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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白鷺成雙] 當春乃發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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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 23:31:31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簡直不要臉了

  賀長安的?花春眼眸微亮,立馬道:「快拿來看看。」

  品檀找了找,抽出個小巧的盒子來。花春打開,就見盒子裡有紅色的錦緞作底,上頭襯著一雙玉珮。左鴛右鴦。脖頸之處交頸成一對。玉身晶瑩剔透,夾雜著點金光,雕工精緻,栩栩如生。

  「這什麼玉?」花春看了半天看不懂,扭頭問品檀。

  品檀也搖頭,低聲道:「奴婢沒見過這種玉,想來也是難得。」

  賀長安也當真是有心了吧,花春忍不住又嘆息了一聲,這可真是「君生我也生,卻同為男人」,悲哀啊悲哀!

  「這個我收著,其餘的妳和母親一起清點了入庫吧。」

  「是。」

  這雙珮不解開的話還是可以一起繫的,看在模樣實在可愛的份兒上,花春就十分小心地拴在了腰帶上。

  早朝依舊在繼續,花春已經好幾天沒有收到幾個重臣的摺子了。但她也沒去問,每天輕鬆愉快地差人送摺子進宮,也不再像花京華那麼盡職,個個摺子都改,只稍微篩選一下,全是廢話的就給擋回去。

  這樣一來,宇文頡的工作量就增加了,每天黑著一張臉坐在後宮裡,妃嬪在下頭跳舞,他在上頭改摺子。

  「把丞相給朕請進宮來!」一個時辰都沒改完面前的摺子,宇文頡惱了,摔了盞茶下去。

  秦公公連忙上前,小聲詢問:「請來清和殿嗎?」

  皇帝一頓,想了想。起身道:「擺駕萬寶殿。」

  下頭一身舞衣的惠妃委屈地咬唇,見皇帝要走,忍不住伸手輕輕拉著他的袖子:「臣妾跳的沒有霍昭儀好看嗎?」

  宇文頡皺眉,輕輕將自己的袖子扯回來,看著惠妃道:「妳好生休息,別想太多。」

  說罷便走。

  惠妃如同被打了個耳光,臉上火辣辣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帝王走出清和殿,卻不敢再喚。

  這帝王的恩寵,當真是如流水一般啊……

  花春正樂得清閒在家裡喝茶呢,冷不防地就又被拎進宮裡去了。

  「這又怎麼了?」跟宮人走著。花春抬頭看看天上的大太陽,怨氣可大了。

  「皇上這是為丞相著想呢。」旁邊領路的宮人笑道:「太后不是有吩咐,讓丞相來伴讀嗎?這會兒陛下又在萬寶殿呢,怕丞相被太后怪罪,特意去請的您。」

  花春沉默。

  她把太后那茬給忘了,這麼說來還得感謝皇帝提醒她?

  嘆了口氣,花春覺得等會有必要去跟太后娘娘申請個婚假,那霍昭儀不就嫵媚了點,看皇帝在她宮裡也能看摺子的那精神,想必也不會被她迷惑了去,太后擔心多餘了。老人家操心這麼多對身子不好。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這麼想著她就跨進了萬寶殿。

  然後就看見皇帝抱著衣著依舊暴露的霍昭儀,坐在上頭的主位上卿卿我我。從門口這個角度看過去,霍昭儀好像在吻皇帝的脖子。

  阿彌陀佛!花春連忙低了頭,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大庭廣眾,能不能注意點影響啊?啊!就算不愛護自己的身體,也有點公德心愛護別人的眼睛好嗎!花春很氣憤,這兒如果有報紙,她一定要投稿!標題就寫──「驚天消息!當朝皇帝淫亂後宮,竟在大庭廣眾之下上演活春宮!」

  銷量一定很不錯。

  眼下這場景,她是很想退出去的,畢竟非禮勿視。然而不等她採取行動,宇文頡就開了口。

  「進來。」

  他奶奶的。

  心裡咒駡,花春的臉上還是帶著得體的微笑,走過去頭也不抬地行禮:「微臣叩見皇上。」

  「免禮。」他伸手就將桌上的一堆摺子給推了過來:「今日天氣不錯,丞相把這些摺子改了吧。」

  花春:「……」

  這人,簡直不要臉了!身為皇帝,改摺子本來就是他的事情好嗎?花京華經常幫他做事,不代表就該她做啊,依賴成性?

  斟酌了一下用詞,花春笑道:「陛下,太后有旨,摺子您要自己改的。」

  這宮裡比皇帝大的也就一個太后了,多搬出來用用,有益身體健康。

  宇文頡抬了抬眼皮:「你改。」

  呵!笑話,這麼冷地吐出兩個字就有用嗎?花春十分有骨氣地揚起了下巴。

  然後默默將皇帝面前那一疊摺子給抱到了旁邊的小案几上頭去。

  唉。

  人為什麼有膽子這個東西呢?有就算了,為什麼她的還這麼小呢?明明可以據理力爭,讓皇帝改邪歸正的,她偏偏遇見他那冰冷的語氣就容易慫,一慫還沒個下限了,人家說什麼她聽什麼。

  這世道啊,柿子不能軟了,人不能太善良了,瞧瞧吧,最後就會落得她這個下場!

  宮人拿了筆墨紙硯來,在看見毛筆的時候,花春才反應過來,背後出了一層冷汗。

  她……字跡與花京華完全不同,宇文頡看花京華的字看了那麼久了,現在她寫成另一種字體過去,會發生什麼呢?

  不用想也知道結局,一個字,死。

  打了個寒顫,花春乾笑著回頭:「皇上,這些摺子都不急,可以明日再改吧?」

  皇帝懷抱佳人,看也沒看她:「不可。」

  花春有點慌,回頭看著摺子上那些醜哭了的字,努力集中精神想辦法。

  現在要做什麼才能不寫字呢?

  選擇一,皇宮起火,她現在左手邊就有個燭臺,打翻的話火苗可以順著旁邊的紗簾一路燒上去。

  但是以皇宮裡的人手來看,可能面前這紗簾還沒燒到一半,火就該被滅了,而她也必定被扣上刺殺的罪名,然後被推出去哢擦。

  那麼看看選擇二,她裝病,說肚子疼,然後去茅廁,捱到宮門落鑰的時候,差不多就能離開了。

  但是這裡是皇宮,御醫無數,皇帝隨便找個來都能拆穿她這把戲。然後她就被扣上欺君的罪名,推出去流放。

  選擇三呢?她一頭撞死在這桌上,什麼罪名也沒有,乾乾淨淨地離開這個人世,目前看來是最好的選擇。

  呵呵。

  抓了抓頭髮,花春覺得內心十分崩潰。

  「皇上。」霍昭儀開口道:「外頭好像涼快了,不如出去走走?」

  宇文頡往花春這邊看了一眼,有點猶豫。

  花春同學立馬站起來鼓掌:「霍昭儀體貼聖上,知道聖上勞累,為聖上身體著想,實在是難得,陛下就不要拂了娘娘的意了。」

  霍昭儀微愣,勉強笑了笑,又期待地抬頭看著帝王。

  「好。」宇文頡點頭應了:「丞相也一起吧。」

  「……啊?」花春呆愣地道:「臣也去?」

  人家兩口子逛花園,帶個電燈泡算是怎麼回事啊?她還想留下來好好想辦法對付這摺子,誰有空去圍觀他們秀恩愛啊!

  皇帝點頭:「走吧。」

  耷拉了腦袋,花春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是。」

  得了,她就當自己是支貴賓狗,被倆主子牽出去遛遛,邊走邊想辦法也是可以的。

  霍昭儀有些不滿,卻還是跟著動了身。

  御花園修得十分精巧別緻,花春一路走過去看見的全是假山,各種造型的都有。花壇裡什麼顏色的花都開,豐富得跟標本展覽館一樣。再往前還有個小湖泊,有情調得很。

  「嬪妾聽聞,今年御花園裡祥瑞多,假山上都開花了。」霍昭儀道:「皇上您瞧,那一朵朵小黃花點綴在上頭,好看不好看?」

  宇文頡頭也沒抬,應也不應她。但是霍昭儀依舊興致勃勃,挽著皇帝的手,比趕集還高興。

  花春百無聊賴地跟在後頭,抬頭看了一眼那假山,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

  對啊,想要不改摺子,還有一個辦法啊!

  把手廢了!

  這想法很血腥很暴力,想想都覺得右手生疼,但是現在不廢,等會腦袋就得被人廢了。手和腦袋二選一,肯定選腦袋啊,畢竟手有兩隻,腦袋就一個!

  秉著物以稀為貴的道理,花春下了決心。

  「皇上。」她開口道:「臣也覺得那假山上的花格外好看,可否讓臣摘兩朵回去哄哄青裊?」

  宇文頡步子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要摘,便自己去摘,旁人不會幫忙。」

  「多謝皇上!」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要是旁人去摘,那他還沒機會了呢。

  霍昭儀挑眉,輕輕說了一句:「丞相,假山上青苔多,您小心。」

  「臣明白。」

  撈了把袖子,花春繞去個遠些的假山後頭,開始計算角度,和合理的著力點。

  雖然她是個文科生,但是計算這點東西還不困難,總之是以傷著右手為目的的自由落體運動,怎麼來都行。

  深吸一口氣,花春勇敢地一路攀爬,上了一處最矮的假山頂,摘了兩朵小黃花。

  現在問題來了,她要怎麼在皇帝那雙眼睛之下摔得很真實呢?

  擔憂地抬頭朝宇文頡看過去,結果那頭人家已經攬著霍昭儀繼續往前走了,壓根沒有要看看她的意思。

  ……自作多情了,丟人。

  既然沒看著,那她就隨意吧,這高度也就兩米,摔不死人的。

  咬咬牙,花春動了動身子,正準備動作呢,冷不防背後來了一雙手,猛地就將她給推了下去。

  「啊!」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還是尖叫了一聲,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右手先落地。

  「呯──」

  這動靜太大,前頭的宇文頡立刻就轉過了身來,皺眉問:「怎麼回事?」

  秦公公也很茫然啊,有小太監跑上來稟告:「花丞相失足摔下來了!」

  眉頭一皺,帝王扒開擋在前頭的人,大步往假山之後而去。

  花春趴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右手這骨裂的痛楚可真不是開玩笑的,眼前都是一片花白。

  「你怎麼回事?」帝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腳上沒長骨頭?這樣都能摔下來!」

  已經沒力氣回答他了,花春捏著右手,痛苦地「嗷」了一聲。

  手臂白生生的,完全沒有男兒的健碩,宇文頡已經見怪不怪了,直接伸手想將他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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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0:59:37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他好像有點奇怪

  「疼疼疼!」結果剛一碰到他手臂,地上的人就跟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帝王皺眉:「你哪來的嬌氣?男兒家再疼也該忍著!」

  嘴上是這麼吼,手卻還是改了方向,直接掐著他的腰,把人給掐了起來。

  纖細柔軟。不盈一握。對於花京華這水蛇腰,宇文頡還是很震驚的。甚至一時半會兒沒能回過神來。

  「皇上?」霍昭儀跟過來,抬頭就看見皇帝微微泛紅的耳根。

  「去叫御醫。」宇文頡抿唇道:「秦公公。讓人抬個肩輿來,把丞相送去紫辰殿。」

  「是!」秦公公應了,慌忙轉身去叫人,不一會兒肩輿和龍輦就一併來了。

  旁邊的宮人伸手過來,想從帝王手裡把花京華接過去,結果宇文頡一點要鬆手的意思都沒有,親自扶著花京華去了肩輿旁邊。

  「皇上,您……」霍昭儀不太高興了。

  最容易讓女人不爽的事情,就是對她討厭的人好。花京華給她惹了那麼大的麻煩,現在摔傷也是活該,皇帝憑什麼這麼照顧他?

