍們就交給諾亞男爵您處理了,我先走一步。」

    正事辦完,菲爾·諾亞也不那麼拘束了,笑著應了,然後問道:

    「二公子去哪裡?荒野最近可不太平,大兄他陪著那位在荒野已經折騰了小半個月了。」

    霍格·鷹揚輕輕點頭,友善的笑了笑。

    「多謝諾亞男爵,不會去招惹那位的,不過聽說那個周墨的酒很不錯,不知是否屬實?」

    菲爾·諾亞笑了起來,豎起一根大拇指,說道:

    「大兄他有幸嘗過一杯祭奠,讚不絕口。」

    霍格·鷹揚腳步飛揚起來,追著周墨的身影,快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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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人生如酒

    軍情局是專業的情報機構,能在軍情局任職的,都是一等一的人精,周墨卸下披風,來到軍情局的食堂,一路上收穫了不少笑容和意味莫名的招呼。

    奧托帝*營的伙食普遍不錯,軍情局同在一個軍營裡,伙食也不算差,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因為周墨是黑鐵生命,所以食堂師傅討好的給了十足的份量。

    端著飯盤子,上面的食物高高的摞起,作為主食的一大塊豬排,更是散發著誘人的肉香。

    雖然軍情局的同事看起來都很友善,但是周墨還是選擇單獨坐在一個桌位,剛要開動,那身錦繡荊棘紋的雪緞貴族常服出現在了周墨眼前。

    同樣的食物,同樣十足的份量,黑色眸子和天藍色眸子對視了一眼。

    「聽說你調酒很好,我是個好酒之人,忍不住來找你,看能不能討一杯好酒。」依舊是霍格·鷹揚式的風輕雲淡。

    「軍情局裡有酒?如果有的話,我自己也想喝上一杯,歡迎你同飲。」周墨喜歡別人喜歡他的酒。

    「鷹揚大公是我父親,所以我在哪裡多少都有些特權,軍情局搞些酒來還不簡單?」

    周墨點點頭,答應下來,兩個大男人也沒有多餘的話要說,迅速的吃完飯,周墨跟著霍格·鷹揚來到了他的居所。

    鷹揚大公的招牌果然好用,不一時,一名周墨見過的黑鐵生命,推著一車調酒用的工具和各色酒品送了過來。

    這人也不多話,送來酒後,只是衝著二人微微點頭,然後轉身出去了。

    周墨起身,打量著這一車酒品,挨個的聞了聞味道,然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讚道:

    「都是好貨色,這在荒野邊緣可不多見。」

    周墨開始調酒,一邊調酒一邊說道:

    「鷹揚二公子……」

    霍格·鷹揚揚手打斷:

    「叫我霍格,這是我的名字。」

    周墨有些訝異,看來這位霍格·鷹揚倒是與其它貴族子弟不同。

    「霍格,你可知道想要調出一杯好酒,最需要的是什麼?」

    霍格一雙天藍色的眸子正盯著周墨那流暢的手法,還有各色酒液混合在一起後,那其妙的顏色,聽到周墨如此問,想了想,回答道:

    「應該是對各種酒液的性質瞭解,精確流暢的手法,還有一張好的調酒單。」

    周墨笑了,微微搖頭,卻也不否認,只是沉默下來,繼續調著酒。

    「我說的不對?」霍格皺了皺眉頭,似乎對周墨的沉默很不滿。

    酒在做這時剛好調好,透明的玻璃杯中,酒色兩分,上方清澈如水,淡藍似天空;下方質樸如地,正黃似土。

    沒有理會霍格的問話,周墨自顧自的說道:

    「簡單生活,我在夕陽鎮的荒野酒館當了一年的調酒師,每日裡清晨起床,打掃酒館,然後為那些酒鬼們調酒到深夜,引上一杯月光,然後再讓月光伴我安睡,那時的生活那麼簡單。」

    兩杯酒,一杯自飲,一杯推給了霍格·鷹揚。

    二人緩飲,天藍色的酒液入口,沒有太濃烈的味道,就像白日裡的晴空,乾乾淨淨,帶著一股澄澈的爽利。

    但等到正黃色的酒液入口,味道濃烈複雜起來,就像腳下的大地,不知埋藏著多少東西,混雜著多少味道。

    二人飲畢,周墨的眸子很亮,似乎在懷念。

    而霍格·鷹揚,則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情好了起來,整個人的氣質都變的明朗,天藍色的眸子眨了眨,似乎有一團陰霾被洗去。

    「簡單生活,果真簡單,我輩男兒生在天地之間,辛苦勞作養活自己,生活本就是如此簡單。」

    聽到霍格·鷹揚的話,周墨只是微笑不理,每個人飲酒都有自己的感悟,作為調酒師不能將自己對這杯酒的感悟說出來,這會誤導飲酒人。

    周墨又開始調酒,動作並不花俏,卻帶著一股特殊的韻律,周墨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節奏之中。

    又是一杯酒推到了霍格·鷹揚面前,玻璃杯中,酒色有些渾濁,但渾濁也掩蓋不住酒液中心處的那團隱隱現出的血紅。

    「這杯酒,我叫他風雨前的寧靜。」

    言罷,一揚脖子,將酒液飲盡。

    霍格·鷹揚敏銳的發現這杯酒與簡單生活的飲法不同,卻沒有做聲,只是學著周墨的樣子,將這杯酒一口飲盡。

    入口味道紛雜,卻出乎意料的醇厚,又透著和方才那簡單生活相同的乾淨。

    霍格·鷹揚有些懷疑的看向周墨,然而這時,酒液被吞下腹中。

    咸鮮,火辣,酒液如同一團暴風,在腹中醞釀成型,兇猛的酒氣瞬間便滲透五臟六腑,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霍格·鷹揚狠狠得打了個冷顫。

    「簡單生活總有結束的那一天,就像在夕陽鎮中,那天艾爾·獅心突然出現,然後在第二天的夜裡,拎回了一隻食鐵魔獸荒獸的頭顱,然後紅鬍子大叔猶豫了許久,才讓我給他調了一杯荒野餘生,那是所有被發放荒野貴族子弟回家的通行證。」

    「那時的我就如同這杯酒剛剛入口一樣,並不知道吞下腹中後,風暴就即將來臨。」

    霍格·鷹揚式低著頭,整張臉皺成一團著聽著周墨說話,這酒的盡頭太大,那瞬間刮過五臟六腑的洶湧酒意,在身體沒有物理化的情況下,很難承受。

    周墨不理霍格·鷹揚的情況,接著調起另一杯酒。

    酒液調好時,霍格·鷹揚方才緩過勁來,一抬頭,便看到了眼前一杯鮮豔如火,紅的如同夕陽一般的酒液。

    「殘陽如血。」簡單的告知了名字,周墨又是一口悶掉了杯中酒。

    霍格·鷹揚有些猶豫,但轉眼就看到了周墨有些戲謔的眼神,然後,男兒心讓這一杯酒瞬間就入了霍格·鷹揚口中。

    如果不是知道他吞的是一杯酒,霍格·鷹揚還以為他將一塊燃燒的碳吞入了口中。

    那種灼熱到刺痛口腔的口感,讓霍格·鷹揚一時間猶豫著是吐出來還是嚥下去。

    就是猶豫的這麼一瞬間,灼熱漸漸消退,一股帶著絲絲冰冷血腥隔絕了灼熱,如一口鮮血飲入喉中。

    酒液入腹,那團被冰冷血腥包裹的殘陽猛然炸裂開來,灼熱如同颶風般擴散,夾雜著血腥味。

    霍格·鷹揚汗毛立了起來,那股濃烈的血腥鐵鏽味讓他險些以為自己身在殺戮場中。

    「艾爾·獅心飲完那杯荒野餘生的第二天早晨,一名叫迪蘭的內侍軍團師團長,帶著二十名三皇子近侍,穿著大紅的袍子,到了夕陽鎮。」

    「接下來的時間,夕陽鎮內的血腥味就從未消散過。」

    「兩名秘銀,十八名黑鐵,組成圍殺陣勢,困住了艾爾·獅心,被他拚死逃脫。苦搜無果後,迪蘭不知去了哪裡,二十名皇子近侍在酒館中飲酒,卻不小心說漏了嘴,將二皇子身夕陽鎮外的荒野之事說了出來。」

