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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白鷺成雙] 當春乃發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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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4:50 |只看該作者
第70章 摸到了嗎

  「哦?」宇文頡站了起來,看向賀長安,明知故問:「丞相哪裡去了?」

  賀長安拱手道:「被羲王爺請去了博陽宮。」

  「朕有事找他,李中堂也有事找他,那便直接去博陽宮看看好了。」帝王道。

  李中堂一愣。連忙擺手:「臣可以改日再與丞相商議,皇上要移駕博陽宮。那臣等就先告退了。」

  他這一開口,其餘的大臣也紛紛讓開了路。

  宇文頡挑眉,看了賀長安一眼,後者會意,跟著他一起出了紫辰殿。

  「走快些。」

  離開眾人的視線。賀長安的臉上才露出些焦急來:「他們擺明了在拖著您,也不知道京華那邊怎麼樣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被羲王爺帶走了?」宇文頡眉頭皺得死緊,心也跟著懸得老高:「他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嗎?」

  賀長安搖頭:「您要怪也得怪羲王爺,當時臣也在場。都沒能攔住。」

  帝王沉默,龍輦都沒有乘,帶著賀長安一路疾走。

  花春雙手抱胸,死死地彎著身子。全身上下除了護著的地方,幾乎已經被周圍的女人給摸了個遍。

  喪心病狂啊!這簡直喪心病狂!宮裡的舞姬有這麼饑渴嗎?動作大膽到她喝止都喝止不住,還來車輪戰!前兩個女人跟她鬥爭半天沒了力氣,便又換了另外兩個!

  按照大殿裡的舞姬數目來計算,她頂多還能堅持半個時辰,領地就要失守了。

  「王爺。」花春皺眉朝著宇文羲喊了一聲:「微臣該去紫辰殿了,還請王爺高抬貴手,讓這些姑娘停下來。」

  宇文羲支著下巴在上頭打量著他,眼睛眨也不眨,聞言道:「本王也很想喝止她們,但是誰讓丞相這樣風流倜儻,她們都不聽本王的話了。」

  胡扯!花春咬牙,他要是吩咐一聲,這些個小妖精誰敢不聽話?分明就是故意的,她衣裳都快被扯下來了!

  再忍下去也不是辦法,花春猛地站了起來。怒喝一聲:「離我遠點!」

  四周的舞姬都是一愣,動作驟然停了下來。

  還有點作用?花春一喜,正準備抬腳抽離這包圍圈,冷不防就被人抱住了大腿,扯得一個趔趄。

  這一站起來,下方失守,想重新坐下都不行了。

  花春白了臉,眼睜睜看著那一隻隻九陰白骨爪,直沖她大腿而來。

  「王爺!」門外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

  花春一怔,下一刻就感覺有個影子飛了過來,拎起她的衣襟,直接將她整個人給扯了出去。

  宇文頡臉色比鍋底還黑,掃了一眼四周的舞姬,渾身都是煞氣。伸手把花京華推到身後,他抬頭,看著上頭的宇文羲道:「皇弟有些過分了吧?」

  羲王爺連忙起身,過來行了個禮:「皇兄別誤會,臣弟只是在招待丞相而已,奈何丞相好像有些怕女人。」

  瞇了瞇眼,帝王看著他道:「你明知道他怕,卻還放任這一群舞姬以下犯上?」

  「皇兄言重了,臣弟只是開個玩笑。」

  驚魂未定的花春從皇帝身後伸了個腦袋出來,抿唇道:「讓別人笑了的,才叫開玩笑。」

  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讓人不愉快了還自以為幽默,那只能算是不懂事!

  宇文羲僵硬地笑了笑,看著帝王轉了話頭:「皇兄這衝冠一怒為丞相,倒是叫臣弟意外。」

  「任何朝廷命官,都該受人尊敬,而不是以皇室的身份隨意欺壓。」花春道:「今日王爺之行為,雖然出於好意,但必定會在朝中甚至民間造成不好的影響,臣希望王爺以後能謹慎考慮,再行事。」

  竟然還教訓起他來了?

  宇文羲皺眉,剛想開口,卻聽得皇帝道:「丞相說的有道理。」

  哭笑不得,他聳了聳肩:「皇上明鑒,臣弟沒什麼壞心,也沒有欺壓的意思,只是很好奇,一般男子都愛女色,為什麼花丞相在這血氣方剛的年紀,偏生避女子如蛇蠍?」

  花春一震,心裡有點慌了。

  羲王爺今日這般動作,難不成就是來探她的虛實的?雖然不一定是懷疑她的身份,但是看那些舞姬的動作,也多半是想看她舉不舉。

  真可怕,連人家的隱私都要窺探個清楚?

  正猶豫要怎麼解釋呢,就聽得帝王開口道:「丞相家中已有嬌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對其他女人避如蛇蠍,倒是個好丈夫。」

  賀長安輕笑:「不是所有男人都要風流才好,我也更欣賞丞相這樣忠貞於妻之人。」

  這兩個人一前一後把花京華夾在中間,擺明了是來護著他的。

  羲王爺笑了,拱手道:「那本王給丞相賠個不是。」

  「不敢。」花春道:「多謝王爺款待。」

  帝王轉身道:「朕還有事要與丞相商議,就不在此多停留了。」

  「恭送皇上。」羲王爺躬身,目光裡滿是遺憾。

  等聖駕走遠了,他才轉頭看著被嚇壞了的舞姬們,輕笑著問:「誰摸到了?」

  舞姬們面面相覷,領頭的一個出來跪下,小聲道:「丞相捂得太嚴實了,奴婢們盡了全力也沒碰到點什麼。但是折騰了這麼久,也貼著丞相的身子這麼久,都不見他有什麼反應。」

  「是嗎?」羲王爺挑眉,抬眼看向門外。

  這可,到底是為什麼沒反應呢?

  賀長安一邊走一邊打量花京華,連連搖頭:「這美人鄉也真是食人塚,瞧瞧咱們丞相爺,衣裳都扯破了,臉上還有劃痕。」

  花春可憐兮兮地道:「二哥你是不知道,她們當真恨不得把我架起來,扒光衣裳吃下去!」

  帝王回頭看了他一眼,花京華皮膚本來就嫩,現在臉上有不少紅痕,手也被抓傷了,官服繫帶斷了一條,歪歪扭扭地掛在身上。

  抿抿唇,他道:「以後遇上羲王爺,你直接說奉了朕的旨意要見駕,他總不能違抗聖旨。」

  「好。」花春點頭,撇嘴道:「就怕他臉皮厚,當做沒聽見。」

  「賢弟還是應該多練練功夫。」賀長安道:「才不會拿一群女人都沒辦法。」

  眼睛亮了亮,花春看著他道:「現在學功夫還來得及嗎?人家不是都說,武功要從小練起嗎?」

  「要想練成上乘武功,你的確是來不及了。」宇文頡淡淡地道:「不過學點基本的招式防身卻是不難的,你要是想學,朕可以教你。」

  「真的?」花春來了興趣:「皇上您親自教啊?」

  「可以。」

  這待遇,可真是牛逼。砸吧了一下嘴,花春連連點頭:「多謝皇上。」

  本來賀長安想說,他可以教的,然而沒想到被皇帝半路截了胡,還截得這麼自然無痕跡,讓他想懷疑點什麼都不行。

  抬頭看看宇文頡,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嚴肅且板著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賀長安總覺得他對花京華有一種原則之外的包容。

  以前他是盼著皇帝和丞相的關係能融洽一點的,可現在當真融洽了起來,他為什麼又覺得怪怪的?

  回到紫辰殿,帝王讓人拿了藥膏,給了花春。

  「臉上留傷不好看,抹了吧。」

  「好。」花春點頭,直接接過來就開始擦,邊擦邊道:「微臣還有事啟奏,關於朝中最近熱議的雞瘟和修城牆等一系列小事,臣已經擬好了安排表,每件事每個地方都有專門的負責人,這樣分工,誰也不累,效率也高。另外即將秋收,對於李中堂增加賦稅的提議,臣已經寫了方案和形勢估測,皇上可以綜合考慮。還有朝中幾位老臣告老還鄉之事,臣也寫了自己的看法,統統在摺子裡了。」

  人家扯了半個時辰的時間,他一炷香的時間不到就彙報完了,還附帶了具體的方案。

  賀長安忍不住道:「有你在,皇上可真是省了事了。」

  「丞相的職責不就是這個嗎?」花春道:「朝中的人平均年齡有點大,說話容易囉嗦,皇上也不一定能聽進去,微臣覺得還是這樣高度概括提出重點和建議比較靠譜。」

  煩心的事情一掃而空,帝王難得地用欣賞的眼光看了看他:「辛苦丞相了。」

  「哪裡哪裡。」花春嘿嘿笑著:「分內之事,雖然被扣了俸祿,臣也是要做事的。」

  宇文頡點頭,伸手拿了一本他遞的摺子來看:「字寫得也比朝中其他人清秀。」

  「這是青裊的字。」花春道:「臣就當是皇上誇獎她了,回去也好哄她開心。」

  「你對她可真是好。」宇文頡抬眼看著他,淡淡地問:「打算什麼時候生個孩子?」

  嘴角抽了抽,花春搖頭:「這個臣不急,看緣分吧。」

  「哦?」皇帝眼裡有了些異樣的色彩:「朕給你個恩典吧。」

  「什麼恩典?」花春一喜,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只要青裊在三個月之內懷上身孕,朕獎勵你黃金一千兩。」皇帝十分認真地道。

  花春傻了,明顯從帝王的眼裡看出些揶揄的意思,還帶著兩分探究。

  心裡一沉,她連忙垂了眸子,笑道:「這恩典不錯,臣謝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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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5:59 |只看該作者
第71章 這要命的賭

  賀長安很茫然,看看皇帝再看看花春,十分不解:「這……皇上就這麼迫不及待要京華生孩子嗎?」

  竟然賞賜這麼多!傳出去會引起轟動的吧?生個孩子就能賺一千兩黃金,一千兩啊!都能讓一萬個百姓舒舒服服過兩年的日子了,是不是有點欠考慮?

  帝王眼裡的神色高深莫測:「這算是與丞相的一個賭注吧。若是三月之內,青裊懷孕。那一千兩黃金就是丞相的了。可要是青裊沒懷……」

  「那丞相就穿一次女裝,賜浴華清池吧。」

  啥?花春傻了,抬頭呆呆地看著他。心止不住地往下垂。

  「……為什麼是這樣的賭注?」

  他知道了什麼?

  那雙眼裡深不見底,藏了太多她看不明白的東西。花春突然覺得有點心驚,以及深深的後怕。她一直覺得宇文頡只是個悶騷死板的帝王,但是忽略了一點,再悶騷再死板,那也是帝王。

  自古能坐穩皇位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貨色。宇文頡才二十五歲。已經坐在皇位上五年了,這樣的人,當真能被她的小把戲瞞得死死的嗎?

  周身的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轉,花春呆呆地看著宇文頡,眼裡有些絕望。

  「因為長安不是說過嗎,丞相穿女裝,應該別有一番風味。」閉了閉眼,宇文頡神色和藹了不少,眼裡嚇人的東西統統收了起來,溫柔地看著她道:「所以朕想看看而已,也沒有別的意思。丞相要是覺得太過恥辱……」

  「微臣覺得很恥辱!」花春連忙道:「生孩子這種事情是看天意的,臣也不想給青裊這麼大的壓力,所以不如就算了吧?」

  斜她一眼,帝王淡淡地道:「朕的話還沒有說完。」

  花春微愣。

  「朕是說,丞相要是覺得太過恥辱。那也沒有辦法,方才你已經謝過恩了,朕一言九鼎,也不是能隨意收回來的。」他道:「一千兩黃金,難不成還比不上丞相穿一次女裝?這買賣,朕覺得丞相不虧。」

  語氣平和。甚至就像是平時跟賀長安打趣的那樣,並沒有什麼異常。

  花春卻聽得心裡發冷,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從手臂到身體,讓她不得動彈。

  要是平常的時候,皇帝會跟丞相打這樣的賭嗎?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吧?但是,她哪裡露出過馬腳?不是每次都圓過去了嗎?喉結的事情,宇文頡也該睡醒了就忘記了啊!

  而且,當真發現了的話,皇帝怎麼可能還心平氣和在這裡跟她打賭?肯定直接讓人上來扒她衣裳了啊!別慌,她要鎮定,事情肯定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就算皇帝有懷疑,也頂多是在試探階段,她不能自亂陣腳!

