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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天馬霜衣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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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2:03:12 |只看該作者
二一〇

  周簧長長吐出一口悶氣,默默不語。

  青衣少年緩緩把手伸了過去,交入玄皇教主手中,說道:“一粒藥丸,數百條性命,你不要中了那梅花主人的鬼計。”

  玄皇教主接過藥丸,回頭對梅花主人說道:“解藥現在我手,你也該取出解藥瞧瞧了。”

  梅花主人取出一個玉瓶,道:“這瓶中現有百粒丸藥,但與會之人,將近三四百人,你要如何分配?”

  玄皇教主回顧了周簧一眼,道:“周大俠你有何良策?”

  周簧道:“你要他先交我一粒。”

  梅花主人拔開瓶塞,倒出一粒藥物,投了過去,道:“好吧,先給你一粒試試。”

  周簧接過解藥,大步行近李文揚,嚴肅地說道:“李小俠毒性已發,請恕老夫要借重你一試解藥,黃山世家俠名遠播,想來你李小俠決不介意老朽此舉。”

  李文揚似已不能說話,只微微的點一下頭。周簧蹲下身去,把解藥投入李文揚的口中。

  全場中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李文揚的身上,等待著變化。

  但見李文揚頭上的汗水逐漸消去,身上的痛苦,也似是逐漸消失,不過一盞熱茶的工夫,李文揚挺身坐了起來。

  周簧長長吁一口氣,道:“李世兄,覺得如何?”

  李文揚道:“很好,內腑間劇毒已解。”

  周簧回顧了皇甫長風,道:“有勞你老兄弟走一趟了。”

  皇甫長風道:“但請吩咐!”

  周簧道:“去五里之內,搬回兩桶清水,密封運此。”

  皇甫長風一抱拳道:“大哥已有數十年未曾差遣小弟了。”轉身疾奔而去。

  玄皇教主道:“周大俠的用心,可是把這一瓶解毒藥物,混入清水之中,分由場中人食用?”

  周簧道:“不錯。”

  玄皇教主道:“此法雖然很好,只怕藥力不夠,那就只好擇人而救,救一個算一個了!”

  周簧道:“老夫雖然不善心機,但也不致如教主所言的毫無計畫,把數百條人命,視作兒戲。”

  李文揚知他為人剛正,嫉惡如仇,心中對那玄皇教主有著成見,就不禁形露於神色;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又不便據實而言,告訴他眼下那玄皇教主,乃是他最喜愛的李中慧所改扮,只好微微一笑,沉默不言。

  原來黃山世家二代東主李東陽,和周簧情誼深厚,李東陽在世之日,經常在黃山盤桓,但李夫人卻不甚贊同李東陽和周簧太過親密;可是李東陽和周簧交往的十分投機,李夫人雖然從中勸阻,李東陽卻不予置理。那李夫人才氣縱橫,豔如仙子,胸羅之博,強夫十倍,李東陽不肯聽信夫人之言。但也不敢責叱夫人,一氣之下,曾和周簧聯袂賞天下名山,一去三年,未返黃山。

  經過此事後,李夫人果然不敢再勸李東陽和周簧疏遠,但卻被周簧瞧了出來,兩人心中有了芥蒂,是以李東陽故去後,周簧也不便再到黃山世家。

  李文揚、李中慧從能記事起,就識得周簧,中慧聰明伶俐,甜嘴巧舌,一口周伯伯,叫的周簧心花怒放,因此在李文揚兄妹之間,周簧卻對李中慧多出一分偏愛之心。

  他作夢也想不到,眼下的玄皇教主,竟然是自己最喜愛的李中慧。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怪嘯,分由四面八方傳來。

  黃衣老者說道:“四周弟子們,已然等的不耐,該當如何,還望東主裁決。”

  梅花主人道:“要他們撤回候命。”

  黃衣老者應了一聲,舉起手中號角,吹出一陣長鳴。

  四周的怪嘯聲,立時停了下來。

  玄皇教主突然格格大笑一陣,道:“梅花主人,你不覺著四周伏兵撤退的早一些麼?”

  梅花主人道:“我只要毀去手中解藥,他們一樣得死!”

  玄皇教主道:“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梅花主人道:“何以見得?”

  玄皇教主道:“你撤走四下伏兵,現場中能戰之人,只有一個臂上架鳥的老頭子了。但我們卻憑添了甚多的生力軍,動起手來,你豈不要吃大虧?”

  梅花主人道:“如若你真要棄諾背言,那也很難說鹿死誰手?”

  但聞步履聲傳了過來,皇甫長風一手提著一個密封的水桶,長髯飄飄的飛奔而至。

  周簧啟開桶上密封,目注梅花主人,道:“閣下可否再給一顆丹丸?”

  梅花主人由瓶中倒出一粒丹藥,投了過去。

  周簧看那水桶中飄浮一隻瓷碗,碗中放著一個小酒杯,回頭一笑,道:“兄弟做起事來,還是想得這般周到。”

  皇甫長風道:“數十年聯袂江湖,豈可忘懷的?”相對一笑,數十年的情仇怨怨,盡消於一笑之中。

  周簧取起瓷碗,把手中一粒藥丸,投入碗中,加上清水調開,目注群豪高聲說道:“隨便那五位來,各服一杯藥水,試試看能否解得所中之毒?”

  四周群豪立時齊擁而至三四十人之多。

  周簧一皺眉頭,不知該先給那個才好。

  玄皇教主輕移蓮步,走了過來道:“僧多粥少,還是由我來分配的好。”

  取過周簧手中的小酒杯,掏了一小杯藥水,遞給那獨目老人,道:“老前輩先盡一杯。”

  獨目老人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玄皇教主又掏起一杯藥水,遞給那龐天化手中,道:“你素有參仙之稱,對藥物最為瞭然,請飲此杯,看看能否解得腑內之毒?”