    「紅鬍子大叔暴怒,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荒野巨人,身穿甲冑,手舉巨錘,如同拍老鼠一樣,將二十名皇子近侍全部拍成了肉泥。」

    「酒館毀了,我還被人刺殺,都是夕陽鎮中的老人兒啦,平時也沒少喝我的酒,但下殺手時當真是不留餘地,他們要殺我,所以我只好殺了他們,那是我第一次殺人!」

    ……

    …

    周墨有一個秘密,他身為一個調酒師,卻沒有喝酒的本事,尋常淺飲還可以,但今日這種連幹了三種烈酒後,周墨已經醉了。

    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經歷,一杯又一杯的調著不同的酒,兩個剛剛認識的年輕人,喝了個昏天黑地。

    徹底失去意識前,周墨記得自己還在和霍格說:

    「兄弟,你說的那些也對,但不是最重要的,調酒,最重要的是靈感,是經歷,是歲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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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局勢

    下午,周墨被菲爾·諾亞叫到了辦公室中,坐在菲爾·諾亞那張清香木材質的辦公桌前,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

    菲爾·諾亞雙手放在辦公桌上,眉頭微皺,他對如今的局勢有些看不清楚了,他一向長於實事,卻沒有大兄那樣能看透迷霧的把握大局能力。

    想著大兄隆巴頓·諾亞的話:「那個黑髮小子非同一般的聰明,他有一雙慧眼,能透過表象,直達本質。」

    所以菲爾·諾亞將周墨叫了過來,但他又什麼都不能說,所有的事情,除了周墨親身經歷過的,其它的菲爾·諾亞都不能告訴周墨。

    硬著頭皮,菲爾·諾亞大著膽子,裝著自言自語的樣子問了一句:

    「為什麼板子會落在軍方身上呢,大河戰役剛剛大勝,這不應該啊!」

    周墨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被菲爾·諾亞叫到這裡來,周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的,來到這裡後,菲爾·諾亞卻一言不發,做思考狀,就有了些猜測,此時,終於等到了菲爾·諾亞開口。

    而且,短短一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至關重要。

    「板子落在軍方身上。」軍方是什麼,奧托帝國的利劍,盾牌,保衛者,利益爭奪者。可以說是奧托帝國組成部分中最重要的核心部門。

    那麼,能夠打軍方板子的,就只有一個人,奧托帝國至高無上的主宰,皇帝陛下。

    帝國皇帝對剛剛打了勝仗的軍方不滿,這種消息也只有皇帝陛下的忠狗,軍情局才能得到暗示。

    菲爾·諾亞這種層次的軍情局官員,得到了暗示要打軍方的屁股,但菲爾·諾亞卻不明白為什麼嗎?

    周墨微微沉思,事情確實很奇怪,軍方氣焰如此囂張,已經在對老牌貴族叫陣,按理來說,身為帝國主宰者的皇帝,手下兩大集團相互對立制約,應該不動聲色旁觀才是,而且從艾爾·獅心能夠順利的來到夕陽鎮,並且被抓回去也沒有懲處的情況來看,皇帝正在看戲,沒有親自下場的意思。

    二皇子拉馬斯·奧托死了,帝國皇帝也沒有動怒,只是派人查看而已,並且還允許軍方暗中派人參與,並沒有因為死了兒子遷怒任何人。

    功高震主?也不對,這可不是周墨老家,功勞再大,也大不過一名源能態本質生命,有源能態本質生命存在,才是奧托帝國立國之本。

    不對,不對,周墨微微搖頭,如果皇帝真是因為忌諱軍方或者某個人,不會自己出手,而是會扶持老牌貴族打壓軍方,他的思路錯了。

    這時,菲爾·諾亞又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話:

    「鷹揚大公一向是絕對中立,只忠於陛下的,怎麼會派出了一位嫡公子,摻和到這件事情中來?」

    周墨豁然醒悟,是的,帝國皇帝並沒有對軍方不滿,皇帝在搞平衡,軍功勛貴們此時一定大佔上風,只差一步就能徹底贏了這場政爭,可惜這是帝國皇帝不願意看到的,所以皇帝陛下要不留痕跡的打壓一下,平衡朝堂。

    鷹揚大公正因為絕對中立,方才受命派了二公子過來,拿下邊城守將,敲山震虎。

    不但稍稍打壓了軍方氣焰,而且給老牌貴族一方加上了一枚沉重的砝碼。

    周墨越想越深,大河戰役雙方前後總共投入了數千萬士卒,以奧托帝國的國力,幾年戰爭打下來,怕也是傷筋動骨了,如果這時候軍功勛貴們再把持了朝堂,龐大的軍費開支就不能削減,然而這個老大帝國不可能再負擔如此龐大的軍費。

    皇帝的打算壓根不是什麼坐山觀虎鬥,穩坐釣魚台,一開始皇帝就與老牌貴族達成了默契,戰爭一結束,馬上打壓軍方勢力,削減軍費!

    可是不管是皇帝還是老牌貴族都沒有想到,大河戰役勝得如此乾淨利落,勝得那麼酣暢淋漓,一舉絞殺瑞瑟帝國七百萬大軍,龐大的軍功必然要海量的金錢來獎賞,但帝國沒有錢,怎麼辦!皇帝會怎麼辦!

    周墨站起身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興奮起來,突然之間,周墨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脫離漩渦的最好機會,徹底抱上皇帝陛下的金大腿,在皇帝陛下抽腿撤離時搭上順風車,自然無比而且全無後患。

    如今的關鍵就在於,皇帝到底打算怎麼辦!

    周墨又坐了下來,手指敲擊起菲爾·諾亞的辦公桌。

    菲爾·諾亞看著沉思著的周墨,聽著那手指與實木撞擊發出的聲響,聽著十分不習慣。

    手指敲實木,要敲出空響來才好,這周墨大小也是個黑鐵生命了,能夠屠殺三百老卒組成的軍陣,技藝也不會差,怎麼就敲的這麼沉悶,讓人聽著心中不喜。

    這實在是兩個世界文化間的差異造成的,周墨的想法是,我有實力用實木做家具,你給我敲出空響來,好像我的家具是木板做的一樣,這是不給我面子,無視我的本事財力,這也是周墨老家那邊普遍的思維。

    而在這個世界,生命進化才是主流,稍有條件的家中,男孩如果不能將實木門敲出空響,是不允許進父輩的書房的,也就是被排斥出家庭核心以外,能將實木敲出空響,是在展示自己的實力身份和教養。

    周墨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有餘,對這個世界的情況也大致瞭解清楚,但是這種涉及深層次文化的事情,還是不知道的。

    此時的周墨,完全沉浸在思緒中,沒有注意菲爾·諾亞的表情。

    突然,周墨問道:

    「帝國安全的根本保障是什麼?」

    菲爾·諾亞微微一愣,想了想,這不是什麼難以回答的問題,也不是什麼秘密,帝國境內,稍有些見識的人物都知道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

