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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神遊小胖] 傳承鑄造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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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3-23 12:09:12
第四十章 全能(2)

    菲爾?諾亞走後,周墨隨意找了個臉熟的軍情局人員,笑著說道:

    「兄弟,我這裡走不開,幫個忙,將這裡的事情通知一下鷹揚二公子可好?」

    這人笑著答應了,霍格?鷹揚一向出手大方。

    周墨在空無一人的後勤處呆了一上午,這一上午後勤處空前的清閒,駐軍全軍上下全部對這裡避之不及。

    梅倫達?拉庫斯在辦公室中,眉心處一團拳頭大小的銀白光團如同一輪滿月,如同活物一般的吞吐呼吸。

    幾個隨同梅倫達?拉庫斯來到荒野邊城的人,靠在牆邊站著,默默的看著看似在閉目養神,實際上熟悉梅倫達的人都知道,他這是憤怒到了無法控制自身力量的程度。

    在梅倫達?拉庫斯沒來之前,荒野邊城駐軍中,精金生命將軍一名,秘銀生命副將五名,黑鐵中隊長、隊長,一百五十名,是一個和平時期邊城駐軍的標準配置。迪爾?隆斯在梅倫達接到任命之前,就已經因為當眾襲擊軍情局重要情報人員而被拿下,如今還在軍情局的黑牢之中。

    而梅倫達?拉庫斯到任不到一上午的時間,剩下的五名秘銀生命,一百五十名黑鐵生命,全部被羈押在軍中牢房。

    按照奧托帝*法,五名秘銀生命,全部都要受追回軍產,斬首示眾之刑罰,一百五十名黑鐵生命中,也有一百三十七名要同受此刑,剩下的十三名黑鐵生命,也撈不到好,其中開除軍籍的有十個,那三個也要受削職的懲罰。

    他梅倫達?拉庫斯是來替軍方消滅周墨這個障礙的,不是來自爆家短,將把柄送到那些老牌貴族手裡的。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梅倫達?拉庫斯睜開了眼睛,對於一名神秘態靈啟生命來說,邊城這些沒有特殊處理過的房間是可有可無的,只要他想知道,房門、牆壁,都不是阻礙。

    來的人是霍格?鷹揚,還有邊境軍情局分部的隆巴頓?諾亞陪著。

    「進來吧!」梅倫達?拉庫斯振作了下精神,調整了表情,起身說道。

    霍格?鷹揚依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只是嘴角那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透露了他的好心情。

    「梅倫達大哥,你可真行,讓護衛將我扔了出去,這件事情我可要告訴父親和大哥,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鷹揚家族的場子還是要找回來的!」

    霍格?鷹揚用請人喝水的口氣說了這麼一句話,毫無自己在撂狠話的自覺。

    梅倫達?拉庫斯知道鷹揚大公二公子的脾氣,也不奇怪,聞言只是笑了笑,鷹揚大公不會摻和進他們年輕一代之間的恩怨,而霍格?鷹揚的大哥倒是個狠辣角色,但他也並不畏懼。

    當下笑著說道:

    「霍格你說的這是哪裡話,為兄手下不懂事,不知你鷹揚大公府二公子的身份,我已經教訓過了,別記在心上。」無論如何貴族之間的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霍格?鷹揚也笑了起來,說道:

    「沒事,沒事,原本我是以為梅倫達大哥你欺負小弟年輕沒經歷過事,故意給我難看,但是看到梅倫達大哥這一上午的雷霆手段,小弟便理解了,整肅軍紀,辦理貪腐大案,的確不能透露風聲,尤其這次涉案人員如此之廣,梅倫達大哥小心些也是應有之意。」

    一番話,將梅倫達?拉庫斯來到荒野邊城的目的徹底曲解,並且將這樁清理軍營弊案的功勞扣在了梅倫達?拉庫斯的腦袋上。

    梅倫達?拉庫斯聞言表情不變,實際上心臟猛地抽搐了瞬間,這個霍格?鷹揚,當真不好對付,一刀見血。

    「嘖嘖,整個荒野邊城駐軍中的超凡生命被梅倫達大哥你一網打盡,竟然是一個都沒漏掉,果決、乾脆,當真有拉庫斯老公爵當年的風範,只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便將牽連如此之廣的弊案徹查清楚,拉庫斯老公爵在帝都知道了,定然也會心中欣慰的。」

    「不像我,來到荒野邊城這麼多天,還是一事無成,父親一定會失望的!」

    霍格?鷹揚看來是出氣來的,字字如刀,句句夾劍,便是以梅倫達?拉庫斯的城府與心性,眼中也不由帶上了一絲怒氣。

    「霍格?鷹揚,這裡是軍營重地,你來此作甚?」梅倫達?拉庫斯有了趕人的念頭。

    霍格?鷹揚還是笑著,從懷中取出了一紙文書,上面有著鷹揚大公府的印鑑。

    「這不是聽說荒野邊城駐軍從頭爛到了尾,擔心梅倫達大哥你初來乍到,掌控不住這些驕兵悍將,鷹揚大公府對於鎮壓方面很有心得,特來輔助梅倫達大哥你。」

    梅倫達?拉庫斯接過文書,看都未看,鷹揚大公府二公子要鷹揚大公府的任命文書,根本就是自己寫文書任命自己,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駐軍軍營這種牽扯了所有超凡生命軍官的情況,鷹揚大公府要來參與,可是正管,梅倫達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霍格?鷹揚看著梅倫達?拉庫斯那張陰沉的能夠下雨的俊臉,心中那個出氣就別提了,呵呵的笑著,繼續說道:

    「小弟這不是在邊城一事無成,來蹭蹭梅倫達大哥您的功勞嗎?回家也好看些,等回了帝都,小弟在夜不明包場,給梅倫達大哥你開慶功宴!」

    這時隆巴頓?諾亞也笑眯眯的捧場說道:

    「夜不明?二公子好大的手筆,不知隆巴頓有沒有這個福氣也能同去,夜不明內夜朝會的名聲,在下可是聞名已久,可惜囊中羞澀,不敢一觀哪!」

    霍格?鷹揚自從進了梅倫達的辦公室,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聞言豪爽的說道:

    「諾亞部長對霍格照顧良多,自然同去,而且有梅倫達大哥的面子,說不定你們局長也會賞面前來呢,到時候諾亞部長可就要多敬梅倫達大哥兩杯了!」

    隆巴頓?諾亞笑眯眯的點頭,說道:

    「那可真是榮幸,榮幸之至啊,在下先謝過拉庫斯將軍了!」

    兩人一唱一搭,說的梅倫達?拉庫斯背在身後的雙手死死攥住,先前眉心處收斂起的銀色光華也若隱若現起來。

    兩人趕緊見好就收,一名神秘態靈啟生命發飆,憑霍格?鷹揚和隆巴頓?諾亞可攔不住。

    收斂神態,兩人嚴肅起來,霍格?鷹揚說道:

    「諾亞部長,抓人的證據是否充足,定罪的證據準備好了沒有,軍隊乃是帝國重中之重,軍隊中貪污腐化之事必須杜絕,皇帝陛下早年有令諭在,軍中軍法無情,凡違反軍法者絕不姑息,向上匯報的文書傳上去沒有?處置的命令何時能下來?」

    隆巴頓?諾亞也變得一臉嚴肅,回道:

    「有賬目和前任負責人的口供在,證據充足,文書已遞了上去,這處置的命令嘛,按照慣例,這種斬首示眾的命令上面只要沒有明令下達阻止,都是由地方主將下達的,我們軍情局從旁監察,如今有了鷹揚大公府的佐證,就更加順理成章了,只要拉庫斯將軍下令,軍情局立刻執行軍法。」

    兩人一本正經的唱和完畢,看向了梅倫達?拉庫斯。

    梅倫達?拉庫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切的起因是因為他將周墨安排在了後勤處,想用這些罪名來搆陷處決周墨,如今變成了這個局面,幫他做局的人反而深陷局中,本應被套牢的周墨,如今在後勤處清閒的睡覺,這個命令讓他如何下,讓他怎麼下,但是人證物證俱全,他又如何能夠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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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3-23 12:09:36
第四十一章 全能(3)

    周墨懶散的坐在後勤處中,端著一杯白水意態悠閒,這一天後勤處可真是清淨,一個穿著軍裝的人都沒踏入後勤處方圓十米。

    霍格?鷹揚臉上掛著微笑走了過來,身旁隆巴頓?諾亞依舊在。

    「周墨,想不到你不僅酒調的好,經濟後勤也是一把好手,這一桌子老賬,你是怎麼一下子就看出其中貓膩的!」

    輕輕的拍著桌子上堆積如山的賬本,霍格?鷹揚的語氣多了一絲好奇。

    隆巴頓也投來了同樣好奇的目光,他相信原後勤處負責人,不把賬目做的天衣無縫,是不敢大搖大擺的讓人交接的,周墨自稱在荒野中長大,懂得生命進化法,戰力高強,還能說是家傳,連經濟後勤的賬目也如此精通,實在是讓人摸不透。

    周墨放下手中白水,懶洋洋的說道:

    「賬目做的再好,也不過是數字把戲而已,而我這人天生對數字敏感,算他們踢到了鐵板。怎麼樣,我們的那位拉庫斯將軍還在猶豫不決?」

    一句天生對數字敏感,輕飄飄的打發了霍格?鷹揚和隆巴頓?諾亞二人的問題,讓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同時笑了笑,卻又都默契的沒有深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一聲令下,就要處決五名秘銀生命,一百三十七名黑鐵生命,這個命令就是來一個軍團大佬,而且是有意來查貪污腐化之事的,也不敢輕下。」

    霍格?鷹揚手指點著賬目,笑的開心。

    「更何況梅倫達?拉庫斯是來找理由殺你的,結果卻反將軍方這麼一個大把柄送了出去,真要下了命令,就算他爺爺是軍部總長,他在軍方的發展也就到此為止了,他怎麼可能有這個決心!」

    周墨點點頭,是這個道理,這些人梅倫達?拉庫斯在軍部與軍情局上層的命令沒有下達之前,不能動。

    略有些抱歉的看向隆巴頓?諾亞,周墨說道:

    「隆巴頓老兄,這次逼不得已,給老兄你添麻煩了。」

    隆巴頓?諾亞笑著搖頭,說道:

    「此話不然,明面上看起來,邊境軍情局分部有監察不利的過失,但是承蒙兄弟你寫的明細,這件事算是我們軍情局抖摟出來的,軍情局也是人不是神,不能未卜先知,沒什麼大不了的。」

    周墨又言:

    「那帝都局長那邊,會不會為難老兄?娜隆小姐可是說,拉庫斯家族與局長大人淵源頗深。」

    隆巴頓又笑了,拍了拍周墨的肩膀,說道:

    「兄弟你到底是年輕,沒在這官場中混過,不知有哪個手掌大權,一呼百諾的人願意被昔日恩主用舊恩逼迫著開除自己的手下?」說完,還對周墨擠了擠眼睛。

    霍格?鷹揚聞言輕笑,點頭同意。

    「諾亞部長說的是,這種事情,貴局長雖然抹不開情面,給辦了,但是心中多半是不悅的,邊境軍情局轉眼就狠狠給了拉庫斯家族一個大巴掌,想來貴局長那裡最多口頭斥責,心裡卻是高興的。」

    這時,一名將軍親兵走了進來,見到霍格?鷹揚與隆巴頓?諾亞,面色陰沉的行了禮,然後面向周墨,冷聲喝道:

    「將軍將令,命後勤處負責人周墨,轉調軍營大牢,看守一干人犯,不得有失!」

    言罷,轉身就走,竟是不想多停留一刻。

    霍格?鷹揚衝著周墨揚了揚眉毛,說道:

    「看來周墨你是將這座軍營得罪透了,連個小卒都是如此態度。」

    周墨毫不在意,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我又不打算在軍方發展,保命要緊,什麼態度就無所謂了,倒是這個差事,還請你鷹揚二公子多多照顧,大牢裡可是還有五名秘銀生命呢,這可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之外!」

    霍格?鷹揚給了周墨一個你放心的眼神,然後看向隆巴頓?諾亞。

    隆巴頓說道:

    「放心,軍情局自有手段,那些軍官們如今比普通人強不到哪去,五個秘銀生命是菲爾親自出的手,不會有差錯,倒是周墨你要主意每日的食物和水,軍中從不缺能夠激發潛力,燃燒生命的秘藥,一旦混在食物和水中被服下,衝破我們的手段也未可知。」

    言罷,給了周墨一個小盒子,周墨打開一看,不過巴掌大小,兩指厚的小盒子裡,滿是透明的薄片。

    「軍情局絕密人員才配備的驗毒裝備,極為靈驗,在每份飯菜飲水中輕沾,變色就是有問題,沒有反應就是沒問題。」

    周墨將盒子揣在懷中,感激的笑了笑,說道:

    「等我過去這個坎,一定請兩位喝一杯我最拿手的酒!」

    軍營的大牢不在地面上,而是一處地牢,挖的很深,周墨隨著帶路的士卒走過了一段長而窄的地道,眼前方才豁然開朗。

    地牢中火把無數,將黑暗的地下映照的如同白晝,一個個全部都是精鋼打造的籠子,高高吊在半空,籠子不過一米方圓,犯人在其中無論坐臥都極其難受。

    此時地牢中升起的牢籠密密麻麻,周墨一抬頭,就看到了數十雙憤恨的眼睛。

    周墨目光在地牢中巡視了一圈,然後高聲問道:

    「之前的牢頭是哪個,不來交接一下嗎?若是少了犯人我可不負這個責任。」

    地上無人答話,反倒是半空中的牢籠中,傳出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前任牢頭在這,若是想交接,你不放我下來,是想進來和哥哥親熱親熱?」

    最後一句,這前任牢頭扯開了嗓門,語氣中滿是輕蔑與譏諷。

    地牢中轟然笑開,這些被周墨害到如此地步的軍官們,哪能放過任何一個發洩心中怒火的機會?一個比一個聲音大,還不乏有人口出污言穢語,罵得極其難聽。

    周墨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裝聾作啞,在一旁看熱鬧的守牢士卒們,命令道:

    「將你們前任牢頭放下來,他那籠子太小,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士卒們都是平凡生命,在旁邊不言不語的看熱鬧可以,真的違背上司軍令,倒沒有那個膽子,當下應了一聲,將前任牢頭的牢籠降了下來。

    牢籠的門很特殊,與其說是人出入的門,不如說是貓狗來回的洞口。

    周墨看著士卒打開牢門門,然後蹲了下來,透過牢籠們與這位前牢頭對視。

    這前牢頭也是個桀驁不馴的主,目光兇狠,若不是被軍情局的手段制住,此時早就撲出來與周墨拚個你死我活。

    伸手探入牢籠,周墨手臂局部黑鐵化,一把按住這位前牢頭的後頸,將其死死的壓在牢籠底部,眨眼的間隙裡,一枚黑鐵色經歷光團被周墨複製在了自家生命場中。

    凝神了瞬間,周墨便已經知曉了地牢內的所有情況,還有這位牢頭所知能在地牢中做的一切手腳。

    「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想來也只是個狗膽之輩,有膽子貪污後勤物資,在這牢房重地做手腳,想你也沒這個膽子,給我老實點,否則讓你嘗嘗,悶肉罐的滋味。」

    「你是前任牢頭,悶肉罐是何等滋味,不用我詳細說了吧!」

    周墨故意放開聲音,衝著牢頭冷聲喝道。

    初時這位牢頭還側著頭,不斷在周墨手下掙扎,目光中滿是挑釁意味,但聽到悶肉罐三個字,身子一滯,身體僵硬的老實下來,看向周墨的目光中多了絲驚恐。

    悶肉罐,是每個軍營牢房中密不外宣的狠辣手段,地牢中有一種特殊的牢籠,通過機關可以將整個牢籠封閉,只留一個通氣孔,將牢籠挪到火堆上加熱,人在密封的牢籠中,就如同蒸籠中的紅燒肉,一次只蒸熟一層皮,能夠把人蒸的活活將自身血肉全部抓下來,最是殘忍的一種刑罰。

    地牢中原本污言穢語不斷,挑釁的叫喧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此時聽到周墨說道悶肉罐後,剎那間都閉上了嘴巴,沒人想試一試那是種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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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全能(4)

    分區包片,責任到崗,將所有牢籠平均分配給每個獄卒,互相之間不得交叉換崗,所有吃食飲水,獄卒食用後一個小時,方能給犯人食用。

    至於清理牢籠這種麻煩而危險的事情,直接被周墨給免了,反正都是超凡生命,憋上幾天又不會死,有本事不吃啊!

    周墨坐在原牢頭的位置上,專門指派了兩個獄卒聽他使喚,自己則閉目養神,整個地牢,不過幾刻鐘時間,就被周墨經營的有模有樣。

    按照周墨定下的條條規矩,看守犯人的獄卒哪個犯了一條,直接以違背軍**處,所有獄卒都面帶著苦色,卻又不得不死死盯著自己負責的犯人們,生怕出了問題。

    如此,只過了一天,戰戰兢兢的獄卒們,就在給犯人的飯菜中便發現了問題,水中喝菜湯中都發現混入了藥物。

    周墨笑了笑,直接讓人向上匯報,並且通報了軍情局。

    菲爾?諾亞親自到場,將所有能夠接觸到飯菜清水的人拘捕審查,然後梅倫達?拉庫斯的軍令就又到了。

    「將軍軍令,調軍營大牢負責人周墨,前往軍機書記處任負責人,處理一應被鎖拿軍官軍籍文書之事,不得拖延,即刻上任。」

    周墨拍拍屁股,對於已經被他捂熱乎的椅子有些留戀,給了面無表情的菲爾?諾亞一個放心的眼神,隨著傳令士卒離開了地牢。

    荒野邊城軍營的主營,是一座二層的長形建築,軍機書記處,就位於駐將辦公室旁邊,專門負責處理文書事物。

    周墨來到了軍機書記處,掃了一眼正在喝水聊天的軍中書記們,見無人理會自己,就隨意找了個年紀最大的,一巴掌拍在了肩膀上,說道:

    「受軍令,處理被鎖拿軍官書籍文書之事,他們的文書整理出來沒有?」

    書記處中此時就周墨一個黑鐵生命,他一說話,黑鐵威勢瀰漫而出,所有書記瞬時間噤若寒蟬。

    被周墨按著肩膀的老書記,離周墨最近,所受高等生命壓迫也最嚴重,好在十數年軍旅生涯,他也有著准黑鐵的實力,磕磕巴巴還能說出話來。

    「大,大,大人,文書已經,已經,整理妥、妥當,在、在那裡。」

    周墨順著老書記指著的方向看去,扭頭的瞬間雙眼微閉了一下,數團經歷光團被覆制在他生命場中。

    再睜眼,正好看到書記處主位辦公桌上,一摞五份秘銀色文件和一百多分黑鐵色文件摞起的高樓。

    「既然要處理軍籍文件,想必將軍的處置文書已經下來了吧,在哪裡,給我過目。」

    周墨此時通過這個老書記已經知道,開除軍籍以上處置,沒有當地主將簽字的處置文書,軍籍文件擅動者死,涉及到超凡生命,還要軍情局的佐證文件。

    周墨一句話問出,所有書記面面相覷,他們在周墨來之前得到吩咐,除了周墨發問,否則一個字都不許說,周墨要做什麼也都當沒看到,其中的險惡用心這些書記們自然明白。

    卻沒想到,周墨一來,就問出了關鍵問題。

    老書記從文件中取出一張蓋著軍情局大印的佐證文件遞給周墨,然後不發一言。

    周墨掃了一眼佐證文件,上面有著隆巴頓?諾亞的簽名,還有家族印記,從老書記的經歷光團中,他也看到了是隆巴頓?諾亞身邊的人親自將佐證文件交給他的,不會有假。

    「我問的是將軍的處置文書,沒有處置文書怎麼動軍籍文件?」周墨聲音冷厲起來。

    又是一陣沉默,在頂頭上司和素不相識的周墨之間,這些書記們自然知道該聽誰的話,新來這位將軍想整死周墨的意圖,明眼人都能看到。所以,此時裝聾作啞是最好的選擇。

    這時,一名斯文俊雅,穿著副將軍服的青年從門外走了進來,未語先笑,說道:

    「將軍讓我來通知一聲,被鎖拿軍官的軍籍文件,要在明日清晨前處理好,諸位可要用心了,將軍的心情可是不好。」

    這青年環視著一眾書記,目光唯獨漏過了周墨,彷彿這個房間裡唯一站著的周墨不存在一般。

    周墨心中冷笑,但面上不顯,反而笑著問道:

    「副將大人,我是周墨,受軍令處理軍籍文件,卻不見將軍的處置文書,問他們他們也不說話,副將大人可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青年面色一僵,目光這才第一次看向周墨。

    「處置文書,將軍沒派人送過來嗎?」青年裝著糊塗,目光再次掃過其餘書記。

    年紀大一些的書記連忙起身回話道:

    「稟副將大人,確實未見將軍大人的處置文書,可能是送來的人耽誤了吧!」

    青年的面色緩和下來,友善的對著這個年紀大一些的文書笑了笑,說道:

    「應該是如此,本將回去會親自過問的。」

    周墨目送這位至少應該是秘銀生命的青年副將出了房門,然後也不靠近主位那張辦公桌,而是靠在老文書的桌子邊,也不說話,也不動作,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在沒看到梅倫達?拉庫斯的處置文書之前,他絕對不會接近那些軍籍文件的,畢竟軍機紀律上說的是,未見處置文件,軍籍文件擅動者死,誰知道這擅動二字的尺度是什麼,說不定他只碰了一下,就被別人說成擅動了。