  龐天化接過飲下。

  玄皇教主又分掏三杯清水,分送皇甫嵐和另外兩個武功較差之人,高聲說道:“各位請運氣調息一下,看看內腑之毒是否已解?”

  一粒丹藥,混入了一碗清水中,能否解得五人之毒,實乃場中絕大部份人關心之事,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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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2:03:41 |只看該作者
二一一

  時間在沉默中悄然溜走,雖只不過是一頓飯的工夫,但卻使人有過了數十年的感覺,如那混入清水中的丹藥,無能同時解去五人之毒,全場中毒的人,即將有四分之三,無法獲得解藥,等待著死亡,這其間的幸與不幸,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只聽龐天化重重咳了一聲,道:“老夫內腑中劇毒已解。”

  神判周簧嚴肅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回頭對那獨目老人,一抱拳,道:“桑兄的感覺如何?”

  獨目老人冷冷說道:“老夫不姓桑──”

  微微一頓,又道:“老夫亦覺腹內劇毒已解。”

  周簧淡淡一笑:“難道周某的雙目真的花了不成?”

  獨目冷漠的說道:“老夫生性孤癖,素不願和人塔訕,周大俠最好是別和老夫說話了。”

  周簧連碰了兩個釘子,不禁一皺眉頭,但他終於強行忍下了心中怒火,目光緩緩由皇甫嵐臉上掠過,道:“賢侄的感覺如何?”

  皇甫嵐道:“晚輩亦覺內腑劇毒已解。”

  周簧目注玄皇教主,緩緩說道:“教主可以和那梅花主人談談交換藥物的事了。”

  那解藥握在玄皇教主手中,周簧除了硬行搶奪外,只有低頭和她商量了。

  玄皇教主行近了梅花主人道:“在雙方內腑中毒未解之前,彼此之間,最好不要再生衝突。”

  梅花主人道:“我既然答應了,那就一諾千金,絕不變卦。”

  玄皇教主托解藥送了過去,道:“好!就此一言為定,閣下的內毒未解前,咱們決不傷害閣下。”

  兩人交換解藥,梅花主人一口吞了下去,玄皇教主卻把一瓶解藥,交到周簧手中。

  周簧接過解藥,混入了清水調開,高聲說道:“諸位魚貫行過,每人只許飲用一杯,如強自多取,那就別怪老夫翻臉不認人了。”

  他聲威極重,場中之人,大多對他敬畏三分,果然無人敢擅自多取,魚貫行過,每人只取用一杯。場中群素全都用過,那清水還有半桶剩餘。

  玄皇教主大步行了過去,說道:“這餘下之水還有大用,要妥善收存起來。”

  提起木桶,交給那獨目老人。

  這時,劍拔誇張的緊張局勢,似已緩和下來,荒草地上,坐滿了人,盡都在盤膝閉目,運氣調息。

  突見梅花主人身子一閃,疾快絕倫的欺近了玄皇教主,右手一探,扣住了玄皇教主的脈門。

  他動作的快速,直如驚雷奔電一般,玄皇教主一招未還,人已受制。

  周簧舉起右掌,肅然說道:“放手!”

  梅花主人淡淡一笑,道:“我如存心傷她性命,此刻她早已橫屍當場,還有你援救的機會麼?”

  周簧:“你既無傷人之心,此舉用意何在?”

  梅花主人道:“她拔了我顎下長髯,我也要瞧瞧她廬山真面目!”

  左手一招,疾向玄皇教主罩面黑紗上抓了過去。一股銳風,急襲而來,襲向梅花主人左腕。

  梅花主人一側左腕,避開指風,那獨目老人已從四五尺外欺身近側,說道:“住手!閣下縱然要見她真正面目,此刻也不是時機。”

  周簧、龐天化、皇甫長風全都圍了上來,組成了合圍之勢。

  梅花主人想到自己的屬下已然撤走,自己武功再高,也不能率數十個隨行小婢,對付三四百高手圍攻,何況這些人手,不少是當代第一流的高手。

  目光緩緩由四周群豪臉上掠過,道:“只要你們一出手,我立可把玄皇教主制於死地。”

  獨目老人道:“你一人換數百餘人命而不為,如是一命換一命,豈不是吃虧更大了麼?”

  梅花主人道:“你可相信這四週數百群豪都會幫你們麼?”

  周簧道:“你有什麼條件,乾脆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吧!”

  梅花主人道:“我只要一個機會,爭取這與會之人為我效命。”

  周簧呆了一呆,道:“什麼機會?”

  梅花主人道:“這四周有很多幕帳,我只要與會之人,個別進入賬中,和我談幾句話,我要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他們。”

  周簧道:“有這等事?老夫有些不信。”

  梅花主人道:“每次只許一人進入幕帳,別人不得偷窺。”

  周簧道:“好!就此一言為定,老夫倒要瞧瞧你有什麼魔力,能在片刻之間,易敵為友?”

  梅花主人放開了玄皇教主,回顧那黃衣老者一眼,道:“你守在幕帳外面,如有人偷窺,立刻告訴我。”舉步向一座大幕帳中行去。

  玄皇教主長長嘆一口氣,道:“且慢?”

  梅花主人回頭說道:“有何高見?”

  這時,那些護靈的白衣小婢,和那些迎待客人的青衣小婢,齊齊隨著梅花主人行去。

  玄皇教主道:“不許用毒!”