  心裡安慰了自己一番,花春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賀長安,開玩笑似的道:「二哥,你就看著皇上這樣欺負我,也不幫忙嗎?」

  賀長安正覺得花京華的反應有點過激呢,一轉頭卻見他又笑了,當即也放下心來。

  皇帝這是開玩笑,京華大概也明白是玩笑,兩人鬧著玩吧。

  於是他笑道:「皇上比天大,這事兒二哥幫不了你,就按皇上說的做吧,都是看運氣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皇上贏。」

  花春微笑,再微笑,跟著點頭:「對哦。」

  對個鬼啊!這賭注打死她也贏不了啊!三個月之內懷孕,除非青裊雌雄同體,自產自銷,不然去哪兒懷?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嫁給她守活寡已經很慘了,難不成為了這賭注,她還讓人家爬牆去懷個孩子?

  這麼一想,她寧願自己穿女裝了。

  花春的心情很悲壯,陪著他們笑,內心卻在嚎啕大哭,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為什麼宇文頡每次有什麼主意,倒楣的都是她?

  「看丞相心情好些,朕也覺得安慰了。」帝王道:「這也算是替朕的皇弟賠個不是。」

  這尼瑪叫賠不是?分明是雪上加霜落井下石好嗎!花春的臉都要扭曲了,還得跪下道:「臣多謝皇上體諒。」

  「平身吧。」帝王大方地擺手:「丞相可以先回去處理今日送來的奏摺了。」

  「是。」

  賀長安笑咪咪地看著花京華離開,等人走得遠了,才轉頭看著宇文頡問:「皇上與丞相之間,有微臣不知道的秘密嗎?」

  方才那一瞬間古怪的氣氛,他捕捉到了。

  宇文頡垂了眸子,低聲道:「人與人之間有別人不知道的秘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就像朕也不明白你們說的玉峰糰是什麼一樣。」

  微微挑眉,賀長安摸了摸下巴。

  皇帝這話聽著怎麼怪怪的?像吃醋了似的。可一看那臉色吧,又沒半點不對勁。

  搖搖頭,賀長安也不打算繼續問了,只要皇帝與花丞相關係和諧,能聯合一心,一致對外,那他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花春心神不寧地回去了丞相府,對著鏡子使勁兒照了照。

  這張臉還是如同當初她在電視劇裡看見的那樣清秀俊朗,然而,要是換上女裝,梳個女子的髮髻……她試著想了想,然後打了個寒顫。

  毫無違和感啊,一看也該知道是個女的!

  這可怎麼辦?青裊懷孕不可能,那她要不要在這臉上動動手腳?

  眼珠子轉了轉,花春深吸了一口氣,不慌不慌,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呢,也不用那麼著急。皇上就算有懷疑,但是只要沒有確切的證據,也不可能定她的罪。現在她和攻玉侯以及皇帝的關係都不錯,只要再討好討好,總不至於到扒衣驗身的地步。

  以前有前輩告訴她,在一個地方混,一定要跟上級搞好關係。起先她是不信的,現在她明白了,關係這東西,有時候真的能救命,也能省事兒。

  想到就做,花春立馬讓人去花府找萬氏。

  「爺在忙什麼?」青裊好奇地看著她:「要送誰東西嗎?」

  「嗯。」花春點頭:「送皇上的,妳去準備個好看的盒子,不用太大的。」

  青裊點頭:「好。」

  ***  ***  ***  ***  ***

  宇文頡心情甚好,處理完了公務,便坐在御花園裡看錦鯉。沒一會兒,秦公公便道:「皇上,丞相來了。」

  微微挑眉,帝王一臉嚴肅地道:「讓他過來吧。」

  花春捧了一大堆的摺子,直接放在了旁邊的石桌上,然後恭恭敬敬地行禮:「臣給皇上請安,今日的摺子已經篩選完畢,雞毛蒜皮的事情臣已經替皇上回了,剩下的這些還請皇上過目。」

  「嗯。」帝王點頭,轉眼看了看桌上的東西,伸手拎出個看起來就很貴重的紅木盒子來。

  「這是什麼?」

  花春笑咪咪地道:「這是臣為皇上準備的禮物。」

  「哦?」宇文頡很意外,拿著盒子來看了看:「為什麼突然要送朕禮物?」

  「皇上最近不是病了嗎?」她討好地道:「為了讓皇上早日康復,臣特意做了點營養補品,還望皇上笑納。」

  秦公公斜眼看了看她。

  膽子大到這麼給皇上送禮的,花丞相乃古今第一人,不過幸好這是私底下,旁邊也沒什麼人,他當沒看見就好了。

  帝王眼裡滿是淡漠,伸手慢慢將那紅木盒子打開,道:「冬蟲夏草朕宮裡都是不缺的,你送的該不會是……」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那紅木盒子裡的錦緞上襯著的麻辣小魚乾。

  宇文頡:「……」

  這麼精緻的盒子,竟然當真被她拿來放這種東西了!

  「丞相覺得,生病的人,該吃這個?」

  花春嚴肅了神色,一本正經地道:「皇上不要小看了這一盒小魚乾。」

  「朕該高看它嗎?」宇文頡皺眉。

  「當然!」花春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每一條魚,都是來自京城最乾淨的水域,將夏日轉秋之後的季節變幻融入在了魚肉之中,被陽光吸走水分,留下的全是魚這一生的精華!經過加工製作,將魚腥撇開,只餘香氣。再加上老辣椒與香料的翻炒入味,最終才成了這一小盒子的美味。」

  說著說著,她咽了口唾沫:「吃魚可以讓人皮膚紅潤,眼睛明亮,精神飽滿,比起其他補藥是藥三分毒來看,小魚乾不僅綠色無害,還能填飽肚子,皇上難道不覺得,這是生病的人最該吃的東西嗎?」

  說得好有道理,宇文頡都聽傻了。低頭再看一眼那盒子裡的小魚乾,竟然覺得有點饞。

  頓了一會兒,他道:「朕本來還在擔心接見使臣的時候你會給朕丟人,現在看來是朕擔心多餘了。這張嘴,也真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花春嘿嘿笑著,搓著手看著他。

  宇文頡也算給面子,伸手捏了一個嚐了,道:「愛卿的心意朕領了,退下吧。」

  「皇上。」花春連忙道:「您一個人看這麼多摺子,看得過來嗎?要不臣再幫著您一起改改?」

  以前跟宇文頡總是待一起,她沒有珍惜,到要靠關係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如果再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會選擇牢牢抱緊皇帝的大腿,不管他說啥,統統回覆:yes, I do.
第71章 這要命的賭

  賀長安很茫然,看看皇帝再看看花春,十分不解:「這……皇上就這麼迫不及待要京華生孩子嗎?」

  竟然賞賜這麼多!傳出去會引起轟動的吧?生個孩子就能賺一千兩黃金,一千兩啊!都能讓一萬個百姓舒舒服服過兩年的日子了,是不是有點欠考慮?

  帝王眼裡的神色高深莫測:「這算是與丞相的一個賭注吧。若是三月之內,青裊懷孕。那一千兩黃金就是丞相的了。可要是青裊沒懷……」

  「那丞相就穿一次女裝,賜浴華清池吧。」

  啥?花春傻了,抬頭呆呆地看著他。心止不住地往下垂。

  「……為什麼是這樣的賭注?」

  他知道了什麼?

  那雙眼裡深不見底,藏了太多她看不明白的東西。花春突然覺得有點心驚,以及深深的後怕。她一直覺得宇文頡只是個悶騷死板的帝王,但是忽略了一點,再悶騷再死板,那也是帝王。

  自古能坐穩皇位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貨色。宇文頡才二十五歲。已經坐在皇位上五年了,這樣的人,當真能被她的小把戲瞞得死死的嗎?

  周身的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轉,花春呆呆地看著宇文頡,眼裡有些絕望。

  「因為長安不是說過嗎,丞相穿女裝,應該別有一番風味。」閉了閉眼,宇文頡神色和藹了不少,眼裡嚇人的東西統統收了起來,溫柔地看著她道:「所以朕想看看而已,也沒有別的意思。丞相要是覺得太過恥辱……」

  「微臣覺得很恥辱!」花春連忙道:「生孩子這種事情是看天意的,臣也不想給青裊這麼大的壓力,所以不如就算了吧?」

  斜她一眼,帝王淡淡地道:「朕的話還沒有說完。」

  花春微愣。

  「朕是說,丞相要是覺得太過恥辱。那也沒有辦法,方才你已經謝過恩了,朕一言九鼎,也不是能隨意收回來的。」他道:「一千兩黃金,難不成還比不上丞相穿一次女裝?這買賣,朕覺得丞相不虧。」

  語氣平和。甚至就像是平時跟賀長安打趣的那樣,並沒有什麼異常。

  花春卻聽得心裡發冷,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從手臂到身體,讓她不得動彈。

  要是平常的時候,皇帝會跟丞相打這樣的賭嗎?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吧?但是,她哪裡露出過馬腳?不是每次都圓過去了嗎?喉結的事情,宇文頡也該睡醒了就忘記了啊!

  而且,當真發現了的話,皇帝怎麼可能還心平氣和在這裡跟她打賭?肯定直接讓人上來扒她衣裳了啊!別慌,她要鎮定,事情肯定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就算皇帝有懷疑,也頂多是在試探階段,她不能自亂陣腳!

  心裡安慰了自己一番,花春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賀長安,開玩笑似的道:「二哥,你就看著皇上這樣欺負我,也不幫忙嗎?」

  賀長安正覺得花京華的反應有點過激呢,一轉頭卻見他又笑了,當即也放下心來。

  皇帝這是開玩笑,京華大概也明白是玩笑,兩人鬧著玩吧。

  於是他笑道:「皇上比天大,這事兒二哥幫不了你,就按皇上說的做吧,都是看運氣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皇上贏。」

  花春微笑,再微笑,跟著點頭:「對哦。」

  對個鬼啊!這賭注打死她也贏不了啊!三個月之內懷孕,除非青裊雌雄同體,自產自銷,不然去哪兒懷?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嫁給她守活寡已經很慘了,難不成為了這賭注,她還讓人家爬牆去懷個孩子?

  這麼一想,她寧願自己穿女裝了。

  花春的心情很悲壯,陪著他們笑,內心卻在嚎啕大哭,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為什麼宇文頡每次有什麼主意,倒楣的都是她?

  「看丞相心情好些,朕也覺得安慰了。」帝王道:「這也算是替朕的皇弟賠個不是。」

  這尼瑪叫賠不是?分明是雪上加霜落井下石好嗎!花春的臉都要扭曲了,還得跪下道:「臣多謝皇上體諒。」

  「平身吧。」帝王大方地擺手:「丞相可以先回去處理今日送來的奏摺了。」

  「是。」

  賀長安笑咪咪地看著花京華離開,等人走得遠了,才轉頭看著宇文頡問:「皇上與丞相之間,有微臣不知道的秘密嗎?」

  方才那一瞬間古怪的氣氛,他捕捉到了。

  宇文頡垂了眸子,低聲道:「人與人之間有別人不知道的秘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就像朕也不明白你們說的玉峰糰是什麼一樣。」

  微微挑眉,賀長安摸了摸下巴。

  皇帝這話聽著怎麼怪怪的?像吃醋了似的。可一看那臉色吧,又沒半點不對勁。

  搖搖頭,賀長安也不打算繼續問了,只要皇帝與花丞相關係和諧,能聯合一心,一致對外,那他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花春心神不寧地回去了丞相府,對著鏡子使勁兒照了照。

  這張臉還是如同當初她在電視劇裡看見的那樣清秀俊朗,然而,要是換上女裝,梳個女子的髮髻……她試著想了想,然後打了個寒顫。

  毫無違和感啊,一看也該知道是個女的!

  這可怎麼辦?青裊懷孕不可能,那她要不要在這臉上動動手腳?

