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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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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金尋者] 血盞花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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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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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5 23:42: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集 碎夢篇 第六章 全線崩潰

這個世界的曆史上,有很多被一個人所主宰的戰爭,當一個英雄振臂高呼的時候,萬眾期待的勝利就隨之到來。但是也有很多戰爭,無論有多少個英雄出現其間,失敗的厄運仍然會不可抗拒地到來,而曆史的書頁上所留下,只有英雄悲傷的淚水。

當神族一萬只白日金羽鷹在第二天的戰爭中同時出現在廣袤的天空中的時候,似乎這場戰爭的走向已經開始落入悲劇結尾的漩渦之中。

火魔法師的火鳥,自然魔法師的電雨,冰魔法師的冰箭,神秘魔法師的紫光潮一浪高過一浪地在浮云之都和鐵壁四城輪番轟炸。今天上午的攻擊中,沒有出現一支登陸部隊,只有仿佛潮水般湧來的魔法師飛鷹戰士混編軍團。第一天戰斗中被留守彩云之上的自然系和神秘系大魔法師紛紛乘坐著白日金羽鷹飛臨到浮云之都陣地的上空,和殘存的火系大魔法師合兵一處共同施放大規模攻擊魔法。數千名只是在戰爭中充當後援的普通魔法師此刻也和飛鷹戰士混編到一處,趕鴨子上架一般被逼上了天空。甚至連一群還沒有得到正式魔法師勳章的見習魔法師也被編入了白日金羽鷹混編兵團,在一片大呼小叫中被強迫著飛到鐵壁四城和浮云之都的上空。

一次啟動上萬名魔法師同時發動進攻的戰役,即使在神族的曆史上也沒有多少次。所消耗的魔法能量更是讓負責後勤的白瓊斯後勤長官一夜白頭。當戰斗打響的時候,所有負責後勤的官員和他一起擠到用于觀戰的彩云邊緣,眯起眼睛,焦急而憂慮地朝著回頭山脈的方向望去。這樣大規模的魔法消耗戰只要持續一個月,占領天下大陸十年來儲存下來的魔法能量將會被耗個精光,到時候神族就是失去爪牙的老虎,只剩一張嘴而已。

「這是發瘋,只有瘋子才會用這麼冒險的方式作戰,他在用神族人的財富和生命為自己謀求軍功。」白瓊斯憤怒地想著。那些和他同樣在天下大陸服役十年,親手將魔法能量從魔法晶石中提煉出來,一點點地存庫收藏的官員們此時此刻的心情和他一樣充滿焦慮和憤怒。每一束魔法光華升起于天際的時候,就會引起一陣歇斯底里的唉聲歎氣。

迪龐元帥的萬名魔法師大會戰似乎在這短短的一天之中決定了戰爭的走向,在密集的魔法轟炸中,西南蠻荒的聯軍戰士雖然浴血奮戰,但是仍然無法抵抗排山倒海一般湧來的魔法光潮所帶來的殺傷力。留守在鐵壁四城的弓箭手和魔槍手在上午持續了四個小時的魔法攻擊中全軍覆沒,東西兩壁城首先淪陷焚毀,緊接著南壁城的守軍在和神族魔法師苦戰了六個小時之後,點火焚城,燒光了鋪在南壁城的所有珠寶,和神族的登陸部隊同歸于盡。

北壁城在天雄,銀銳,銅山,暴風先生,虎牙,如山,鐵肩元帥和獅眼王共同支援下勉強擊潰了企圖登陸的神族部隊。但是失去了所有弓箭手和魔槍隊的防線已經搖搖欲墜,最後,鐵肩元帥帶頭點火焚城,一座大好的鐵壁堅城陷入了熊熊大火之中,滿山的珠寶在白炙的火焰中化為烏有。看著鐵壁四城騰騰燃燒的烈火,浮云之都陣地上的矮人族和侏儒族戰士放聲大哭,為戰爭中失去的戰友們和被敵人踐踏的矮人族榮耀而流盡熱淚。

夜幕緩緩降臨,滿足于今日戰果的神族大軍隨著彩云緩緩朝北退去。失去鐵壁四城的浮云之都仿佛一位被斬去四肢的巨人,孤零零地立在回頭山脈的萬里浮云之上,被環繞悲鳴的離別燕群團團籠罩。

從鐵壁四城中撤下來的傷員擠滿了作為戰地醫療所的云宮接待廳。落霞公主從黎明到黃昏一直持續不斷地工作著,挽救了一批又一批傷重垂危的士兵。當她剛剛將一名救活的病人送到重傷病房休養的時候,她再一次看到了那個經常送重傷員下火線的女戰士。

「你來了!」雖然一直沒有問她的名字,但是落霞公主和她已經相當熟絡。

「公主殿下,」女戰士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但是卻無法掩飾彌漫在眉梢眼角的悲痛,「請你救救他。」

落霞公主朝她背後望去,只見一名渾身是血的戰士歪歪斜斜地被她背在背上。

「快把他放到床上。」落霞公主連忙一把扶住這名戰士的肩頭,和女戰士合力將他抬到床上。

「落霞公主……,我……我們又……又見面了。」那名戰士仰起掛滿血跡的頭,虛弱地說道。

落霞公主用白手巾替他擦了擦臉山的血跡,勉強看清楚了他的容貌,略感吃驚地說:「又是你?」

「是我,公主閣下,是我鐵鞍國的駱馳。」那名戰士的臉上露出一絲自豪的微笑。

落霞公主將目光落到駱馳的肩上,發現浸透鮮血的戰服上露出一截雪白的斷骨,他的右手齊肩而斷,連肩膀上的一節皮肉也被燒焦。

「他的手在這里。」女戰士從腰後一摸,把別在腰帶上的一節斷臂遞到落霞公主的面前。

「公主殿下,我……我的手已經燒焦了,還能治好嗎?」駱馳顫抖地忍住撕心裂肺的巨痛,關切地問道。

「還好,血肉組織可以用療傷魔法回複,可能會很疼,但是你可以完好如初,不必擔心。」落霞公主輕輕念起了催眠魔法,仿佛唱了一曲令人迷倒的搖籃曲,戰士駱馳的臉上露出一絲安詳的微笑,沉沉地睡去。

「他很勇敢,在北壁城的攻防戰中作戰到最後,是從北壁城防線最後撤下來的戰士之一。」女戰士看著駱馳安詳的笑臉,輕聲說道。

「我會治好他,你放心。」落霞公主柔聲道。

「謝謝殿下,我們……我們失去了很多戰士,能救回一個……都好。」說完這句話,女戰士似乎再也維持不了自己剛強的軍人形象,忍不住狠狠揉了揉眼睛,大踏步跑出了云宮接待廳。

天雄走進云宮接待廳的時候,正好看到落霞公主為戰士駱馳作完了接骨治療。念完法咒的落霞公主似乎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疲憊的身體,腳底一滑,身子朝後倒去。看到她脆弱如落葉飄零般向後倒去的身體,天雄感到一陣由衷的心痛和感傷,他搶上前一把將她扶住,小心地扶著她來到靠牆的座椅上坐好。

落霞公主無力地將自己的頭顱靠在天雄的肩膀上,軟弱地說:「我真沒用。」

「傻瓜,怎麼這麼說?你已經連續工作了十四個小時,就算是鐵人也該喘口氣。」天雄柔聲道。

「我總是忍不住想起昨天,昨天晚上。」落霞公主的臉上露出一絲恍惚的神色,「我們曾經有一個很美的夢,不是嗎?夢到我們擊敗了神族的大軍,夢到我們有了重返故鄉的希望。那個夢好美,好甜,我真希望,一輩子都不要醒來。」飄渺無依的笑容曇花般在她絕美的臉上一閃即逝,撲簌簌的淚水猶如雪花飛灑而下。

天雄將她的頭緊緊地攬在肩頭,已經麻木不仁的眼中再次感到令他發狂的酸痛。今天的他見到了太多的死亡,昨天目光閃爍,堅信他可以為天下大陸帶來勝利的人們,就在他的眼前紛紛倒在敵人怒濤洶湧的魔法漩渦之中。他瘋狂地朝著天空射箭,射盡了他身上攜帶的所有箭羽,他的手指被弓弦磨光了肌肉,露出了雪白的骨骼,他持弓的手臂漸漸酸軟無力,但是天空中的白日金羽鷹仍然遮天蔽日。戰友的屍體鋪滿了山川大地,戰友的鮮血躺滿了溪流瀑布,戰友的亡魂擠滿陰間的奈何橋頭。望鄉台畔增添了多少雙悲憤憂傷的淚眼,這些聯軍的戰士有幾個能夠死得無牽無掛。他真的能夠帶領西南蠻荒的戰士們走向勝利嗎?

「十天,還需要十天。」這時都蒙在兩天前對自己說的話,十天以後,所有戰士就可以躲進埋藏在地下的防禦工事中,躲避神族無處不在的恐怖魔法。但是,浮云之都已經撐不到十天,哪怕是三天都撐不到了。

「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天雄輕輕拍著落霞公主柔軟的肩膀,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天雄先生,天雄先生!」一個清脆的女聲從云宮接待廳的門口傳來。

天雄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發現一名相貌姣好的女戰士來到自己的面前。

「天雄先生,大事不好了!」女戰士焦急地大聲說。

天雄側過頭,看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落霞公主已經沉沉睡去,連忙豎起食指,放到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女戰士極為聰明伶俐,連忙閉緊嘴巴,靠著牆一站。

天雄小心地將落霞柔軟的身體,靠在牆壁上,然後站起身,指了指門外。兩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出了云宮接待廳的門口,來到嘈雜的云宮廣場上。

「說吧,什麼事?」天雄揉了揉酸脹的額頭,輕聲道。

「那幾個被俘虜的魔法師不老實,經常大叫大嚷,虎牙王子被惹火了,帶了一大幫獸人戰士沖進俘虜營,要把神族俘虜全部處死。」女戰士焦急地說,「我們的人阻止不了。」

「我立刻去看看!」天雄二話不說,立刻朝著俘虜營拔腿飛奔。

俘虜營設在云宮廣場的附近,由人族的戰士負責守衛。三千名神族俘虜在這里關押著,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沉重的鐐銬。回頭山脈的矮人們特意把鐐銬的分量做得加倍沉重,而且只給他們提供只夠喂豬的伙食,令他們苦不堪言。但是鬧得最凶的反而是看起來性格最和善的幾名魔法師,他們哭天喊地在地上打滾掙紮,無論看守們如何訓斥都不聽。

沖進俘虜營的虎牙王子將這幾個魔法師仿佛老鷹捉小雞一般拎到了俘虜營外的廣場上,一腳把他們踹倒在地,大聲罵道:「混帳東西,叫,叫,看你再敢叫。」說著,他拔出腰畔的青牙刀,對准一個魔法師的脖頸,惡狠狠地一刀劈去。雪亮的刀光引起周圍所有人的一片驚呼,那個首當其沖的魔法師更是殺豬一般狂吼著,嚇得渾身發抖。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閃電般破空而來,結結實實地將虎牙的刀鋒擋住,發出刺耳的轟鳴。那名魔法師聽到這炸雷般的響聲,以為自己的脖子已經被斬斷,慘嚎一聲,昏倒在地。

虎牙定睛一看,發現天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擋在這群該死的魔法師的面前。

「為什麼攔著我,今天我死了這麼多手足,我要殺了這群只會鬼叫的王八蛋為他們報仇。」虎牙狂怒地說。

「獅眼王的青牙刀殺過俘虜嗎?」天雄厲聲喝道。

虎牙的眼睛一片血紅,嘴里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在地上縮成一團的魔法師們,仿佛要把他們一口吞掉。良久之後,他才終于恢複了一絲平靜,將青牙刀收入鞘中,用力咽了一口吐沫,輕聲道:「不錯,獸人族的好漢,不殺俘虜,算你們走運。」說完用力在地上吐了一口痰,率領著凶神惡煞般的獸人族戰士揚長而去。

「謝謝天雄先生,謝謝天雄先生。」那群死里逃生的魔法師們連忙顫顫巍巍地聚到天雄面前,千恩萬謝地說。

「你們叫什麼?那只會讓你們現在的處境更加危險。你們還沒意識到自己是俘虜嗎?」天雄強忍怒氣,厲聲問道。

「對不起,天雄先生。」魔法師中一個有著士官軍銜的年長魔法師小聲道,「我們這些法師每天都必須洗澡,這是我們多年以來的習慣,現在我們已經兩天沒有洗澡了,渾身上下癢得發慌,這里虱子跳蚤又多,我們快要被他們折騰瘋了。求你發發慈悲,讓我們找個地方洗澡吧。」

「你們不能忍一忍嗎?」天雄只感到哭笑不得,沒好氣地說道。

「對不起,天雄先生,我們正是因為忍無可忍才這樣大哭大鬧起來的。我們實在受不了了。」那名魔法師看起來似乎要哭出來了一般。

天雄望著他們呆立了半晌,才長長歎了口氣,低聲道:「你們跟我來。」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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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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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30: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集 碎夢篇 第七章 一線轉機

從軍營浴池走出來的魔法師們雖然被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咬牙切齒地怒視著,臉上卻露出一絲幸福的光芒,似乎很享受沐浴給自己帶來的快樂。

親自看守他們沐浴完畢的天雄看到他們滿臉放光地走了出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沖他們點點頭,道:「洗完了?滿意了?跟我回去吧。」說完當先領路,分開圍觀的人群,帶著這群干乾淨淨的魔法師朝著俘虜營走去。

「天雄先生,聽人說你是一個殺人惡魔,沒想到你對我們這些俘虜這麼體貼周到,看來神族軍營里對你的傳言似乎有誤。」領頭的年長魔法師跟在天雄身後諂媚地說。

「你們可能活不過明天了,今天姑且讓你們痛快痛快吧。」天雄似乎在想著別的事情,隨口說道。

「啊,天雄先生,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聽到這句話,幾名魔法師都感到一陣慌亂,年長魔法師首先問道。

天雄回過頭來,沉聲道:「明天我們可能抵擋不住你們神族的攻勢,浮云之都將會淪陷。我在前線奮戰,保護不了你們,如果戰局失控,後方的士兵會對你們怎麼樣,我不敢擔保。」他看了看前方的俘虜營,又道:「待會兒我會讓其他神族士兵也去洗個澡,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明天的事,誰都不知道。」

「等一下,等一下,天雄先生。」年長魔法師氣急敗壞地說,「我們神族的司令官一定會來和你們洽談俘虜的事宜,他們不會拋下我們不管的。我們這些魔法師死了沒什麼大不了,但是那些特擊戰士和牧師如果死了,就再也活不回來了。他們家中還有妻兒老小,你不能眼看著他們去死啊。」

「這些輪不到我作主,你們神族的司令官至今沒有和我們聯系,今天的攻擊反而更加猛烈。大家只有聽天由命了。」天雄淡然道。

「天雄先生,這是一場荒謬絕倫的戰爭。我想你也應該同意我的觀點。」年長魔法師激動地說,「為了這場無中生有的戰爭犧牲我們三千名神族最優秀的兒女是會受到神罰的。就讓我們該死的司令官在地獄中腐爛吧,我決不會眼看著這些小伙子就這麼走向死亡的。」

「你准備幫助我們作戰嗎?」天雄在年長的魔法師口中聽出一線希望,有些興奮地問道。

「幫助你們?幫助神族的敵人?不不不不,我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年長魔法師拼命地搖著手。他將頭湊到天雄的耳邊,輕聲說:「當然,我決不會告訴你,我們神族的魔法如果對天施放威力會減為原來的百分之一。我更不會告訴你神族人驅動彩云的法咒,但是我在晚上總是喜歡說夢話的。」

天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目瞪口呆地對這位魔法師小聲說道:「您真是太慷慨了。我真應該多讓您洗幾次澡。但是如果這麼做,我們會令神族很多的戰士死傷的,尤其是魔法師,您不感到內疚嗎?」

「唔,小伙子,」年長的魔法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盡管去殺那些魔法師吧,他們不會見怪的。」

「你學會了驅動彩云的咒語?」彙集在云宮正殿舉行軍事會議的所有聯軍首領異口同聲地大聲問道。

處于音浪核心的天雄兩耳一陣令他感到天昏地暗的轟鳴。這也難怪他們驚訝萬分,那些死硬的魔法師無論他們如何威逼利誘,以死相脅都不願意透露神族魔法的秘密,而天雄只是把他們帶去洗了一趟澡,就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情報,這讓他們多少有些難以置信。

「神族的魔法師似乎對于矮人國的澡堂非常滿意。」天雄對于神族魔法師的描述也只能到此為止。

「即使你懂得神族驅使浮云的魔法也沒有用,當我們的軍隊走上彩云的時候,我們就失去了回頭山脈上遍地珠寶的掩護,神族的大規模毀滅魔法會毫不猶豫地擊中你們。哪怕你們飛到天邊,也只有走向滅亡的一條路而已。」銀銳厲聲說道。

「那個神族魔法師還向我透露一個重要的情報,那就是神族魔法在對空發射上有先天的弱勢,無論任何魔法,在仰射的時候,威力將會減小到原來的百分之一。」天雄沉聲道。

「真的!那就是說,我們只要飛到神族的頭頂上,他們的魔法就奈何不了我們!」侏儒族的都蒙第一個反應過來,興奮地大聲說。

「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第二個意識到這則情報珍貴之處的暴風先生忍不住用力一拍大腿。

「是啊!這樣,我們可以驅動神族的彩云飛到天上,從敵人的頭頂上發動攻擊,那樣我們將會取得優勢!」鐵肩元帥的眼中似乎已經看到了敵人的大軍焦頭爛額的情景。

「那我們還等什麼,立刻准備吧。」虎牙迫不及待地說道。

「等一下。」銀銳冰冷的話語仿佛一盆涼水,兜頭澆滅了眾人心中興奮的火焰,「那個神族魔法師倒是很健談啊。他的話,你們就那麼相信嗎?」

聽到她的話,眾人重新恢複了沉默,憂心忡忡的表情再次浮現在他們的臉上。

「我不知道他值不值得信任,這在我看來已經無關緊要。」天雄沉默了良久,仿佛下定了決心似地說,「在我眼里,這是唯一可以致勝的機會,我們別無選擇。」

「如果那個見鬼的魔法師說謊的話,我們的軍隊只要一飛到神族魔法師的射程范圍之內,就會被燒成烤豬,電成焦炭,凍成冰塊,這樣也沒關系嘛?」銀銳激烈地說。

「這和我們什麼也不做而迎來的宿命沒有什麼不同。」天雄沉聲道。

「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戰士站到那該下地獄的彩云上去,他們即使要死,也要死在踏踏實實的天下大陸的泥土上。」銀銳憤然道。