  梅花主人道:“那是自然。”快步進入了一座幕帳中。

  數十個美婢,在那黃衣老者調度下,布成了一座梅花陣圖,團團把那幕帳圍了起來。

  龐天化低聲說道:“梅花主人鬼計多端,不知她又要耍出什麼花招?”

  忽聽那青衣小帽少年嘆息一聲,道:“她突然改變了生意,要收羅與會高手,你們都上當啦!不該給她這個機會。”

  玄皇教主已對青衣少年佩服得五體投地,聽他之言如中一震,急急問道:“兄台可知她要用什麼方法,能在片刻時光中,幾句談話裡,使人甘心變節事敵,不究往事的為她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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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2:03:53 |只看該作者
二一二

  青衣少年道:“方法很多,我不知她用那一種。”

  周簧接道:“老夫走了大半輩子江湖,見過的奇人異事,無可數計,但卻從未遇到此等情事。”

  青衣人道:“就是這一點好奇之心,你們將由強變弱,為她所乘。”

  周簧雖然不信,但心中亦自有了一點動搖,暗道:難道武功當真有使人迷失本性的方法麼?

  他雖然武功絕高,但都是直來直去的拳掌兵刃,其他旁雜之術,卻是甚少涉及。

  只聽那黃衣老者高聲叫道:“那一位有種的願當先一試?”

  只聽一個宏亮的聲音說道:“格老子先去見識見識。”

  那說話之人,正是川北四條鞭中老大,大步向幕帳中行去。

  場中群豪,數百道目光,一齊投注到他的身上,看到他高大的身影,穿過梅花陣圖,走入了幕帳中。

  片刻工夫,那高大的身影,又從幕帳中走了出來,但神情卻和入賬之初大不相同;只見他臉色,一片肅然,昂首挺胸而出。

  川北四條鞭餘下的三位兄弟,疾快的迎了上去,問道:“老大,瞧到了什麼怪事沒有?”

  那大漢冷峻的絕了三人一眼,默然不語。

  只聽那黃衣老者說道:“閣下如願為敝東主效命,那就請向東方再行三丈。”

  那大漢望了黃衣老者一眼,大步向東行去。

  這一下動作顯明,群豪看得目瞪口呆。

  川北四條鞭三兄弟,眼看老大竟然不顧結義之情,投效梅花主人,心中又急又氣,但又無法可想。

  玄皇教主怒聲喝道:“那不言不語,豈能說是心甘?不是中毒,定然被點上穴道。”

  黃衣老者道:“你可問他自己。”

  玄皇教主黑紗轉動,望了神判周簧一眼,直對那大漢行去,柔聲問道:“兄台貴姓?”

  那大漢道:“兄弟鄭大。”

  玄皇教主道:“你可是受了傷麼?”

  鄭大道:“沒有。”

  玄皇教主道:“中了毒麼?”

  鄭大不耐的答道:“沒有。”

  玄皇教主道:“那你為什麼要甘心為那梅花主人效命?”

  鄭大怒聲吼道:“在下既非玄皇教的屬下,用不到你來關心。”

  玄皇教主怔了一怔,又柔聲說道:“你可記得那梅花主人剛才放毒,幾乎傷了你性命的事麼?”

  鄭大道:“記得又怎麼樣?”

  玄皇教主長長嘆息一聲,退了回來。

  就在這一陣工夫,川北四條鞭已魚貫入賬,再由幕帳走出,和鄭大站在一起,顯然川北四條鞭也已完全變節事敵。

  四周群豪,都動了好奇之心,齊齊向那幕帳中走去,一個個的進去再出來,敵我之念,竟都大作轉變,不足一頓飯的工夫,已有四、五十人變節事敵。

  這一下不但神判周簧有些慌了手腳,就是那足智多謀的玄皇教主,也有些六神無主起來,如群豪都進那幕帳轉了一轉,就變節事敵,那還得了?

  這時,群豪仍然魚貫向那幕帳中行去。

  神判周簧大聲喝道:“站住!讓老夫進去試試。”

  李文揚橫身攔住周費,道:“老前輩統率全軍,豈可輕身涉險?不如由晚輩去試他一陣。”

  周簧道:“李世兄家學淵博,較老夫再有過之,自是最好不過。”

  群豪聽周簧喝叫之聲,都一齊停下腳步。

  玄皇教主突然一伸右臂,攔住了李文揚道:“你去,就不如我去試他一陣了。”

  李文揚道:“假使我也神智暈迷,甘願變節事故,教主再去不遲。”

  玄皇教主黯然嘆息一聲說道:“你要小心一些了,臨事多作鎮靜工夫──”

  目光轉到那青衣小帽的少年身上,接道:“如是這位兄台,肯親身臨敵,必可一舉間找出原因何在?”

  只見那青衣少年,凝目不言,似是正在推想一件大事,根本未聽玄皇教主之言。

  李文揚大步而行,超過田麥。直向幕帳中行去。只聞沉重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李世兄,有道是邪不壓正,世兄要沉著應變。”

  李文揚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右手撩開幕帳垂簾,緩緩走了進去。

  只見一個蟬紗裹著美麗的胴體,背門而立。

  白色薄紗,無風自動,冰肌玉膚,耀眼生花。

  李文揚只覺心中蕩起了一陣輕微波動,趕忙別過臉去,輕輕咳了一聲,道:“黃山世家李文揚──”

  一個柔媚輕俏的聲音,接了過去,道:“為什麼不敢瞧我?”