    「當然是皇帝陛下,源能態本質生命的絕對實力,只要帝國的皇室傳承不滅,帝國便不可毀滅。」

    周墨心頭瞭然,接著問道:

    「那麼軍隊呢?既然帝國安全的根本保障是皇帝陛下本人,那麼軍隊呢?軍隊又算什麼?」

    菲爾·諾亞笑了,說道:

    「皇帝陛下保證帝國的存在,強大的軍隊則保證帝國的利益!」

    周墨明白了,也知道了皇帝陛下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帝國要運行,就必須要有錢財周轉,否則帝國會崩潰,就算皇帝陛下能夠鎮壓下來,也會元氣大損。

    軍隊不能裁撤,因為帝國的利益需要軍隊做保障,裁撤軍隊相當於殺雞取卵。

    那麼,皇帝陛下的選擇就只有一個了,軍功貴族!他們的封賞是大頭,他們剛打了大勝仗,身家暴漲!他們不知進退,處處逼迫,要加官進爵。

    為了維持朝堂穩定,為了保證經濟不崩潰,皇帝陛下唯一的選擇就是拿那些軍功勛貴開刀了。

    迪爾·隆斯就是皇帝陛下的警告,給猴子看的那隻小公雞。

    周墨突然靈光一現,狠狠得拍了下腦門,其實皇帝陛下把他的想法已經全部攤在了所有人面前,只不過沒人看懂而已。

    收拾迪爾·隆斯的手段,就是皇帝告訴所有人,都老實點,都規矩點,否則,你們就是這個下場。

    不過到時候出手的就不是一個軍情局邊境負責人和鷹揚大公的二公子了。

    恐怕軍情局局長和鷹揚大公本人,就要持著皇帝諭令,誅殺不臣了。

    周墨看向菲爾·諾亞,似笑非笑的說道:

    「隆巴頓老兄不會還有什麼親戚在軍中擔任要職吧!」

    菲爾·諾亞有些驚訝的看著周墨,那樣子就像是說,你怎麼知道。

    「趁早脫身,不能脫身也不要與軍方那些笨蛋勳貴攪在一起,最好犯個什麼大錯,被連降數級,當個普通士卒最安全。」

    周墨起身,轉身就要走,菲爾·諾亞急忙叫住周墨,一頭霧水的看著周墨,問道:

    「說清楚些,我和大兄的親叔叔在熊甲軍團擔任師團長,這次如果朝堂上軍方勝了的話,再進一步,統領軍團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墨沒想到諾亞家族還是門顯貴,當即有些無奈的說了句:

    「經濟不能崩潰,士卒不能裁撤,帝國又沒了錢,怎麼辦?你讓皇帝陛下怎麼辦?」

    又怕菲爾·諾亞不明白,到時候隆巴頓老兄倒了黴,自己上哪抱皇帝陛下的大金腿去,於是又補充了一句:

    「霍格·鷹揚來這,還算好,如果他父親見到了您叔叔,恐怕就沒有什麼好事了!言盡於此,再說怕你不敢聽了。」

    說完,周墨意氣飛揚的走出了菲爾·諾亞的辦公室,他已經想好了如何徹底遠離這個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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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聰明人

    聰明人總是在合適的時候,做合適的事情。

    霍格·鷹揚是聰明人,周墨是聰明人,菲爾·諾亞在周墨的提點下也做了聰明人。

    霍格·鷹揚搬出了軍營,在邊城中包了一家酒店住下,每日裡深居簡出,絕手不摻和軍方和軍情局裡的任何事情。

    菲爾·諾亞派出了所有得力手下,牢牢的將十萬邊軍監視在眼皮子底下,將整個軍營彈壓的風平浪靜。

    周墨,則行蹤詭秘起來,有時候在軍營中閒逛,然後突然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和霍格·鷹揚在一起飲酒作樂,除了每日裡去軍情局走上一圈外,不和其它任何人接觸。

    三個人都在等,在等軍方表明態度,如果軍方就此服軟,稍稍退讓一步,那麼邊城這邊自然會風平浪靜,發生的一切都會被時間掩埋。

    但是如果軍方不甘心,想要最後一搏,那麼這小小邊城,很快就要不平靜了。

    酒店中,邊城內數一數二的高檔套房中,周墨在調酒,霍格·鷹揚摟著邊城中最有名的歌女在輕聲細語的調笑,不時便將少女逗的癱倒在他的懷中。

    霍格·鷹揚用縱情聲色來掩蓋他的緊張,菲爾·諾亞用沒日沒夜巡防軍營來顯露他的緊張,而周墨,卻是一點都不緊張。

    前兩人緊張,是因為他們知道,軍方接下來的行動,直接關係著十數名頂級勳貴,數百名新晉勳貴的身家性命,同時還有近千萬帝*隊的穩定問題,兩人生於帝國,長於帝國,家族根基都紮根帝國,這個老大帝國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與他們切身相關。

    周墨不緊張,是因為他早已經找到了脫離漩渦的方法,又是獨自一人,無牽無掛,最重要的是,看穿了局勢的周墨,知道軍方絕對不會妥協,因為他們無路可退!

    因為無論軍方怎樣的態度,他們這場勝利實在太大了,大到了帝國不抄沒一批貴族的家產,就不足以封賞的地步。

    這個封賞,不是來自軍方勳貴,就是來自老牌貴族。

    皇帝陛下需要根扎帝國,無處不在的老牌貴族維持帝國的穩定與繁榮;而軍方勳貴一戰定乾坤,固然勝得酣暢淋漓,卻也短時間內沒有了用處。

    如果退,皇帝掠奪財富的刀子肯定會落在軍方頭上,還不如拚死一搏,還有機會翻盤,只要將二皇子之死一事,栽贓在老牌貴族的頭上,謀殺皇子的罪名,足夠讓皇帝一口氣從老牌貴族手中撈足了封賞用的軍費。

    這才是軍方勳貴與老牌貴族之間相鬥的導火索與主要原因,什麼吞沒軍功,老牌貴族幹過,軍方勳貴就少幹了?那都是糊弄底下士卒的藉口而已。

    實質上,就是兩群都想保住自身身家的賭徒,將皇帝用來切割財富的刀子推來推去,力保不讓刀子落在自己這邊的政治遊戲而已。

    霍格·鷹揚回想著前幾日周墨所言的事情,心中苦笑,一場偌大的風波,從最頂級的國公,到邊軍的小小將領,都被捲入其中,到了這個周墨口中,卻只成了一場遊戲。

    但是周墨所言,卻又鞭辟入裡,入木三分,軍方勳貴與老牌貴族雖然矛盾已久,但是還是保持著相對平衡,一直看起來小摩擦不斷,但是卻沒有真正的利益衝突。

    這次鬧的這麼大,龐大的封賞經費,確實是導火索與主要原因。

    「錢真是個好東西,小寶貝,你說是不是?」一摞十枚奧托金幣在霍格·鷹揚手中發出清脆的響聲,頓時將那歌女的目光吸引住。

    「乖,先去歇一會,本公子一會再去找你。」十枚冷冰冰的金幣從歌女的領口滑進了羅衫,卻換得嬌花綻放的笑容,然後歌女搖曳著身姿,三步一回頭,五步一輕笑的出了房間。

    「帝都之地,什麼樣的絕色沒有,在這邊城之中那個女孩雖然算是頂尖的了,但是沒想到霍格你這從帝都出來的權貴子弟,也能感興趣。」周墨調侃了一句,剛剛那歌女姿色也是不俗,算得上是上品,但若要放在帝都之中,想來就不算什麼了。

    霍格·鷹揚微微詫異,說道:

    「這女孩也是可憐人,何必將人說的像是貨物一般,你這口氣倒比我更像帝都中的紈絝權貴。」

    周墨品了一口酒,微微點頭,笑著沖霍格·鷹揚說道:

    「就像這酒,我若是調出來給自己品嚐的,別人說些什麼我自然不用理會,但是若是調給客人喝的,人家花了錢,品頭論足一番也是正理。」

    「女人也如是,如果她不給自己定價錢,我自然不會把她當貨物,但是她將自己的的身價擺了出來,我又為何不能品頭論足呢?」

    霍格·鷹揚想了想,起身在周墨身前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方才說道:

    「也算有理,在帝都時,我本來很看不慣那一群紈絝們在風流陣仗中,將女人們按才色分成三六九等,但是聽你這麼一說,她們既然將自己標上了價格,那麼就算商品,被人品頭論足一番也是應有之事。」

    周墨與霍格碰杯,一同飲盡杯中酒,讚許說道:

    「就是這個道理,便是普通農家姑娘,雖然我未必會為她花上許多金錢,但是也絕不會用金錢來衡量她們的價值,更不會用等級來輕賤她們,因為她們和我一樣,都是人類,我輕賤她們與輕賤自己沒什麼區別。」

    「但是那些將自己包裹的華麗精緻,企圖將自己賣出一個高價來的姑娘們,她們自己用金錢衡量自己,那就怪不得我也用金錢來衡量她們了,變成了商品,對於我來說,就只有能夠買起的,和買不起的。和那些好酒之人來買我的酒一樣,有的酒便宜他們能買得起,有的酒貴,他們只能看著眼饞,但絕對不會有人考慮,作為調酒師的我,願不願意將這些就給他們喝。」

    周墨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也很無奈。

    霍格·鷹揚聞言同意的點點頭,他買酒時,也不會考慮賣酒的人願不願意賣給他,因為酒已經標了價錢,拿出錢自然能夠喝到酒。

    「說的不錯,所有喝酒的人,都只會注意這種酒的好不好喝,好不好看,價錢能不能負擔起,從沒人理會這種酒本身的複雜內涵,自己是不是可以理解。」

    「形容的很別緻,也很真實,這下子好了,滿帝都的紅粉佳人,如今在我眼中都邊城了酒櫃上待賣的美酒,儘管價格不同,但也就是酒而已,再也沒有往日裡尋香訪幽的樂趣了。我母親若在這裡,定然會好好謝謝你,替她教好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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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刺殺

    深夜,周墨獨自出了邊城,走在通往駐軍軍營的路上。

    正值深秋,鳥叫蟲鳴聲將城外郊野點綴的頗有生趣,然而周墨卻感覺到有些不對,今晚的蟲鳴聲有些急躁。

    能夠在荒野中生存下去的荒野獵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獨有本事,其中又能被周墨看上的,都是些極為實用的技能。

    比如,就有一名荒野獵人能夠聽得懂蟲語,說來不可思議,但是說穿了也不是什麼難如登天的事情。

    聽百蟲鳴叫之聲,日積月累,辨別那小蟲在各種情況下發出的叫聲音色,頻率,全部熟記於心,在根據環境、時間,不難判斷出這些蟲鳴聲代表著些什麼。

    此時的蟲鳴之聲聽在周墨耳中,就如同無數個聲音在告訴周墨,它們被困住了,它們在恐懼,無比的恐懼。

    在通往駐軍軍營的必經之路上,在他周墨獨自一人的黑夜裡,有人控制了路旁的蟲子,不讓逃離,甚至逼迫它們發出聲音。

    周墨雙手自然的負在了身後,黑色的披風蓋住了周墨手上的動作。

    腳步平緩,四處張望,臉上還帶著一副愜意的笑容,周墨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在享受獨行的寧靜和自然的妙趣。

    周墨知道,黑暗中的某一處角落中,在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等著自己防備最鬆懈,注意力集中在某樣事物上,忽略週遭一切的時候。

    路旁有一顆粗壯的松樹,周墨走過時,一顆松塔剛好落了下來。

    周墨心中冷笑,但面上卻是露出驚喜的笑容,負在身後的雙手微動,作勢伸手去接。

    剎那間,周墨背心處寒毛立起,咽喉處皮膚也微感冰冷。

    兩道在黑夜中幾乎不可察覺的黑色冷電閃爍,一刺背心,一環頸抹喉。

    速度快的聽不到絲毫破風之聲,冰冷寒刃已經觸了周墨肌膚之上。

    大黑色的棉質披風,突然如同一朵烏雲乍起,攔住了兩道黑色冷電。

    兩隻匕首隻是微微抖動了一下,周墨的黑色披風便化作一團碎布,露出了其後兩道徹骨寒芒。

    斥候雙刀在手,周墨踏步,左刀上撩,右刀下劈,竟是不守反攻。

    這時周墨才看清刺殺自己之人,全身被灰色斗篷包裹,看不出身形,斗篷下蒙面,只露出一雙暗淡無光的眼睛。

    刺客手中雙匕也不與周墨雙刀交擊,只是身體詭異的扭曲了一下,便從周墨上下兩刀的縫隙中穿過,瞬間貼近了周墨,一雙塗成黑色的匕首,直插周墨胸前。

    周墨全身在十分之一秒內,化作黑鐵之色,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此時滿是黑鐵色澤,右肘向下一塌,右手刀化作反手,貼在小臂上向刺客抹去。

    「叮叮鐺鐺。」金屬撞擊聲傳出,在夜晚中頗為響亮,點點火星自交擊處灑落。

    只是瞬間的接觸,兩人便各自撤開,周墨右臂微微發麻,右手刀身還在鳴顫不休。

    刺客微微抬頭,用那暗淡無光的眸子看了周墨一眼,眸子中也顯出黑鐵色澤,但是黑鐵色內隱隱有血紅色暗藏。

    周墨看到了那在黑鐵掩蓋下的血紅色,不由微微一愣,這血紅色他十分熟悉,與拉馬斯·奧託身上的血煞之氣一模一樣!

    只不過微微愣神的瞬間,那刺客身形已經消失不見,周墨微驚,下一剎那就感覺到頭上天靈之處微微發麻,那還不知是那刺客竟未遁走,再次攻擊。

    間不容髮間,周墨側步,偏頭,扭身,一點黑色冷電擦著周墨額頭劃下。

    斥候雙刀瞬間化作兩道寒光,一朝上刺去,一環護周身。

    周墨的小心得到了回報,向上刺去的一刀刺了一空,刀刃只劃破了一件空空如也的斗篷,而環護周身的一刀,卻建了功,鐺的一聲磕飛了一隻射過來的匕首。

    不過瞬息之間,從不同的方向雙擲匕首,還能留下斗篷掩人耳目,這種手段讓周墨心頭一跳,一個在拉馬斯·奧托經歷中知道的名字跳入了腦海之中。

    「暗刺!」周墨輕聲喝出了兩個單詞,黑夜中微微傳來一聲冷笑。

    蟲鳴聲緩緩恢復了正常,周墨方才收回防禦的架勢,雙刀回袖,快步向軍營走去。

    暗刺,直屬帝都軍部的軍方絕密部門,一般都是在敵*隊中潛伏,是軍部獨立於軍情局外的情報組織、刺殺組織。

    剛剛兩隻匕首瞬間從不同方向射來,便是暗刺慣用的手法,鬼影投殺。

    軍方的人已經看出了情勢對他們及其不利,這是要拚死一搏了!

    這些周墨早已料到,卻沒能想到,軍方已經瘋狂到了如此地步,竟然敢派出暗刺的人暗殺軍情局人員,他們不怕激怒軍情局,挑起兩大情報機構之間的暗戰嗎?