「我只需要一千名弓箭手,五百名魔槍手,我親自率領他們登上彩云。」天雄堅定地說。

「瘋子……」銀銳狠狠丟下這句話,大踏步走出了云宮。

「我會挑選東南聯盟最棒的弓手和你一起上去。」一直沉默的銅山此時終于發表了意見。

「你會得到矮人族最傑出的魔槍手。」鐵肩元帥也下定了決心。

「那一千人的弓箭手里不能缺了獸人族的小伙子。」獅眼王沉聲道。

「多謝你們,我立刻就去准備相關事宜。」天雄果斷地說。

「等一下,天雄先生。」獸人族的獅眼王忽然說道。

「是的,國王陛下。」天雄停住行將向云宮外走去的腳步,恭敬地問道。

「你想好了麼?當彩云升空的時候,你就沒有回頭路可走,除非這場戰爭結束,又或者彩云上的戰士們全軍覆沒,否則這朵彩云將會一直浮在天空之上。神族的軍隊不會給你們把他降下來的任何機會。」獅眼王沉聲道。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如果這場戰爭不結束的話,我們就一直停留在天上,和神族周旋到底,直到最後一個人戰死為止。」天雄堅定地說。

云宮里一片令人心情沉重的靜默,良久,聯軍的領袖們不約而同地站直了身子,用各國不同的姿勢向他莊嚴地敬了一個軍禮。

當天雄走出云宮正殿的時候,他用力地呼吸了一口回頭山脈上空充滿山嵐濕氣的空氣,一屁股坐倒在云宮前的長階上,長長歎了口氣。

「天雄先生!」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銅山寬闊而雄壯的身影靜悄悄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銅山……,有什麼事嗎?」天雄此時只想一個人靜一靜,隨即漫不經心地問道。

「天雄先生,落霞公主此時仍然在云宮接待廳治療傷重的病人。你做了這麼艱難的決定,應該親自去告訴她。」銅山輕聲道。

「我想我來不及告訴她了,也許……我不應該讓她知道。」天雄微微搖搖頭,低聲道。

「如果你不告訴給公主殿下,她一定會埋怨你一生一世。」銅山關切地說,「當我求你了,天雄先生,去見見她吧。准備的事情都交給我,我會幫你辦得妥妥當當的。」說完他不由分說地拍了拍天雄的肩膀,大踏步地朝著遠方的軍營走去。

望著銅山遠去的背影,天雄微微歎了口氣,用手使勁抹了抹干燥的面頰,搖了搖頭,朝不遠處云宮接待廳的方向望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但是接待廳的一盞孤燈仍然長明不熄。透過接待廳被***照得通明的窗戶,天雄可以清楚地看到落霞公主那輕盈有致的身影。

「如果有一位畫家將她此時的樣子畫下來,再配上回頭山脈上空清冷的寒星,被夜色籠罩空無一人的云宮階梯,那將會是一幅多麼孤獨而淒美的畫卷。只屬于她一個人的云宮,只屬于孤冷夜色中的公主。」走在靜悄悄的云宮廣場上的天雄,默默地注視著窗前的落霞公主,感傷地想著。「她本應該擁有更加美好的生活。」

看到天雄面色沉重地走進云宮接待廳,落霞公主連忙將手中已經治愈的病人交給一旁的護士看管,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怎麼了,天雄?你的臉色很不好,我一直在這里,沒有去參加軍事會議,你們有了戰勝神族的方法了嗎?」落霞公主關切地問道。

「嗯,有辦法了。」天雄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剛才軍事會議上所做出的決定簡要地向落霞公主述說了一遍。

「你決定率領他們登上彩云?」落霞公主急切地問道。

「是的。破曉就出發。」天雄輕聲道。

「你決定了?難道你不知道,一旦你將彩云升空,不到戰爭結束,你沒有降下彩云的機會。你的命運只有戰死在彩云之上或者直到戰爭結束。無論哪一樣,你都將會一去不回。」落霞公主急切地說著,清澈而明媚的雙目洋溢著一絲幾欲奪眶而出的淚光。

「我們只有這個機會,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下。」天雄懇切地說。

「為什麼非要是你?回頭山脈上這麼多驍勇的將領,這麼多能征慣戰的士官,為什麼偏偏是你要去。你已經為這里的人做得太多了,你不欠我們任何東西,你不屬于這個多災多難的世界,你的故鄉在萬里云端之上,在眾人夢里的游俠島中。為什麼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偏偏要選最絕望的死路去走。你不思念故鄉嗎?你不懷念親人嗎?你真的能夠放得下這個世上的一切嗎?」落霞公主死死地抓住天雄的衣角,不知不覺間已經淚如雨下。

「落霞,」天雄沒有想到落霞公主的情緒在一瞬間會變得如此激動,他的心中裝滿了幾乎要橫溢而出的感動,這個世上,竟然有一個少女對自己如此關心。剎那間,他似乎依稀品嘗到一絲幸福的甜蜜,而這絲甜蜜卻讓他此刻的心情更加沉重。「我是天下大陸最好的弓箭手,我的千里弓百里穿楊,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如果我去了,那些登上彩云的戰士生還的機會會大得多。」

「這不公平,你不該為我們去冒這麼大的風險,你答應過父親,要一生一世地照顧我。這是游俠的承諾,你要把這個承諾棄之不顧嗎?」落霞激動地問道。

「嘿!」天雄反手抓住落霞拉住自己衣袖的素手,用力一握,輕聲道,「你忘了,我是戰神天雄,我已經習慣了創造奇跡,說不定我會安然無恙的回來。說不定我會就這樣把神族趕出回頭山脈,一生一世都不敢再回頭。你說過相信我說的希望,也說過相信我,不是嗎?」

落霞緊緊地閉住嘴唇,仰起頭,將眼看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硬生生地止住,顫抖地望向天雄,輕聲道:「那麼你答應我,一定要活著回來。」

天雄的心緩緩沉了下去,這又是一個他幾乎不可能履行的承諾。無法履行照顧落霞公主的諾言已經讓他肝腸寸斷,這第二個無法完成的諾言更讓他魂斷神傷。他已經不配稱為什麼游俠了,世上哪會有如此不收信諾的俠客。也許,正象笑家大小姐笑芙所說的一樣,游俠是一個太富于挑戰性的職業,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的。

「你為什麼不答應我?因為你知道自己不可能活著回來了,是不是?你這一去將再也無法回頭,不是嗎?」落霞公主用力晃著天雄的身子嘶聲道,淚水撲簌簌地順著臉頰滑落。

「聽我說,落霞,聽我說!」天雄奮力握住落霞的雙手,將她的頭抬起來。看著落霞倉皇焦慮的關切眼神,天雄只感到一陣心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臉上勉強做出一絲自信而溫和的笑容,輕聲道:「我答應你,我會回來,這是游俠的承諾,一世都不會改變。」

聽到這句話,落霞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神色,一朵淺淺的微笑仿佛鮮花一般在她仍然掛著淚痕的臉上緩緩綻開。

走出云宮接待廳的天雄仿佛已經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他渾身酸軟地靠在門外的一棵青松樹干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你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承諾。」一個幽幽的聲音忽然從天雄背後傳來。

「你都聽見了。」天雄有氣無力地問道。

被烏云遮擋的月亮此時突如其來地從云朵的圍困中脫穎而出,在云宮的廣場上撒下一地清輝。將來人的亮銀頭盔和鑌鐵甲胄照得熠熠生輝,那是銀銳一身招牌般令人矚目的打扮。

「你會履行承諾的,是不是?」銀銳冷然道,「聽人說游俠許下的承諾,一定會完成,這是游俠的准則。」

天雄緊緊地閉著嘴,一言不發。

「我想過了,也許你是對的,那個魔法師的話也許是假的,也許是真的。現在的我們只有相信他才能抱持住最後一絲希望。」銀銳輕聲道,「我已經挑選了西北聯盟最好的弓箭手兩百多人,都是箭不虛發的高手,如果不是必須接手你留下來的北坡防線,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夜歌公主,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天雄看著天空中淒清的月色,淡淡地問道。

「叫我銀銳,即使是四下無人,也必須叫我銀銳。」銀銳將軍嗔怒地說。

「好吧,銀銳,這一次如果我不能活著回來,能不能請你照顧落霞公主。」天雄輕聲道。

「什麼?」銀銳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眉梢高挑,輕聲問道,「你再說一遍?」

「請你照顧落霞公主。」天雄用堅定的語氣再次重複了一般自己的請求。

「咯咯,」銀銳將軍似乎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事,仰起頭發出一陣刺耳的冷笑。「我沒有聽錯吧?你讓我照顧落霞公主?整個天下大陸最希望她倒黴的人就是我,你讓我照顧她?」

「你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戰士,也是我見過的唯一對落霞公主有威脅的將領。如果你能夠捐棄前嫌,和她同心合力,我對她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天雄沉沉地歎了口氣。

銀銳仰起頭,仔仔細細地看了天雄一眼,忽然道:「你對這一戰沒有抱持希望,是不是?」

天雄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見你的鬼,是哪個混蛋在喘息城里對人族戰士們保證自己能夠帶領他們戰勝進犯西南蠻荒的神族?是哪個混蛋讓我們一定要抱持希望?」銀銳奮力一拳狠狠打在天雄的胸口。

「可是你一直不相信我說的話,也許你是對的,我們根本沒有什麼取勝的機會。每一個希望都是那麼縹緲難及,每一次戰斗都是那麼讓人肝腸寸斷。」天雄無力地低聲說著,「你說過,也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我現在願意相信你的話,我願意相信希望,相信你。」銀銳伸出雙手,奮力地推了天雄一把,嘶聲道,「我們已經走了這麼遠,我們甚至曾經取得過勝利,我們已經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在這個關頭你要氣餒嗎?那為什麼當初你要說那些豪言壯語?」

「也許當初我只是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也許我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騙子。」天雄沉痛地低下頭。

「就算你是一個騙子,那就做一個最出色,最傑出的騙子。要想騙人,就要先騙自己。連自己都騙不了,你憑什麼騙我們上百萬的戰士?」銀銳扶住天雄肩膀,強迫他抬起頭來,激動地說,「你都不相信希望,憑什麼讓我們相信?天雄,求求你振作起來,這里成千上萬的戰士等著你去欺騙他們,給他們一個希望,讓他們在合眼的時候,能夠有一絲恬靜自信的笑容,讓他們在夢鄉中,有一個七彩光芒的幻境。」

「銀銳……」天雄目瞪口呆地注視著眼前這個身著男裝的公主,被她的話所深深的震撼著。

「天雄,我就站在這里,作為一個西南蠻荒的戰士,我等待你來騙我。讓我相信這場戰爭還有希望,讓我相信聯軍最終將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讓我相信你會活著回來。」銀銳的眼中淚光隱隱,充滿炙熱的期盼。

「我們還有希望,我們會取得勝利,我會活著回來。」天雄的眼中滿是酸痛,一股許久未有的激昂而豪放的心緒仿佛奔騰洶湧的龍江潮水在他的體內滾動。他感到自己一瞬間找到了千萬年來一代又一代游俠面對著強絕天下的敵手時所擁有的信心和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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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30: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集 碎夢篇 第八章 戰于天上

晨曦的微風緩緩吹拂著迪龐元帥滿頭凌亂的灰發,他自得地叼著樣式古怪的奇異煙斗,將一股股青煙悠閑地吹入回頭山脈席卷而來的山嵐之中。在他的身後,是十余朵大小不一的七彩云朵,每一朵彩云之上都安置著鋪滿草甸和樹枝的大型鷹巢。上萬只白日金羽鷹在鷹巢中嘹亮地鳴叫著,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飛向長空。

在十數個鷹巢的周圍,一萬名金盔金甲的飛鷹戰士排成了整齊的長龍,隨時准備登鷹作戰。將要和飛鷹戰士混編的一萬名魔法師們紛紛從後勤人員手中拿到儲存有大量魔法元素能量的魔法石,聚精會神地吸取著可以維持作戰的魔法能量。

在裝滿了鷹巢和魔法師的彩云之後,是七朵戰滿了列隊整齊的神族銀武士和特擊戰士的彩云,高級牧師的白袍在黑壓壓的隊列中仿佛夜空中的繁星點點。這近十萬的戰士是迪龐元帥准備發動登陸作戰的最終打擊力量。

自從迪龐元帥實現了自己苦心孤詣創造出來的萬名魔法師戰爭將回頭山脈的抵抗力量清除出了銅錢鐵壁一般的鐵壁四城,並從東西兩壁城成功地奪取了矮人族鋪在陣地上的財寶之後,他對于取得勝利的信心已經空前地壯大了。

他再也不會維持原來的一個月占領浮云之都的計劃,在他此刻的心目中,浮云之都已經是唾手可得之物,他唯一的擔心就是抵抗戰士們在全線崩潰之前會把陣地上鋪灑的珠寶焚毀。為此,今天他將更加徹底地進行萬名魔法師的天空作戰,不惜一切代價盡快消滅回頭山脈上一切的抵抗力量,占領完好無損的浮云之都,神族心目中的富貴之城。

望著在霧靄中緩緩露出依稀模樣的云宮,迪龐元帥似乎已經看到自己的戰士將神族的戰旗插到云宮測天台上的情景。勳章,鮮花和榮譽的閃光在他的眼前模模糊糊地晃動著,令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連副官在他耳畔的話語都沒有聽見。

「元帥閣下!」副官數倍增大的嗓音仿佛利劍一般穿透了迪龐元帥腦海中想象出來的迷霧一般的景象,狠狠刺入了他的耳膜。

「哦,嗯,什麼事?」迪龐元帥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低聲問道。

「白日金羽鷹兵團已經達到指定位置,飛鷹戰士和魔法師的混編已經完成。戰士們等待您下達最後的攻擊命令。」副官沉聲道。

「嗯,」迪龐元帥轉過頭去,對魔法兵團長蓮珍妮女爵士說道,「這一次動員了多少魔法師?」

「九千三百名,這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蓮珍妮女爵士沉聲說。

「嗯,看來昨天一天的戰斗也損失了不少法師啊。」迪龐元帥昨天因為過分陶醉于所取得的輝煌戰果,沒有聽取副官的傷亡報告。

「近一千人。不過西南蠻荒的抵抗也被大大削弱了,今天我們傷亡數字最多不會超過三百人。」蓮珍妮女爵士似乎也對昨天的萬名法師大會戰十分滿意,微笑著說。

「好,開始吧。」迪龐元帥朝著副官微微點了點頭。

那名副官的臉上顯出一絲興奮之色,他飛奔到設在彩云上的傳令台前,高聲下令道:「起飛!」傳令台上的魔法訊號兵們紛紛高高舉起手中滿是明紅色魔法光焰的信號旗,朝著周圍的十余朵浮云揮動著起飛的旗語。

驚濤拍岸一般的振翅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一只只金色羽翼的飛鷹起勁地扇動著翅膀,從十數個鷹巢高高飛入萬里無云的長空,朝著霧靄繚繞的浮云之都的上空威風凜凜地飛去。

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回頭山脈上空的藍天已經被這些華麗而雄駿的飛鳥遮蔽住了,沉重而濃厚的陰影牢牢罩住了浮云之都陣地的每一個角落,仿佛在預示著西南蠻荒末日的到來。

「他們來了!」天雄身邊緊握長弓的小傑已經無法抑制住渾身顫抖,輕聲地說著。他們此時正在回頭山脈正上方一千米的高空之中。那位年長的魔法師所說的咒語,經過天雄的驗證居然是真的。一千名各族神箭手,五百名矮人族神槍手就這樣乘著這枚似乎隨時都會將他們甩下萬丈深淵的浮云,飄飄悠悠地一直在夜空中緩緩上升,直到破曉時分,到達了這在平時幾乎不敢想象的高空。

在這朵彩云之上,西南蠻荒的戰士們幾乎投入他們所有的本錢。最好的弓手,最好的槍手,近三十萬枚烏羽箭,五萬枚用于水晶槍的魔法晶石,還有獸人族用閃電犀牛皮特制的用于宿營紮寨的精致帳篷,矮人族婦女們精心烹制,易于保存和煮食的行軍食品。五十名侏儒族戰士在都蒙的特意要求下加入了這支精兵的行列。和他們一起搬上來的是五台大型連珠炮,還有他們在浮云之都各家各戶收集的三千罐用于燃燈的青油。

「給神族嘗嘗青油肉火鍋的味道。」都蒙在天雄臨行前,用力拍著他的腰部(他夠不到他的肩膀),自豪地大聲說。

每一個士兵都穿上了平時很少穿戴的白衣白袍,因為在天空中作戰,經常在陽光照射之下,穿了白色的戰袍,可以融入陽光之中,令敵人難以捕捉到自己的蹤跡。當然,這肅穆而莊嚴的白色戰袍也有另一種意思,那就是永別之意: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白色是訣別的色彩。

牛頭人如山作為獸人族最好的弓箭手也登上了彩云,他的背上背著獅眼王贈給他的朝天弓。小傑並非人族的神射手,但是他卻藏在一卷帳篷里偷偷竄上了彩云,等到天雄發現他的時候,彩云早已經在九天之上。

「我要為錯西先生,郝威廉大叔和邦叔報仇雪恨。天雄,讓我呆在這兒吧。」小傑的眼中滿是熱淚。天雄歎息著沒有說話,他看到了小傑的眼中,除了仇恨,還是仇恨,報仇雪恨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生命的全部。他在這個孩子的眼中看不到一絲對生命的眷戀。這樣的小傑,會是現在能夠得到的最優秀的戰士,卻也是戰爭造成的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你別離我太遠,跟在我身邊。」天雄沒有多說什麼,他只希望憑借著自己的能力,盡可能地保護他,令他至少晚一點死。

