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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白鷺成雙] 當春乃發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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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0:34:21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今夜月光燦爛

  宇文頡心事重重,對太后都沒了抵觸的力氣,悶聲回答:「最近政事繁忙,兒臣只是累了。」

  太后連忙道:「也該多分點事情給其他人,你總這麼累。哀家看著也心疼。」

  帝王不說話了,抿唇目視前方。

  他是沒心情跟太后強。然而不代表他有心情重新接納太后。每次太后都是給他一巴掌再塞個甜棗,次數多了,他也不吃這套了。

  「繼續往前走吧,皇帝先行。」見他臉色冷淡了一些,太后娘娘也就沒多說了,揮手朝秦公公示意。

  秦公公躬身,連忙吩咐宮人往前走。

  月見姑姑看著前頭的聖駕,湊在太后身邊小聲問:「太后心疼了?」

  「唉。」甯太后嘆了口氣:「到底都是親生的,手心手背,哀家都該疼。」

  就算羲王爺聽話懂事,皇帝暴躁不孝,那她也得一碗水端平了。只要皇上今晚能與她握手言和,那她還是會繼續當個好母后。

  但是,看皇上這態度,她有點擔心。

  花丞相當真能有辦法讓皇帝幡然醒悟嗎?

  後宮眾人包括羲王爺。也陸續到了芙蓉宮。前殿裡擺滿了椅子,按照位份分列看臺四周。太后和皇上並坐最中間的位置,兩邊便是王爺和後宮嬪妃。

  「攻玉侯和花丞相呢?」皇帝一臉凝重地問。

  秦公公小聲回答:「兩位大人都在後臺準備。今晚所有的節目都是他們安排的,說是沒空坐下來看。」

  心裡一沉,宇文頡眼裡已經有些絕望的神色了。

  這兩個膽大到不要命的人,該不會是想一起上臺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花京華最近腦子不正常,總是有奇怪的想法。賀長安又是放蕩不羈慣了,這兩人撞到一起,會有什麼好事?

  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帝王側頭,語氣十分溫和地對太后道:「花丞相和長安都是性情中人,若是今晚的節目有何不妥,還請母后寬恕。」

  太后一愣,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皇上…知道他們想做什麼?」

  帝王沉重地點了點頭:「兒臣……覺得他們雖然衝動,也沒考慮其他人的想法,但是人都有情,能順應自己的心去做事,也是難得。」

  頓了頓,帝王又道:「兒臣自小就不太會說話,總是惹母后不高興。但是希望母后明白,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無論對象是誰,懷著感情的人都是值得被寬恕的,即便要罰,也不該罰太重。」

  擔心自己兄弟當眾出櫃惹來麻煩,皇帝也是操碎了心。為了提前給太后打預防針,他說話語氣難得地誠懇,架子也放得很低。而且這話,十分巧地就正中了太后的心。

  甯太后這叫一個感動啊,瞬間覺得這些天生的氣都可以消了。她的皇兒不是不講道理不孝順,只是很多話在心裡沒有說出來,她這個當母后的做錯事,又怎麼還能為難皇兒呢?

  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太后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皇上能說這樣的話,哀家很高興!」

  高興就好,宇文頡鬆了口氣,轉頭看向臺上。他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母后同意他的話,那接下來那兩個人就算再過分,他也可以幫他們撿回兩條命。

  這樣想想,帝王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動了,分明最該生氣的人是他,結果卻是他在這裡主動收拾爛攤子。

  羲王爺在旁邊聽著,眼神裡帶著些驚愕,看了看前後態度差別懸殊的帝王,皺了皺眉。

  這不是宇文頡的性格啊,按照他的性子,別人還沒給夠臺階,他怎麼可能就主動低頭了?這一低還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來!

  看太后的表情,他這些天吹的耳邊風算是白費了。

  皺皺眉,宇文羲也不慌,轉頭去看臺上。

  一聲鑼鼓敲響,四周都安靜了下來。芙蓉殿前殿的臺階被佈置成了戲臺的模樣,高高的帷幕將後頭的東西擋得嚴嚴實實,引得不少人伸手去打量,想看看是什麼名堂。

  鑼鼓聲響了之後,臺階兩邊走上去了四個人,兩男兩女,都陌生得很,不像是宮中之人。

  眾人的興致更濃了,個個伸著腦袋看著,猜他們是來做什麼的。就連心事重重的帝王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四個人都面帶微笑,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身後紛紛拿出了紙筒做的喇叭,聲音嘹亮地道:「今夜,我們歡聚一堂、載歌載舞!」

  「今夜,我們激情滿懷、心潮澎湃!」

  「所有埋藏已久的期盼,都化做今日相逢的喜悅。看,月光燦爛,那是秋日絢麗的色彩!聽,金鐘朗朗,這是秋日動人的旋律!」

  「我們帶著最喜悅的心情,和最美好的祝願,在芙蓉宮舉行迎秋晚會!」

  「掌聲,響起來!」

  眾人:「……」

  這四個人肯定是茶館裡說書的,聲音洪亮不說,表情還格外豐富,導致四周一片尷尬的死寂。

  然而這死寂還沒保持一秒鐘,就有人誇張地笑了出來:「哈哈哈」

  眾人微頓,紛紛朝那笑聲看過去,心想是誰那麼不矜持?

  結果一轉頭就看見最中間坐著的太后娘娘,不知道被什麼給戳中了笑點,笑得前俯後仰,還拿帕子擦著眼淚兒。

  宮裡的人大多是有架子的,是高冷的、有身份的。這種鬧鬧騰騰的晚會誰也沒見過,一時都有些放不開。

  但是太后這笑聲一傳出來,眾人竟然也情不自禁地跟著笑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越笑越覺得好笑,連霍昭儀都笑得捂了肚子。

  今天晚上別說月光燦爛了,星星都沒看見一顆!對於這種睜著眼睛一本正經說瞎話的行為,眾人實在是忍不住,一邊斥駡一邊跟著笑著鼓掌。

  臺上四個主持人其實腿已經軟了,見下頭的人都笑了,才勉強振作了一點,接著報幕:「接下來請大家欣賞第一個節目飛天舞。」

  一片笑聲之中,只有宇文頡依舊板著臉,一動不動地看著臺上。

  「皇帝不覺得好笑嗎?」太后笑得眼淚汪汪地看著他道:「丞相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的人,簡直是膽大包天。」

  「母后多包涵。」宇文頡下意識地道:「他那個人,最近有點不懂規矩。」

  「挺好的,沒什麼要包涵的,哀家還要謝謝丞相。」太后鬆了口氣:「好久沒笑得這麼暢快了。」

  帝王點頭,平靜地繼續看節目。

  母子之間的氣氛,莫名地就融洽了起來。

  鑒於太后在場,前頭安排的都是正常的歌舞,舞姬穿著也很保守,但是選的舞極好,宮裡那麼多學舞的人,愣是沒人見過。

  「哎,這人怎麼能傾斜成這樣還不倒的?」霍昭儀好奇地問旁邊的惠妃:「妳瞧,身子都快橫著了,竟然還能跳舞。」

  惠妃鎮定地道:「上頭多半有繩子牽著吧。」

  「不可能啊,妳看她們還換位置的,要是有繩子,還不打結了?」

  惠妃無言,想了想,扭頭道:「妹妹還是多看多學吧,免得被舞技給比了下去,那可才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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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1:22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 沉香救母

  霍昭儀一頓,好心情少了一半,立馬扭頭仔細看上頭。

  一曲完畢,四周的人都紛紛叫好,連羲王爺也點頭:「丞相好本事。這群舞姬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的確是有心了。」太后也點頭。

  宇文頡臉上仍然沒有笑意。只順著太后的話道:「丞相這麼費心勞力,就沖他這心意,萬一做錯什麼事,兒臣也能寬恕他。」

  「皇上能這樣想就好了。」太后欣喜地看著他:「短短幾日,皇兒好像成長了不少。」

  帝王但笑不語,攤上這麼個祖宗,得保他的命,他不成長都不行。說這話只是為了給後來的事情做個鋪墊,太后能聽進去就好了。

  舞蹈過後是小品,這裡的人是不知道小品是什麼的,只聽那報幕的人說叫賣貓,接著就有三個人站在上頭演了。

  沒有戲服,穿的只是尋常百姓的衣裳,講的就是一個收古董的被人騙著拿三百兩銀子買了隻小貓。

  太后看得很感慨:「這人吶,果然還是不能太貪心。不然要上當的。」

  羲王爺微微一頓,側頭看了她一眼。

  宇文頡跟著點頭,花京華選的節目還是挺有意思的。好看又有內涵,也不知道哪兒想出來的。

  小品之後還有相聲,花春同學是把春晚給搬這兒來了,反正隔了幾千年,誰要來告她侵權那也是不可能滴!所以該咋咋地。只要下頭幾位看得開心就好。

  「要到重頭戲了!」

  站在幕簾後頭,花春已經穿戴完畢,臉上的妝也化好了,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賀長安:「二哥準備好了嗎?」

  賀長安的表情有點微妙,道:「你確定這樣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嗎?」

  「我確定!」花春點頭:「沉香救母這故事本來就挺感人的,只要加上你我豐富的舞臺表演,定然能喚起太后心裡的母愛,和皇上的孝心。」

  「話是這麼說沒錯。」賀長安點頭:「可是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是我來穿女裝嗎?」

  旁邊的參演人員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風華絕代的攻玉侯啊,竟然穿了一身七彩霓裳,還尼瑪帶飄袖的那種!

  花春伸手,感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沒有人穿女裝比你更好看了,二哥要相信我,我的眼光不會錯的。」

  「穿女裝我也可以忍。 」賀長安表情有點悲痛:「可是臉上的妝會不會太濃了?」

  「不會不會。」花春嘿嘿笑著:「濃點好啊。你要這麼想,這真是一件挺丟臉的事兒,妝濃一點,下面的人就認不出你是誰了,攻玉侯風度翩翩的形象也才能良好地保存在大家心裡。」

  低頭沉默,賀長安看著自己穿的繡花鞋尖認真想了想,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只要不被人認出來就好了。

  關於他為什麼會陪花京華這麼瘋,來上演這麼一齣,原因是花京華說一般人來演這個戲,保不齊就觸怒皇帝,被拖出去砍了。他們兩個來演就不一樣,皇上就算生氣也不會捨得下手,等於救了兩條人命,他們一定會有福報的。

  這樣的說法很有道理,於是賀長安就決定犧牲一回。

  「你確定我這個樣子,他們認不出來?」他有點懷疑地又問了花春一遍。

  花春一臉嚴肅地點頭:「這妝濃得,保證令堂來都不一定認得出來,二哥要相信小弟,小弟是會為二哥的名譽……」

  「接下來請欣賞情景劇──沉香救母,表演者花丞相、攻玉侯,大家掌聲鼓勵!」

  外頭又響起了洪亮的報幕聲,一聽見表演者的名字,台下頓時沸騰了。

  攻玉侯和花丞相竟然親自上臺?!

  這一陣陣的喝彩聲快把後臺給掀了,聽得賀長安臉色鐵青。

  「你剛剛說什麼?」他呵笑了兩聲,扭頭看著花春:「不會有人認出我來?」

  「……不出意外的話,光看你的臉的確是認不出來的。」花春道:「二哥不必緊張,看小弟幫你去打頭陣!」

  說著便連滾帶爬奔上了台,生怕跑慢一步,賀長安就得搶了寶蓮燈砸在她腦門上。

  人生總是充滿這麼多意外,所以才會精彩嗎。她要是不寫表演者的名字,那皇帝看一半不爽了問也不問直接把他們拖下去砍了,也挺冤枉的是不是?