  眼珠子轉了轉,花春深吸了一口氣,不慌不慌,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呢,也不用那麼著急。皇上就算有懷疑,但是只要沒有確切的證據,也不可能定她的罪。現在她和攻玉侯以及皇帝的關係都不錯,只要再討好討好,總不至於到扒衣驗身的地步。

  以前有前輩告訴她,在一個地方混,一定要跟上級搞好關係。起先她是不信的,現在她明白了,關係這東西,有時候真的能救命,也能省事兒。

  想到就做,花春立馬讓人去花府找萬氏。

  「爺在忙什麼?」青裊好奇地看著她:「要送誰東西嗎?」

  「嗯。」花春點頭:「送皇上的,妳去準備個好看的盒子,不用太大的。」

  青裊點頭:「好。」

  ***  ***  ***  ***  ***

  宇文頡心情甚好,處理完了公務,便坐在御花園裡看錦鯉。沒一會兒,秦公公便道:「皇上,丞相來了。」

  微微挑眉,帝王一臉嚴肅地道:「讓他過來吧。」

  花春捧了一大堆的摺子,直接放在了旁邊的石桌上,然後恭恭敬敬地行禮:「臣給皇上請安,今日的摺子已經篩選完畢,雞毛蒜皮的事情臣已經替皇上回了,剩下的這些還請皇上過目。」

  「嗯。」帝王點頭,轉眼看了看桌上的東西,伸手拎出個看起來就很貴重的紅木盒子來。

  「這是什麼?」

  花春笑咪咪地道:「這是臣為皇上準備的禮物。」

  「哦?」宇文頡很意外,拿著盒子來看了看:「為什麼突然要送朕禮物?」

  「皇上最近不是病了嗎?」她討好地道:「為了讓皇上早日康復,臣特意做了點營養補品,還望皇上笑納。」

  秦公公斜眼看了看她。

  膽子大到這麼給皇上送禮的,花丞相乃古今第一人,不過幸好這是私底下,旁邊也沒什麼人,他當沒看見就好了。

  帝王眼裡滿是淡漠,伸手慢慢將那紅木盒子打開,道:「冬蟲夏草朕宮裡都是不缺的,你送的該不會是……」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那紅木盒子裡的錦緞上襯著的麻辣小魚乾。

  宇文頡:「……」

  這麼精緻的盒子,竟然當真被她拿來放這種東西了!

  「丞相覺得,生病的人,該吃這個?」

  花春嚴肅了神色,一本正經地道:「皇上不要小看了這一盒小魚乾。」

  「朕該高看它嗎?」宇文頡皺眉。

  「當然!」花春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每一條魚,都是來自京城最乾淨的水域,將夏日轉秋之後的季節變幻融入在了魚肉之中,被陽光吸走水分,留下的全是魚這一生的精華!經過加工製作,將魚腥撇開,只餘香氣。再加上老辣椒與香料的翻炒入味,最終才成了這一小盒子的美味。」

  說著說著,她咽了口唾沫:「吃魚可以讓人皮膚紅潤,眼睛明亮,精神飽滿,比起其他補藥是藥三分毒來看,小魚乾不僅綠色無害,還能填飽肚子,皇上難道不覺得,這是生病的人最該吃的東西嗎?」

  說得好有道理,宇文頡都聽傻了。低頭再看一眼那盒子裡的小魚乾,竟然覺得有點饞。

  頓了一會兒,他道:「朕本來還在擔心接見使臣的時候你會給朕丟人,現在看來是朕擔心多餘了。這張嘴,也真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花春嘿嘿笑著,搓著手看著他。

  宇文頡也算給面子,伸手捏了一個嚐了,道:「愛卿的心意朕領了,退下吧。」

  「皇上。」花春連忙道:「您一個人看這麼多摺子,看得過來嗎?要不臣再幫著您一起改改?」

  以前跟宇文頡總是待一起,她沒有珍惜,到要靠關係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如果再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會選擇牢牢抱緊皇帝的大腿,不管他說啥,統統回覆:yes, I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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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要我幫你嗎

  斜著眼睛看了看她,宇文頡眼裡暗光流轉。

  「丞相能這樣體貼,朕當真是覺得十分欣慰。既然如此,那就留下陪朕看摺子吧。」

  「遵旨!」花春應了,立馬坐到石桌的另一邊去。拿起摺子就十分認真地看了起來。

  然而,她手上還有傷。根本寫不了字,看了一會兒還是只能拿到皇帝面前去,嘿嘿笑道:「這摺子得皇上御筆親批才是。」

  宇文頡搖頭:「朕今日很累了,不想再改。」

  那咋辦?花春撇嘴,她難不成要用左手寫嗎?這右手都不會寫毛筆字,還能指望左手?

  「丞相要是也改不了。那不如就先回去……」

  「臣自有辦法!」她連忙道:「請秦公公拿些筆墨。」

  秦公公應了,沒一會兒就送了上好的狼毫筆和硯臺過來。宇文頡就眼睜睜看著面前這人用左手捏筆。姿勢還特別奇怪,歪歪扭扭地也不知道寫了什麼。

  真是夠拼的。

  「丞相這樣也太費力了,不如還是先回府吧。」

  「不費力不費力!」花春連連搖頭:「臣適應一下就好了。」

  微微勾了勾嘴唇,宇文頡別開頭道:「看你這樣朕也累,既然丞相這麼想改摺子,那就留在這裡慢慢改,朕先回紫辰殿看霍昭儀跳舞。」

  啥?笑容僵硬在了臉上,花春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臣為皇上盡忠雖然是本分,但是臣都這樣身殘志堅了,皇上竟然要丟下臣一人,去看歌舞?」

  帝王道:「這不是你自願的嗎?」

  「是臣自願沒有錯。」放下毛筆,花春一臉凝重地道:「皇上如此的舉動,放在臣身上,臣自然不會有半點不滿。但若皇上對其他臣子也如此,恐怕會失了臣心。」

  「哦?」宇文頡看著她:「可是朕就只對你這樣,所以丞相不用擔心朕會失去其他臣子的心。」

  花春:「……」

  他奶奶的。她是當真抱著一顆要跟皇帝好好相處日久生情的心來的啊!為毛這個時候的宇文頡就這麼欠揍?好好說話能死嗎?能嗎!

  深吸一口氣,她勉強笑道:「就算是這樣,但是摺子裡有很多臣決定不了的大事,還得皇上在旁邊指點才行。」

  「這樣啊……」宇文頡抿唇,一臉不耐煩地坐了下來:「那你快些吧。」

  「遵旨。」

  御花園裡好花好草好風景,帝王愜意地看著池塘裡的錦鯉,旁邊一個臣子汗如雨下奮筆疾書,對比也是相當的明顯。

  如此剝削勞動力也就算了,宇文頡這心狠手辣的,還每隔一炷香就問她一聲:「還有多少?」

  「請陛下稍等。」

  花春要承受的,不僅是左手寫字的生理壓力,還有來自無恥皇帝的心理壓力。

  秦公公在遠處默不作聲地看著,直搖頭。

  「公公。」一個小宮女湊到他跟前來,小聲道:「霍昭儀娘娘過來了,皇上有空嗎?」

  往那頭看了一眼,秦公公連連搖頭:「沒空,讓妳家主子快回去吧。」

  「這……」小宮女為難了:「我家主子都準備好了,就送個茶水,不會打擾到什麼吧?」

  「聽雜家的話就沒錯。」秦公公道:「皇上正忙著呢。」

  小宮女皺眉,悄悄伸頭往亭子那邊看了一眼。

  皇上悠閒地坐著呢,只有花丞相在旁邊忙碌,這哪裡有什麼不能打擾的?

  礙於秦公公的身份,小宮女也沒法兒多說,只跑回去找到霍昭儀,將情況小聲稟告了。

  「又是花丞相。」霍昭儀心裡老大不痛快:「他倒是比咱們這宮裡任何一個妃嬪都還得寵。」

  皇上都幾日沒去瞧她了,再不瞧,那萬寶殿都得成冷宮了。

  「不管他,咱們過去就是,秦公公總不會連本宮也攔。」捏緊了帕子,霍昭儀道:「走。」

  小宮女應了,歸到她身後的宮女佇列裡去,跟著往前走。

  宇文頡正拿餘光掃著花春的動作,冷不防就聽見旁邊秦公公拔高了的聲音:「昭儀娘娘,皇上現在正忙呢!」

  又是霍纖柔,這膽子也不知道是被他慣出來的還是怎麼的,每回都不將秦公公放在眼裡。

  「嬪妾給皇上請安。」

  臉色沉了沉,宇文頡沒吭聲。

  花春偷空掃了霍纖柔一眼,這姑娘也真是不作不死,秦公公在某種意義上是代表了皇上想法的人,竟然不顧阻攔直接衝進來,勇氣可嘉!

  在地上跪了一炷香的時間,霍纖柔心裡也開始發寒了,察覺到了帝王的不高興,連忙小聲道:「嬪妾只是來送盞茶。」

  「拿來。」宇文頡伸手。

  宮女連忙端了茶遞過去。

  茶蓋子都沒打開,帝王直接一轉手就把杯子放在了花春面前:「丞相改摺子辛苦,喝吧。」

  花春一愣,看一眼霍昭儀,再看看她面前的茶杯,一瞬間覺得有點想死。

  宇文頡真是致力於給她拉仇恨二十五年!她坐這兒招誰惹誰了?這麼一盞茶過來,霍昭儀還不得回去給她做個小人天天扎針?她是無辜的啊!

  皇帝給的茶,那也只能喝了。嘆了口氣,花春拿起來,頂著霍昭儀炙熱的眼神,抿了一口。

  霍昭儀面如死灰地看著他,咬咬牙,道:「丞相這麼勞累,也是時候該回去休息了。」

  「這話用不著妳來說。」宇文頡道:「霍昭儀,后妃有后妃的規矩,妳進宮的時候,是不是少學了點禮儀?」

  花春偷偷翻了個白眼,人家是被你直接接進宮來的,學個鬼的禮儀啊。這叫什麼?自己作的死,還非讓別人背鍋。

  她都替霍昭儀不值。

  霍纖柔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著帝王欲言又止,最後低聲道:「嬪妾知錯,這便回去好生跟嬤嬤們學學。嬪妾告退。」

  手一揮,旁邊的小宮女就想順便把桌上的茶給帶走。

  「茶留下。」帝王眼皮都沒抬。

  霍昭儀臉色瞬間白了,不安地看了他兩眼,小聲道:「這茶盞是您賞賜給嬪妾的。」

  總不能丟這兒了吧?

  「等會丞相喝完,朕讓人給妳送回去。」帝王淡淡地道:「茶不等客喝過半就帶走,也是失禮的。」

  身子一僵,霍纖柔勉強笑道:「皇上教訓的是,那嬪妾就先告退了。」

  「嗯。」宇文頡點頭。

  看著霍昭儀跌跌撞撞的背影,花春覺得很好奇,宇文頡這樣凶巴巴地對待女人,後宮這麼多人又不能雨露均沾,真的不會有人爬牆給他戴綠帽子啥的?

  「好像要下雨了。」看了一眼天色,帝王道:「抱著摺子回紫辰殿繼續看吧。」

  「哎,好!」回過神來,花春連忙起身。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她只要跟皇帝好好相處,最好能增進點感情,這樣一來,就算以後穿女裝被他識破了,那也得留點情面,還有商量的餘地。

  所以現在,花春的作戰宗旨就是拼命搶在皇帝面前的出鏡率。

  一個好的丞相,是該用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來打動帝王的,秉承著這樣的中心思想,到了紫辰殿之後,她又奮筆疾書了半個時辰,將瑣碎的事情整理了個表格,摺子上也給了對應的朱批,然後把自己的建議單獨寫了出來。

  「嗯,做得不錯。」帝王誇了她一句。

  花春一喜,背脊挺得都直了,擦了擦臉上的汗道:「都是臣應該做的。」

  宇文頡看了她一眼:「你的臉特別紅。」

  「啊?是嗎?」伸手摸了摸,好像是有點燙。她伸手扇著風,扯了扯衣裳:「要下雨了,有點悶熱吧,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臣就在側殿休息了?」

  「不行。」帝王一口否決。

  花春垮了臉,要不要這樣啊,她住紫辰殿的側殿其實都已經十分習慣了,先前還讓她住得好好的,現在怎麼……

  「大梁京城的地圖需要你來畫。」宇文頡接著道:「明日戶部便要用,所以你今晚就在這裡趕工,累了就在外殿的軟榻上睡吧。」

  瞪大了眼,花春眼睜睜看著他從旁邊的書架上扯了一疊厚重的羊皮下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畫地圖這種事……為什麼要臣來做?」

  看她一眼,宇文頡道:「這京城街道,沒人比你更熟悉。」

  花春:「……」完蛋了,熟悉京城街道的是花京華,不是她啊!