「謝謝天雄大哥。」小傑的語氣中充滿了感激,他誠惶誠恐地握著自己的弓箭,默默地半跪在天雄的身側,注視著浮云之下的敵人。

五顏六色的魔法光焰又開始在浮云之都陣地上四面開花,上萬只金羽鷹仿佛圍著腐肉爭食的禿鷲般上下飛舞,他們的每一次俯沖都會帶起直入云霄的通天烈焰,浮云之都陣地上淒厲的慘叫聲在巍巍山巒間悠悠回蕩。

「天雄大哥,我們快去幫忙,現在居高臨下,正是讓這些白日金羽鷹吃苦頭的時候。」小傑激動地說,「再晚一點去,大家的傷亡就更大了。」

「天雄閣下,」人族神弓手的首領彪洪沉聲道,「請下令吧,人族弓手們已經准備好了。」彪洪是半山國著名的獵戶,曾經以專獵長牙虎的名聲聞名天下大陸,是東南聯盟最有名的箭手。

「不錯,」獸族的如山低聲說。他雖然弓術如神,更兼力大無窮,但是卻是第一次指揮那麼多的手下,所以十分拘謹。

「我們矮人族的魔槍手們也准備好了。」矮人族出來指揮作戰的是在矮人國有七十二鷹稱號的神槍手鐵蒺藜。在這一次浮云之都保衛戰中,他一個人就射下來七十二只白日金羽鷹,比起身為天下大陸第一弓手的天雄只少射下六只,被人傳為一時佳話。他雖然敬重天雄,但是也對自己的槍法相當自信。他經常困惑不解地詢問周圍的人:「為什麼我會少六只呢?我和他能夠射擊的時間應該大同小異,就算天雄也和我一樣百發百中,我們射下來的數目也該一樣才對啊。」于是在戰爭期間,矮人們又給了他一個戲稱:「為何少六只?」

一枚巨大的火球端端正正集中了建立在云宮之外的箭塔之上,木制的箭塔急速地燃燒起來,上面的戰士哭叫著渾身掛滿火焰地沖出箭塔圍欄,朝著浮云之都旁的萬丈深淵跳去。看到聯軍戰士的慘狀,所有在彩云上的戰士都已經迫不及待,紛紛將焦灼的目光望向沉默不語的天雄。

「天雄大哥,我們還不進攻嗎?」小傑忍不住問道。

此時的天雄忽然看到幾只白日金羽鷹從前線搖搖擺擺地撤回來,落回了設在彩云上的鷹巢休息。緊接著,第一波沖出去作戰的金羽鷹群開始陸陸續續地飛回了彩云鷹巢補充給養。

「你們看,那些金羽鷹只能維持作戰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會回到鷹巢休息,如果我們把鷹巢打掉,就可以癱瘓整個白日金羽鷹兵團。」天雄猛地一拍大腿。

「天雄閣下,你是說我們放棄保衛浮云之都,直接進攻敵人的本陣?」人族神射手彪洪匪夷所思地說。

「不錯,只要我們攻入敵人的本陣,襲擊鷹巢,為了保護持續作戰的本錢,神族一定會向我們全力進攻,那麼浮云之都的圍困就可以解除了,我們可一下子吸引所有白日金羽鷹的攻擊。」天雄振奮地說。

雖然比天雄慢了幾拍,但是浮云上的各族將領還是立刻體會到了天雄所說的作戰方法的意義。他們紛紛激動地說:「太好了,就這麼辦。」「真是一勞永逸的好辦法。」

「但是,」天雄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這樣的話,我們作戰的危險性就會大大提高,你們要有心理准備。」

「天雄閣下,彪洪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請不用為我們擔心。」彪洪懇切地說。

「不錯,我們矮人族的神槍手沒一個怕死的。」七十二鷹鐵蒺藜氣勢如虹地說。

「干吧。」如山朝他肯定地點點頭。

天雄「嗯」了一聲,轉過頭對侏儒族的首領道:「請侏儒族的兄弟們做好發射連珠炮的准備,一會兒我們就用青油燒了他們的鷹巢。」

「好嘞。」侏儒族的首領歡天喜地轉過身去,吩咐自己的手下們各就各位。

看著他誇張的樣子,天雄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都蒙先生,不由得眉頭一皺:「請問你貴姓?」

「啊,天雄閣下,我叫都德,是都蒙的兄弟,大家自己人,請多關照。」都德滿臉堆笑著說。

「原來如此,」天雄感到原本緊繃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起來,他拍拍都德的肩膀,輕聲說,「請多保重。」

迎著朝陽飛翔的彩云直到到達神族十余朵裝載著鷹巢的彩云上空之時,那些已經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的神族仍然對他視而不見。所有金羽鷹再次傾巢而出,鋪天蓋地地朝著回頭山脈列隊飛去。

此時此刻那些指揮作戰的官員腦海中早就被浮云之都陣地上的珠光寶氣閃得一片渾濁,一心只想著當戰爭結束之後自己如何能夠富甲一方,渾不知巨大的危機就要從天而降。

「連環炮准備!」天雄抬起右臂,握緊了拳頭。

「裝炮彈!」都德尖銳刺耳的號令聲嘹亮地響起。五尊大型連環炮高高地抬起炮管,對准了彩云之下只有十數米之遙的鷹巢,烏黑的炮管閃爍著令人膽戰心驚的寒光。

「發射!」看到敵人的鷹巢進入射程的天雄奮力將右手猛地一揮,下達了命令。

連環炮發射時發出的轟轟巨響震動了云霄,天空中徘徊起舞的飛鳥驚叫著四面飛散。五串黑色的圓形影象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一片平靜的神族彩云的上空。

負責後勤和鷹巢保障的神族士兵莫名其妙地抬起頭,看著那五串古怪的黑色炮彈朝著鷹巢砸來,兀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黑色炮彈落在地上,營巢的稻草上,士兵頭顱之上,立刻摔碎成了片片瓦礫,大片大片青色的液體鋪滿了彩云的各個角落。

「放火箭!」天雄果斷地繼續下令。

數百支火箭雨點般從天而降,落在青色液體之上。殘暴的火舌立刻在這一瞬間席卷了整個鷹巢上下,那些處于火焰正中央的神族戰士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被燒成了灰燼。僥幸離得遠的戰士也衣袖生火,疼痛難忍地滾倒在地。幾只正在休息的金羽鷹來不及升空就被活生生燒死在了鷹巢之內。整個彩云上的神族士兵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亂作一團。

天雄當機立斷地念誦著驅使浮云的咒語,令這座彩云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另一朵被神族人盤踞的彩云飛去。在他的身後,侏儒族的戰士們手腳利落地為連珠炮換上新的火罐炮彈,重新瞄准了新的目標。

當他們成功地燒毀了五座大型鷹巢的時候,陷入一片混亂中的神族軍隊終于開始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所有白日金羽鷹兵團立刻從回頭山脈撤回來。裝載鷹巢的浮云朝本陣靠攏。在本陣附近執勤的金羽鷹魔法師混編兵團立刻升空搶占制高點,把那片彩云上的敵人全部消滅。」迪龐元帥忙不迭地發布著各項命令。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里,他損失了五個大型鷹巢,也就是三分之一的飛鷹兵團的作戰力量徹底癱瘓了下來。這個損失令他不能容忍。

「只有把這個浮在天空上的釘子拔掉,我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進攻浮云之都。」迪龐元帥飛快做出了准確的判斷。

當天雄看到敵人的金羽鷹兵團開始排山倒海一般朝自己沖殺上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圍魏救趙拯救浮云之都的方法已經成功了,而最艱苦的戰斗也隨之開始。

「侏儒族戰士立刻找掩護,弓箭手准備,魔槍手排槍准備,必須把敵人第一波金羽鷹的升空壓制住!」

「是!」直到生死關頭就在眼前,各族弓箭手不用首領吩咐就已經將弓弦拉得滿滿的,魔槍手們半跪在地,小心地平舉起自己的水晶槍,默默等待著敵人的出現。

第一個從浮云之下冒出頭來的金羽鷹用力地拍動著自己的翅膀,仿佛一溜金光直沖云霄,想要攀升到聯軍戰士的上空發動恐怖的大規模殺傷魔法。

「射擊!」天雄高聲吼道。

「放箭!」「射擊!」矮人族,人族和獸族的戰士們紛紛彎弓搭箭,抬槍射擊。這第一只冒頭的金羽鷹一瞬間被射成了鐵刺蝟,渾身插滿了上百只箭羽慘嚎著朝下墜落。

緊接著,上百只金羽鷹從四面八方沖上天空,在距離彩云一個魔法射程的距離內拼命朝上爬升著。在這樣的射程里,弓箭手無法攻擊到他們,只有對著他們望洋興歎。但是那些矮人族的水晶槍卻可以毫不費力地穿越這遙遠的距離,狠狠地射中這些企圖發動魔法攻擊的敵手。數之不盡的白日金羽鷹被水晶槍上的光束化為明麗的火焰在半空中滾滾燃燒。

看到白日金羽鷹兵團的窘境,迪龐元帥大怒,迫不及待地發令道:「鷹隊飛到魔槍隊射程之外給我繼續攀升,搶占制高點後再抵近攻擊。」

隨著迪龐元帥的一聲令下,在十余朵彩云上准備升空作戰的白日金羽鷹開始停止了向西南蠻荒戰士占據的彩云沖鋒的勢頭,在空中四面散開,形成花朵般的放射形狀。每一只金羽鷹上的飛鷹戰士都開始小心地目測距離,准備飛行到距離敵人魔槍射程之外再進行攀升。

看到敵人軍隊如此怪異的舉動,彩云上的聯軍首領們感到一陣不解。

「他們為什麼不朝我們進攻,反而遠遠地跑開?」矮人族的鐵蒺藜奇怪地問道。

天雄此時只感到心髒一陣陣緊張的抽搐,他自從參加戰斗以來從來沒有感到這麼大的壓力。一千五百人的生死存亡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間,這沉重的責任感令他幾乎無法承受。

「動腦子,快動腦子,為什麼飛鷹會放棄攻擊彩云而朝遠方退避?」天雄的大腦飛快地轉動著,成百上千種離奇古怪的念頭不可抑制地湧入腦海之中。

「天雄大哥,你沒事吧?」看到天雄鐵青色的面孔,小傑也感到一陣揪心的緊張,連忙問道。

「沒事!」天雄的腦子里靈光一閃,急忙道,「他們是想要飛到魔槍隊的射程之外攀升,搶占制高點後朝我們抵近攻擊。」

「我們該怎麼辦?」彪洪,鐵蒺藜和如山幾乎齊聲問道。

天雄雙目放光,立刻道:「現在敵人的鷹巢無人防守,我們立刻飛到鷹巢上空,用連珠炮摧毀鷹巢,然後立刻向上爬升。」

他站起身,連續念誦驅動浮云的咒語,令整座浮云朝著在空中列成整齊隊列的敵軍彩云飛去。

「敵人朝我們沖過來啦!」神族的士兵們紛紛驚惶地叫喊著,西南蠻荒戰士乘坐的彩云所在的高度比所有神族彩云都高得多,在本陣中坐鎮的魔法師們因為仰射的關系無法發揮魔法的威力,軟弱無力的魔法攻擊只能在敵人的彩云之上卷起幾絲青煙,卻無法傷到任何人。

「連珠炮發射!」此刻的天雄知道戰機一閃即逝,連忙大聲喝道。侏儒族戰士們得到這麼大的表現機會,那會錯過,在連珠炮邊熱火朝天的忙碌上了。一串串黑黝黝的火罐炮彈仿佛下雨一般朝著神族的彩云陣列紛紛墜落。

此時的神族正是最尷尬的時候,所有的飛鷹戰士都朝著距離敵軍彩云最遠的地方飛去,留在神族彩云陣列中的防禦只剩下數百個執勤的魔法師和上萬沒有遠程攻擊力的牧師和銀武士。他們唯一可以具有一定射程的武器,只有飛鷹戰士們手中的投槍,但是這種投槍在這麼大型的攻防戰中所起的作用幾乎等于零。

「全體彩云陣列立刻向上攀升,並和敵軍彩云保持距離,堅持到飛鷹戰士進入攻擊位置。」迪龐元帥從未想過只屬于神族所有的驅云技術竟然被西南蠻荒的敵人所用,一時之間也有些亂了陣腳。他的這則命令雖然看起來很有效,卻自相矛盾,上升的彩云陣列只有和敵人越離越近,和和與敵人保持距離的命令背道而馳,這令各個彩云上的指揮官陷入一片思維的混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當敵人的陣形陷入混亂的時候,天雄率領的戰士們已經占領了神族彩云之上的制高點,連珠炮進入了更加有效的攻擊位置,雨點般的火罐炮彈配合著遮天蔽日的火焰箭雨,將一個又一個稻草,樹枝和木樁做成的舒適鷹巢焚成了灰燼,各個神族彩云之上一片鬼哭狼嚎,無數戰士被燒得四處亂跑,本來整齊排列的隊形沖得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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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碎夢篇 第九章 浴血苦戰

天雄默默計算著時間,看到飛到遠方的金羽鷹群開始停止了攀升,朝自己氣勢洶洶地沖過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乘勝追擊的時間了。他飛快地念誦著驅云上升的咒語,令腳下的彩云在一片奇異的震動之後,開始向上攀升。

看到敵人漸漸逃到連環炮射程之外,侏儒族戰士們大歎可惜,紛紛抱怨了起來。但是現在的天雄卻沒有安撫他們的時間,他知道最殘酷的戰斗馬上就要來臨。

「所有人散開隊形,盡量散開隊形。魔槍手,弓箭手警戒,看到敵人的蹤跡,立刻自由射擊。敵人的飛鷹很可能從我們頭上沖過來,准備迎接敵人的第一波魔法攻擊。」天雄急切地說。

他的話音剛落,第一批白日金羽鷹已經出現在了魔槍隊的射程之內。鐵蒺藜的水晶魔槍第一個開火,一束紫紅色的光束從他的槍口內呼嘯而出,閃電般劃過上千米的空間,准確地擊中了領頭的一只白日金羽鷹的胸膛。淒厲的鷹啼聲在靜謐的半空中炸開,這只可憐的畜牲連同他背上的一名飛鷹戰士和一名魔法師一起被魔槍燒成了一天鮮紅色的火焰。一千米,這是水晶魔槍的最大射程,弓箭手們無法企及的距離,但也是敵人戰爭魔法所能夠發動的攻擊距離。跟隨在第一只白日金羽鷹身後的數只金羽鷹發出恐怖的鷹啼,在他們雄壯的脊背上,西南蠻荒的戰士們看到象征死神的魔法閃光。

幾秒鍾之後,西南蠻荒的戰士們絕望地發現,幾只方圓足有五米的巨大火球從白日金羽鷹群的背上呼嘯而來。

「找掩護!」天雄猛地站直了身子,擎出千里弓,連搭上四枚長箭,猛地將弓弦拉成滿月,瞄准離彩云越來越近的敵人鷹群。

火球一瞬間已經來到了近前,一枚火球端端正正地擊中了彩云的中心,巨大的火焰沖擊波四外輻射,數十名戰士躲閃不及,慘呼著被燒成了灰燼。緊接著,三枚火球分別命中了彩云的邊緣,大概因為距離太遠的原因,他們沒有打正,只造成了十數個戰士的傷亡。

「撲楞楞」的弓弦響聲從天雄的手中傳來,四支烏羽箭發出刺耳的破空之聲,閃電般射向敵人緩緩接近的鷹群。四聲清脆的鷹啼聲隨之響起,四只白日金羽鷹發出人們耳熟能詳的慘叫聲,朝著回頭山脈的萬丈深淵無助地墜去。

「原來如此!」一直站在天雄身邊的矮人族首領鐵蒺藜猛地以拳擊掌,輕聲道,「這就是我為什麼少了六只。」

慘呼聲再次在浮云上響起,從另一個方向沖殺上來的白日金羽鷹混編部隊朝聯軍的彩云發射了寒冰雨的魔法,一片鋒銳的冰箭凶猛地擊中了彩云東側,在東側防守的上百名弓箭手齊齊慘叫著躺倒在地。

「魔槍隊射擊!」鐵蒺藜氣憤地大聲喝令道。上百道紫紅色的火焰在彩云上憤怒地燃燒著,遠處逼近的白日金鷹群被淹沒在這一浪高過一浪的光雨之中,淒厲的慘叫聲絡繹不絕地響起。

就在魔槍隊重挫東面攻來的白日金羽鷹兵團的時候,在西,南,北三個方向也出現來大批氣勢洶洶沖殺過來的飛鷹隊,眼看著整個彩云就要籠罩在四面八方的魔法攻擊之下,只要在四個方向上乘坐飛鷹的大魔法師們一個魔法齊射,凶猛恐怖的大規模殺傷性魔法就會覆蓋整個彩云的每一個角落。

危急關頭,天雄當機立斷,驅使著浮云頂著一天猛烈的火焰魔法攻擊朝著攻擊力量已經被大幅度消弱的東方飛去。同時他把幾乎所有的魔槍隊全部集中在彩云朝東的一面,輪番不停地朝著東方翻騰洶湧的大型飛鷹群猛烈射擊。

飛鷹群和彩云的距離一點點接近,神族的大規模魔法一個接一個地在彩云上肆虐著,數不清的戰士默不作聲地倒在敵人殘酷的魔法攻擊之下。但是彩云與西,南,北三個方向的敵人距離卻成功地拉開了,而且直挺挺撞入東方飛鷹群的彩云拉近了與敵人的距離,使得早就已經磨拳擦掌的弓箭手們迎來了大開殺戒的機會,如蝗的箭雨一片片地撒向圍繞著彩云飛翔的飛鷹群上。無數敵人的金羽鷹身上插滿了鋒銳的箭矢,甚至來不及慘叫一聲就刮動著淒厲的風聲朝著深淵中墜落。