  李文揚道:“在下領教了,也不過如此而已!”轉身欲退。

  只覺香風拂面,眼前一花,一張絕世無倫的嬌美面孔,攔在身前,笑道:“瞧瞧我再走如何?”

  李文揚目光一轉,正和他投注過來的眼光相觸。

  那深邃明亮眼睛,充滿磁性的魔力,李文揚頓時覺得心波蕩漾,難以自禁。

  一個雪般白、雲樣輕的玉手,優美的伸了過來,輕輕的握在李文揚的右腕上。

  那柔滑的手掌中,似是帶著強烈的電流,李文揚突然心頭大震,全身百脈賁張。

  他極力控制著激動的心情,說道:“在下見識夠了,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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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2:04:03 |只看該作者
二一三

  只見那明亮的眼睛眨動了兩下,突然射出兩道奇異的神光,像冷電利刃,直刺入李文揚心底深處──

  李文揚輕輕咳了一聲道:“快放開我──”他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激動,用力一甩。

  只覺那握在手腕上的滑膚玉手,有如隨形之影,竟是揮之不去。

  耳際間又響起那柔媚輕俏的聲音,道:“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李文揚急促喘息一陣,道:“你這般以色相誘人,算得什麼英雄人物?”

  他已感覺只要和她的目光相觸,內心就波動更為厲害,極力的避開她的目光,果然只要避開了她目光,就減去甚多負重。

  只聽她輕輕嘆息一聲,道:“黃山世家的武功,果非小可,你能支持這樣長久時間,實在是不容易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我這攝魂之法,最是傷人,你如再勉強運功抗拒下去,只有死亡一途,不如歸順於我,保下性命。”

  只聽帳外一聲大喝:“你讓不讓開?”聲音宏亮,正是那神判周簧的聲音。

  一個粗厲的聲音,應道:“你周大俠在我武林中身份崇高,一向言出必行,你和敝東主間相約有言,不許兩個人同時進入賬中,豈可以武功強行闖入?”

  周簧怒道:“如是他一日不出幕帳,老夫要等他一日不成?”

  那粗厲的聲音接道:“他入賬不過一盞熱茶工夫之久,豈算長了?”

  周簧道:“如是你家東主用的手段正大,瞧一瞧有何不可?”

  幕外面舌槍唇劍爭執甚烈,但李文揚卻似竟未聽聞,身子搖搖晃晃,已然站立不穩。

  顯然他已無法再支撐下去,全憑一點靈智,強行維持著未及於亂。

  那身披蟬紗的少女,突然放開了握在李文揚手腕上的五指,嘆道:“果然是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出帳去吧!”右手微一用力,托著李文揚的身子,送出帳外。

  幕外已然成劍拔弩張之局,神判周簧硬要闖入賬中,那黃衣老者,卻是堅持不肯,形成僵局,就要動手,忽見李文揚搖搖擺擺的走出帳來。

  玄皇教主最是關心,縱身一躍,直飛過來。

  但見一陣玉掌翻飛,那布守在帳外的青衣小婢,紛紛出手,攔住了玄皇教主。

  玄皇教主雖然接下了四面八方的掌勢,但卻自知無能衝得過去,只好退了回來。

  抬頭看去,只見李文揚步履歪斜的由那梅花陣圖中穿了出來。

  玄皇教主大步迎了上去,急急問道:“你傷的很重麼?”

  李文揚大喘了兩口氣,道:“她是女──”下面一個字尚未出口,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上。

  玄皇教主扶起了李文揚,緩步走向周簧,沿途群婢,紛紛向兩側讓路,不再攔住他們。

  周簧仔細看了一遍,不見一點傷痕,不禁一皺眉頭,回首對龐天化道:“龐兄醫道精深,請過來隱隱他傷在何處?”

  龐天化經過這次大劫大難後,孤傲的性格,似是改正不少,應聲大步行了過來,抓過李文揚右手的食中二指,按在李文揚脈門上,閉目沉思,良久後搖頭嘆息一聲,道:“他傷的十分奇怪。”

  皇甫嵐和李文揚一見如故,十分投緣,急急接道:“有救沒救?”

  龐天化滿臉愧色,道:“很難說。”

  周簧道:“龐莊主請盡心力,老朽感同身受。”

  龐天化道:“如在老夫避塵山莊,生機要強過此時,此地藥物不全──”

  只見玄皇教主伸手深入懷中,摸出一個玉瓶,交到龐天化手中,道:“這是黃山世家保元護心丹,你看看是否有救?”

  玄皇教主的身上,帶了黃山世家的秘製靈丹,只聽得群豪大感奇怪,但因李文揚重傷,奄奄一息,也無人多口追問。

  龐天化接過玉瓶,道:“老朽之見,是藥不對症,只怕難有效果。”

  玄皇教主道:“本座聞得黃山世家這保元護心丹,善救各種內傷,縱然生機瀕絕之人,只要眼下此丹,亦可保住一日元氣不散。那黃山世家二代女主人,亦甚精通醫道,不如把他送回黃山,由他母親治療,母子關心,她或可想出救傷之道──”突然心中一動,轉頭四下望去。

  周簧似亦被引動靈機,低聲問道:“可是要找那青衣少年麼?”

  玄皇教主道:“不惜,他那金針過穴之法,或可救他會危之命。”

  一句話提醒了全場中人,齊齊四下尋望。

  但青衣少年不知何時已去如黃鶴,數百眼睛看完所有藏身之處,也找不到他。

  皇甫嵐嘆口氣,道:“我們早些留心他才是。”

  突聽那黃衣老者高聲說道:“那一個不怕死的,還敢進幕帳中去?”