  她這一聲喊得比方才大,但是宇文頡還是沒有絲毫回頭的打算。送花京華上了轎輦,自己也跟著上了旁邊的龍輦。

  「妳先回去吧。」他道。

  左右看了看。霍昭儀才發現皇上這話是對她說的,當下心裡更是不悅,卻只能屈膝行禮:「臣妾恭送皇上。」

  好不容易能同陛下一起逛個花園,竟然就這麼被搞砸了!

  掃一眼遠去的肩輿,霍纖柔揉著手裡的帕子,眼神深沉。

  「主子。」旁邊的宮女棉兒小聲道:「奴婢總覺得今兒這事有些湊巧,丞相摔得太是時候了,要是不出事,今晚上說不定皇上就在萬寶殿歇了呢。」

  「我也這麼覺得。」霍昭儀瞇了瞇眼,心思幾轉,最後還是甩了甩帕子:「罷了,咱們先回去,皇上這一去定然是不會再回來了。」

  「是。」

  花春一路都覺得生不如死,早知道她就意思意思,摔輕一點啊,這一下肯定是骨折了才會這麼痛,別說寫字了,吃飯恐怕都成了問題。

  倒楣催的,這到底是誰要跟她過不去?要是不推她那一下,她還是能有點準備減輕些痛苦的啊!

  「皇上,御醫已經在裡頭候著了。」

  到了紫辰殿,秦公公扶了帝王下輦,小聲道。

  宇文頡點頭,側目看了看肩輿上那人:「能自己走了嗎?」

  花春咬牙回他:「能。」

  畢竟斷的是手不是腳,雖然摔得渾身都疼,但是走路還是沒有問題的。為了表現自己的男子氣概,花春捏著手,流著汗,踢著正步進了紫辰殿。

  皇帝走在旁邊,斜了他兩眼,沒說什麼。

  宮裡的人都金貴,還不曾有人受過這麼重的外傷。御醫看她的眼神都十分凝重,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腕,花春就沒忍住一陣哀嚎。

  「行了。」宇文頡皺眉:「多半摔得骨裂了,給他上點藥,拿石膏板子來固定就是。」

  這種傷他在行軍的時候沒少見,反正不會丟命,只是幾個月不能用右手了而已。

  「臣遵旨。」御醫正擔心以丞相爺這慘叫,弄疼了皇上說不定得怪他醫術不精,結果皇上親自開口說了醫治方法,那他就放心了,當下手頭也沒省力氣,摸著骨頭給她移正的位置,然後吩咐醫童上石膏夾木板。

  「啊啊啊──」

  整個過程中,花春就保持一個嘴巴大張的動作,仰天長嘯。

  這噪音真是巨大的,大得皇帝都忍不住堵了耳朵。

  「皇上。」秦公公察言觀色,小聲道:「您要不先去側殿休息片刻?」

  「無妨。」宇文頡道:「你去把摺子都搬回來,朕正好改了。」

  微微一頓,秦公公眼裡有些驚訝,卻還是應了,讓人把摺子從萬寶殿帶了回來。

  皇帝有個怪癖,就是在越吵鬧的地方越能安心看摺子看書,以往他總讓宮嬪在下頭起舞,就是因為他十分不愛看人跳舞,所以才能很快把摺子給改完。

  現在竟然在丞相包紮的地方看摺子,這是對花丞相有多大的仇啊……

  不過不得不說,花丞相這嚎叫,比宮裡最響的琴彈出來的聲音還大,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御醫包紮了得有小半個時辰,花春也就嚎了小半個時辰,在這段時間裡,宇文頡一聲不吭地就把堆積如山的奏摺給消滅了,末了讓人準備了豐盛的晚膳,拎著眼淚汪汪的花春一起用。

  「多謝陛下賜宴。」嗓子叫啞了,花春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看著可憐極了。

  宇文頡也難得地沒有為難他,只道:「多吃點骨頭補補。」

  桌上有補氣血的藥膳和骨頭湯,還有她上回心心念念的紅燒排骨、糖醋排骨。

  肚子裡「咕」地叫了一聲,花春舔了舔嘴唇,朝旁邊給她佈菜的太監笑了笑。

  太監也明白丞相爺的意思,皇上一動筷子,他便跟著往花丞相的碗裡佈菜。

  花春習慣性地想伸右手去拿筷子,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動彈不得。

  她有點傻了,左手怎麼拿筷子啊?她又不是左撇子!

  眼看著各種好吃的菜都往她碗裡來了,花春很想哭:「陛下。」

  「嗯?」宇文頡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喜歡吃?」

  「……臣拿不了筷子。」

  微微挑眉,皇帝好像也才反應過來這事兒,看著他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招手叫了秦公公,在自己右手邊的位置加了一張椅子。

  「過來。」

  不捨地看了一眼自己碗裡的菜,花春咽了咽口水,坐了過去。

  「張嘴。」宇文頡親手夾了菜,看著他道。

  花春:「……」

  一股子熱氣從脖子一路泛上臉,她整個人都傻了:「皇…皇上?」

  他這搞什麼?親自餵她吃飯?那她還能活嗎?跨出門不就被人戳著脊樑骨罵成傻逼了?

  宇文頡不耐煩地示意他看看四周。

  花春一頓,左右瞄了兩眼。嘿,剛剛還站著的宮人全不見了,就剩秦公公還擱背後杵著,卻也是背對著他們的。

  這搞得……怎麼跟偷情似的?

  宇文頡哪根筋搭錯了,紆尊降貴做這種事情?

  心裡一萬個猜測都慢慢被鼻息間充盈著的食物香味給打敗了,她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將皇帝筷子上的肉全咬進嘴裡。

  宇文頡跟玩上癮了似的,一手撐著腮幫子,另一隻手夾菜,眼睛半闔著看著她,然後塞她嘴裡。

  一瞬間花春覺得這皇帝有點慈祥。

  其實宇文頡本來是想逗弄他玩玩的,這丞相平時那麼一絲不苟,要吃他餵的菜,肯定是慌慌張張、眼神亂躥、糾結又為難,想想那模樣就覺得很有意思。

  結果誰知道花京華這不要臉的,就臉紅了一下,然後便理所當然地吃了起來,甚至還指揮他:「那個,那個糖醋排骨。」

  到底是誰在逗誰啊?

  皇帝不悅,卻還是耐著性子把人給餵飽了,自己一點兒也沒吃。

  用完膳之後,宇文頡開始皺著眉頭思考人生。

  他最近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吧,為什麼總是想看著花京華?還對他這麼好?

  先前他試過,自己對女人還是挺有興趣的,對別的男人也都正常,沒什麼特殊的想法,可為什麼偏偏對這個花京華……總有點說不明道不清的意思。

  眼神微沉,皇帝抬頭看了旁邊的人一眼:「花丞相。」

  「嗯?」花春吃飽了,有點犯睏,一臉懵樣兒,一雙眸子清澈帶著點光,茫然地側頭看著他。

  宇文頡一頓,望著他的眼睛,一時間忘記自己想問什麼了。

  「皇上?」花春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有何吩咐?」

  懊惱地閉了閉眼,皇帝沉聲道:「沒事,你早點出宮吧。」

  「哦。」花春點頭,站起來彆彆扭扭地行禮:「那臣就先告退了。」

  宇文頡嫌棄地揮手,別過了頭去。

  這皇帝是不是有點傲嬌啊?偷偷看他兩眼,花春撇嘴,轉身走出紫辰殿。

  坦白說,她看電視劇吧,一般更欣賞男二,就像賀長安那樣的,對人又好又溫柔,不傲嬌不彆扭,很明白自己的心意。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才不會讓人覺得累啊。

  而這宇文頡,雖然說好像是個主角,但是性子太差勁了,即便花京華有可能喜歡他,她都不可能喜歡。

  不過,這電視劇到底是個什麼類型的啊?勵志成長型的話,花京華到底有沒有可能變回女人?

  正想著呢,前頭的路就被人擋了。

  「花丞相。」來人正是太后身邊的月見姑姑,笑咪咪地看著她道:「太后有請。」

  又來了,皇上請了太后請,花京華真是個奔波勞累命。

  嘆息一聲,花春認命地道:「煩勞姑姑帶路。」

  這是第二次見太后了,沒有第一次的緊張,花春進去就行禮:「微臣拜見太后。」

  宮殿門關上,太后娘娘道:「丞相辛苦了,聽聞又受了傷,哀家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只是意外,與太后無關。」花春道:「臣為皇上太后效力,死而後已,這還沒死呢,沒什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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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0:59:52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 有點失戀的感覺

  太后被她這話說得有些動容,忍不住又感嘆了一句:「能得丞相這樣的人輔佐,是皇兒的福氣。可惜後宮的麼蛾子太多,否則,皇兒也早該一心專政了。」

  後宮的麼蛾子好像是挺多的。花春撇嘴。覺得自己右手又生疼了。她突然覺得有點慶倖,幸好萬氏機智。讓花京華裝成了男人,要不然她穿過來說不定就是個皇妃了。跟一群女人爭風吃醋爾虞我詐,那多掉檔次啊。

  而且就今兒的事情來看,後宮裡的人也當真下得了狠手。她就是個路過的啊,推她有什麼用?

  「對了。」太后道:「哀家聽聞,你家那三妹妹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

  「是。」花春點頭:「家父正在操心她的婚事呢。」

  「哦?」太后頗為意味深長地道:「有沒有想過送進宮來?」

  這可真是省事,花春先前還頭疼要怎麼處理花尋月的事兒呢,太后就主動問起來了,看起來當真是對她花家的女兒十分感興趣。

  「家父有這個想法,但擔心皇上看不上,所以暫時擱置著。」

  「皇兒的眼光也沒有那麼高。」太后淡淡地笑道:「花家肯就好,剩下的哀家會安排。丞相多保重身子,有空就來給哀家請個安吧。」

  「是。」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跟太后說話都能從她話裡聽出點兒慈祥的味道,彷彿是特意照顧她這個晚輩一樣。朝中其他的大臣想見太后一面可難了。偏偏她每回都被拎到慧明殿來。

  太后是個好人吧,花春這樣想。

  離開皇宮回去花府,看見她摔傷了的手,府裡免不得又是一陣鬧騰。

  萬氏一邊心疼一邊碎碎念:「皇宮果然是個吃人的地方,妳這身上的傷就沒好完全過,咱們以後少進宮去成不成?」

  花春哭笑不得:「皇上召我,我也不去嗎?」

  萬氏皺眉:「可妳這……」

  「夫人放心吧。」青裊替花春揉著肩,小聲道:「大人吉人自有天相,現在受的磨難,以後定然都會化成富貴。」

  這話說得萬氏愛聽,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主子。」品檀從外頭進來稟告:「吳姨娘帶著三小姐過來了。」

  一聽這話萬氏的臉就沉了:「她們來幹什麼?每次我兒有什麼小傷小痛的,就跑得比誰都快地來湊熱鬧,關她們什麼事兒啊?」

  「請她們進來吧。」想起太后的話,花春連忙按了按萬氏的手。

  花流螢已經是在冷宮裡待著了,聽太后的意思,是會促成花尋月進宮之事的。那現在還去得罪人就划不來了,且看她們要做什麼吧。

  萬氏安靜了,那頭吳氏帶著花尋月進來,臉上滿是笑容,跟秋日裡最燦爛的菊花似的,一上來就行禮:「大少爺,聽聞您傷著了,我那院子裡正好有虎骨,就給您送來點兒。」

  這麼好?花春挑眉,看了看後頭的花尋月。

  小姑娘今年十六歲,五官不算精緻,皮膚也不白,估計是隨了這吳姨娘,姿色平庸。但是看起來還是很懂規矩的樣子,低著頭,微微屈膝,把手裡捧著的托盤遞給了旁邊的品檀。

  萬氏上下掃了這兩人幾眼,開口問:「有事相求?」

  吳氏一笑,親熱地湊到萬氏身邊去,低聲道:「好姐姐,這麼生疏做什麼?您忘記每回與那任氏爭吵的時候,妹妹都是站在您這邊的了?」

  這套得一手好近乎啊,萬氏還挺吃這一套的,瞥了她一眼,語氣就柔和了些:「站誰那邊是妳的事情,有什麼話還是直說吧,華兒等會還要休息呢。」

  吳姨娘回頭,朝花尋月使了個眼神,後者會意,在花春面前跪了下來,細聲細氣地道:「請大哥成全,送妹妹進宮。」

  猜都知道是這事兒,不過這麼急做什麼啊?這會兒進宮也什麼都做不了,連皇帝的面都見不著好嗎?