    不過這也好,剛好是周墨脫離漩渦,將自己和二皇子之死完全撇開關係的最佳時機。

    沒有回自己的宿舍,周墨直奔菲爾·諾亞的辦公室而去。

    菲爾·諾亞最近幾天都鎮守軍營,半步不離,吃住都在辦公室內,周墨到時,辦公室內的燈火還亮著。

    推開房門,周墨連最基本的禮節都不顧了,在房門被推開的瞬間,原本冷靜的臉上瞬間出現了驚慌不已,雙目駭然的表情,讓菲爾·諾亞一看之下,便肅然起來。

    「怎麼了,周墨,軍方派軍營外的人動手了?」軍營全部在菲爾·諾亞的控制之下,今晚一隻鳥都沒飛出去。

    周墨微微點頭,將自己遇到那個刺客仔細形容了一遍,當菲爾·諾亞聽到周墨說道上面和身後兩隻匕首同時射來時,額頭青筋瞬間暴起,砰的一聲將那清香木的桌子拍了個粉碎。

    「鬼影投殺!軍部的人瘋了?竟然敢派暗刺的人刺殺軍情局人員?他們這個時候還想和我們軍情局開戰不成?」

    周墨沉默,目中欲言又止的神情,讓菲爾·諾亞捕捉了個正著。

    「你還有什麼沒說的?」菲爾諾亞重新坐下,微眯著眼睛看著周墨,語氣深沉了起來。

    周墨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有些驚恐的看著菲爾·諾亞。

    菲爾·諾亞意識到,周墨所要說的事情恐怕非同小可,否則這位敢在萬軍包圍之中,點將台之上,怒斥一名精金生命,邊城守將的黑髮小子,不會這幅摸樣。

    「不能說?還是不能和我說?」菲爾·諾亞壓低了聲音,語態莫名。

    周墨遙遙頭,低聲說道:

    「沒那麼嚴重,只是我突然發現,一切都是一個局,有些被嚇著了!」說著,周墨的神情舒緩起來,然後低聲說道:

    「那個暗刺是軍方的組織?」

    菲爾·諾亞點頭,解釋道:

    「軍情局直屬於陛下,雖然大部分時間是為軍隊提供情報,但是還有監察之責,那些軍功勛貴們想要私底下辦些見不得人的事,總不能用我們,所以當年軍部內的幾個大佬,便暗中成立了暗刺,作為軍隊獨立的情報機構,平時只受軍部內有限的幾個人指揮。」

    周墨微微點頭,又問:

    「我發現那個刺客眼中,黑鐵色澤下有血紅之色,與我在二皇子殿下身上看到的血煞之氣極為相似。他們的人都是這樣嗎?「

    菲爾·諾亞嘬了嘬牙花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受不了的事情。

    「暗刺中人的選拔及其血腥,訓練更是非人般的折磨,他們修行的生命進化法也極為特殊,那種血煞之氣就是暗刺所用生命進化法的附帶,倒是和二皇子殿下的大破軍戰氣積累的血煞極為相似。」

    周墨表情複雜了起來,起身附到菲爾·諾亞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菲爾·諾亞猛地站起,身後椅子都被掀翻,輪到他瞪大眼睛,滿目駭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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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漩渦初動

    第二天清晨,周墨洗漱之時,便見到了隆巴頓?諾亞帶著那彷彿cg中走出來的瑞玟?娜隆,身後跟著一眾難民似的軍情局人員,返回了軍營中的駐地。

    或許是因為到了軍情局地盤的緣故,瑞玟?娜隆取下了兜帽,露出一頭淡金色的波浪長髮,周墨也是第一次看清瑞玟?娜隆臉上的精緻面具。

    鏤空的藍金色蝴蝶,每一個細節都是大師雕琢,戴在臉上,雖然遮住了容顏,卻也有著非凡的美麗,尤其是蝴蝶翅膀上露出雙眼的部分,如同蝴蝶雙翼憑空多出了兩汪碧水似的斑痕。

    美女,男人就忍不住多看兩眼,瑞玟?娜隆這種不露臉都足以禍亂城邦的妖孽美女,從眼前走過,就足以帶走一街男人的心神,周墨一時間看得入了神,卻沒注意,一旁的軍情局同事們,一個個最多目光亂轉,慌忙間做賊般的偷看一眼,沒有一個敢像周墨這般,正眼欣賞。

    「啪!」隆巴頓?諾亞一巴掌拍在周墨的肩膀上,明明周墨身上還穿著兩層衣物,卻被這一巴掌拍出了皮|肉相交的聲音。

    「嘶!」周墨抽了口涼氣,疼痛讓他回過神來,便看到了隆巴頓?諾亞似笑非笑,幸災樂禍的表情。

    顯然,隆巴頓?諾亞這張在男人中都算不上清秀的老臉吸引力有限,周墨只盯了一眼,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藍金色蝴蝶雙翼上,兩汪碧水似的斑痕。

    那雙碧色的眸子似乎是兩汪看不見底,又秀美絕倫的深潭,讓周墨迷醉其中,不可自拔。

    忽然間,周墨胸膛中有岩漿般的炙熱翻滾,心臟猛然跳動,腦中一聲若有若無,如同金戈交鳴般的低沉獅吼聲響起,喚醒了周墨的神智。

    垂下目光,周墨知道自己著了道,這個瑞玟?娜隆身上,那不可抵擋的魅力下,有著看不見的凶險。

    這下子隆巴頓?諾亞驚訝了,瑞玟?娜隆的血脈特殊,就是他第一次見到時,也陷入了那不可抵擋的魅力陷阱之中,若不是瑞玟?娜隆只是開個玩笑,怕不是要吃個大虧。

    而這個周墨,一個幾天之前,連進入軍情局視線資格都沒有的黑髮小子,竟然這麼快就脫離出來!

    看向周墨得目光中多了幾絲玩味,隆巴頓?諾亞衝著周墨揶揄的笑了兩聲,說道:

    「好樣的,我邊境軍情局分部,也終於有一個能夠抵擋娜隆小姐魅力的屬下了,娜隆小姐果然慧眼獨具,聰慧天成,周墨果然很好。」

    這話一說,無疑告訴周墨,將他拉入軍情局,是這個瑞玟?娜隆的主意。

    周墨有些奇怪,在紅鬍子大叔家中,瑞玟?娜隆的美麗雖然也能觸動他的情緒,卻絕對沒有方才那麼致命,若非紅鬍子大叔的《地火岩漿》生命進化法霸道異常,獅心家族的傳承生命進化法又自有神異,今日免不了要出個大醜。

    隆巴頓?諾亞看出了周墨的疑惑,笑著解釋道:

    「娜隆小姐的魅力,生命等級越高,越是不可抵擋,如今你也是黑鐵生命了,受到的吸引自然大些,你老兄我,當時第一次見到娜隆小姐時,口水都流出來了,整個邊境軍情局,全軍覆沒,都拜倒在娜隆小姐的斗篷之下,哈哈哈哈,不過能和娜隆小姐這樣的人物一起共事過,出點丑也算值了!」

    瑞玟?娜隆全身上下被寬大的黑色斗篷罩著,只看到身形微微矮了矮,並且衝著隆巴頓?諾亞微微低頭,顯然是行了一個禮節,雖然看不到斗篷下的婀娜曲線,卻也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優雅魅力。

    「諾亞大哥玩笑了,能和諸位共事,瑞玟所獲匪淺,瑞玟在這裡謝過諾亞大哥了!」

    隆巴頓?諾亞在瑞玟?娜隆行禮時便避在了一旁,只受了半禮,看樣子還是不敢伸手去扶,才生生受下了這半禮的,看在周墨眼中,周墨知曉,這位瑞玟?娜隆定然身份高貴不凡,隆巴頓?諾亞這等人物都要小心對待!