  這咋辦?要不要把幾千年後的南京地圖給他畫上去?那個她倒是清楚。

  大概是太緊張了,她覺得身體開始燥熱,汗水也不停地往外冒。

  「地圖是機密。」帝王沒察覺她的異常,轉頭看著秦公公道:「帶所有人出去,今晚不必伺候,有什麼需要,朕會出來提。」

  「是。」秦公公應了,帶著眾人離開,扣上了門。

  花春咽了口唾沫,道:「陛下,能不能讓臣先洗個澡?」

  看了她一眼,帝王起身:「跟朕來。」

  這紫辰殿後殿占地極大,除了內外兩殿,旁邊還有一處拿百花長屏風遮擋了的地方。繞過去一看,花春傻了。

  竟然是一池溫泉!

  古代帝王驕奢淫逸果然是沒錯的,在宮裡引這麼一汪溫泉得花多少人力物力啊!

  然而,她還來不及譴責什麼,宇文頡就開口道:「這是天然的溫泉,紫辰殿選在這裡就是因為它。一般只有朕可以享用,但是看在你要忙碌一整晚的份上,朕可以讓你在這裡沐浴。」

  啥?在這裡洗?花春連連搖頭:「不用了不用了,臣承受不起這樣的殊榮,其實也不是很想洗澡,還是先去畫地圖吧。」

  「你不是覺得熱嗎?」宇文頡好奇地看著她,目光下移,打量她的胸前:「衣裳都濕透了。」

  被他這一提醒,花春才覺得渾身又熱又黏,尤其是胸口,被捆得死緊,汗水把束胸都給打濕了。

  怎麼會這麼熱呢?

  乾笑著擺擺手,花春道:「臣可以再堅持堅持。」

  「那好吧。」宇文頡也不強迫她,只陪著她繼續坐在桌邊,他看書,她畫圖。

  沒過三柱香的時間,旁邊的人就跟蛇精一樣扭動起來,趴在桌上蹭了不夠,還在椅子上蹭。

  喉頭微動,帝王側頭看了她一眼。

  花春小聲哼哼著,眼前霧濛濛的。她的理智還在,但是行為明顯不太正常。這樣的症狀她見過,在電視劇裡,一般女主中了春藥都會這樣。之後就該跟男主啪啪啪,增進感情,讓情節有質的飛躍。

  這事兒放別的女主身上挺好的,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然而,此時此刻,她還穿著官服,正在辦公務,旁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手握她生殺大權的皇帝。

  不管這春藥哪裡來的,也不管多厲害吧,她就算是爆血管而死,也沒那個膽子去把宇文頡給撲了。

  心理實在戰勝不了生理啊!

  咬咬牙,花春費盡全身力氣站了起來,小聲道:「陛下,臣還是去沐浴吧。」

  然後不等皇帝反應,直直地就往百花屏風那邊衝。

  宇文頡挑眉,放下書看著她的背影道:「你不害怕了?」

  花春一愣。

  這五個字的含義特別深厚,但是她現在腦子裡一團漿糊,只想著不能在皇帝面前失態,其餘的根本來不及考慮,點了點頭就跑到屏風後面開始脫衣裳。

  皇帝是天下之主,是有格調的人,絕對不會做出偷看人洗澡的事情來的。

  這樣安慰著自己,花春脫掉了裡衣,扯開束胸帶,飛快地撲騰進了水裡。

  「嘩啦──」

  聽見這聲音,宇文頡才淡淡地道:「溫泉對很多疾病都挺有效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心裡火氣大的時候別去,很傷身子。」

  池子裡浮著的,半生半死的花春同學已經聽不見他說話了。

  身上的熱度沒降低,反而被這溫泉弄得更熱,花春趴在旁邊的鵝卵石上,臉貼著石頭,混混沌沌地道:「我可能要死了。」

  「要朕救你嗎?」有人在耳邊問了一句。

  這聲音可真好聽,符合她一個聲控的審美。花春笑了笑,下意識地就道:「好啊。」

  然後她整個身子就被人從池子裡撈了出來。

  一絲不掛地,被人,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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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6:41 |只看該作者
第73章 丞相這身份,比皇后可怕多了

  哪怕神智不太清醒,花春也條件反射地瞪大了眼睛,兩隻手猛地勾住帝王的脖子,整個人死死地貼了上去。

  水花四濺,帝王一身龍袍盡濕。

  「你……」花春急得要哭了:「你怎麼突然進來了!」

  「是妳先呼救的。」宇文頡雙目平視前方。淡定地道。

  胸前的隆起死死壓在帝王的胸膛上,鬆也不是。不鬆也不是。她臉漲得通紅,手也僵硬了。

  怎麼辦?!她現在要怎麼才能全身而退?

  方才出水那一下,她腦子裡一片混沌。根本沒來得及注意宇文頡是否看見了什麼。現在整個人又一絲不掛貼在人家身上,好像已經注定被發現了吧……

  但是,帝王為什麼這麼平靜?一點驚訝的表現都沒有!

  她可不可以僥倖地覺得他方才是眼瞎了,所以什麼都沒看見?

  心跳得極快,跟打雷一樣又重又響,連帶著把宇文頡的心跳都帶快了。

  帝王跟電線桿一樣站著,任由她雙腿盤在自己腰上。手將自己抱得死緊,也沒做什麼動作,只道:「丞相不打算下來了?」

  怎麼下來啊!花春哭喪著臉道:「陛下,臣好冷,可以給臣拿件衣裳嗎?」

  「冷?」帝王挑眉,站著沒動,慢悠悠地道:「愛卿身上滾燙如火,怎麼會冷呢?朕還擔心妳太熱了。」

  「……我說冷就是冷!」花春咬牙:「請皇上賜個衣物!」

  宇文頡低哼一聲:「妳膽子可真是大。」

  敢對皇帝用這種語氣說話了,真是給慣的。

  花春當真是急哭了,眼淚都啪嗒啪嗒往下掉,掉在帝王的肩膀上:「我要穿衣服。」

  「好了。」

  聽見她的哭腔,帝王一怔,伸手就將旁邊屏風上的官服扯了下來,披在懷裡人的肩上:「多大點事情,也值得妳哭?」

  花春連忙把官服裹緊。手一鬆,帝王也沒抱著她,整個人就直直地往後倒。

  「啊啊啊抱緊我!」

  被她這嘹亮的一聲嚎給嚇著了,宇文頡條件反射地就抓著了她的腰。

  官服也被她身上的水打濕了,腰捏著不盈一握,還帶著炙熱的溫度。

  皇帝臉上微紅。將人固定好了,抬眼看著她:「還不想下來?」

  有東西將身子裹起來,花春就放心多了,緊張的感覺一消失,體內的燥熱就又躥了上來。腿盤在帝王身上,下意識地就蹭了蹭。

  宇文頡的臉色「刷」地就黑了:「花丞相。」

  「嗯?」花春眼神朦朧地看著他:「皇上有何吩咐?」

  低咒了一聲,帝王抱著她,轉身就往屏風外頭走。

  「這是妳自找的!」

  大腿根兒被個炙熱滾燙的東西抵著,花春本來是該覺得害羞的,奈何這宮中秘藥,一向是連人神智一起剝奪,才能打破宮嬪的顧忌,給帝王最美的享受。所以她現在,用膽大包天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腦子裡始終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就已經抱著皇帝不要臉地蹭了。

  一瞬間自己抱著的這人也像中了春藥一樣,渾身滾燙起來,比起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龍床很舒服,她一早就嘗試過的,所以一挨著,她就立馬鬆開了帝王,裹著官服蹭到合適的位置上去。

  宇文頡眼神幽暗。

  明黃色的龍床上,那人一身寬大的官服勉強遮掩著身子,修長白嫩的腿四處亂晃,胸前就算有遮擋,卻還是高高聳起,一張臉上還帶著溫泉的水,頭髮也是微濕,胡亂散在他的枕頭上,顯得格外柔美。

  你說,看見這樣的場景他要是還忍得住,那還算是個男人嗎?!

  欺身壓上去,宇文頡張口就咬上了在他夢裡出現多次的白皙脖頸。

  「妳說妳叫花春。」滾燙的呼吸全灑在她耳側,帝王聲音低啞地道:「朕覺得這個名字,很適合現在的妳。」

  花春已經徹底迷失了,感覺有東西撲上來,抱得她很舒服,立馬就鬆開了抓著官服的手,熱情地抱回去。下身也不自覺地抬高,輕輕磨蹭他。

  倒吸了一口氣,宇文頡悶哼一聲,手從她的大腿一路往上,撫上了她胸前的高峰。

  這樣飽滿的弧度,是宮中任何一個妃嬪都沒有的。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擠成那樣?

  一早懷疑的事情,如今也終於算是得到了證實,溫熱的、香軟的、有觸感的證實。

  宇文頡微笑,他果然不是斷袖。

  這一笑好看極了,奈何花春沒有睜眼,硬生生錯過了。

  「好熱……」她低聲呢喃,掀開自己身上的官服還不夠,又去扯皇帝身上的龍袍。

  宇文頡耐心極好,壓著心裡的火,就看她小手亂揮,將他的袍子解開。

  朝臣的官服和帝王的龍袍攪在一起,顏色對比很明顯,也有一種出人意料的美感。帝王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望著身下這看起來就很美味可口的小羊羔。

  這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微微低頭,帝王吻上了她的唇,意外的香甜侵染了他的口舌,惹得他也有些激動起來,動作狂野,將她身上的每一處都劃為他的疆土。

  身上的燥熱得到了紓解,花春跟隻貓咪一樣享受著他的撫慰,滿足地嘆了口氣。

  這就滿意了?帝王詫異地挑眉,可真好伺候。

  她滿意了,他卻還沒有,身下的炙熱終於是控制不住,將她的雙腿硬生生分開,想進一步侵略。

  花春下意識地伸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帝王抬頭,就見她眼裡的濃霧在一點點慢慢散開,眼神裡還有迷茫,卻也開始露出些疑惑,好像是要醒過來了。

  藥效竟然就這麼散了?

  倒吸一口涼氣,宇文頡也清醒了過來,一拳砸在龍床上,然後抓了她的手過來,替自己緩解這無邊的火氣。

  該死的,他也是瘋了吧,分明是打算看花京華的笑話的,沒想到一點防備也沒有,自己都跟著栽了進去!

  花京華是丞相,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丞相,他今兒要是把人破了,往後無窮無盡的麻煩必定蜂擁而至。

  丞相這身份,比皇后可怕多了。

  他到底在想什麼?

  伸手將官服扯上來將人裹住,宇文頡看了看身下這人,還是忍不住狠狠吻了吻那柔嫩的唇,然後抽身,往溫泉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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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6:57 |只看該作者
第74章 拿錯了劇本吧

  花春覺得自己跟醉了酒一樣,終於清醒過來的時候,頭一陣陣地疼。

  身子好像被捲進了浪潮裡洗刷過了一遍,四肢都脫了力,等眼前的東西清晰了一些之後。她的第一反應還是飛快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官服還被她裹在身上,旁邊沒有人。龍床十分整齊。看樣子皇帝是直接把她丟在這裡沒管了。

  謝天謝地,幸虧他沒叫御醫來,不然她一頭撞死在這裡的心都有了!

  坐起來看了看四周。花春捏著身上的官服就蹦蹦跳跳跑到屏風旁邊,將裡衣束胸都拿下來,飛快地穿上。

  正在繫外袍呢,就聽見屏風另一邊一陣水聲,接著就是帝王低沉的聲音:「醒了?」

  身子一抖,花春愣了愣,才吞吞吐吐地道:「臣給皇上添麻煩了。」

  「是挺麻煩的。」宇文頡穿著寢衣從屏風後頭出來。眼神涼薄地看著她:「妳很重。」

  尷尬地笑了笑,花春偷偷瞥著他,心裡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帝王有沒有發現什麼。

  這反應完全叫她猜不透啊,要是發現了什麼,就該龍顏大怒了,可是他沒有。但要是什麼都沒發現,為什麼又變成了這麼一張死人臉?

  越過她身邊,宇文頡直接坐到了龍床邊,看著她道:「時候不早了,地圖可以明日再畫,丞相先歇息吧。」

  啥?花春一愣,繼而皺眉:「不是說那地圖明早就要嗎?」

  「朕可以替妳延期。」

  我靠,那早幹嘛去了?還非得留她在這裡畫?要是不在這裡,她也不至於那麼失態。然後心驚肉跳的了啊!

