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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神遊小胖] 傳承鑄造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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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3-23 23:40:37
第八章 注靈裝備

    周墨看了霍格-鷹揚一眼,正對上那雙天藍色的眼睛。

    「霍格二公子,此事不難,將那件百花秘銀手環拿給我,我重新雕琢一番就是。」

    霍格-鷹揚看著周墨嘴角那絲禮貌的微笑,卻莫名的從中看出了一絲諷刺來,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這時娜麗絲-鷹揚看向周墨,容顏上行第一次出現了一抹微笑。

    「那就麻煩你了,不過一會就要帶雪妮參加一場宴會,不知周墨你需要多少時間?」

    果然,周墨暗道一聲,這個女人想要窺探他的製造手法,周墨嘴角的笑意更深。

    霍格-鷹揚抬起頭來,雙目平靜的看向娜麗絲-鷹揚,兩雙眸子,一雙天藍,一雙海藍。

    周墨見到娜麗絲-鷹揚眉梢微微豎起,霍格-鷹揚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就再次低下了頭。

    「怎麼,周墨你很為難嗎?只不過一隻小小的手環罷了,如果時間上來不及的話,只將百花圖案抹去,秘銀原色戴在鷹揚家的女孩手上,說不定還能在貴族圈子裡流行起來呢!」娜麗絲-鷹揚的聲音越發輕柔,態度也好似和善了許多,那一雙海藍色的美眸中,也滿是溫柔的笑意。

    周墨只是沉默的笑著,沒有任何表示。

    娜麗絲-鷹揚也不在意,徑直吩咐道:

    「雪妮的手環呢,拿給霍格的朋友。」

    身後,一名侍女從袖中取出一個盒子,走到周墨身前,微微蹲下,將盒子打開,奉於周墨眼前。

    周墨掃了一眼盒子中擺放精緻的手環,上面的百花鏤空圖案有淺淺的摩擦痕跡,明顯是被覆刻過。

    周墨拿起手環,托在手中,禮貌的笑看著娜麗絲-鷹揚,突然手部用力,握成了拳頭。

    娜麗絲-鷹揚的眉梢猛然豎起了剎那,海藍色的眸子中似乎要有波濤掀起,但是轉眼間便看到了周墨似笑非笑的黑眸。

    臉上又恢復了慵懶,娜麗絲-鷹揚曲線柔美的紅唇勾起一絲淺淺的微笑,變得好似沒看到周墨的行為,轉而問道:

    「周墨,聽霍格說你是金鷹酒館的首席調酒師,想必調酒的手藝是極好的,想必在鷹揚城中的朋友不少吧!」

    周墨依舊禮貌的笑著,同時禮貌的回答:

    「夫人此言卻是高看周墨了,在鷹揚城中,周墨稱得上朋友的,只有霍格二公子一人。」

    娜麗絲-鷹揚看了一眼霍格,似乎要驗證真偽,可惜霍格低頭垂目,沒給她任何反應。

    轉過頭來,那雙海藍色的眸子中出現了些許銳利。

    「這也難怪,周墨你畢竟來到鷹揚城的時間不長,聽霍格說你來自海王國度?還記得年前瑞玟公主也曾送過雪妮飾品,卻是不及周墨你的手藝了。」

    周墨看了一眼霍格,看來這位出身皇室的大公子夫人,在鷹揚大公府中並不屬於核心成員。

    「夫人謬讚了,娜隆殿下何等貴人,周墨的手藝怎能和娜隆殿下的心意相提並論。」

    說話間並不起身,但按照禮數,如果周墨是海王國人,正式場合提到海王國王室公主,是需要起身說話的。

    娜麗絲-鷹揚動了動纖長的手指,紅唇嘴角微微顫動了下,似乎是焦躁了起來。

    「周墨你倒是個懂事的人,不知家鄉在哪裡?」

    周墨這倒不好答話了,霍格-鷹揚沒把自己的事情告訴這位大公子夫人,他自然不好說話,目光看向霍格-鷹揚。

    霍格-鷹揚恰到好處的抬起頭來,輕輕的咳了一聲,待大嫂的目光疑惑的看向他時,方才說道:

    「大嫂,周墨隸屬軍情局,他的事情還是不要多問了。」

    聽到軍情局三個字,娜麗絲-鷹揚的目光徹底冷了下來,毫無表情的看向周墨,聲音卻是依舊的溫柔細膩。

    「哦?原來是軍情局的密探啊,怪不得。下次見到你們分部長夫人,我倒是要問問,軍情局都將密探派到霍格身邊了,是不是我們夫妻身旁,也有在軍情局供職的朋友。」

    霍格-鷹揚十分頭疼,一個是從小看著他長大,一直待他極好的長嫂,一個是興趣相投的朋友,事情又是長嫂在窺探朋友的家傳手藝,原因出在他將朋友的作品送給了侄女當禮物。

    霍格-鷹揚從小幾乎是在大嫂的照料下長大,所以大嫂的吩咐的事情他幾乎從來沒有拒絕過,這次被大嫂要求將周墨請來,他就預感到事情會向不好的方向發展,但是習慣是可怕的,大嫂只是說想認識一下他手藝如此高超的朋友,雖然感覺到不好,但是霍格-鷹揚也沒有拒絕,於是就將自己陷入了如今這個尷尬的局面。

    站起身來,霍格-鷹揚天藍色的眸子中銳色一閃,剛要開口說話,卻被周墨的話音打斷。

    「夫人說百花圖案不配鷹揚大公家的女孩,且看這個如何?」

    霍格-鷹揚猛地轉過頭去,看見周墨手掌平攤,上面平放著一枚秘銀墜子,卻是一隻展翅翱翔的雛鷹,形制粗獷,卻帶著一種雛鷹展翅,風塵吸張的野性魅力。

    周墨看出了霍格-鷹揚的為難,又看到了霍格-鷹揚方才站起身來,想要為他出頭的朋友之義,但是作為朋友,周墨卻是不好看著霍格跟他長嫂鬧出矛盾來。

    反正只是將秘銀手環重新捏成秘銀團,注靈裝備被毀,經歷光團重新回歸周墨的生命場,然後再將秘銀團捏成雛鷹的摸樣,悄無聲息的將經歷光團注入其中,只要是出自周墨之手的裝備,就能注入經歷光團,而有經歷光團加持,裝備的形狀花紋只是為了裝飾而已,並不影響裝備屬性。

    只是反個工的問題,何必叫朋友為難呢!

    周墨展示著新鮮出爐的雛鷹展翅吊墜,霍格-鷹揚連忙走了幾步,拿起吊墜,周墨的注靈裝備只要拿在手上,就能感知到裝備信息。

    裝備名稱:雛鷹展翅吊墜

    裝備要求:能夠感知裝備信息

    裝備等級:平凡

    裝備屬性:佩戴後加持「基本貴族禮儀」技能,並獲得貴族禮儀知識信息。

    這是周墨在瑞玟-娜隆的一個侍女身上獲得的經歷光團。

    霍格-鷹揚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吊墜,看向周墨,眸子中感激與疑惑交雜。

    「大嫂,這下子您就不用擔心小雪妮了!」

    將吊墜交給娜麗絲-鷹揚身旁的侍女,霍格-鷹揚重新坐了下來,臉上出現了笑容。

    娜麗絲-鷹揚把玩著手中的雛鷹展翅吊墜,目光微垂,掩飾著眸子中的驚訝和不甘。

    重新抬起了眸子,娜麗絲-鷹眼溫柔的笑著,把玩著小小的雛鷹,似乎有些愛不釋手,對霍格讚許的說道:

    「霍格,你的朋友真是好手藝,這小小雛鷹看著粗糙,但一打眼就給人一種茫茫蒼穹,獨自翱翔的感覺,堪稱大師手筆了。」

    霍格-鷹揚笑了笑,衝著周墨說道:

    「周墨,你的作品可是得了我大嫂的青眼,就是大嫂最近懷著身孕,身子常常疲憊,否則,有我大嫂這一句話,你的生意在這貴族圈子裡,就算暢通無阻了!」

    霍格-鷹揚有意的舒緩著局面,同時在提醒周墨,他大嫂懷著身孕,不要跟孕婦計較,而且他大嫂在貴族圈子裡影響力巨大。

    周墨自信一笑,說道:

    「這有何難,只要霍格二公子能夠弄到夫人喜歡的圖樣,提供合夫人心意的材料,讓夫人身體輕鬆些,周墨還是做得到的!」

    霍格-鷹揚感激的看了周墨一眼,然後連忙接口道:

    「當真?如此便說好了,下午我就去找大哥,他的私庫中可是存著不少大嫂喜歡的星辰銀與海藍心,晚上我就給你送去!」

    二人一唱一搭,娜麗絲-鷹揚海藍色的眸子看了一眼霍格,目光中帶出了些許的玩味,當下說了句「倦了」,便自行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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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又一條魚

    鷹揚城裡有這麼一群人,全部從事著鷹揚城中最底層的工作,鷹揚大公府懶得理會他們,軍情局管不到他們頭上,他們中強者寥寥,卻又耳目眾多,如同一張蛛網般,密密麻麻的分佈在鷹揚城的每一個角落。

    幫派,準確的說是野豬幫,他們真的如同野豬一般,無人管無人顧,就這麼抱成一團,野著生存在鷹揚城中。

    周墨被霍格-鷹揚親自送回了金鷹酒館,今日裡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情,霍格-鷹揚也沒臉留下周墨,什麼觀看低層人員大比,提供第一名獎品的事情也再未提過。

    周墨看著鷹揚大公府的馬車快速離去,彷彿能夠聽到馬車中霍格-鷹揚的催趕,這位鷹揚二公子面子極薄,恐怕有一段時間不好意思出現在他視野之內了。

    不過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周墨心中暗暗警惕,娜麗絲-鷹揚看出了隱藏在他手中的利益,其它知情之人未必看不出來,此時只有娜麗絲-鷹揚一人找上門來,不過是其它人還摸不清他的底細,不敢貿然行事罷了。