  兄弟的作用,就是在關鍵的時刻插他兩刀!

  自我安慰了一番,花春調整了心情,投入到這舞臺劇當中。

  臺上的情景是在華山之下,仙霧彌漫,背景是畫出來的大型華山壁畫。

  有旁白在聲情並茂地念:「天上仙女三聖母,與凡人相戀,生下一子,其名沉香。因觸犯天條,三聖母被壓華山,其寶物寶蓮燈也被二郎神偷走。沉香為救母親,認真學習仙術,終於到了天宮,搶回了寶蓮燈,來到了華山。」

  台下的人聽得十分專心,這名字擺明了就是今晚的主題,太后十分欣慰,忍不住在心裡把花丞相從頭誇到了尾!

  沉香救母啊,這戲選得好!雖然演得奇怪,但是皇上一定會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轉頭一看,帝王的神色很認真,臉上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光芒。

  太后很欣慰。

  宇文頡臉上冒著綠光,咬牙小聲問了秦公公一句:「上頭那玩意兒是誰?」

  秦公公打量了半天,小聲回答:「是丞相。」

  穿個破布衣裳,梳了個奇怪的髮髻,跟腦子撞傻了似的跌跌撞撞走上台,一上去就跪下了,放聲大哭:「娘──」

  這一聲十分有感染力,太后都要落淚了。

  宇文頡抬眼看過去,花京華的眼眶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是當真哭了。沒想到平時只會看摺子的人,竟然有這麼好的演技?

  他有點意外。

  花春被舞臺兩邊扇過來的白煙嗆得鼻涕都快出來了,眼淚刷刷地掉,止都止不住。一邊擦鼻涕一邊對著前頭兩塊拼在一起當假山的紙板哭號:

  「兒子不孝,這麼久才來救您!」

  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啊。皇帝點點頭,端了茶來抿了一口。

  「我兒!」假山紙板緩緩移開,有人一身女裝,唇紅齒白地走了出來:「你終於來了,也不枉為娘等了這麼久!」

  「噗──」宇文頡一口茶全噴在了旁邊的淑妃身上。

  花尋月:「……」

  朱唇豔紅,眉目如黛,臉頰上還有兩朵紅太陽。這妝容太讓人覺得驚悚了!更驚悚的是,頭上梳的那是什麼?三個沖天髻,代表三聖母?

  要不是旁邊有個紙板上頭寫著「賀長安飾三聖母」,高高地掛在看臺旁邊,宇文頡是無論如何都認不出這人是誰的。

  一上舞臺,賀長安的自我感覺還是挺不錯的,畢竟他一出來下頭的聲音明顯更熱烈了,肯定是因為他演得不錯。

  這樣一想,他也就很快投入到了面前的場景裡,愛憐地把地上的花京華扶起來,雙手捧著他的臉,溫柔地道:「我以為要永生永世被壓在這華山之下了,沒想到你區區凡體肉胎,卻能獲得這麼高的法力,救了我。」

  「娘!」花春抱著他的腰就是一陣哭號:「沉香好想您……真的好想您!世上只有娘親好,沒娘的孩子像根草啊嗚嗚嗚。」

  「別哭了孩子,有為娘在,以後沒人敢再欺負你。」

  太后拿了帕子出來擦眼淚,瞧瞧打量著皇帝的神色。

  這戲演得真好,一向表情冷漠的皇帝都動容了,眼裡好像也有感動,真是太好了!

  然而事實是,帝王壓根不是被感動的。

  他的心情很複雜。

  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看這兩個人會演點什麼驚天動地的斷袖故事,結果給他看這齣母子情深?

  他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這兩個神經病?花京華有病也就算了,連帶著賀長安都不吃藥?

  而且,他都已經為他們兩個相愛的事情受盡了內心的煎熬和掙扎,搞了半天是來勸他和太后冰釋前嫌的?

  低頭認真反省了一下,宇文頡覺得自己最近可能真的想太多了,動不動就往斷袖的事情上靠。這兩個人在一起進宮請安,到處亂走,又出去逛街買東西,黏在一起好幾天,原來都是為了今天晚上這表演。

  心裡一塊巨大的石頭「咚」地一聲落了地,雖然有點被欺騙的憤怒,但是比起現在心裡泛出來的止都止不住的喜悅來說,那點憤怒已經不算什麼了。

  臺上的花春已經拉著賀長安開始轉圈圈了,天上有花瓣落下來,她一臉真誠地看著賀長安道:「血濃於水,開山斧能斷華山,卻斷不了骨肉親情!」

  「是啊,再有什麼困難,只要母子同心,其利必然斷金!」

  太后看得連連點頭。

  旁邊的羲王爺不耐煩地動了動身子,小聲嘀咕:「這也太假了。」

  以皇上那麼逆反的性子,聽得進去這種話就怪了。

  太后側頭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然後滿心期待地轉頭看著皇帝:「這戲演得如何?」

  微微勾起嘴角,帝王點頭道:「真好看。」

  羲王爺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看了看臺上那倆瘋子,再看皇帝,彷彿發現了第三個瘋子。

  宇文頡表情柔和了下來,看著痛哭流涕的花京華,勾了勾唇:「前些日子是兒臣太過衝動,還望母后能原諒。」

  太后一愣,接著就是大喜,連忙道:「哀家也有不對的地方,皇上能體諒就好,能原諒哀家就好!」

  「沒什麼原不原諒的。」帝王道:「您看上頭說的,母子同心,其利斷金。兒臣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哎哎。」太后點頭,分外開心地回頭看向花京華。

  有花丞相在,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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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1:56 |只看該作者
第62章 要不要這麼倒楣

  花春也沒想到這場演出能獲得這樣空前的成功,剛演完還覺得有點彆扭,低頭一看,皇上和太后已經握手言和了。

  「咱們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她感嘆了一聲。

  賀長安微微一笑,有禮地朝下頭鞠了個躬。然後便一把將花春拖了下去。

  「哎哎哎!」渾身寒毛倒立,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殺氣,花春連忙抓著他的手小聲求饒:「二哥,有話好說啊二哥!」

  有話好說?賀長安扯了扯嘴角,擰過她的腦袋來對著舞臺旁邊掛著的紙板:「這是什麼?」

  花春皺眉看了看上頭寫的演員姓名,一拍大腿,義憤填膺地道:「太過分了!我都告訴他們必須保密,不能洩露您的身份了,這些人真是不懂事!」

  「哦,是嗎?」賀長安挑眉,擼了擼袖子:「你告訴我這誰寫的,我保證不打死他。」

  縮了縮脖子。花春心虛地轉眼四處看。

  這字兒是青裊寫的啊,她總不能出賣自己的老婆吧?

  「本次迎秋晚會已經將近尾聲,讓我們唱響這熟悉的歌謠──難忘今宵。」

  一聽到這話,花春立馬變了表情,伸手就拉起了賀長安:「二哥!」

  賀長安正生氣呢。冷不防被他帶著跳起了莫名其妙的舞步,皺眉怒瞪他:「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了?」

  「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支花,不管咱們姓什麼,其實都是一家。」花春深情款款地看著他道:「人之所以偉大,就是因為有感情,懂得寬容與仁慈。在這個難忘的晚上,咱們明明可以開開心心地唱個歌跳支舞,為什麼非要去在意那些小事呢?」

  賀長安一愣,皺眉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咱們還是拋卻一切煩惱,盡情歌唱吧!」面前的人表情陶醉地開口,扯著嗓子跟著舞臺上的一群人嚎:「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旋律還挺優美的,賀長安抿唇。跟著哼哼了兩聲。當真不去計較花京華出賣他的事兒了。

  心也真是大。

  宮中眾人都對今晚的表演意猶未盡,不過看了侯爺和丞相演的節目,所有人心裡也清楚今晚上是做什麼來的。

  眼瞧著太后和皇上又重歸於好,後宮嬪妃們也開心,嘻嘻鬧鬧的,正準備起身散場呢,卻見天上驟然炸開了煙花。

  「哇──」宮人們輕輕低呼。

  煙花這東西可貴重了,沒想到丞相和侯爺會有這麼大的手筆。這一朵朵一簇簇的,紅的黃的綠的什麼都有,看得人眼花繚亂,心情跟著雀躍起來。

  太后咯咯直笑,伸手拉了拉皇帝。宇文頡跟著抬頭看了一會兒,眼神便落在了那檯子旁邊。

  都演完了,花京華和賀長安竟然還不過來領功,傻了嗎?擺明了太后今晚上很高興,賞賜是定然不會少的啊。

  那兩個傻子一個穿男裝。一個穿女裝,除了身高,其餘一切都很和諧,一起抬頭看著天上,像一對夫妻似的。

  女的問那男的:「賢弟,這煙花你買的?」

  男的點頭:「二哥放心,我讓人把賬記你頭上了。」

  賀長安:「……」

  收回目光,宇文頡勾了勾唇。

  一切都是他想太多,那兩個人,擺明了的兄弟之情,又怎麼會有別的東西呢?

  煙花落盡,帝王的心情也極好,看著太后道:「母后不賞他們嗎?」

  太后這才想起來,連忙道:「這肯定是要賞的,宮中許久沒有這般熱鬧過了。等回宮之後哀家便讓人擬個單子,重賞!」

  「多謝太后!」花春和賀長安連忙拱手。

  這大哥當得也真夠意思的,還幫他們討賞賜。花春覺得感動極了,真沒有辜負她絞盡腦汁想這麼多點子出來。

  「時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太后道:「丞相和侯爺要是太累了,倒是可以在宮中歇下。」

  「多謝太后恩典。」賀長安拱手道:「但是臣還是與丞相一起出宮吧,特例開多了終究不妥。」

  「你考慮得很周到。」太后連連點頭:「去吧。」

  「是。」花春跟著一起行禮。

  羲王爺站在旁邊,一聲沒吭,太后一起駕,他便跟著走了。

  宇文頡看了面前兩人一眼,板著臉道:「長安,你穿這樣一身回去,不怕半路被人搶走當媳婦?」

  賀長安撇嘴:「皇上還笑話起微臣來了?這衣裳本來是要京華穿的,他死活不肯,我這個當二哥的不只有讓著他嗎?」

  說著,又看了花春一眼:「其實我覺得京華穿女裝,說不定會十分好看。」

  聽見這話,花春的笑都僵硬在了臉上。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宇文頡轉過頭來,上上下下看了花春幾遍:「花丞相要不要跟長安換身衣裳?」

  「不用了。」花春連連擺手:「今日十分疲憊,微臣連路都要走不動了,不能再折騰,還請皇上體諒。」

  「這樣啊。」帝王點頭:「那改日吧。」

  花春:「……」

  還改日?!

  花京華這張臉做男兒裝扮的時候雖然的確是英氣逼人,很能唬人。但若是換回女裝,那是妥妥的要露餡啊!

  呵呵了兩聲,她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道:「臣與侯爺先告退了。」

  「去吧。」宇文頡擺手:「辛苦你們了。」

  賀長安跟著行禮,拽著身上的裙子,十分彆扭地跟著花春往前走。

  「賢弟,你確定不讓我先換一身衣裳?」

  花春搖頭:「天這麼黑,咱們走小路,沒人能看得見你的。」

  說是這麼說,但是等會這樣回府,還不得把侯府裡的人嚇個半死?賀長安抿唇,伸手取了頭上一些沉重的頭飾,順手就按到花京華的髮髻上。

  心裡有點沉甸甸的,花春也沒反抗,任由他把頭飾都轉移過來。

  在這兒待的時間越長,她心裡的不安也就越濃。花京華的女兒身肯定不能瞞一輩子,將來到底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揭開呢?