闖入飛鷹群的彩云停止了平面上的移動,開始沿著直線方向垂直上升。處于東方的飛鷹部隊試圖利用已經取得的居高臨下的優勢加以阻止,但是彩云上戰士們眾志成城地排成整齊的箭陣,槍陣,用密集的箭雨和魔槍光束鋪滿了整個天空,使得剛剛飛到彩云頭上的很多白日金羽鷹甚至來不僅看清楚彩云上敵人的位置就已經被連續集中,一命嗚呼。

激烈的戰斗使得所有的人眼睛都殺得血紅,剛開始的時候,彩云上的戰士還知道躲閃敵人一片又一片拋過來的火海和冰雨。但是,當他們看到自己大批的戰友壯烈犧牲,而數之不盡的敵人屍體慘號著墜入萬丈深淵的時候,所有對于戰死的恐懼和對于傷痛的擔憂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每一個聯軍戰士都直挺挺地站在彩云之上,仿佛上了機括一般把一只只箭矢,一束束魔光用最快的速度送入天空,刺入敵人的胸膛。

「給我往上沖!」殺紅了眼的敵軍飛鷹部隊指揮官也失去了最後的理智,瘋狂地呼喚著自己的戰士駕駛著飛鷹朝著彩云上方沒命地撲來,上千只飛鷹仿佛撲火的飛蛾前仆後繼地朝著不斷上升的聯軍占領的彩云撲擊上來,又被一片片密集的槍林彈雨不斷射退。整個戰斗進入膠著的狀態,雙方戰士都在大規模的減員。

從西南北三面撲過來的飛鷹部隊因為東面的飛鷹部隊與彩云纏戰得太過緊密,無法發動大規模的殺傷魔法,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朝著彩云的方向飛來,希望通過距離的縮短能夠分清敵我,發動攻擊。但是當他們開始接近彩云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好不容易取得的制空優勢已經不存在了,此時的彩云已經升入了更高的天空。

「迪龐元帥,飛鷹部隊西,南,北三軍指揮官向您請示進一步的作戰指令。他們想問一下是否應該繼續和彩云拉開距離,搶占制高點後再抵近射擊。還是和東面部隊合兵一處,合力打擊彩云上的敵軍。」副官對著正在聚精會神地觀看戰況的迪龐元帥大聲報告道。

「混蛋,這群豬腦子。」迪龐元帥勃然大怒,「當然是合兵一處,我們的鷹巢已經全部被炸毀了,他們只能維持一刻鍾的攻擊時間,命令他們和東面部隊會合,全力進攻,就算用人填,也要把這朵浮云上的全部敵人給我徹底消滅。」

「是!」

東南西北相繼出現了更多的飛鷹群,雖然這些鷹群出現在彩云的下方,暫時對于彩云上的聯軍戰士沒有任何殺傷力,但是他們的爬升速度卻是此時此刻彩云的十倍。而此時在東方的飛鷹部隊仍然鍥而不舍地飛臨到彩云的上方,對他們實行大規模的魔法轟炸。所有戰士都知道,無論他們願不願意,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來。

「天雄大哥,下面浮上來足有七八千只金羽鷹,我們人手不夠了!」小傑焦急地叫道。

「魔槍手,繼續封鎖頂部天空,弓箭手排成四排,移動到彩云邊緣,給我朝下射擊,所有人不需要長官指令,便宜行事,自由射擊!」天雄一邊大聲地命令著,一邊將箭壺中烏羽箭一把抓出五六只,不顧一切地全部放到弓弦上,朝著天空奮力射去。慘叫聲不斷傳來,又有數只白日金羽鷹在天雄向不虛發的神箭上飲恨而終。

「北面多來幾個人!」負責北面防線的半山國神射手彪洪嘶聲大吼道。北方的金羽鷹群逼近的最為迅速,上千只金羽鷹瘋狂地扇動著翅膀,朝著彩云上方拼命爬升,數十枚火球已經猶如脫韁的野馬朝著彩云邊緣呼嘯而來。幸好絕大多數的騎在鷹背上的魔法師此時處于略低于彩云的位置,他們的魔法乃是仰射而出,威力減小了很多,只是點燃了數百個聯軍戰士的須發。但是仍然有數個火球擁有著絕對的殺傷力,一瞬間又將上百名聯軍中最好的弓箭手送入地府。

「嗚!」因為戰友的傷亡而處于狂暴狀態的如山發狂地撥動著弓弦,施展開了牛頭人族特有的連珠箭絕技,他手中的箭矢仿佛流水一般被他以奇快無比的手法送入天空,這些烏羽箭箭頭連著箭尾,仿佛一條左右晃動的黑色鏈條,牢牢地將彩云上方方圓之地的天空嚴密封鎖。無數金羽鷹在如山狂猛的弓箭攢射中被穿出拳頭大小的透明窟窿。

七十二鷹鐵蒺藜站在彩云的中心,仿佛陀螺一般轉個不停,朝著四面八方撲上來的飛鷹瘋狂地射擊著,早就已經忘記去指揮他手下那一批矮人國最精銳的槍手。在他的周圍琳琅滿目地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魔晶石,幾乎把他矮小的身軀完全吞沒。每發射兩到三槍,他都會用力一抖手中的水晶槍,把槍內已經失去效力的魔晶石抖落在地,然後手腳麻利地換上一塊新的。死在他的手上的飛鷹和魔法師已經可以直追天雄。

「防不住了,金羽鷹太多了,全都冒上來了!」都蒙的兄弟都德爬在浮云的邊緣看了一眼,忍不住驚呼了起來。聯軍首領們紛紛聚集到他的周圍,朝下望去。只見近萬只金羽鷹派成了一大片華麗而金光四射的陣勢,從四面八方潮水一般向著彩云的上方湧來,此起彼伏的撲翅聲響仿佛海浪一般一浪高過一浪。金光閃閃的金羽鷹的身影仿佛可以一直延展到天的盡頭。

「都德,以仰射角度發射火罐炮彈。」天雄高聲喝令道。

「火罐炮彈根本打不中那麼靈活的飛鷹,省著點吧。」都德愁眉苦臉地說。

「這是命令!」天雄怒喝一聲。

「是!」都德沒想到一向和氣的天雄會有如此威嚴的表情,嚇得他連忙連滾帶爬地帶領著侏儒戰士們飛快做好了發射的准備。

「弓箭手,上火箭,瞄准發射出來的火罐!」天雄大聲下令道。

「是!」彩云上的弓箭手們紛紛換上了燃燒著硝磺火棉的火箭,瞄准了空蕩蕩的天空。

「發射火罐!」當四面八方的鷹群開始漸漸接近的時候,天雄猛地大喝一聲。

「放!」都德奮力揮舞著用于指揮的炮兵令旗,五串烏黑的青油火罐被連連彈入天空。

「放火箭!」天雄從箭壺中摸出五根火焰箭頭的長箭,一並搭在箭上,猛地一拉弓弦,幾乎不帶瞄准地將五只長箭送入空中。五朵豔麗的火花在空中劃出五道絕美的彩虹,端端正正地射入了五枚在空中飛舞的火罐之中。

「卜卜卜卜卜」五聲清脆的炸裂聲在半空中響起,燃火的箭只射破了火罐,青油經火點燃,化成一天飄舞的火海,兜頭罩臉地朝著正在瘋狂攀升的飛鷹大軍撲去。一瞬間,有十數只飛鷹的羽毛被烈火點燃,發出倉皇的叫聲。

天雄的舉動使所有弓箭手們受到了鼓舞,上千只火箭相繼從彩云上飛射下來,擊中了由大型連環炮不斷發射出來的火罐上面,于是天空中連連展開仿佛煙花一般迷人的青油火海。數之不盡的飛鷹羽毛被火苗點燃,慘叫著四處亂飛,完全失去了控制。不斷在周圍湧現的火苗,令所有參與戰斗的飛鷹感到十分慌亂。雖然他們經過嚴格的訓練,但是畢竟是動物,對于火焰有著天生的恐懼感,忍不住四處亂跑,令操控他們的飛鷹戰士焦頭爛額。

成百上千的飛鷹陷入完全混亂的狀態,將天空中整齊的鷹陣沖得七零八落,直到這些分飛亂舞的飛鷹遠遠的離開了彩云攻擊距離的時候,才會恢複冷靜,重整旗鼓,重新排成隊型,沖殺回來。從遠處看,仿佛有一枚巨大的石子打入了整個神族軍隊的白日金羽鷹兵團整齊的隊列,令這個齊刷刷的鷹陣泛起一片片零亂無序的漣漪。

「太好了,我們成功了,我們把敵人的攻勢遏制住了!」看到敵人白日金羽鷹群狼狽不堪的樣子,小傑緊緊地握著弓箭,興奮地叫道。

天雄也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欣慰,大聲道:「維持這個勢頭,不要停,繼續射擊!」

「是!」現在的戰士們已經對他的所有決定完全歎服,在服從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

「是的,最尊敬的戰神,我們西南蠻荒的救星。」侏儒族的都德更是對他由衷欽佩,天雄每一句話都會惹得他一陣贊美。

忽然間,天空中再也聽不到火罐破碎的聲音,那些豔麗如禮花的光焰也漸漸消失了蹤跡,弓弦上搭滿了火箭正准備瞄准新射上天的火罐炮彈的弓箭手們同時愣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火罐用完了,天雄閣下!」侏儒族戰士首領都德苦著臉說道。

彩云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每一個人都將求助的雙眼望向呆立在彩云邊緣的天雄。在天雄的眼前,白日金羽鷹組成的大軍仿佛金濤蕩漾的海潮,翻卷著華麗耀眼的金色浪頭,朝著自己劈面而來。

空洞而響亮的撲翅聲越來越近,在默默站立的聯軍戰士耳中仿佛死神的招魂曲,令他們心生寒意。

「排成兩圈!」天雄略帶沙啞的聲音在一片寂靜的彩云上霍然間響起,「弓箭手在外,魔槍手在內。」

「是!」面臨生死關頭的聯軍戰士們用平生最洪亮的聲音應和著天雄。

殘剩的弓箭手迅速地在彩云的中心組成了一個渾圓的圓圈。魔槍手們聚集到圓圈的核心,將數百把魔槍高高舉起,仿佛一片水晶的森林,指向彩云的四面八方。與此同時,外圈的弓箭手們也抬起了弓箭,將寒光閃爍的箭頭瞄准了空空如也的天空。

「今天不屬于神族,今天屬于西南蠻荒,今天屬于我們,我們已經打了一場名流千古的戰役,如果我們將會戰死,就讓我們轟轟烈烈地戰死吧!」天雄伸開雙臂,大聲疾呼道。

「弓滿弦!槍上肩!」聯軍首領們的命令聲中透出一股視死如歸的豪情。

「聯軍萬歲,西南蠻荒萬歲!」當知道自己最後一刻就要來臨的時候,每一個聯軍戰士的眼中都流出了激動的淚水,他們大聲地喊著壯烈的口號,緊緊握住手中的武器。

巨大如驚濤駭浪的撲翅聲仿佛就在人們的耳邊響起,每一個人握緊武器的雙手都被汗水浸透。靠近浮云邊緣的弓箭手甚至已經隱約看到就要浮上空中的白日金羽鷹那雄駿的鷹頭。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當心存死志的人們幾乎被這令人窒息的等待郁悶而死的時候,第一個沉不住氣的小傑猛然撲到彩云邊緣,朝下望去。

在他眼前的景象,即使一百年之後,他也不會忘記。剛才氣勢洶洶朝著聯軍占領的彩云撲來的金羽鷹群倉惶地拍動著翅膀朝著遙遠的北方悠悠地飛去,仿佛一瞬間忘記了眼前還有一場勝負未決的戰爭。

「他們飛走了!」小傑目瞪口呆地小聲說道。當他發現他口中的這個消息對于周圍的戰士,對于西南蠻荒有多麼重大的意義的時候,他猛地站起身,將自己的雙手仿佛火炬一樣高高舉向空中。

「他們飛走了!」他扯開嗓子瘋狂地吼道,「他們飛走了!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戰士們怔怔地望著他,似乎一時之間對他的話難以置信,又仿佛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喜訊而陷入了一片茫然。當他們的腦子漸漸從混亂中恢複清醒的時候,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察覺的時候,歡呼聲已經不可抑制地從他們的嘴中噴薄而出。、

「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浮云之都萬歲!」「聯軍萬歲!」「天下大陸萬歲!」「西南蠻荒萬歲!」各式各樣的歡呼聲一時之間充塞云霄。驟然從巨大的壓力下解脫出來的天雄,只感到一陣脫力,渾身酸軟地坐倒在地,似乎再也沒有力氣站起身來。

看著天空中似乎可以永遠存在的浮云,迪龐元帥望洋興歎地長呼了一口氣,暗暗咬牙切齒:「可恨。只要再給我一刻鍾,只要再給我哪怕一刻鍾都好。」雖然心中有千般悔恨,但是這位神族的最高統帥不得不承認,今天不屬于神族,今天屬于西南蠻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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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31:20 |只看該作者
第六集 碎夢篇 第十章 空中夜色

夜幕終于降臨到戰火剛剛熄滅的回頭山脈。濃濃的霧靄仿佛一片片輕紗,把硝煙彌漫的浮云之都溫柔的籠罩,仿佛回頭山脈上的諸神想要撫慰高山矮人國這一天里所受到的戰爭創傷。

「原來回頭山脈的夜色是這麼美麗!」在天雄的身邊盤膝而坐的小傑癡癡地望著夜色下如夢如幻的回頭山脈,喃喃地說。

「是啊。」在一天中地獄一般的浴血奮戰的天雄心中,眼前的一切猶如一場太過真實的夢幻,他在這個時候只希望利用這轉瞬即逝的時間好好享受一下目前難得的和平和靜謐。回頭山脈夜色中那撼動人心的美麗也深深地震撼了他:「真是一片美麗的山河,看到此時此刻的回頭山脈,我才明白為什麼高山矮人族的先輩們會不辭千辛萬苦,在這飛鳥駐足的凌霄絕頂建立這座偉大的都市。」

「他們也許就像我們現在一樣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回頭山脈卓而不群的美麗。」天雄癡癡的言語中透出一股縹緲的詩意,「浮云之都的建立也許只是他們在以自己的方式向創造出這一切絕美風景的造物主表達衷心的感激之情。」

「天雄大哥,現在的我感到非常地自豪。」小傑輕聲地說。

「是的,你應該感到自豪,我們今天創造了一個奇跡,消滅了數不清的神族魔法師,為我們迄今為止所有戰死沙場的戰友報了仇。」天雄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苦笑。

「不,天雄大哥,我感到自豪是因為我作為一個浮云之都的保衛者,在今天成功了捍衛了這座城市,沒有遭到侵略者的破壞。」小傑的眼中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

「小傑,」天雄驚喜地一拍他的肩膀,欣慰地說,「我以為你的心中已經被仇恨填滿,再也沒有別的心思。沒想到你能夠有這樣的想法,我很為你高興。」

「對神族的仇恨讓我日日寢食不安,但是現在的我感到的卻只有一種滿足和自豪,我想今天晚上我可以睡上美美的一覺。」小傑興奮地說。

「仇恨讓人盲目,只有超越仇恨的人才能尋找到戰爭真正的意義,做一個偉大的戰士。」天雄感慨地望著浮云之都上籠罩的淡淡霧靄山嵐,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感激之情。

「天雄閣下,魔晶石點算完畢,還剩兩萬余枚。」矮人族的神射手鐵蒺藜恭敬地來到天雄身邊,輕聲道。

「辛苦了,矮人國的神射手還剩下多少人?」天雄關切地問道。

「還有將近兩百人。」鐵蒺藜的語氣中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悲痛。

「今天你們辛苦了,去稍微休息一下吧。」天雄的眼中也滿是沉痛之色,低聲道。

「是!」鐵蒺藜向他行了個軍禮,緩緩退下。

這個時候,如山和半山國的彪洪並肩來到天雄身邊。彪洪端端正正地敬了一個軍禮,低聲道:「弓箭已經點算清楚了,還剩下不到十萬只。」

如山沉聲接著說道:「弓箭手還剩下四百余人。」

「好的,」天雄點點頭,「你們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他站起身,朝著彩云邊緣走去。

「天雄,」如山忽然張口叫了一聲。

「什麼事?如山?」望著漆黑的夜空,天雄沉聲問道。

「我剛才看到……看到在北邊很遠的地方有神族的彩云在游動。」如山很緊張地說。

「我也看見了。」天雄摸了摸額頭上的頭發,低聲道,「他們在等待我們把浮云降下去補充給養,然後他們就會以最快速度搶占浮云之都上空的制高點,封鎖整個天空,不讓我們有任何升空的機會。」

「不如我們直接沖過去,把這幾片彩云上的神族消滅,再降下去補充給養。」聞聲上前的半山國彪洪急切地問道。

「我們現在的兵力已經不足以發動這麼強大的攻勢,事實上現在神族留在天空中的力量就足以擊垮我們。」天雄低聲道,「他們不敢發動進攻一是因為這一天的戰斗讓我們雙方都已經十分疲憊,二是因為他們不清楚我們現在的虛實,想要等待明天和大部隊會合後再向我們發動進攻。」

「原來是這樣,」彪洪的眼中露出釋然的神色,「所以,我們如果一直這樣在天空中保持威懾,至少可以支撐到明天。」

「不錯,直到明天,這就是我們這支天空中的抵抗部隊能夠為這座城市爭取來的最後一點時間。」天雄感慨萬千地俯瞰著霧靄中燈光隱隱的浮云之都,輕聲說道。

「然後呢?天雄閣下,當我們全部都在天空戰死的時候,浮云之都該怎麼辦?浮云之都再也沒有希望了嗎?」彪洪關切地問道。

「當然不會。」天雄的臉上露出一絲飄忽不定的笑意,「一天的時間過去了,也許在浮云之都上百萬的保衛者中又會有什麼人想出了新的主意,也許又會有什麼新的轉機出現,希望永遠都是存在的。我們不就是為了這個信念作戰到現在的麼?」