    日進千金的買賣,不可能沒人眼紅。

    皺了皺眉頭,周墨最想要的那條魚沒有上鉤,反倒是釣上了他目前無處下嘴,反而要防著被吞掉的蛇淵。

    要不要給野豬幫的人暗中透點什麼風聲呢?周墨思索著走進金鷹酒館,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看過一眼後,很難忘掉的人。

    不同於瑞玟-娜隆那種級別的美人,藍金蝴蝶面具遮面,僅憑驚鴻一瞥身材,倩影就已經烙印腦海,經久不褪,這人讓人忘不了,是因為他極為特殊。

    胖子,身材中等的胖子,梳著公民中最普通的短髮,肥嘟嘟的臉上憨厚而老實,但是那一雙褐色眸子中的神情,卻是猥瑣之極,不斷在金鷹酒館中每一位往來的女侍下半身流連,同時粗壯的腰部微微扭動,整個人坐在櫃檯前,用兩個字就可以十分準確的形容,悶騷,而且悶騷之極。

    換上衣服,周墨來到了櫃檯裡面,金鷹酒館的首席調酒師露面,頓時就有一群酒中老饕圍了過來,其中不乏在酒館中陪客的火辣女子。

    悶騷胖子仗著近水樓台的便宜,不斷扭動肥碩的身子,不一會周墨就發現,這傢伙用身體的不同位置,揩著不同女人的油,而且每個女人只佔一次便宜,快速轉換著目標。

    胖子面對著櫃檯,旁人只能看到他側臉上憨憨的笑容,周墨站在櫃檯之內,卻是能夠看到胖子那雙褐色眸子中,不斷變換著神色。

    「好軟!」「這個太平!」「好有彈性!」「可惜有狐臭!」……

    一個人能用不算大的眼睛,將自己的心理想法淋漓盡致的表達出來,周墨暗中讚歎,這也算是人才了。

    終於將湧過來的人群,提出的各種要求滿足,周墨來到了胖子身前,瞄了一眼橡木杯子中的酒,竟然是只向酒館內部人員出售的劣質朗姆酒,這傢伙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能讓酒保給他上了一杯。

    「這位先生,來杯雪山燒吧,可比這劣質朗姆夠勁多了!」

    說著,周墨就要拿走胖子的杯子。

    肥碩的大手一把按住了酒杯,周墨似是沒反應過來一般,手蓋在了胖子的肥手上,微微眨眼,複製了胖子的經歷光團。

    胖子也不說話,只是雙目中滿是拒絕的看著周墨,周墨微微垂目,心中一喜,狀若無事的拿開了自己的手。

    「打擾先生了,先生請便。」

    轉身離開胖子身前,周墨嘴角掛起一絲微笑,野豬幫這群人,果然忍不住了。

    不過這個悶騷的胖子,竟然是一名貨真價實的黑鐵生命,倒是讓周墨有些驚訝,野豬幫,這個鷹揚城中最底層人聚集而成的幫派,其中黑鐵生命定然是決策層了吧!

    想到這裡,周墨微微抬頭,目光在酒館中往來穿梭的酒保女侍中掃過,竟然有五個人在目光閃爍的盯著他,見他抬頭,又全都裝著忙碌起來。

    野豬幫,看著不起眼,但論鷹揚城中眼線觸角最多的,卻也非它莫屬,連著軍情局的產業中都有野豬幫的人員混雜其中。

    悶騷胖子一杯劣質朗姆似乎喝的沒完沒了,周墨第二次來到胖子身前時,他杯中的酒液竟然只下降了一絲。

    周墨看了一眼就走了,好像真的是在關心顧客杯中酒液是否喝完一般,悶騷胖子在觀察著周墨,周墨又何嘗不是在觀察著悶騷胖子呢?

    酒館中的客流到了高潮期,酒保和女侍們也越發忙碌,其中一個酒保,托著一杯劣質朗姆,來到了胖子身邊,一邊將胖子身前還剩著酒液的酒杯拿起,放在托盤之中,一邊說道:

    「老大,在各個貴族府邸有差事的兄弟們回話了,都說沒見過這個周墨,但是一直守在門口的兄弟傳進來話,說是今天周墨是被鷹揚大公莊園的馬車送來的。」

    一句話,聲音壓到最低,並且在換酒杯的間接迅速清晰明了的說完,整個過程自然而然,毫無破綻,若不是周墨暗中關注著這個胖子,在酒館這種嘈雜的環境中,也未必能夠發現兩人的小動作。

    野豬幫內的人才當真不少。

    胖子似乎沒有聽到是手下的話般,猥瑣的目光還在盯著女侍們的敏感部位,粗壯腰部不自然的扭動越發頻繁,看上去倒是真像一頭髮情的野豬。

    酒館中的掛鐘走到了十一點的位置,胖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生動的不捨與後悔,好像沒在這個時間裡勾搭上一名女侍,是多麼遺憾的事情一樣。

    從懷中掏出一枚做工精緻,帶著貴族家徽的金懷錶,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胖子站起身來,肥碩的大手一拍櫃檯,一幅狗仗人勢的表情,大聲喊道:

    「周墨是哪個,出來接客!」

    一聲接客,讓整個酒館安靜了剎那,然後爆笑聲差點掀翻了酒館的屋頂。

    周墨也黑了臉,他想過這個悶騷胖子要如何吸引他的注意,怎麼和他產生交集,卻真的沒想到他來了這麼一手。

    強忍住將手掌酒瓶扔出,轟爆這個胖子腦袋的衝動,周墨陰著臉走出櫃檯,目光在酒館中掃視了一圈,無聲無息,卻又冰冷異常的殺氣散逸而出。

    酒館重新恢復了安靜,眾人雖然不知道周墨是黑鐵生命,但是這個首席調酒師上如有實質的殺氣可做不得假,有這種氣息的人,手上沒有數十條人命是不可能的。

    壓下了酒館中的躁動,周墨目光冰冷的看向張著嘴,一臉無辜驚訝的胖子,問道:

    「我就是周墨,找我有什麼事?」

    聽到周墨說話,胖子肥肥的臉上頓時笑出了一朵菊花,頗為龐大的身子竟然墊著碎步小跑到了周墨身邊,厚厚的腰彎了下來,對著周墨討好的低著頭說道:

    「嘿嘿,周墨閣下,小的是尼斯男爵的扈從。」

    說著,在周墨眼前晃了晃金質懷錶上,代表尼斯男爵的家徽,證明自己的身份。

    「今天是尼斯夫人的壽辰,尼斯男爵在今夜為夫人舉辦宴會,慶祝生辰,想要請周墨閣下在宴會上,為夫人調出一杯應景的美酒。」

    說了來意,胖子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扁扁的匣子,匣子通體金屬製成,不是時下常用的純金屬,而是青金色的合金匣子,上面好印著天平圖案。

    胖子打開匣子,其中顯露出一張銅板金票來,上面九條象首白鯨圖案一接觸空氣,竟然發出悅耳的鯨鳴之音。

    象鯨銀行開具的金票,與同等數字的金幣實額等值,金票上用貴族花式文體寫著1000的數字,代表著金票面額一千金幣。

    周墨手指在金票上輕輕滑過,鑑別銀行金票,菲爾-諾亞能夠用鼻子聞出每一張金票的製作日期,所屬銀行,等值金額,以及真假。

    周墨沒有具現化菲爾-諾亞的經歷光團,所以沒有菲爾-諾亞的本事,但是不妨礙周墨知道怎麼鑑定金票真假。

    手指劃過金票,光華整潔,沒有一絲凹凸,正是銀行最喜歡使用的特等銅板紙,但是周墨卻知道,這張金票雖然惟妙惟肖,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野豬幫裡當真什麼人才都有啊,周墨心中感嘆一聲,從胖子手中接過盛放金票的匣子,說道:

    「回稟尼斯男爵,周墨會準時到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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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3-23 23:41:28
第十章 暗夜殺戮

    入夜,周墨開始收拾酒具,準備離開。

    一名酒保看到周墨動作,暗中給了門口侍者一個眼神,門口侍者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周墨將最後一個調酒杯收拾好,對著接班的調酒師微微一笑,更換衣服,出了金鷹酒館。

    走在傍晚還很繁華的街上,周墨混入了人流之中,一道或幾道若有若無,不定更換的視線,一直黏在周墨身上。

    若不是周墨早就知道野豬幫在監視他,早有留心,這些混雜在行人中,街旁商舖裡,甚至暗門娼|妓門口的視線絕難察覺。

    周墨有心試試野豬幫的本事,一直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即便繞遠,也對兩旁的捷徑小道視而不見。

    路過了兩條人煙稀少的小路後,野豬幫有些耐不住了,不一會,那個胖子跌跌撞撞的從周墨後面跑了過來。

    「周墨閣下,周墨閣下!」胖子的聲音連呼帶喘,若不是周墨,誰能知道這個體肥如豬,面帶憨厚,眼藏猥瑣的胖子,竟然是一名黑鐵生命!