  掃了帝王兩眼,花春咬咬牙,還是過去老老實實地跪下,聲音凝重地道:「臣方才失儀了。」

  「朕寬容大度,可以原諒。」宇文頡淡淡地道:「只希望丞相下次不要再在溫泉裡睡覺,容易喪命。」

  她方才是睡著了?花春皺眉。很明顯是被人下藥了好嗎?現在回想一下,霍昭儀遞來的那杯茶有問題吧?多半是想給皇帝下藥,結果皇帝一個順手把茶給她了,她就變成了受害人!

  但是,那藥效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厲害,起碼她只是昏迷了,什麼都沒做,就沒事了。

  想了一會兒,花春還是抬頭,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皇上,臣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嗎?」

  帝王的表情高深莫測,垂眼看著她,目光從她的臉上,劃到脖子,再劃到胸口。

  花春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有一種被老虎盯著的感覺。

  宇文頡用這樣的眼神看她,難不成真的發生了什麼?那她現在準備一個悲慘的故事,告訴皇帝她是有苦衷的,還來得及嗎?

  心臟一陣陣收緊,在帝王的沉默裡,花春覺得自己簡直要不能呼吸了。

  良久之後,帝王開口道:「除了灑了朕一身的水,丞相沒有做別的錯事。」

  真的?花春驚喜地抬頭看著他。這話也就代表了他沒發現她的身份吧?不然欺君之罪,可是天大的錯事啊!

  「臣叩謝皇上恩典!」興奮起來,她直接朝皇帝行了個大禮。

  宇文頡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先前沒反應過來,只顧著高興自己不是斷袖了。在溫泉裡仔細想了想之後,帝王才意識到──

  花京華犯的是要誅連九族的欺君大罪。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將她當成男人看,打也打過,嘲笑也嘲笑過,沒想到她竟然是以女兒之身高居丞相之位,還一瞞就瞞遍了天下人!

  他是有些被欺騙的憤怒的,雖然一早也猜到了這個結果,當真要面對的時候,除了喜悅,他也要看清自己被花京華當個傻子一樣玩弄了這麼多年的事實。

  這簡直是侮辱他這堂堂帝王的智商!

  然而,這憤怒很快被心裡接著湧上來的擔憂給壓了下去。

  要是讓別人知道這件事,花京華必死無疑,就算他是皇帝,也絕對救不了她。撇開花京華這個人的本身不談,她作為丞相,身上負擔著的東西太多,也幫了他太多,在朝中是定海神針的作用。一旦她的身份被揭穿,那他的皇權相當於被撕開一個巨大的豁口。

  這豁口足夠有心之人趁虛而入。

  所以無論是從哪方面考慮,他都不可能給花京華定罪,只會幫著她繼續瞞下去。

  理智是這麼告訴他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把面前的人打一頓。

  何必走這麼一條艱難的路?當女兒家不是挺好的嗎?或許現在就跟淑妃和華嬪一樣,在他的後宮之中了。

  然而,她若真是女兒身,跟其他女人一樣進後宮,他也未必會這麼……

  「去歇著吧。」宇文頡疲憊地道。

  花春完全沒察覺到帝王的一系列心理活動,還沉浸在劫後餘生的開心之中,行禮應了,就連忙跑去外殿的軟榻上,準備睡覺。

  軟榻旁邊的隔斷處有一張漂亮的落地銅鏡,上榻的時候,她就不經意地看了一眼。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啊?花春一頓,走過去仔細看了看。

  她的脖子上……為什麼會有吻痕?!

  眼睛陡然瞪大,一股涼意從腳底直接湧上心臟,花春呆愣了許久,勉強笑著朝內殿裡問了一句:「皇上,方才有別的人進殿裡來嗎?」

  「沒有。」宇文頡淡淡地答她。

  「……」

  巨大的恐懼像黑色的浪潮一樣湧了上來,她差點沒站穩。

  沒有別人進來,那這東西,只能是帝王弄的。

  她不是啥純情小姑娘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能在她脖子上留下這樣的吻痕,還是在她衣衫不整昏迷不醒的時候,宇文頡要是什麼都沒發現,她花字倒過來寫!

  雙腿一軟,花春掙扎著爬上軟榻,扯著被子過來蓋在身上,瑟瑟發抖。

  帝王知道了她的身份,卻裝作不知道,這是要鬧哪一齣?打算以後做威脅她的把柄嗎?可這沒必要啊,他是皇帝,想要她的命都是分分鐘的事情,何必繞這麼大一圈?

  那就只有從感情方面分析了,皇帝喜歡她?所以在她脖子上留下這玩意兒,然後為了保護她,決定不治她的罪?

  這想法真瑪麗蘇,但是挺合理的。畢竟她現在的立場是與皇帝一致的,花京華這一副皮囊也是真的夠吸引人,向來愛美人的皇帝要是喜歡,也一點不意外。

  可是,先前一點徵兆都沒有,皇帝還一直針對她來著,怎麼轉眼之間就喜歡上了?

  「咚──咚──」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下跳得越來越快。有點慌張,有點驚喜,就像小時候拆開人家給她的情書一樣。

  雖然一直對宇文頡沒啥好感,但是一想到他這麼深切地愛著自己,花春就覺得他突然可愛起來了,忍不住開始腦補「霸道皇帝愛上我」系列文,接下來皇帝就該對她極好,想辦法幫她變回女兒身,然後收納進後宮,讓她呼風喚雨,成為千古一后!

  想著想著,花春就一臉傻樣地笑出了聲。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啊,坐吃等死就好了!

  心裡的不安慢慢被這樣的自我安慰給壓了下去,她翻了個身,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要不怎麼說樂天派活得久呢,想點不切實際的東西,花春就睡得極好。而內殿裡的帝王,卻是整整一夜難眠,眼眸裡的顏色比黑夜還黑。

  第二天黎明,花春醒來就去內殿請安,笑咪咪地道:「還有半個時辰才上朝,臣要不要繼續畫一下地圖?」

  宇文頡正在更衣,頭也沒抬地道:「妳左手畫出來的東西太難看,朕已經把畫圖的事情交給別人了,妳等著上朝就是。」

  聲音很冷淡,跟她想像中的柔情完全不一樣。

  導演,劇本拿錯了吧?

  看了看皇帝的臉色,花春又迷茫了。

  這到底是幾個意思啊?為什麼宇文頡的心思這麼難猜?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已經很接近謎底了,然而卻還是被他打了一巴掌。

  果然現實不像裡寫的那麼美好嗎?皇帝就不能有個衝冠一怒為紅顏,不管不顧只要她的動作?

  好吧,光想想也覺得不現實,花春還是老老實實行禮,然後滿腹心事地上朝去。

  在紫辰殿這一夜就跟做夢一樣,醒來之後好像天翻地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皇帝當真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朝上照樣與她對峙理論,然後聽取建議,下朝之後讓她去紫辰殿,繼續說一些朝中之事,神色鎮定,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她很想從他的眼神裡看出點什麼來,然而每回望進去,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跟黑洞似的什麼也不表露出來。對於昨晚之事,也是絕口不提。

  這一天皇帝只下過一道旨意,那就是升霍昭儀為嬪,遷居永福殿。

  升位份是好事,但是永福殿離紫辰殿更遠,明顯沒有萬寶殿好。一時之間眾人也不明白皇上這到底是獎還是罰,霍嬪謝恩也不是,哭委屈也不是,只能僵硬著臉來給皇帝行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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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7:25 |只看該作者
第75章 挑事兒精

  花春在旁邊看熱鬧,望著霍嬪神色扭曲的臉,嘴巴動了動,也沒吭聲。

  雖然昨日那茶是誤打誤撞被她喝了,但是膽大到給帝王下藥。霍纖柔也真是勇氣可嘉,怪不得太后那般防備她。本來她還以為帝王會責罰一二。但是沒想到,還給她升了位份。

  帝王的心也真是難猜。

  今兒上早朝的時候她認真想了想,宇文頡是個帝王,其次,他也是個色狼,從後宮妃嬪人數就看得出來,他是對誰都容易產生興趣,但是不長情。

  這樣一想。對於昨天的事情,她也就算是想明白了。脖子上的痕跡是皇帝一時興起,完全不是她想的瑪麗蘇情節,只是可能看她是個女人,驚訝之餘嘗嘗味道,覺得不怎麼樣,也就沒了接下來的動作。

  而保全她是必要的,就像今日早朝,有她在的時候,宇文頡多省心啊。大臣說什麼不妥當的話,她都歸納總結換個方式稟告上去,又是提方案又是歌頌聖恩的。簡直是十佳丞相。要是少了她,帝王一時半會絕對會亂了陣仗。

  所以,從實際利益來分析,就能明白皇帝為什麼裝作什麼也沒發現的樣子了。

  帝王要裝,對她有益無害,所以花春就決定乖乖陪他演到底。

  「皇上已經很久不去嬪妾宮裡了。」霍纖柔開口,半是玩笑半是委屈地道:「正好搬了新的宮殿,您不去看看嗎?」

  「朕有空便去。」宇文頡頭也不抬地道。

  這麼明顯的敷衍,霍嬪自然是不依的,看了旁邊的花京華一眼,道:「淑妃進宮也有段日子了,還沒受多少恩寵,丞相總拿公務絆住皇上,也有些不妥吧?」

  花春悶頭不吭聲。皇帝還在這兒呢,也輪不到她來出頭。這人嘛。有屋簷就要知道躲,總一鼓作氣往前衝,濕的還是自己的肩頭。

  她不說話,皇帝也沒說話,兩個人都坐在桌邊看摺子,像是一起將霍嬪給遮罩了一樣。

  眼神暗了暗,霍纖柔也知道自己討了個沒趣,撇嘴道:「嬪妾還是先告退,去看看淑妃姐姐吧。」

  「嗯。」帝王應了一聲。

  霍纖柔行禮,出了紫辰殿就一路往永安殿而去。

  花尋月進宮已經半個月了,然而除了第一天侍寢,後來就再也沒能見到皇帝。

  對花家還得撐面子,說自己很受寵,把第一次得的賞賜都送回去。可是花尋月心裡是很難受的,不明白要怎麼才能吸引皇上。

  你說皇上常來後宮,那也好辦,可這麼久了,除了見他去了幾次惠妃那裡,連霍纖柔的宮裡都不去了,她一個新進宮的,能怎麼辦?

  正著急呢,外頭的宮女就進來道:「娘娘,霍嬪來了。」

  小小的昭儀這麼快就升了嬪,花尋月是不敢小看她的,連忙讓人請進來。

  霍纖柔臉上帶著愁緒,一見她就嘆了口氣:「嬪妾給淑妃娘娘請安。」

  「免禮。」花尋月好奇地看著她:「這是怎麼了?」

  霍纖柔欲言又止,捏著帕子看了她身邊的人一眼。花尋月會意,讓人都退了出去。

  「這話,本也不該嬪妾來說,畢竟娘娘也是花家的人。」瞧著人都走了,霍嬪才溫溫柔柔地開口:「但是看娘娘宮裡這麼冷清,皇上怎麼也不來,嬪妾實在是忍不住了,要來告訴您原因。」

  自從進宮,花尋月都是待在永安殿裡沒出去的,皇上在哪裡,她幾乎都不清楚。一聽這話,花尋月皺了皺眉:「什麼原因?」

  「皇上一直被花丞相絆著呢。」霍纖柔無奈地道:「嬪妾本來覺得您是花家的人,與丞相乃親生的兄妹,就算為了您,丞相也會多替皇上分憂,好讓皇上多來後宮。然而嬪妾看見的事實卻恰好相反。」

  「花丞相不但以手傷為藉口要皇帝和他一起看摺子,還常常在紫辰殿過夜。他那麼為國為民是沒錯的,但是這麼一來,連帶著陛下也脫不了身,自然是沒辦法來您這裡了。」

  花尋月皺眉,臉色也沉了下去:「大哥竟然這樣小肚雞腸,蓄意為難?以前華嬪的事情傳回花府,本宮還替他說好話,說他肯定不會故意為難自家妹妹。沒想到卻是本宮太傻了?」

  「可不是嗎?嬪妾瞧著也覺得丞相是個剛正不阿的人,卻沒想到……淑妃娘娘和丞相的關係不太好嗎?不然他也不至於做到這份兒上。」

  是不太好,但是花尋月還沒蠢到當著外人的面說,只抿唇道:「丞相應該只是一時跟本宮鬧彆扭,到底血濃於水。」

  「唉,但願如此吧。」霍嬪搖頭道:「希望娘娘能早日再見聖駕。」

  花尋月點頭:「多謝妳了。」

  霍纖柔一笑,又跟她說了會兒話,便起身告辭,前往下一站。

  花流螢一身素衣,待在酉陽宮裡面色憔悴。時雨提著裙子進來,道:「主子,今日霍昭儀升了嬪位,遷居永福殿了。」

  眼神微動,花流螢轉頭看著她:「是為什麼升的位?」

  「這個奴婢不清楚,也沒人知道。」時雨搖頭:「皇上說升就給升了。」

  「他總是這樣。」花流螢嘆了口氣:「寵一個人,一點理由都沒有,冷落人,也同樣沒有。」

  過了這麼久了,她還是沒有想明白帝王貶她的原因。

  時雨跟著搖了搖頭,然後小聲道:「奴婢瞧著三小姐雖然位份高,但是好像也不怎麼得寵,那永安殿皇上也沒去兩回。」

  「就她那樣的長相,能得皇上的寵愛才奇怪呢!」冷笑一聲,花流螢道:「就算本宮有很長時間不能見皇上,但若等本宮翻身,定然沒她的立足之地!」

  話說得囂張,卻也是事實。時雨點頭,正還要說,就聽見外頭的宮女進來道:「主子,霍嬪娘娘過來請安了。」

  請安?花流螢皺眉,霍纖柔比她得寵多了,正當紅呢,怎麼會來冷宮跟她請安?