「天雄閣下,」彪洪的臉上露出一絲感動的神色,「能和您並肩作戰,彪洪深以為榮。」

「彼此彼此。」天雄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著說。

「看來我們是沒有回去的希望了。」在彪洪身邊,鐵蒺藜一屁股坐倒在地,雙手抱住後腦,感歎道,「沒想到才離開浮云之都一天,對他已經這麼懷念了。不知道城里的兄弟們現在如何,有沒有熬過這場該死的戰爭。」

他這句話似乎引起了所有戰士的共鳴,他們紛紛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活計,緩緩圍攏到彩云靠近浮云之都的一側,默默地注視著天底下他們曾經舍死捍衛的都市。

忽然間一片燦爛的***在浮云之都所有陣地上同時點燃,星星點點的火光彙成了一片五顏六色晶瑩奪目的燈海,把整個浮云之都點綴得熠熠生輝,仿佛為這座古樸而滄桑的都市披上了一件綴滿了繁星的披肩,令他在幽冥的夜色中宛如青春正盛的嬌僥少女一般亮麗迷人。

「看啊,他們點起了長明燈!」鐵蒺藜驚喜地呼喊著。

「他們都安然無恙,他們在為我們祝福!」彪洪興奮得雙目泛滿了淚光。

「浮云之都萬歲!」一直在他們身邊沒有說話的侏儒族都德忽然舉起雙手,激動得大叫道。

「浮云之都萬歲!」他的話得到了所有戰士的一致響應,他們紛紛舉起手中的弓箭,魔槍朝著浮云之都的方向瘋狂地揮舞著。他們的呼吼聲彙成山嵐般氣勢磅礡的音浪,在凜冽的山風中徐徐傳送,剎那間響遍了整個回頭山脈的巍巍山巒。

「飛鷹戰士戰死兩千八百五十三人,白日金羽鷹損失了兩千九百只,營巢損失十五個。牧師戰死四十六人,重傷一百人,輕傷兩百零一人。特擊戰士戰死三十五人,重傷八百九十三人,輕傷兩千五百人。銀武士戰死一百四十六人,重傷一千四百人,輕傷無數。魔法師……」副官端端正正地將傷亡報告平舉在眼前,用呆板而低沉的聲音流水賬一般彙報著。

「停,停,停!」一直默不作聲地傾聽彙報的迪龐元帥忽然爆發出一陣怒不可遏的吼聲,令正在彙報的副官嚇得幾乎坐倒在地。

「出去,出去!從今天起,我不再聽任何傷亡報告,明白嗎?」迪龐元帥憤怒地喝道。

「明……明白,我出去了。」副官驚慌失措地從地上撿起被迪龐元帥踩了一腳的傷亡報告,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指揮部。

這一天令迪龐元帥感到天旋地轉的戰爭仍然在他的腦海里翻翻滾滾地重現,白日金羽鷹的哀鳴,神族戰士的慘叫,魔法師的驚呼,交彙成一股令他發狂的洪流,在他耳邊不斷地反複回響。他顫抖地伸出手去,抓住擺在桌上的茶壺,想要為自己斟一杯茶定定神,但是因為氣憤和焦慮而抖動不停的手掌竟然無法拿穩那空空如也的茶杯。茶杯忽悠悠地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淡白色的瓷片。

「該死的!」迪龐元帥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用力把整個茶壺摔在牆上。砰的一聲,四散的碎片飛了一地,褐色的茶水浸滿了整個地板。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他們只占領了一片浮云,竟然能夠對我們神族造成這麼巨大的損失。他們都是些什麼樣的戰士,都是些什麼樣恐怖的魔鬼?」迪龐元帥青筋暴露地望著指揮部外湛藍色的天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難道占領浮云之都的夢想竟是如此遙不可及嗎?這座矮人們的都市曾經像一塊灑滿精致作料的香肉一般唾手可得,為什麼現在卻像一個長滿鋼刺的海膽般令人望而生畏。」迪龐元帥望著南方的天空默默地想著。

「日月兵團第一旅旅長報告。」門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進來。」迪龐元帥不耐煩地沉聲說。

一個身材勻稱,滿頭金發的中年男子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走進房間,朝著迪龐元帥敬了一個軍禮。

「他們還沒下去補充給養嗎?」迪龐元帥焦急地問道。

「沒有,他們一直高懸在浮云之都的上空,對我們遠處監視的空中部隊保持著威懾。」第一旅旅長高聲彙報道。

「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和敵人接戰,明天我會調集所有的空中部隊將這顆釘子徹底拔除。你繼續監視敵軍動向,如果他們降下高度補充給養,第一旅必須在最快時間之內封鎖浮云之都的上空,明白嗎?」迪龐元帥厲聲道。

「是!」第一旅旅長高聲應道。

「好,一刻鍾以後我會再派出一個魔法師中隊支援你,出去吧。」迪龐元帥冷冷地說。

「是!」

當日月兵團第一旅旅長消失在迪龐元帥的視線中的時候,他憤然哼了一聲:「想用區區一朵浮云就封鎖整個浮云之都的天空,簡直是癡心妄想。」

他沉思了片刻,終于有了計較。他猛地推開房門,對守候在門外的副官低聲道:「給我把陸軍元帥羅布德叫來。」

雖然今天的戰斗神族損失慘重,但是羅布德元帥卻不感到一絲驚慌。損失最大的是魔法師兵團,現在的魔法兵團長蓮珍妮女爵士已經處于焦頭爛額的處境,如果迪龐元帥想要處分,第一個要開刀的就是蓮珍妮和白日金羽鷹兵團的長官。老實說,此時此刻他甚至有一些幸災樂禍,平時看到蓮珍妮女爵士和新任的三軍統帥走得那麼近,連續受到他的重用,顯然是拍了他很多馬屁。自己的陸軍在每一次戰斗中都被放在最末,沒有一絲功勞可拿不說,任何一個環節出錯,自己的部隊受到的損失總是最重,黑鍋全都是自己背。好不容易這一次魔法師的損失多過陸軍的損失,他早就想洗淨眼睛看看蓮珍妮如何出丑。

當他走進指揮部的時候,他還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迪龐元帥第一個叫進來訓話的不是蓮珍妮呢?

「羅布德元帥,陸軍在駐紮天下大陸的十年期間,有沒有練習過盾陣?」迪龐元帥突如其來地問道。

「盾陣?」羅布德元帥心中微微一驚,盾陣是神族陸軍戰士攻城的時候,以持盾的戰士為先鋒,用圓形的盾牌互相遮掩,組成一個宛如烏龜殼一般嚴密而完整的防衛圈,遮擋敵人的箭雨和滾木擂石,以掩護後續部隊前進的陣法。但是,近百年來,神族的戰爭魔法在戰爭中所占的比重越來越大,很多攻城戰役都是以站在高塔上的魔法師用毀滅魔法將被攻擊城市中的防衛力量大幅度摧毀之後,才由陸軍全面推進,占領整個城市的。盾陣在整個攻城作戰的用處幾乎為零,被神族魔法摧殘的敵軍防線根本不可能對神族陸軍形成任何成規模的大型攻擊,所以盾陣已經漸漸退化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陣法,只是在神族的領袖檢閱三軍的時候,作為一個表演項目仍然存在于陸軍的教程之中。諸神之故鄉的很多駐軍已經開始將這無關緊要的項目清除出了基礎教程,盾陣成了不受人重視的選修陣法,神族許多兵團的戰士到現在也是只聞其名,不知道如何操練。

「你不要緊張,羅布德元帥,我知道盾陣早就已經淪為各大兵團的選修陣法,我問你也是只存了一個萬一的指望。如果駐紮天下大陸的陸軍兵團不會這套陣法,我絕不會責怪于你。」迪龐元帥用緩和的語氣說道。

「不,元帥閣下,因為上一任三軍統帥龍羅爵士每隔一年都會舉行一次閱兵儀式,所以我們陸戰兵團的士兵對于盾陣的演習十分純熟,在每一次的閱兵大典中都是受人矚目的重頭戲。我麾下的將士可以毫不費力地演練這套陣法。」羅布德元帥頗帶自得地說道。

「哦?想不到我的上一任居然能夠發揮一點用處。」聽到羅布德的話,迪龐元帥緊繃的心情終于松弛了下來,一絲莫測的笑容出現在他滿是皺紋的面容之上,「傳令下去,明日彩云上的陣列以陸軍為先鋒,所有銀武士以盾陣陣列方位列隊。魔法師和飛鷹部隊的鷹巢安置在陸軍陣列之後。」

「是!」羅布德元帥忙不迭地說。

「傳令三軍明日凌晨出發,全部十九座浮云陣列全力向敵人的空中部隊進攻,我倒要看看這些抵抗神族的戰士是否真的是三頭六臂。」迪龐元帥狠狠地說。

當紅彤彤的朝陽剛剛將彌漫在天空中的云靄照散,將溫暖的陽光鋪灑在浮云之上的時候,一陣驚慌的示警聲把沉浸在黑天夢鄉中的聯軍抵抗戰士們喚醒。

「大家各就各位。」天雄簡單地下達了備戰的命令,就來到浮云的邊緣,用手遮住眼前燦爛的朝陽光芒,朝著北面望去。

在他的視線中出現了十九朵閃爍著烏金光芒的云朵,仿佛十九顆長了翅膀飛到半空中的龜殼。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全神望去,終于看清了這些仿佛是龜殼一般的事物原來是數千名持盾戰士用自己的圓盾組成的一個嚴絲合縫的金屬球體。這個滴水不漏的陸軍陣型完全徹底地將弓箭手的所有視角全部封死了,令聯軍戰士無從下手。

神族的軍隊在接近聯軍戰士占領的彩云時忽然四面散開,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將這朵孤零零的彩云團團圍困。緊接著,這一重重的彩云陣列不緊不慢地徐徐上升,漸漸拉進了和聯軍彩云的垂直距離。

「魔槍手准備!」天雄當機立斷地喝道。

「是!」鐵蒺藜指揮著殘存的所有魔槍手聚集到天雄所在的彩云邊緣,將兩百個閃爍寒光的槍口對准了敵軍擺在彩云邊緣的盾陣。

「發射!」鐵蒺藜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這些默不作聲緩緩靠近的彩云陣列無形中給與處于包圍圈中的聯軍士兵很大的心理壓力,很多人拿槍的手臂都開始微微顫抖,即使身為第一神槍手的鐵蒺藜也感到有些急躁。

兩百道紫紅色的凌厲閃光呼嘯著朝著正北方的一座彩云陣列撲去。紫光到處,數百枚盾牌一瞬間化為漫天閃爍金光的碎片,站在盾牌之後的神族銀武士沒有任何驚慌的神色,只是果斷地放下手中殘剩的盾牌殘骸,飛快地朝著彩云的左右兩側跑去,躲入了後排的盾陣之中。而排在前一排盾陣之後的銀武士則齊刷刷地舉起了盾牌,重新組成了嚴絲合縫的盾陣,仿佛這個盾陣從來沒有被損壞過。

「發射!」鐵蒺藜的眼中已經冒出了火光。隨著他的大聲喝令,又是一排魔槍齊射覆蓋了正北方神族的盾陣。盾牌仍然一如既往地碎了一地,而盾牌後的士兵有條不紊地排著隊朝著後陣退去,後一排的戰士整齊地舉起盾牌,重新組成盾陣,一切就仿佛經過長年累月的演習一樣行云流水,分毫不差。在抵抗戰士們的眼中,自己面對的仿佛是一條鋼鐵的洪流,無法攻擊,無法阻擋。

「這個盾陣太堅固了,我們無法摧毀!」默然良久的鐵蒺藜沉聲道。

「不怕,這個盾陣只是優于防守,根本無法進行有效的進攻,我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彪洪試圖安慰鐵蒺藜。

「白日金羽鷹巢建在這些彩云陣列的後側,被持盾武士牢牢遮擋。現在這些彩云正在試圖和我們拉近垂直距離,等到進入一定的攻擊距離的時候,他們會立刻放飛白日金羽鷹。這些飛鷹爬升速度是我們的十倍,在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的上空將會被魔法師的攻擊魔法所籠罩。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死期。」天雄思索著說。

「天雄大哥,我們該怎麼辦?」小傑急道。

「如今我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繼續向上爬升,維持與神族之間的垂直距離,直到到達神族無法忍受的極限位置為止。」天雄默然良久,終于說道。

「天雄閣下,那就爬升吧,左右是個死,大不了和神族同歸于盡。」彪洪厲聲道。

「我們登上彩云就已經做好了戰死的准備,能夠打這一場光輝的戰役,作為一個軍人,我沒有什麼可遺憾的。」鐵蒺藜也道。

「干吧,天雄,我不怕死!」如山低聲道。

天雄點點頭,轉頭望了一眼身旁的小傑。「天雄大哥,我是自願來的,你不必為我擔心。」小傑笑著說。

「啊哈哈哈,爬升到神族無法忍受的極限,再沒有比這個更有意思的了,干吧,天雄,我們侏儒族的小伙子都等著看熱鬧呢。」都德樂天而豪邁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天雄朝眾人行了一個軍禮,單膝跪在彩云之上,默默念誦了一陣驅云的咒語,然後輕輕拍了拍彩云都猶如草墊般柔軟的表面,輕聲道:「上升,帶我們到從未去過的天空。」

一陣輕微的轟鳴聲席卷了整個彩云,這朵曆經憂患,看盡生死離別的彩云終于開始了他緩慢而令人矚目的飛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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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曙光篇 第一章 月宮之寒

世人只識歌明月,無人知曉月宮寒。

傳說中,有位絕世英雄,為了和妻子一起登入仙界,曆盡千辛萬苦采來了可以令人羽化飛升的仙草。為了給妻子一個意外的驚喜,他把仙草藏了起來,准備在晚餐的時候偷偷拿出來獻給愛妻。但是,英雄的妻子卻在無意中發現秘密藏匿起來的仙草。多疑的妻子以為深愛自己的丈夫想要獨自登入仙界,而把自己拋諸腦後,惱羞成怒的她將兩人份的仙草一個人獨自吞服。因為仙草的藥力太強,成為了長生仙人的她,身子變得無比輕盈,再也無法在人間停留。她仿佛一只被龍卷風卷入天庭的無助蝴蝶,無可奈何地告別了自己休養生息數十年的人間故土,在丈夫含淚的注視下,飛上了渺渺茫茫的九霄天際,住進了冷冷清清的月宮,陪伴她的只有一只孤零零的玉兔。

天雄一向不喜歡這個令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痛失成仙機會的女子,認為天神對她的懲罰實在太輕了,不足以令她懺悔自己做下的自私行為。

但是,此時此刻的天雄,終于明白了在月宮中的女子所經受的苦楚。

彩云在天雄的召喚下,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廣闊無垠的長空飛升而起。當它每升高一段距離的時候,周圍的氣溫就降低幾度。

剛開始的時候,西南蠻荒的抵抗戰士們單衣短褂,仍然可以談笑風生,朝著在他們下方緊追不舍的神族彩云陣列嬉笑怒罵。但是,只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都不得不把用來禦寒的毛毯拿了出來,緊緊地裹在身上,才能止住四面八方不停湧動的陣陣寒意。再過得一陣子,所有戰士不得不緊緊地擠靠在一起,裹緊毛毯,靠著彼此的體溫來驅除寒氣。

當彩云穿過高空中重重疊疊的云朵,升入萬里云海之上,而浮云之都和回頭山脈都淹沒在一層層翻騰洶湧的云濤之下的時候,西南蠻荒的各族戰士們已經開始將用于生火做飯的篝火燃起,並把帳篷搭建起來,所有人擠成一堆,圍在篝火周圍瑟瑟發抖。

‘好冷啊!’小傑哆哆嗦嗦地靠在天雄懷里,顫聲道:‘天雄大哥,我們還要繼續爬升嗎?差不多已經是極限了吧!’