  與其那麼被動,她是不是該主動想想法子?

  一路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以至於沒注意周圍的變化。

  「京華!」

  剛過一道宮門,賀長安突然就喊了她一聲,聲音還分外嚴肅。

  花春一愣,一回頭就看見有寒光粼粼的東西從她眼前飛過,釘在了旁邊的宮牆上。

  臥槽?

  她瞪大眼睛,再一轉頭看了看前頭帶路的宮人,額頭上釘著奇怪的東西,已經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臉。

  「走!」賀長安反應極快,拉著她就往來時的路上跑。

  這是遇見刺客了?花春愣愣地跟著他狂奔,心想這不對勁啊,人家的皇宮都是守衛森嚴,絕對不會出半點岔子,為什麼到她這裡,接二連三地就遇見刺客啊?

  四周的風聲好像都緊了起來,花春努力放緩自己的呼吸,腳步落得也很輕,隨著賀長安躥過花壇,越過兩處無人的宮殿,躲進了芙蓉宮附近的一個冷宮裡。

  背後發涼,她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人捏緊了。即使跑了這麼遠,那股子殺氣還是依舊沒有減少。

  像她這種想像力豐富的人,最怕面對未知的恐懼,盯著一個黑暗的地方都能想像等會可能躥出個殺手什麼的,小心臟實在受不住。

  「二哥。」她小聲道:「咱們往人多的地方跑吧,見著宮人好呼救。」

  「來不及了。」賀長安的聲音分外沉重,近乎絕望:「咱們被包圍了。」

  花春一愣,接著臉色蒼白。

  神啊,上帝啊,她為什麼這麼多災多難?上一刻還無比開心度過了一個美麗的晚上,為什麼下一刻又要面對這種生死時速?

  而且,這一次比紫辰殿那次還慘,根本沒來得及躲,就已經被包圍了。

  心跳聲「咚咚咚」地格外清晰,她捂著心口,顫抖著問:「那怎麼辦?」

  這冷宮裡桌椅都七倒八歪。四處都是蜘蛛網。房樑看起來年久失修,不用他們上去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就得垮了。

  賀長安伸手,死死地抱著她,聲音輕若細蚊:「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們人有點多,我掩護你,你從正門衝出去,往右邊的芙蓉宮跑,應該還有人沒走。」

  「那你怎麼辦?」花春皺眉:「我不會武功,讓我來墊後會不會好一點?」

  她就算是跑也跑不過人家會武的人吧?

  「不行。」賀長安沉聲道:「我留下還有一絲生機,你留下就必死無疑了。」

  花春抿唇,也不跟他多廢話了,畢竟好人一般都是死在廢話上的,有這功夫,她不如好好看看地形,準備跑路。

  殺氣越來越逼近,她已經隱隱能看見外頭院子裡移動的黑色影子了。

  賀長安抓著她的腰,扶著她到了門口,深吸一口氣,立馬護著她往外跑。

  瞬間無數冰冷的氣息湧上來,壓得人呼吸都困難。

  原來看武俠裡寫殺氣能傷人,她還覺得太誇張了,現在看來也真是寫實。人家的刀都沒落下來,她卻覺得渾身都疼。

  「跑!」賀長安大喝了一聲。

  花春緊閉雙眼,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貓腰低頭,死命往外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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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定不會出事的!

  知道在海裡溺水是什麼感覺嗎?

  那種什麼也抓不住,左右都是死,還冷不防會被鯊魚吞進肚子裡的緊張和絕望,就是花春此時此刻的真實內心寫照。

  她有些憤怒,皇宮是宇文頡的地盤啊。為什麼這麼不牢靠,總是讓人提心吊膽呢!這回要是讓她有命逃出去。定然要好好把宇文頡罵一頓,真的。絕對不慫!

  無數劍光從她身後追了上來,花春覺得腿發軟,一想到賀長安在後頭可能遭受的事情,她整個心都涼了。

  閉眼往前衝,撞見什麼東西都一把扒拉開,花春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可惜還是被人追上來,一刀砍在右手上。

  「啊!」慘叫聲驚天動地。

  宇文頡剛回到紫辰殿。還沒坐下,卻覺得背後發寒,忍不住就往外頭看了一眼。

  「秦公公。」

  「奴才在。」

  「攻玉侯和丞相都順利出宮了嗎?」

  秦公公一愣,立馬派人去打聽。

  「子沖。」帝王皺眉:「你跟著去看看。」

  「是。」御前侍衛霍子沖應了,立馬提刀出門。

  右手上的石膏碎了一半,這疼痛跟再裂一次骨也沒啥區別了。花春淚花兒直飆,忍不住一腳踢過去,破口大駡:「知不知道尊重殘疾人啊?我他奶奶的手都斷了你還砍,有沒有點公德心!」

  追她的只有三個人,被她這驚天動地地一聲吼。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動作。

  花春抹了把臉,嚴肅地看著他們道:「我這個人本來是不想與人動手的,畢竟師父傳授我武功的時候,說了不能殺生,現在是你們逼我的!」

  說完,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太極八卦的形狀,眉目冷冽,周身氣勢暴漲。

  面前的三個刺客嚇了一跳,紛紛後退幾步,戒備地看著她。

  空氣中有不尋常的波動,殺氣四溢。宮牆上的雜草好像都受到了影響,紛紛往她所在的方向倒。

  這不是個普通人啊,刺客們心裡微緊,紛紛抱著決一死戰的心,緊盯著花丞相的動作,以免他突然襲擊。

  風聲。鶴唳。

  花春醞釀了許久,瞇眼看著他們,終於大喝了一聲:「看招!」

  刺客們紛紛將刀劍格擋在胸前,運氣發力,有的甚至閉上了眼睛。

  勝敗在此一舉!

  然而,等了一會兒,周圍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幾個刺客抬頭,前頭的宮道空空蕩蕩,有個人影已經飛快地躥去了十丈之外。

  「你給我站住!」

  一向秉承追人不出聲的刺客被激怒了,大喝了一聲,紛紛追上去。

  花春邊跑邊吼:「你讓站住我就站住?你傻還是我傻?裝完逼還不跑那是腦子有泡!」

  她也沒想到這幾個黑衣人這麼好騙啊,這都不跑,那更待何時?

  前頭就是芙蓉宮,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一些禁衛了。花春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救命啊」

  霍子沖剛好趕到,眉頭一皺,拔刀就砍向花春身後的人。

  黑衣人追到這裡就停了,已經開始轉身往回跑,誰料前頭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花丞相突然回頭,一個猛撲就把跑在最後的那人給撲到了地上。

  其餘兩人見勢不妙,捨棄了同伴,跑得沒了影。

  「丞相!」霍子沖也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快,當下大喜:「快壓住!」

  花春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手肘一肘子一肘子地砸在身下人的腦門上:「讓你丫違法亂紀!讓你丫持刀殺人!奶奶個熊的你再追啊!」

  刺客本來還有力氣跑的,被她這一撲砸了個半死,又被劈頭蓋臉一頓打,當即就老實了。

  霍子沖帶著禁衛過來把人抓住,又連忙把花丞相扶起來:「您沒事吧?」

  「沒事,快去救侯爺!」花春渾身都在抖,一把抓過霍子沖的手腕:「走,我帶你去。」

  「丞相。」霍子沖皺眉看了看他:「您先回紫辰殿去吧,卑職去救侯爺就好。」

  「別囉嗦!」花春立馬回頭就跑。

  有這說話的功夫,她真怕賀長安沒命了。

  跑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原來覺得電視劇裡那種英雄救美之後就愛上了的情節真是太俗氣太老套了,但是現在回想起賀長安那句話,她心裡卻是又疼又酸。

  「我留下還有一絲生機,你留下就必死無疑了。」

  他為了讓她活著,只給自己留了一線的生機。要是這回真的出了什麼事,她大概也會跟那些傻白甜女主一樣,記著人家一輩子,也許終身不嫁。

  說來也是佔便宜,花京華這身子,本來也打算是終身不嫁的。

  看著前頭的冷宮,什麼聲音都沒聽見,花春連玩笑都開不出來了,捂著心口往裡走。

  打鬥的痕跡仍在,地上卻一具屍體都沒有。她瞪眼,跑進去找了找,又到附近的宮殿裡找了找。

  都沒有。

  「他不見了!」花春慌了,抓著霍子沖道:「怎麼辦?侯爺不見了!」

  霍子沖皺眉:「丞相回去稟告皇上吧,卑職帶人在這附近再找找。」

  「好……」腦子裡有點空白,花春跌跌撞撞地就跟著幾個禁衛往紫辰殿跑。

  人被誰帶走了?會怎麼樣?賀長安是會武的吧,這才一炷香時間不到,應該不至於被殺了。一般主角都有光環,賀長安也應該有啊!

  一定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

  這麼碎碎念著,花春一路進了紫辰殿後殿。

  宇文頡一看見他就皺眉:「怎麼弄成了這樣?」

  「皇上!」花春直接撲了過去,抬眼看著道:「侯爺被抓走了!」

  皇帝一愣。

  他這雙眼裡迅速湧出了淚水,晶瑩剔透,如同一條溪流,衝破眼眶就滑了下去。

  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滾燙的東西就落在了他掌心。

  「子沖應該去找了吧。」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宇文頡道:「長安熟悉這宮裡的地形,武功也不弱,你不用這麼擔心的,不是第一次了。」

  「怎麼能不擔心啊!」花春急得跺腳:「那麼多黑衣人,一人一刀他也會沒命的!」

  帝王抬頭,掃了一眼她的手,皺眉道:「你先看看自己吧,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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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2:37 |只看該作者
第64章 良人歸不歸

  花春一愣,低頭就看見自己右手手指上跟水龍頭沒擰緊似的在滴血。掀開袖子一看,被砍碎的石膏下頭血肉模糊,方才光顧著跑了沒注意,這會兒看見。她才覺得疼。

  「嗷~」

  「別動!」宇文頡皺眉,捏著他的肩膀道:「等御醫來包紮。你先坐著。」

  旁邊的宮人已經飛快去了御醫院,花春呆呆地看著門口,又看看自己的手,著急卻無可奈何。

  「為什麼宮中總是會出現刺客?」她道:「安全隱患也太大了!」

  皇帝抿唇,看了她一眼道:「朕一早說過要更換宮中禁衛,重新安排巡邏護衛,當初是丞相與孟將軍一起反對的。」

  啥?花春很意外。花京華那麼忠於皇帝的人,怎麼可能反對這個提議?雖然宮中禁衛換血風險也很大,但是總不能讓皇帝一直生活在這種環境裡吧?

  但花丞相是個考慮事情十分周到的人,這麼做應該有自己的理由,那這個理由是什麼呢?花春想不明白,皺了一張臉。

  「如今宮中的情況丞相也該看見了。」宇文頡淡淡地道:「還是不想讓朕整頓這內宮嗎?」

  張了張嘴,花春有些猶豫,不過想了想還是道:「皇上若是想整頓,那便整頓吧,正好查查這些在宮裡來去自如的刺客。到底是從何而來!」

  「好。」帝王神情微鬆,眼神裡略微有些誇讚之意:「丞相能如此識大體,朕心甚慰。」

  還能這麼輕鬆地說話?花春皺眉,看著他道:「您當真一點不擔心侯爺嗎?」

  「擔心。」宇文頡看他一眼:「但是不會像你這樣掉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

  花春齜牙,他奶奶的,她不是男兒,愛咋哭咋哭,怎麼了!