  還不等她想明白,人已經直接跨進來了,親親熱熱地上來拉著她道:「嬪妾見過華嬪娘娘。」

  打量她兩眼,花流螢皮笑肉不笑:「華嬪娘娘大駕,有何貴幹?」

  「嬪妾瞧著個開心的事兒,特地來跟娘娘分享。」霍纖柔笑咪咪地道:「娘娘好歹也是花家的人,聽了一定會高興的。」

  微微怔愣,花流螢看了看她:「什麼事?」

  「淑妃娘娘不是不得寵嗎?」霍纖柔道:「丞相爺為此也算是費盡了心,現在天天在皇上身邊替淑妃娘娘說好話,想必不日皇上就會隆寵淑妃了。淑妃一得寵,娘娘身為她的姐姐,說不定就被皇上寬恕,接出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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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發表於 2019-1-2 11:07:42 |只看該作者
第76章 即將到來的阻力

  心裡一沉,花流螢皺眉看著她。

  霍纖柔一臉阿諛,看著她道:「這宮裡啊,花無百日紅。嬪妾今日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娘娘親近親近。免得以後失了寵,也落得個無人問津的地步。要是娘娘隨著淑妃一起發達了。還望能提攜提攜嬪妾。」

  語氣裡滿是奉承,眼神也跟以往來巴結她的人沒什麼兩樣。花流螢剛開始還覺得霍纖柔可能是來挑撥的,但是一看這神色。好像說的是真的。

  花京華會幫著花尋月爭寵?

  她覺得很不可思議,畢竟花尋月和吳姨娘原來在府裡也是跟萬氏和花京華過不去的,怎麼可能轉眼就幫上了?

  花尋月在她失寵之後進宮,想踩著她往上爬已經是讓她心生不悅,現在位份比她高,就不停讓人回花府炫耀,更是令她不爽。要是花京華要摒棄前嫌幫她。那就別怪她做些動作了。

  「要是真有那麼一日,本宮也算有個盼頭,斷然不會忘記霍嬪娘娘今日的情誼。」笑了笑,花流螢道:「妳有心了。」

  霍纖柔一笑。

  宮中若說勢力,也就如今的花家最大,前朝有花丞相撐腰,後頭有淑妃和華嬪。就算華嬪是被貶了的,那也是個有封號的嬪,比她還高出一頭去。

  慶倖的是,花家人可真不團結。

  花京華用紫玉珮陷害她的仇,想來也是可以慢慢報了吧。霍纖柔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丹蔻,勾了勾唇。

  要不是太后處處打壓,她現在早該坐上妃位了。也不至於這回得以升位,還要被遷遠了居所。

  還是坐山觀虎鬥吧,她倒是有點好奇。這花家三兄妹,到底誰技高一籌?

  ***  ***  ***  ***  ***

  紫辰殿。

  花春打了個呵欠,將整理好的摺子放在帝王的桌上:「已經都弄完了,今日臣還是可以早些出宮的。」

  本來賴著不走就是為身份拆穿做個鋪墊,現在鋪墊也不用了,可以破罐子破摔了。

  帝王抬頭看了她一眼:「路上小心。」

  花春:「……」

  這四個字從皇帝嘴裡說出來。可真是夠奇怪的。雖然就是一句隨意的關心,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乾笑著行禮。

  和皇上的關係好像突然奇怪了起來啊,說不上親近,也說不上疏遠,皇帝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但是她心裡卻總覺得怪怪的。

  是時候少進宮,好好冷靜一下了。

  脖子上的痕跡還沒有完全消退,隱隱地發著熱,花春大步跨出宮門,迎面就撞上了賀長安。

  「今日這麼早就出宮了?」賀長安微笑著看著她,走過來道:「難不成昨日通宵將事情都完成了?」

  心裡一頓,花春發現自己的彆扭是哪裡來的了。

  賀長安。

  這個人是她到這裡來了之後第一個覺得有好感的人,甚至奉為男神。有點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個女的,一直將自己當兄弟。而自己,卻跟皇帝有了那麼點親近的舉動。

  怎麼說呢,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遺憾。

  「今天辦事效率高,我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了。」朝著他笑了笑,花春道:「等有空,咱們再出去玩吧。」

  「好。」

  察覺到花京華有些古怪,賀長安一邊應了一邊打量他,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時候,微微一頓。

  「受傷了?」伸手抹了抹那紅色的痕跡,抹不掉。賀長安挑眉:「這是?」

  花春一驚,連忙拉高了領子:「沒什麼,昨晚蚊子有點多。我就先回去了哈,二哥去做正事吧。」

  說完,拔腿就跑。

  眸子裡滿是詫異,賀長安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指尖,想到點什麼,臉色頓時沉了。

  ***  ***  ***  ***  ***

  內殿裡。

  宇文頡正親手畫著地圖,就聽見攻玉侯陰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陛下。」

  抬頭看他一眼,帝王道:「今日心情不好?」

  「臣有要事與陛下說。」

  放下手裡的筆,宇文頡看向他:「但說無妨。」

  深吸了一口氣,賀長安神色嚴肅地道:「臣知道花丞相有些男生女相,也有些柔弱,但是他是個男人。」

  微微一頓,帝王挑眉:「這個……朕知道。」

  一想到賀長安不知道的事情,宇文頡心情頓時好了不少,臉部線條都柔和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他。

  賀長安皺眉:「既然知道,皇上也該明白,朝臣不可以色事君王,此乃祖訓。方才花丞相身上的痕跡,臣看見了,宮中除了陛下,沒有第二個人能在紫辰殿裡如此對待丞相,所以臣斗膽進言,往後請陛下莫要留丞相在紫辰殿過夜。」

  宇文頡深深地看了他兩眼:「這話也只有你敢來同朕說。」

  「臣若是不說,任由皇上走了歪路,將來後悔都來不及。」賀長安沉聲道:「還望皇上聽臣一言。」

  「朕與花丞相,沒有做違背祖訓之事。」帝王道:「你可以放心。」

  沒做違背祖訓之事,難不成京華脖子上的東西還當真是蚊子咬的?賀長安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皇帝脾氣倔他知道,看來今日說的話他也未必能聽進去,那就只有他來想辦法了。

  花春回到丞相府,還沒進門,就見青裊道:「爺,快去花府吧,夫人病了。」

  病了?微微一愣,花春立馬拉著青裊上轎子,讓轎夫往花府走。

  「怎麼回事?」

  「方才才有人過來說的,說夫人舊疾復發,有些嚴重,現在還昏迷不醒。」青裊皺眉道:「還是去看看為好。」

  「嗯。」花春點頭,認真回想了一下。萬氏有什麼舊疾?她看的那一集裡沒有提過,古代的醫療條件太差了,隨意一個小病都有可能奪去人的性命,萬氏對花京華那麼好,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花府裡家奴都在四處奔走,看得花春心裡一緊,連忙拉著青裊往萬氏的院子裡去。

  「這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屋子裡坐滿了人,任氏語氣悲傷,旁邊幾個姨娘跟著抹眼淚。

  花春一手將她們撥開,就看見了床上萬氏的蒼白的臉。

  「丞相回來了?」吳姨娘傷心地道:「快看看你母親吧,昏迷了好幾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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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發表於 2019-1-2 11:08:05 |只看該作者
第77章 隱患

  花春皺眉,在床邊坐下,伸手便握了萬氏的手。

  手冰涼,冷得她下意識地探了探萬氏的鼻息。

  「丞相也不用太擔心。」旁邊的大夫小聲道:「夫人只是昏迷,性命應該無憂。」

  「為什麼會昏迷?」花春抬頭看著他:「病因呢?」

  大夫躬身道:「夫人原來就有舊疾。此番可能是復發了。」

  「什麼舊疾?」

  「這個……」大夫翻了翻手裡的冊子,吞吞吐吐地道:「心疾。」

  心臟病?花春深深地看了那大夫兩眼:「要是因為心疾昏迷幾個時辰。性命還會無憂?」

  「老夫已經給夫人施了針,保了命。」大夫連忙道:「只要今天晚上之前醒過來就沒關係了。」

  花春抿唇,這是欺負她不懂針灸方面的知識吧?人要是休克這麼久,還是心臟病,針灸當真能救?

  「品檀。」她開口道:「派人將我的腰牌送進宮去,請皇上開恩,求個御醫來。」

  「是。」品檀應了。

  這當著花府大夫的面說請御醫,分明就是打人家臉啊。老大夫的臉色不太好看。抱著藥箱子就出去了。

  花老爺嘆了口氣:「華兒,為父知道你擔心你母親,但是這點小事就驚動皇上,恐怕不妥。」

  花春張口,話還沒說出來呢,旁邊的吳姨娘便搶著道:「老爺不必擔心,咱們大少爺最近頗受皇上恩寵,請個御醫只是小事而已。」

  「可不是嗎?老爺等著就好了。」任姨娘也道:「大少爺自己有分寸。」

  話都被她們搶著說完了,花春也沒打算再吭聲,就低頭看著萬氏。

  搖了搖頭。花崢嶸看著花春,低聲道:「皇上的恩典也不是可以隨意揮霍的,為人臣者。不應恃寵而驕。」

  「父親放心。」花春淡淡地道:「以前兒子得過皇上允諾,能滿足兒子一個願望,這願望現在拿來用也不浪費。」

  一聽這話,任姨娘不淡定了,皺眉道:「皇上給的願望?這麼重要的東西,大少爺這樣用,會不會太草率了?」

  「就是啊,夫人這病沒有生命危險,讓京城裡最好的大夫過府來看看也不是什麼難事,怎麼非得請御醫了?」吳姨娘小聲嘀咕道:「還不如拿來求點別的呢。」

  「流螢現在還在冷宮裡待著,大少爺就算不念以前流螢對花府的幫助,難不成也不念兄妹之情了嗎?」任氏道:「有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讓皇上把流螢從冷宮裡接出去?」

  花春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吳姨娘不滿了,皺眉道:「二小姐是皇上親自貶進冷宮的。就算強迫皇上再接出來,又能受什麼寵?還不如讓皇上給尋月升個位份,這樣大家都好。」

  「哪裡是大家都好?分明只有妳一家好吧?」任氏捏著帕子,咬唇道:「做人不能光顧錦上添花,總也要學著雪中送炭才是。」

  兩人一來一往,眼瞧著要吵起來了,花春終於開口道:「兩位姨娘都想要皇上的恩典?」

  任氏和吳氏安靜下來,看著她,齊齊點頭。

  「這個好說。」花春笑了笑:「妳們生個兒子出來,進朝廷立功,皇上一個高興,就又能給恩典了。」

  兩個人同時黑了臉,吳氏低聲道:「這得等多少年去了?大少爺不願意就算了,也不必說這樣的話,難不成也笑話咱們生不了少爺出來?」

  「那好。」花春點頭:「我直說吧,這是我得的恩典,用在我娘身上,誰也沒資格多說半句。妳們想做什麼,就靠自己的行動去爭取,不要光靠嘴皮子。我沒有義務必須把東西讓給妳們。」