    周墨停下腳步,轉身,便看見這胖子耷拉著肚皮,身上的麻衣無法兜住一身的肥肉,彷彿全身都在顫抖,雙手艱難的扶著膝蓋,面色通紅的喘息著。

    周墨黑眸中的笑意一閃而過,光屏這胖子的演技,就比軍情局中的大多數探員要強。

    「咦?是你,我正要去尼斯莊園,你怎麼來了,我周墨還當不得一名貴族男爵派人來接吧!」

    一臉的驚訝,還有隱藏的很好的一絲受寵若驚,周墨的演技也是不差。若周墨真的只是一名普通調酒師,那麼貴族花錢請他調酒師給他面子,派人通知一聲送上錢財就可以了,派人來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胖子連連擺著手,指著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示意周墨等他緩口氣再說。

    周墨站在胖子身前一步,等著這個胖子呼吸勻稱起來。

    胖子見周墨不急,他倒是急了起來,這一急就露出了馬腳,劇烈的喘息迅速恢復,面上的通紅之色恢復的速度也異常快了起來。

    周墨掐著時間,這胖子從劇烈運動而喘息急促,到恢復平常呼吸狀態,比平凡人的極限時間還要快上一倍。

    心中微微搖頭,到底是底層出身,沒見過什麼大世面,遇事偏於急躁了。

    「周墨閣下,您第一次去尼斯莊園,小的自然要來引路,否則遲了時間,小的可要受大苦楚,卻沒想到趕到酒館,您卻已經出發了,這通好趕,真是累死我了!」

    胖子臉上恐慌中帶著埋怨,表情完全就是一個小人物的無奈,周墨竟是完全看不出破綻來。

    又暗讚了一下胖子的演技,周墨眨了眨黑眸,禮貌的笑著說道:

    「竟是如此?那快走吧,否則連累你吃了皮肉之苦,周墨也於心不忍。」

    胖子聞言,感激的對周墨笑笑,彷彿真的很急一樣,連話都顧不上說,就走在頭裡,將周墨引入了一個小巷之中。

    鷹揚城街面整齊,但是大街兩旁的小巷之中,居住的都是在底層討生活的平凡人們,小巷子錯綜複雜,胖子帶著周墨幾個拐彎,就已經看不到街上的燈火,連吵鬧的叫賣嘈雜聲都變的隱隱約約。

    周墨感覺到,胖子的腳步聲開始變了節奏,從一開始的火急火燎,恨不得馬上飛到尼斯男爵莊園,變的沉重緩慢下來。

    若是旁人,可能是覺得胖子的體力不支,所以腳步變慢,但是周墨卻知道,怕是野豬幫的人,就在附近了。

    果然,又轉過一道彎後,周墨眼前突然多了十多個身影,身後也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微微回頭,後路也被人封上了。

    胖子腳步一頓,周墨自然停下了腳步,與這個胖子保持著兩步的距離。

    「周墨閣下,都怪我,都怪我,貪快走了這條路,怕受責罰,忘了這條路上的劫匪最多,您不要管我,趕緊跑,這些劫匪們最是狠辣,劫財之後還要殺人碎屍,我們這些給人做扈從的,每年總有幾個要折在他們手上,沒想到今天輪到我了!」

    胖子緊張的向周墨靠近,嘴裡還用顫抖的聲音喋喋不休的說著攔住道路這些人的來歷。

    周墨的主意力似乎被胖子的話吸引,張嘴剛要說些什麼,昏暗光線下,一道極不易被察覺的細微黑芒猛地刺向了周墨的軟肋。

    胖子全身化為黑鐵,原來累贅不堪的一身肥肉,此時如同鋼澆鐵鑄,整個人變得小巨人一般,臉上哪還有憨厚猥瑣的表情,全是兇狠猙獰之色。

    帶著些微秘銀紋絡的右手微探,一把抓住了胖子持著凶器的手腕,那根黑色鐵刺停滯在周墨軟肋前一寸,再也動彈不得。

    周墨左手微震,掌心刺在手,左手似乎只是在胖子身前晃過,胖子真如黑鐵鑄成一般的身軀剎那間多了一條從咽喉到小腹的血痕。

    「不要動哦,否則內臟流出來,你可就沒救了!」

    胖子全身維持著黑鐵化,卻有豆大的汗珠子額頭滲出,一雙原本應該猥瑣的眼睛,此時滿是震驚的看著周墨。

    不敢動,胖子真的不敢動,他感覺到,此時他被劃開的胸腹之間,只有一絲薄膜聯繫,只要他有一點動作,撕裂了薄膜,如此大的傷口,內臟會被腹內壓力噴出,到時候他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胖子肩頭的衣服上抹了抹染血的掌心刺,周墨右手出現殺戮之匕,嘴角掛著一絲笑容,走向了堵住道路的人群。

    暗夜中,昏暗的小巷內,周墨一人獨舞,手中殺戮之匕當真不負殺戮之名。

    心臟,咽喉,只刺這兩處,包括五名黑鐵生命,無一人是周墨手下一合之敵。

    都只是見到黑色立芒閃過,心口或咽喉一痛,整個人全身力氣隨著鮮血噴出,軟倒在地上。

    周墨手中殺戮之匕揮舞,從種種不可思議之角度刺入人體,感知到刺破心臟,劃短血管,刺穿氣脈後,就毫不留戀,轉到下一個目標身體要害。

    殺戮之匕刺出了二十七次,原本針對周墨的小巷內,就多出了二十七具屍體,其中黑鐵生命五名,准黑鐵生命二十二名。

    周墨衣不染血,身無點創,慢悠悠的彷彿在月光下跳著獨舞。

    胖子的傷口還沒有恢復完畢,眼睜睜看著兄弟們被周墨玩笑一般殺戮,卻不敢動上一絲一毫。

    周墨走到胖子身前,還是用胖子身上的麻衣擦去了殺戮之匕上的血跡,輕輕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說道:

    「看來你是個怕死的人,怕死的人好,怕死才能活的長久,你說是不是,庫倫幫主?」

    胖子聽到周墨的低語,臉上呲目欲裂的神情恢復到平靜,但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中,卻露出了一絲真正的驚恐。

    這句話是他常說的,每次在解決一些對手時,面對著活下來的人,他總喜歡如此說,這是他不多的愛好之一。

    而庫倫,是胖子的真名,他從鄉下來到鷹揚城後,就從未用過的真名,即使是幫中的心腹,也只知道他自號野豬,這也是野豬幫名字的由來。

    但這個周墨,這個他們眼中的大肥羊,竟然如此瞭解他的底細,庫倫心中驚悚不足以用言語形容,一股冰冷自尾巴根逆流之上,轟入大腦之中,讓他全身微微顫慄起來。

    「處理好這裡,然後到我的住所來,我想你很願意跟我友好的談談!」

    留下了一句平淡的話,周墨掃了一眼二十七具不斷有鮮血溢出的屍體,又瞥了一眼胖子胸腹處緩緩癒合的傷口,獨自離去。

    周墨走了許久,胖子胸腹處的血線消失,只留下一層已經微微發黑的血跡。

    輕輕的扭了扭身子,感應到胸腹部的傷口確實癒合了,胖子才動了起來。

    肥胖的身子此時靈活如狐,在小巷中每一具屍體上試探著呼吸,知道發現所有人都要害中刀,無一倖存後,胖子才一屁股坐在了血灘中,久久不語。

    月上中天,胖子方才緩過神來,不知從哪具屍體上翻出一根雪茄,用幽藍的火焰點燃,就著瀰漫的血腥味,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霧。

    黑鐵生命的肺活量非常人可比,胖子這一口氣吸的從容悠長,一根雪茄被這一口氣吸沒了一半。

    胖子的腦袋在煙草的刺激下,徹底清醒過來。

    「麻的!踢到了鐵板,狠,真狠啊!我野豬沒你狠!」

    不清不楚的嘀咕了幾句,胖子從懷中掏出一個鐵哨子,吹了幾聲卻沒有聲音發出。

    但是不一時,就有數個人影行走於陰影中,快速的來到了小巷。

    小巷內一地的屍體與鮮血讓這幾個人噤若寒蟬,不敢入內,在小巷外靜靜觀察,知道胖子的聲音傳出:

    「麻的,磨蹭什麼,趕快進來,這回踢到鐵板了!」

    此時,周墨已經悠然的走到了家中,站在門口,周墨目光掃過門鎖,細微的灰塵痕跡讓周墨微微皺起眉頭,有人用鑰匙開門進了他的房子。

    房子是隆巴頓-諾亞走軍情局的渠道提供的,鑰匙整個鷹揚城應該只有一把,就在周墨的手上。

    在門口沉吟了一會,周墨隱隱猜到了屋內的人是誰。

    打開房門,周墨就敏銳的嗅到了一絲幽靜的女人香。

    這味道周墨很熟悉,但是進了屋子,周墨卻發現整個環境變的陌生起來。

    原本裝修簡單,原色調的屋子,此時已經變成了有些清冷的水藍色調,所有的家具擺設都煥然一新,客廳內唯一的家具,那個舊沙發,此時已經換成了純白色,似乎某種荒獸皮毛製成的奢侈品。

    毛茸茸,看起來就很舒服的沙發上,一個倩影,正曲著纖細秀美的小腿,捧著一本厚厚的羊皮書閱讀。

    燈光明亮,觀美人,不知為何,周墨心中湧上一股從未有過的溫馨。

    「倩疏,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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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中

    還在家鄉時,周墨曾經無數次在絢爛的燈光下,紙醉金迷中微醺,幻夢中見過這樣的場景,獨自回到家中,那裡有一名美女的女子,在溫暖明亮的房間中,靜靜的等待著自己。

    但在家鄉時,倩疏這樣的女孩,或者說接近、努力將自己打扮成倩疏這樣的女孩,歷來都是無數場面中燈光聚焦的中心,金錢與虛榮追逐的標靶,周墨也只能在吧檯之後,沉默的與酒為伴。

    今日,一進家門,久違了的幻夢成真,一時間周墨腦海中思緒紛雜,分不清是真是幻。

    倩疏微微抬頭,嫻雅絕色的容顏在燈光下露出側臉,卻已然足夠驚豔。

    美眸流轉,倩疏優雅的起身,帶著一種淡淡的疏離,緩緩走到周墨身前,停在三步之外,屈膝一禮。

    「婢子倩疏,奉殿下之命,前來暫時照顧閣下起居。」

    淡淡的,明顯帶著些不甘願的冰冷話語將周墨驚醒,周墨微微低頭,黑色的眸子中神情複雜。

    「娜隆殿下有心了,但卻委屈倩疏姑娘了,我的陋居,卻是和娜隆殿下的莊園無法相比,只能讓倩疏姑娘委屈一下了。」

    倩疏依舊低著頭,待周墨走過她身邊,方才默默的隨在周墨身後,保持著三步的距離。

    「什麼時候過來的?這房間弄得很好。」周墨從來不是個逆來順受之人,既然倩疏表現出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他也就權當多了一個雇來的管家。

    「閣下,今日上午倩疏便到了,擅自做主,還請閣下見諒,殿下派婢子前來照顧閣下起居,婢子就要努力讓閣下住的舒服。」

    周墨回頭,打量了一眼低著頭的倩疏,心中暗道一句,恐怕是讓你自己住的舒服吧!