  「這樣的事情,長安已經遇見過不下五次了。」他道:「他很清楚該怎麼樣從那群人手下逃脫,所以你根本沒必要緊張成這樣。」

  不下五次?花春咋舌,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了賀長安天天在宮牆上玩跑酷的場景,打掉一個刺客頭頂冒出一個「1」的符號,路上還有一連串金幣獎勵。

  搖搖頭,努力讓自己嚴肅一點,花春看著宇文頡道:「方才要不是侯爺,微臣早就沒命了。」

  「哦。」帝王點頭:「所以你打算怎麼的?等他平安歸來。以身相許?」

  「……皇上,臣乃男子。」

  心情莫名其妙有點糟糕,宇文頡沒再理他,轉頭看見外頭的御醫扛著箱子進來了,便道:「丞相包紮好,今晚就在紫辰殿安寢了吧。」

  說完又看向旁邊:「有侯爺的消息,馬上來稟告。」

  「是。」秦公公應了一聲。

  花春皺著眉看御醫給自個兒上藥,眼睛還是往外頭瞅。

  這一副「良人不歸心不安」的神,看得帝王一臉嫌棄。搖了搖頭便進了內殿去。

  天已經很晚了,整個皇宮都安靜了下來。花春坐在側殿門口,舉著自己包成粽子的手,憂愁地望著盼著。

  「皇上?」

  龍榻上的人輾轉反側,秦公公小聲問了一句:「可要點些安神香?」

  揉了揉眉心。宇文頡低聲道:「不用,花丞相睡了?」

  「回皇上,丞相坐在側殿門口,一直沒睡。」

  煩躁地起身,宇文頡道:「你把他勸進殿裡去,然後有多少安神香點多少,別讓他坐在門口膈應人了。」

  秦公公沉默。

  人家坐門口您壓根是看不見的好不好?怎麼就膈應了?

  無聲地退出去,他還是走到花丞相面前,拱手道:「丞相,聖上有旨,讓您好生休息,有侯爺的消息奴才會知會您的。」

  花春兩眼昏花地看著他:「沒事,我就坐在這裡看看星星。」

  抬頭看一眼黑漆漆的天空,秦公公長長嘆了一口氣,認真地道:「您不睡,皇上也睡不著,明日還有早朝呢。」

  「我睡不著,怎麼會影響到皇上?」花春瞪眼:「我又沒發出噪音。」

  這誰知道呢?皇上平時都入睡極快,偏生今晚折騰了半個時辰了還沒什麼睏意。秦公公搖頭,朝花丞相行了個禮:「您就先進殿去吧。」

  真是連不睡覺的自由都沒有了!花春鼓嘴,懨懨地起身往側殿裡頭走,衣裳也不想換,跟個屍體樣的直接往床上一躺。

  結果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鬆了一口氣,秦公公合上殿門,回去後殿。

  黎明破曉的時候,花春覺得床邊坐了個人,一身青長袍,溫潤如玉。

  「二哥!」驚喜地睜開眼睛,花春同學一點也不矜持地就撲了上去。

  結果就對上了宇文頡一張漆黑的臉。

  揉了揉眼睛,青的袍子變成了明黃的龍袍。花春乾笑兩聲,把手收了回來,恭恭敬敬地下床行禮:「微臣叩見皇上。」

  帝王垂眸睨著她,冷冷地道:「敢這麼屢次犯上的,朝中也就只有丞相一人。」

  縮了縮脖子,花春連忙道:「臣只是夢還未醒,沒看清是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夢還未醒,也就是一晚上都在夢賀長安?

  宇文頡嗤笑,看著他白皙的脖子,瞇了瞇眼:「他已經回侯府了,受了點輕傷。」

  「啥?」花春意外地抬頭:「已經回去了?」

  「嗯,方才子沖回來稟告的。」他道:「你可以安心了。」

  竟然從重重包圍之中平安回到侯府了?花春怔愣,有些沒想明白他是用了什麼法子跑的。難不成當真是跑出經驗來了,所以皇帝才這麼放心?

  不管怎麼樣吧,人沒事,那她也就不必那麼糾結了。

  跪坐在地上,花春咧嘴笑了笑,朝著帝王道:「皇上也該上朝了。」

  「不用你提醒。」宇文頡站起來,聲音裡一點溫度都沒有:「今日丞相不必早朝,與霍子沖一起商議後宮禁衛安排之事吧,朕要在三天之內把宮裡的髒東西都清出去。」

  看他表情有點嚴厲,花春也就正經了起來,拱手應下:「是。」

  丞相一天不上早朝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反正最近她去也就是站著說兩句有的沒的,沒什麼太大貢獻。這樣一想,花春就興致勃勃地去找霍子沖了。

  ***  ***  ***  ***  ***

  宣政殿。

  眾人都看得見右首空著的位置,皇上沒來的時候,還以為花丞相是遲了些,沒想到皇上來了之後,早朝開始,花丞相也依舊沒有出現。

  這什麼情況?眾人心裡都在猜測。

  「花丞相今日有事,朕讓他不用來上朝。各位愛卿各抒己見便是。」皇帝一來就解釋了這麼一句。

  羲王爺挑眉。

  昨日花丞相立了大功,還以為皇上會對其更加親近,沒想到才一晚上而已,連朝都不讓人上了。

  這可真。

  賀長安站在右邊的佇列裡,下巴上有輕微的劃痕,一身的傷都藏在了衣裳下頭。聽皇帝這麼一說,他第一個站了出來,道:「臣有事啟奏。」

  宇文頡看向他。

  「昨日宮中闖入刺客,意圖殺害微臣與花丞相,臣等僥倖逃脫,但實在憂帝王之安危!故而臣提議,清查宮中禁衛、宮女、太監,對名冊,革職瀆職之禁衛,並換上皇上的親衛,以保障帝王周全。」

  此話一出,朝堂上一片譁然。

  孟將軍站了出來,道:「侯爺此言怕是稍欠考慮。宮人人數眾多,不好清查,禁衛更是關乎皇上性命,若隨意調換,恐怕有所不妥。」

  「禁衛失職已經不是第一次,繼續留著他們,才是當真危害陛下。」賀長安說著,捲起了衣袖,露出手上包紮的地方:「昨日是臣與花丞相,難道你們非要等這傷落在皇上身上,才肯有大動作?」

  群臣沉默,孟將軍皺眉道:「這刺客是沖著侯爺和丞相去的,怕是私人恩怨,與皇上無關。就因為侯爺遇刺,便要這麼急匆匆地更換禁衛,丞相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同意。」

  「丞相已經同意了。」帝王淡淡地道:「朕也同意攻玉侯的看法。」

  孟將軍一愣,繼而皺眉:「不可能,丞相上回親口說的,皇上身邊的親衛,不可隨意調換。還望皇上不要一時衝動。」

  旁邊的李中堂也出來道:「恕老臣直言,今日丞相沒來早朝,怕也是與這事有關吧?禁衛的任命和調度關係重大,牽連也甚廣,還望皇上聽聽忠臣之言。」

  「你們覺得朕在說謊嗎?」皇帝輕笑:「那不如早朝之後,你們都去紫辰殿問問丞相好了。此事就按攻玉侯說的做,有什麼異議等你們問了丞相的意見之後再論,如何?」

  李中堂不吭聲了,孟將軍一臉憂國憂民,也站了回去。

  羲王爺垂眸未置一言,掃了一眼對面的各位大臣,微微一笑。

  「朕打算提拔刑部侍郎千松濤為刑部尚書,以補前尚書之空缺。」宇文頡開口說了一句。

  「臣有言稟!」

  「臣有言稟!」

  他話剛落音,兩邊佇列刷刷站出來七八個人。

  這個時候出來的,都是反對他提議的人。宇文頡有些怔愣,賀長安也十分意外。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有意見?難不成是他提的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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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花京華的重要性

  抱著虛心求教多多瞭解的態度,皇帝和顏悅色地問那幾個大臣:「怎麼?」

  站出來的人紛紛道:「刑部尚書乃朝中舉足輕重之職,其人選還是應當由六部推舉,皇上再行定奪。」

  「千侍郎雖然有些作為,但是經驗尚淺。臣以為不足以擔當此任。」

  「臣以為戶部季安,有真才實學。更適合升任刑部尚書。」

  臉色慢慢沉了下去,宇文頡聽明白了,這些人不是因為千松濤不好。而是因為沒選他們中意的人,所以跳出來反對。

  心裡一股怒氣沖上來,按照皇帝這暴脾氣,是很想把這些人都拖出去打一頓的。然而,法不責眾,站出來這麼多人,他總不可能統統都打,即便知道他們是故意為難,那也沒辦法。

  「朕意已決。」霸道地吐了這四個字,宇文頡睨著他們道:「朕有眼睛有耳朵,看得清誰是什麼樣的人,能做什麼樣的事。」

  下頭幾個大臣沉默,大殿裡的氣氛瞬間凝重了起來。

  「接下來便是物價局增設官員之事,朕已經擬好名單……」

  「皇上!」李中堂又跪了出來:「此事微臣覺得不妥,浪費人力物力不說。設立起來恐怕不會有太大的作用。」

  宇文頡瞇了瞇眼:「此事朕也已經一早下了決定,要說不妥,那就請愛卿拿出別的法子來控制奸商橫行之狀。」

  李中堂也不說話了,行了一禮,就退了回去。

  皇帝繼續說相關之事,末了問一句:「愛卿們覺得如何?」

  偌大朝堂,沒一個人站出來響應他。

  賀長安站在下頭,心裡都是一沉,連忙站出來打了個圓場:「臣以為可行,皇上下旨便是。」

  帝王臉色很難看,點了點頭。便站起來道:「退朝吧。」

  「吾皇萬歲萬萬歲。」一群大臣行禮,喊的聲音卻是比平時低沉了不少。

  帝王最怕的是什麼事呢?無非是掌控不了群臣,被朝臣聯合架空。如同一個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空有一個大腦,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手腳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現在宇文頡就面臨著這樣的窘境,也是第一次,他看清楚了花京華的重要性。

  有花京華在的時候,從來不會有這麼多人出來反對他,雖說有可能是因為其他大臣想說的話都被花京華一個人說完了,但是那場面也好看得多。

  而且,花丞相從來不會像這樣他說什麼就反對什麼,而是有根據有道理地跟他論述,讓他雖然生氣。卻也能覺得有道理。

  一瞬間他就覺得花京華可愛了起來,果然是沒有對比就不會明白,現在他當真想回去獎勵他兩包小魚乾!

  「皇兄。」

  龍輦行在路上,羲王爺跟了上來,微笑道:「朝中最近變化太大,方才的事情您也不必往心裡去,百官還是為著您好的。」

  宇文頡沒吭聲。

  「花丞相不在,群臣沒個重心,場面難免會失控。皇兄還是對丞相寬容一點,若是有意見不和,也多商量,沒必要把人關起來。」

  瞧這話說的,不知道的怕是要覺得這朝廷是他的了。

  「皇弟不用太操心。」宇文頡淡淡地道:「花丞相在紫辰殿裡好端端的,朕沒有關他。」

  「哦?」羲王爺挑眉:「那為何會不來上朝?」

  「在清理宮中禁衛呢。」帝王轉頭,朝他笑了笑:「皇弟要不要去看看?」

  臉色微變,羲王爺搖頭:「臣弟還要去給母后請安,就不去看了。」

  「那朕就先走一步了。」

  轉頭看向前方,宇文頡神色深沉,聽得宇文羲一聲「恭送皇上」,便垂了眼眸。

  他從來沒同意過羲王爺可以上朝,然而這人就這麼理所應當地出現在朝堂上,什麼也不做,也不多說,就聽著看著。

  對於他這樣的行為,太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然而他覺得很不爽,就像在吃飯的時候有肚子餓的人站在旁邊看著你一樣,雖然他沒上來搶,但就是讓人不舒服。

  龍榻旁邊有老虎睡著,是任由牠,還是幾棒子打死呢?