  話說得又直又重,任清影立馬不高興了:「大少爺讀的是聖賢書,做的是為國為民的事情,怎麼還這麼小氣?」

  「我可以大方。」花春笑了笑:「但是妳想讓我大方對您,首先姨娘您自己就得大方,不然憑什麼讓人寵著您啊?對不對?這樣吧,妳們把所有的金銀首飾,嫁妝家當,全部捐去賑災,我便將這願望讓出來給別人,怎麼樣?」

  任氏不說話了,吳氏也閉了嘴。

  「夫人還在休息,這裡不宜太吵鬧的。」青裊站在旁邊,溫婉地開口道:「爺不如陪著各位姨娘和老爺出去吧。」

  花春點頭,跟著就站了起來。

  花老爺道:「行了,都各自回去吧,華兒夫妻兩人能把流芳照顧好,妳們就別添亂了。」

  這話雖然是馬後炮,但也總比不說來得好,至少幾個姨娘都識趣地往外走了。

  送走這麼一群大爺,花春才滿目憂愁地坐到床邊,看著萬氏。

  「爺不用擔心。」青裊道:「夫人會長命百歲的。」

  「嗯。」花春漫不經心地點頭。

  「妾身說的是真的,不是祝願。」青裊低聲道:「會好起來的。」

  「嗯,我知道。」花春還是沒把她這話當真,仔細地幫萬氏蓋好被子,便開始研究大夫給開的藥方。

  ***  ***  ***  ***  ***

  「京華的母親病了?」

  賀長安坐在紫辰殿裡,幫忙看著摺子,驚愕地問了一句。

  帝王點頭:「昨日就火急火燎進宮讓朕派御醫去,還一連請了三日的假,所以這幾天你得辛苦一點了。」

  嘆息了一聲,賀長安道:「幫著做事是應該的,等這裡的事情全處理完,微臣便去花府看看吧。」

  抬頭看他一眼,宇文頡淡淡地道:「嗯,你全部處理完了就去吧。」

  賀長安謝了個恩,然後專心開始看摺子。

  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摺子越看越多,越看越多。等天都黑下來了的時候,桌上也還剩三尺高的文書。

  「皇上。」賀長安不淡定了:「您是積累了幾日的摺子啊?」

  「也沒多少。」宇文頡道:「最後這一點兒,處理完你就可以出宮了。」

  攻玉侯的內心是崩潰的,這麼多東西,還最後「一點兒」?等弄完肯定宮門都落鑰了!

  他算是明白京華為什麼總是出不了宮了,皇帝是馬背上坐穩的皇位,對於文字工作壓根是習慣性依賴,非得人把具體東西都給他勾出來畫出來不可。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誤會皇帝了,留人在紫辰殿裡過夜,也真的是逼不得已。

  「你先看著,朕去淑妃那裡走走。」宇文頡起身道。

  賀長安一臉蒼白地看著他:「臣俯首於案,帝卻要嬉戲嬪妃之中?」

  「各司其職。」

  瀟灑地甩下這四個字,帝王走得頭也不回。

  賀長安磨了磨牙,認命地繼續做事。

  ***  ***  ***  ***  ***

  「主子。」時雨湊到花流螢耳邊,低聲道:「皇上當真去淑妃那裡了。」

  瞇了瞇眼,花流螢道:「果然是沆瀣一氣,花京華一不進宮,皇上就去找了尋月。霍嬪還當真沒騙我。」

  「這該怎麼辦?」時雨無奈地道:「吳姨娘如今在府裡威風至極,都敢比任姨娘先選東西了。」

  「哪能真讓她那麼囂張!」花流螢抿唇:「不過這事兒也急不來,先瓦了花京華才是關鍵,沒了他,就花尋月那個樣子,能得寵多久?」

  說得也是,時雨點了點頭。

  ***  ***  ***  ***  ***

  「啊嚏──」

  花春打了個噴嚏,疑惑地回頭看了看背後。

  誰在惦記她?

  「藥來了。」青裊進來道:「爺先將夫人扶起來,妾身來餵。」

  「好。」花春照做,兩人齊心協力給萬氏餵了藥擦了身子,然後便坐著等。

  半夜的時候,萬氏總算是睜開了眼睛,但是目光有些呆滯,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旁邊的人,啞著嗓子喊了一聲:「華兒。」

  花春連忙湊過去,抓著她的手道:「兒子在。」

  喘了兩口氣,萬氏道:「我做噩夢了,夢見妳被……」

  話說一半,看了看青裊,她閉上了眼。

  青裊起身,十分識趣地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怎麼了?」花春皺眉:「夢見我怎麼了?」

  「夢見妳被人揭穿了身份,當街斬首了。」閉著的眼睛裡流下兩行淚,萬流芳道:「咱們能不能不做這丞相,去當個普通百姓?」

  這一聽就知道不可能啊,離權力中心最接近的丞相,沒有正當的理由,說辭職就辭職?又不是居委會主任!

  花春連連搖頭:「母親放心吧,事情也許沒有咱們想的那麼糟糕。」

  畢竟皇上知道了真相也沒怪罪她啊,說不定以後會有別的出路。

  「為娘上街的時候,看見了妳的奶娘。」萬氏聲音顫抖起來,眼裡浮現出了恐懼:「等我想去找人的時候,她又不見了。她當初答應過我,再也不會回燕京來的,但是我看見她了。」

  奶娘?

  一聽這種情節,花春心裡只有兩個字:臥槽!

  所有關於身世的秘密,最後出來搗亂的都一定是奶娘,聽萬氏這語氣就知道,花京華也逃不過這一關。

  「母親就是因為這個病了?」

  「為娘不知道,只是找人找不到,心裡著急,回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萬氏道:「只要她在京城,我就別想睡好覺。」

  這可有點麻煩,花春抿唇:「母親能把她的樣子畫下來嗎?兒子派人去幫忙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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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8:25 |只看該作者
第78章 找找找

  萬氏點頭,十分認真地下床要去桌邊。花春連忙扶著她,慢慢走過去。

  「她的樣子,我一直記得很清楚。」萬流芳邊說邊落淚:「早先有人勸我一勞永逸,我沒能狠下心。就這麼擔驚受怕了二十年,哪怕她化成灰。我都…咳咳…」

  看她這麼激動,花春連忙去桌邊倒了杯茶,結果剛倒好,萬氏就道:「畫好了。」

  這麼快?花春一臉凝重地過去看。

  「就是這個模樣。」萬氏指著紙上的簡筆劃,悲痛地道:「眼睛很小,嘴唇有些厚,下巴上有一顆黑痣。為娘畫得很清楚吧?」

  花春:「……」

  是挺清楚的,就一個圓圈。畫了個小眼睛,厚嘴巴,再加一顆痣,連頭髮都沒畫。

  她覺得有點惆悵,抬頭看著萬氏道:「母親覺得,用這個可以找到奶娘嗎?」

  「應該可以!」萬氏很有信心地點頭。

  花春沉默。

  她終於明白電視劇裡的逃犯為什麼化個妝就可以從貼著通緝令的城門下出去了。

  「妳拿去,多派點人,京城這麼大,要找她出來還是很困難的。」萬氏擔憂地道:「讓人照著這個多畫幾份。」

  「她叫什麼名字?」花春問。

  「吉祥。」萬氏道:「也可以按照名字找找!」

  吉……祥……

  這種一看就沒有在官府登記戶口的隨口取的下人名字,要怎麼找?古代戶籍登記系統本來就不完善。更沒有身份證!

  頭疼地捂了捂臉,花春朝萬氏笑道:「母親放心,兒子一定會把她找出來的。您還病著,先休息吧。」

  「好。」萬氏點頭,回到床上就繼續睡。

  嘆了口氣,花春掩門離開。

  接下來幾日,萬氏的病情反復,每天都在問她找到人沒有,時而發高熱,時而又體寒。花春急得沒有辦法,將朝中所有事都推給了賀長安,然後發動丞相府的下人去找那奶娘。

  ***  ***  ***  ***  ***

  「任姐姐,妳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花園裡,吳姨娘捏著點心看著任氏,道:「夫人看起來很著急,生這麼大的病都一直囑咐大少爺找東西。什麼東西那麼重要啊?」

  「妳問我,我又去問誰?」任氏翻了個白眼:「她院子裡的人嘴巴可緊了。半點風聲都不肯透露。」

  「丞相府裡有個下人不是姐姐家的遠房親戚嗎?」吳氏笑道:「可以去打聽打聽。」

  看她一眼,任氏皺眉:「我閒來無事去打聽這些幹什麼?又不是什麼重要的。」

  「哎,人總有個好奇心,反正也沒其他事情要做,姐姐舉手之勞,能解妹妹疑惑,又有何不可呢?」

  任氏微笑:「妹妹可別總是玩這一套,拿我當槍使,最後有什麼事又得怪在我頭上。妳要是好奇,那就自己去問,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

  說罷,起身就回房。

  吳氏撇了撇嘴,招手讓身邊的丫鬟過來,嘀咕了兩句。

  說是不感興趣,一回房間,任氏還是讓人去打聽了。萬氏在府裡一向地位卓然,除了性子潑辣之外,幾乎讓人抓不住把柄,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她這麼緊張。

  結果下人回來道:「丞相府的人都拿了畫像,在找一個叫吉祥的奶娘。」

  任氏一驚。

  她進府是很早的,自然記得那奶娘。那是在大少爺身邊伺候的,一斷奶就被萬氏送走了,說怕大少爺更親奶娘不親她。

  現在怎麼又找起來了?

  心裡有些疑惑,任氏坐在床邊,想了許久,突然想起當年自己的一個疑惑。

  萬氏生產之後,喜娘抱著孩子說是個男孩,但是死活沒讓老爺掀開繈褓看,說因為早產,不能受一丁點的涼。

  老爺當時高興過頭了,也就當真沒看,再之後,也就沒人驗過那孩子到底是男是女,除了奶娘。

  萬氏當年的態度太囂張了,抱著個男孩就像擁有了整個天下,所以沒人懷疑她抱著的孩子是不是當真是男孩。

  雖然現在大少爺已經長得這麼大了,但身上也還有些陰柔之氣,二十餘歲才成親,看起來也不慕女色,會不會……

  頓了頓,任氏搖頭,不可能的,要是大少爺是個女孩,那怎麼可能考得上狀元,當得了丞相?女子沒這樣能幹,興許只是巧合吧。

  這樣想著,任氏還是起身去了萬氏的院子裡請安。

  「大少爺,夫人今日的藥餵了嗎?」

  花春正靠在床邊休息,聞言回頭看她一眼,道:「已經餵了。」

  任氏抬眼打量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裡有懷疑的原因,這樣看大少爺,身子當真跟女子一樣纖柔,臉也很柔美。

  「您的手怎麼了?」低頭看見花京華手上的紅痕,任氏問了一句。

  花春茫然地抬手,看了看道:「不小心燙著了吧,沒什麼大礙。」

  「怎麼這樣不小心?」任氏連忙讓人拿了燙傷藥膏來,坐在她身邊道:「來,姨娘給你上藥。」

  今兒怎麼這麼熱情?花春滿是疑惑地看著她,想了想,還是把手遞了過去。

  十指纖纖,皮膚白嫩,這一雙手比她常年保養的手還嬌貴。任氏怔了怔,垂了眼眸。

  花流螢正在宮裡休息,突然就接到了任氏的家書。

  「有好些日子沒給我寫了。」她接過來,打開看。

  前頭是些閒話家常,說了說府裡的事情。花京華因為萬氏的病情,暫時休假,不會入宮。花流螢看得挺高興,再往下卻看見任氏說:「不知是不是為娘多想,總覺得大少爺不似正常男兒,多有女子之姿。娘娘還是小心提防吧。」

  女子之姿?花流螢沉了臉。

  這是什麼意思?是說大哥有可能會裝女人勾引皇上還是怎麼的?可真夠不要臉!

  罵了幾句,花流螢又冷靜了下來,仔細想想,不對勁啊,他堂堂丞相,怎麼敢裝女人勾引帝王?任姨娘這話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在說什麼?