    不過周墨也懶得計較這些小事,畢竟新裝修的確不錯,這個倩疏的品位倒是不俗。

    「想必你自己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且去休息吧,我還要等一個客人。」周墨坐在純白色荒獸皮毛製成的沙發上,果然舒適,見倩疏還低頭侍立在身旁,淡淡的吩咐道。

    倩疏屈膝行了一禮,卻沒有馬上走開,櫻唇微開,說道:

    「閣下,這是房屋裝修翻新所花費的費用,還有加快進度的額外支出,上面還有一些婢子日常出行需要的東西,請閣下過目。」

    一張素箋輕輕的放在了茶几上,上面字跡優美整齊,淡藍色的素箋上還襯著片片素白的梨花。

    周墨也不拿著,只是放在茶几上觀看,見上面每一筆支出都有明細,裝修所用的錢財加起來一共1800金幣,可謂花費不菲了。

    還有倩疏日常出行所需要的馬車、車伕,隨行侍衛,周墨不禁皺了皺眉頭,鷹揚城中普通的貴族小姐出行都沒這個排場,但是人是瑞玟-娜隆派來的,他倒是不好說什麼。

    從懷中取出一張一萬面額的銀行金票,放在茶几上,周墨說道:

    「這些錢你先用著,馬車之類的明天我會安排。」

    倩疏又屈膝行了一禮,彎身拿起了金票,也不看周墨一眼,轉身上了二樓,看來她將自己的房間放在了二樓,而周墨卻是住在一樓。

    樓上的腳步聲消失,顯然倩疏進了房間,周墨揉了揉額頭,嘆息了一聲,他剛進門時的夢太美好,暫時還只是想想好了。

    不過,瑞玟-娜隆派個自己的貼身侍女來照顧他,是個什麼意思?監視?這倩疏可不像是個能做來這種事情的人,純粹照顧?他和瑞玟-娜隆的關係什麼時候變的如此親近了?

    搖了搖頭,這個心思莫測,智謀通天的女子,周墨實在猜測不透,不過也對,一個能夠以弱齡女子之身,在整個帝國中掀起狂濤駭浪的女子,若能輕易看清,周墨才覺得奇怪。

    周墨在思考,倩疏也在思考。

    關上了房門,倩疏倚在漆成了暖黃色的房門上,平復著心情。

    突然被通知,公主殿下派她去鷹揚城,照顧那個從一開始她就印象不好的周墨,倩疏萬分不明白公主殿下的心思,那個存著攀龍附鳳心思的周墨,一個區區的調酒師,怎麼值得公主如此重視?

    離開海王國度前,倩疏還想著,公主會不會交代她一些特殊的任務,比如說監視,比如說從周墨身上窺探一些事情。

    卻沒想到,離去前公主只交代了一句話:

    「看住周墨,不要讓他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

    只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倩疏不敢細思。

    公主殿下這是什麼意思?讓她來看住一個男人,不讓他和別人女人來往?

    念頭止在這裡,接下來的事情倩疏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到了鷹揚城,來到周墨的住所,倩疏就極為不滿意,這裡在鷹揚城中也算上等居所了,但是比之瑞玟-娜隆的莊園,連倩疏一個侍女住的地方都不如,心中懷著不滿和疑惑的倩疏,就如同出氣般,花了大把的金幣,將整座房子按照她自己的風格裝修了一番,雖然花盡了她這些年在公主殿下身邊得到的賞賜,但是想到那個周墨回來,看到她拿出賬單上數字的表情,倩疏就覺得心中快慰。

    但沒想到,周墨僅僅是皺了皺眉頭,就毫不在意的拿出了一萬金幣的銀行金票,還沒有任何疑問的滿足了她故意提出的過分要求。

    想到這裡,倩疏如水中黑耀的美眸輕輕流轉,流露出一絲的好奇,一萬金幣,就是尋常小貴族要拿出來也需要籌措一番,這周墨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

    這時,敲門聲響起,卻不是倩疏的房門,而是屋子的大門。

    敲門聲很重,卻沒有倩疏聽慣的空響,實悶悶的粗魯響聲讓倩疏輕皺黛眉。

    周墨坐在沙發上,聽到敲門聲,眉毛一挑,那個胖子辦事還真是利索,也識時務。

    「進來,門沒鎖!」

    聽到屋子內傳出那個殺神的聲音,胖子全身的肥肉微微抖了抖,衝著不遠處一個拐角的黑暗裡點了點頭,自己則揉了揉胖臉,拉開門,哈著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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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聰明的胖子

    周墨坐在沙發之上,黑眸盯著眼前這個艱難哈著腰的胖子。

    胖子肥臉上對著諂媚的笑容,一幅想說話但沒得到允許又不敢說的樣子,讓周墨看著很有喜感。

    「說說吧,我一個調酒師,為什麼要找我的麻煩?」

    周墨一開口,胖子馬上露出一幅如釋重負的摸樣,越發恭敬了幾分的說道:

    「閣下,是我們有眼無珠,是我們財迷心竅,還請閣下高抬貴手,放過我們這些屁都不算的小人物吧!」

    周墨手指點了點茶几,用有些不耐煩的眼神盯著胖子。

    胖子不大不小的眼睛一直盯著周墨的表情,一見這個殺神露出了不耐煩,馬上回答起了問題:

    「閣下,我們偶然發現了總有人在您工作的時候在酒館不喝您調的酒,而是喝成酒飲醉,而每一次您都會將人抗到自己的住處來,心生好奇,就暗中查探了一下。」

    說到這,胖子又偷偷瞄著周墨的表情,見周墨只是淺淺的笑著,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方才繼續說道:

    「發現,發現每個喝醉的客人,都非富即貴,至少都是騎士一級的人物,而且在和您接觸之後,都會支出大筆錢財,同時短時間內身上就會更換新的裝備或飾品,所以我們懷疑您有購買珍貴裝備的渠道,或者您就是一位高貴的鑄造師。」

    說到這,周墨揮手打斷胖子的話,問道:

    「你們野豬幫什麼時候有膽子得罪一名鑄造師了?」

    鑄造師,在整個人類文明中都屬於所有人都儘量交好的職業,每一名成功鑄造師的影響力都極為巨大,因為沒人知道,一名鑄造師身後,會站著多少等著鑄造師為其鑄造裝備的高階生命。

    胖子連連擺手,面容恐懼到極點,嗓音幾乎是尖叫起來:

    「鑄造師?我們即便瘋了也不會得罪那樣的人物!」

    樓上房間中的倩疏側耳聽著樓下的動靜,胖子那驚恐的尖叫聲聽在耳中,倩疏微皺黛眉,周墨這交往的都是什麼人物!

    胖子不待周墨示意,就急著解釋起來。

    「閣下,您從未顯露過自己是黑鐵生命,所有人都以為您只是平凡人,不過是某位鑄造師大人找的代理人罷了,所以我們才壯著膽子想要從閣下口中知道怎麼聯繫那位鑄造師的渠道,給我們野豬幫增加一條財路,也順便能夠得到鑄造師大人的庇護!「

    說到這裡,胖子不大不小的眼睛驚恐下藏著試探的看向周墨,直到現在,胖子也不確定這位殺神到底是鑄造師的代理人,還是殺神本身就是一名鑄造師。

    周墨明白了胖子的想法,野豬幫處於最底層,雖然無人管束,卻也很難做大,想要再向上發展,就必須有一位強有力的靠山,於是便看上了周墨或者說周墨身後那個不存在的鑄造師。

    沉默了一會,直到胖子額頭流下了汗水,周墨方才微微點頭說道:

    「其實,你們野豬幫人多,路子廣,在鷹揚城中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代理人選。」

    胖子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不大不小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周墨,心跳聲都傳入了周墨的耳朵中。

    周墨知道胖子此時在想什麼,不過是在琢磨他剛才那句話,是否是暗指他自己就是一名鑄造師。

    雙手交叉握住,周墨垂下雙眼,靠在沙發柔軟的靠背上,緩緩說道:

    「我想你的人今天應該看到了鷹揚大公府的馬車,為什麼還敢對我下手?」

    胖子聞言,有些失望的低下頭去,卻是閉上了嘴,不回答周墨的問題。

    周墨輕笑一聲,吐出了一句話:

    「需要我把野豬幫的骨幹成員名單列出來,然後交給鷹揚大公府嗎?我想其中那麼多貴族的扈從、僕役,鷹揚大公府應該不會毫無意見的!」

    胖子全身肥肉微微顫抖,猶豫了半晌,直到抬頭看到周墨眼中意味深長的笑意,方才臉部抽搐了下,說道:

    「幫裡一位兄弟的姐姐,在青石城堡裡做侍女,他說您到青石城堡中,是由大公子夫人招待的,我們以為,以為您只是去為大公子夫人調酒的!」

    聞言,周墨心中為這看似不起眼的野豬幫讚歎,連青石城堡中的消息都能打探出來,這群野豬眼線之廣,超出了他的預料。

    心中的疑問得到瞭解答,周墨轉開了話題,說道:

    「你們野豬幫一年能剩下多少金幣?」

    胖子抬頭,眼睛中露出一絲喜意來,剛要說話,卻又被周墨打斷。

    「不要說謊,我不喜歡對我說謊的人,機會只有一次,相信你能明白有多珍貴。」

    胖子剛剛打開的嘴重新閉上,微微低下頭,掩飾著提溜亂亂轉的眼睛,心中無數種念頭在徘徊,最後還是想起了周墨在小巷中的那句話。

    「看來你是個怕死的人,怕死的人好,怕死才能活的長久,你說是不是,庫倫幫主?」

    冷意從心中升起,胖子馬上實話實說道:

    「野豬幫只是我們這些底層的人們抱團取暖的組織,沒有什麼像樣的收入渠道,一年到頭,除去給有資質的兄弟們提供修行資源,還有一些貧苦兄弟們一些幫助外,剩不了多少錢財,每年大概不到一百金幣。」

    周墨點點頭,這個數字與他在胖子經歷光團中所看到的數字是相符的。

    從懷中取出那裝著偽造金票的青金盒子,扔到了黑檀茶几上,周墨讚了一句:

    「手藝還不錯,不過還有一些細節沒做好,野豬幫也算人才濟濟了。」

    胖子看到那青金盒子,額頭上的汗就下來了,聽到周墨的口氣中沒有怒意,方才暗自舒了口氣說道:

    「兄弟們過的都是苦日子,這種面額的金票沒有拿在手裡細細觀察的機會,自然瞞不過閣下。」

    周墨從懷中取出了三張面額1000的金票,放在了茶几上,空氣中迴蕩出隱隱的象鳴之聲。

    「那就拿去好好看看。」

    一句話,胖子的手指動了一下,卻沒有動作,只是哈著腰,連聲說道:

    「不敢,不敢……」

    拿了人家的錢,這殺神如果說出了什麼野豬幫無力完成的事情,他可就沒法拒絕了,雖然胖子對周墨很是恐懼,但是身上畢竟背著野豬幫數千弟兄的身家性命,胖子可不敢輕易表態。

    周墨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說道:

    「你們野豬幫裡有年長些的車伕吧,明日傍晚你帶著一個來找我,再來兩名黑鐵生命,平時有事的時候,給我做個護衛。」

    這不算什麼,野豬幫完全能夠辦到,然而胖子卻沒有動,等著周墨的下文。

    「還有,鷹揚城中的貴族,近來可能會突然對注靈者有些興趣,凡是關於這個的消息,你們要仔細打聽,然後彙總告知我,特別緊急的也可以馬上通報。」

    話說完,周墨拍了拍茶几,示意胖子可以拿錢了。

    胖子琢磨了片刻,覺得這些條件並不過分,野豬幫也沒有什麼為難之處,上前小心翼翼的將那三張真金票拿起,收入懷中。

    「假的也拿走吧,勸你們不要做這種生意,能夠辦銀行的,哪個都不是你們能夠惹得起的,真要認真調查起來,你們野豬幫絕對承受不住!」

    淡淡的警告了一句胖子,象鯨銀行背後涉及到了至少三家封地公爵,甚至和海王國度也有關係,伸出一根手指來,野豬幫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能活的!

    胖子唯唯諾諾的將那青金匣子收起,然後又退回原地,哈著腰低頭站著。

    見胖子沒有拿錢就走,周墨方才真心實意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真是個聰明的胖子,既然沒走,就坐下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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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整合

    深夜中,周墨將胖子送出門外,胖子來時戰戰兢兢,走時肥臉上卻是滿面笑容。

    打一棒子然後給個甜棗吃,周墨家鄉極為有用的一套治下之法,用在胖子身上,效果很好。

    將野豬幫的高端武力解決一半,這棒子不可謂不狠,與之相對的,周墨給出的甜棗也極為的香甜,由不得胖子不乖乖吞下去。

    將野豬幫對鷹揚城底層的掌控和瞭解,轉化為可觀卻又隱秘的經濟收益,在不觸碰鷹揚城中貴族利益的同時,又能進一步增強野豬幫的影響力。

    周墨給胖子出了一個主意,掌控住鷹揚城各個出入口,服務於往來的客商,做鷹揚城中所有低端服務行業的橋頭堡,壟斷與所有平凡生命客戶的第一線接觸。

    這樣一來,從客商處和鷹揚城各個商舖、酒店兩端獲取利潤,雖然利小,卻以量取勝。

    另外,統和整個鷹揚城裡的細小情報,比如說某位貴族小姐的行蹤與喜好,比如說跟某個貴族搭上線的簡易方法……

    這是對上,野豬幫的骨幹成員大多混跡於各個貴族庭院之中,得到這些消息易如反掌,販賣起來也沒有多大的風險。

    哪家出產最新鮮的蔬菜、瓜果,哪家的肉食最肥美乾淨,哪裡有最漂亮的姑娘……

    這是對下,野豬幫做這種事情已經不能說是販賣情報了,已經可以說是對手頭資源進行統和利用了。

    周墨坐在沙發上嘆息一聲,可惜他這塊後盾不夠硬,若是換了霍格-鷹揚,完全可以將野豬幫變成一個制定行業規則的龐然大物。

    當然,周墨也沒忘記在計劃中塞入自己的私貨,野豬幫的耳目也要幫他盯著鷹揚城中發生的細小事情,主要是那些別人不會注意,但是卻又與往日不同的事情。

    例如某個貴族家中的用度突然減少,必然導致平日裡的採買減少;市面上的制式裝備增多,則必然某個軍隊主官在貪污……

    周墨的計劃給胖子眼前打開了一扇新天地的大門,野豬幫這些沒有接受過教育的野豬們,從來沒想到,就掌握在他們手裡的資源,竟然能夠如此輕易的轉化為金幣。

    胖子一走出周墨的房子,心中雀躍的幾乎喲啊歡呼出來,招呼著幾個隱藏在暗處的屬下,急急忙忙的連夜部屬安排,早一日實施計劃,早一日能夠帶著兄弟們過上好日子。

    周墨的房子在鷹揚城中很不錯,但卻也是針對底層人員來說,沒有經過特殊處理的牆壁、房門,根本攔不住超凡生命的耳目。

    倩疏坐在柔軟的暖黃色大床上,精緻白嫩的小腳併攏在一起,雙臂抱著小腿,將周墨的計劃聽得清清楚楚。

    美眸中初時還是對周墨所說的底層服務業的不屑,但隨著周墨的娓娓道來,水中黑耀般的眸子越來越亮,沒有接受過教育的胖子也許聽不出來,但是倩疏卻是知道,周墨這是利用野豬幫,將自己的觸手輕而易舉的插入了鷹揚城的最底部,隨著時間流逝,完全掌握這座鷹揚城的根基,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個周墨,倒是有些才華,不枉公主殿下對他如此看重。」

    「不過,隨著野豬幫的壯大,這個周墨要想掌控的住,自身的實力還是個問題!」

    倩疏纖細曼妙的身形在輕輕一躍,鑽入了溫暖柔軟的杯子中,美眸緊緊閉上,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第二天清晨,霍格-鷹揚派人送來了星辰銀與海藍心,星辰銀是最昂貴的貴金屬,海藍心也是極為罕見的寶石。

    兩者都是能夠讓女人瘋狂的飾品材料,如今倩疏就看著周墨隨意扔在茶几上的星辰銀與海藍心,黑色的美眸中熠熠發光。

    要解決娜麗絲-鷹揚的孕期疲乏,對於周墨來說很簡單,隨便找個苦勞力或者海員,這些人身上大多有著兩個共同屬性,持久耐力和體力快速恢復。

    廚房中,周墨簡單的做了一點早餐,端到了餐桌上,卻是多了一人份。

    倩疏看到周墨擺在桌子對面的那份早餐,絕色容顏染上了一絲羞紅,公主殿下派她來照顧周墨的生活,如今卻讓周墨給她準備早餐,倩疏有些羞愧,可是她又確實不通烹飪之道,只能紅著臉坐在周墨身前。

    迅速解決早餐,周墨看著桌子對面,小口吃著蜂蜜麵包的倩疏,說了一句:

    「要去給鷹揚大公子夫人鑄造首飾,然後還要送到鷹揚大公府,今天白天應該不會回來,午餐我會讓人送來的。」

    倩疏不知如何答覆,只能低著頭吃飯,直到周墨拿起茶几上的材料,出了房門。

    呼!倩疏放下刀叉,好像鬆了口氣的摸樣,心中又不自覺的開始琢磨起周墨這個人來。

    他是軍情局的人,又是一名調酒師,如今看來好像還是一名手藝高超的鑄造師,能與最底層的人交流,也可以與霍格-鷹揚這種大貴族子弟飲酒談笑,能讓公主殿下另眼相看,卻又僅僅是個連給公主殿下當車伕都不配的黑鐵生命!

    周墨卻是不知道家中的倩疏在想些什麼,他要出城去鐵匠小屋,鷹揚大公子夫人雖然不懷好意,但是也不能得罪,當了這麼長時間的軍情局探員了,也需要拿出一點成績來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否則就算鷹揚城分部的人不說什麼,也難免看低了他周墨。

    心理盤算著日後打算,不知不覺周墨就來到了鷹揚城城門。

    零零散散的小孩子們在城門口東張西望,都穿的乾淨樸實,小臉被洗的白白嫩嫩,而且清一色的男孩子,每看到有衣著普通的客商入城,就馬上有一名小孩子迎了上去。

    除了常來鷹揚城的熟客,大多往來的平凡客商都不會拒絕小孩子們的介紹服務,在小孩子的帶領下,或者去酒館,或者去酒店,更有著急的直接拉著小孩子,讓他直接帶自己去見想要採購他所攜帶貨物的買主。

    胖子看到了周墨,一路小跑的來到周墨身後,哈著腰問好後,說道:

    「老大,您的注意絕了,清晨的時候,有幾個商舖還不願意合作,但是這一早晨的功夫,就全改了注意,不合作,他們一個鷹揚城外的客戶都別想接待,剛剛幾個平常不給我們兄弟好臉色看的商人,見到野豬我,都了呵呵的打招呼,還問我什麼時候有時間,能不能小聚一下……」

    周墨揮手你而來胖子得意洋洋的吹噓,沉下臉來提醒道:

    「切勿張揚,現在野豬幫的根基還不穩,等什麼時候,這些商舖、小販,想漲價降價時來過問你,野豬幫才算真正紮下根來,那時候才有再向上走一步的底氣,現在人家對你客氣,你就要加倍對人家客氣,否則小心你的腦袋不知什麼時候就搬家了!」

    那些平日裡敢不給野豬幫好臉色的商家,背後必有所持,野豬幫剛剛有了興起的苗頭,不可得罪這些人。

    周墨又囑咐道:

    「人家給你面子,你就要接著,等摸清了他們的底細,你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到時候你就自然明白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什麼人了!」

    言罷,周墨大步出城,留下胖子一人低頭思索。

    而在不遠處的一座金碧輝煌的貴族酒店二樓上,一個目光也若有所思的看著走入城門的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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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胸中塊壘

    傍晚,周墨坐著一架租來的馬車,來到了鷹揚大公莊園外。

    莊園正門有一隊十名的騎士守衛,看一身通體秘銀色的戰甲,就知道這些都是在帝國有騎士頭銜的秘銀生命。

    為首的隊長騎著一頭山地暴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周墨。

    「是二公子的朋友啊,今天二公子沒時間見你的,改日再來吧!」

    口氣輕蔑,戰盔下的目光也只是瞥了周墨一眼。

    周墨心中微怒,面上卻絲毫不顯,淡淡的說道:

    「今日不找二公子,是來給大夫人送首飾的。」

    戰盔下的目光重新落在周墨身上,打量了一會,似乎在分辨真假,然後回頭冷聲說了一句:

    「去問問,大夫人今日是不是有首飾送到,鷹揚大公的莊園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周墨不知這人為何針對自己,但心頭的怒意卻是越發強盛起來,但在鷹揚大公的莊園外生事,無異於在鷹揚大公臉上扇巴掌,周墨還沒蠢到被人故意激怒。

    靜靜的等待著,那一隊守門的騎士在輕聲談笑,內容無外乎對周墨冷嘲熱諷,周墨只是沉默以對。

    「這人看起來也沒什麼特殊之處啊,二公子怎麼偏看上他了?」

    「誰知道呢,這些人各種歪門把戲多的很,二公子還年輕,說不準就是圖一時新鮮。」

    「聽說在這人是個調酒的,在金鷹酒館裡還是個首席調酒師,咱們兄弟換了崗,要不要也去享受一下這個黑髮小子的服務?」

    「金鷹酒館?那是咱們鷹揚大公府中人去的地方?還不夠掉的身價!」

    這些守衛們說話故意放開聲音,讓周墨聽到,不時還有一兩道目光投過來,觀察周墨的表情。

    就這樣,周墨從傍晚等到了太陽下山,最後那些守衛們都覺得沒意思的時候,莊園內走出了一名衣著得體的老管家。

    這老管家徒步走出莊園,一隊守門的騎士見到這老管家,都在坐騎上行了騎士禮,以示尊敬,然後就目視前方,做認真狀。

    老管家來到周墨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墨,開口緩緩說道:

    「年輕人,你是周墨?」

    周墨面上現出得體的微笑,點點頭,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緻的水晶盒子,其中隱隱有海藍色中泛著星辰光芒。

    「這是答應了大夫人的首飾,佩戴上後就有效果。」

    將水鏡盒子遞給老管家,周墨說道:

    「鷹揚大公莊園的門難進,周墨就不打擾了,告辭!」

    言罷,周墨轉身就向不遠處雇來的馬車走去,生怕再停留一會,會忍不住割了那十個騎士的腦袋。

    然而這時,老管家卻突然出聲說道:

    「周墨閣下,不要急躁,今日大公子也在,聽聞周墨閣下來了,吩咐下來,想要見見閣下。」

    周墨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嘴角帶笑,目光掃視了一眼騎在坐騎上的十名秘銀騎士,又轉過身去,大步上了馬車,只留下了淡淡的一句話:

    「鷹揚大公莊園乃是貴地,周墨卻是難入,只能對大公子說聲抱歉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老管家有些渾濁的雙眼微微亮了起來,而老管家身後的十名騎士,戰盔之下的臉則瞬間變的通紅,露在戰盔外的雙眼中,皆有憤怒神色。

    周墨這一走,無疑是將他們扔出去面對大公子的怒火,追究下來,絕對沒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為首的小隊長顧不得老管家還在,一拍座下山地暴熊,眨眼間就掠到了馬車之前。

    馬車是周墨隨意在官道上攔下的,拉車的不過是兩匹尋常老馬,哪吃得住身為黑鐵荒獸的山地暴熊威勢。

    山地暴熊只不過張開獠牙,無聲嘶吼了下,兩匹老馬便屎尿齊流的軟倒在地,連駕車的車伕都癱在座位上,全身顫抖,一動不敢稍動。

    「亞蘭小子,大公子接見,是你一輩子都未必能有的榮耀,裝什麼硬骨頭,馬上下來!」

    一聲厲喝,粗陋的馬車都隱隱顫抖起來。

    周墨坐在馬車之中,雙目微閉,一聲不做,此時還不到火候。

    沉默讓這名騎士隊長越發暴躁,背在身後的雙手巨劍被猛然抽出,遙遙對著周墨所在的馬車劃出一道閃亮劍光。

    秘銀騎士斬擊,雖然距離馬車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劃出的氣爆卻瞬間將整座馬車的上半部分轟飛。

    露出了坐在馬車上,閉目凝神的周墨。

    周墨睜開雙眼,卻不看那手持重劍的騎士隊長,而是對上了老管家那雙有些渾濁的眸子。

    「這位老人家,就是鷹揚大公府也沒有強行留客的道理吧!」

    聲音清淡、冷靜,但語調沒有一絲波動。

    老管家微微垂下了眸子,微微退後了一步,一言不發。

    回頭看到老管家表態的騎士隊長,重新轉過頭來,手中重劍雙手持在身側,座下山地暴熊緩緩退後兩步,做出了衝鋒撲擊的架勢。

    「亞蘭小子,你以為你算個什麼人物,客?鷹揚大公府可沒有神秘態生命以下的客人,一介平民,敢拒絕大公子的接見,真是可笑!」

    周墨不語,只是右臂微垂,似乎隱隱握住了什麼東西。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老老實實的過來,給本騎士鞠躬賠罪,然後給我規規矩矩的去拜見大公子,說不定還有你的賞錢!」

    周墨抬眼,黑色的眸子盯著騎士隊長,眸光冰冷,平靜的說道:

    「我不是鷹揚大公的家臣,也不是奴隸,我有權拒絕見我不想見的任何人,包括鷹揚大公的大公子。」

    「我是一名黑鐵生命,也勉勉強強跨入了超凡生命的大門,你若出手,你我兩人之間生死立見,莫怪我言之不預。」

    面對著周墨冰冷的眸光,強硬的態度,騎士隊長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即便他是鷹揚大公家臣,但隨意在鷹揚大公莊園門口出手,也是冒犯鷹揚大公的行為。

    而他又是一名秘銀騎士,帝國的准貴族,絕不能在部下面前向一個平民退讓。

    周墨冷冷看著這名騎士隊長,冷聲喝道:

    「是進是退?帝國的騎士什麼時候連手中重劍都揮舞不動了?」

    「你騎士的榮耀呢?你超凡生命的尊嚴呢?你身披戰甲的勇氣呢?」

    連聲喝問,騎士隊長被周墨逼到了牆角,雙目通紅,虎吼一聲,全身上下唯一露在戰甲之外的眸子,突然變成了秘銀之色。

    也不見騎士隊長如何動作,座下山地暴熊似乎與他心有靈犀一般,爆吼一聲,獠牙大張,強健的後腿猛的用力,大地瞬間顫抖了剎那。

    騎士,開始衝鋒。

    周墨,面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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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殺戮由心

    赤著雙目,雙手巨劍斜舉,身體微躬,此時騎士隊長眼中只有端坐著的周墨。

    周墨嘴角露出微笑,眉梢微挑,臉上露出了久違了的桀驁肆意。

    騎士隊長一身秘銀戰甲,坐下山地暴熊,衝鋒快若奔雷,短短的距離,身後卻尾隨著陣陣突破音障的悶雷之聲。

    鷹揚大公府出身之人,不出手則已,但只要出手,必然如獅子撲兔,全力而為。

    秘銀生命的威勢再現於周墨眼前,相比於荒野邊城城牆上,只能搏命一擊,賭那一線生機的周墨,此時已然不可同日而語。

    右手中黑芒一閃,殺戮之匕已經在握,周墨扭腰,雙足輕輕在半廢的馬車上一點。

    整個人如同伏臥在草叢之中突然躍起的黑蟒,在騎士隊長手中重劍將揮未揮的剎那,閃電般彈跳纏繞而上。

    身體在騰空的瞬間化作黑鐵之色,周身肌膚上,細密的秘銀色紋絡已然能閃耀出秘銀光澤。

    黑鐵中秘銀光澤閃動,躍躍欲試,似乎要隨著周墨的殺意,破殼而出。

    黑蟒在秘銀騎士身上剎那間環繞了一圈,周墨手中殺戮之匕豪不留情,自戰甲脖頸、腰間,腋下的縫隙上刺入拔出,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議。

    秘銀騎士的衝鋒如同進入了天空的流星,速度瞬間緩慢下來,周墨輕輕的自山地暴熊背上跳下,看著那秘銀色流行燃燒著自己的生命,在慣性的作用下狂飆而去。

    只不過,秘銀色的尾焰中,夾雜了些許血腥紅色。

    兔起鶻落間,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在馬車旁交匯,黑影繞白身,也不過眨眼時間,周墨便已經好端端的站在了馬車不遠處,手中漆黑的匕首上滴落著鮮血。