  神判周簧四下瞧了一眼,道:“老夫會她一陣。”

  玄皇教主橫身攔住去路道:“你不能去,由我去吧!”

  周簧冷冷說道:“為什麼老夫不能去呢?教主可是自信武功強過老朽?”

  他雖是年近古稀,但脾氣卻仍是暴急得很。

  玄皇教主道:“那倒不是,因為那梅花主人乃婦女之身,你周大俠何等身份,如何能和一個女孩子家動手?”

  周簧道:“原來如此,教主要多加小心了!”

  玄皇教主微一欠身,道:“多承關注,還望周大俠好好照顧這位李兄的傷勢。”大步向幕帳中走了過去。

  那獨目老人一頓手中枴杖,道:“教主豈可一人涉險?老朽陪你一行。”

  玄皇教主道:“不用了,咱們已和那梅花主人約好,每次只許一人進入賬中。”

  獨目老人道:“教主如若遇上什麼凶險,請立刻發出信號,老朽當全力以赴,趕來救援。”

  玄皇教主道:“好吧!你留心聽著就是。”直行幕帳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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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只見一個身披蟬紗的美麗胴體,背門而立。

  玄皇教主掀起了臉上的垂面黑紗,冷冷一聲,道:“原來你在佈施色相,誘人入彀!”

  要知那玄皇教主也是女兒之身,不論那胴體是如何美麗動人,但卻對她誘惑不大。

  但身披蟬紗的少女,緩緩轉過身來,冷冷說道:“我想到你該來了。”

  玄皇教主道:“倒是被你料中了。”

  那身披白紗少女撩一下蟬翼薄紗,肌膚燦然生光,玄皇教主心中微微一蕩,說道:“好一付撩人噴火的身材,我見猶憐,那粗濁男子,無怪要甘心被她奴役了。”

  只見她舉手理一下散垂在鬢邊的長發,說道:“你認為我是在賣弄色相,那是你孤陋寡聞了!”

  玄皇教主道:“難道這也是一種武功不成?”

  梅花主人道:“不錯!這是天竺瑜伽術道中至高的一種‘攝心術’”

  玄皇教主道:“咱們中原武林道上,有一種‘攝魂大法’,想來和你那‘攝心術’差不多了?”

  梅花主人道:“‘攝魂大法’豈可和這‘攝心術’同日而語?其間道理十分明顯,只是眼下沒有時間對你說了。”

  玄皇教主道:“你在運行這‘攝心術’時,必得把衣服脫的不能再脫,才可以施展,是不是?”

  梅花主人道:“這‘攝心術’在練習時,有幾種動作,對一個女人的身材膚光,大有幫助,凡是會此技之人,都會有一付美麗玲瓏的胴體。”

  玄皇教主接道:“所以你佈施色相,展露胴體,意在使天下男人都拜伏在你幫邊腳下,厚顏承歡,求有青睞,女人的節操、顏面都被你丟光了,哼,你自己也不覺得下流麼?”

  這一頓指叱怒罵,極盡尖酸、刻薄,那玄皇教主原本存心激怒梅花主人,她雖不知道“攝心術”的奧秘,但卻想到運用此技之術,必將鎮靜如恆,方見奇效,如是一個心亂如麻、氣忿填胸的人,決難施展此技。

  但那梅花主人卻有過人的修養,任她罵的尖酸刻薄、刺耳難聽,竟是不動一點怒火,微微一笑,道:“在練這‘攝心術’前,有一件必修的工夫那就是鎮靜忍耐,如做不到這點工夫,這‘攝心術’就永無成就之日。你縱然用盡世間最惡毒的名詞、言語來罵我,我也是逆來順受,聽而不聞,你不用想激怒我了。”說話之間,兩道目光一直盯住在玄皇教主的臉上。

  玄皇教主和她目光相觸,就覺到心頭波動甚劇,極想避開她的目光,但卻又不由自主的想瞧那目力。

  只聽梅花主人笑道:“你不是真的玄皇教主,你可騙過所有的人,卻騙不過我。”

  玄皇教主心志逐漸的受到控制,但她仍然有些清醒,極力想掙脫控制,但覺心神波動劇烈,已是難以自禁。

  梅花主人那嬌豔的臉色上,泛起了睏倦之害,一顆顆的汗珠兒,滾了下來。

  她雖然已穩站上風,顯來是勝來不易。

  只聽玄皇教主長長嘆息一聲,臉上顫動的肌肉,突然靜了下來,說道:“東主有何吩咐,賤妾無不從命!”

  兩人經過了一番劇烈的內功搏鬥後,玄皇教主終於被那“攝心術”所征服。

  但見梅花主人右手一揮,道:“你出帳去吧!”

  玄皇教主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梅花主人未待玄皇教主走出帳幕,人已支持不住,盤息坐了下去。

  且說那玄皇教主走出了帳幕後,竟然直向正東方行了過去。

  神判周簧瞧的吃了一驚,高聲說道:“教主快請留步。”大步追了過去。

  群婢紛紛讓道,竟不阻攔他,這一著又大出周簧意料之外,心中暗暗忖道:這梅花主人行事果然有神出鬼沒之能,雖然微小之事,也不讓人料中。

  周簧追到了玄皇教主身後,高聲說道:“教主快請止步!”

  玄皇教主回頭望了周簧一眼,一語未發,又大步向前行去。

  周簧搶前一步,回身攔住了玄皇教主的去路,肅然說道:“教主也歸服那梅花主人了麼?”