  她又不能透露太后的意思,以這一家子的智商,要是知道太后有幫忙的意思,指不定就衝到慧明殿去了,所以還是等時機成熟吧。

  於是花春道:「妳要進宮很簡單,寫個帖子去給宮裡審查,就說去看華嬪娘娘,過幾天就能進去。」

  花尋月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道:「妹妹的意思,不是去看二姐,而是去見皇上。」

  花春笑了,這一個個的自信都是天生的啊,她已經解釋過就算是丞相也不能帶女眷進宮了,這些人還不信,還覺得她有這個能耐,就是不幫忙。

  拿什麼拯救她們,這群智障。

  「我幫不了忙。」說多了沒用,花春直接開門見山:「妳要進宮只是早晚的事情,等著就可以了,不必來求我。」

  花尋月一愣,眉頭皺起。

  萬氏道:「個個都覺得我兒能上天入地了?什麼忙都來讓幫。先前老爺也給華兒說過,華兒要是做得到,就不會惹老爺生氣了。」

  吳氏不死心地道:「最近大少爺不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嗎?辦這點事都難?」

  「妳有能耐妳上。」花春平靜地看著她道:「別人的能耐是別人的東西,求別人幫忙別這麼理所當然,誰也沒義務必須幫妳。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我給妳解釋我幫不了,換成其他人,我會直接把妳趕出去。」

  這種人真是哪兒都能遇見,求人辦事還逼逼叨,覺得人家就該幫忙,不幫就是人家不對,品性不好。哎,憑什麼啊?普天之下皆她媽?事事得以她為重?

  翻了個白眼,花春站起來就往內室走。

  她這個平時很溫和的,特別平易近人,但是有一點,就是被人踩著尾巴的時候,炸起毛來也比誰都凶。

  人讓她三分,她讓人五分。人進一寸,她非得把人逼河裡去不可。

  吳氏和花尋月都愣了,卻也一早料到了這個結果。萬氏一向小氣,這回大少爺不幫忙也是應當,生怕尋月得寵,搶了他的風頭嗎。

  「哼,我們走。」吳姨娘臉色沉了沉,轉身就叫了花尋月一聲。

  花尋月應了,側目看了品檀一眼,伸手把虎骨給拿了回來,一併帶走了。

  「真是小家子氣。」萬氏嘖嘖兩聲,看著青裊道:「妳好生照顧華兒,我出去一趟。」

  「是。」青裊點頭。

  這只是個小插曲,婚期越來越近,府裡送來的賀禮也越來越多,太后親自下旨給了花丞相半月養傷假期,朝中的事務由中書省分攤。

  花春樂得清閒,抱著受傷的手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地吃著青裊剝的水果,瞇著眼睛享受人生。

  「府裡的東西好像都準備妥當了。」青裊小聲道:「夫人的意思是花轎從花府出發,繞城半周,再到丞相府。」

  成親之後要搬出去了,花春還真有點捨不得萬氏。花家後院還在修,她得看看能不能跟花老爺商量商量,把萬氏接去丞相府住一段日子,也讓她享享福。

  「主子。」品檀的聲音在外頭響起:「攻玉侯過府來拜訪了。」

  有幾天沒瞧見賀長安了,花春挺高興地坐了起來:「請他進來。」

  青裊乖巧地回避了出去,賀長安一身翡翠色長袍,繫著金色的腰帶,跨進來就讓花春覺得眼前一亮。

  「幾日不見,二哥更加英武逼人了。」

  賀長安輕笑,抬眼看他:「你心情看起來不錯,想必是不用操心朝中之事,也不用見皇上,獨自在家樂呢吧?」

  「嘿嘿。」花春伸手示意他坐,床的旁邊就有椅子。

  但是賀長安十分自然地就坐在了她床邊,湊近一些看了看她包成粽子的右手,搖頭道:「可惜了,怎麼就傷著了右手?」

  「意外嘛,誰也不想的。」花春心虛地垂眼:「二哥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賀長安微頓,神色認真了些:「最近收了很多賀禮嗎?」

  花春點頭:「是啊,送賀禮來的人很多,二哥的賀禮我也收到了。」

  「嗯。」賀長安點頭,裝作不經意地提醒了他一句:「你小心些就好了,這東西一多,難免出差錯。」

  「二哥放心。」花春笑道:「府裡專門有人在清點賀禮的,不會出什麼亂子。」

  「那就好。」賀長安點頭,想了一會兒又問:「最近你有見過羲王爺嗎?」

  啥?花春驚訝地挑眉:「沒有啊。」

  上次聽見這個名字還是在皇帝的嘴裡,不知道花京華以前見過沒見過,反正她是沒見過的。

  「那就沒事了。」賀長安輕輕鬆了口氣,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休息。」

  花春挑眉,看著他臉上略微有些古怪的神色,心裡微動。

  直覺告訴她,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但是賀長安沒打算讓她知道,只是來試探她的。

  這俊朗的男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好像也是實打實地忠心於皇帝,一直在為他做事啊。

  心裡莫名覺得有點惋惜,他對她這麼好,多半也是因為她是丞相,站在皇帝這邊能給皇帝不少幫助,所以幫著宇文頡在拉攏她吧。

  突然覺得有點失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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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00:09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跟個女人成親

  好吧,人家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對她好,賀長安又不斷袖,她又是個男人的形象,所以把她當朋友就算不錯的了。想像電視劇裡癡情男二那樣無條件當備胎奶媽自然是不可能的。她想太多了。

  花春覺得,自己應該擺正心態。畢竟不是當真過來談戀愛的,她要做一個積極向上的人。絕對不能變成只會糾結情感的傻白甜!

  深吸一口氣,她嚎了一嗓子:「品檀!」

  「奴婢在。」品檀應聲進門,恭恭敬敬地看著她:「主子有何吩咐?」

  「能找人幫我打聽打聽羲王爺最近在做什麼嗎?」花春試探性地問了一聲。

  品檀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古怪,然後道:「羲王爺最近一直在博陽宮裡沒動靜,只偶爾跟太后請安,然後便是關在宮裡練字看書。」

  哎?花春嚇了一跳,宮裡的事情,品檀竟然知道得這麼清楚?

  她原先還想著,當個丞相總不能一點眼線都沒有,正猶豫要不要佈置點兒,誰知道自己身邊一直有個探測器。她還一直不知道?

  咽了口唾沫,花春朝品檀笑了笑:「我最近忘性大。辛苦妳了。」

  「主子哪裡的話。」品檀道:「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儘管吩咐。」

  一瞬間花春又對花京華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原來覺得就是個認死理的丞相,現在突然發現,她其實也挺聰明的,還知道佈置自己的眼線,瞭解宮中情況。雖然花春想不明白品檀是從哪裡得知的消息,但是看這小丫鬟身上濃濃的知性風,就知道是個好幫手。

  真不愧是當上了丞相的女人。

  「對了。」花春乾脆又問一句:「皇上這幾日在做什麼?」

  品檀小聲答:「忙於前朝之事,連後宮都沒怎麼進了,昨日本來是要宣您進宮的,被太后攔了下來。太后說您該好生休息,轉頭讓攻玉侯進宮去陪讀了。」

  太后真好!花春滿是感激地拍了拍床,幸好有她在!

  「沒其他的事情了,妳去休息吧。」

  「是。」品檀退出去,帶上了門。

  花春興高采烈地抬高右手,然後在床上滾來滾去。不用進宮的日子是美好的,不用看見宇文頡的日子更是美好的,她有一種放暑假的喜悅之感。

  每天吃吃睡睡,花春迅速地把花京華的身子養得結結實實白白嫩嫩的。

  九月初就是新婚大喜,花府裡更加熱鬧,婚禮當天還有不少大臣抬著賀禮上門來,那一擔擔紅色的東西,看得花春都眼暈。

  「怎麼這麼多?」

  萬氏高興地道:「妳在朝中有威望,來送禮的人自然就多了。快啟程去丞相府吧,妳父親都上車了。」

  「哦,好。」花春點頭,掃了一眼滿院子堆的賀禮,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不過已經快到吉時了,品檀扶著她上了車,她也沒時間再去考慮其他的,等拜堂之後再去清理那些東西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一路上感覺京城裡都很熱鬧,不少人還在對著她坐的馬車的方向說恭喜。

  花春有點好奇,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

  一張張陌生樸素的臉,當真圍在街道兩邊,拱手朝她喊著:「恭喜丞相!百年好合!」

  「兒孫滿堂!」

  「夫妻同心!」

  心裡微微有點震動,花春不解地看了旁邊的品檀一眼:「誰組織的嗎?」

  品檀微笑:「是百姓自願的,奴婢一早就說過,大人一心為民,總會有回報。」

  花春一愣,看著外頭的人頭攢動,還有人跟在她馬車後頭一路追隨,臉上都是真誠的笑意,還有濃濃的崇敬。

  這樣的場面以前從未看見過,她竟然覺得有點熱血沸騰,這種被萬民愛戴的感覺,讓人有點驕傲,也有點愧疚。

  她沒有花京華做的好,卻接受著別人對花丞相的尊敬和愛意,好像挺無恥的。

  就沖著外頭這一聲聲的賀詞,花春覺得,自己都該努力,做一個真正的好丞相,對得起他們這麼一路相送。

  滿懷感慨地到了丞相府,前頭花家的人也都下了車。

  「咦,三小姐人呢?」任氏捏著帕子突然開口問了一聲。

  花春聞言,跟著看過去。花家一家子都跟在花老爺身後,獨獨少了個花尋月。

  「今日華兒大婚,流螢在宮中定然孤寂。」花老爺輕咳道:「所以我讓尋月進宮去陪她二姐了。」

  萬氏一愣,下意識地看了花春一眼:「妳進宮的腰牌呢?」

  花春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喜袍,挑眉道:「今天一早更衣不就放妝臺上了嗎?」

  「……」萬氏側頭掃了花崢嶸一眼,抿唇沒吭聲。

  前些日子花尋月就遞了帖子想進宮去看花嬪的,奈何花流螢說是不想見人,直接給擋了回來。現在她進宮,多半是把華兒的腰牌給偷走了,借著丞相的光,才能得逞。

  而且這事,花父明顯是知情,而且支持的。

  萬氏覺得有點生氣,但是大喜的日子,總不能再吵吵嚷嚷的,她也就強忍了下來。

  看萬氏那表情,花春也能明白發生了什麼。

  「不在就不在吧,少三妹妹一個也不礙事。」她道:「咱們先進去吧。」

  吳氏笑得開心,跟在花老爺身邊就往裡走,任氏平常跟萬流芳那麼水火不相容的,現在竟然主動湊到了她身邊去,低聲道:「她是故意的。」

  「我知道。」看了吳氏一眼,萬流芳道:「今日是華兒大婚,一切都等婚事結束了再說。」

  任氏翻了個白眼:「姐姐現在竟然變得這樣顧慮重重了,可不像您以前那樣直爽。」

  「妳倒是沒變。」萬氏道:「還是這麼喜歡借刀殺人。」

  任姨娘一愣,步子慢了些,萬氏就擠在她前頭,揚著下巴往前走了。

  女人之間的戰爭是永遠不會停歇的。

  花春被引到了前堂。丞相府雖然是半個月趕工修葺出來的,但是皇帝沒有食言,當真用了最好的匠人,沒日沒夜地修,處處都十分精緻大氣,整個府邸比花府大了三倍,光一個前堂就比花春原來住的屋子大一倍。

  天色不早了,賓客紛紛上門,府裡的丫鬟家奴也都忙碌了起來。看著府裡各處的「喜」字,花春十分感慨。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跟女人成親,這世上果然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花家一家子都在前堂找好了位置,坐下開始嗑瓜子聊天。吳氏今兒臉上喜氣洋洋,活像是自己成親一樣,拉著風姨娘就道:「妳是沒看見尋月今日的妝扮,可好看了。」

  「是嗎?」風姨娘微笑:「那就希望她能被皇上看見。」

  吳姨娘十分胸有成竹,她都給尋月說好了,看完花流螢出來,找機會在宮裡多走走,反正有花京華的腰牌,人家好歹要給三分薄面,怎麼都不可能趕她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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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00:53 |只看該作者
第44章 我酒量不好

  她很有信心,只要皇上看上尋月一眼,再加上花家的地位,怎麼也能有點機會的。

  所以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她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消失過。

  黃昏吉時。花春騎馬從丞相府出發。將還在花府裡的青裊給迎了出來。射轎門、背新娘,一套禮數做盡。直接把她累得趴在馬上不想動彈。

  她的右手還廢著啊!能體諒一個必須單手把箭往轎門上插以及單手背新娘的人的心情嗎?