天雄朝著浮云的下方望去,只見神族的彩云仍然緊緊地跟在自己的彩云之下,賣命地朝著上空攀升,他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神族仍然追著我們不放,我們沒有選擇,只有繼續往上飛。’

‘沒……沒想到,在高空中居然這麼冷,我……我們不是應該離太陽很近嗎?’小傑口齒不清地說。

‘我們也離月亮很近,傳說月宮是一個寒冷的地方,所以又叫廣寒宮。離它越近,便會越冷。’天雄喃喃地說。

‘住……住在廣寒宮里的人,一定很可憐。’小傑顫抖著說。

‘是啊!是很可憐。’天雄的眼神中閃爍出一絲迷離的色彩,仿佛陷入了幽冥的遐想,‘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

‘元帥閣下……’一直站在迪龐元帥身邊的魔法兵團長蓮珍妮女爵士終于忍不住開口,‘人族已經把我們帶到了寒空領域,我們的戰士穿著的重甲無法禦寒,很多小伙子已經忍受不住了。’

‘命令所有火系魔法師啟動火鶴燈為全體將士取暖,我們必須堅持下去,直到消滅這一股唯一能夠威脅到遠征軍的軍事力量為止。’迪龐元帥斬釘截鐵地說。

‘但是元帥閣下,火鶴燈消耗的魔法能量非常巨大,我怕……’蓮珍妮女爵士猶豫地說。

‘不必擔心,我們有足夠的資源支持這一場必勝的戰爭,神族必須奪回控制天空的權力。’迪龐元帥仰著頭,望著那離他越來越近的浮云,躊躇滿志地說。

在他的周圍響起了悠揚的詠唱之聲,數百名火系魔法師開始用他們特有的清朗嗓音念誦起火鶴燈的咒語,隨著他們的吟唱,數千只披掛著橘紅色火焰的紅羽鶴從虛空中緩緩降臨人間。它們拍動著鮮紅的翅膀,在神族大軍的彩云陣列周圍緩慢地滑翔。一股股閃爍著橙黃色光芒的火龍在紅羽鶴的尾部升起,將這十幾座彩云團團圍住。本來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神族戰士們,終于從刺骨的寒意中解放了出來,重新精神抖擻地站立。

‘繼續爬升吧!’看到自己的戰士們擺脫了寒冷的束縛,迪龐元帥滿意地點點頭,朝著操控彩云的魔法師們下令道。

神族的彩云群繼續向高空爬升著,而人族的彩云則不得不爬升到更加寒冷的長空,刺骨的寒風將人族戰士們用來禦寒的毛毯凍成了堅硬的鐵板。

為了禦寒而升起的篝火漸漸開始起不到任何作用,所有人緊緊地抱作一團,靠著彼此的體溫維持最後一點暖意,很多體質較弱的戰士開始昏昏欲睡,只要他們昏睡過去,便再也不可能醒轉過來。

‘天雄大哥,我……我好困。’小傑依偎在天雄的懷里,喃喃地說。

‘小傑,不要睡過去,振作一點。’天雄用力搖晃著他的肩膀,沉聲道。

‘天雄大哥,不要吵我,讓我睡。’小傑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眼中露出一絲向往的神色,仿佛有一個迷人的夢境已經擺在他的眼前。

就在這時,彪洪淒厲的叫聲在彩云的另一頭響起,‘小葉,小葉,不要睡了,醒過來,快醒過來。’

天雄抬起頭,看到鐵蒺藜和如山已經飛快地朝著彪洪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連忙站起身,拚命把小傑搖醒,將自己身上高山為他繡的錦繡披風緊緊裹在小傑身上,沉聲道:‘不要睡了,小傑,跟我來。’

披風加身的小傑獲得了一絲得來不易的溫暖,漸漸從昏沉的睡意中擺脫了出來,迷迷糊糊地跟在天雄身後快步走著。

彪洪的呼喊聲中緩緩開始夾帶著一絲哭音,讓人感到淒涼而絕望,‘小葉,不要睡了,你說過要和洪哥一起打回自己的故鄉,你說過要親手把人族的戰旗插在半山國都的宮殿上,我們還有好多仗要打,還有好多敵人要殺,你怎麼能這麼輕易放棄……’

天雄分開圍攏在彪洪身邊的戰士,來到近前,發現彪洪的懷中躺著一位眉目清秀的人族少年,他的臉色蒼白而透明,仿佛可以透過他的肌膚看到他體內的脈絡。他有一雙極為漂亮的鳳目,空洞的目光中恍如蘊含著一種由衷的喜悅。他的嘴角微微翹起,仿佛正在做著一個香甜的美夢。

天雄緩緩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這位少年的鼻息,暗暗歎息了一聲,拍了拍緊緊抱著少年的彪洪肩頭,低聲道:‘他去得很安詳。’

‘我本不該讓他來的,’彪洪堅毅的面龐不可抑制地一陣顫抖,‘我知道他定會死在這里,但是他的箭法實在太好,我想不出阻止他的理由,我實在想不出……’

當他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這個鐵打一般的漢子已經泣不成聲。

周圍的人族戰士們靜靜地佇立在他的周圍,默不作聲地陪伴著他,天雄看到一行行的熱淚在這些視死如歸的漢子們的臉上滾滾滑落。

這樣的悲劇,每一年,每一月,甚至每一天,都在充滿著悲傷的天下大陸人族故土反覆的上演,這些在戰火中成長的人們應該早已經對類似的悲劇感到麻木了,他們的淚水應該已經流盡了,他們的情感應該已經被絕望掏空,為什麼當同樣的悲劇到來的時候,他們仍然能夠感到悲痛?

‘因為他們還沒有被絕望擊倒,他們仍然相信希望的存在。所以他們仍然有能力為逝去的戰友而哭泣,仍然有能力感受肝腸寸斷的悲傷。沒有經曆過如此絕望的戰爭,我永遠也無法知道,人族的意志是多麼堅韌。’天雄望著那少年冰冷的軀體,默默地想著。

‘天雄閣下!’一名負責瞭望的矮人族戰士來到天雄身邊,‘神族的彩云陣列又開始攀升了,他們似乎點起了魔法火焰禦寒。’

他的話引來的是一片默然,彪洪的哭泣聲也因之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抬起目光,緊緊地注視著天雄。

天雄沉默了良久,終于艱難地抬起頭,環視了周圍的戰友們一眼,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們必須繼續爬升,這是唯一的辦法。’

‘繼續爬升吧!’彪洪輕輕將少年的屍體放在一邊,緩緩站起身,用堅定的語氣說道:‘天雄閣下,我們堅信,在你的帶領下,西南蠻荒將會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對!繼續爬升吧!天雄閣下,無論付出任何代價,我們都會和神族周旋到底!’周圍的戰士紛紛說道。

天雄感到自己的眼眶不爭氣地湧起一絲酸楚,他用力點點頭,單膝跪在了彩云之上,伸掌輕輕拍了拍彩云柔軟的表面,輕聲道:‘再送我們一程。’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似乎過得很慢,又似乎轉瞬即逝。當神族的戰士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期待著漫長的一天趕快過去的時候,他們卻沒想到這樣漫長的等待竟然可以持續了四天。

在這漫長的四天里,人族的彩云升入了幾乎令人絕望的高空,那片高空中所蘊藏的寒意,即使被火鶴燈環繞的神族都無法承受。他們難以置信,那些沒有魔法能量取暖的西南蠻荒戰士,是如何挨過那比隆冬天氣還要寒冷十倍的嚴寒。

‘迪龐元帥,這一次我們攜帶的魔法能量不夠了,我們必須回去重新補充能量,否則火鶴燈一滅,這里的戰士將會被嚴寒擊垮。’魔法兵團長蓮珍妮女爵士來到迪龐元帥的身邊,沉聲道。

迪龐元帥保持著他仰頭望天的姿勢已經有兩三個小時了,此時聽到蓮珍妮的話,卻沒加任何理睬,仍然紋絲不動地直挺挺站著。

‘迪龐元帥?’蓮珍妮幾乎以為這位三軍統帥已經變成了化石,連忙急切地呼喚了一聲。

迪龐元帥似乎直到此刻才聽到蓮珍妮女爵士的聲音,他怔了一下,默然半晌,忽然問道:‘蓮珍妮兵團長,你認為他們還活著麼?’

蓮珍妮對迪龐元帥的問話不知所措,愣了一下,問道:‘元帥閣下,您是說彩云上的敵軍嗎?’

‘嗯。已經四天了,無論多麼堅韌的戰士也熬不住四天仿佛地獄之底才會有的嚴寒。’迪龐元帥喃喃地說。

‘但是敵軍的彩云仍然繼續攀升著,如果沒有人驅動咒語,它根本沒可能這麼做。’蓮珍妮女爵士驚訝地說道。

‘也許是彩云咒語出現了什麼故障,畢竟我們驅動彩云的經驗並不豐富,很多情況都沒有遇到過。也許驅動彩云的念咒人死去之後,彩云仍然會按照他的意願繼續攀升也說不定。’迪龐元帥低聲道。

‘元帥閣下,’蓮珍妮女爵士對于迪龐元帥關于魔法的淺薄理解大吃一驚,‘失去了念咒人生命能量的支持,任何魔法咒語都會立刻失去效果,這是魔法常識。’

迪龐元帥似乎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他擺了擺手,道:‘誰知道呢!也許浮云咒是唯一例外的咒語。’

說完這句話,他大踏步走到司令台前,對一名魔法傳令兵道:‘立刻派第三旅第一小隊的頭鷹出動,偵察一下敵軍彩云的情況,有任何異常就立刻向我報告。’

‘是!’這位魔法傳令兵想也不想,立刻就用紅藍相間的魔法信號發布了命令。

就在這個時候,蓮珍妮女爵士已經飛快地趕到迪龐元帥身邊,急道:‘元帥閣下,如果敵人仍然存活的話,這只頭鷹將會受到迎頭痛擊。’

‘我相信他們已經全部陣亡了,此時我們上去只會看到一堆被凍成冰塊的屍體。’迪龐元帥沉聲道。

就在他們熱烈地爭論的時候,嗤啦啦的雄鷹展翅之聲已經在彩云的鷹巢上響起,一只羽毛華麗耀眼,金光四射的白日金羽鷹背負著一名金甲飛鷹戰士和一名一級魔法師沖天而起,朝著高懸空中的西南蠻荒彩云飛去。

持續四天沒有任何交戰,無聊到極點的神族戰士們此時看到雄健的頭鷹沖天而起,都發出一陣激動的歡呼聲,多日以來的焦躁、沉悶和擔憂,此時此刻似乎一掃而空。

‘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

‘沖上去,讓那幫鄉巴佬看看什麼是神族魔法!’

‘伙計,往上沖啊!’

各種各樣響亮的叫喊聲仿佛海潮一般,從十九座彩云陣列中四面八方地傳來。這只金羽鷹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十萬神族戰士的矚目,格外精神抖擻地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盤旋,朝著高空沖去。

就在這只承托著十萬神族注視的頭鷹剛剛掠到西南蠻荒彩云上空的時候,一聲裂帛般刺耳的弓弦震動之音迅雷一般傳遍整個天空。那只金羽鷹渾身上下的金色羽毛仿佛禮花一樣砰的一聲四外飛散,接著朝著十九座神族彩云陣列悠悠飄落,猶如半空中突然降落了一場豪雨。

眼力較好的神族戰士們清楚地看到,一枝長柄鐵羽箭殘酷地將鷹背上那名飛鷹戰士和一級魔法師的咽喉穿在了一起。鐵羽箭的尾翎緊緊地箍在了飛鷹戰士的咽喉處,強大的沖力帶著兩具屍體從金羽鷹的身上飛射而起,朝著最近的一座神族彩云落去。

這枝箭上似乎蘊含著發箭者無窮無盡的怒火和狂暴到極點的力量,當它帶著兩具屍體落在彩云上的時候,彩云光滑的表面似乎無法阻擋住它一往無回的去勢。

兩具屍體在鐵羽箭的帶動下風馳電掣地在彩云表面滑行,勢如破竹地從彩云的東面滑到彩云的西邊盡頭,然後再次沖天而起,遠遠地落在了另一片彩云陣列的前沿,發出轟然一聲巨響。

目睹這一切的戰士們不由自主地圍到這座彩云的西面,朝下看去。另一片彩云陣列上的戰士們也紛紛圍了上來,聚攏到這兩具屍體身邊。兩名死者臨死之前那驚慌而恐懼的蒼白面色,仿佛死神的印章牢牢地印在了眾人的腦海之中。神族戰士們遙遙相望著彼此的面容,發現所有人的臉上都彌漫著揮之不去的死灰色。

‘迪龐元帥……’蓮珍妮女爵士勉強抑制著身上一陣又一陣的寒意,低聲道:‘不如撤軍吧!’

‘不,讓所有魔法師將魔法能量全部供應給火鶴燈,我們就在這里堅守,直到高空的嚴寒把我們的敵人凍死為止。’迪龐元帥用白手帕輕描淡寫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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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31: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集 曙光篇 第二章 意料之外

收起千里弓的天雄,渾身無力地跌坐在彩云之上。目睹他這驚神一箭的西南蠻荒戰士們發出一陣微弱而斷斷續續的笑聲。

四天的寒冷,讓這座彩云化為了一片冰城。人族戰士已經全部被嚴寒奪去了寶貴的生命,存活下來的,只有體格極為強壯的彪洪、一直依靠天雄輸入體內的真氣取暖的小傑,還有就是天雄。矮人族戰士長年生活在回頭山脈的最高峰,比人族戰士更耐得住寒冷,即使這樣,仍然只勉強存活了不到五十人。獸人族的體魄相當強壯,但是嚴寒正是他們最害怕的東西,所以除了雄健的如山和幾個體質傑出的獸人族頭目,其他獸人族戰士全都已經壯烈犧牲。侏儒族戰士乃是從泥土中誕生的生靈,不知寒冷為何物,所以他們全部都健康而活潑地活了下來,但是四天以來,所剩無幾的飲食已經幾乎耗盡,他們餓得連放聲大笑的力量都沒有了。

每個戰士的須發上都琳琅滿目地掛滿了奇形怪狀的冰屑,鐵青色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血色,手上的兵刃都結著厚厚的霜花。

頭一批死去的戰士都是傷員,他們是被壞死病奪去生命的。緊接著,身體虛弱的戰士相繼在寒風中停止了呼吸,然後是那些將身上的毛毯遞給年輕新兵的人族和矮人族入伍老兵,最後這些咬緊牙關堅持到最後一刻的入伍新兵們也陸續永遠合上了雙眼。

四天,九十六個小時,五千七百六十分鍾,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條生命在寒風中消逝,戰士們再也不為與世長辭的戰友們哭泣,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兄弟們只是先走一步,在不遠的未來,自己也會踏上同樣的不歸路。

‘我們已經堅持了四天……’天雄緊緊摟著小傑,低聲道:‘本來我以為我們只能支撐一天,但是現在我們把神族在這高空中拖了四天,我們還可以繼續堅持下去,至少可以再堅持一天。’

‘天雄大哥,浮云之都的地下工事就要建好了,大家躲在里面,會安全得多,我們的犧牲是值得的。’小傑哽咽著說。

‘天雄閣下,’守在天雄身邊的彪洪低聲道:‘我們會堅持下去的。’

‘對,堅持下去,我們就要成功了。’鐵蒺藜顫聲道。

就在這時,一陣奇異的震動忽然從彩云的中心傳來,一瞬間席卷了整座彩云。

‘發生了什麼事?’天雄艱難地抬起頭,大聲問道。

‘天雄閣下,’都德連蹦帶跳地來到天雄的面前,大聲道:‘不好了,彩云好像開始停止了上升,並開始朝下墜落。’

‘墜落?’天雄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力的神色,‘難道浮云咒已經失效了?’

這時候,浮在空中的彩云開始有了輕微的搖晃,並以緩慢的速度開始直線下降。在彩云下方神族彩云陣列中,明亮的火鶴***猶如無數惡魔的眼睛,離他們越來越近,仿佛張口就會把他們吞掉。

西南蠻荒彩云上的異狀驚動了圍困它的十萬神族大軍。許多眼尖的戰士看出了彩云的動向,紛紛驚喜地大叫了起來。

‘元帥閣下,敵人的彩云忽然下降了,這是戰機!’魔法兵團長蓮珍妮女爵士驚喜交集地說。

‘命令所有魔法師戒備,隨時准備大規模的魔法攻擊!’迪龐元帥高聲下令道。

‘是!’在他周圍待命的傳令兵格外響亮地回應著他的號令,飛快地朝著魔法傳令台奔去。

‘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突然降下彩云?’迪龐元帥沉吟著說道。

‘也許是支持彩云飛行的浮云咒的能量在這個高度的空中消耗得過快,本來可以支持浮云飛行一個月的能量只能堅持五天左右,所以現在敵人的彩云才會提前開始墜落。’蓮珍妮女爵士沉聲道。

‘他們會墜死嗎?’迪龐元帥接著問道。

‘我相信不會,浮云咒失效之前浮云會自動朝著安全的地面飛去,所以不會有任何危險。當初我設計這個浮云咒魔法系統的時候,也考慮到了安全問題。’蓮珍妮女爵士頗為得意地說。

‘那就是說我們必須發動進攻,主動消滅浮云上的敵人。’迪龐元帥微微一皺眉,低聲道。

‘元帥閣下,現在敵人處于絕對的劣勢,消滅他們易如反掌,而且可以極大振奮三軍的士氣,尤其是我們魔法師兵團的士氣。最近因為傷亡慘重,魔法師兵團的戰士們士氣非常低落。’蓮珍妮女爵士朗聲道。

迪龐元帥輕輕歎了一口氣,淡淡地說:‘如果可能,我真的不想和他們正面交鋒,這讓我感到不安,非常不安。’

聯軍彩云的下降速度越來越快,彩云之下神族戰士身上盔甲的精致花紋都已經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每一個仍然存活的聯軍戰士幾乎都可以看到死神的微笑正在眼前忽隱忽現,漸漸有些暖意蘊含其間的寒風透露著一絲令人心神沮喪的死氣。

看著搖搖擺擺站起身的所有聯軍戰士,天雄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兄弟們,正如你們所見到的,這是一場意料之外的戰斗,我們沒有任何存活的機會,支撐我們的彩云已經失去了它的魔法能量,天神對我們的護佑也到此為止了,即使我們對這種護佑並不衷心感激。’

他的話引起一陣無意義的慘笑聲作為回應,沒有人對他的話有半點懷疑。

‘但是……’天雄本來暗淡無光的眼睛忽然閃爍出一絲耀眼生輝的光芒,‘我們仍然要在這絕望的戰斗中爭取最後一絲生機。’

他的話令本已經存下死志的眾人精神一振,所有人都急切地抬起頭,緊張地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這是一場意料外的戰斗,神族人也會因此而驚慌失措。他們會怎麼攻擊我們?會乘坐金羽鷹升空嗎?會用魔法師攻擊嗎?這些我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們一定以為,我們會待在我們的彩云之上,靜靜地等著他們驚濤駭浪般的攻勢一波又一波的到來,直到我們戰至最後一人。’天雄振作精神,大聲道。

聯軍戰士們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雖然天雄的用意他們還不清楚,但是他們仍然在他激昂的話語中感到了一絲飄緲的希望。

‘我們要給神族人一個驚喜。在召喚彩云升空的時候,我看到敵軍的傳令台正好設在我們彩云正下方的神族彩云陣列之上。傳令台在那里,意味著敵人的統帥就在那朵彩云上。我想,你們應該對于指揮這次侵略戰爭的罪魁禍首有點興趣吧!’天雄沉聲道。

‘天雄閣下,你的意思是?’彪洪此時再也忍耐不住,急切地問道。

‘我們殺到他們的彩云上,沖到他們統帥的面前。如果注定要在今天戰死沙場,那就請這位神族的統帥和我們一起上路。’天雄洪聲道。

‘殺了神族統帥!’侏儒族的都德興奮地舉起他手中匕首大小的戰刀,高聲叫道。

‘殺了神族統帥!’圍攏到天雄身邊的聯軍戰士們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刃,激動地大聲喊道。

‘如山、小傑、鐵蒺藜、彪洪,到我身邊來,當我們沖入敵軍陣營的時候,你們追隨我左右,幫我沖陣。其他戰士,護住我們左右翼,替我們開道。’天雄仔細地吩咐著,所有戰士對他的號令凜遵不怠,按照他的要求排好陣勢。