  李中堂等人在下朝之後也往紫辰殿而去,一路上孟將軍就在嘀咕:「這事兒咱們一早說好的,禁衛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各家的人都有。要是當真一鍋端了,那咱們怎麼辦?」

  「你放寬心。」李中堂自信十足地道:「這件事花丞相肯定不會支持的,皇上在撒謊。」

  「說得也是,他總不可能自戳雙目吧?」孟將軍點頭。

  結果到了紫辰殿,花丞相看見他們的第一句話就是:「終於來人了!李中堂,孟將軍,過來幫忙對名冊啊!」

  李中堂一愣,呆呆地走過去。

  桌上堆了幾百卷宮人名冊,花京華現在手裡拿著的就是皇帝身邊禁衛的名冊,封面上有紅封,是機密。

  「丞相,您……」孟將軍看了看四周,小聲道:「您這是什麼意思?當真要順應了皇上的意思,清理宮中的人?」

  「不然呢?」花春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伸出自己的手給他看:「讓這傷落在皇上身上,誰擔待得起?」

  這話竟然都和攻玉侯說的差不多!

  李中堂急了:「丞相,這麼大規模地換人,對你對我都不好,又是何必呢?」

  「對我為什麼不好?」花春茫然:「宮中自然是越安全越好啊,畢竟我也是要在裡頭行走的。」

  李中堂皺眉,上下打量他幾眼,道:「丞相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這話我最近聽很多人說過。」花春點頭:「可惜我就是花京華,只不過隨著時間變化,想法有所改變,行為也與從前不一樣罷了。皇上下的命令,你們想來讓我去反對是不可能的,我尊重並且支持皇上的決定。」

  這不科學!

  李中堂臉色很難看,目光一直在花春身上轉:「您寧願斷了自己的耳目,也要讓大家都不得安寧嗎?」

  「什麼意思?」花春挑眉。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白,丞相心裡清楚就好。」李中堂皺眉道:「以往臣等擁護丞相,是因為丞相敢說敢為,敢直言勸諫皇上。沒想到如今丞相也變得畏懼聖威,唯唯諾諾,真是太令吾等失望了!」

  花春失笑,放下手裡的冊子,站起來看著他:「李中堂說這樣的話,也不怕閃著舌頭?」

  「……什麼?」

  「我說啊,你們所說的花丞相敢說敢為,是在我幫著你們的情況下,你們才覺得我是對的,一身的優良品質。一不向著你們,說點客觀的話,做點客觀的事情,就變成了畏懼聖威?」抱著胳膊,花春勾了勾唇,滿眼嘲諷地看著他:

  「與其說你們從前是在擁護我,不如說是推我出去當個出頭鳥,完成你們想做的事情。」

  李中堂傻了,沒想到花丞相會突然這麼尖銳,一時有些怔愣。

  「我這個人雖然迷糊,但是不傻。」花春道:「沒道理一直給你們當槍使,還裡外不是人吧?你們為一己私欲可以置皇上的安危於不顧,我做不到。自己做的是虧心事,竟然還理直氣壯來指責我了?」

  「看我年紀輕好欺負是嗎?」

  連連後退,李中堂眉頭中間都快皺成南非大裂谷了。

  被她這一聲聲地嗆過來,孟將軍惱羞成怒地道:「既然丞相這麼正義凜然,那就請好好整理宮中禁衛,一個與外界有聯繫的人都不要留!」

  「好啊。」花春點頭:「我會的。」

  「真是忠心耿耿的好丞相!」李中堂白著臉甩了袖子,轉身就走。

  孟將軍看了他兩眼,也跟著退了出去。

  這算是終於撕破臉了吧?花春滿意地點頭,從今日開始,她還會動到很多人的蛋糕,虛偽的關係不必要多維持,一刀剪了最好。之後李中堂等人要是被她逮到錯處,那也就不用留什麼情面了。

  唐太師在走的時候說過,要她小心這幾個人,她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這麼一鬧,她好像明白了。

  宮中的禁衛,可能有不少是這些人的眼線吧,用來觀察皇帝的一舉一動,有什麼動靜,也好及時知道,做出對應的反應。

  在官場行走,沒點洞察力是不行的,而皇帝身邊的人,就是最好的管道,能提供很多消息。

  一想到宇文頡天天生活在這麼多眼睛裡,花春就覺得背後發麻,麻利地繼續整理名單。

  「你是認真的嗎?」

  望著面前堆積得高高的名冊,宇文頡不敢置信地問了一句。

  花春一臉嚴肅地點頭:「經過訓練,通過正常步驟進宮的禁衛一共一千三百二十八人,名單封面是紅色的。進宮不滿一年,由相關人士推舉的一共七百六十三人,名單封面是黃色的。有過失職行為的禁衛一共兩百五十六人,名單封面是白色的。」

  「另外,經常出現刺客的幾個地方,臣已經詢問過霍統領,有人手安排不夠的原因在。但是這樣的空子會被人鑽,定然是值班資訊保密出了問題,被人摸清楚了。所以臣重新排了值班表,一共五種巡邏方式,每天隨機抽一種即可。」

  賀長安聽得目瞪口呆:「你整整一天關在紫辰殿側殿裡,就是在做這個?」

  「不然呢?」花春癱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看著他道:「難不成還要再眼睜睜看你身陷危險,然後自己再逃走一次?」

  賀長安失笑:「你當時那麼配合我是好事,怎麼還自責起來了?」

  「也是二哥沒事,我才有機會自責。」花春撇嘴:「要是你就那麼不在了,我才該一頭撞死。」

  「哪有那麼嚴重。」賀長安雙眸泛光,溫和極了:「又不是殉情。」

  「所以……」

  帝王淡淡地開口,打斷他倆的話,看著花春道:「你整理這些出來,不是為了朕的安全,是為了長安?」

  「不不不。」花春連忙擺手:「主要還是為了皇上的安危。」

  騙鬼呢吧!宇文頡冷哼,斜了那些冊子幾眼,轉頭朝霍子沖道:「紅冊子的人留下,黃白冊子一律革職,去朕的親衛軍裡選九百人進宮補上。」

  「是!」霍子沖拱手應下,看了看那冊子,讓人抬了出去。

  「三弟辛苦了,晚上想去遊湖嗎?」賀長安一臉慈愛地看著花春問。

  遊湖?晚上?好刺激的樣子啊,花春一喜,正想點頭,就聽得皇帝道:「他沒空去的,還有很多事要做。你也別太折騰了,身上還有傷。」

  失望地垮了臉,花春撇嘴:「還有什麼事啊?」

  「朕晚上再告訴你,先讓你二哥回去休息吧。」宇文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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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這濃濃的兄弟情

  賀長安看了帝王一眼,微微一笑:「那好吧,等有空了再說。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二哥慢走。」花春有氣無力地揮了揮爪子。

  宇文頡也頷首,目送賀長安出去,然後對花春道:「你先用晚膳吧。」

  「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情嗎?」花春問。

  「嗯。」帝王答:「十分重要。你先吃飽肚子,免得沒力氣。」

  難不成還有體力活兒?花春撇嘴。乖乖回去側殿吃晚飯,吃了個半飽,又休息了一會兒。才回到後殿報到:「皇上,天黑了。」

  「跟朕來。」宇文頡揮退左右,神情嚴肅地帶著她往外走。

  深吸一口氣,花春緊跟在他身後,眼神戒備地看著四周。

  皇帝帶她出了紫辰殿,到了御花園,躲在了一堆假山石當中。

  「別出聲,坐在這裡。」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花春還是照做了,大氣都不敢出,跪坐在假山石洞裡。皇帝順勢就坐在她面前,看向外頭。

  是要等什麼人?還是知道會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所以提前來佈網?花春有點興奮,畢竟這種當捕獵者的感覺是很不錯的,總比當別人的獵物好。

  而且有宇文頡在。她覺得無比踏實,肯定不會出事。

  於是就睜大一雙鹿眼,興致勃勃地等著。

  結果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天黑漆漆的,四周一片安靜,唯一能聽見的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換了個姿勢坐下,花春為了省力,直接狗膽包天地在皇帝肩上借力,低聲問:「陛下,那東西還有多久才出來啊?」

  「你要有耐心。」宇文頡道:「不要浮躁。」

  「可是,等了這麼久。半個人影都沒有。」

  「誰告訴你我們是來等人的?」

  花春一愣,汗毛倒豎:「不等人,還等鬼嗎?」

  雖然她是一貫不信鬼神論的,然而這大半夜跑來等鬼,行為就很詭異好不好?皇上該不會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上身了吧?

  腳底有些發涼,花春挪開了自己的身子,背靠著假山石,戒備地看著他。

  宇文頡疑惑地回頭:「怎麼?」

  「皇上。」她小心翼翼地問:「您還記得臣以前在紫辰殿裡給您吃過的東西是什麼嗎?」

  「你餓了?」宇文頡道:「想吃小魚乾?」

  哎?還記得啊,那就是他本人才對啊!花春眨眨眼,搖頭道:「不餓,就是回憶回憶罷了,陛下今晚到底想做什麼?」

  「朕,要來看很重要的東西。」宇文頡道:「再問就把你丟出去。」

  這四周黑漆漆的。誰知道會有什麼東西?打了個寒顫,花春連忙閉嘴搖頭,當一個安靜的小天使。

  「出來了。」沒一會兒,帝王低呼了一聲。

  花春連忙伸頭往四周看了看,可是,沒人啊。

  「好美啊!」宇文頡由衷地感嘆。

  順著他的視線,花春抬頭看向了天上。一輪皎月破烏雲而出,光華傾灑下來,讓四周都亮堂了不少,的確是很美。

  點點頭,花春呵呵笑了兩聲:「皇上等半天,就是在等月亮?」

  「對。」宇文頡十分認真地點頭:「你不覺得能看見這麼美的月亮,很值得等嗎?」

  「……那今晚上很重要的事呢?」

  「就是陪朕等月亮。」

  我去你奶奶個腿兒!花春齜牙!

  耽擱她去遊湖的大好時光,就蹲這兒讓她看月亮?什麼仇什麼怨吶!早說清楚是這事兒,她死活都得出宮去和賀長安玩啊!美男和湖水以及皇帝和月亮,她怎麼著也得選前者啊!

  雖然宇文頡也是個美人,但他是皇帝啊,一點浪漫的感覺都沒有,就像陪著上司拿公司報銷的門票去玩遊樂場一樣無趣又尷尬好嗎!

  混蛋!

  對於背後濃濃的怨氣,帝王很鎮定地選擇無視,他不說走,花京華是沒這個膽子走的。

  「一直聽聞花丞相文采斐然。」他道:「看見這麼好看的月亮,不念兩首詩嗎?」

  花春滿臉怨氣地道:「臣才疏學淺,不會念詩。」

  「那真是可惜了。」宇文頡道:「朕也不會,不然肯定不會浪費這月光。」

  花春沒理他,抱著胳膊生悶氣。直覺告訴她皇帝是故意的,然而又不能討個說法。猜一下皇帝不讓她和賀長安一起的理由,多半是覺得她斷袖,怕她勾引走了他兄弟。

  真想扯了束胸帶出來甩他臉上!