  「主子。」品檀小聲提醒他:「儀態。」

  從沒見過哪個新郎是這樣有氣無力的騎馬迎親的啊,就算很累。那也得再挺直腰桿堅持才行。

  「唉。」花春感嘆了一聲:「成親成的像妳家主子我這樣的,當世無雙吧?」

  品檀沉默,輕輕點頭。

  分明是女兒身,卻做了新郎官,的確是當世無雙。不過也正因如此,主子的日子定然會過得十分精彩。

  嗩吶吹了一路,到丞相府之後又得讓新娘跨火盆,灑艾水,花春餓得頭暈眼花,望著這滿世界的紅色,很想馬上洞房花燭,好好去睡一覺。

  然而。不等她與青裊挽上同心結,丞相府外頭的官道上就響起了長長的一聲唱諾:「皇上駕到──」

  啥?

  花春以為自己幻聽了。扭頭一看,卻看見明黃色的儀仗劃破這長街十里的紅,晃得人眼睛疼。

  相府門口的人都驚呆了,有下人連忙去裡頭喊了一聲,頓時所有的賓客都齊刷刷湧了出來,跪在了道路兩邊。

  品檀拉了她一下,花春才回過神來,下馬跟著行禮。

  高高的龍輦之上,宇文頡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半闔著眼看著下頭的眾人,又掃了一眼新郎新娘,淡淡地道:「都平身吧,朕奉太后之命,特地來賀丞相大婚之喜。」

  皇帝親臨就算了,竟然還是因為太后的旨意?!

  這下可把花京華的身價給抬到天上去了,多大的顏面才能有這樣的殊榮啊,花丞相這是不成親則矣,一成親就驚壞了天下人!

  花家祠堂裡十八代的牌位怕都得被今兒這聖恩給照亮了!

  花老爺跪在前頭,真是激動不已,連連磕頭。萬氏也十分高興,眼睛都紅了。

  然而吳姨娘笑不出來,低頭看著遠處皇帝的龍靴,怔愣地小聲道:「怎麼這個時候出宮了?」

  她這一出聲,花崢嶸才想起來。

  對啊!尋月才進宮不久,皇上怎麼就出宮來了?那豈不是生生錯過了?!

  心裡的喜悅散了一半,花父抿唇想了想,皇上來這一趟,應該不會停留很久吧,只要尋月多在宮裡留一會兒,說不定能恰好遇見呢?

  定了定神,他還是看向旁邊的花京華,想使個眼色。

  然而花春已經傻了,怔愣地看著走過來的宇文頡,壓根沒注意到後頭的花家人。

  好吧,奉太后的旨意過來她是能理解的,畢竟太后也很想維護皇帝與花丞相的關係,更想借機讓皇帝見花尋月一面。

  可是她老人家肯定沒想到,花尋月已經擅自行動,偷了她的腰牌進宮去了。

  等她知道皇帝出宮的消息,不知會不會哭。

  「臣謝皇上、太后恩典。」深深一個拱手鞠躬,花春一臉討好地看著宇文頡:「皇上裡面請。」

  掃他一眼,帝王眼裡依舊充滿嫌棄。

  這一身紅色太鮮豔了,不適合他。花京華這樣的人,就適合跟賀長安一樣穿個青白色長袍,俯仰之間彬彬有禮,滿身君子之風。紅色只會襯得他臉色更白,更柔弱。

  然而這只是宇文頡的偏見,從客觀角度來說,花京華的身子穿這一身紅袍格外好看,顯得唇紅齒白,光彩映人。尤其那窄窄的腰身,無論男女,看著都得喉頭一動。

  眾人都跟著皇帝往裡走,皇帝親臨,那這婚事就不是一般的拜堂能搞定的,大堂裡的座位都得重新佈置。

  於是宇文頡就十分心安理得地站在庭院裡,看著一群下人慌慌忙忙進進出出,外頭不再有鞭炮聲,裡頭的賓客也不敢大聲喧嘩,整個丞相府好像瞬間安靜了下來,什麼也沒有了。

  花春抬頭看著天,古人說「昏因」,就是在黃昏時候成就姻緣。而現在,因為宇文大爺的到來,吉時已經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她卻還沒能拜堂。

  好吧,皇帝的架子大,她忍。

  「皇上。」

  終於準備好了的時候,秦公公來喚了一聲。

  宇文頡點頭,看了花春一眼,道:「進去吧。」

  「是。」花春跟著他就往裡頭走,腦子裡啥也沒想,一片空白。

  花崢嶸和萬氏驚愕地伸手出來想攔,卻因為站得遠,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兒子跟皇帝一起踏進了喜堂裡。

  沒錯,這兩個人,一起,跨進了喜堂。

  後頭頂著蓋頭的新娘子還沒動呢!

  眾人都一陣沉默,畢竟在場很多人都是頭一回得見天顏,呼吸都放輕了,話更是不敢多說。

  喜娘見狀,連忙將青裊扶了進去,又把同心結遞到花春手裡。

  「吉時已到,拜堂行禮。」

  皇帝坐在主位上,花家父母坐在右邊,這一拜天地,直接就得朝皇帝拜。

  花春不覺得有什麼,老老實實朝宇文頡躬身就是。

  然而座上的皇帝卻是把頭轉向一邊,沒看下頭的人,臉上也一點喜氣都沒有。

  沒關係,他不砸場子已經不錯了,她忍!

  深吸一口氣,花春繼續朝著花家父母拜禮,最後夫妻對拜,完事兒。

  花老爺心裡一鬆,餘光小心地偷瞄著皇帝,心想這禮成了,皇帝也該回宮了吧?

  結果宇文頡二話沒說站了起來,直接往賓客席去了。

  什麼情況?賓客們嚇得都不敢坐了,個個侷促地看著皇帝。

  「皇上?」花春也萬分不解,兩步跟上他:「您要喝喜酒嗎?」

  宇文頡回頭,皺眉:「參加人家的婚宴,不該喝喜酒?」

  「……該。」她點頭:「但是……」

  「長安。」沒理她,皇帝看向了人群裡。

  一直在看好戲的賀長安跨了出來,拱手行禮:「臣在。」

  「我們三人一桌。」宇文頡道。

  「臣遵旨。」賀長安笑著應了,回頭吩咐人去後院找個房間,佈席。

  皇帝要喝喜酒,那新郎官自然得陪著,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喝,得找個單獨的廂房。

  如此一來,這婚宴上就只有賓客們自己玩了。

  還真是一點喜事的氣氛都沒有。

  花老爺眉頭沒鬆,吳氏急忙叫人去宮裡把三小姐請回來,只有萬氏十分高興地拍手道:「看來皇上很欣賞咱家華兒啊。」

  欣賞?任氏掃了一眼外頭安靜的院子。

  好不容易費心準備的婚事,皇上這一來,什麼都沒了,也就面子上讓花家光宗耀祖了,實際這冷冷清清的,也不知道新娘子高興不高興。

  皇帝果然是有點奇怪吧,不喜歡流螢,卻對花京華這麼好?

  花春是有點鬱悶的,好不容易得了半個月清閒,沒想到還是要落進宇文頡的魔爪。這都什麼事兒啊,她累了一天,很想快點回去睡覺的,現在卻必須留在這裡伺候面前這位大爺。

  「恭賀三弟大婚。」賀長安也滿臉開心,舉杯看著他道:「難得皇上今日賞臉,出來了,咱們兄弟三人好生喝幾杯,好不好?」

  一點也不好!花春撇嘴,卻還是端起酒杯,跟他們碰了碰。

  宇文頡低聲道:「你會喝酒?」

  這話是對花春說的,擺明了又是看不起她。花春冷笑了一聲。

  當她叱吒酒桌的時候,他丫的可能還在歷史書裡待著呢,拽什麼拽?

  「臣酒量淺。」不管怎麼先謙虛一句,讓敵人放鬆戒備。

  「朕的酒量也淺。」宇文頡道:「那就少喝點吧。」

  「好。」花春點頭,輕輕抿了一口杯子裡的酒。微笑著抬頭,皇帝卻已經把那一大杯都灌下去了。

  「……」說好的少喝點呢?

  放下杯子,皇帝目光深深地看了看她,再看看她的酒杯。意思是,老子都喝完了你好意思剩著?

  咬咬牙,花春也仰頭,把那一杯子都給喝了。

  這酒的濃度沒有現代的高,喝起來也不烈,應該沒什麼事。心裡有了點底,花春就放開了,伸筷子去吃桌上的菜。

  「三弟酒量好像不錯。」賀長安笑咪咪地道:「不知今天你與陛下,誰會先醉。」

  「肯定不是我。」花春道:「不信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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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01:42 |只看該作者
第45章 我叫花春

  「哦?」賀長安低笑,放下酒杯看著他:「那你就試試。」

  試就試啊誰怕誰啊?擼起袖子花春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然而倒完酒她就反應過來了,瞇著眼睛看著賀長安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二哥不陪我暢飲,反倒讓我自斟自酌不成?」

  「狡猾。」帝王給了評價。

  賀長安挑眉。這兩人不傻啊。還知道聯手來攻擊他了?

  「行了,咱們一起喝,不醉不歸。」賀長安笑咪咪地道:「來來來,誰也別躲。今兒這婚事已經夠不熱鬧的了,咱們總得熱鬧起來。」

  提起婚事花春就生氣。賀長安都看出不熱鬧了,宇文頡這個當皇帝的竟然沒有半點羞愧之心,半點都沒有啊!

  她也不求他個當皇帝的能道歉啥的了,起碼給點賞賜補償補償吧?結果別說賞賜了,賀禮都沒給!