    即便這樣周墨也不放心,這個房間裡的書記一看就都是心向梅倫達?拉庫斯的,若是他們異口同聲說他動了,周墨還真不好解釋。

    目光在軍機書記處裡巡視一圈,發現了一直呆在角落,只觀察不說話的軍情局人員,心中方算安定下來,見其對自己微笑了下,便知道這是隆巴頓老兄特意安排的人,不由心中微暖。

    不一時,一名將軍親兵士卒走進了屋子,手中拿著一張軍令,也不說話,在屋中掃了一眼,便將軍令遞給了周墨,轉身就要走,看樣子不想多停留片刻。

    周墨拿著軍令只是掃了一眼,便叫住了這名親兵士卒。

    「請回稟將軍,這處置文書不符合規制,軍機紀律,開除軍籍以上處置,需要主將填寫被處置人姓名、生命等級、籍貫、所犯軍法、附軍情局佐證文件。」

    然後周墨指著手中這一紙薄薄的軍令接著說道:

    「這份軍令上,除了五名秘銀生命副將的名字外,所有的黑鐵生命軍官都只用等等兩個字概括了,至於生命等級、關機、所犯軍法、以及每個人都需要的軍情局佐證文件,全部無有,還請回稟將軍,請他尊重軍機紀律。」

    言罷,周墨轉頭看向屋中的軍情局人員,說道:

    「另,荒野邊城駐軍主將梅倫達?拉庫斯將軍,兩次對軍機紀律疏忽大意,作為軍機書記處的負責人,我有責任向監管的軍情局人員發表建議,建議將今天發生之事記錄在案,並且註明,荒野邊城駐軍軍機書記處負責人周墨評價,梅倫達?拉庫斯將軍性情魯莽大意,對軍機記錄不熟悉、不尊重,建議不要讓其接觸重要軍機文件,以免洩密。」

    一番話說出來,親兵士卒捧著手中的軍令忘記了走路,所有的文書們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周墨,如同看著一個瘋子,就連那個軍情局的人員,手中握著筆,卻似乎忘記了如何寫字。

    「怎麼,身為軍機書記處負責人,我沒有向上建議某人不適合接觸軍機文件的權利?」

    周墨目光掃過,眼中黑鐵色澤中暗暗有暗紅光芒閃耀,淡淡的硫磺氣息,與若有若無的金屬咆哮聲在室內迴蕩。

    書記們全部低下了頭,在周墨的氣息震懾下微微顫抖,不敢答話。

    軍情局的人員無奈,只好開口說道:

    「軍機紀律裡,身為軍機書記處負責人,你有這個權利,並且涉及到軍機文件,你的發言權最大,一旦通過軍情局正式發表建議,這份建議會作為重要記錄,夾在相關人員的軍籍檔案之中,周墨,你確定你沒開玩笑?」

    周墨哈哈一笑,軍情局人員鬆了口氣,原來真的是開玩笑,不過也是,新來的梅倫達?拉庫斯可是軍部總長的親孫子,公爵家族的未來繼承人,周墨一個小小的黑鐵生命,不會蠢到跟梅倫達?拉庫斯結死仇的。

    突然,周墨面容一肅,看著這個軍情局人員,一字一句的說道:

    「聽著,我,沒,開,玩笑!」

    殺人盈野,血滿征袍的慘烈氣息在周墨身上一閃而逝,卻讓這個軍情局人員意識到了,周墨,真的沒開玩笑。

    深深吸了口氣,周墨轉過身去,背對著所有人,面上的怒意方才釋放出來,這一天來,他如同提線木偶般被梅倫達?拉庫斯擺弄,如今有了機會,不讓梅倫達?拉庫斯嘗嘗痛的滋味,那他就不是周墨了!

    你想讓我死,得先想想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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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3-23 12:10:25
第四十三章 全能(5)

    梅倫達?拉庫斯攥著拳頭,額頭上隱隱有青筋暴起,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焦躁的站起身來,在辦公室中走來走去,梅倫達?拉庫斯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黑鐵生命,身上連一個貴族頭銜都沒有,本應該是在他手下苦苦哀求,垂死掙扎的小人物,竟然敢在他的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

    拉庫斯家族是軍功勛貴,嫡系傳人必定是軍人,如今他的軍籍檔案上有了污點,還是他直屬的軍機書記室負責人直言建議,讓他,拉庫斯家族的長孫,不要接觸重要軍機文件,以免洩密!

    不說日後的影響,就說他那幾個如狼似虎,窺探繼承權的叔叔,就不可能放過這個把柄!

    梅倫達?拉庫斯停下腳步,目光看向祖父派給自己的神秘態靈啟生命,低沉著聲音說道:

    「那個黑髮小子必須死,越快越好,我要在那份建議被傳回帝都前,趕回去!」

    那人低頭想了想,贊同的說道:

    「如此也好,此事是不容小覷,不過沒想到這小子如此難纏,懂後勤賬目,會彈壓地牢,如今連軍機書記室中的條條道道都知道的清楚明白,還能利用規則反咬一口,這哪裡是荒野中走出來的野小子,就是帝都之中,也見不到幾個這樣的年輕人!」

    這話卻是在誇讚周墨,聽在梅倫達?拉庫斯耳中,十分不舒服,皺著眉頭問道:

    「什麼意思?」

    那人笑了笑,說道:

    「我是想說,對付這種有才學,有能力,又膽大心細的人,想通過正經路子致其餘死地很難,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

    梅倫達?拉庫斯聞言有些猶豫,他自小接受的就睡最正統的軍事貴族教育,用軍營中的法子除掉異己也是家傳的手段,但是用盤外招,就有些超出他的底線了。

    「大少爺,您這次遇到的麻煩不少了,若不能盡快除掉這個周墨,回到帝都之中,您可不好交代!」

    梅倫達?拉庫斯抿了抿嘴唇,下了決心,說道:

    「確實,這周墨不知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能夠讓軍情局那些人如此幫他,若不加快速度,可能有變,馬上安排吧!」

    周墨呆在軍籍書記室內,左右晃蕩,就是不向主位那張辦公桌走近一步,此時也是深夜,軍營中所有的超凡生命都被關押,也沒什麼文書瑣事,那些書記們也都在假裝忙碌,和周墨靠著。

    直到那個傳令親兵又到了,傳達命令道:

    「將軍軍令,荒野邊城城牆發現不明敵蹤,命黑鐵生命周墨立刻前往查看駐守,不得延誤。」

    周墨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微笑,看著這傳令親兵,彈了彈手指,微微垂下眼皮,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確定沒有傳錯命令?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邊城遇警,守將要第一時間上城牆巡防,我周墨何德何能,能夠代替守將行事?」

    傳令親兵的眼皮跳了跳,他自然知道周墨所說的規矩,但是守將就是這麼命令的,哪有他一個親兵插嘴的餘地?

    「周墨大人,將軍軍令就是如此,可能只是從荒野中逃出,想要進入帝國的逃犯,不是有敵來犯,所以將軍命大人搶去查看駐守。」傳令親兵絞盡腦汁的說出了一個理由。

    周墨冷哼一聲,辯駁道:

    「如果是荒野逃犯,那麼應該是軍情局負責,在軍情局沒有請求駐軍援助之前,擅自插手,這是越權行為,越權調動駐軍軍官,我記得拉庫斯將軍沒有這個權限吧!」

    傳令親兵乾瞪著眼睛,啞口無言,這個命令確實不符合程序,心中也在埋怨梅倫達?拉庫斯,發佈命令之前,先搞清楚自己的權限範圍啊!

    這事情也不怪梅倫達?拉庫斯,他自從成年,就在軍部中行走,下去鍍金也就是在幾大主力軍團中走了一圈,對於軍隊政治他倒是十分熟悉,但是邊城駐軍這麼個小地方的條條框框,他自然不熟悉。

    周墨看出了傳令親兵的窘迫,冷笑著開口說道:

    「將軍大人這是亂命,周墨不能服從,另請回去轉告將軍大人,周墨還在等他的處置文書呢,否則他的上一條軍令,軍機書記室可是也無法完成。」

    傳令親兵灰頭土臉的退出了軍機書記室,幾步就到了駐將辦公室,回稟了周墨的話。

    梅倫達?拉庫斯閉上雙眼,眼皮卻在不斷跳動,眉間的銀色光團隱隱有了些紊亂。

    「咳咳!」一聲咳嗦將梅倫達?拉庫斯從怒火中喚醒,看了一眼面帶尷尬之色的神秘態靈啟生命,這位他祖父派給他的家族供奉有些羞愧的說道:

    「大少爺,卻是我不熟悉邊城事物,連累大少爺了,這樣,他自己不肯去,我們帶他去也好,反正軍情局早就認定我們對周墨心懷不軌,他死了,不論如何這個帽子都會扣到我們頭上,也不怕這點嫌疑了。」

    有人主動承擔了這次亂命的黑鍋,梅倫達?拉庫斯的怒火稍解。

    「也罷,只有如此了,到時候隨意找個差事,將那個周墨支遠點,我們來不及出手救援也就是了。」

    這條命令倒是沒什麼問題,主將出巡,要求軍機書記室負責人伴同是很合理的要求。

    周墨第一次見到了這個梅倫達?拉庫斯,和霍格?鷹揚不同,這位貴族大少爺穿著筆挺的軍服,相貌英武,若不是看人的目光總是有著隱晦的居高臨下之色,倒是個討人喜歡的青年軍人。

    梅倫達?拉庫斯見到周墨,連招呼都懶得打,只是當先向軍營大門走去,周墨自然跟在身後隨行。

    還未到大門,就見隆巴頓?諾亞帶著菲爾?諾亞和瑞玟?娜隆走了過來,還未靠近,隆巴頓?諾亞便笑著說道:

    「拉庫斯將軍當真勤勉認真,這麼晚了還為了一兩個荒野逃犯前去城牆巡防,其實這點事情通知我們軍情局一聲就是了,本就是我們的職責,勞動將軍真是過意不去。」

    兩撥人站了個對面,梅倫達?拉庫斯衝著瑞玟?娜隆微微俯身行了個貴族禮,然後才看向隆巴頓?諾亞,說道:

    「娜隆殿下到了荒野邊境歷練,諾亞部長應該招待保護還來不及,怎麼還有閒心來管本將軍的事情?」

    隆巴頓?諾亞微笑不語,瑞玟?娜隆接過話來,那藍金色的精緻蝴蝶面具後,傳出了清澈的聲音:

    「這一代的荒野逃犯,是我跟著諾亞大哥清繳的,如今聽說還有落網之魚,自然要來彌補一下。」

    梅倫達?拉庫斯的臉色變了變,他越發討厭邊城這個地方,只感覺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和他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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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貓撲蝶