  玄皇教主那蒙面黑紗中,透出兩道精湛的神光,凝注在周簧臉上,緩緩說道:“不錯,梅花主人武功絕世,智計過人,咱們都不是她的對手。”

  周簧聽她語音清晰,條理分明,除了心意大變之外,一切正常,看不出一點可疑的跡象,當下重重咳了一聲,道:“教主領導玄皇教數千弟子,你如歸服那梅花主人,要千百弟子們何去何從?”

  玄皇教主道:“自然該全部投順過來,為那梅花主人效力。”

  周簧呆了一呆,道:“教主可是服用了什麼?”

  玄皇教主道:“沒有,我自願也跟那梅花主人。”

  周簧瞧不出一點破綻,只好長長嘆息一聲,道:“既是如此,老朽先領教教主幾招絕學。”右手一伸,疾向她臉上垂選的黑紗抓去。

  玄皇教主一閃避開,反臂揮出一掌。

  周簧暗提其氣,硬接下玄皇教主一掌。

  雙方掌勢一觸,玄皇教主被震的後退了一步。

  周簧亦覺著右臂微微一震,暗道:這人的功力不弱。右手疾翻而至,易變為擒拿手法,疾快的抓向玄皇教主右腕脈門。

  突然間一陣暗勁,斜裡湧來,震開了周簧的掌勢,玄皇教主那反擊的掌勢,也剛好攻至,周簧一時間讓避不開,只好一抬右臂,承受一掌。

  抬頭看去,只見那手執枴杖的獨目老人,滿臉忿怒之色,站在六七尺外。

  周簧冷笑一聲,道:“剛才那湧來暗勁,可是你發出來的掌力?”

  獨目老人道:“不錯,你如不服氣,儘管和老夫鬥上一陣,老夫既是玄皇教主的護法,自是不能坐令教主為人所欺。”

  周簧道:“貴教主已投效了梅花主人──”

  獨目老人冷冷接道:“縱然是她真的投效了梅花主人,那也不用你周簧多管閒事。”

  周簧臉色一變,正待發作,突然又忍了下去,道:“眼下大敵當前,武林中劫運攸關,老朽不願為私人意氣之爭,影響到大局。”

  讓過玄皇教主,大步直向幕帳中衝了過來。

  那獨目老人突然加快了腳步,追到玄皇教主身後,大聲說道:“教主請恕老朽無禮了。”右手食中二指疾快的點了出去。

  他這樣陡然出手,心想必中無疑,那知玄皇教主竟然一閃避開,回過頭來,喝道:“你幹什麼?”

  獨目老人欠身說道:“教主乃一教之尊,豈可變節事敵?”

  玄皇教主道:“咱們教中規矩,向以教主的行動為準,我既投效了那梅花主人,你們該當如何?”

  那獨目老人臉色微微一變,低聲說道:“老夫已隨那逝去的二代教主離開了玄皇教,在教中也只是客居身份,自是不受教規束縛。”

  玄皇教主道:“那你是準備離開這玄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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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2:04:24 |只看該作者
二一五

  獨目老人緩緩伸出右手,掌心一片火紅,肅然說道:“老夫就算離開玄皇教,也必得先為玄皇教除去大患。”

  玄皇教主看他掌心的赤紅,愈來愈重,突然想到一種傳說於武林中的武功“火焰掌”,那老人分明正在運集“火焰掌”力,平伸手掌,明顯地含有警告之意。

  但這玄皇教主,已為那梅花主人的攝心之術制服,在她腦中,時時記著梅花主人的交辦之事,這思想有如行馳大海中的巨舟主舵,微妙的控制了的言行。

  原來這梅花主人的“攝心術”,和那移魂大法,大不相同。後者不但使一個人神志受到控制,而且受到催眠、神情、姿態都和平常之人不同,一眼就可以瞧了出來;但這“攝心術”卻是把主事人的觀念,貫注到對方受控制的神智中,受控制人除了唸唸不忘那主事者交付的事項外,和常人毫無不同之處。

  玄皇教主極快的發覺自己處境的險惡,那獨目老人的“火焰掌”似已提聚到十成功候,只要翻轉一揮,立時可把自己傷在掌下。

  透視群豪,雖然未瞧出他們這主、屬之間,已形成了將動手之局,但都矚出兩人正在作一場激烈的爭辯。

  獨目老人緩緩收回伸出的掌勢,低聲說道:“老朽極不願傷及教主,但你這變節事敵關係太大,不但有負老教主遺托之重,且將使整個的玄皇教解體,老朽不能眼看著玄皇教在你手中覆滅,而不過問。”

  玄皇教主無法擺脫那梅花主人加諸她身上的無形枷鎖,應變反應,亦不似過去那般快速,心知那獨目老人的“火焰掌”,片刻後就可能加到自己身上,但卻遲遲想不出應變之策。

  她本可以走避,但她又矜持著教主的身份。

  只聽那獨目老人緩緩的接道:“老夫這火焰掌力,專以傷人的內部,初中掌力時只不過略有不適之感,十二個時辰後火氣齊集內腑,才會傷發而死;老朽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傷害教主,想教主和老朽有此同感,教主請伸過手來,讓老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把你傷在火焰掌下。”

  玄皇教主緩緩說道:“如若我不答應呢?”