  健忘的花春同學完全忘記了帝王讓人送來府上的賀禮。自顧自地生著氣喝著酒。

  宇文頡話依舊很少,只在她敬酒的時候看她一眼,應兩聲,其餘時候就安靜看著桌上的菜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樣的人一起喝酒都會讓人覺得無趣的好嗎?酒喝多了,花春膽子也大了,直接搬著凳子坐去了賀長安旁邊,說了一句:「還是跟你在一起好玩。」

  帝王沉了臉,看了他一眼。

  花京華這是醉了,白皙的脖子都有些泛紅,眼神也漸漸迷離。喝酒的姿勢倒是十分嫺熟,老辣得很,眼睛半闔著,臉上帶著傻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他要是對這種人感興趣,那才是真的有問題了,得請十個御醫來治。

  賀長安伸手就搭在花春的肩上,眼眸裡也有些醉意:「我也覺得跟你在一起舒坦。」

  「嘿嘿。」花春笑了,伸手搭回他的肩上:「咱們這是一見鍾情啊……」

  宇文頡一口酒嗆在喉嚨裡,震驚地看著她。

  賀長安眨眨眼,好像沒太聽懂:「什麼?」

  「不,說錯了。」花春連忙道:「我想說的是一見如故。」

  「哈哈哈。」賀長安大笑,摟著他看向旁邊的皇帝:「你看你把你大哥給嚇得,他一直覺得你斷袖呢,你還說這樣的話。」

  「他才斷袖呢。」花春小聲嘀咕了一句。

  宇文頡瞇眼,刷地站了起來:「朕要回去了。」

  「啊。好像是不早了。」看看外頭的天色,賀長安道:「京華也該進洞房了,咱們也不能耽誤這良辰美景……」

  花春跟著站起來,原本坐著喝酒的時候不覺得有多醉,一起身發現世界在晃,她才發現原來自個兒是醉了的。

  「兩位哥哥走好啊!」嬉皮笑臉地看著他們,她傻裡傻氣地伸出手往天上揮了揮:「有空常來玩。」

  宇文頡斜他一眼:「丞相家的禮儀,是站在原地目送帝王?」

  不然咧?花春很茫然,覺得頭裡現在填滿了石塊兒,乾脆跪下來「呯呯呯」給他磕了三個響頭:「皇上您走好──」

  賀長安失笑,伸手去把他拎起來:「恭送陛下要送到門口才對啊。」

  封建王朝就是沒人權!花春跌跌撞撞地蹭著人家的胸口站起來,不情不願地道:「好吧。」

  這兩人都醉得不輕,也就喝了兩罎子酒而已。宇文頡冷笑著轉身往外走。

  也就花京華那麼蠢才會把酒一滴不剩全喝了,賀長安都吐了不少在袖子上。而他,不用說,秦公公給他倒的是白水。

  這樣看來花京華的酒量還真是不錯,方才分明是又騙人了。

  「今天月亮這麼圓,一定是在慶祝我們成親了。」花春和賀長安勾肩搭背地走著,跟兩個傻子一樣一起仰頭看著天空。

  「是啊。」賀長安醉眼朦朧地跟著點頭:「我們成親了。」

  宇文頡:「……」

  實在聽不下去了,帝王轉身,一把拆散這兩個人,瞇著眼睛看著花京華道:「你清醒一點。」

  「臣很清醒!」花春一臉嚴肅地道:「皇上有何吩咐?」

  酒香滿身,眼裡全是盈盈月光,朦朧得不像話,這樣的人叫清醒的?宇文頡瞇眼,沒好氣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這你都不知道?」面前這人張嘴就笑了,笑得眼睛彎彎的,裡頭的月光卻還是閃閃動人:「你喝醉了吧?」

  賀長安才是真醉了,直接倒在秦公公身上睡了過去。秦公公著急地看向皇帝,後者給了他個眼神,讓他把人帶出去送回家。

  至於他面前這個,往地上一扔就可以了。

  翻了個白眼,宇文頡拎著花春的衣領,掃了一眼旁邊的小池塘,拎著人就想丟進去。

  「哎哎哎,別!」花春嚇著了,連忙手腳並用地抱著他,跟上回在茶樓上一樣,可憐巴巴地道:「不就是名字嗎?我告訴你,電話號碼都可以一起告訴你,你別激動啊!」

  「下來!」皇帝怒了:「花京華,你好大的膽子!」

  歪了歪腦袋,花春委屈地道:「我不叫花京華。」

  「那叫什麼?」宇文頡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

  「花春。」懷裡這人十分認真地道:「喝唔啊,發。吃唔嗯,春。」

  微微一愣,宇文頡上一刻還在生氣,下一刻直接笑了出來。

  發春?這是個什麼名字?

  眼前好像有平靜不起波瀾的湖被調皮的石子兒打皺,泛起了十分好看的漣漪。花春傻了,伸手過去摸了摸宇文頡的臉:「笑起來竟然這麼好看耶……」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瞎子不怕懸崖高,醉酒的人敢打虎。帝王的這張臉,自出生以來,除了先帝和太后,沒有第三個人摸過。而且他摸就算了,還敢掐,掐著笑咪咪地對他道:「來,再笑一個,別板著啊!像剛剛那樣笑嘛!不笑我不給錢了啊!」

  黑了臉,宇文頡直接一個轉身,將懷裡這人狠狠摔進了面前的小水池裡。

  「哇!」花春尖叫了一聲,還打著石膏的右手砸在了假山石上,疼得她瞬間酒醒了一半。

  發生什麼事了?茫然地抬頭看著岸上的人,她委屈極了,扁扁嘴道:「你又丟我……」

  這哪裡還是那冷冷清清的花丞相,分明就是路上被人遺棄的小狗。

  宇文頡是心軟了一下的,然而聽見許多腳步聲往這邊來了,為了保持皇帝的威儀,他還是選擇了大步離開。

  今晚上也是撞了鬼了吧,他肯定是被他身上的酒香和奶香給熏醉了,不然怎麼會突然覺得花京華真是……秀色可餐?

  賀長安用這詞兒形容丞相的時候,他覺得賀長安可能有斷袖之癖。現在終於輪到自己了,他覺得這個詞很適合花京華。

  完了吧,他是真的開始不正常了。

  心情格外沉重,宇文頡一路出府上了龍輦,頭也不回地往宮裡去了。

  「皇上?」秦公公一回來就覺得不對勁,帝王的神色看起來好慌張,讓他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可有什麼事要奴才做的?」

  「沒……」宇文頡道:「回宮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秦公公有些意外,卻還是吩咐奴才趕緊加快步子。

  皇上最近的情緒起伏有些大,身為太監總管、皇上的貼心人,秦公公是一定要猜皇帝的心思的,聯繫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他仔細想了想。

  其餘的時候皇上好像都很正常,只有在花丞相的事情上頭,陛下有些不對勁。說是故意刁難吧,可這又趕著給人家顏面,賜婚不夠還親臨丞相府。說是維護吧,那也就不會每次一與丞相分開就格外暴躁,像是發生了很多令他不悅的事情一樣。

  秦公公年紀也大了,很是不明白這年輕人的心思,這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啊?

  想著想著,他就試探性地問:「皇上,聽聞今日花家三小姐進宮去看華嬪娘娘了,現在還沒出宮。」

  「嗯。」宇文頡應了一聲,沒多說。

  秦公公明白了,不感興趣,那也就是說沒想著把花丞相抬多高啊,興許就是鬧脾氣了吧,陰晴不定的,過段日子就好了。

  「擺駕萬寶殿吧。」回去後宮,帝王疲憊地道:「讓霍昭儀跳舞,朕要安眠。」

  「是。」秦公公應了。

  這宮裡工作量最大的就是舞姬和各個會跳舞的嬪妃了,皇帝幹啥都要讓她們跳舞,看摺子要跳舞,連睡覺都要讓人跳舞。

  最可氣的是,她們跳的舞,皇帝還從來不看,就讓她們跳著不許停。

  饒是如此,還是有很多人為了留皇上在宮裡過夜,苦心學舞,希望有一天能讓皇帝看中。

  宮門深深啊……

  花春飄在池子裡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見有人笑得很好看,眼裡的千年寒冰都在剎那間崩塌,瞬間春暖花開,花香滿天地。

  等人把她撈起來的時候,她肚子裡都已經灌滿了水,被人七手八腳地抬去新房。

  「這是怎麼了?」青裊接過人去,驚愕地看著,品檀卻飛快地道:「奴婢先伺候主子洗漱,夫人早些休息吧。」

  說著,就把人扶去了屏風後的浴桶邊,然後讓兩個丫鬟守在隔斷的地方,看那架勢就是不允人過去看的。

  青裊也乖巧,聽話地就自己先睡了。

  屋子裡點著香,她睡得又快又沉。等品檀把花春從浴桶裡撈出來收拾乾淨之後,青裊都已經在夢鄉裡了。

  「主子?」品檀小聲叫了花春一聲:「您小心些,奴婢明日一早來伺候。」

  「嗯?」花春半睜著眼點頭:「嗯。」

  誰也沒力氣折騰了,這蓋著棉被純睡覺,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方才那夢太美,她還想再去做一個。

  嘀嘀咕咕地爬上床,花春倒頭就繼續睡。

  丞相府裡四處都還貼著「喜」字,花家人趕回了花府,這院子就驟然空落了起來。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的時候,花春就被活生生壓醒了。

  睜開眼一看,旁邊的青裊將頭放在她的胸口,安穩地睡著。

  她胸口還纏著布,再這麼一壓,可真得變成太平公主了啊!頭疼地將她的腦袋挪開,花春捂著腦門坐起來:「品檀。」

  「奴婢在。」黑暗裡有人應了一聲,嚇得她一抖,抬眼一看,品檀直接從旁邊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官服。

  對哦,昨天已經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了,今兒還得上朝。

  嘆了口氣,花春輕手輕腳地收拾好自己,然後溫柔地囑咐了門外一聲:「不要吵醒夫人。」

  外頭兩個小丫鬟臉上飛紅,連忙點頭應下。

  宿醉的後果就是頭疼,花春乘著轎子進宮,一路都想吐,早膳都沒能吃下去。

  這感覺跟以前太像了,每次應酬回來都要病上一兩天,然後她的上司就會仁慈地給她放個假,再讓她回去暗無天日地加兩天班。

  唉。

  有氣無力地下轎,跟著往宣政殿走,四周從她身邊走過的大臣很多,卻沒人跟在她身邊說話了。

  唐太師等人連賀禮也沒給她送,想必是當真打算孤立她了。然而並沒有什麼用,王安石的詩寫得好,「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任何人想用利益綁架她都不可能,她已經下定決心要當一個名留青史的好丞相了。

  挺直腰桿,花春目光堅定地跨進了朝堂。

  今天好像多了點人。看了看兩邊的佇列,花春注意到了,左邊那列第一個站著的人,好像有點眼生。

  「皇上駕到──」秦公公的聲音響起,花春連忙收回目光,跟著眾人一起跪了下去。

  宇文頡也沒什麼好臉色,而且眼下有明顯的青黑:「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花春一抬頭就看見了皇帝的面色,當即心裡平衡了不少。

  大家都不好才是真的好哇,不是她一個人在受罪就成!昨兒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全是一個人的笑容,具體的臉她不記得了,反正就是酒喝多了,沒太睡好。

  皇帝也沒睡好,那她就放心了。

  「皇上。」左邊第一個站著的人出列了,拱手道:「臣弟有要事啟奏。」

  臣弟?花春微微一愣,腦海裡瞬間跳出這兩天常聽見的三個字:羲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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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01:48 |只看該作者
第46章 臣兩袖清風天地可鑒

  當今皇上只有兩個弟弟,一個是尚且只有九歲的八皇子宇文巟,另一個就是王爺宇文羲。面前這高大威猛的人,怎麼都不可能只有九歲,所以只能是羲王爺了。

  先前聽宇文頡提起他的語氣就不太友好。前兩日賀長安也來提過。花春對這個人是相當好奇的。所以在他說話的時候,她就側頭偷偷打量起來。

  和宇文頡差不多高,模樣卻沒有皇帝好看,眉目太過硬朗,顯出一股子狠勁兒來。聲音有些低沉。完全沒有絲毫少年之氣,彷彿三四十歲一般老成。

  「臣弟前日出宮,見燕京邊郊之地,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便讓人詢問其因。有人答:收成盡入官僚之口,民食不得米,更無肉。臣弟深覺痛心,便讓人清查京官貪污之事。」

  此話一出,朝堂上百官的臉色都變了。

  花春挑眉,心想這羲王爺也是個熱血笨蛋?查京官貪污,那朝堂上除了她之外,誰也逃不掉。根據寡不敵眾的原則,這是一定會被打壓報復的,如同她一樣。

  他哪來的勇氣啊?

  果然,他這話一出來。旁邊的唐太師便道:「王爺乃封地之王,並非京都之官,插手督查之事,事先可告知了聖上?」

  很明顯是沒有的,不然上頭的宇文頡也不會一臉不悅了。

  「皇上一向愛民,事出突然,臣弟所為沒有冒犯奪權之意,還請皇上寬恕。」宇文羲道。

  帝王目光深沉地看著他,手撐著下巴,淡淡地道:「說說查的結果吧。」

  「是。」羲王爺拱手:「戶部帳目有多處不清楚,大量賑災銀兩想必還滯留在京城。臣弟這兒有本冊子,請皇上過目。」

  唐太師臉色微白,下意識地看向李中堂。後者一臉淡定,好像完全不緊張。

  羲王爺一直在宮裡沒動靜,誰曾想今日會來這麼一齣?羲王爺一向有太后撐腰,封地也有自己的兵力和財力。不是朝臣可以彈劾得了的。

  不少人臉色都開始發白,唐太師更是後悔不已。早知道就聽丞相的話,按照丞相的法子賑災,那也不會被逼得……哎!