    夜很深,邊城也不復白日裡的熱鬧,除了幾處酒館歌樓依舊燈火通明,整個邊城靜悄悄的一片。

    一行人的腳步踏在黑石壘成的城牆上,守夜的士卒投來目光,看到前面引路的幾名駐將親衛後,連忙收回目光,挺胸抬頭,凝視著黑夜。

    城牆上,每隔三米都有一名士卒值守,昏黃的火把舞動著火苗,映照著一個個堅毅的面容。

    「軍伍很是莊重,那位迪爾?隆斯將軍治軍的手段倒是不俗。」夜晚,火把提供的光明昏黃,清澈中帶著絲絲沙啞的嗓音,給人以無盡遐想。

    藍金色面具之下,瑞玟?娜隆表情莊重,這些戍衛帝國邊境的士卒,值得任何人尊敬。

    梅倫達?拉庫斯和隆巴頓?諾亞一干人等,聞言都是點頭贊同,梅倫達?拉庫斯還上前敲了敲一名守夜士卒的甲冑,一臉的讚賞表情,看著很是誠摯。

    周墨就沒有這個心情了,他生命等階最低,地位也是最低,自然走在最後,身上的每一處神經都在跳動著,黑暗中一雙若有若無的視線,從未自周墨身上移開。

    「周墨何在?」走了一段,梅倫達?拉庫斯突然高聲問道。

    周墨大步上前,走到梅倫達?拉庫斯身前一米處,行軍禮道:

    「屬下在,將軍有何吩咐。」

    梅倫達?拉庫斯將軍指著前面長長的火把長廊,目光遠眺,語氣悲天憫人的說道:

    「長夜漫漫,夜露寒冷,你去替本將慰問守城士卒,戍邊如此辛苦,問問他們在後勤、糧餉上可有什麼短缺,然後做成報告,呈送本將軍。」

    這正是周墨如今這個軍機書記處負責人應該做的事,周墨無法推辭,當即又行了個軍禮,然後目光和隆巴頓?諾亞一碰,獨自沿著火把長廊,向遠處的城牆走去。

    周墨移動的速度不快、不慢,既不顯得拖延,也儘量增多了與人群拉開距離的時間。

    「拉庫斯將軍,不是說有荒野逃犯前來襲擾嗎,本官也去查看一番。」隆巴頓?諾亞開口說道,語音未落,已經邁開了步伐。

    梅倫達?拉庫斯一橫身,擋住了去路,一手按在了隆巴頓?諾亞的肩上,笑著說道:

    「諾亞部長說的是,不過這裡是本將防區,本將守土衛民之責不容懈怠,諾亞部長還是跟著本將一起巡視吧!」

    隨著梅倫達?拉庫斯動作,和他一起來到邊城的隨從們,都緩緩移動腳步,不動聲色的攔在了軍情局人員的身前。

    這時,周墨的背影已經沒入黑暗,即便有火把靈星的光芒,身影也逐漸模糊了。

    碧色的眸子無視了梅倫達?拉庫斯和隆巴頓?諾亞間的交鋒,凝視著周墨的背影。

    瑞玟?娜隆因為自身血脈的緣故,感知能力遠超同階之人,從走出軍營大門之時起,她就敏銳的感知到周墨全身上下緊繃了起來,心中不由好奇,刻意感知週遭環境,便發現了一個微弱的氣息一直在隨著他們一行人移動。

    超凡的感知能力讓瑞玟?娜隆從這個微弱的氣息身上,嗅到了一股齷蹉的血腥味,就如同帝都皇宮邊緣的地溝,污穢不堪。

    隨著周墨距離他們越遠,那股污穢的血腥氣息開始膨脹起來,如同一隻發覺獵物的鬣狗,伸張起毛髮,深沉低吼,準備發出致命一擊。

    在瑞玟?娜隆眼裡,周墨只是個不俗的小人物,有些小本事,雖然有些欣賞,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就如同忽然看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但擺弄幾下後就忘在了一邊。

    現在,周墨這個玩具,似乎就要為她綻放最後的樂趣了。

    碧色的眸子中帶著絲絲的興奮,這個有著黑色頭髮的玩具,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被鬣狗撕成碎片,還是拚死一搏下,還能綻放出些許光輝?

    瑞玟?娜隆覺的有趣,帶著好奇,同時伴隨著已經浸透到血脈深處,骨髓核心的大貴族冷漠心態,很有興致的看著即將上演的一齣好戲。

    隆巴頓?諾亞沒有跟上來,軍情局的其它人也被攔住了,周墨走在火把搖曳的光芒下,心中微弱的希望熄滅。

    心臟在跳動,大腦的溫度在降低,周墨的心境變的冷靜冰清,雙手不急不躁的交錯在小腹前,手握住了斥候雙刀的刀柄,心中暗暗可惜,梅倫達?拉庫斯沒有給他一點喘息的時間,破軍重劍還放在軍情局的房間內,否則今日能多些活命的把握。

    周墨沒有瑞玟?娜隆那高貴血脈帶來的先天感知,卻有著荒野獵人死中求生無數回,從死神懷抱中搶來的野獸直覺。

    黑暗中的視線越發灼熱,絲絲縷縷的殺意刺的周墨渾身皮膚顫慄。

    不知為何,點點興奮之意在胸膛中出現,如同星星之火,點燃了血液,化作了岩漿。

    心臟在咆哮,鼓動著炙熱的岩漿,周墨全身化為黑鐵,綿潤的黑鐵光澤下,透著如同被岩漿融化般的暗紅之色。

    一直注視著周墨的視線陡然消失,一股潛藏已久,醞釀到絕巔的殺意,在城牆下,火把光芒無法照耀之地,轟然爆發。

    在周墨的家鄉,曾經用彗星襲月形容過一場驚天動地的刺殺。

    但是周墨此時的感覺,是一輪秘銀色的滿月,帶著不容阻擋的大勢,向他轟殺而下。

    周墨錯雙手,展雙刀,雙刀在抽離袖中時,在周墨的雙臂之下拉出了長長的傷痕。

    岩漿般的血液染滿刀刃,周墨呼吸間地底岩漿的硫磺氣息瀰漫,溝動刀刃上的鮮血燃燒,不知幾千幾萬度的高溫瞬間將斥候雙刀融成通紅。

    雙刀揮舞,黑暗中,火把昏黃模糊的光線下,碧色的眸子中倒映出一隻蝴蝶,似是火蝴蝶,又好像血蝴蝶。

    蝴蝶的雙翼在燃燒,又似乎是在揮灑著鮮血,看在瑞玟?娜隆眼中,只覺別樣淒美。

    是的,淒美,因為這幅畫面再唯美,在剎那之後,都會被那全身閃耀著秘銀顏色,向著蝴蝶撲來的大貓打落,然後或許蝴蝶那美麗的雙翼被含在大貓嘴中時,會讓貓咪多上幾分可愛。

    瑞玟?娜隆眨了眨碧色的眸子,秀美絕倫的眼部曲線閃了閃,也不知是惋惜還是期待。

    梅倫達?拉庫斯在那股殺意爆發之時,便轉過身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即將發生的殺戮場面,那個可惡的黑髮小子悽慘的死在他的眼前,應該可以讓他心頭怒火稍息。

    隆巴頓?諾亞,菲爾?諾亞則是握緊了雙拳,面色肅然,全部精神都集中到了馬上要發生的廝殺之中,周墨如果死了,一切皆休,但若能奇蹟般的挺過這一關,那麼前方便是康莊大道,一片光明。

    兩兄弟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就在這一眼之中,所有人都關心的一刻,來臨。

    那血在燃燒的黑蝴蝶蹁躚,半空中唯美的舞動,忽然蝶翼收斂,恍惚間似在跌落。

    秘銀色的大貓已經伸出了利爪,捕捉到了蝴蝶的軌跡,一擊即中就在眼前。

    忽的,蝴蝶展翼,雙翼滴血,血在狂燃,唯美的蝴蝶在展翼的瞬間,似是變成了桀驁肆意的蒼鷹,向著那不可戰勝的蒼天撲擊而去,誓不歸還。

    貓撲蝶。

    蝶縱千般躲,萬般飛,也只是在死亡前翩躚。

    但蝶展翼,用最後的生命,最後的鮮血,劃出最曼妙的軌跡,貼著大貓撲擊的利爪,沿著秘銀光輝突進的曲線。

    用那雙燃著火,灑著血的雙翼,死死插入大貓的腹中。

    貓撲蝶。

    貓蝶分錯過,蝶翼染血,有敵有我,貓爪空落,徒觀蝶舞。

    碧色的眸子中突然有了光,那是純粹的精靈之火燃起,藍金色的面具下有了紅暈,彷彿少女心悸動。

    「斥候雙刀術,絕殺式,沙場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蹟時刻,貓撲蝶。得見一瞥,此生無憾!」隆巴頓?諾亞不知是在讚歎,還是在自語。

    梅倫達?拉庫斯從剛剛刺殺開始時就深吸了一口氣,此時卻漲紅著臉,胸中濁氣不知如何吐出。

    周墨半蹲在地上,胸膛劇烈欺負著,沉重的呼吸聲,四溢的硫磺味,似乎周墨體內剛剛有一座火山噴發。

    陪著周墨從夕陽鎮到邊城,廝殺出百里血路的斥候雙刀,化做星星點點,散落無蹤。

    回首,看著從胸腔到小腹,被破肚開膛的刺客,凝神細望,其中還能看見秘銀色尚未退去的破損心臟。

    周墨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眉梢微挑,恣意飛揚。

    遠處,那碧色眸子的主人,遮擋在披風下的窈窕倩影,微微蹲下,再起身時,卻發現身形高出了一截。

    大黑色的披風揮落,露出了瑞玟?娜隆那完美的纖細身形,一身大紅色的貴族常服,一朵嬌豔欲滴的血薔薇用數十顆血鑽石點綴而成,隨著佳人胸前丘巒起伏,搖曳生姿。

    夜晚中,荒野邊城的城牆上,因為有了此時的瑞玟?娜隆,讓人恍惚間彷彿站在王室宮城之內,美輪美奐,莊重威嚴。

    瑞玟?娜隆腳下多出了一雙粉金色的高跟禮靴,在城牆的黑石上踏出了悅耳的節奏。

    那彷彿從唯美cg上走下來的魔幻公主,邁著能讓九天浮雲一起隨之搖曳的貴族正禮步伐,一步步走向周墨。

    剛剛經歷過生死一瞬,和死神擁抱而歸的周墨,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笑聲有些蒼涼。

    瑞玟?娜隆帶著藍金色面具,也無法阻擋她此時的莊重威嚴,無視了周墨的笑聲,瑞玟娜隆走到周墨身前半步,高聳的丘巒只差一絲便觸上了周墨的胸膛。

    「血薔薇之血脈,娜隆王室之女,瑞玟?娜隆,在此,荒野邊城之上,感謝你,周墨。」

    「我來荒野尋找感動,能夠點燃我血脈中精靈之火的感動,感謝你,周墨,你用你的勇武,你用你的不屈,你用你的奇蹟,讓我感動。」

    「貓撲蝶,貓蝶交錯,蝶翼染血,貓撲蝶!」

    伴著意味深長的最後一句話,瑞玟?娜隆看著周墨的笑容,盯著周墨的黑眸,藍金色面具下似乎有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優雅的轉身,唯美的走回原地,重新披上了那大黑的披風,遮掩了天地自然竭盡心血的傑作,獨自一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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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金殿說書

    帝都,此時已然飄雪,棉絮一般的雪花灑滿人間,將大地變為山水中的留白。

    軍情局,位於皇城一角,一人穿著暗金色雙鷹盤旋暗紋的黑色斗篷,走出了這個帝都中人人避之不及的院子。

    一輛七隻馬身龍頭獸拉就的寬大馬車,早就等在院子正門口,馬車旁候著一位鬚髮皆白,全身頂雪的老僕,見到黑色斗篷身影出現,連忙拉開了車門。

    無聲無息間,黑色斗篷的最後一角沒入馬車,車門自然而然的關上,老僕駕著馬車,輕拉韁繩,馬身龍頭獸繞著皇城的宮牆緩緩的走了起來。

    皇城禁地附近,任是誰,也不敢縱馬狂奔!