  「丞相在生氣?」皇帝心情甚好地問了一聲。

  花春咬牙回答:「微臣不敢。」

  「朕倒是挺喜歡看你氣得沒辦法又必須強忍著的樣子。」宇文頡淡淡地道:「就跟每次在朝堂上面對你的朕一樣。」

  花春:「……」

  這小肚雞腸的男人,竟然記仇到了這個地步!

  又坐了半個時辰,看夠了月光,帝王終於起身了,睨著他道:「走吧,回去了。」

  「皇上。」花春道:「臣總覺得經常在宮中留宿不太好,所以以後還是讓臣按時出宮吧。」

  「你的職責所在,有些時候當真是沒辦法。」帝王道:「朕也不想總留你在宮裡,免得太后又多想。」

  看他一眼,花春道:「今日臣本來是可以出宮的。」

  要不是你個神經病拉著看月亮,會至於還留宿宮裡嗎!

  宇文頡臉不紅心不跳地道:「陪伴聖駕也是你的職責,這種事也不會常有。」

  言下之意,她還得感恩?花春皺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皇帝最近格外喜歡讓她留在宮裡,然而神情沒有太喜悅的樣子,該怎麼對她還是怎麼對她,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就是耽誤她時間。

  這什麼嗜好?

  想不明白,她也絕對不會往感情的方面想,畢竟宇文頡這張臉實在跟打了石膏一樣,看不出半點感情。反倒是賀長安,眼裡總含情。

  一想起賀長安,她的心都跟著軟了一點兒,也不想跟帝王置氣了,老老實實等著明日出宮,再與賀長安相約。

  帝王無意間回頭,就看見了她亮晶晶的眼,裡頭盛滿了月光。

  這才是他想等的東西吧,然而,等來了,卻也不敢多看,匆匆一眼,便冷著臉轉過頭,踏進紫辰殿去。

  第二天,花春起得很早,跟著帝王去上朝。

  「關於禁衛清理之事,微臣已經安排妥當,還請皇上放心。」當著一眾朝臣的面,她一字一句地道:「唯有一處,臣想請示皇上與羲王爺。」

  宇文羲一愣,側眼看他。

  「王爺所在的博陽宮有三百從外頭帶進來的禁衛。」花春道:「臣覺得宮中守衛森嚴,王爺與皇上又是親兄弟,帶這麼多外來的禁衛沒有必要,所以想問問皇上和羲王爺的意思,能否將這三百禁衛撤出?」

  「這……」羲王爺沒有開口,站在他身後的兵部尚書馬天嘯站出來道:「丞相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了,歷朝歷代,親王進宮都會帶自己的隨從。」

  「帶隨從沒錯。」花春道:「十個人也該夠了,三百人太多,導致宮中人員混亂,微臣是替王爺著想,以免引起與皇上之間不必要的誤會。」

  羲王爺輕笑:「能有什麼誤會?」

  「比如王爺的親衛裡,有心懷不軌之人,穿黑衣,行夜刺之事。」花春抬頭,目光朗朗地看著他道:「雖然有人篡改了名冊,但是臣不小心發現了端倪,王爺可要過目?」

  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羲王爺站出來拱手道:「皇上,臣弟之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斷然不會做出危害皇上之事。若是皇上有所疑慮,臣弟願意遣送一半禁衛出宮,以證清白。」

  這話說得,她的意思分明是只留十個侍衛給他就夠了,結果丫一轉頭要留一百五十個,還當是表忠心,也是夠不要臉的。

  宇文頡沒吭聲,目光落在她身上,花春也明白他的意思,於是直接開口道:「王爺敢保證身邊所有的禁衛都不做錯事嗎?」

  宇文羲皺眉:「丞相這是懷疑本王?」

  「不,微臣相信王爺的忠心比微臣更堅實,畢竟是血濃於水。」花春道:「微臣只是不相信王爺身邊的人,畢竟人心隔肚皮。王爺這樣單純的人,很容易被人蒙蔽,就像我手裡這冊子上寫的,那日追殺微臣與攻玉侯之人,就是王爺身邊的禁衛出身。」

  群臣譁然。

  羲王爺側頭看著花春,目光冷冽:「丞相可有證據?」

  「人證物證俱在。」花春道:「那人名張五,羲王爺封地守軍出身,跟隨王爺進宮,後改了宮中禁衛的身份,守在芙蓉宮。」

  「微臣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個人的行為跟羲王爺沒有任何關係,畢竟羲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花春十分真誠地道:「所以還請羲王爺擦亮眼睛,小心身邊的人。」

  宇文羲怔愣。

  花京華這一句句的把他身上的罪名全開脫了,那他要說什麼好?

  「皇上!」花春轉頭就朝宇文頡跪了下去,苦口婆心地道:「王爺一心為君,眾人有目共睹,還請皇上肅清王爺身邊的小人,以防有人蓄意破壞這難得的兄弟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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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3:41 |只看該作者
第67章 你變成女人吧

  話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不管是幫宇文羲的人,還是護皇黨,對於花京華這話,都沒有理由反駁。

  宇文頡看著他。開口道:「丞相與羲王爺交情不深,何以見得那事情就一定與羲王爺無關?」

  花春抬頭。表情認真嚴肅,趕在羲王爺開口之前,大聲道:「臣覺得,瞭解一個人,未必需要深交,從一些細節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品質。羲王爺自回京以來,一直低調自謙,不曾干預朝中政事,也不曾讓皇上為難,這就是忠心的表現。」

  「雖然禁衛出了點岔子,但是微臣願意為羲王爺擔保,那些禁衛的行為與王爺無關,皇上要是實在懷疑,那就按照微臣所說,撤掉多餘的禁衛,相信王爺也不會多說什麼。」

  說完。還一臉誠懇地看向宇文羲:「是吧?」

  羲王爺臉色鐵青。

  花京華這一句句看似在給他開脫,其實分明步步把他往死胡同裡逼啊!他現在該說什麼?是還是不是?要是應了,那他身邊的禁衛就會全被撤了,要是不應,那豈不是自己推翻前頭花丞相誇他的話,坐實不忠的罪名?

  奇怪了,花京華以前沒有這麼難纏啊。

  朝堂上一片安靜,帝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充滿了探究。

  思量了片刻,羲王爺決定棄車保帥:「丞相說的是。」

  皇帝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丞相說的做吧。」

  「微臣遵旨。」花春拱手,偷偷鬆了口氣。

  她現在進行的是虎口拔牙運動,危險而刺激。反正現在也是處於被群臣孤立的狀態,那還不如好好幫皇帝做點事,也對得起花京華在天之靈了。

  宮中禁衛之事宇文頡交給她全權處理,她也做得很漂亮。只要過了羲王爺這關,剩下的都是小事,一天之內都可以搞定。

  在工作方面,花春還是十分有熱血的!

  「王爺。」

  下朝之後,宇文羲身邊的隨侍斬水湊了上來。

  宇文羲面帶微笑,眼裡卻黑壓壓地一片:「好生查查花丞相吧,本王覺得他有意思得很,跟以前大不一樣了呢。」

  「遵命。」

  花春興高采烈地出宮回府,一下轎就看見青裊站在門口。笑盈盈地行禮:「爺終於回來了。」

  這一去又是好幾天,花春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連忙將袖子裡的一包東西拿出來給她:「這是皇上賞的。」

  青裊一愣,接過來打開,竟然是幾支金簪和項鍊。

  「主子真厲害。每次進宮都有賞。」品檀笑道:「讓夫人知道,又得開心幾天了。」

  「對啊,母親呢?」花春笑著往四周看了看。

  「花府有事,夫人回去住了。」品檀道:「這麼大的丞相府,如今也就主子與夫人兩人。」

  有些空落吧,花春抿唇,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踏進主院,背後莫名有點發涼,她一頓,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安靜的庭院,一個人影都沒有。

  「主子?」品檀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

  「沒事。」花春擺擺手:「走吧,進去再說。」

  青裊也跟著回頭看了四周一眼,皺了皺眉。

  「最近一直很忙,都沒空陪妳。」

  進了屋子坐下,花春笑咪咪地看著青裊問:「最近在做什麼?」

  青裊回神,笑著道:「做些縫紉手工,還給爺做了秋日的斗篷。」

  這麼貼心的媳婦上哪兒找啊!花春連連感嘆,又大方地塞了兩張銀票到她手裡:「喜歡什麼就去買,別虧待了自己。」

  眼裡泛上笑意,青裊點頭:「多謝爺。」

  兩人難得在一起單獨用了午膳,之後花春去了一趟兵部,傍晚回來,青裊已經披著衣裳在點燈了。

  「這麼早,妳怎麼就開始點這個了?」花春有些好奇地看著她:「屋子裡還亮堂著呢。」

  青裊一愣,看了她一眼,恍然想起了什麼,低笑一聲:「妾身忘記了,以前有個朋友光線一暗就會看不見,所以妾身總會很早就點燈。」

  「朋友?」花春來了點興趣:「有故事嗎?」

  青裊抿唇,垂了眼眸,欲言又止。

  「哎,不用擔心,我不會吃醋的。」花春連忙道:「就是無聊聽個故事而已,就算妳朋友是男子,我也不介意。」

  「不是男子。」青裊笑了笑:「是個很可愛的女子。」

  搬了凳子來坐在她身邊,花春塞了一把瓜子在她手裡,跟閨蜜嘮嗑似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她。

  「她叫…小金,跟我認識了很久很久了。」青裊低聲道:「我和她很有緣,也被她救過很多次,可以說這條命就是她給的。」

  「我五歲成孤,被磨坊的人逼著幹重活,有一天受不了了逃出去,差點餓死在半路上。然後就遇見她了。她給我買了包子,肉餡兒的,然後帶我回府,做她的丫鬟。我手腳很笨,一到府上就砸了個很貴重的花瓶,老爺要把我趕出去,她卻拼了命地護著我,說我是她的人,有什麼事情,她來承擔。」

  小小的女娃兒那時候就像見到從天而降的英雄一樣,雖然這個英雄是女子。

  花春聽得咋舌:「妳朋友好講義氣啊。」

  「對啊,她特別正直,即便我只是個丫鬟,她也不管不顧地護著我,給我買穿的買吃的,不許院子裡其他人欺負我。有時候我恍然會覺得,自己找到娘親了,然而她只比我大一歲而已。」青裊邊說邊比劃,看得出來當真是很喜歡那個叫小金的人。

  那種被大姐姐照顧的感覺,花春十分有經驗,就像現代的秦裊對她一樣,雖然秦裊是個嬌氣的小公舉,但是維護起她來也跟母雞護崽子似的拼命。讓她每天都沐浴在母愛裡,啥都不用操心。

  「可惜,她的結局不太好。」

  像是想起了什麼,青裊眼眶驟然變紅,眸子裡都帶著血一樣,把花春嚇了一跳。

  「結局怎麼了?」

  「她家被皇上滿門抄斬,一個活口都沒留。」聲音有些嘶啞,青裊低聲道:「她是提前一炷香聽見的消息,然而這一炷香的時間,她用來給我準備了盤纏,送我離開了府邸。」

  「那天我是在刑場外頭,眼睜睜看著她人頭落地的。」青裊幽幽地道:「皇上還親臨來看了呢。」

  花春怔愣,看著青裊的表情,心裡也被莫名的悲傷占滿,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節哀順變。」

  「跟她的故事是說不完的啦。」青裊回神,從詭異的情緒裡抽離了出來,笑著擦了擦眼淚:「真的太多太多了,不過妾身很慶倖,現在又遇見了您。」

  哎?花春歪了歪腦袋:「妳覺得我也很好嗎?」

  「嗯。」青裊點頭,雙眸認真地看著她道:「妾身沒有見過比爺更好的人。」

  這誇得,花春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分明什麼都沒為她做哎。不過以後再努力吧,雖然不能當真做個好丈夫,那起碼做個好閨蜜呢不是?