當所有戰士都做好了戰斗准備的時候,天雄轉過頭來,對都德說:‘都德,你們侏儒族的戰士留在彩云上,盡量躲起來,不要讓敵人看見。如果走運的話,你們還有生存的機會。’

‘天雄閣下!’都德激動地大聲說:‘我們侏儒族的戰士不是孬種,我們強烈要求參加戰斗。’

他的話引起周圍五十個侏儒戰士熱烈的擁護聲。

‘侏儒族戰士的才華不在于和敵人短兵相接,你們的才華應該用在更至關重要的地方。’天雄沉聲道。

‘但是天雄閣下,我們侏儒族也拿得起刀劍,我們能夠戰斗。’都德大聲道。

‘活下去,’天雄的嗓音忽然酸楚了起來,‘如果可能的話,請盡量保住性命。活著回到回頭山脈,告訴我們在回頭山脈上的親人們,他們寄予厚望的戰士們在這萬里長空是如何英勇無畏的戰斗,如何慷慨壯烈的戰死,如何在絕望的深淵中努力保持最後一絲希望。請你們把這希望之火繼續傳播下去,永遠傳播下去,直到西南蠻荒取得最後的勝利。’

都德雙腿一軟,沉重地跪倒在地,雙唇劇烈地顫抖著,幾乎說不出話來。在他的身後,五十名侏儒族戰士全都齊刷刷地跪伏在地,低沉的啜泣聲此起彼伏地響遍了聯軍浮云。

‘永別了,天下大陸,永別了,游俠島!’當聯軍的彩云即將降落到神族浮云的上方之時,天雄狂野地大喝一聲,第一個飛身朝著神族彩云傳令台的方向撲去。

在他的身後,數十條矯健的身影仿佛百鳥朝鳳一般追隨著他的腳步,朝著排列整齊的神族陣列沖去。

當盡忠職守的牧羊犬沖向凶惡的狼群時,它的命運已經注定是死亡。但是,面對它的狼群往往會不由自主地四散逃開,仿佛它的身上有天神的祝福。這是因為香甜的羊群就在眼前,它們已經勝券在握,于是勇悍的惡狼們開始眷戀生命,對拚死作戰的牧羊犬有了恐懼。此時的牧羊犬可以一敵眾,甚至能夠占到上風,直到生命的盡頭。

當聯軍戰士仿佛一群飛將軍一般躍上敵軍彩云陣列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神族戰士錯愕不解的目光。

‘他們為什麼會跳上我們的彩云,為什麼他們不乖乖地等在自己的彩云上,迎接死亡的到來?’神族戰士們這樣想著。

每一個人都感到不知所措,銀武士們忘了自己的職責,被本能驅動著朝後退卻。而魔法師們張口結舌,忘記念誦殺人攫命的咒語。牧師們不由自主地朝後跑去,他們知道這些聯軍戰士看到自己的時候,自己是什麼樣的下場。特擊戰士們膽戰心驚地追隨著牧師們的腳步朝後退去,沒有了牧師,他們什麼也不是。

‘殺!’天雄的嘶吼聲仿佛一只垂死的野獸,他的力量在這四天的消耗里已經所剩無幾,連他的精神也被長久的嚴寒折磨得萎靡不振,為了強迫自己振作,他每揮一劍便強迫自己呼喊出來,以此激勵自己,也激勵周圍的將士。

天下劍勢如破竹地切入了一名銀武士的脖頸,本該適時收劍保存體力的天雄已經沒有這份兒精力,他下意識地力貫雙臂,長劍毫無阻滯地從這名神族戰士的脖頸上一揮而過,一顆斗大的人頭高高地飛上了空中,鮮血匹練般濺滿了方圓數尺之地。

當這名神族戰士屍橫就地的時候,天雄抬起腿,端端正正地踹中了一名未及往後退卻的魔法師的胸口,這名體質虛弱的神族法師胸骨被他這重重一腳踢得粉碎,朝後倒飛出七八米,軟綿綿地躺倒在地,氣絕身亡。周圍的神族被他的威勢完全震懾住了,沒有人再有勇氣面對他,紛紛朝兩旁退去。

‘傳令台在哪兒?’天雄下意識地將天下劍貼住自己的面頰,享受著劍鋒上的冰寒給他帶來的清涼感覺,令自己冷靜下來。

‘天雄大哥,在那里!’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小傑,猛的一指西南角的一座高台。那里正站著一名魔法傳令兵,紅藍相間的魔法***正在他的身上明滅閃爍。

‘我們朝那里殺!’天雄將天下劍一揮,大聲叫道。

沖入敵陣的聯軍戰士整齊地應和了一聲,簡單排了個沖鋒陣形,朝著傳令台廝殺了過去。

‘攔住他們!’神族的指揮官們氣急敗壞地高聲下令,‘不准後退,違令者軍法處置。’

‘截住他們!’迪龐元帥憤怒的吼聲遠遠傳來,‘你們還有沒有神族戰士的尊嚴?!勇敢地去面對自己的敵人,不要後退!’

統帥的話多少讓這些紛紛後退的神族戰士記起了自己的職責,銀武士和特擊戰士們整頓了一下陣列,開始大股大股地湧上前來。

天雄的左右兩邊出現了上千名排列得密密麻麻的銀武士和特擊戰士,他們呈剪刀形狀從兩邊殺來,泛著烏金色光芒的黑金大盾排成一片一望無際的巍巍山巒,每一個列陣的神族戰士都下意識地將盾牌連在一起,組成堅硬而嚴密的金屬牆壁,希望將凶猛沖殺過來的天雄擋住。

看到面前神族的盾陣,天雄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一股想要昏厥的無力感覺湧上心頭,幾乎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軀體。

四天以來,他不但要抵抗高空嚴寒的折磨,還要輸出寶貴的真氣替體質虛弱的小傑取暖,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在油盡燈枯的邊緣。只是一直以來,為了鼓舞聯軍戰士最後的斗志,他才將所有的疲態都費力地隱藏起來,強裝出一副一往無前的勇悍模樣。此時見到這個牢不可破的盾陣,他深深地意識到,自己的努力已經到此為止了。

‘這就是我的盡頭……’天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擋在面前的最後幾個銀武士砍翻在地,將天下劍狠狠地插在神族彩云之上。

他不由自主地朝著遠處的浮云之都望去。

‘太遠了,什麼都看不見,她們還好嗎?’他忽然想起了臨行之夜為他傷心落淚的落霞公主,也想起了渴望他創造奇跡的銀銳,‘這四天四夜的牽腸掛肚,是否已經讓她們形銷骨立?’

神族士兵的喊殺聲打斷了他馳騁的神思,排成盾陣的神族銀武士開始朝他緩緩接近。

‘天雄閣下,往前沖啊!我為你開道!’彪洪嘹亮的聲音在天雄耳邊響起。

天雄被他的聲音所震懾,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只見彪洪將手中的刀盾高舉胸前,合身朝著面前神族人的盾陣撲去。他的身子打橫撞向持盾向前的第一排神族戰士,這些人高馬大的銀武士居然禁受不住他那凶猛而不顧一切的撞擊,齊刷刷地在地上倒成一片。

‘彪洪!’天雄看到彪洪被八九名身穿重甲的武士重重疊疊地壓在底下,不禁驚呼起來。

‘天雄閣下,不要管我們,繼續沖啊!’鐵蒺藜的聲音從天雄的耳邊傳來。

天雄轉頭看去,卻發現這位矮人族的第一神射手正將朝自己迎面撲上來的銀武士們撲倒在地,七八柄敵人的長劍凶狠地刺在他矮胖的身上,但是他仍然頑強地將靠近他的銀武士全部掀翻在地。

‘鐵蒺藜!’天雄忍不住要沖過去救他,卻被小傑一把拉住。

‘天雄大哥,盾陣破了,我們繼續沖!’那是小傑聲嘶力竭的聲音。

天雄驚訝地看到本來已經筋疲力盡,虛弱無力的聯軍戰士們,仿佛一只只拚死保衛羊群的牧羊犬一樣,勇猛的沖向面前的神族,手腳並用地把他們撲倒在地,用血肉之軀為自己鋪出了一條血路。

‘天雄,殺啊!’如山的銀杏斧刮起一陣銀白色的旋風,將擋在面前的神族戰士卷入了高空,‘我為你開道,去殺了神族統帥!’

‘兄弟們!’天雄的雙眼被熱淚湧起的漣漪遮蔽住了,面前的景物化為一片模糊,仿佛變成了銀色的夢境。在這個夢境中,他似乎看到了一條可以通向勝利的羊腸小道,在自己面前倔強地向著遠方延展。

他重新用堅定的雙手緊緊握住天下劍,瘋狂地嘶吼一聲,朝著前方拚命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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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曙光篇 第三章 天雄一箭

西南蠻荒聯軍的突然進攻,讓迪龐元帥手足無措,發不出任何號令。在他面前,本來列隊整齊的魔法師被這突如其來的攻勢嚇壞了,他們沒有來得及發出魔法,就開始朝後退卻,將排好的陣形沖得七零八落。

神族銀武士的陣形被四處亂竄的魔法師沖散了,還沒有來得及和敵人短兵相接就潰退了下來。幸好擁有高級牧師祝福的特擊戰士在緊要關頭守住了陣形,逼迫著退下來的銀武士組成了盾陣,勉強守住了陣腳。

但是,這個臨時組成的盾陣竟然被不到一百人的西南聯軍沖破了,這上千人的大陣仿佛被天神從中劈開的海水,勢不可擋地朝兩旁退去,將傳令台暴露在敵軍的直接攻勢之下。

‘去把他們擋住!’對于面前神族士兵們的怯懦,迪龐元帥感到由衷的憤慨,他絕望地發現,隨著這場本來可操必勝的戰爭進行得越久,自己的士兵們越顯得喪失信心,越來越缺少作戰的勇氣。這些總是站在勝利女神身邊沐浴聖光的戰爭寵兒們,仿佛忘記了追求勝利的方法。

望著亂作一團的軍隊,迪龐元帥怒不可遏,他幾乎已經看到敵軍長劍的寒光出現在自己不遠的地方,冰冷的寒意在自己的身邊洶湧地激蕩著,‘難道他們忘記了,自己的膽怯是讓敵人強大的秘方?如此自亂陣腳,是陷自己的軍隊于死地。他們作為神族戰士的榮耀都去了哪里?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如此貪生怕死?’

‘元帥閣下,請立刻退出傳令台,敵人殺過來了,這里很危險!’蓮珍妮女爵士焦急的話語在迪龐元帥的耳邊響起。

‘我拒絕後退,身為三軍統帥,面對如此微弱的敵軍而退縮,是神族的恥辱。’迪龐元帥挺直了腰板,對著一旁的傳令兵大聲道:‘命令龍騎戰士全體出擊,務必將敵軍全部擊潰。’

他的話音剛落,一名持劍的人族少年忽然從他面前特擊戰士組成的盾陣中沖了出來。

‘保護元帥!’四周的警衛戰士驚呼著朝少年撲去。

迪龐元帥看到一名警衛戰士還沒有來到少年的近前,就被他一劍削去了頭顱,但是這一劍似乎耗盡了他大部分的體力。當警衛戰士的無頭屍體倒在他的面前時,他的身軀搖晃了一下,單膝跪倒在地。

這時候,一名警衛戰士飛奔到他的面前,手中的長刀重重地砍在他的背上。紅光迸現,那明亮的刀光似乎完全淹沒在了少年的脊背之上。

‘已經死了嗎?’迪龐元帥心中略略一寬,剛要松一口氣。

但是,那單膝跪地的少年忽然動了,他抬起左手,緊緊地抓住了那名警衛戰士握刀的雙手,右手握著長劍,緩緩地朝著敵人的胸腹刺去。

這一劍去勢很慢,警衛戰士本來有機會躲開,但是他似乎已經被那人族少年嚇呆了,竟然忘記了躲閃。迪龐元帥看到少年手中雪亮的劍鋒深深地沒入警衛戰士的胸腔,大股的鮮血仿佛瀑布一般噴射出來,濺了他一臉。

‘快!’迪龐元帥被這名少年的悍勇所震懾,不由自主地尖叫道:‘給我擋住他!’

兩名警衛戰士從左右兩側沖到人族少年的面前,雪亮的長劍高高舉到空中,鋒銳直指他的頂門。

這個時候,一個年紀更小的少年忽然沖了出來。不,不該稱他為少年,他只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但是此時的他卻像雄獅一樣勇猛,他高高地躍到空中,緊緊地抱住左側的一名警衛戰士,猛的一偏頭,張嘴狠狠地咬在他的頸項之上。警衛戰士的慘叫聲響徹了云霄,鮮血順著那孩子的嘴角長長流下。小孩的雙腳狠狠地夾住了右側警衛戰士頸項,脖骨碎裂的響聲清脆地傳來,三個人隨著小孩墜落的軀體同時滾倒在地,躺成了一堆。

這個時候,渾身是血的人族少年重新站起了身形,他已經無力握緊手中的長劍,那把浸透神族鮮血的凶器當啷一聲被他拋在地上。

迪龐元帥驚惶地看到一柄藍底白花的奇異長弓忽然出現在這人族少年的手上,弓弦在一瞬間被拉至滿弦,一枚烏油油的黑色箭尖牢牢地朝著自己指來。

‘保護元帥!’警衛戰士撕心裂肺的喊叫震耳欲聾地傳入耳際,迪龐元帥只感到一陣口干舌燥,他的身子仿佛被周圍冰冷的寒氣凍僵了,無法移動分毫。

裂帛一般的弓弦聲遠遠傳來,仿佛遙遠的空中響起了一聲雷霆。這聲音是如此熟悉,令迪龐元帥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所有在這聲雷霆之後失去性命的戰士。

‘是他!一直都是他!’迪龐元帥恍然大悟地想道。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正前方傳來,一名警衛戰士試圖用烏金盾牌擋住這迎面一箭。堅硬的盾牌被輕而易舉地撕成了碎片,這枝奪命的鐵羽箭打著詭異的螺旋,勢如破竹地刺透了這名戰士的軀體,裹著一天的血雨從戰士的身後破體而出,對准迪龐元帥的左心射來。

‘元帥小心!’

那是蓮珍妮女爵士的呼叫,迪龐元帥彷徨地朝她望去,只見她一個箭步擋在自己的面前,那枝鐵羽箭悄無聲息地沒入了她柔軟的胸膛,接著從她的後心透出,重重地擊打在迪龐元帥左心的元帥勳章之上。直到此刻,這枝長箭上所蘊含的所有力道才終于耗盡,心不甘情不願地墜落在地上。

迪龐元帥下意識地搶前一步,將蓮珍妮女爵士仿佛秋葉一般飄落的身體一把扶住。

看著蓮珍妮焦慮而急切的眼神,他連忙說道:‘蓮珍妮,你放心,我會把你放在複活名單的第一位。’

聽到迪龐元帥的這句話,魔法兵團長蓮珍妮女爵士放心地微微一笑,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迪龐元帥抬起頭來,看到射出這一箭之後的人族少年似乎耗盡了最後一絲精力,直挺挺地朝後倒去。

‘去,抓住他們!’迪龐元帥咽了一口口水,潤滑了一下干澀的咽喉,沙啞著嗓子大聲道。

就在他發話的同時,一聲仿佛牛吼一般的嘶鳴聲從遠處傳來,一片冰盤大小的銀光旋風一般橫掃而至。

這股光芒仿佛死神的鐮刀,一瞬間就收割了七八條性命。圍在人族少年身邊的警衛戰士齊刷刷地朝後倒去,似乎被一柄利刃攔腰斬斷。這道銀光在空中盤旋良久才終于落在地上,周圍的神族戰士這才看清楚,那是一柄呈銀杏葉形狀的巨斧。

在這柄巨斧落地的時候,一條高大如山的巨影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那是一名強壯的牛頭族戰士,他的身上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仿佛一只赤色的魔鬼,令人認不清他本來的面目。他俯下身,將昏倒在地的人族少年和那連殺兩名警衛戰士的人族小孩一把抱在懷中,朝著迪龐元帥挾山超海一般沖來。

每一個人都被他的氣勢所震懾,不約而同地為他讓開了道路。迪龐元帥眼睜睜地看著這渾身是血的猛士來到自己面前,本來以為必死,卻沒想到這牛頭族戰士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和他擦身而過,朝著彩云的邊緣直挺挺地奔去。

迪龐元帥發現這位牛頭族戰士的眼中黯淡無光,早已沒有了靈動的神采,他的身體每跑動一步,都有七八股鮮血狂噴而出,在地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血痕,為他的奔跑路線畫出一條清晰的軌跡。當他跑到浮云的盡頭,並沒有收住狂奔的腳步,而是勇猛的朝著虛空中一腳踏去,緊接著他那威猛的身形一瞬間消失在廣闊的浮云深處。

‘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意識,之所以仍然能夠持續的奔跑,是因為潛意識中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完成。事實上,剛才他救起那兩個人族戰士的時候,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精力而昏迷了。’迪龐元帥緊緊地抱著蓮珍妮女爵士的屍體默默地想著,‘這些就是我的敵人麼?我到底是和什麼樣的力量在作戰?我……我究竟能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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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曙光篇 第四章 英雄歸處

上彩云的西南蠻荒勇士們,自從乘云升空之後,直到今日,已經過去了四天。

第一天的戰斗打得異常激烈,鎮守浮云之都的戰士們看到數之不盡的金羽鷹慘叫著朝著回頭山脈的懸崖深處落去。那是一場血腥而慘烈的戰斗,但是也打得波瀾壯闊,甚至可以說是精彩絕倫的。那場勝利輝煌而奪目,即使相隔遙遠的天空,浮云之都的鎮守者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們可以從天上漸漸稀疏的魔法閃光和金羽鷹淒慘而倉皇的叫聲判斷戰局的優劣。直到最後,仿佛泰山壓頂一般的神族彩云陣列驚慌失措的朝著天歌山堡壘方向逃之夭夭,他們心知肚明,那些在彩云上堅持戰斗的人們終于取得勝利。

那一天,金羽鷹散落空中的金色羽毛不斷地朝著浮云之都飄來,仿佛一陣又一陣涼爽舒適的秋雨,令人神清氣爽。浮云之都的矮人族小孩子們興奮地收集著飄進城里的金色羽毛,把它們做成光華奪目的頭飾,戴在自己的頭上,向同齡的游伴們激動地炫耀著。

那一天,人們點起了天下大陸自古流傳的長明燈,並把這明媚而耀眼的***鋪滿了浮云之都緩坡陣地的所有角落。在那令人難忘的夜晚,翹首以盼的人們,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彩云上自己深愛的英雄們洪亮而激動的歡呼聲。

很多人都以為在當天戰斗之後,這些英雄們會將彩云降下來,回到浮云之都補充給養,並和人們一起慶祝這一次輝煌的勝利。但是落霞知道,銀銳知道,西南蠻荒所有的將領們都知道,這群勇士們永遠也沒有機會將這朵彩云從天空中降落下來。

這朵七彩繽紛的浮云,就是他們的墳場。

落霞每天都會在云宮的測天台靜靜地觀看著天空。陪伴她的,是所有西南聯軍的領袖們。他們的目光若有所盼,但是在他們的心底卻委實不知道自己在期盼著什麼。

‘盼望天雄他們會活著回來嗎?’落霞默默地想著,‘神族還沒有被全部消滅,他們根本不可能降下云頭。盼望神族帶來他們的消息嗎?那只會是他們的死訊,與其如此,我甯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這漫長的四天里,他們都在哪里,他們都做了什麼,他們是否還在人間?我真的好想知道,哪怕用我自己的生命去交換。’

‘他會遵守諾言嗎?他會創造奇跡嗎?’銀銳抱著自己心愛的斬星刀,靜靜靠在測天台的牆壁之上,微眯著雙眼,深深注視著夜幕將至的天空。

‘你是個游俠,不是嗎,天雄?游俠如果不能完成自己做出的承諾,就不配稱作游俠,不是嗎?如果你戰死了,你將失去本來可以享受到的悠長生命,失去作為一個游俠的所有資格,失去本可以四海揚名的榮耀。如果你戰死了,你將失去一切,你的名字將會淹沒在神族將軍們光輝燦爛的戰績里,被神族輝煌的武功永遠遮擋在陰影之中。那些知道你的艱辛、你的血淚,以及你的付出的人們,根本沒有機會將你的事跡傳播出去。因為他們也會在不久的將來步上你的後塵,走上通向死亡的不歸路。’銀銳忽然閉上了眼睛,暗暗長歎一聲,‘如果當初知道你將面對如此絕望的死亡,你是否還會選擇這條通往人間世界的行俠之路?’