  那獨目老人冷冷說道:“教主心中很明白,你無能逃出老朽之手,如若教主不肯賞賜老朽一個薄面,為著玄皇教千百生靈,二代教主對老朽遺托之重,說不得只好翻臉動手了。”

  且說神判周簧大步向幕帳中衝去,那黃衣老者自玄皇教主離開幕帳之後,一直未聽得幕帳中傳出令諭,眼看周簧大步衝來,也不知是否該出手攔阻。

  周簧來勢何等迅快,就在那黃衣老者一猶豫間,人已衝入了幕帳中去。

  那梅花主人已然警覺到有人闖了進來,霍然而起,躍入幕帳一角。

  周簧掌心之上,早已蓄集了十成功力,準備一和梅花主人照面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手法,搶制先機。

  那知進得幕帳後,竟是一付全未料到的情景,一個身披薄紗,身段優美的女子,肩上垂著長長秀髮,背對著帳門而立。

  周簧掌心內,蓄聚了十成功力,不知該發向何處?也不知那背門而立的美麗少女,是不是梅花主人,當下重重咳了一聲,道:“老夫周簧,那梅花主人何在?”

  只見那背門而立的美麗少女,緩緩轉過身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中,閃動著奇異的神光,神判周簧一和那目光相觸,內心突然起了一陣強烈的波動,似是陡然間觸到了一段電流,心神震顫,不能自主。

  只見她輕啟櫻唇,自舌底婉轉出一縷清音,道:“我就是梅花主人,久聞你周大俠之名,今日有幸在此幕帳一晤,足慰生平渴念了。”口中笑語盈盈,人卻娉娉的走了過來。

  周簧長長吸了一口氣,納入丹田,運起功力和那誘惑力量對抗。

  梅花主人伸出了雪白的皓腕,纖纖五指緩緩向周簧腕上抓去,口中柔聲說道:“風聞周大俠一生之中,從未親近女色,不知傳言是真是假?”

  周簧只覺全身的氣血不停的向上翻動,似乎是軀體內有一種東西,要衝破軀體而出。

  他無暇回答那梅花主人之言,也不敢回答,全副精神貫注,運氣行功,壓制著內心中一股奇異的衝擊力道。

  只覺右腕如觸電流,一個柔若無骨手掌,輕輕的扣為在周簧右手腕脈之上。

  一向剛烈的周簧,此刻竟然是毫無抗拒之力,聽人擺佈。

  梅花主人五指緩緩移動,移到了周簧肘間的“曲地穴”上,猛一加力,柔柔纖指,變成了五根鋼條。

  周簧只覺肘間關節一陣劇疼,全身勁力突然消失,那一股向上衝擊的力道,似是失去控制之力,由丹田直衝而上,透過十二重樓,直達腦際,只覺頭腦間轟然一聲,全身一陣顫動。

  §第三十五章

  且說梅花主人纖纖五指,扣住周簧肘間“曲池穴”,猛一加力,變成五根鋼條。

  梅花主人微微一笑,道:“周大俠。”

  周簧雙目發直,一直盯在梅花主人的臉上,緩緩說道:“東主有何吩咐?”

  梅花主人舉起衣袖,拂拭一下頭上汗水,嘆息一聲,鬆開了周簧肘間要穴,眉宇間流現出睏倦之容。

  周簧雙目一陣眨動,緩緩轉過頭去。

  梅花主人吃了一驚,急急伸出雙手,抓住了周簧的手腕,嬌聲說道:“快些轉過臉來,看著我的眼睛。”

  原來那神判周簧,功力深厚,梅花主人施展“攝心術”,控制了周簧神智,但她稍一鬆弛,周簧竟然要破除控制,清醒過來。

  但見周簧緩緩轉過臉來,望著梅花主人雙目,片刻後,雙目又泛現出迷茫之色。

  大約有一刻工夫之久,周簧目中那迷茫的神光,又突然消失不見,緩緩說道:“東主有何吩咐?”

  梅花主人盈盈一笑,道:“你出帳去吧!”

  周簧應了一聲,轉過身子,大步走出帳慕。

  梅花主人目注周簧背影離開了帳幕,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顫,倒摔在地上。

  原來這“攝心術”極耗心力,梅花主人連續施展“攝心術”,對手又均是內功深厚,定力極強之人,她雖然控制了幾人神智,但自身消耗心力奇大,人已難再支撐。

  周簧大步而出,穿越過群婢,直向玄皇教主停身處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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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2:04:35 |只看該作者
二一六

  這時,那玄皇教主正緩緩伸出手來,準備承受那獨目老人的“火焰掌”力,她自知無能逃出那獨目老人之手,但又要保持一教之主身份,只好伸出手來。

  周簧剛好趕到,眼看那獨目老人血紅手掌,正向玄皇教主手上抓去,不禁心中一震,大聲喝道:“住手!”

  那獨目老人已發覺教主為一種神異的力量控制,只是對方施用的手段,尤在移魂大法之上,是以不著痕跡,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心中忽生不忍之情,一時猶豫難決。

  就在略一猶豫間,那神判周簧已及時趕到。

  獨目老人霍然轉過身來,冷冷說道:“周簧,我們玄皇教中的事,不用你來插手!”

  周簧道:“老夫不許你傷害玄皇教主。”

  他本是和玄皇教主為敵,那獨目老人出手干涉,此刻卻突然敵友互移,只看的四周群豪,一個個目瞪口呆,鬧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忽聽龐天化大聲喝道:“我明白了,那梅花主人會移魂大法,周大俠和玄皇教主的神智,都為那梅花主人控制了。”

  那獨目老人已經和周簧鬧成劍拔弩張之局,雙方立即將展開一場火拚。

  龐天化及時一喝,使那獨目老人收住了將劈出的火焰掌力。

  這時,餘下的群豪已不敢再輕身涉險,進入那帳幕中去。

  其實,此時情形,那梅花主人正倒臥在帳幕中,不論何人只要舉刀揮去,立時可把她置於死地。只見龐天化大步奔了過來,擋在周簧和那獨目老人之間,說道:“兩位暫請停手,聽我龐某一言。”

  那周簧除了唸唸不忘為那梅花主人效忠之外,其他和常人無異,當下冷冷說道:“不是老夫長那梅花主人的志氣,咱們都不是她的敵手,與其白白送死,還不如歸附那梅花主人的好,日後武林霸業有成,都不失一萬雄主之尊。”

  此等言語,出諸神判周簧之口,大大出了群豪意外,但那些受過梅花主人“攝心術”控制神智之人,卻是聽得個個點頭,全場中分成兩個極端不同的反應,一部份點頭稱讚,一部分搖頭嘆息,只覺周簧說出這幾句話,大污他一世英名!