  「時候也不早了。」花春道:「我回側堂去看書睡覺,妳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青裊一頓,下意識地看了窗外一眼,然後搖頭:「爺還是跟妾身一起睡吧。」

  「啊……」為難地看了看自己緊繃的胸,花春看著她:「妳害怕一個人睡?」

  「嗯。」青裊點頭。

  「那好吧。」糾結了一會兒,花春還是應了,偷偷去把束胸帶放鬆一些,然後更衣。

  青裊站在窗邊,不知道在看什麼,也就趁著這時候,花春收拾好自己,滾上了床:「來歇息吧。」

  「嗯。」

  燈熄了,相府裡一片寧靜。

  ***  ***  ***  ***  ***

  宮中禁衛被清查了之後,皇帝一連提拔了七八個重臣上來。雖說聖命不可違,但是陽奉陰違的情況還是有的,所以這幾個人的工作被處處壓制,完全無法展開。

  這個時候就得用上花京華這樣的萬能磚了,哪兒要用往哪兒搬,帶領各位新的護皇黨成員順利展開各項工作,還得開開思想會議,團結一心為皇帝。

  看花京華每天忙得團團轉,賀長安都不忍心了,找到皇帝道:「可以把事情分攤一些給微臣的,丞相忙得連個喝水的空閒都沒有。」

  宇文頡頭也沒抬,刷地一下把一堆畫像放在他面前:「你有你的事情要做,這是太后給你挑的京城閨秀,自己看看吧。」

  「哈?」賀長安挑眉,隨便拎了一幅畫來展開,嘴角微抽:「太后娘娘在安享晚年,實在不必為微臣操這樣的心的,微臣不急。」

  「你不急,賀家其他人也不急了嗎?」帝王淡淡地道:「侯爺之位不想世襲了?」

  賀長安聳肩:「這個得看緣分吧,而且皇上您瞧,這些畫像上的閨秀,還不及京華半分好看,叫微臣如何下得去手?」

  又是花京華。

  宇文頡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抬頭看著他道:「你有些過了。」

  「嗯?」賀長安挑眉:「什麼過了?」

  「若是一般的兄弟之情,也該有些距離。」皇帝語重心長地道:「你這天天關心,隨時在問他的事情,又總是跟他在一起,不覺得不妥當嗎?」

  秦公公眼神古怪地看了皇帝一眼,沒吭聲。

  您也好意思給攻玉侯說教,哪裡來的立場啊?分明自己都……

  「臣覺得無愧於心。」賀長安聳肩道:「自己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不就好了?管別人那麼多做什麼?」

  帝王微愣,抬頭看他。

  賀長安雙目清冷,淡定地回視他:「倒是您,總與丞相為難,就算他一顆忠心是火煉出來的,也會寒。」

  「朕做事不用你教。」宇文頡皺眉。

  說完又覺得語氣重了點,緩和了神色道:「身上的傷可好了?」

  「都是皮外傷。」賀長安道:「不過羲王爺的禁衛一撤,他恐怕心裡有氣,皇上還是多注意注意丞相的安全吧。」

  帝王不說話了,賀長安便也行禮告退。

  秦公公額頭上冷汗直流,這兩位算是起了矛盾了嗎?可矛盾的點在哪兒啊?皇上好端端的,怎麼就又不舒服了?

  花春好不容易忙完了,跟隻死狗似的上了轎子,正準備回府,冷不防轎夫方向一轉,帶著她就噌噌噌地進了皇宮。

  「丞相大人!」秦公公殷切的呼喚又在外頭響起,花春掀開轎簾,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又出什麼事了?我真的很累。」

  十分和藹地仰著笑臉,秦公公小聲道:「皇上與侯爺起了點爭執,現在心情不太好,正在紫辰殿裡關著呢,奴才們束手無策,只能請您來了。」

  花春很驚訝,宇文頡跟賀長安這樣的好基友都能吵起來?幹啥了?

  下了轎子,她連忙跟著秦公公往前走。

  宇文頡神色正常,坐在紫辰殿裡正在看摺子,遠遠看過去,花春幾乎覺得秦公公是在坑她了。

  然而走近一點,一股濃濃的酒味浪潮拍過來,熏得她翻了個白眼。

  「皇上。」

  宇文頡抬頭,一看見他,臉色瞬間就難看了:「你不是要按時出宮,早些回家嗎?」

  硬著頭皮走過去,花春嘿嘿笑道:「聽聞皇上心情不佳,臣二話沒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趕來了,只願皇上心情舒暢。」

  「看見你,朕的心情無法舒暢。」宇文頡冷冷地道。

  花春哀怨地看了後頭的秦公公一眼,丫的話都說這份上了,她還要厚臉皮留下不成?

  秦公公雙手合十,朝她拜了拜。

  好吧,深吸一口氣,花春還是坐了下來,拿過桌上帝王放著的酒喝了一口,壯著膽子道:「臣願意替君分憂。」

  「替朕分憂?」宇文頡挑眉,一雙眼裡濛著濃濃的霧氣,看著他道:「可以,你只要做一件事就夠了。」

  「什麼?」花春好奇地看著他。

  「變成女人吧。」帝王淡淡地道。

  秦公公嚇了一跳,慌忙兩三步跑出大殿,關上了門。

  花春乾笑了兩聲:「為什麼?」

  「你變成女人……嫁給長安好了。」宇文頡悶聲道:「免得以男兒之身跟他在一起,引人非議。」

  花春:「……」

  這人操心的事情可真多,她又沒想跟賀長安搞基,他竟然就想讓她變女人嫁了。

  好笑地看著他,花春問:「若微臣當真是女人,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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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4:04 |只看該作者
第68章 你的脖子

  「朕恕你無罪。」宇文頡瞇了瞇眼,道:「你變吧。」

  輕輕打了個寒顫,花春瞪大了眼,下意識地往身上摸了摸,靠。沒有錄音筆!這話就算是喝醉了一時興起說的,那她也該錄下來。好當個救命繩啊!

  嘆息一聲,她道:「皇上還是早點休息吧,微臣是男人,變不成女人。」

  就算皇帝讓變,她也沒那麼傻真變好嗎?要是當真了。那這位爺酒一醒什麼都不記得,不認帳,被抄滿門的還得是花家。花京華的身份已經瞞了二十年,要揭開,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一點也不像男人。」帝王嘀咕了一聲。伸手捏著她的後頸,將她整個人扯了過去,垂著眸子道:「細皮嫩肉,弱不禁風。」

  冷不防跌在他懷裡。花春一驚,想掙扎,卻被按了個死緊。

  「皇上!」

  「嗯,朕在。」宇文頡眸子裡滿是晶瑩的光,看著她道:「你別動,朕有一個問題,想問很久了。」

  花春莫名覺得緊張,瞪大眼看著他:「什麼問題?」

  「為什麼你的衣裳,衣襟總是特別深?將脖子都擋住了。」他邊說,邊伸手到她領口:「看得人好想扯開。」

  「……」

  救命啊!耍流氓啊!

  花春死死捂著自己的衣裳,皺眉看著面前的人:「皇上,就算臣該聽您的旨意做事,但是不代表您可以這麼光明正大吃豆腐啊!男男授受不親!」

  「又在瞎說什麼?」宇文頡擰了擰眉,伸手將她亂揮的手給壓了個死緊:「別動。」

  這尼瑪怎麼能不動?眼看著他的手就這麼伸過來了,花春已經開始磨牙準備咬人了。這皇帝清醒的時候那麼清冷,一喝醉怎麼就跟發了情的公牛一樣?

  四周都是醇厚的酒香。熏得花春臉都跟著紅了。

  宇文頡大概是料到了她會咬人,乾脆伸腿壓了她的腿,一隻手按住她兩隻手,另一隻手直接捏住了她的下頷,逼得她將脖子露了出來。

  白皙的脖頸,隱隱還有青筋。

  花春慌了,她突然反應過來花京華為什麼總是穿高領了。

  因為她沒有喉結啊!

  此時此刻根本容不得她反抗,宇文頡的手已經落在了她平滑的喉嚨上。

  完蛋了。

  花春只覺得眼前一黑,很想就這麼昏過去。這下該用什麼理由?難不成說得了怪病,所以沒有喉結?一聽就是在扯淡好嗎!

  氣氛緊張了起來,她就跟菜市場上被人掐著脖子等著宰的鴨子沒什麼兩樣,眼珠子都一動不動。

  宮漏靜靜地漏著沙,良久之後,帝王終於開了口:

  「朕有些睏了。」

  啥?花春一愣,轉頭呆呆地看著他。

  手上和腿上的壓力都瞬間消失,她站了起來,帝王也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道:「扶朕去床上。」

  「……是。」

  醉得太厲害了吧?她小心翼翼地打量這個人,肯定是神智不清醒了,所以沒反應過來她沒有喉結!

  真是阿彌陀佛上天保佑!

  身子一挨著床,宇文頡就閉上了眼睛。

  「皇上,那臣就先告退了哈?」花春小聲道。

  帝王沒反應,好像是睡熟了。

  鬆了口氣,花春拔腿就往外跑!頭也不帶回的,一路沖出皇宮。

  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真是太刺激了,她再也不想有下一次了!明兒起戴圍巾好了,反正天氣也已經開始轉涼,是時候在這個朝代興起一股時尚圍巾風暴了!

  外頭沒了動靜,床上的宇文頡才睜開眼,眸子裡還有醉意,卻也有七分清醒。

  他摸了摸自己的喉結,眼神深沉。

  ***  ***  ***  ***  ***

  花春回到丞相府,臉色還有點發白。

  「這是怎麼了?」青裊連忙遞了帕子給她:「爺怎麼跑得這麼急?」

  「沒事沒事。」趴在軟榻上喘了幾口氣,花春道:「就是有點怕黑。」

  青裊皺眉,突然湊過來看了看她。

  「怎麼?」花春被嚇了一跳。

  「沒什麼,爺還是多休息吧。」微微一笑,青裊道:「床已經鋪好了。」

  「哦,好。」花春點頭,摸了摸自己始終無法解脫的胸,嘆了口氣,跟著上了床。

  接著就是連連不斷的噩夢。

  不知道是不是青裊上次說的故事太讓她印象深刻了,夢裡她就看見了刑場,有人的頭顱高高飛出去,有人帶著麻木的表情,靜靜地負手看著,場面十分血腥。

  而後場景一轉,就是宇文頡摸著她脖子低頭看著她的模樣。

  「妳是個女人。」

  花春驚愕地搖頭,卻感覺那雙手越收越緊,越收越緊,掐得她雙目泛白,臉色發紫。

  「不要!」

  咆哮了一聲醒過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幸好幸好,只是夢,估計是胸口的東西太緊了,勒得她無法呼吸,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宇文頡怎麼可能那麼殘忍地要親手掐死她呢?