  誰也不知道那本冊子上寫了什麼,眾人都在偷偷打量帝王的表情,企圖看出些端倪。

  然而這皇帝是個面癱,花春就知道,無論那冊子上頭是誰的名字,他都不會有什麼特殊反應,所以不如盯著羲王爺看呢。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炙熱了,羲王爺竟然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還朝她微微一笑。

  花春一愣,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不解地看著他。

  這笑吧,說不上是友好,也跟親切沒關係。花京華興許是一早就認識羲王爺的,那這個笑算是打招呼?

  正想著呢,宇文頡便合攏了摺子:「此事等退朝之後再商議,現在先議其他的事情吧。」

  「是。」羲王爺頷首,退回了旁邊的佇列裡。

  朝堂上一片安靜,本來有人要啟奏什麼的,被羲王爺這一本冊子遞上去,也沒了心情,都各自沉默了。

  秦公公見狀,只得喊了一聲:「無事退朝!」

  眾人跪下行禮,宇文頡起身卻沒走,看著下頭道:「唐太師、戶部丁尚書、李將軍……還有花丞相,留步。」

  被點名的人心裡都是一沉,花春卻很莫名其妙,點她幹啥?看這語氣明顯是跟羲王爺的冊子有關係,但是她可沒貪污啊,兩袖清風嘿!

  身正不怕影子歪,花春十分坦蕩地就應了,然後站在原地看著沒被點到名的人飛也似的離開了朝堂。

  唐太師滿臉的汗,終於是湊到了花春身邊來,顫顫巍巍地喊了一聲:「花丞相。」

  「嗯?」花春看著他:「太師。」

  「老夫……後悔了。」唐太師小聲說了一句。

  啥?花春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最近已經半個月沒跟她說話了,突然來一句後悔了,誰知道他後悔的是什麼啊?

  「三皇弟。」上頭的帝王開口了:「這冊子上所寫,都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羲王爺道:「皇上現在就可以派人去搜,東西一定就在各位的府邸上,跑不掉的。」

  底下站著十幾個大臣,聞言紛紛白了臉。宇文頡看他們的反應也知道宇文羲沒冤枉人。

  但是,右手下頭那花京華,臉上神色很正常,甚至有點茫然地看了看他。

  「花丞相。」皇帝忍不住開口多問他一句:「你不是一向清廉嗎?羲王爺這回可有冤枉了你?」

  花春皺眉,抬頭問:「冊子上有寫臣的名字?」

  宇文頡點頭。

  「為什麼?」花春不解,看向羲王爺:「微臣自為官以來,就一直不曾收過任何人的禮,更不曾有受賄之事,兩袖清風,天地可鑒。敢問王爺,微臣貪污了什麼?」

  「白銀三萬兩。」宇文羲道:「乃這回賑災之款項,本王查了去處,是流去了花府沒錯。」

  三萬兩!花京華一個月的月俸才三十兩,這尼瑪這麼大筆錢,她要是當真收了,還做什麼要提著腦袋在皇帝身邊伺候啊,直接捲款潛逃不就好了?

  認認真真地翻了個白眼,花春道:「皇上,微臣以自己的性命擔保,此事微臣不知情。」

  「捉賊拿贓。」羲王爺道:「各位大人都不必忙著狡辯,就在這宣政殿裡待上一日,讓皇上派人去府上搜查,等找到帳目上虧掉的數目和不屬於各位的錢財,咱們再說其他的不遲。」

  貪污這事兒太普遍了,雖然大梁刑法裡,對貪污之罪懲罰挺嚴重,要貶官流放,但是頂著「法不責眾」的保護傘,朝廷裡基本還是全官皆貪,只是看貪多貪少,以及貪的明顯和不明顯的區別。

  要是換個人把這事兒捅皇帝面前,皇帝是大有可能壓下來的,畢竟一次性打掉這麼多官員,朝廷也會傷元氣,很多事情也會亂。

  但是上奏的是羲王爺,與皇帝表面上親熱,實際暗暗較勁的羲王爺。宇文頡這一遭要是不嚴懲,那勢必會有「帝撐官貪」之言流遍大梁,民心潰散,那比損失官員還可怕。

  所以即便下頭很多是朝中老臣和重臣,宇文頡還是只能吩咐霍子沖帶人出宮,按照冊子上的名單,把各個府邸都搜查一遍。

  「三皇弟隨朕來。」宇文頡道。

  羲王爺點頭,跟著皇帝離開了宣政殿,隨後就有宮人端了椅子進來,讓每個大人都坐下,然後外頭就圍上了重兵,蒼蠅都飛不出去。

  這些三四十、四五十歲的老臣坐在椅子上瑟瑟發抖,看起來跟即將被宰了的雞沒什麼兩樣。一坐就是一個時辰,外頭也一點動靜都沒有。

  唐太師坐著想了很久,從最開始的慌張,已經變成了現在的鎮定和疑惑。

  「丞相。」他道:「老夫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嗯?」花春坐得百無聊賴,已經打起了呵欠。

  「若是老夫的名字在那冊子上,李中堂定然也是跑不掉的。」唐太師皺眉:「可偏偏,只有我和丁尚書,沒有李中堂和孟將軍他們。」

  花春挑眉,也想起來了。這幾個老臣一向是一黨的,擁護她的時候是一起,排擠她的時候也是一起,那為什麼現在只有唐太師和丁尚書被羲王爺瞧上了?

  難道,是內訌?

  唐太師眼珠子一直在動,神色也越來越緊張,伸手抓著花春的袖子道:「不管之後發生什麼事情,丞相都記得對李中堂那幾個人留個心眼。」

  這話聽得人背後發涼啊,花春縮了縮肩膀。李中堂他們也就在賑災的事情上跟她過不去,其餘的時候好像還挺好的吧,以前也幫著抬她出宮了不是?為什麼唐太師會這樣說?

  不過嘛,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在哪裡都適用。花春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然後唐太師就沒有多說了,沉默著想著事情。

  午時到了,宮人送了午膳進來,不少人趁機打聽外頭的情況,然而宮人什麼都不知道,只說皇上與王爺一起出宮去了,還沒回來。

  烏雲壓在宣政殿上空,一直沒散開。這一群人可能經歷了人生中最難熬的時刻,不少人已經有些崩潰,要自己去自首了。

  「大不了就是流放,也不必這麼折磨人啊!」一個稍微小些的六部官員攥著自己的頭髮道:「我想出去!」

  這裡的氛圍太給人心理壓力了,宇文頡也當真是狠,花春搖頭,幸好她沒有做什麼虧心事。

  到傍晚的時候,皇帝和羲王爺才終於回來。

  「擬旨吧。」宇文頡一進宣政殿,看也沒看面前跪著的這一片人,直接走上龍位道:「該怎麼處置都按律法來。」

  「是!」羲王爺微笑著應了,回頭掃了下面跪著的人一眼。

  花春一個人抬了頭,好奇地看著皇帝問:「皇上在花府查出什麼了?」

  宇文頡低頭,目光深深地看著他:「三萬兩白銀,金銀珠寶若干,古董若干,價值連城。」

  「是賀禮吧?」花春失笑:「臣大婚剛過,還沒來得及清理各位大人送的賀禮,沒想到有這麼多東西──都要算是微臣貪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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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02:05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 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宇文羲看了他一眼,拱手朝著皇帝道:「官員受賄,多有以壽宴婚宴為由,收受大量財物,這自然也算在貪污之內。」

  花春沉默。

  賀長安上回來提醒她她還沒怎麼注意。現在可真是坑大發了。啥也沒做就被扣個貪污的帽子,冤不冤啊!

  這要是擱在她剛來的時候,宇文頡肯定二話不說直接治她的罪了。慶倖的是。現在的皇帝已經有人情味多了,聽了羲王爺的話,也沒馬上定她的罪,而是沉默了一會兒道:

  「花府裡的東西都還沒拆封,的確是他人所贈,且看情況花丞相並不知情。這樣的情況容朕與太后商議再下定論。至於其他人,證據確鑿,查抄府邸,先關進天牢,再行處置。」

  羲王爺挑眉,有些意外地看了皇帝一眼,又回頭看了看花京華。

  皇帝好像懂事了不少啊,竟然不會故意與丞相過不去了。他還以為有這樣的機會,宇文頡一定不會袒護花丞相呢。

  看來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花春鬆了口氣。跪下謝恩。其餘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家裡是個什麼情況,皇上王爺親自出馬,擺明了沒有狡辯的機會,相互看兩眼,也就跟著磕頭。然後顫顫巍巍地起身,跟著禁衛往天牢走。

  看著唐太師蒼老的背影,花春還是有些不忍心的。畢竟他也是擁護皇帝的老臣,雖然可能沒能禁受住錢財的誘惑,但少了他,皇帝也算是少了一隻支撐的手。

  羲王爺這動作也真是狠。要說什麼「事出突然」,她是完全不會相信的。每個官員家裡都查得這麼清楚,擺明了是早有預謀,說不定還設了套子,就等著這些人鑽。

  起先花春還覺得,羲王爺這樣做可能是當真嫉惡如仇,要還朝廷裡一片清淨。但是現在,仔細看看這些被帶走的人,大多是護皇黨的,少數一些,也是官職要緊的人,當真只是巧合嗎?

  「三皇弟今日辛苦了。」宇文頡開口道:「就先回去歇著吧,朕帶丞相去太后那裡請安。」

  「臣弟遵旨。」羲王爺微笑,十分得體地行禮,然後看了花春一眼,退了出去。

  花春抿唇。

  她明顯能感覺到宇文頡在護著她,這也是難得,去太后面前的話,太后定然是不會怪她的,說不定還會幫她開脫,那她也就基本逃過這一劫了。

  只是想想還有點後怕,她來這個地方一直抱著玩玩的心思,沒想到刀光劍影暗箭傷人的事情還是一直存在的,警惕心果真是不能少了。

  「丞相。」

  大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皇帝頗為不悅地開口:「長安不是已經提醒過你了嗎?為什麼還讓人鑽了空子?」

  背後一涼,花春連忙磕頭:「是臣不小心,新婚太忙碌,後院堆的賀禮又太多,一時沒來得及清理。」

  「要不是朕知道你這樣的,沒膽子貪污那麼多,現在你就得跟他們一起被關去天牢了。」宇文頡沉聲道:「然後朕在朝中就會孤立無援,要花好幾年的時間,才能重新培養自己的人。」

  微微一愣,花春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看他。

  他也明白花京華是他的人啊?!既然明白,自己人何必一直為難自己人!