    不一時,在雪色的掩護下,馬車進了皇城側門,停在了地瑞殿前。

    地瑞殿,歷代帝國皇帝寢居之地,能夠到這裡的臣子,無一不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心腹。

    到了皇城,這人褪下了黑色斗篷,其內竟然穿著一身樸素的布質白袍,和頭上的一頭華麗銀髮極不相稱。

    皇帝寢居之地,自然有重重護衛,地瑞殿外,已經飄雪的天氣,也有層層身著精金戰甲,配宮刀的禁衛目不斜視。

    無須人引路,台階之下的布質白袍銀髮人,如若無人一般,快速的登上了數十層台階,到了大殿門口,方才衝著守門的內侍微微點頭,然後自己推門而入。

    繞過屏風迴廊,入了正殿,在門口褪了鞋襪,整理好布衣,又理了理一頭銀色長髮,這人方才躬身長拜,朗聲長吟道:

    「臣,軍情局瑞德?玄風覲見。」

    正殿的門無聲無息間打開,兩個穿著輕柔雪紡宮裝的婀娜宮娥立在門口,微微躬身。

    這銀髮人目不斜視,甚至在這兩名宮娥身前都不敢停留一刻,快步走入了正殿之中,宮中所有的女人,都是宮外男人的天敵,沾著便死,碰著就傷。

    正殿盡頭,一名老者在案後低頭看著什麼,銀髮男子就停在案前三步外,恭敬的等著。

    大約一個小時過去,老者伸了個懶腰,一雙雖然老朽,卻依然霸氣的眸子掃了一眼銀髮男子。

    銀髮男子的腰低的更深了,就這麼弓著腰說道:

    「陛下過於勤政了,雖然聖體強健,陛下還是要注意休息。」

    奧托帝國幅員數十萬里的至高主宰,帝國皇帝陛下冷哼一聲,說道:

    「休息?那兩群不省心的東西,還有瑞瑟帝國的那些軟蛋,哪個能讓本帝休息?」

    銀髮男子弓著身,呵呵的笑了,說道:

    「臣下們太過能幹,反倒讓君主煩惱了,不過有這樣煩惱的君主,史上又有幾個呢?」

    這話讓皇帝陛下笑了,無奈的搖搖頭,伸手虛點了幾下銀髮男子,說道:

    「你這個嘴好的,起身吧,裝這個虛樣子給誰看!」

    銀髮男子直起身來,中年模樣,相貌俊逸不凡,年輕時定然是個引得萬家少女春思的美男子。

    「怎麼,這個天急匆匆的入宮,軍情局有什麼事嗎?」皇帝陛下提起了公事,語氣淡了下來。

    銀髮男子也面色莊重起來,雙手抱拳平舉,拿出了重臣奏對的架勢。

    「稟陛下,軍情局的確有重要情報上呈。」言罷,自袖中取出一紙文書,若隆巴頓?諾亞在此,就能認出這是他通過緊急通道傳遞上來的情報文書。

    皇帝陛下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身後的屏風中轉身出來一人,內侍裝扮,自銀髮男子手中接了文書,鋪在皇帝案上後,又轉身回到了屏風後。

    皇帝掃了一眼文書,眉頭大皺,起身,在案後有些急躁的邁著步子,似乎在下著什麼決定。

    銀髮男子靜靜的等著,保持著奏對的姿勢,帝國重臣不動如山的氣度盡顯,和方才那個在皇帝身前打趣奉承的人似乎全無相干。

    皇帝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蒼老而霸氣的眸子盯著銀髮男子。

    「這個周墨的口供可信?」

    銀髮男子微微躬身,回奏道:

    「稟陛下,周墨此人乃荒野逃犯後裔,父母也都只是身份低微到不可查的普通人,沒有任何可能接觸到大破軍戰氣這種皇室秘傳,更不可能知曉暗刺這種組織,所以臣認為,他所言真實可信。」

    皇帝皺眉思索了一番,微微點頭,認可了銀髮男子的說法。

    重新落坐,提起筆來,皇帝陛下快速的寫了一封諭令,持在手上,屏風後自有內侍出來,候在一邊,雙手托著木盤,等在那封諭令之下。

    皇帝陛下面露掙扎之色,他知道,這一封皇帝諭令發出,在帝國之內會掀起怎樣的狂風暴雨。

    銀髮的軍情局局長依舊保持著奏對的姿勢,無論皇帝如何決斷,軍情局都是皇帝陛下最鋒利的那柄戰刀。

    最終,皇帝陛下的手指微鬆,那紙諭令落在了木盤之上,木已成舟,君命已下。

    銀髮軍情局長從內侍手中接過諭令,雙手持正,認真看了三遍,方才將諭令恭敬的收在懷中,面上的肅穆重新化成了笑容。

    「陛下,說起來這個周墨,當真是有一番故事呢!」

    公事談完,皇帝陛下的面色也輕緩下來,聞言,露出感興趣的模樣,說道:

    「你總是有好故事的,說來聽聽。」

    銀髮軍情局長換了個輕鬆的站姿,然後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

    「那周墨本事荒野酒館的一名調酒師,軍情局邊境分部負責人隆巴頓?諾亞,曾經飲過一杯他調的祭奠……」

    「獅心大公一紙徵召令,讓周墨出了夕陽鎮,夕陽鎮距離帝國邊城尚有百里荒野……」

    「十五名百戰餘生的老兵,皆是准黑鐵巔峰中的精英,剛下大河戰場,一身殺伐血氣未褪,幾個呼吸間,就被那周墨殺了個乾淨……」

    「三百准黑鐵老卒,全副武裝,組成步兵方陣,阻截於前,那周墨也不過是個剛剛突破的黑鐵生命……」

    「斥候雙刀術,雖然在帝*中,也算是聲名赫赫了,但到底也就是平凡刀術,在這周墨手中,卻是殺機四伏……」

    「以蝶吻花殺式,空中連走,刀刺如虹,長槍兵個個殞命……」

    「後又轉花間蝶,步如蝴蝶,雙刀化翼,在刀光劍影中做蝶舞,三百老卒,被他殺了個酣暢淋漓。」

    「如此,本來百里黃泉死路,卻被這周墨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色生途,一路到了邊城。」

    銀髮軍情局長說的興起,雙手做刀狀,比劃著斥候雙刀術的架子,卻被皇帝陛下笑著揮手斥道:

    「你一個貴族家將出身的,怎知者軍中斥候殺法的精妙,當年本帝在軍中歷練,行的就是斥候之事,蝶吻花與花間蝶,斥候雙刀術兩大殺式本帝都見過,也都用之與敵廝殺過,雖然精妙處不及貴族秘傳,但是戰場殺伐處用來,也有千軍莫擋之威,聽你所述,這周墨是個人才!」

    銀髮軍情局長豈能不知道皇帝陛下的過往經歷?特意提起周墨的故事,就是要哄這位帝國主宰高興,當下呵呵笑道:

    「這是自然,臣下哪比得了陛下當年英武,不過這周墨當真有些本事,他進了軍營之後,被庇護在軍情局中……」

    「呵呵,陛下知臣下出身,拉庫斯老公爵既然遞了話,臣下自然不能駁他老人家的面子……」

    聽到這裡,皇帝陛下的面色陰沉了一瞬,說道:

    「你不忘恩義,這是好事,但是也不能沒有原則,周墨這等重要的證人,豈能如此輕率?再有這等事情,你抹不開情面,讓拉庫斯那個老東西來跟本帝說!」

    銀髮軍情局長微微低頭,目光中閃過一絲精芒,口中連連請罪謝恩。

    故事接著講了下去。

    「梅倫達將周墨調到了後勤處,軍中的後勤處陛下想必明白,經不起查的,梅倫達也算有些城府,想藉著這個置周墨於死地,光明正大,誰也說不出一個不是來……」

    「這周墨在軍法官和軍情局監察人員的面前,將所有賬目說了個明明白白,通通透透,其中一切貓膩,竟好似都是他親手辦理的一般,說來邊軍也是有些不像話了,這也是我軍情局的失職,一座邊軍軍營的超凡生命軍官,竟然找不出一個清白的……」

    說到這裡,銀髮軍情局長面帶愧色,躬身請罪。

    皇帝陛下一揮手,不在意的說道:

    「本帝從未讓你查過軍方後勤的問題,如今出了差錯,自然也不是你的錯,接著說,這個周墨當真有些意思。」

    軍情局在這件事中的過錯,就這麼輕輕巧巧的揭了過去。

    故事繼續講。

    「梅倫達再將周墨調到了地牢,專門看守那些剛剛被羈押的軍官,凡是牢房重地,必定是人間最污穢之所在,也是關係最複雜,最難處理之地,將看不順眼的人扔到地牢,尋個差錯用軍法處置了,也是軍中主將慣用的伎倆了……」

    「那周墨直接用悶肉罐這種軍中地牢從不外傳的刑罰威懾住一眾牢卒,然後又用分區包片,責任到崗的法子,將一座地牢短時間內經營的如同鐵桶一般,不過一天時間,就能夠從飯菜中發現問題,打了梅倫達小子的臉面……」

    「梅倫達不得不將周墨調出地牢,去了軍機書記處,讓他處置羈押一干軍官的軍籍文書,並且囑咐一干書記不得指點周墨,這就是心存惡毒了,軍籍文書何等重要,不明就裡的人哪怕只是碰了一下,按照軍法都能安下一個斬首示眾的刑罰……」