    知道了這點後,周墨就想早點脫身,說道:

    「隆巴頓老兄,娜隆小姐,菲爾?諾亞副部長還在等你們,我就不打擾了,部長辦公室見。」

    言罷,衝著隆巴頓點點頭,周墨就要離開。

    「等等!」瑞玟?娜隆那男人無法拒絕的聲音響起。

    周墨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一回頭,就看到那雙碧色的眸子正看著自己。

    連忙垂下眼睛,不敢再次直視。

    「周墨,諾亞大哥說了你調的祭奠,瑞玟很好奇,不知何時能讓瑞玟喝上一杯。」

    說到酒,周墨總是充滿了自信,抬起眸子,對視著那雙秀美絕倫的碧色眸子。

    「這是周墨的榮幸,我有一杯烽火紅顏,自學成後從未調過,只因沒碰上配得上這杯酒的女人,若是娜隆小姐有興趣,這杯酒算是找到了有緣人。」

    藍金色蝴蝶的面具下,瑞玟?娜隆淡粉色的嫩|唇勾起一抹新月般的笑容,周墨這種薄而不露的奉承話,即便是她也不禁心中愉悅。

    「啪!」又是一聲拍打,周墨嘴角抽搐了一下,用頗為哀怨的眼神看了一眼隆巴頓?諾亞,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嘻嘻。」明明清純澄澈的笑聲,聽在耳中卻有一種勾魂奪魄的吸引力,周墨腳步不由自主的一頓,然後憑藉著天大的毅力,方才繼續離去。

    看著周墨的背影,隆巴頓?諾亞無奈的笑了笑,心頭暗自想著,這個黑髮小子,日後有的苦頭吃了,這位瑞玟?娜隆,哪裡是他能夠妄想的?

    分部長辦公室,諾亞兄弟,瑞玟?娜隆,還有站在一旁的周墨,門口有兩名隆巴頓?諾亞的絕對心腹看守。

    隆巴頓?諾亞坐在部長寶座上,面前空空如也,菲爾?諾亞有些不自在,周墨暗自偷笑,而瑞玟?娜隆帶著藍金色蝴蝶面具,看不清表情。

    「清香木啊,老子搜刮了近百荒野小鎮,才弄到的清香木啊!」

    隆巴頓?諾亞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衝著菲爾?諾亞怒吼,原本無論如何都帶著淺淺笑容的老臉,被氣的通紅。

    周墨估計,若不是菲爾?諾亞是隆巴頓老兄的親弟弟,此時隆巴頓老兄一巴掌將毀滅他清香木辦公桌的兇手拍死的心都有了。

    隆巴頓?諾亞提到了清香木,周墨敏銳的看到瑞玟?娜隆的碧色眸子亮了亮,顯然對這種木材也是極為在意。

    菲爾?諾亞低著頭,昨天晚上一時激動,拍碎了大兄愛如性命的清香木桌子,他便知道不好,連夜翻了軍情局的庫房,沒有發現後,連邊城駐軍的庫房都翻了一遍,可惜,清香木確實罕見,所以今天只能硬著頭皮來見大兄。

    隆巴頓?諾亞怒氣衝衝的繞著屋子走動,那副心疼的面孔,緊握著卻微微顫抖的拳頭,都表達出了這位隆巴頓老兄是何等心疼。

    周墨給菲爾?諾亞打了個眼神,示意他向瑞玟?娜隆尋求幫助。

    菲爾?諾亞眼珠轉了轉,然後頗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小心的湊到了瑞玟?娜隆的身邊,卻又在一步之外停下,小聲的說道:

    「娜隆小姐,大兄的清香木桌子被我拍成了碎片,做桌子是不成了,但是研成粉末卻能省了頗多功夫,娜隆小姐連日在荒野奔波,那些清香木碎片稍後研成粉末,派侍女送到娜隆小姐房間,您看如何?」

    周墨聽到菲爾?諾亞的話,心頭一凜,這個瑞玟?娜隆的身份之高還超出了他的預想,菲爾?諾亞這一副想送給人家,卻還怕人家瞧不上的意思,這位瑞玟?娜隆到底是什麼人?跑到這邊荒之地干什麼?

    周墨心中畫下兩個問號。

    「那就多謝你了,多日聞不到清香木的味道,倒真是有些想念了。」瑞玟?娜隆猶豫了剎那,便答應了下來。

    這下子,隆巴頓也不氣了,轉身向部長寶座走去的時候,周墨還看到這位隆巴頓老兄露出了一絲與有榮焉的笑容。

    「好了,菲爾,將事情說說吧,到底是什麼緊要的事情,讓我非要今天趕回來,害的我們連夜捕殺那些荒野老鼠,那些清香木粉末要細細研磨,娜隆小姐昨晚可是出了大力的。」

    周墨為那些依附二皇子的荒野老鼠們默哀了瞬間,便見到菲爾?諾亞打來的眼神,連忙詳細說道:

    「二皇子逼著我去為他捕捉那四種荒獸時,我因為經驗不足,找不到那四種荒獸的蹤跡,多虧了一名荒野獵人的幫助,才順利的抓到了那四種荒獸。」

    「我原以為,那只是個好心的荒野獵人,或者是二皇子的手下明為幫助,暗為監視,所以就沒在意。」

    「昨夜我被暗刺的人刺殺,發現那名荒野獵人的眼中有和暗刺的人同樣的血紅之色,我想這會不會和二皇子的死有關係?」

    隆巴頓?諾亞全身威震,凜然殺氣四溢而出,辦公室的玻璃瞬間就結了霜氣。

    「暗刺,好一個暗刺!」

    隆巴頓?諾亞咬牙切齒,這時菲爾?諾亞低聲說道:

    「大兄,昨夜我知道了這件事,就連夜查了一番,發現暗刺所修行的生命進化法,是當年那位執掌軍部的皇子,從皇宮秘傳的大破軍戰氣簡化而來,你說,會不會是暗刺的人知道大破軍戰氣的一些隱秘缺點?」

    隆巴頓?諾亞的氣息一滯,瞳孔微微放大,失神了剎那,然後不可置信的看向菲爾?諾亞。

    「你是說,一切事情,都是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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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火線將軍

    周墨的話不是沒有人懷疑,但是周墨被二皇子抓走,非是出於自願,本來那時還是平凡生命的周墨,落在神秘態靈啟生命的二皇子手中,逃走都是奢望,生死都在二皇子一念之間。

    可偏偏最後的結果是二皇子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死的蹊蹺之極,皇宮內傳出消息,二皇子是死於生命進化法反噬,但是深藏皇宮大內的大破軍戰氣,除了皇室成員之外,無人能夠閱覽,其中忌諱知情者甚少,根本懷疑不到周墨身上。

    而二皇子死了,得到好處的都有誰,周墨雖然得救,但卻沒有對二皇子產生威脅的能力。

    對於老牌貴族而言,二皇子的死看似是沒了一個軍方勳貴的代表人物,但其實二皇子已經被流放荒野五十年之久,之前的影響力已經微乎其微,就算回到帝都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而對軍方勳貴而言,二皇子之死,給了他們一個攻擊老牌貴族們的藉口,謀殺皇子,這個嫌疑是一柄無比鋒利的劍。

    諾亞兄弟有些犯了嘀咕,如果這一切都是軍方的謀劃呢?