‘在想天雄嗎?’一直站在她旁邊的落霞忽然問道。

‘啊……’銀銳沒想到落霞會主動和她說話,猶豫了良久才輕輕應了一聲,‘嗯。’

‘一個很偉大的人,不是嗎?’落霞喃喃地說:‘有的時候,他有些傻,有些遲鈍,甚至有些羞怯,但是當人們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可以變得無比堅強可靠,仿佛一座遮風避雨的港灣,讓我們可以放心地停留。’

‘他只是倔強罷了,一個倔強的人要做一件事,總會想方設法去完成。只不過他這一次選擇要做的事,太難,太苦,太要命了。’銀銳淡淡地說。

‘我很感謝夜歌公主。’落霞忽然輕聲道。

‘嗯?’銀銳愣了一下。

‘她為我們找到了一個倔強而偉大的英雄,’落霞的臉上露出一絲悲傷的微笑,‘我很感激她。’

‘是嗎?也許她做了平生最大的一件錯事,她不該讓天雄知道人間的一切。’銀銳沉默了良久,終于喃喃地說:‘你永遠想像不到,不知道天下大陸苦難的天雄會是多麼幸福。’

‘他們回來啦!他們回來啦!’靜謐的測天台被一個矮人族王宮衛士尖銳而刺耳的歡呼聲打破了。

‘在哪里?’所有西南蠻荒的將領不約而同地問道。

緊接著,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朝著浮云之都緩坡急速滑落的彩云。

浮云的歸來引起了浮云之都極大的轟動,登上彩云的一千五百名戰士的家屬和戰友們從四面八方的戰壕里湧出來,朝著云朵降落的方向沖去,緊跟在他們後面的是日日夜夜為這些勇士們牽腸掛肚的聯軍戰士和浮云之都的居民。西南蠻荒的將領們被一股又一股的人流擋在外層,幾乎無法走近浮云。

驚呼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最先趕到浮云旁邊的人們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發出了驚慌而恐怖的叫喊。

‘發生了什麼事?’最關心天雄安危的落霞和銀銳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幾近粗暴地推開擋在面前的人群,朝著浮云近處擠去。

驚恐的尖叫聲漸漸平息了下來,被悲傷的哭泣聲所代替,所有看到浮云上景象的人們無不放聲大哭。這股悲傷仿佛瘟疫一樣在圍繞在浮云周圍的數十萬西南蠻荒軍民中肆無忌憚地傳播著,當落霞和銀銳沖到彩云跟前的時候,整個浮云之都都已經淹沒在淒涼的哭聲之中。

在他們眼前是一千四百余名西南蠻荒戰士被凍成冰塊的屍體。很多戰士身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顯然是在被凍僵之前已經流盡了身上最後一滴血。有些戰士傷口處的肌膚化成了慘不忍睹的紫黑色,可以想像他們是身受重傷之後,被嚴寒引發了壞死病而死的。但是也有一些戰士的屍體仍然保持著完整無缺,他們的面龐生機勃勃,仿佛進入了甜美的夢鄉,不願意輕易醒來。人們知道,這些戰士是在和神族的僵持中,被高空的嚴寒活生生凍死的。

看著他們的屍體,人們幾乎可以想像出他們經曆過什麼樣血腥慘烈的戰斗,曾經在如何艱難困苦的環境下和敵人周旋到底,在他們臨死之前,曾經經受過如何難以忍受的折磨。誰又能責備他們如今所落下的軟弱的淚水呢?

‘都死了?一千五百人,都在這里了?’銀銳失魂落魄地說道:‘有沒有活的?一個也好。’

仿佛是在應和她的話語,幾十個侏儒族的戰士艱難地從屍堆中爬了出來,跌跌撞撞地圍攏到她的周圍。

‘銀銳將軍,侏儒族五十名戰士全都在這里,聽候你的處置。’為首的侏儒族頭領都德用沙啞的聲音沉聲道。

落霞激動地急走幾步,來到他的面前,一把握住他的雙肩,急切地問:‘天雄呢?他去了哪里?’

她的話,引起了周圍所有人的關切,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將目光聚焦到都德身上。

‘報告落霞公主,因為浮云咒失效了,所以我們被迫降落。在我們將要遭到神族魔法打擊的時候,天雄閣下率領剩下的所有戰士跳上了神族的彩云,去刺殺敵人的統帥。’都德沉聲道。

‘愚蠢!我從沒見過如此愚蠢的人。他以為自己三頭六臂嗎?刺殺敵軍統帥?他走不了三步就會被亂刃分屍!’銀銳急得狠狠一跺腳。

她的話引起一陣沉默,每個人都開始為天雄將要面對的厄運而憂心忡忡。

‘你!’銀銳猛然一把抓住都德的衣領,把他生生提了起來,怒然問道:‘為什麼你們沒有和天雄一起去?做了逃兵嗎?’

‘不是!’都德激烈地大聲道:‘我們侏儒族戰士不是孬種,是天雄閣下命令我們留下的。’

‘什麼?’銀銳不可置信地問道。

‘天雄閣下說,侏儒族戰士的才華不在與人短兵相接,我們的才華應該用在更至關重要的地方。’都德大聲道。

‘銀銳——’落霞趕到銀銳身邊,扶住她的臂膀,輕聲道:‘這聽起來,像是天雄所說的話。’

銀銳的眼中露出一絲深沉的悲色,輕輕歎了口氣,將都德緩緩放下。

‘天雄閣下還要我們活下去,活著回到回頭山脈,告訴我們在回頭山脈上的親人們,他們寄予厚望的戰士們在這萬里長空是如何英勇無畏的戰斗,如何慷慨壯烈的戰死,如何在絕望的深淵中努力保持最後一絲希望。他讓我們把這希望之火繼續傳播下去,永遠傳播下去,直到西南蠻荒取得最後的勝利。’都德的眼中漸漸湧起了淚光,‘我無法拒絕這樣的要求,所以我們選擇了留下,但是作為侏儒族的勇士,我可以指天發誓,為了保衛浮云之都,我會流盡最後一滴血。’

‘那是他說的話,不會錯的。他總是會找一個無法辯駁的理由,給身邊的人一個美好的希望,讓他們好好的活下去,而他卻一次又一次將自己放在萬劫不複的深淵里絕望掙紮。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落霞用輕柔的聲音緩緩說道,淚水仿佛斷了線的珍珠,從臉上滾滾滑落。

‘傻瓜,真是傻瓜!’銀銳狠狠地罵了一句,用力分開身後的人群,用手掩著面頰,朝著清靜無人的云宮飛快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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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曙光篇 第五章 柳暗花明

天雄是突然醒來的,彷彿是被人猛的從背後推了一把,整個人一個踉蹌就跌進了一片刺目的光芒之中,那是代表生命的光芒,令人感到溫暖和親切,彷彿置身于母親的懷抱之中。

他睜開雙眼,環視了一下周圍。此時此刻的他躺在一間陰暗的竹屋之內。竹屋的陳設幾乎和自己游俠島家中的布置如出一轍。但是他知道這不是他的家鄉,他的家鄉雖然有冬季,有風雪,卻沒有如此嚴寒刺骨的天氣。冰冷的寒意在屋中肆意地彌漫著,在他所躺臥的床沿邊,他可以摸到一層薄薄的冰花。

“這是哪里?”天雄疑惑地四下望著。

竹屋的大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這間竹屋的房門顯然達不到這個魁偉漢子的高度,令他不得不彎下腰去,勉強從狹窄的門口擠入房內。

當他的頭出現在天雄的眼前之時,天雄忍不住驚喜交集地叫了起來,“如山!你還活著!?”

如山清純如泉的一雙大眼里露出欣喜而興奮的神色,他用力點點頭,搶前幾步來到天雄面前,將緊緊抱在胸前的雙手松開,數十枚已經被凍成冰砣的李子和蜜桃沉甸甸地墜落到天雄的身邊。

“如山!”一個惱怒的清脆聲音從如山的背後傳來,“你小心一點,差點砸死天雄大哥。”

那是小傑的聲音。

“小傑!是你嗎?你還活著?”天雄焦急地從床上直起身。

“天雄大哥!”小傑興奮地從如山的腋下鑽了出來,搶到床前,一把握住天雄的雙手,道:“我和如山都好,我們幸運地活下來了!”

“這怎麼可能?我們已經身陷重圍,四面都是敵人,我就是在那個時候昏倒的。”天雄兀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喃喃地說。

“如山救了我們。他從地上把我們抱了起來,硬是在敵人的陣列中踏出了一條血路,朝著彩云之外跳了出去。”小傑看了如山一眼,眼中滿是感激敬佩之色。

天雄用力拍了拍如山的腰部,激動地說:“原來是你救了我。”

“我……我在昏迷之前,只記得把你們從地上抱起來,後來的一切,我……我不知道,統統不知道。”如山對于天雄的感激感到非常惶恐,連聲說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是怎麼獲救的?”天雄轉頭望向小傑,疑惑地問道。

“那一天我已經筋疲力盡,被如山抱在懷里的時候,我沒打算繼續活下去。”小傑將如山掉到床上的李子和蜜桃一個個撿起來,放到一旁的黃木桌上,淡然地微笑著說:“天雄大哥和如山已經昏迷過去了,我和你們一起直挺挺的朝下墜去,眼看就要被摔死。但是天雄大哥,你的寶物救了我們。”

“我的寶物?”天雄詫異地問道。

“是啊!就是那個幫助我們從神獄逃脫出來的錦囊,你管它叫作芥子袋。”小傑的語氣中露出一絲興奮。

“哦!”天雄直到此時才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寶物,不覺喟歎了一聲。

“那個時候,芥子袋忽然從天雄大哥的懷中飛了出來,口朝下地懸掛在空中,彷彿特意跑出來拯救我們的性命。”小傑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抬,似乎回憶起當時千鈞一發的情況而感到一絲激動,“我看到一股綠油油的光芒從芥子袋中鑽了出來,將我們三個結結實實地罩住。緊接著,我們三個就不由自主地被這股綠光硬生生吸進了芥子袋之中。”

“原來如此!”天雄長長舒了一口氣,歎道。

“嗚……”一旁傾聽的如山發出低沉的歎息聲,彷彿對這次的奇遇感到慶幸。

“這麼說,我……我們現在……”天雄急切地看了看四周。

“是的,天雄大哥,我們仍然在芥子袋里。”小傑連忙說道。

“但是,這床,這屋子……”天雄猛的從床上直起身,卻突然感到一陣頭昏目眩。

“天雄大哥,你多休息一下,你和如山都失血過多,如山體格魁梧健壯,還可以承受,但是你幾乎流了和他一樣多的血,你的身體還沒有複原。”小傑關切地說:“你是說屋子里的冰屑和寒氣嗎?那是因為芥子袋在高空中待得太久了,里面早已經冰天雪地,幾乎比待在那朵見鬼的浮云上還要寒冷。”

“對了,我的傷……”天雄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他最嚴重的傷口就在脊背之上,敵人的一刀深深沒入自己的背部肌肉之中,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內勁充盈背部勉強推開了刀鋒,自己的脊柱就要被這一刀砍成碎片,那麼在那個時候,自己就沒有能力站起來射那最後一箭。

“都治好了,幸虧你帶了那瓶大羅金仙散。”小傑笑著說:“在之前的戰斗中,你為了救治傷員,幾乎把藥粉用光了,治好你和如山之後,只剩下最後一點。”

“哦!”天雄這才明白自己整個的獲救過程,不由自主地躺回床上,長舒了一口氣。

“能活下來真好。”如山忽然說道。

“嘿嘿!”小傑孩子氣地嘻笑了兩聲,但是很快又換上一臉愁容。

看到小傑的臉色,天雄微微點點頭,道:“是的,我們可能是最後存活下來的三個人。”

“鐵蒺藜將軍和彪洪將軍都英勇戰死了,最後從高空嚴寒中活下來的戰士們全都死在了神族的彩云上。侏儒族的戰士們可能活了下來,也可能被敵人的魔法師全部消滅了。”小傑悲傷地說。

“他們都是第一流的勇士,死後注定化為星辰永照人間的豪傑。”天雄喃喃地說:“他們的本領,並不比我在故鄉的同伴們差上分毫。但是在這場見鬼的戰爭中,他們的性命就好像草芥一樣被神族踐踏。”

聽到他的話,小傑和如山的眼圈同時一紅,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去。

“一定有什麼事情天神搞錯了,這太不公平,實在太不公平。”天雄癡癡地望著竹屋的房梁,低聲道。

“人生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天雄大哥。”小傑從床邊的黃木桌上拿起一個凍成冰砣的蜜桃,放在手上用力搓著,想要把冰碴搓掉遞給天雄。

“這句話你從哪里聽來的?”天雄微微一皺眉,向小傑做了個手勢,讓小傑把蜜桃遞給他。

“這句話我從小就聽大人們反覆地說,這是我們人族百姓們經常掛在嘴邊的。”小傑將蜜桃遞給天雄,沉聲道。

天雄接過他遞過來的蜜桃,默默運起自己熟極而流的內功心法,將一股股騰騰熱氣送到掌心,裹在蜜桃外的冰凌開始慢慢融化。

“參與戰爭的雙方,無論是誰都有輸的可能,從來沒有什麼勢力可以永遠勝利。既然天神將戰爭的天平加意向神族傾斜,我們就應該想方設法把它扳回來。聽天由命是沒用的,無論你如何對天神虔誠,如果不為自己的命運拚搏,一萬個天神都無法保佑你。”天雄將手中被融成一灘稀泥的蜜桃胡亂地塞入口中,邊吃邊模糊不清地說著,“你們也快一點填飽肚子,待我長一點力氣之後,我們就返回回頭山脈,繼續和神族作戰。”

“好!”一直默不作聲的如山似乎對于天雄的話十分贊同,破天荒地叫出了聲,看到小傑望向他的驚訝目光,他那棕黑的臉上微微一紅,抓過一個冰凍李子,放在嘴里拚命嚼了起來。

神族大軍沒有在浮云之都的陣地上施展一記魔法就鎩羽而回的消息,傳遍了天歌山堡壘的所有角落。碧離和特使博魯齊長老懷著各自不同的心情來到演兵場,迎接從戰場歸來的遠征軍將士。

魔法兵團長蓮珍妮女爵士的屍體在五名高級牧師的護送下,首先被幾名銀武士小心地抬下彩云。看到受人尊敬的魔法兵團長面色蒼白的屍體,鎮守堡壘的所有魔法師和普通戰士都驚呆了。

“蓮珍妮女爵士陣亡了?”博魯齊長老首先驚惶地叫了起來。

碧離震驚之下,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嘴。

迪龐元帥幾乎沒有注意到特使閣下驚恐萬狀的問話,只是對在面前待命的神聖轉生台特勤魔法師道:“安排蓮珍妮女爵士到頭一批複活的名單之中。”

“是!”特勤魔法師團隊的隊長連忙答道。

“迪龐元帥,這次戰斗……”特使博魯齊長老還想進一步追問戰斗的詳細情況。

迪龐元帥近乎粗暴地打斷了他的問話,“特使閣下,我們經曆了長達四天的戰斗,我很疲勞,有什麼問題,請明天再問我。”說完大踏步地朝著自己的指揮部走去。

“迪龐元帥,”看著他急急遠去的背影,碧離忽然高聲道:“五天前的那場戰斗,我們很多戰士的屍體都沒有尋回。既然遠征軍現在已經回到堡壘休整,我建議從明天起派出駐守堡壘的防衛部隊,去回頭山脈腳下搜尋在戰爭中失蹤和遇難將士的屍體。”

“您看著辦吧!我尊貴的殿下。”迪龐元帥說完這句話,身影已經消失在指揮部大廳的房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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