    「梅倫達被他直屬的軍機書記處負責人提了建議,說是梅倫達?拉庫斯不尊重或不重視軍機紀律,並且建議日後不允許梅倫達?拉庫斯接觸重要的軍機文件……」

    聽到這裡,皇帝陛下哈哈大笑,大罵拉庫斯家族的後人無用,丟光了祖輩的臉面,軍功勛爵貴族,後人竟然被下屬建議不得接觸軍機文件,這當真是最丟臉的事情。

    皇帝高興,銀髮軍情局長講的越發起勁。

    「這周墨好似全能一般,梅倫達實在沒了辦法,只好兵行險招,夜裡,將周墨帶上了邊城城牆,並派他離開人群……」

    「黑鐵逆殺秘銀,蝴蝶反撲大貓,那場面思之不能見,臣下遺憾之極……」

    「娜隆殿下贊曰:『貓撲蝶,貓蝶交錯,蝶翼染血,貓撲蝶!』臣下遙想感懷,越發恨不得親見!」

    皇帝聽到這裡,竟然站了起來,口中喃喃自語:

    「貓撲蝶,貓蝶交錯,蝶翼染血,貓撲蝶!」

    「百年一瞬貓撲蝶,當年驚鴻一瞥,卻不能自為,此生有悔啊,沒想到,沒想到在那邊陲之地,貓撲蝶竟然再綻光輝!」

    皇帝獨自沉湎著舊事,旁人自然不敢打擾,半晌後,皇帝陛下方才回過神來。

    「貓撲蝶啊,娜隆家的小丫頭是個有福運的,竟然能夠見到貓撲蝶的那一瞬,能夠從中汲取感動,覺醒精靈血脈也是意料之中。」

    「周墨這個人既然入了軍情局,也不算委屈了他,你要重用,能夠用出貓撲蝶而不死的,都是大才,都是未來的棟樑!」言罷,皇帝嘆息一聲。

    皇帝面現疲勞之色,揮手示意銀髮軍情局長退下。

    銀髮軍情局長聽到這句話,從其中聽到了些許未盡之意,但是皇帝不想再說,他也只能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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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邀請

    荒野邊城,周墨在霍格-鷹揚的住處,兩人正在對飲。

    自那晚周墨逆殺秘銀之後,隆巴頓-諾亞聯手霍格-鷹揚,將周墨從軍中要了出來。

    理由是,軍中軍官受到刺殺,軍情局需要周墨幫助調查原因。

    正當的理由,軍情局加上鷹揚大公府的聯手,讓梅倫達?拉庫斯咬著牙看著周墨跟著隆巴頓-諾亞離去。

    「周墨,那晚你那記貓撲蝶,真是如美酒醇釀,入口生津,醇厚綿長,值得人細細回味,如今想來,還忍不住要痛飲一杯,方不負那夜的精彩一殺!」

    周墨笑了笑,飲盡了杯中酒,他人只看到他逆殺秘銀的剎那輝煌,卻不知當時的凶險,貓撲蝶固然驚豔,卻需要先絕自身生機,再殺敵之性命的決絕心境,不是如此,不出那死中求生的絕豔一擊。

    門外突然有腳步聲傳來,一男一女,男的是霍格-鷹揚身邊的侍者,女人腳步聲陌生,從未在霍格-鷹揚這裡出現過。

    門被推開的瞬間,霍格-鷹揚與周墨一齊回頭看去,侍者推開門,身後跟著一名微微低著頭,梳著宮裝髻,身著嫩紅色斗篷的少女,這少女竟然與周墨一樣,有著烏黑的頭。

    周墨家鄉中,有絕世美女名曰西施,形容其有沉魚之美,周墨只聞其名,未見其實。

    但在這少女抬頭,美眸輕瞥向他的瞬間,忽然的悟了,什麼叫嫻靜處如嬌花照水,什麼叫溪邊浣紗能叫魚兒沉醉,沉魚西施怕就是如此了。

    少女抬起頭,黑色美眸柔柔的在霍格-鷹揚與周墨身上一掃,在周墨身上微微停頓,便又低下頭去,披風內的妖嬈身子微微一沉,對二人行了禮後,方才吐字開音道:

    「鷹揚閣下,周墨閣下,婢子奉娜隆殿下之命,請周墨閣下過府一敘。」

    霍格-鷹揚微微一愣,旋即看著周墨笑了起來,拽著周墨起身,口中說道:

    「快快起來,娜隆殿下相邀,便是在帝都之中也是多少人求不來的榮幸,快去,快去,莫要讓殿下久等。」

    周墨想起了那天夜裡,與他近距離對視的人兒,那碧色的眸子,那將整個黑夜耀紅了的大紅衣衫。

    「是了,我還欠著娜隆殿下一杯烽火紅顏,如今總算保全了性命,是應該去踐行諾言了。」

    周墨走到那絕色侍女身前,微微停住腳步,示意其前面引路。

    少女衝著周墨優雅的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向外走去,不多一言,不多做一個動作,行為舉止皆有法度,不愧是大貴族家中出來的侍女。

    出了霍格-鷹揚的住處,門外有一輛暗紅色木質的馬車等候,車旁自有車伕垂侍立,在少女到達之時打開車門。

    少女站在馬車車門旁,低著頭微微屈膝等候,待周墨上了馬車後,方才無聲無息的登上馬車,自披風內探出一雙纖美如玉的小手,關上了車門。

    馬車內空間很大,能夠容納正常走動,少女上車後將周墨引在一旁暖座上坐下,自身則坐在在馬車角落的矮凳上。

    少女一直微微低著頭,對周墨打量她的目光全無反應,也不一言,整個人就像馬車內一處絕美的畫像,任由人欣賞卻總是沉默。

    「這位姑娘怎麼稱呼?」周墨打破了這種沉默,開口問道。

    少女微微抬起頭,面對著周墨,曲線甚美的眸子卻微微垂著,說道:

    「承蒙閣下動問,婢子喚作倩疏。」

    「倩疏?很美的名字。」周墨讚了一句,就見那少女又低下了頭,顯然是沒有與他說話的興趣,也就不再說話,閉目養神。

    馬車很是精巧,邊城這種不算平穩的路況,坐在馬車中卻感覺不到一絲顛簸。

    很快馬車停下,周墨走下馬車,現自己倒了邊城角落裡的一個巷子,馬車停在一處青色門戶之前。

    倩疏也下了馬車,引著周墨進了青色門戶,卻是一間頗為寬敞乾淨的院子,在這邊陲小城中難得見到。

    正方門戶外,倩疏停下腳步,轉身對著周墨,行了一禮後,說道:

    「閣下稍待,婢子去通報殿下。」

    周墨點點頭,示意她隨意。

    倩疏進了正房門不久,正房的門戶大開,兩個身材高挑纖細,纖腰長腿的侍女恭迎在門內兩側,周墨打量了一眼,都是十六七歲年紀,膚色潤澤如白瓷,這是只有溫暖水鄉,清秀山地方能養出的靈秀女子。

    眉目精緻,五官秀美,都是難得的一等一美人兒,而且全都是黑黑眸,顯然是因為周墨今天要來,特意調撥來的。

    倩疏再次出現,身上的嫩紅色披風已經不見,身上穿著嬌嫩粉白色的絲質宮裝,盡顯身段婀娜,曲線秀美,纖腰上豎著大紅色的雪紡帶子,將少女完美的身材比例劃分出來。

    周墨只是看上一眼就不敢再看,微微垂下眸子,跟著倩疏進了房間。

    一入房間,便看見前面引路的倩疏停下了腳步,兩名在門後侍立的侍女唯美的蹲下身子,將周墨腳下的靴子換成了棉質軟鞋。

    房間用雪色皮毛鋪地,踩上去如踏雲端,周墨的腳掌足足陷下兩指深,暗嘆了一聲大貴族的奢華,周墨再抬起眼睛時,便又見到了那雙碧色眸子。

    依舊是大紅色的衣著,卻不在是貴族常服,而是一身大紅色的長裙禮服,細細的蠻腰上一條光澤細膩的雪白皮帶,將主人那雙無法言喻的美妙長腿勾勒的攝魂奪魄。

    長裙拖到了腳腕,只露出一對纖柔白膩的雪足,足尖踩在皮毛地毯上,雪足下如同踏著一雙透明的高跟水晶鞋。

    自拉馬斯?奧托的經歷光團中看過宮廷禮儀的周墨知道,這是貴族女子必學的禮儀姿態,喚作正禮步,室外穿高跟禮鞋,室內則要赤腳,沒有從小學上十年的功夫,很難走的優雅唯美。

    碧眸的主人裊裊婷婷的走了過來,站在周墨身前半步外停了下來,藍金色的面具下,清澈中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傳出:

    「瑞玟就等著那杯烽火紅顏了。」

    只是這麼一句,然後在周墨有些錯愕的表情下,回身優雅的走入了內室,只留一室幽靜的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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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烽火紅顏

    倩疏帶著兩名侍女,推來了三輛小車,其上滿是酒品與調酒用料,周墨掃了一眼,現其中一些他很熟悉,屬於霍格-鷹揚。

    「閣下,邊城中能找到的,可以用於調酒的東西都在這了。」倩疏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去了內室,留下兩個侍女在旁註視著周墨。

    以紅葡萄酒做底,加冷山泉酒、火底藏酒,蜂蜜、再來上一滴百草汁液。

    快混合,將酒液倒入杯中,如一掛瀑布倒入深潭,白浪化碧波。

    酒色碧綠,如那內室中佳人的眼眸,美麗無比,卻又潛藏劇毒。

    瑞玟?娜隆提供了上好的杯具,周墨選擇了豔紅色的珊瑚杯,碧酒配紅杯,瑰麗的動人心魄。

    兩名侍女的美眸盯在周墨調好的這杯酒上,目中都有異彩閃過,這美麗的酒,倒是配的上她們殿下的顏色。

    其中一名侍女見酒調好,轉入內室,倩疏重新出來,便看到了那杯酒,周墨見到倩疏的腳步微微頓了頓,然後快的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淡淡的厭煩,周墨心中清楚,這位西施般的少女,大概是將他當成了討好瑞玟?娜隆,以求美人芳心的浪蕩之人。

    周墨輕挪酒杯,避開了那纖柔如玉的小手,淡淡的說道:

    「這杯酒調製簡單,卻是經典,喝酒之前,調酒師有責任將關於這杯酒的故事說給飲酒之人。」

    倩疏猶豫了下,微微低頭,說道:

    「閣下請說,婢子會轉述給殿下的。」

    周墨收回了擋在酒杯前的手,微微點頭,說道:

    「那就麻煩姑娘了。」

    離開調酒的小車,周墨在房間內輕輕的踱步。

    「傳說中有一位君主,他的國家囊括四海,包攬八極,他後宮中有一位妃子,美冠天下,豔絕古今。」

    倩疏微垂著頭,精緻的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笑意,又是一位想藉著故事,變著法子誇獎殿下,博取好感的臭男人。

    「可惜,這位妃子天性冷淡,從不露出笑容,這位君王用出百般手段,都無法博取佳人一笑。」

    內室之中,瑞玟?娜隆纖長的白皙手指微頓,一位讓君王能夠百般寵溺,只求一笑的絕世佳人嗎?