  要她死也會讓別人來掐。

  「爺?」青裊也被她吵醒了,目光擔憂地看著她。外頭還是半夜。

  「我還是自己去側堂睡吧。」花春愧疚地看著她:「這樣睡我容易做噩夢。」

  微微皺眉,青裊想了一會兒,還是只有點頭:「爺去好好睡吧。」

  「嗯。」拍了拍她的肩膀,花春抱著自己的枕頭就去了側堂。

  ***  ***  ***  ***  ***

  「王爺。」斬水湊到羲王爺耳邊,低聲道:「該查的都查到了,花丞相的相關事情全在這冊子上。」

  「嗯。」宇文羲伸手接過來,看了看。

  冊子上寫著花京華的生平,從小到大竟然都沒做過一件錯事,規規矩矩老老實實,連青樓都沒去過。

  合上冊子,宇文羲不悅地看著斬水:「你這是調查人,還是寫頌歌?」

  「王爺明鑒,調查結果便是如此,卑職沒有絲毫誇大。」斬水道:「花丞相在朝中得罪那麼多人,卻還能平安活到現在,這大概就是原因吧。」

  一點錯漏都不給人抓,自然任何人都拿他沒辦法。

  「就沒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嗎?」敲了敲那冊子,羲王爺道:「一個男子,年歲二十餘,不逛青樓,不收通房,就最近娶了個正室,這像話嗎?」

  斬水一愣,想了想道:「對於女人方面,花丞相是有點奇怪。下頭的人回來稟告,他晚上經常和丞相夫人分居,偶爾睡一間屋子,也不曾聽見有什麼動靜。」

  這是為什麼?羲王爺挑眉,突然來了點興趣:「明日有空,替本王把花丞相請到博陽宮來。」

  「是。」斬水應了。

  取了束胸帶之後,花春一夜好眠,再也沒做噩夢,第二天精神不錯地就去上朝了。

  然而,皇帝破天荒地遲到了。

  「怎麼回事?」攻玉侯站在她後頭,小聲問:「皇上哪裡去了?」

  「我怎麼知道啊,昨日我是回府了的。」花春低聲回答他:「不過皇上昨天喝醉了,醉得還不輕,今日來遲了也是應該。」

  喝醉了?賀長安有點意外,向來自持的宇文頡,怎麼會突然喝醉?更奇怪的是,喝酒竟然不叫他?

  「皇上有旨,今日早朝取消,有要事者前往紫辰殿稟告,有摺子者直接呈摺子即可,欽此。」有太監甩著拂塵在上頭喊了一聲。

  群臣譁然,紛紛議論這是怎麼了。賀長安拉了拉花春的袖子,示意他去紫辰殿。

  花春點頭,跟著他往外走。

  「花丞相。」

  剛踏出宣政殿,一個侍衛就擋了他們的路。花春抬頭,茫然地看著他:「你是?」

  「卑職乃羲王爺貼身護衛斬水。」斬水拱手道:「奉王爺之命,請丞相去博陽宮一敘。」

  賀長安挑眉,下意識地側身擋在花春面前,看著他道:「朝臣不得隨意見親王,這是宮中規矩,你家王爺不知道嗎?」

  斬水一愣,道:「卑職不知,卑職只是奉命來請,還請侯爺莫要為難。」

  「本侯不喜歡為難人。」賀長安笑了笑:「但是你們也別為難丞相,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丞相可就裡外不是人了。」

  重臣去見親王,難免會引起皇帝猜疑,從而不信任那臣子。羲王爺請花京華去能安什麼好心?

  斬水為難地行著禮,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來要請花丞相,還必須得本王親自來。」宇文羲的聲音從背後飄過來,帶著點打趣:「侯爺護丞相,也真是護得緊。」

  花春一頓,回頭行禮:「羲王爺。」

  賀長安也不得不跟著行禮:「王爺。」

  「不用這麼緊張。」慢慢走到他們面前,宇文羲神色和藹地看著花春道:「本王只不過想與丞相說說話,站在這裡未免也太累了,不如就移步博陽宮?」

  賀長安皺眉:「臣等正要去紫辰殿,王爺有話,去紫辰殿坐著說也一樣。」

  羲王爺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旁邊的斬水立刻上前幾步,擋在了賀長安面前。

  「走吧。」像是沒聽見賀長安的話一樣,宇文羲伸手就抓住了花春的胳膊。

  「既然王爺這麼盛情,那在下也不好推辭了。」花春笑了笑,回頭看了賀長安一眼:「侯爺先去紫辰殿吧,我與王爺說會兒話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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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4:25 |只看該作者
第69章 臥槽!

  遇見這樣的情況,最機智的做法就是不要反抗跟著走吧,反正賀長安也是可以去皇帝那邊幫她報個信的,她與其掙扎被強行帶走,還不如大方一點直接去。

  賀長安大概也是明白了她的想法。放鬆了身子,沒打算再動作了。

  羲王爺微笑。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花春瀟灑地甩了甩衣袖,跟著往前走。

  這是在皇宮裡,皇帝也在太后也在,羲王爺就算真心很想弄死她,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動手。所以這一趟。起碼安全是能保障的,就看他想說什麼了。

  目送他們離開,賀長安立馬去了紫辰殿。

  殿裡已經有了很多人,都是來稟告要事的。宇文頡臉色有些蒼白,靠在龍椅上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氣氛這麼嚴肅,他總不可能上去說私事,於是賀長安就站在旁邊等著。

  博陽宮比花春想像中的雄偉多了,比紫辰殿也差不到哪裡去。看得出來太后對這羲王爺當真是萬般寵愛,除了皇位沒給他爭取,其他的東西都給了。

  一踏進去就是鶯歌燕舞,羲王爺身邊的禁衛是撤了不少,女人卻一點沒撤,雖說都是宮中舞姬,但是基本上也歸宇文羲專用了。

  「王爺讓在下過來看歌舞?」花春驚訝地挑眉。

  宇文羲微笑著看著他:「丞相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但是,在下還有要事要啟奏聖上,半途過來享樂,是不是不太好?」

  「丞相每日都在為國操勞,偶爾放鬆一下是好事。皇兄就算知道,想必也不會怪罪。」他道:「安心坐下來吧,本王還想跟丞相好生聊聊呢。」

  花春沉默,一臉嚴肅地坐了下去。

  場中揮著水袖的舞姬幾個舞步就繞到了他面前,拱手端酒:「奴婢久仰丞相大名。今日有幸得見,敬薄酒一杯,還望丞相莫要嫌棄。」

  微微一笑,花春看著她道:「等會要面聖,不宜喝酒,姑娘見諒。」

  舞姬愣了愣,旁邊的羲王爺倒是笑了:「丞相真是朝中少有的不貪女色之人,此女容貌乃博陽宮中舞姬之首,也入不得丞相的眼?」

  「王爺明鑒,在下只是不喜歡在該做正事的時候做其他的事情。」花春真誠地道:「一旦這樣,在下的心情就會不受控制變得很差,就像現在。」

  這是在責備他?宇文羲挑眉,鷹鼻微皺:「那要做什麼丞相的心情才會好呢?」

  「很簡單。」花春笑了笑:「讓在下去紫辰殿把正事做完就好了。」

  「真是盡職盡責的好丞相。」宇文羲笑了:「但是你現在去紫辰殿,恐怕也要等上一個時辰,今日朝中大事可多了,皇上忙不過來的。本王也是為了讓丞相能放鬆放鬆,所以才熱情相邀。」

  說著,還不要臉地嘆了口氣:「沒想到丞相壓根不領情。」

  花春呵呵笑了兩聲。

  不知道為什麼,這羲王爺雖然看起來比皇帝溫和多了,也好相處得多,但是她下意識地覺得排斥,還不如去對著宇文頡那張臉呢,起碼覺得踏實。

  這羲王爺,一看就是電視劇裡那種人面獸心圖謀不軌的角色。

  見他不吭聲,宇文羲便朝舞姬使了個眼色,於是花春身邊瞬間就擠來了兩具香噴噴的身子,一個給她剝龍眼,一個給她捶腿。

  花春覺得彆扭極了,掙扎了兩下:「姑娘自重。」

  這尼瑪膽子比青樓女子都大啊,直接摸她大腿,她很慌的好不好?

  「哈哈。」宇文羲笑了:「沒想到丞相當真如傳聞中一樣對女子拘謹,這可怎麼行?妳們好好伺候丞相,只要讓丞相喝下一口酒,本王賞銀一兩,吃一口東西,也賞銀一兩。」

  花春黑了臉,看著他道:「王爺!臣乃朝廷命官!」

  「哦,朝廷命官。」宇文羲笑咪咪地點頭:「本王知道啊,可是這熱情招待總沒有錯吧?也沒觸犯宮規,丞相可不要這麼冷淡啊。」

  花春:「……」

  這人想幹什麼?

  一聽有賞銀,旁邊的姑娘都瘋了,恨不得把桌上的東西都往她嘴裡塞。花春左右躲避,還有姑娘冷不防朝她身下一抓。

  臥槽!

  及時攔住她的手,花春臉色漲紅,很想一腳踹過去,又怕給花京華落得個打女人的惡名。

  這是要驗她的身還是做什麼?一雙雙塗了丹蔻的手都往她大腿根兒上蹭,還有人要蹭她的胸。

  雙拳難敵四手,花春急得耳朵都紅了,一邊擋著她們一邊看門外。

  賀長安到紫辰殿了嗎?宇文頡快來救個命啊!

  ***  ***  ***  ***  ***

  紫辰殿。

  眼睜睜看著幾個老臣慢悠悠地扯了半個時辰,說的還都是廢話,賀長安聽不下去了,皺眉道:「皇上龍體抱恙,非重大之事,直接遞摺子便是,讓皇上休息一會兒吧。」

  幾個老臣不高興了,看著他道:「難不成只有侯爺要說的是大事,臣等說的事都是小事?」

  賀長安微笑:「本侯當真不覺得京城修城門以及鬧雞瘟這樣的事情足以耽誤皇上半個時辰,兩句話說完就可以聽皇上下令的事情,為什麼要說這麼多?」

  心裡還在擔心花京華,他出口難免有點重,紫辰殿裡的人一時都皺眉看向了他。

  「攻玉侯不必這樣激動。」宇文頡轉頭看他:「可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嗎?」

  「……沒有。」賀長安閉了閉眼:「臣只是為皇上龍體著想。」

  「那便無妨,朕還堅持得了。」宇文頡點頭:「劉大人繼續說吧。」

  手捏得死緊,賀長安轉頭,直接退去內殿,找人拿了紙筆,寫了個小紙條,然後回來,塞到皇帝手裡。

  「雞瘟的事情交給京兆尹,至於其他的……」

  皇帝邊說邊打開了紙條,看完內容,眉頭一皺,接著不動聲色地繼續道:「朕想與丞相商量商量,各位愛卿先回去吧。」

  「皇上,臣還有本奏。」李中堂站出來道:「是關於今年秋收賦稅之事。」

  「朕喜歡聽人把解決的方案一併奏上來。」帝王淡淡地道:「看李中堂這麼胸有成竹的樣子,那就說來聽聽吧。」

  他坐這兒這麼久,聽的全是發生了什麼事,連哪裡出了盜賊的事情都說上來了,卻沒一個人給他提了如何做的建議。

  這樣的啟奏,簡直是要累死皇帝,就算花一天的時間,也不可能處理得完。

  於是他就拿李中堂開刀了。

  李中堂傻在了原地,手裡還捧著摺子,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最後笑道:「微臣只是寫明了情況,先請皇上過目,至於方案,還得與丞相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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