  「你先起來。」宇文頡下了龍椅,走到她身邊,表情很嚴肅,說話卻親近了很多:「多點防備吧,這幾日除了朕和長安,你誰也不要見。」

  「啊?」花春微愣:「為什麼?」

  蠢嗎?皇帝沒好氣地道:「你看不出來羲王爺想對你下手?」

  看是有點看出來了,但是……花春撓撓頭:「只要皇上相信微臣,不管王爺怎麼做,微臣都能保全自己啊。」

  「天真!」宇文頡沉了臉:「他下次拿的證據再足一點,當朝把你釘死,別說是朕,就算再加上太后,也救不了你。別說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在這朝廷裡,你再正人家都可以掰斜了你,身不由已的。」

  花春沉默。

  這些道理她很久之前就明白了,只是沒想到如今會從宇文頡的嘴裡再聽一遍。

  花京華的小心思看樣子不是沒有回報的,至少皇帝很關心她,也不想失去她。

  雖然這個關心跟花京華想要的那種可能不太一樣。

  嘆了口氣,她點頭:「微臣明白了。」

  「那就走吧。」宇文頡道:「隨朕去紫辰殿休息。」

  「啥?」花春一愣:「不是要去給太后請安嗎?」

  「說說而已,你不必當真。」宇文頡邊走邊道:「再提醒你一句,別的事情上,太后都有可能偏袒你,因為你是忠義雙全的好丞相。但是一旦遇上羲王爺,你就別抱什麼希望了。」

  羲王爺也是太后所出,太后那個人雖然一向識大體,公正,但是對這討喜的三兒子,她始終會多一份包容,哪怕宇文羲做錯了事,太后都一定會先教訓,再護著,不允人傷他。

  有這樣的母后,宇文頡很頭疼。

  花春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現在的皇帝不可能害她,所以她還是聽著吧。

  「那不去請安,臣還去紫辰殿做什麼?」她道:「也該回丞相府了。」

  帝王的步子一頓,回頭:「你就這麼趕不及要回去?」

  「……沒有。」花春搖頭,但是這宮裡待著又沒什麼事情,還不如回去陪陪青裊啊,這大婚的第二天就把人家丟府裡,總歸不太好吧?

  「那就留在宮裡。」宇文頡道:「最近不太安全,你就跟在朕身邊隨侍。反正你手傷了,也根本改不了公文,不如念摺子給朕聽。」

  花春:「……」

  這尼瑪丞相本來就是個累死累活的文員了,現在還得直接變身高級秘書?捧著個摺子念完了是不是還得問:「would you like something to drink ? coffe, tea, or cocacola?」

  真是日了狗了。

  心裡一萬個不情願,她臉上也沒敢表現出來,依舊只能賠著笑點頭:「遵旨。」

  堂堂丞相啊,傷了手之後,竟然要跟太監搶飯碗吃了。花春覺得很惆悵。

  但是,到了紫辰殿後殿,看著滿桌的點心和香茗,她突然覺得當太監也挺不錯的,起碼沒啥工作壓力,就伺候好了這位大爺就行。

  「賑災之事果然還是出現了貪污的情況。」帝王看著摺子,道:「也許你當初的想法是對的。」

  廢話,本來就是對的,也就那些人嫌麻煩,嫌動了他們的蛋糕,所以不肯。現在好了唄,都被羲王爺一鍋端了,後悔都沒藥吃。

  「皇上還打算用那個方案嗎?」她問。

  宇文頡沒回答,翻找出了她以前寫寫畫畫的那些紙,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良久之後,他道:「可以。」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最後還不是得承認她?花春瞬間覺得開心了,尾巴都翹了起來:「皇上英明!」

  「你倒是很有先見之明。」宇文頡道:「太后沒看錯人。」

  難得地竟然誇她了,花春一笑,整個人都樂開了花,連忙又指著那紙上的東西多給帝王解釋兩句:「從現在的情況就能看出來了,杜絕貪污這樣的事情,雖然很麻煩,但是必須做。官員是朝廷的根骨,咱們絕不能讓骨頭先壞了。」

  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宇文頡發現,花京華身上總是會散發一種十分吸引人的朝氣,像是清晨初升的太陽,任何黑暗的山巒都困不住他,他注定光芒萬丈。

  一瞬間帝王覺得,自己很喜歡這樣的花京華。

  「……皇上您覺得呢?」興致勃勃地說了一通,花春扭頭,卻見帝王一直看著她,神色淡然,卻專注。

  臉下意識地就紅了。

  長得好看的人能不能不要隨意看人啊,她是個顏控,雖然對帝王沒啥興趣,但是被他這麼看著,還是會害羞的啊,她是個臉皮薄的嬌羞女子!

  「甚好。」宇文頡點頭:「再說說物價局的事情吧,理清楚了,朕明日早朝好提拔人去執行。」

  眼睛一亮,花春十分有自信地又說了起來。畢竟是政法系的,高中也念的文科,政治歷史背得不少,經濟方面的知識也算能活學活用了。

  於是這一說就說了整整半個時辰,眉飛色舞,口若懸河。

  宇文頡就安靜地看著他,目光從最開始的冷硬變得柔和,最後總結了一句:「朕終於發現,你其實是個男人。」

  哈?花春傻了。

  老娘這麼費心費力地給你出主意,說了這麼多,就換來這麼一句話?!

  好吧,雖然這也算是個誇獎了,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高興不起來。

  「累了就吃點東西。」宇文頡道:「今晚上你就在這裡歇了吧。」

  剛想謝恩,聽明白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花春震驚了。

  「皇上!臣家裡尚有嬌妻,萬萬不能啊!」她驚恐地看著座上的帝王,雙手環胸,猛烈地搖頭:「臣家有家訓,男子當效忠於帝,斷然不能以色侍君!」

  宇文頡:「……」

  跟這人說個話怎麼就那麼費勁呢?

  「朕是讓你在紫辰殿歇息,不是讓你侍寢。」他道:「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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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02:25 |只看該作者
第48章 臥槽,出大事了

  哈?花春呆呆地看著他。

  不侍寢為什麼叫她留下來睡啊?她自己有府邸,宮裡又沒什麼急事。他自己說這話叫人誤會,還怪她咯?

  乾笑了兩聲,花春也沒勇氣問他原因了,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反抗也沒什麼用。最後鐵定被冷冷的命令壓下來,那她還不如省點事,老實拱手:「微臣遵旨。」

  掃他兩眼,宇文頡朝旁邊的秦公公道:「安排一下。」

  「是。」秦公公應了,多看了花春一眼,便去讓人收拾側殿。

  ***  ***  ***  ***  ***

  「王爺。」

  宮道上,有人湊到宇文羲耳邊,輕聲嘀咕了兩句。

  「哦?」羲王爺挑眉。頗為意外地道:「這可真是奇了。」

  竟然把人留在紫辰殿了?他一直覺得皇帝是把花京華當個石頭在看,沒想到才剛有點動作,他就那麼警覺地當寶一樣護著了。

  可真是有意思。

  「知道了,先去做其他的事情吧。」

  「是。」

  宮牆高而雄偉,一個人走在這人煙稀少的宮道上,怎麼都覺得寂寥。還是當人上人比較好吧,那麼多人簇擁著,去哪裡都不孤單。

  宇文羲抬頭,看了一眼滿是晚霞的天。

  這前頭礙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清理起來。可真是費勁呢。不過他不急,可以慢慢等,總會等到天黑再黎明,然後便是屬於他的天了。

  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來。

  花府裡已經亂成一團,宮裡關押貪官的消息傳出來,萬氏徹底慌了。

  「咱們華兒可是個清官啊,從來沒多拿人家什麼東西,皇上不能這麼冤枉人!」

  花老爺看著禁衛把後院裡的賀禮抬走,直嘆氣:「妳在這兒說有什麼用?皇上又聽不見!華兒現在還沒回來,多半怕是…」

  「我就說嘛,還是該在宮裡安個能說話的人,大少爺當時自私不聽。」吳氏冷哼道:「現在好了,看吧。誰能去皇上面前美言兩句?冷宮裡的二小姐嗎?」

  「妳閉嘴吧!」任氏惱了:「就妳家三小姐那模樣,送進宮了又怎麼樣?皇上還不是沒看上?別到時候還犯錯,更加拖累咱們。」

  「妳……」

  「都別吵!」花崢嶸怒了,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整天除了吵吵嚷嚷就不會做別的事情了?華兒現在這麼危險。妳們還有心思爭這些?」

  萬氏連忙過來扶著花崢嶸,著急地道:「老爺,要不然您進宮一趟吧?」

  花父一愣,皺眉看著她:「我…我怎麼進宮?我一介布衣。」

  萬氏皺眉,小聲道:「不是有太……」

  話沒說出來,就被花老爺捂回了嘴裡。

  「妳歇著吧!」他怒道:「今時不同往日,別出這種餿主意!」

  她也是擔心啊!萬氏無奈地嘆了口氣,揉著手帕看著外頭,左等右等也等不來消息,乾脆出門,去丞相府等。

  「夫人別太緊張了。」品檀將萬氏接了進去,低聲道:「皇上沒有怪罪主子,還偏袒著呢,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把主子留在了宮裡過夜。」

  「什麼?!」萬氏臉色微白:「過夜?」

  品檀點頭,又安慰她:「不是您想的那樣,主子很聰明,會自己保護自己的,您放寬心。」

  再怎麼樣,那也只是個女兒家啊,萬流芳又開始後悔了,如果有機會,她當真想讓京華就當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嫁人生子,美滿過一輩子,也不用天天這麼提心吊膽的。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成了這樣,她一個婦道人家也做不了什麼,只能陪著青裊,多安撫她兩句。

  花府裡,花老爺不知道花京華到底在皇宮裡做什麼,眼瞧著天色越來越暗了,還沒有消息出來,他一個沒忍住,還是去了書房,提筆寫信。

  ***  ***  ***  ***  ***

  紫辰殿比丞相府氣派多了,哪怕是側殿,也是金馬玉堂,滿室繁華。

  沐浴之後,花春舒舒服服地滾進了被窩,聞著安眠的香,很快就要入睡。

  「花丞相!」

  結果眼睛閉上還沒半柱香的時間,外頭就又吵起來了:「太后娘娘往這邊來了,您還是準備一下。」

  天都黑了,太后怎麼會又來了?怕她和她兒子搞基嗎?花春痛苦地嘆了口氣,坐起來穿了衣裳。

  和皇帝在同一個宮殿裡睡,果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宇文頡也正要就寢,聽見外頭的通傳,眉頭微皺,吩咐道:「把花丞相帶過來。」

  「臣已經來了。」花春半睜著眼,十分不情願地垮著肩膀進來行禮:「參見皇上。」

  瞧他這一臉睡意被打擾的不爽模樣,帝王竟然覺得挺有意思的,輕輕勾了嘴角道:「準備恭迎太后。」

  「是。」

  宮裡的規矩就是麻煩啊,花春一邊抱怨一邊跪下朝門口行大禮。

  「兒臣給母后請安。」

  太后一進來,就看見君臣兩人一站一跪,氣氛很好的樣子。

  她擔心多餘了?

  鳳眼掃了掃皇帝的表情,太后意外地發現,他看起來心情竟然不錯。來的時候還在想留花丞相在紫辰殿是不是又要故意為難人,看來她的皇兒也懂事了。

  大半夜的本來太后娘娘也是不想動的,但是收到那麼封急信,不動也得動了,過來看看花丞相有沒有少胳膊少腿的,才能給人交代。

  結果一看,好好的啊,還能給她行大禮。

  「平身吧。」伸手扶了皇帝一把,太后徑直往主位上走。

  宇文頡轉身,剛想走呢,被地上依舊還跪著的人差點給絆得摔一跤。

  「花丞相?」他挑眉。

  地上跪著的人一動不動,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

  眼瞧著太后要轉身了,宇文頡顧不得那麼多,直接低身下去把人給提了起來,跟晾衣裳似的抖了抖,低聲在他耳邊道:「給朕站直了!」

  從夢中驚醒,花春瞪大了眼睛,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下意識地腳後跟一靠,站了個軍姿:「是!」

  太后落座,擺好儀態看向他們:「皇上今日怎麼讓丞相在這裡歇息了?」

  宇文頡垂眸道:「最近丞相總是睡不夠,朕念他辛苦,便讓他就近在宮中休息,明日上朝也不用起太早。」

  「哦?」太后驚訝了:「皇兒竟然如此體貼?」

  「朝中重臣戴罪入獄了一大半,兒臣總不可能還不珍惜自己的左右手。」宇文頡漫不經心地說著,抬頭看著太后問:「母后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太后微笑:「就是看看丞相好不好,還有…皇兒很久沒翻人的牌子了吧?」

  又是這種事情,宇文頡抿唇,道:「最近太忙,沒什麼空閒。」

  「哀家覺得,怕是宮裡的人皇帝你又看膩了,所以沒什麼興趣。」太后道:「正好,哀家瞧上個二八年華的好姑娘,迎進來給你做個妃嬪如何?」

  宇文頡皺眉,又來了,他後宮人之所以這麼多,都是被母后塞的,跟他自己的關係不大。他自己想迎回來的人,也就那麼兩三個。

  「這回又是誰家的姑娘?」

  「你熟悉得很。」太后拿帕子捂著嘴,溫柔地笑道:「花丞相家的三小姐,閨名尋月。」

  就是那個他見過兩次卻始終沒能記住長什麼樣子的那個?宇文頡很不悅:「兒臣不是很喜歡。」

  「皇帝。」太后責備地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愛護自己的左右手,當著花丞相的面,怎好說這樣的話?」

  不然呢?要睜著眼睛說瞎話嗎?宇文頡有點暴躁,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花春還在打瞌睡,冷不防被旁邊的寒氣給凍醒了,睜開眼睛一看,太后正慈祥地看著她。

  「花丞相覺得怎麼樣?」

  啥?發生了啥?花春很茫然,完全不知道太后在說什麼。但是看這樣子,她又不可能讓太后再說一遍,乾脆就順著點頭:「太后覺得好就好。」

  「看看,花丞相也覺得合適。」太后笑了:「那就定下吧。」

  宇文頡冷笑:「都是他家裡的人,他自然覺得合適。」

  眨眨眼,花春很茫然。這說著說著,怎麼就又有火藥味兒了?