    周墨踱著步子,繼續講道:

    「忽有一日,這位君王將這位妃子帶到城牆之上,命點燃烽火,四方諸侯見烽火以為京都有警,起兵勤王。」

    「然後四方大軍皆至之時,卻唯獨看見君王攬著妃子獨立城頭,只能無奈狼狽退去。」

    「那四方勤王軍隊,鋪天蓋地,氣吞寰宇的來至,卻狼狽不堪的離去,換來了那妃子一笑。」

    說到這,周墨停了下來,回看著那杯烽火紅顏。

    倩疏對這個故事有了些好感,為了博心中愛人一笑,驚動全國諸侯,這位君王定然愛那位妃子極深。

    「閣下的故事婢子記下了,會轉述給殿下的。」

    倩疏欲拿酒,周墨卻又出言阻住:

    「且慢,故事還沒完,酒也不急著喝。」

    「後來,君王國內當真有人造反,奇襲京都,這位君王匆忙點燃烽火,要引諸侯來援。」

    說到這,周墨語音鏗鏘,隱有金戈之音。

    「可惜,舉國諸侯盡知,君王愛美人,喜以烽火戲諸侯,取悅佳人,遂無人來援,偌大帝國,傾覆于美人一笑之間。」

    「自此,有紅顏禍水之名,伴隨著這個烽火戲諸侯的故事,這杯酒,永世流傳。」

    倩疏抬起頭來,溫柔美眸此時震驚的看著周墨,這杯酒,她不知道是不是還要端到殿下身前。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聲從內室傳來,瑞玟-娜隆端莊優雅的走了出來。

    「烽火,在傳送陣沒有被開出來前,確實是作為國家通傳緊急軍情的通訊手段。」

    「邊疆烽火一燃,狼煙連綿九天,傳警帝都,皇帝上殿。」

    「帝都狼煙一起,烽火連天,能召舉國之兵,四方諸侯盡來,馳援皇室。」

    「這個故事確實夠久遠了,恐怕要追溯到遠古時期,只有那時的國家,人類凡生命還侷限於宗門血統之間,統治天下的還是平凡人,才可能生這樣的事情。」

    「若是放在如今,帝都有皇帝陛下鎮壓,便有大軍千萬,在源能態本質生命面前,也不過反掌可滅。」

    碧色的眸子看著周墨,在他的色與黑眸上掃過。

    「這等古老的故事,也只有在亞蘭族裔間還能流傳下來,今日得聞,也是瑞玟有幸了。」

    瑞玟-娜隆走到小車前,端起那杯烽火紅顏,轉頭看向周墨:

    「這杯酒,如何飲?」

    瑞玟-娜隆那一番話,周墨明白其意,無非是說故事就是故事,時移世易,別想用這個故事來故作驚人之語。

    心中卻也不在意,他本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無非是這個故事,這杯酒,很是相配,甚至故事與酒的關聯,也大多是後人牽強附會,飲酒時拿來助興罷了,如今被瑞玟-娜隆誤會,周墨也只是自嘲一笑,又聽到瑞玟-娜隆的問題,還沉浸在過去家鄉中事的周墨,隨口答道:

    「點燃烽火,自有美人飲!」這本是在酒吧之中,給每夜的皇后的福利,這句話也是助興之語,此時說出卻是有些莫名其妙。

    瑞玟-娜隆藍金色面具下微微皺眉,她敏銳的感覺到,這個周墨有些神思不定,似在出神緬懷著什麼。

    周墨話說出口,人便清醒了過來,也走到小車邊,拿起一枚引火的摺子,點燃用來熱酒的小燈,用明黃的火焰在瑞玟-娜隆手中的酒杯上輕輕一掃。

    一股幽藍的火焰升騰而起,火焰下碧綠的酒液,其中的碧綠還是緩緩轉動。

    瑞玟-娜隆盯著被點燃的這杯酒,看著碧綠色的酒液在旋轉間散逸出絲絲縷縷的櫻紅,最後整杯酒都化作了甜甜的櫻色。

    就連幽藍的火焰,都被染成淡淡的紅色,真如幾十萬年前,在這片大地上曾經點燃過的烽火一般,驚人神魂。

    看著那雙微微有些驚訝的碧眸,周墨有了興致,似乎又回到了家鄉之中,在那夜深之時,調笑著當晚的皇后。

    「已有人為你點燃烽火,美人還吝嗇一飲?」

    碧色的眸子瞥了一眼周墨,清冷的氣機一放即收,卻也讓周墨在那一瞬間汗流浹背,想起了眼前這位美人,可不是那些嬌柔的女郎,而是一名出手就能讓他粉身碎骨的高階生命。

    不過瑞玟-娜隆對這杯酒倒是真的很好奇,看了看,似乎衡量出酒液上燃著的火焰並不能給她帶來什麼危害,當下舉杯,一口飲盡。

    入口清冷,瑞玟-娜隆感覺自己彷彿化作了那個天性冷淡,不喜笑容的絕世佳人。

    入喉微癢,似乎想讓她開心一笑,然而瞬間便轉而冰清,想見笑容,卻徒勞無功。

    這時,酒液入腹,瑞玟-娜隆好似隨著君王,走過長長的城牆,眺望著大好河山。

    嘶……

    酒液在腹中突然點燃,就像那萬里江河之上,突然狼煙密佈,烽火四起。

    刀割似的辛辣突然瀰漫,浸透五臟六腑,金戈鐵馬來援,四方諸侯齊聚。

    這壯烈,這火燒般的熱血,卻突兀的化作甘甜。

    瑞玟-娜隆好像真的看到百萬鐵甲,虎頭蛇尾的狼狽退去,絲絲縷縷的甜味膩的人慌。

    「呵呵……」清澈悅耳的笑聲不自覺的響起。

    碧色的眸子中現出剎那的驚慌,然後便看到了周墨那雙黑色眸子,其中滿是帶著淡淡懷念的滿足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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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問答

    一聲輕笑,一次對視後,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輕鬆了許多。

    瑞玟-娜隆請周墨坐下,自己也優雅姿態十足的坐在主位上,侍女端上了紅茶,瓷器杯子很精緻,通透如玉,入手微涼。

    藍金色面具之下,碧色的眸子看著周墨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瑞玟-娜隆也端著手中的茶杯,卻不願品嚐,因為不想破壞口中那杯烽火紅顏的餘味。

    周墨一杯茶飲盡,香醇溫暖,抬頭就看到那雙藍金色蝴蝶面具下的碧色眸子看著自己。

    「周墨,你在夕陽鎮中,就能憑空猜測出拉馬斯?奧托的營地位置,殺那三個拉馬斯?奧托手下時,瑞玟就在遠處看著,身法、刀術、箭法都算精通,又能在拉馬斯?奧托的手中活下來。」

    「在瑞玟看來,你是個很有趣,很神奇的人。」

    「亞蘭族人都多才多藝,家庭是亞蘭族人最好的學校,你通經濟賬目,會彈壓牢房,甚至還懂得軍中軍機紀律,我很好奇你的父母是怎樣的人,能夠養育出你這種……」

    說到這,瑞玟-娜隆微微偏頭,似乎在想用什麼詞來形容周墨,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的少女嬌憨。

    不過周墨無暇欣賞,一層細密的冷汗已經打濕了周墨的襯衣,為了從死局中脫身,周墨不得不盡自己的最大努力,期間暴露出來的能力太過繁雜,瑞玟-娜隆都注意到了,老油條隆巴頓-諾亞不可能沒有懷疑。

    不過轉念,周墨又釋然了,他又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秘密,穿越的事情就算說出來也要有人信才好,至於經歷具現化的能力,雖然不能完全暴露,但是顯露冰山一角,當做他的血脈天賦,在這個貴族當道,血脈傳承的世界裡,還真的不算什麼。

    心中釋然,周墨笑了笑,接話道:

    「這種怪胎?」

    瑞玟-娜隆沉默,怪胎這種說法雖然不雅,但用在周墨身上也不算錯。

    「娜隆殿下可有什麼猜測?」周墨意味深長的微笑著,黑色的眸子深不可測。

    瑞玟-娜隆沉默了片刻,碧色的眸子抬起,說道:

    「亞蘭族人的血脈傳承能力多與內心有關,最著名的要數一千九百年前的浩然公爵,傳說中當年浩然公爵立於朝堂之上,一切人心鬼蜮都瞞不過他的雙眼,一聲斷喝,能正人心,斷邪|欲,甚至心靈中留有破綻之人,都不敢直視浩然公爵。」

    「先賢風采,瑞玟心嚮往之。」

    話說完,瑞玟-娜隆的碧色眸子便看著周墨,似乎在等著周墨坦白。

    周墨也正等著這一刻,總要暴露出些什麼,畢竟日後他還要靠經歷具現化這個能力安身立命。

    周墨輕輕的笑著,後倚在沙靠背上,說道:

    「瞞不過殿下慧眼,周墨確實有些看透人心的血脈能力,不過不值一提,至於殿下所說在下是個怪胎,也不過是這種血脈能力的應用罷了!」

    瑞玟-娜隆凝視著周墨,語音輕柔起來:

    「瑞玟好奇的很呢!」

    聲音清澈中帶著讓讓所有男人無法拒絕的魅惑。

    周墨微微垂下眸子,嘴角的笑意擴大,說道:

    「殿下不必如此,些許血脈能力不足掛齒,如果殿下想知道,周墨說說也無妨。」

    瑞玟-娜隆放下了手中茶杯,說道:

    「那瑞玟就洗耳恭聽了。」

    周墨也將手中的空杯放在了茶几上,說道:

    「無非是能夠通過身體接觸,從而窺視到他人一些表面想法罷了。」

    「在夕陽鎮中,那個狼皮匠,我抓住他,有了身體接觸,他當時又在紅鬍子大叔的威勢下恐懼不已,心防早就破碎,我一問,他雖然不說,但是腦海中就不自主的想到了我想知道的答案,拉馬斯?奧托殿下的營地位置就是這麼來的。」

    「從拉馬斯?奧托殿下手中活命,我也是覺得幸運,其中或有隱情,卻不****的事情了。」

    「梅倫達?拉庫斯想要害我,我必須保命,所以也算是竭盡所能了,將我調到後勤處交接,我知道他不懷好意,自然有所防備,在與原後勤處負責人接觸時,他腦海中如何陷害我,如何將那些陳年爛帳扣在我頭上的想法簡直要衝破他的腦袋了,我不想知道都有些困難。」

    「牢房中的事情就更簡單了,那個原牢頭,受我的牽連,貪污的事情東窗事,滿腦袋都是如何炮製我的畫面,我只是從中挑了一種最狠的說了出來,震懾一番罷了!剩下的事情,也都是這個牢頭關押重犯時採取的手段,有樣學樣就是。」