    開始是讓艾爾?獅心進入荒野,想要助二皇子返回帝都,重新豎起軍方勳貴的大旗,與老牌貴族打擂台。

    卻沒想到三皇子的人緊隨艾爾?獅心其後,並且將消息透露給了荒野巨人紅鬍子,打亂了軍方的佈置。

    二皇子逃到荒野深處,後又需要一個亞蘭族裔給愛人續命,抓走了周墨,並且逼迫周墨為其抓捕四靈引劍法所需的四種荒獸。

    這一點被軍方派入荒野的暗刺發現,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活的二皇子沒用了,就用死的皇子!

    接下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二皇子根本不可能懷疑一個荒野小鎮的調酒師知曉大破軍戰氣的忌諱,貿然使用了四靈引劍法,卻不知四種荒獸早被軍部的暗刺動了手腳,果然,兵不血刃的讓二皇子死去,軍方開始以謀殺皇子罪名攻擊老牌貴族。

    而周墨,是這裡唯一的變數,他目睹了一切,所以軍方一直想讓周墨閉嘴,甚至不惜派軍出邊境,截殺周墨。

    可惜周墨這個變數太大了些,戰力恐怖,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抵達了駐軍軍營,還帶著軍情局成員的身份。

    軍方又嚴令駐軍將領找機會殺掉周墨,可惜被霍格?鷹揚所阻,周墨又逃了一條小命。

    為了彌補整個計劃中唯一的破綻,周墨,軍方再次派出了暗刺刺殺,可惜還是低估了周墨的本事,連那招凶名赫赫的鬼影投殺都未能殺死周墨。

    一切都解釋的通,一切都理所當然,二皇子的死,軍方是最大的利益獲得者,當然,如果沒有周墨的話!

    屋內其餘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周墨,這個小小的黑鐵生命,竟然成了帝國這場風波的中心。

    周墨不死,作為關鍵證人存在,軍方就難辭其咎,皇帝陛下的利刃必然落在軍方勳貴頭上,用他們的身家性命,為大河戰役的勝利買單。

    周墨死了,沒有了目擊者,以軍方目前的實力,將二皇子之死這口黑鍋牢牢的背在老牌貴族們身上,輕而易舉,偽造證據,陷害他人,這些事情可是暗刺中人的拿手好戲。

    成了,周墨知道,他利用他的弱小,他的出身,他經歷具現化的獨特能力,成功的瞞過了所有人,將二皇子之死的黑鍋牢牢的扣在了軍方的頭上,從此,拉馬斯?奧托之死,與他周墨毫不相干。

    並且,藉著這個謊言,周墨算是徹底攀上了軍情局這棵大樹,間接的抱住了帝國皇帝的金大腿,在這場波譎雲詭的漩渦之中,終於看到了一絲全身而退的希望。

    可惜,周墨到底是年輕,雖然不缺謀略與眼光,但是經驗究竟太淺,忘記了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的道理。

    辦公室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來人對門口守衛說了句話,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

    進來的人周墨認識,是霍格?鷹揚的一名侍衛,秘銀生命。

    「二公子讓我轉告兩位大人,還有周墨,帝都傳來消息,拉庫斯家族的大公子,梅倫達?拉庫斯,被任命為荒野邊城守將,馬上就要傳送過來。」

    眾人聞言一陣沉默,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形容,還是菲爾?諾亞冷哼一聲說道:

    「迪爾?隆斯的事情剛剛上報軍部,文書還應該在路上,下一任守將便派了過來,還是軍部總長的長孫,一名堂堂的神秘態靈啟生命,做一名邊城守將,軍部總長,拉庫斯老公爵,還真是大公無私啊!」

    隆巴頓?諾亞點點頭,皺著眉頭說道:

    「軍方這是徹底急了,連表面上的遮掩都懶得做了,一個神秘態靈啟生命進駐軍營,我這個軍情局分部長,也只能靠邊站,說不上話了。不過,好在周墨終究是我軍情局的人,任誰來都不敢太過放肆!」

    瑞玟?娜隆眨了眨碧色的眸子,有些驚訝的看著隆巴頓?諾亞,好奇的說道:

    「你們諾亞家族也是在帝國根基深厚,傳承數百年的老貴族了,現任軍情局局長,當年是拉庫斯家族的護衛,多虧了拉庫斯老公爵的提攜,才有了今天這個位置,你們連你們大老闆的過往經歷都不知道?拉庫斯老公爵開口,別說周墨只是一個外圍成員,就是隆巴頓大哥你,你們局長怕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你逐出軍情局。」

    周墨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瑞玟?娜隆所言屬實,按照軍方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發則死的境況,那位軍部總賬的長孫,身上除了軍部的任命文書外,應該還有軍情局局長開除他的手令。

    腦子裡亂成一團,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軍部這泰山壓頂的一招,直接動用權勢底蘊,將周墨身上軍情局成員這層護身符扒了個乾淨!

    周墨有些驚慌失措,好在隆巴頓?諾亞到底是軍情局一方大員,處變不驚的心理素質還是有的,馬上命令道:

    「菲爾,將剛剛周墨所言的話,一字不差的記錄下來,然後走緊急通道,馬上發往帝都,請局長過目。」

    然後又對瑞玟?娜隆請求道:

    「娜隆小姐,事情您也清楚了,在邊城,目前也只有您和鷹揚二公子能夠將那位梅倫達?拉庫斯拖上一拖了。」

    瑞玟?娜隆看了一眼周墨,周墨能夠看到那雙碧色眸子中一閃而過的戲謔,心中倒沒有憤怒,只是有些感慨,對於他生死攸關的劫難,在這這位大小姐眼裡,怕是僅僅就是一場遊戲吧!

    「周墨是我瑞玟?娜隆看好的人,而且,他還欠著瑞玟一杯烽火紅顏呢,瑞玟自然盡力。」

    瑞玟?娜隆微微頓了頓,又說道:

    「不過梅倫達這個人極為精明幹練,是帝都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幾個人之一,怕是拖不了太久!」

    這時霍格?鷹揚那位秘銀生命的侍衛開口道:

    「我家二公子已經迎了上去,也應該能夠拖一些時間。」

    周墨心中一暖,沒想到霍格?鷹揚這位身份顯赫的酒友,關鍵時刻能夠對他伸出援手。

    瑞玟?娜隆對著幾人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隆巴頓?諾亞揮退了其它人,辦公室內僅剩下周墨與菲爾?諾亞。

    「周墨,熊甲軍團裡,我們兄弟還有一個師團長級的叔父,但我們卻在竭力的保全你,你可知道為什麼?」

    周墨心頭也有困惑,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不知。

    「諾亞家族,我們是主家,叔父他生命等階再高,位置再重,也只是分支,這涉及到諾亞家族在奧托帝國數百年的基業到底是掌握在誰的手裡!」

    「而且,我們兄弟的父親,原本就是熊甲軍團軍情分局局長,他的死,和我們兄弟那位好叔父脫不了干係!」

    兩句話,周墨便明白了諾亞兄弟二人的處境與立場,也明白二人跟他說這些的目的,這個時候,互相信任是最關鍵的。

    「所以,我們一直站在同一邊,現在到了危機時刻,你恐怕難免要在梅倫達?拉庫斯手裡走上一遭了,關鍵時刻,你要挺住,記住,只要你沒犯錯,梅倫達?拉庫斯不敢公然殺你!」

    周墨點點頭,這件事情他已經有所預料,一番難熬的苦頭總是免不了的,但能不能活,只能看軍情局傳遞消息的速度夠不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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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全能(1)