  「時雨。」花流螢道:「妳往宮外送個口信,就說他們找什麼,便讓娘親跟著找。」

  「是。」時雨應了。

  與此同時,淑妃也收到了宮外來信。

  吳氏不是來讓她提防什麼的,只是跟她說趣事,談及大少爺和萬氏正在心急火燎找奶娘的事情,順口就道:「我倒是很好奇,那奶娘知道什麼秘密,值得他們這麼費心費力地找?」

  花尋月微怔,捏著信紙想了許久。

  花府裡不是沒人懷疑過大少爺的身份,但是礙於老爺不喜歡這樣的話題,大少爺又太有本事當了丞相,再加上萬氏潑辣,所以沒人敢去查。

  找奶娘嘛……

  「破曉,妳傳本宮的旨意,讓吳姨娘派人去幫著大少爺找。」她道:「找到了先告訴本宮。」

  「是。」旁邊的大宮女應下。

  連續幾日沒有看見花京華,宇文頡面上無波無瀾,下朝卻轉頭就問:「丞相的母親依舊病重?」

  秦公公拱手道:「是,丞相孝心可嘉,一直在老夫人身邊照顧。」

  抿了抿唇,帝王坐上龍輦,轉頭看著另一邊站著的賀長安:「你有去花府看過嗎?」

  賀長安很想翻個大白眼,硬生生忍住了,咬牙道:「回皇上,臣一直在替皇上處理公務,沒有絲毫閒暇去花府。」

  每次出宮都是半夜,要麼都直接在紫辰殿睡了,皇帝一個人閒得可開心了,這兒逛逛那兒看看的,苦了他一個人在紫辰殿裡奮筆疾書,別說去花府,好好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花丞相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這樣啊。」帝王點了點頭:「那你今日多努力,等會朕可以給你個恩典。」

  這才是人話啊!賀長安感動得雙眸泛光:「多謝陛下!」

  快些處理完事情,今天就可以出宮去看看京華了吧?這樣想著,賀長安一到紫辰殿就開始十分認真地看摺子,寫方案。

  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年輕了。

  等他終於忙完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帝王溫柔地看著他道:「累了一天了,朕賜浴華清池於你,之後再出宮回府吧。」

  賀長安:「……」恩典就是這個?

  「皇上。」他忍不住直接開口了:「臣現在只想去一趟花府。」

  「朕是個體貼臣心的皇帝。」宇文頡一本正經地道:「知道你擔心花丞相,所以朕決定替你去看看他,你這麼累,就不宜再奔波了。」

  他去看?!

  生氣都來不及,賀長安皺眉道:「皇上出宮不可草率,又是去花府,多有不便。」

  「朕自有安排。」帝王道:「你不用操心。」

  怎麼不操心啊?他累死累活這麼多天,就是想讓皇帝和丞相分開避避嫌,總是在一起他很擔心會出事。現在可好,還要御駕親自去花府?

  賀長安使勁搖頭,一雙桃花眼裡滿是憂國憂民之情:「臣寧願自己累些,也希望吾皇能好好留在宮裡。」

  「宮裡待膩了。」宇文頡淡淡地道:「無趣得很。」

  賀長安沉默。

  你已經待在這裡二十五年了,現在來說膩是什麼意思?花京華不在就無趣?把這後宮眾人和這滿桌子的摺子放在什麼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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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11:08:41 |只看該作者
第79章 皇帝是個好人

  深吸一口氣,他還企圖勸說,卻見皇帝已經站了起來,道:「你先去沐浴吧,然後替朕遮掩一二。紫辰殿裡總不能沒人。」

  說完,不等他同意,直接就進內殿去更衣了。

  賀長安伸手抹了把臉。

  當皇帝就是任性。聽這意思,他出宮去花府,他還得留在這裡打掩護?

  沒錯,宇文頡就是這麼打算的,換了一身常服,只帶了霍子沖,便瀟灑地離開了皇宮,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地把賀長安丟在了紫辰殿。

  已經五天了吧,沒看見那個人。實在有點不習慣。賀長安雖然也能幫他做事,但始終不一樣。有她在紫辰殿裡的時候,做什麼他都不覺得無聊。但是換個人來,真是太無聊了。

  也不是嫌棄自己兄弟的意思,只是大概花京華比較特別,無論是在他旁邊流著口水睡覺,還是專心致志寫東西,都透露出一種趣味兒,讓他覺得開心。

  他大概是最近腦子不太好吧。

  「皇上。」霍子沖眼神古怪地喊了他一聲。

  宇文頡回頭看他:「怎麼?」

  「您確定要這樣進花府?」

  「有什麼不妥之處?」帝王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天已經黑了。」

  天是黑了沒錯,霍子沖抿唇,但是也沒必要翻牆啊!

  堂堂帝王!哪怕是微服。這樣掛在人家牆頭上,像話嗎!

  「可以走正門吧?」他道。

  宇文頡身手敏捷地爬上院牆,低聲道:「朕只想看一個人,不想看一群人跪著行禮,可明白?」

  好吧,霍子沖點頭,眼睜睜見證著這歷史性的一幕皇帝爬牆。

  兩人功夫都是上乘,一路摸到花京華所在的院子,也沒驚動任何一個人。

  花春交班給了青裊,剛疲憊地回到屋子裡打算睡覺,冷不防就被人從身後捂了嘴。

  「唔!」防狼招式自動啟動。花春狠命就踩了背後那人一腳,手肘也往後一頂。

  結果身後這人跟鐵打的一樣,沒傷著人家半點,倒是把自己的手肘撞疼了。

  「倒還有點力氣。」身後的人淡淡說了一句。

  花春一愣,一股子熟悉的感覺從心裡冒出來。嘴巴被鬆開,她回頭,果不其然就是皇帝,黑暗之中一雙眼睛也泛著光,面部線條優美。

  「您怎麼來了?」她有點驚愕,上下打量他一番,就想去點燈。

  「朕順路過來看看罷了。」伸手將她的手捏住,宇文頡低聲道:「丞相不在,朕可真是要被如山的摺子壓彎了腰。」

  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會臉紅的,這得多順路才能從皇宮順到花府?而且,被壓彎腰的分明是攻玉侯!

  然而這些事情花春都是不知道的。只當皇帝是出宮尋花問柳,順路就過來了。

  「等家母身子再恢復一些,臣就回朝替陛下分憂。」她老老實實地道。

  「嗯。」帝王應了,十分自然地在她床邊坐下,問:「御醫還在府上吧?他怎麼說?」

  花春嘆了口氣:「家母是心結難解,加上舊疾,所以有些棘手。」

  「宮裡其實還有一株千年人蔘,乃御藥房最珍貴的藥材。」帝王道:「可惜不能輕易賞賜給人,太后時而也要服些根鬚。」

  眼眸一亮,花春立馬湊了過去,雙手合十看著他道:「千年的蔘,只根鬚也是好東西啊。」

  語氣裡滿是諂媚,目的簡直赤裸裸的。

  皇帝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是啊。」

  花春討好地朝他笑著,伸手替他捶著腿:「念在臣一直為皇上通宵達旦鞠躬盡瘁的份上,皇上能不能賞臣點?」

  斜眼看她一眼,宇文頡板著臉道:「朕出宮的時候沒注意,扭到了腰,現在還疼。」

  花春:「……」

  這幾個意思啊?當她免費按摩師?她是那種沒節操輕易向惡勢力低頭的人嗎!

  好吧,她是。

  「皇上若是不嫌棄,趴下來就好。」她笑容燦爛地道:「臣替您按一按。」

  宇文頡點頭,長腿一伸就趴在了她的床上。

  被子枕頭裡都是不屬於她的香氣,帝王微微皺眉:「妳和青裊同床睡?」

  不然呢?花春理所應當地道:「這院子不大,房間也少,況且臣與青裊是夫妻,自然要同床。」

  那她,沒發現什麼嗎?帝王沉默。

  背上傳來舒服的按壓,他瞇了瞇眼,身子也放鬆下來。

  花京華是個聰明的人,有些事應該用不著他來操心。再說,他才是最該問她罪的人,怎麼反而擔心起她來了?

  「用點力。」

  聽見這三個字,花春深吸了一口氣,一拳砸在皇帝背上,咚地一聲響,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皇…皇上?」

  這算不算她損傷龍體啊?

  「繼續。」宇文頡打了個呵欠,閉上了眼。

  花春很累,她照顧了萬氏一天,沒想到還要被這麼折磨。打起精神按摩了三柱香,她撐不住了,眼皮子打架,乾脆趴在床邊閉上眼,一隻手有氣無力地繼續給他捶背。

  等她的手終於落下去起不來了的時候,宇文頡伸手,將她整個人抱上床,溫柔地環在了懷裡。

  花春睡得死沉,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帝王低頭,打量了她許久,閉上眼跟著睡去。

  門外的霍子沖有點崩潰。

  皇上是說出宮沒錯,可沒說在外頭過夜啊!而且這是花府,他們還是翻牆進來的,這主子到底哪裡來的膽子就這麼睡下了?!

  等會要是來人,他該怎麼辦?

  硬著頭皮守在暗處,霍子沖一晚上都沒能閉眼,懸著的心就沒放下來過。

  幸好,四更天的時候,帝王起身了,十分從容地帶著他離開了花府,回去了宮裡。

  花春早上醒來的時候,四處看了看,只有她一個人。

  「難不成是我在做夢?」想起昨晚看見的宇文頡,她撇了撇嘴,肯定是做春夢了,皇帝怎麼會半夜來她這裡,還沒點動靜的。

  起身更衣,品檀端了水進來伺候,看了看桌上,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花春順著看過去,就見桌上放著個紅色錦盒,打開一看,是人蔘的根鬚,只有一點兒,蔘味卻分外濃厚。

  「這……」品檀眼睛亮了:「剛夫人還在說不知去哪裡找好人蔘呢,沒想到咱們屋子裡就有!這根鬚可比藥房裡抓來的老人蔘還好!」

  花春眼神有點複雜。

  敢情昨晚上不是做夢,宇文頡真的來過了。

  心裡莫名地覺得感動,雖然那不要臉的還剝削了她勞動力,但是他是帶著這人蔘鬚來的,也就是本來就打算給她,只是戲弄了她一番罷了。

  皇上是個好人啊。

  朝天拜了拜,花春便讓品檀拿著這人蔘須去熬藥了。

  ***  ***  ***  ***  ***

  找人找了這麼多天,都沒什麼結果,花春只能安慰萬氏:「咱們找不到,別人肯定也找不到,還不如就等著,看她回京城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萬氏白著臉看著她:「為娘實在擔心……」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花春道:「您想開點,實在不行就先回老家去休養一段時間,可好?」

  「妳要隨為娘一起回去嗎?」萬氏皺眉。

  花春搖頭:「馬上就是番邦使臣進京獻禮的時候了,兒子不能走。」

  萬氏沉默,猶豫了許久道:「那好,我先回老家去養病。」

  這病一時半會好不了,留在這裡還會一直耽誤華兒,她還是走了好。

  「兒子讓人去安排。」拍了拍她的手,花春轉身便出了門。

  下午的時候,宇文頡就再次在宮中看見了花丞相的身影。

  「辛苦侯爺了。」花春一進來就很自覺地坐到賀長安身邊,打算幫他分擔。

  「令堂的病如何了?」

  看見她,賀長安皺眉:「丞相清瘦了些。」

  花春驚喜地道:「真的嗎?這都不用花功夫減肥了!」

  「跟木柴棒一樣。」帝王淡淡地道。

  擺擺手笑了笑,花春道:「家母的病稍有好轉,但還要人照顧,我已經派人將她送回老家養病了。」

  「也好。」賀長安點頭:「馬上就是月底番邦來朝的時候,也該多花精力準備了。」

  花春點頭,正拿起桌上的摺子要看,便聽得皇帝道:「過來。」

  微微一愣,她抬頭,茫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宇文頡點頭。

  連忙起身,花春湊到他身邊去,恭敬地問:「皇上有何吩咐?」

  「妳看這些,不用去搶長安的。」帝王伸手就遞給她一疊摺子:「坐下。」

  「……是。」花春立馬坐在了皇帝身邊,老老實實地拿了摺子來看。

  賀長安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又轉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位置,眉心微皺。

  「皇上。」沒一會兒,秦公公便進來稟告:「淑妃娘娘送了茶過來,正在外頭候著。」

  「讓她進來吧。」帝王道。

  平時紫辰殿是不接受妃嬪送湯送水的,但是淑妃是花家的人,帝王估計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沒計較。

  花尋月進來就行了禮,面帶微笑地道:「知道大哥也在這兒,尋月還特地備了大哥最愛喝的普洱。」

  「妳有心了。」帝王道:「放下就是。」

  「臣妾遵旨。」花尋月笑著將茶放在花春手邊,然後小聲道:「聽聞大哥將母親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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