    「軍機書記處的事情也不算什麼,那個年紀最大的書記腦袋裡,一直在想著沒有他提醒,我這個空降的上司會犯多少條軍機紀律,我只要注意不犯那些他認為我會犯的錯誤,梅倫達?拉庫斯也就拿我沒辦法了!」

    周墨有些口乾,伸手去拿茶杯,卻忘記茶已經喝完了。

    瑞玟-娜隆回頭,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倩疏,倩疏微微一禮,幫周墨續上了一杯紅茶。

    輕輕的品著茶香,周墨看著瑞玟-娜隆,問道:

    「我周墨在荒野中長大,到了邊城之後卻變成了個什麼都會的怪胎,這讓殿下生疑,周墨一點都不覺的奇怪,如今說穿了我的把戲,殿下一定就覺的索然無味了吧!」

    瑞玟-娜隆低頭品了一口紅茶,思索著周墨的話,半晌,沒有找到漏洞,方才抬眸看向周墨,說道:

    「是呢,本來很神奇的一個人,說穿了,確實有些掃興。」

    一個美女如此評價自己,按理來說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的周墨應該有些失落才是,但是周墨臉上的笑容卻更大了。

    「些許無關大局的神奇不算什麼,只不過保命而已,最終決定了周墨生死的,還是周墨手中的刀。」

    周墨如是說,瑞玟-娜隆也不禁點頭認可,若沒有那晚以下克上,逆殺秘銀的貓撲蝶,周墨就是再神奇,如今也不過涼透的屍體一具了。

    「可惜了那兩柄好刀,雖不入凡,但能破開秘銀生命的防禦,也是不凡。」

    瑞玟-娜隆話題一轉,說到了周墨的裝備,碧色的眸子在周墨身上那些零碎的小東西上掃過。

    轉了轉中指上的一枚翠色戒指,周墨面現哀色,心中卻隱隱警惕的解釋道:

    「家傳的手藝,這些大多還是先父的遺物,本來還想從紅鬍子大叔那學到些矮人手藝,再過些天就打算要開口求教了,卻沒想到風波驟起,將我捲入其中,脫身不得!」

    瑞玟-娜隆看著周墨中指上的翠色戒指,目中頗有興趣。

    「周墨,你的家傳手藝看來不俗啊,艾爾?獅心用你給他的重劍,以秘銀階生命,抗下了荒野巨人的隨手一擊,雖然劍碎無蹤,他也身受重傷,但也看得出那柄重劍的材質不凡了。」

    這個女人的好奇心太重了些,周墨微皺眉頭,飲了口紅茶,不再說話。

    瑞玟-娜隆也意識到自己刺探的有些多了,在奧托帝國,每一門獨門手藝都是密不外傳的,旁人隨意打聽是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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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那片血雲

    當周墨走出瑞玟-娜隆的住所時,帝都,軍情局所在的那所院子之外,屬於軍情局局長,瑞德-玄風的車架也停在了正門口。

    瑞德-玄風下了車,踩在已經鋪了一指厚的白雪上,微微駐足,轉頭看著被雪花舖成銀裝的大街,整理了一下銀色頭,瑞德-玄風目中露出興奮神色。

    身為帝國封地侯爵,軍情局局長,當今皇帝的心腹重臣,瑞德-玄風都快忘記上一次他這種情緒萌的時間了,五十年前,他親去軍中前線,將正統領大軍作戰的二皇子拉馬斯?奧托押回帝都,心中死水也未能泛起波瀾。

    而如今,就像一口枯井逢春,瑞德-玄風體內,久違的熱血滾動而出。

    大步走進軍情局內,一路上在院內走動的軍情局人員無不退避兩側,躬身相迎,卻沒有一人敢出一絲聲響。

    走到軍情局辦公樓大門口,上了九級台階之後,瑞德-玄風猛地回身,看著自己一路走來,道路兩旁穿著黑色斗篷,躬身迎候的手下,莫由來的感覺有些礙眼,微微思索,瑞德-玄風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是了,軍情局久不辦大案,連當初的規矩都有些淡忘了。

    揮手間,身上的雙鷹盤旋暗紋黑色斗篷化作了粉碎,碎片與雪花一起飛舞。

    剛剛直起身來的軍情局人員,驚訝的看著瑞德-玄風,其中不乏靈慧之人,瞬間臉的通紅,雙目之中的興奮湧動欲出。

    瑞德-玄風沒讓他的手下們失望,在黑色斗篷碎片與雪花的飄舞中,負手而立,姿態輕鬆,表情上帶著一種難言的享受。

    「黑袍穿的太久,且換血袍!」

    聲音並不是嘶吼,淡淡的仿若山間小溪,雖不宏闊,卻在整個軍情局內迴蕩流轉,綿綿不絕。

    下一刻,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從這個無人願意靠近的小院中的每一個角落升騰而起,無數的黑袍碎片揚起,一時間竟然遮掩了白雪的顏色。

    看著手下們的狂歡,瑞德-玄風笑了笑,轉身入了大門,卻也不去他的辦公室,而是直接到了這座不大的小樓下,深藏的地下建築之中。

    軍情局的地下建築,自然帶著軍情局特有的詭秘,幾十個隧道錯綜複雜的相連,組成了龐大的地下迷宮,其中昏黃的火光下,處處殺機。

    瑞德-玄風倒是享受這種氛圍,在隧道中快步穿行,來到了一處雕刻著雙鷹在碧海黃土上盤旋的浮雕前。

    瑞德-玄風的身形突然模糊的散逸了剎那,那一剎那,瑞德-玄風的軀體似乎打破了人類自有的枷鎖,化作了自然中的一種,似是云,又好像霧。

    浮雕上雙鷹的鷹眼亮起,浮雕在瞬間化作一團虛無霧氣。

    大步走入霧氣之中,轉瞬間,瑞德-玄風來到另一處天地。

    有些懷念的仰望天空,天上無日無月卻有光的奇特景象,他也好多年未見了。

    「玄風家族的小傢伙,你怎麼來了?」一個稚嫩的童音,卻說出了老氣橫秋的話。

    瑞德-玄風連忙低頭,恭謹的彎下了腰,說道:

    「地皇殿下,瑞德-玄風覲見。」

    這處天地甚為奇異,放眼望去,皆是望不到邊的遼闊土地,不見山,不見水,人到了這裡,站在何處,都似乎站在世界中心。

    大地上有星星點點的土黃色光點升騰而起,瑞德-玄風似乎早有認知,並不驚奇,只是恭謹的等待著。

    幾個呼吸的功夫,無數土黃色光點在瑞德-玄風身前凝聚成一柄重劍,樸實無華,通體黑黝,鋒刃未開。

    重劍是帝**中制式形狀,或者說奧托帝**中制式騎士雙手重劍,就是以這柄重劍為模板鑄造的。

    重劍微微震動,出了方才那個老氣橫秋的童音:

    「快說,是不是奧托那老傢伙的子孫,又要放地皇出去玩了?」這句話到有了幾分兒童的稚氣。

    瑞德-玄風還是恭謹的彎著腰,這位老人家性情無常,不能有絲毫怠慢,這是玄風家族歷代先祖留下的訓誡。

    「地皇殿下,軍情局受皇帝令諭,查辦大案,有源能態生命涉案,不得已只能來勞煩殿下大駕。」

    重劍嗖的一聲化作一條黑色長虹,在一個呼吸間,繞著瑞德-玄風不知飛了多少圈,還不斷的出聲音:

    「出去玩了,出去玩了…………」

    瑞德-玄風有些無奈的等著這位老祖宗洩著心中喜悅,終於,黑色長虹停下,重新化作黑黝重劍。

    「文書呢?奧托那老傢伙子孫的親筆文書,上面要有奧托家族的本質印記哦!」

    瑞德-玄風從懷中掏出那張皇帝陛下親寫的令諭,雙手恭敬捧起,送到身前。

    黑黝重劍懸空而起,停滯在哪紙令諭之上,劍尖微微下沉,輕輕的刺向了那紙令諭。

    土黃色與海藍色的光芒同時亮起,黑黝重劍上,黃金色光芒與藍金色光芒交織,化作一頂荊棘皇冠。

    荊棘皇冠只是出現了剎那,便又重新消散。

    黑黝重劍卻好像得到瞭解放一樣,不再維持重劍摸樣,而是化作一團土黃色液體,在半空中不斷翻滾。

    「玄風小子,你說這次地皇換個什麼樣子呢?戒指,權杖,項鏈,你有女裝癖嗎?女裝地皇還沒試過呢……」

    土黃色液體喋喋不休的念叨著,瑞德-玄風識相的閉上了嘴,不表任何意見,同時心中為自己那名穿著一雙貴族女子的正裝禮鞋出去辦案的先祖默哀,也暗暗為自己祈禱,他可不想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後,還給後世子孫留下一個經久不息的笑談。

    足足半個小時,土黃色液體才定下了自己的形態。

    一柄一人多高,通體血紅色,猙獰可怖的斬大刀,刀柄末處還有一人頭骷髏裝飾,七竅之中不斷有鮮血流出。

    憑心來說,瑞德-玄風對這個造型是滿意的,但是這位地皇老祖宗總有些出人意料的本事。

    瑞德-玄風看著那蝴蝶結摸樣的刀護,嘴角抽搐了剎那,心中為自己默哀,看來玄風家族日後又要多出一個每逢宴會必說的笑談了。

    當瑞德-玄風背著這柄被地皇蝴蝶結血刀出現在軍情局小樓大門前,小院內已經被一片血色佈滿。

    所有在帝都內的軍情局外勤人員全部到齊,整齊而帶著腥味的血色披風連成了一片血雲。

    「每當皇帝揮動屠刀之時,血雲必將籠罩帝國!」毫無遮掩,毫無偽飾,自認皇帝鷹犬,身為屠刀引以為傲,這就是軍情局。

    瑞德-玄風望著眼前的血雲,雙手一展,身後樓中,一血色大氅被四人各拉著一角,披在了身上。

    揮手扯住大氅一角,將大氅上的圖案顯露而出。

    雙鷹,血色大氅上的血色雙鷹,唯有那兩雙鷹眼,一對黃金點綴,一對海藍寶石鑲嵌。

    黃金與海藍交織,這是帝國的皇冠。

    「皇帝令諭,凡涉及大河戰役一應軍方勳貴,令軍情局徹查,反抗者殺無赦,意圖逃亡者殺無赦,蔑視帝國皇帝權威者,殺無赦!」

    瑞德-玄風平靜的聲音,卻掀起了血浪。

    軍情局大紅色的披風三五成群,跨上各式坐騎,蜂擁而出,席捲而去。

    「啪嗒!」價值萬金的白玉扳指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卻是在街的盡頭,還在皇宮門前等待覲見的一名朝臣,不經意間,看到皇宮一側那條大街上,星星點點的血雲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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