  「不過既然母后喜歡,那就接進來安排吧。」皇帝道:「母后開心就好。」

  接進來?安排?花春反應過來了,這是在說花尋月的事情吧?瞧皇帝這一臉被人逼良為娼的表情,花尋月就算是進宮恐怕都不會太受寵。

  不過這是花父的決定,是他的女兒又不是她的,她去攔著人家還得怪她故意破壞,那就看著好了。

  「時候不早了,哀家也不多耽擱。」太后笑咪咪地道:「你們早點休息。」

  「恭送太后。」花春憋下去一個呵欠,淚眼朦朧地道。

  宇文頡表情凝重,看著鳳駕消失,才冷冷地道:「你花家是想把朕的後宮全塞滿姓花的人吧?」

  花春一愣,跟小學生似的舉手:「報告陛下,臣也姓花,臣不想進後宮。」

  帝王瞇眼,目光往下,落在他今晚格外鼓的胸膛上:「你懷裡藏了什麼東西?」

  「啊?」花春有點茫然,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

  臥槽,束胸帶忘記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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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02:40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 這是臣的嗜好

  都怪出來得太匆忙,她就寢的時候總不能還捆著那玩意兒吧,好不容易不用和青裊同床那麼戒備,自然是要好好愛護花京華這身材了。

  結果沒想到一愛護就出了岔子,現在宇文頡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胸口。她要怎麼說?心肌腫大?長瘤子了?

  這麼蠢的藉口皇帝怎麼可能相信!

  思考了一會兒。花春還是決定選個最聰明的藉口:「裡頭裝了幾個饅頭,臣打算晚上餓了吃的。」

  宇文頡:「……」

  他要是信了,那才是蠢吧?瞇著眼睛好奇地多看了兩眼,宇文頡往前跨了一步。

  花春嚇得渾身毛都炸起來了,連連後退,捂著肚子臉都青了:「皇上恕罪,臣內急,先行告退!」

  「站住!」帝王低喝。

  這還能站住?真給拆穿了。還是以這種方式,那她才是當真死無全屍呢!花春頂著違抗聖命的壓力,飛也似地往側殿狂奔。

  「花京華!」宇文頡皺眉,抬腳就跟了出來。

  花春這才是當真慌了,心一下子被掐得死緊,呼吸都覺得困難。

  她得跑。

  這是唯一能想到的事情,關乎生死,現在就看是她跑得快,還是皇帝追得快了!

  八百米四分鐘十一秒的體測速度不是開玩笑的,宇文頡剛準備追。就看見前頭的人跟瘋了一樣拔腿狂奔,速度比人家騎馬還快,飛快地躥進了側殿,「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那可是很重的紅木雕花殿門,這得多大的力氣才能甩得如此乾脆?

  好端端的,這麼大反應做什麼?宇文頡抿唇,邁著步子就跟了過去,看著那緊閉的門,敲了敲。

  「皇上,臣在出恭,實在不雅!」花春一邊使勁兒勒自己的胸,一邊大吼:「請皇上恕罪!」

  秦公公有點尷尬,躬身對皇帝道:「等丞相解決好了再來吧,這般…實在不雅。」

  宇文頡輕哼了一聲。站在門口道:「朕在這裡等著,還想看看他胸口裝的到底是什麼饅頭呢。」

  花春聽得見外頭的聲音,急得都快哭了。這造的什麼孽啊,早知道還不如說是腫瘤了!

  用力把胸勒得跟飛機場一樣平。她臉都快憋紫了,整理好衣裳之後發現自己滿頭的汗,嘴唇也發白。

  所以說啊,撒謊真的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一件事,一個謊要用千百個謊去圓,本來一樁罪,跟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最後就會變成讓人無法原諒的罪過。

  還是努力做一個誠實的人吧,至少不用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悲痛地打開殿門,花春小口小口地呼吸著,走到帝王面前去行禮:「臣失儀了。」

  胸口的東西不見了。

  帝王挑眉,二話沒說,直接動手按在了花京華的胸口,左右探了探。

  花春:「……」

  這麼明目張膽的吃豆腐,真的好嗎?雖然她穿得厚,裹得緊,但這也是一個女孩子的胸,能這麼摸嗎!

  「朕看錯了?」宇文頡小聲喃喃了一句,又疑惑地問他:「你的饅頭呢?」

  這問題問得,花春臉又紅了:「臣方才餓了,吃掉了。」

  宇文頡眼眸裡滿是不可思議,嫌惡地站得離他遠了一步:「你方才說在出恭,又在吃東西?」

  花春表情都麻木了,伸手抹了把臉,咬牙道:「臣…有這個嗜好。」

  宇文頡:「……」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轉身往後殿而去,冷冷甩下一句:

  「明日給朕讀摺子的時候記得洗手。」

  花春咬牙,拱手應道:「遵旨!」

  看見了嗎朋友們!這就是圓謊的代價!沒事兒還是說實話,好好過日子比面子重要多了!更何況謊撒到最後,總是要丟面子的,早丟晚丟早晚要丟!

  憤恨地抱著旁邊的柱子撞了兩下,花春還是回去了側殿裡,鎖好門,解開胸口的東西,心情複雜地繼續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被嚇著了,她這一睡,夢見的都是自己被宇文頡拆穿女兒身的情形。

  帝王拿著個三角鐵叉,一把把她叉了起來架在火上烤,邊烤邊道:「是男人還留你有點用,是女人還是吃了好,補身子。」

  花春大叫,很想跑,卻怎麼也跑不掉。

  噩夢啊!

  醒來的時候,外頭天還沒亮,為了保險起見,花春還是老老實實重新把自己裹了個嚴實。

  「嬪妾來伺候皇上起身。」

  紫辰殿後殿,霍昭儀拿著皇帝的朝服站在了龍床邊,一雙手軟若無骨,輕輕落在帝王的身上。

  宇文頡半睡半醒,看著面前人的胸,打量了一會兒,伸手摸了摸。

  「皇上!」對於皇帝頭一次的這樣親熱的舉動,霍昭儀明顯是高興大於嬌羞,順勢就往帝王身邊一倒,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不太一樣。」

  正等著他說點什麼情話呢,卻聽見這莫名其妙的四個字。霍昭儀愣了愣,就見宇文頡坐了起來,手收回去,徑直下床讓秦公公更衣。

  滿頭霧水,霍昭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脯。

  這是嫌棄自己的不夠大還是怎麼的?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看著霍昭儀古怪的眼神,秦公公輕咳了一聲,心裡有些明瞭了。

  皇上最近,對花丞相,當真是格外在意。

  準確猜測皇帝的心意,才能更好的討好皇帝,讓皇帝過得開心,這是每個太監總管的職責。在迷糊了這麼久之後,秦公公終於看清楚了這一切,當下心裡也就有了底。

  宇文頡穿好龍袍,回頭看了一眼在旁邊捧著茶的霍昭儀,淡淡地道:「沒有朕的吩咐,不要來紫辰殿。」

  霍昭儀一僵,臉上的笑全化了,忍不住緊張起來:「皇上,嬪妾不是故意的,只是太久沒看見皇上……」

  「回萬寶殿去。」

  帝王這話裡一點語氣也聽不出來,但就字面意思看,她今兒是做錯了。霍纖柔有點慌張,畢竟這皇帝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前一天還能很寵一個人,後一天就能把人打進冷宮。她可不想進冷宮啊。

  「嬪妾馬上回去,但是嬪妾還準備了新舞,皇上累了的時候,可以來看看。」

  宇文頡沒理她,洗漱完了,便往側殿而去。

  「昭儀娘娘請。」秦公公伸手。

  霍昭儀不甘心地站起來,小聲問他:「皇上最近都跟誰在一起?」

  秦公公微笑:「跟奴才在一起呢,娘娘放寬心,沒寵倖您,也沒寵倖其他人。物極必反,還望娘娘穩重。」

  抿抿唇,霍昭儀點頭。秦公公是最瞭解皇帝的人,他說的話,哪怕不好聽,她也得聽。

  「多謝公公提點了。」

  秦公公頷首,大步往外去追上皇帝。

  宇文頡今日的目光顯得有些心事重重,推開側殿的門,花京華已經收拾好了在用早膳了。

  「要上朝了嗎?」吞下嘴裡的點心,她連忙站起來道:「現在就可以走。」

  「你還是先吃完吧。」宇文頡皺眉:「免得又偷藏吃的在身上。」

  「嘿嘿。」花春笑了笑,塞了兩塊米餅,囫圇吞下去,便道:「臣吃完了。」

  讓皇帝在門口等她,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掃他一眼,宇文頡也沒多說,轉身就往外走。

  花春就跟秦公公走在一起,跟在龍輦的旁邊一路往前朝而去。

  路上秦公公十分貼心地遞了盞茶給她,道:「丞相吃那麼急,還是喝口茶順一下吧。」

  「多謝!」花春正被哽得快死了,連忙接過來灌了一口。

  帝王斜了他們一眼,沒吭聲。

  早朝上,羲王爺依舊在列,只是昨日涉嫌貪污那些人已經全部不見了,空缺尚未有人補,所以朝堂上顯得空落了些。

  花春一進去就看見了李中堂,他臉上還帶著微笑,與孟將軍等人說著什麼,腰板挺得很直,氣勢與往常好像不太一樣了。

  「花丞相。」

  更意外的是,一看見她,李中堂等人就十分親熱地上來行禮:「丞相沒事吧?」

  她能有什麼事?花春撇嘴:「多謝各位大人關心。」

  李中堂呵呵呵地笑著,滿目慈祥,完全不見前幾日孤立她的那個樣子。花春不由地感嘆,老天給人生這麼一張臉有什麼用啊,臉不對心,白披了一張皮而已。

  皇帝過一會兒才正式進了朝堂,剛一坐下,還沒喊眾人平身,就先讓秦公公念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查,朝中有貪污受賄之官員,使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朕深覺痛心,特派人查封官邸十餘,贓款數萬兩,以做澤民之用。凡涉案之官,一律貶為庶民,逐出京城,終身不得再入京。其家產充公,妻女一併流放,以儆效尤。欽此。」

  花春抿唇,跟著眾人喊了一聲吾皇萬歲萬萬歲,然後才站起來。

  幸好這回宇文頡是偏著她的,不然這也太慘了。但是唐太師…那麼一大把年紀了,被逐出京城永遠不能回來,也讓她覺得有點可憐。

  她這個人吧,記性雖然不是很好,卻能記得誰幫過她。就算後來唐太師有些利用她針對她,但是最開始到這個地方,挨打的時候,第一個撲出來替她求情的人是他。

  所以花春覺得,自己該去送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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