    而那已經衝鋒遠去的山地暴熊身上,衝鋒的秘銀騎士則跌落而下,沉重的秘銀戰甲與重劍齊齊跌落髮出的響動,方才讓山地暴熊察覺到不對,停了下來,轉身看到主人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山地暴熊狂吼一聲,熊目中頃刻變的通紅,神情猙獰狂暴,獠牙大張,原本黑鐵色的山地暴熊,全身皮毛竟然開始泛起了血紅之色。

    門口看戲的騎士們,比山地暴熊的反應還要慢上一瞬,但也不過是一瞬,眨眼間,九位秘銀騎士已然驅使坐騎狂奔而出,背上雙手重劍,已經全然在握。

    周墨臉上肆意的微笑越來越大,看著九名秘銀騎士衝鋒而來,在這極怒之下,馬蹄聲依然整齊如一人,九人衝鋒,竟然帶出了千軍萬馬奔騰的氣勢。

    讚賞的點頭,鷹揚大公府名不虛傳,只看著和守門的騎士便已經知曉,鷹揚大公府人馬,的確精銳,訓練有素四個字是擔得起的。

    前有九位秘銀騎士衝鋒攻伐而來,後有山地暴熊進入狂暴狀態,不用周墨鮮血澆染全身,怕是不能罷休。

    周墨全無懼意,提點精神,反而覺得無論是在邊城軍營中,還是在瑞玟-娜隆的莊園內,甚至鷹揚城的這些日子,都遠遠不及此時快意。

    廝殺場方見男兒膽,生死間可做*舞。

    周墨朗聲長嘯,身形晃動,拉出道道黑色殘影,竟是直接衝向了正面衝鋒而來的九名秘銀騎士。

    黑影與衝鋒鐵陣接觸的剎那,漫天黑色殘影瞬間聚攏,化作一條黑虹,手中殺戮之匕如同蛇之毒牙,伸縮間立見生死。

    九位秘銀騎士手中重劍揮舞,化作如林鐵壁,如同九道浪濤,次第向周墨揮斬而去。

    周墨卻如黑虹,繞空而舞,手中殺戮之匕每每與重劍接觸,都是一觸即退,借力上升。

    當週墨已然來到九名騎士上方正中之時,殺戮之匕突然巨顫起來,在空中拉出無數細密黑芒,如同一片蛛網。

    只是眨眼間,蛛網越織越大,已經遙遙罩住九名騎士,然後猛然收縮而下。

    「叮叮噹噹……」很難想像,匕首與重劍交擊會發出如此聲響,如同風鈴沐浴在晨風之中。

    蛛網似乎高估了自身的柔韌程度,九柄雙手重劍幾乎只在剎那間就將周墨織成的蛛網撕扯的支離破碎。

    卻沒有人發現,每一次清脆的交擊聲傳出,那個在九名騎士中化作黑虹穿梭的影子,身上就會有點點秘銀色閃耀而出。

    細密綿長的叮噹聲連成一片,如同一場音樂會在鷹揚莊園門口上演。

    九名秘銀騎士,雖然將蛛網撕扯的之力破碎,卻發現,每個人都被一片蛛網黏住,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

    直到,一名騎士耐心耗盡,全身秘銀色光輝大放,手中雙手重劍高高舉起,戰盔也隨之輕仰,卻發現,一隻秘銀色的蛛影,在上空一閃而過。

    周墨體內的鮮血在奔流,胸膛中岩漿與海水交融掀起無數暗流,磅礡的生命潛力在無數暗流的衝擊之中,迸發而出。

    然而,最主要的,還是周墨一直被壓抑,被禁錮的情緒在爆發,被自己生死安危束縛住的那一點心頭靈光掙脫而出。

    此時,在生死搏殺之中,在肆意殺戮之中,所有的壓抑,所有的禁錮,所有的束縛,全部被那興奮、被那桀驁通通掙脫。

    秘銀色,從肌膚,到心臟,到骨髓,蔓延全身。

    周墨,秘銀生命!

    支離破碎的蛛網上空,突然多出了一隻秘銀蜘蛛,張合著獠牙。

    所有蛛網碎片,在剎那間全部合為一體,鋪天蓋地的籠罩而下。

    周墨手中殺戮之匕在閃動,漆黑顏色已經被血色覆蓋,眸光看向高舉重劍,卻再也不能落下的那名秘銀騎士,露出一絲遺憾。

    九名秘銀騎士,戰甲縫隙中皆有細小的血色溢出,跌落坐騎。

    此時,已然狂暴的山地暴熊方才趕到。

    周墨輕瞥了一眼暴熊,爆發還未收斂的殺氣冰冷刺骨。

    即便是狂暴的山地暴熊,也能感受到死亡的降臨,那是千百萬年來,它們無數祖先烙印在血脈深處的恐懼。

    龐大的山地暴熊猛的剎住身形,眼中血紅褪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粗壯的後腿夾住了短小的尾巴,一時間簡陋的智慧讓它不知何去何從。

    剩下的九隻坐騎不過平凡生命,最多到了准黑鐵,在周墨的殺氣籠罩下,沒有了主人撐腰,全都戰戰兢兢,站在原地,守在主人的屍體前,似是在默默哀悼。

    老管家那雙略微渾濁的眸子一直注視著戰場,卻沒有一絲情感波動,此時見到十名秘銀騎士全軍覆沒,老管家眉心處,隱隱現出了血紅光芒。

    這眼睜睜看著自家騎士被殺,卻沒有一絲表示的老管家,竟然是一名神秘態生命。

    周墨卻全然不懼,全身上下皆是絲綢般潤滑的秘銀光澤,回頭看了看身後,遺憾嘆道:

    「恨未能披血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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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鄧格-鷹揚

    「恨未能披血袍!」

    隨著話音迴蕩,周墨身體恢復平常顏色,黑色眸子抬起,與老管家被眉心血紅光芒遮住的雙眸對視。

    良久,老管家眉心處的血紅光芒消褪,重新露出了渾濁的眸子,卻在夜色裡熠熠生光,滄桑的聲音緩緩的說:

    「原來年輕人是軍情局的人。」

    「血雲在帝國上空已經停留的夠久了,會有風吹散的!」

    周墨笑,笑的清朗,似是隨意說道:

    「是嗎?」

    渾濁的眸子猛的瞪大,死死盯著周墨,說道:

    「血雲再盛,也罩不到鷹揚大公莊園的上空!」

    周墨無所謂的一攤手,目光看向老管家握在手心的水晶盒子,無辜說道:

    「老管家說的這是哪裡話,今日周墨是給大夫人送首飾的,軍情局的血雲何曾飄向鷹揚大公?」

    然後不待老管家說話,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不過,今日算是見識了鷹揚大公的威風,自家莊園門口,守門家臣,無緣無故的就對軍情局人員下了殺手,這可真是開了眼界!」

    老管家我這水晶盒子的手緊了緊,微微低下了頭,事實俱在,理確實在周墨這一邊,他無言以對。

    一道目光落在了周墨身上,如鋒芒入骨,讓周墨本能的身體秘銀化。

    不知何時,一名身著白錦荊棘紋華衣的青年出現在了老管家背後。

    藉著鷹揚大公莊園門口的燈光,周墨發現這人一頭褐色頭髮,眸子天藍,長相與霍格-鷹揚有八分相似。

    鷹揚大公府的大公子,目前統領鷹揚領中所有事物之人,鄧格-鷹揚。

    鄧格-鷹揚輕輕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老管家先是一驚,然後馬上反應過來身後是誰,旋即微微弓下了腰,退到了鄧格-鷹揚身後。

    周墨微微行了一禮,然後似是與老友說話一般,微笑著說道:

    「大公子來的好快!」

    鄧格-鷹揚掃了一眼周墨身後,血還在流的廝殺場,然後目光就轉到了周墨身上,面上溫和,沒有一絲惱怒。

    「我沒有霍格的面子,注靈者閣下不肯來見我,我只好來見閣下了。」

    話一出口,鄧格-鷹揚就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的好感,周墨心中暗道,霍格-鷹揚可沒有他大哥這般城府。

    「大公子這話周墨可不敢當,貴夫人的首飾周墨已經送到,鷹揚大公莊園的門難進,周墨就不叨擾了!」

    周墨轉身欲走,卻聽身後的鄧格-鷹揚說道:

    「西部五大軍團之事已經差不多完結了,方才聽到閣下所言,似乎另有看法,不知可否入內細談?」

    周墨停下了腳步,軍情局和鷹揚大公府的速度夠快的,這麼快就解決了西部五大軍團的那些軍功勛貴們!

    回過頭,看見鄧格-鷹揚正誠懇的看著他,周墨沉思了片刻,他這方面的消息並不靈通,進去聽聽也好。

    「既然大公子當面相邀,周墨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周墨說了一句場面話,走到鄧格-鷹揚身邊,鄧格-鷹揚灑然一笑,讚道:

    「總聽霍格說閣下非是尋常之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謙然一笑,周墨隨著鄧格-鷹揚走進了鷹揚大公莊園,莊園門外,只留十具尚在流血的屍體,還有默默哀鳴的十頭坐騎。

    青石城堡內燈火通明,卻不見絲毫煙火氣,燈光不似尋常油燈蠟燭,明亮如日光,周墨多看了兩眼,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老管家解釋道:

    「這是源能燈,只有神秘態魔導生命才能製作的的魔道器具,需要神秘態生命製作的源石提供能源。」

    老管家語音平和,似乎只是在解釋,但是周墨何等敏銳的心思,這老頭是在提醒他,別忘了自己只是個秘銀生命,這裡可是鷹揚大公的青石城堡。

    沒有理會老管家的話,周墨自然知道源能燈是什麼,不過只是在別人的經歷光團中見過,卻是第一次看見實物,所以多看了兩眼。

    鄧格-鷹揚對老管家的話沒有發表意見,將周墨一路引到了城堡中的會客室內。

    與小會客室專門給內眷使用不同,城堡內的會客室莊重威嚴了許多。

    沙發是古板的黑金色,看上去硬邦邦的,看來是捨去了沙發的舒適屬性,卻讓人觀之肅穆。

    兩人落座,有侍者送上了冒著熱氣的紅茶,醇香味瞬間瀰漫了整個會客室。

    兩人各品了一口紅茶後,方才說話。

    「涉及二皇子一案,所有軍方高層,竟然沒有一個負隅頑抗的,皇命之下全部束手就擒,並且主動安撫兵士,被羈押回帝都的過程也順利的讓人驚詫。」

    鄧格-鷹揚直入主題,將周墨最想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

    周墨聞言沉思了片刻,黑眸中露出一絲瞭然,瑞玟-娜隆果然沒有虛言騙他,皇帝陛下的態度果然耐人尋味。

    「如果沒我沒猜錯的話,這些軍方勳貴到了帝都,也只是被秘密關押起來,不審問,不議罪。」

    鄧格-鷹揚看向周墨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霍格說的沒錯,這個周墨與海王國度那邊的關係,的確非比尋常,怕是那位娜隆公主殿下,對這個周墨真的有些特殊。

    「閣下慧眼,正是如此,全部被關押在軍情局的秘密監獄中,不許任何人接觸,也沒派遣任何人審問,朝堂上已經頗有微詞。」

    心中推測成真,周墨有些焦慮起來,手指不自主的敲打著膝蓋,半晌,方才問了一句:

    「可有詔三王入帝都的令諭傳下?」

    鄧格-鷹揚端起紅茶,微微搖頭後,輕抿了一口,他也看不穿這位皇帝陛下在想些什麼。

    沒傳召三大王爵,就說明皇帝還沒有和老牌貴族撕破臉的意思,但是扣著這些軍功勛貴又幹什麼呢?這事情太大,所有的貴族們都在關注,拖是拖不過去的。

    猛然間,周墨想到了一個可能,壓低了聲音問道:

    「軍功賞賜朝堂上可曾有了定論?」

    鄧格-鷹揚沒有馬上回答,反而細細品味起周墨問這句話的原因,漸漸的天藍色的眸子亮了起來。

    這些天來,朝堂之上每每有人請奏,要將這些被羈押的軍功貴族抄沒家財,充作軍功賞賜,慰勞士卒,可是都被皇帝陛下按下不發。

    若是往日,這等大事皇帝遲遲不允,朝堂之上早就鬧翻天了,可是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軍功勛貴到底如何處置上,這等重要的問題倒是被忽略到一邊。

    周墨見鄧格-鷹揚在思考,又問道:

    「皇帝陛下的財政狀況怎麼樣?」

    鄧格-鷹揚嘴角露出一絲複雜的微笑,看著周墨不語。

    周墨瞭然,垂下了眸子,然後嘆息一聲,說道:

    「皇帝陛下是在等啊!「

    鄧格-鷹揚微微點頭,也嘆了一句:

    「是啊,皇帝陛下輸了一局,怎能甘心,總要找回來的!畢竟,他才是奧托帝國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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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熟悉的人

    接下來的日子,周墨一如既往的生活著,在酒館調酒,在鐵匠小屋鑄造裝備,交割裝備賺取金錢。

    日子很平靜,家中多了一個倩疏後,周墨的日子也更舒服起來,倩疏僱傭了廚子、僕人,周墨小小的家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雖然對周墨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不過周墨已然很滿意了。

    但是心中的焦慮卻一直提醒著周墨,狂瀾不遠,危險將近。

    自從知道了西部五大軍團是皇帝陛下的嫡系之後,周墨就知道他將拉馬斯-奧托的死推到軍方勢力身上,有一個致命的漏洞,那就是皇帝陛下未必會相信。

    之前還指望著鷹揚大公和軍情局能夠快刀斬亂麻,像是在荒野邊城那般,得到口供之後,馬上斬絕,這樣一來,拉馬斯-奧托的死就變成了無頭公案,這個黑鍋軍方不想背也要背了。

    然而,事情發展超乎了周墨的預料,皇帝對軍隊的掌控竟然如此之強,皇命一下,所有軍功勛貴竟然全部放棄抵抗,任由被押解帝都。

    這就說明,軍方的一切行動,其實都是受到皇帝陛下遙控的,甚至拉馬斯-奧托死後,軍方來人也未必是因為想要找什麼可笑的旗幟、由頭,而是皇帝陛下通過軍方,在關心自己兒子的死。

    波譎雲詭,這個看似已然在平復的漩渦,其中依舊暗流重重,周墨看似已經搭著海王國度和軍情局的纜繩遠離,其實舢板之下,一直有暗流潛伏。

    十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那些被關押的軍方勳貴依然不審問,不定罪,朝堂之上在皇帝的靜默下也漸漸沉默下來。

    周墨調著一杯海上男兒,心中卻隱隱感覺,如今的奧托帝國,恰似海上暴風雨前的寧靜。

    將酒推給客人,周墨一抬頭,卻發現身前作者一個身著灰色大鬥篷的男人,斗篷外隱隱有金色髮絲露出。

    這人微微抬頭,如同大理石雕琢的英俊面容上,一雙碧藍色的眸子中帶著幾分笑意。

    周墨整個人一愣,然後垂下了眸子,艾爾-獅心!

    心中百轉千回,獅心大公都被關押,原本應該在軍情局黑獄中的艾爾-獅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逃獄,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軍情局黑獄那是何等地方,從建立開始,就從未有逃獄之事發生,甚至連嘗試過的人都沒有。

    軍情局更不可能私放艾爾-獅心出獄,那樣對軍情局沒有絲毫好處。

    唯一的解釋,皇帝陛下暗中將這位獅心大公之子,放了出來。

    周墨抬眸,剛要說話,酒杯艾爾-獅心的眼神打斷。

    「我現在明面上依然在該在的地方。」

    低沉帶著磁性的嗓音依舊那麼魅力十足,卻多了幾份風霜。

    周墨微微點頭,果然,艾爾-獅心是皇帝陛下秘密放出來的。

    「你的腰帶十分神奇,對家族來說意義很大。」

    「但我更喜歡你的重劍。」

    周墨沉默著聽著艾爾-獅心的話,心中不斷思索他話中意思。

    「有人問過我你的事情,同時問了暗刺的事情。」

    這句話,讓周墨整個人都緊繃起來,艾爾-獅心之前在軍情局黑獄中,能夠問關於他和暗刺問題的人,不是軍情局局長,就是那位皇帝陛下。

    「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很嚴重,但你的重劍救過我一命,所以我也救了你一命。」

    聽到這話,周墨整個人從皮膚汗毛,到一直提著的心臟,全部放鬆下來。

    艾爾-獅心之前是站在拉馬斯-奧托一邊的,他的證詞是最有力度的。

    拉馬斯-奧托之死這件事,帝國皇帝應該是不會恨到周墨身上了。

    「這樣,你我兩清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要公事公辦了!」

    周墨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同意,同時遞了一杯帝都風情到艾爾-獅心的手邊。

    酒杯被接過的瞬間,兩人指尖微微接觸了剎那。

    艾爾-獅心是秘銀生命,周墨如今也是秘銀生命,接觸的瞬間,艾爾-獅心身上的經歷光團完全被覆制到周墨自身生命場中。

    周墨微微低頭,閉目凝思了片刻,在經歷光團中代入了艾爾-獅心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

    軍情局黑牢的陰森潮濕,無人理會的孤獨憋悶,一日三餐的粗糙難嚥……

    最後,艾爾-獅心被帶到了一個全封閉的石室中,見到了那位身披著黃金與藍金交織袍服的老人,帝國的皇帝陛下。

    周墨再抬頭時,已經對艾爾-獅心此行來的目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了那位皇帝陛下打的什麼主意。

    「我已經觀察你十天了,過著平凡的日子,安穩富足,卻又不失警惕,野豬幫那市井之人竟然還有如此用處,倒是讓我開了眼界!」

    喝了一口酒後,艾爾-獅心的話多了起來。

    「你是說他們的小生意?讓那群苦哈哈養家餬口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周墨知道了艾爾-獅心來到鷹揚城的目的,也明白艾爾-獅心提起野豬幫的意思,卻故意裝作沒聽懂。

    「不是他們的小生意,而是這些人在鷹揚城最底層組成的龐大網絡。可以說鷹揚城中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住你的耳目了。」

    周墨微微一笑,卻不搭話,明顯艾爾-獅心還有後文。

    「而野豬幫向來不入貴族們的眼,他們要做些什麼,上面的那些人恐怕會一無所知吧!」

    「水流於淵,人們都看到了波光瀲灩,誰能主意到水下泥沙呢?」

    周墨嘴角勾了勾,淡淡的說道。

    艾爾-獅心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他也是看中了野豬幫有這種本事,才找上了周墨。

    話題一轉,艾爾-獅心說道:

    「海王國度雖然強盛,那位娜隆公主也算是算無遺策,可能因為她到底是個女人吧,忘了最關鍵的一件事。」

    聽到艾爾-獅心如此說,周墨好奇起來,他對瑞玟-娜隆這個女人的手段可是佩服的緊。

    「哦?她忘了什麼事?」

    艾爾-獅心伸出一隻手,手化作秘銀顏色,然後緊緊握成了一個拳頭。

    「她忘了,縱使有陰謀詭計無數,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會被摧古拉朽一般撲滅!」

    「而帝國之中,這絕對的力量掌握在皇帝陛下手中,所以,帝國之內,也只有皇帝陛下才能視眾生為螻蟻。」

    「而她,即便佈局再精妙,計謀再莫測,也不過一場虛幻罷了!」

    周墨沉默下來,半晌方才說道:

    「給我些時間,我需要考慮一下。」

    艾爾-獅心點點頭,理解的說道:

    「可以,畢竟那位娜隆公主將你帶到海王國度,也算救了你一命,你或許還不知道,你前腳剛走,暗刺的一名神秘態生命就已經到了荒野邊城。」

    艾爾-獅心扔出了十枚金幣,然後起身離去。

    周墨看著艾爾-獅心的背影,黑色的眸子中意味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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