    霍格?鷹揚與瑞玟?娜隆都沒有見到梅倫達?拉庫斯,這位軍部總長的孫子,帝都年輕一代的翹楚人物,果然非等閒人。

    一路上,一名神秘態靈啟階生命開路擋駕,直奔軍營,霍格?鷹揚被幹脆利落的扔出了大道,見到瑞玟?娜隆倒給了幾分面子,禮貌的請開,只說梅倫達?拉庫斯現在有緊急軍務,誰也不見。

    周墨呆在軍情局內,在梅倫達?拉庫斯接掌將印後,便收到了兩份文書。

    一份是軍情局長親自簽字的開除文書,告訴周墨他的軍情局外圍成員身份失去效用,從此脫離了軍情局。

    一份是軍籍文書,將周墨安排在了邊城駐軍下轄,正式成為荒野邊城駐軍的一員。

    緊接著,傳遞文書的士卒便宣佈了邊城駐軍將軍的將令,言周墨身為黑鐵生命,又曾為軍情局成員,心思細密,當得重任,特任命為駐軍後勤處負責人,立即上任交接。

    軍令一下,不得任何拖延遲誤,說是立即,周墨就連收拾行李,和隆巴頓?諾亞說上一句話的功夫都沒有,直接被帶到了駐軍後勤處。

    周墨看著眼前這個帶著金絲眼鏡,長相俊雅,面含微笑的軍裝青年,原駐軍後勤處的負責人,兩人握手,周墨握手時微微低頭,閉上了眼睛。

    這個看著斯文俊雅的青年竟然也是一名黑鐵生命,生命場已經完全化為黑鐵色澤,數團黑鐵色經歷光團,和白色的經歷光團,一起被周墨複製到了自家生命場中。

    「周墨,這些是駐軍歷年來的後勤賬目,軍隊的規矩,後勤交接,一定要仔細,有什麼問題,交接時就要提出來,交接過後,如果再發現什麼問題,我可是不認賬的。」

    青年很友好的提醒了一句周墨,但是語氣中那種暗藏的幸災樂禍怎麼也掩飾不住。

    周墨睜開雙眼,這個青年黑鐵生命之前經歷過的一切,都已經在他的腦海之中,包括就在一刻鐘前,梅倫達?拉庫斯將他叫去說話時的內容。

    抬起頭,直視這青年褐色的雙眸,周墨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青年愕然,周墨嘴角的冷笑肆無忌憚,滿是對他的不屑與嘲諷,一股怒氣從青年心中迸發,卻又被強自壓抑下來,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什麼。

    「周墨,賬目就在這裡,你請看吧,如果沒有什麼不對,就簽字畫押,交接賬目、責任,我還等著去新職位上任呢!」

    青年的語氣冰冷起來,周墨卻全不在意,走到那堆滿了桌子的賬本旁,看似隨意的抽出了一本。

    軍裝青年瞳孔一縮,但心中也沒太在意,這傢伙就算抽中了有問題的賬本,沒有足夠的經驗和知識,也絕對看不出賬目上的問題來。

    周墨隨意翻看了一下,便將賬本扔到了地上,然後再次抽出一本。

    軍裝青年的手攥成了拳頭,又是一本有問題的賬目!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地上的賬本堆成了一摞,總共七十三本,每一本中都有問題,甚至其中幾本中的秘密只有軍裝青年一人知曉!

    軍裝青年看著地上那一摞賬本,抱著最後的渺茫希望,結結巴巴的開口問道:

    「周、周、周墨,這,這是什、什麼意、意思。」

    複製了軍裝青年的經歷光團,周墨也知道了些軍隊法度,軍隊之中,貪污達十枚金幣以上者,追回軍產後,斬首示眾,就地執行。

    而這些年軍裝青年在後勤上做的手腳,夠他被斬首示眾一萬次以上的!

    雖然知道,這些被挪用、貪污的錢財物資,軍裝青年最多也就吃個殘羹剩飯,吃大頭的人大有人在,但周墨心中還是沒有任何同情。

    「你想讓我死,我就先讓你死。」這是周墨的為人哲學,生存之道,簡單,粗暴,有效。

    七十三本賬務很快堆在了軍法官的桌前,軍法官本來是受了梅倫達?拉庫斯的招呼,隨時準備著用軍法判處周墨死刑,此時卻不得不看著周墨在他面前,將七十三本賬務上,所有的問題一一點出,涉及金額之大,軍法官也始料未及,額頭佈滿了汗珠。

    「荒野邊城駐軍後勤處,貪污、挪用物資總值,竟達十七萬金幣之巨,涉案人員之廣,整座軍營除了初來乍到的梅倫達?拉庫斯將軍和本人外,每個人都有參與此案的可能,我建議,軍情局立即接管邊城駐軍,徹底詳查!」

    最後總結的話,周墨是看著在一旁監察軍法的軍情局人員說的。

    周墨的報告邏輯通順,數據詳實,簡直就像是所有的貪污、挪用行為都是他親手所為一樣,一旁的軍裝青年即使是黑鐵生命,此時也癱倒在地,目光哀求著看向軍法官。

    就在幾刻鐘之前,二人還一同在梅倫達?拉庫斯辦公室內,一起被面授機宜,約定交接完成後,如何在幾天之內用什麼辦法發現後勤處的貓膩,然後將所有事情栽到周墨頭上,致其於死地。

    可是,不過一晃眼的功夫,面臨死地的卻是他自己,這讓軍裝青年,一個大有前途的黑鐵生命,萬念俱灰,偶爾瞥向周墨的眼神,就如同看著深淵中爬出的惡魔。

    軍情局的監察人員晃了晃手中的本子,又逐一登記了賬本名目後,說道:

    「我已經將你所屬全部記錄下來,這些賬本也會由軍情局封藏,軍情局對軍中貪污從不手軟!」

    然後冰冷看了一眼汗如雨下的軍法官和癱軟在地的軍裝青年後,轉身出去,向隆巴頓?諾亞匯報去了。

    周墨看著這名對滿面憤怒之色的軍情局人員,心中暗笑,你若是知道,這些貪污、挪用來的金幣,有一小半進了軍情局的口袋,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憤怒的起來。

    反身回了後勤處,雖然交接時交接不成了,但是他目前的職位就是後勤處負責人,呆在這裡總是沒錯的。

    不過兩刻鐘之後,軍情局來人,菲爾?諾亞親自帶隊,將剩下的賬目也全部封存起來,然後苦笑著看著周墨,等著下面的人走了,方才拍了拍周墨的肩膀,說了一句:

    「哎!還好你在後勤處待不長,否則以後軍情局的日子就難過嘍!」

    周墨攤了攤手,滿面的無辜之色。

    菲爾?諾亞也只能苦笑著搖頭,說道:

    「我和大兄知道,你是被迫反擊,怨不得你,不會怪你的,就是不知道怎麼和手底下那些愣頭青怎麼解釋,那群笨蛋,他們以為一年四季的福利,讓他們養家的優厚薪資是怎麼來的,憑軍情局下撥的那點經費?那他們一輩子都別想娶老婆了!」

    周墨嘿嘿的笑了幾聲,拍了拍菲爾諾亞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軍營中所有黑鐵以上生命,全部涉案,真真是一個不落啊,晚上我將具體明細寫出來給你,梅倫達?拉庫斯剛上任,就將所在駐軍所有中低層軍官一網打盡,想必他那軍部總長的爺爺會很欣慰吧!」

    菲爾?諾亞嘴角抽搐了一下,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說了一句:

    「若是我的孫子這麼幹,回家我就掐死他,給老子招禍!」

    周墨笑了笑,這個世界是個大染缸,沒人是乾淨的,即使他自以為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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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4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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