  南疆一劍皇甫長風,突然插口說道:“那梅花主人不知用的何等手段,使周大俠的神智失常,為她所用,這些話決非出自他的本心。”

  龐天化道:“不錯,老夫亦有同感。”

  皇甫嵐道:“周伯父一世英名,豈可這般輕易斷送,我去那群幕中瞧瞧,那梅花主人,究竟用的什麼手段?”轉身向帳幕中奔去。

  皇甫長風沉聲喝道:“站住!”

  皇甫嵐回頭說道:“爹爹有何指教?”

  皇甫長風道:“你周伯父和那玄皇教主,武功何等高強,經驗何等豐富,尚且為那梅花主人所制,你那點微末之技,如何是那梅花主人之敵?”

  忽聽一個清細的聲音,接道:“讓他去吧!”

  皇甫嵐轉頭望去,只見那青衣小帽少年,不知何時,又悄然來到場中。

  龐天化抱拳一揖,道:“兄台醫道高明,老朽甘拜下風,快請過來瞧瞧他們受了什麼毒傷?”

  青衣少年緩緩說道:“不用瞧了,他們都被那梅花主人‘攝心術’控制了神智,因那梅花主人尚未現身,他們尚可自制,一旦那梅花主人出現,他們必將唯命是從。”

  戒貪大師說道:“難道他們就沒有療救之望了麼?”

  青衣少年道:“除非先把那梅花主人制服。”

  龐天化道:“玄皇教主的機智,在場之人是有目共睹,那確非別人能及,周大俠的武功,更是當代武林第一流中頂尖高手。這兩人都為那梅花主人的‘攝心術’所控制,形勢於我大是不利,看來只有兄台出手了。”

  這青衣少年金針過穴之法,在場群豪都已看到,效用奇大,近乎神蹟,都已對他生出了一種崇敬之心,是以龐天化出言請他出手相助,全場中無人感覺奇怪。

  但見皇甫嵐轉身而奔,直向那帳慕中衝了過去。

  皇甫長風望了那青衣少年一眼,也未出言阻止。

  青衣少年望著皇甫嵐的背影,長長嘆息一聲,道:“如若我的判斷不錯,那梅花主人在經過此番心力耗消後,不暈倒也差不多了,那時再派一人入賬,就不難制服她了!”

  且說皇甫嵐奔入賬幕中後,梅花主人剛剛坐了起來,正在運氣調息。

  這是重要的一刻時光,如若那皇甫嵐早來一盞茶工夫,梅花主人,還沒有反抗之力。

  皇甫嵐目光一瞥那美麗的胴體,不禁微微一怔。

  梅花主人緩緩睜開星目,望著皇甫嵐,盈盈一笑,伸出雪白的手臂,道:“快過來扶我站起。”兩目中奇光一閃,盯在皇甫嵐的臉上。

  皇甫嵐目光一和那梅花主人相融,不覺心中一震,不自覺的舉步行了過去。

  梅花主人一手扶在皇甫嵐手臂上,緩緩站了起來,突然向前一栽,倒入皇甫嵐的懷中。

  這時,皇甫嵐神智仍然有些清醒,右掌暗蓄真力,按在了梅花主人的背心上。

  正待發出內力,梅花主人突然警覺,面孔一轉,柔聲說道:“轉過臉來瞧瞧我。”

  聲音柔和,動聽至極,皇甫嵐不自覺的轉過臉去,四道目力相觸,心神又是一震,卷在掌心的內力,再也發不出去。

  帳幕外皇甫長風一直全神貫注在帳幕中的舉動。

  大約過了一盞條工夫之久,皇甫嵐緩步走了出來。

  皇甫長風大步迎了上去,低聲說道:“孩子,你沒有事麼?”

  皇甫嵐冷笑一聲,道。“孩兒已歸附梅花主人──”

  青衣少年兩目一眨,突然暴射出兩道怪光,凝注在皇甫嵐臉上,緩緩說道:“那梅花主人很好麼?”

  皇甫嵐和那青衣少年目光一觸,全身微微一額,道:“她很好。”

  青衣少年聲音突然轉變的十分嚴肅,一字一句的問道:“她可是很疲累麼?”

  皇甫嵐呆呆的站著,雙目凝注在那青衣少年臉上,木訥似的答道:“她很疲累。”

  皇甫長風發覺愛子突然轉變得十分呆板,似乎忽然間變了一個人般,心中大為關心,伸手向皇甫嵐右腕上抓去。

  只聽那青衣少年冷冷喝道:“不要動他!”

  皇甫長風陡然間收回右手,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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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發表於 2019-3-16 12:04:44 |只看該作者
二一七

  青衣少年道:“他先受了那梅花生人‘攝心術’的控制,又被我施展‘移魂大法’迷亂了他的神智,現在他的腦際中,有兩種意念在混亂衝突,無所適從,你雖然是他的父親,只怕他此刻也認你不識,如若你出手抓他腕脈,激發他潛在的反抗本能,必將全力反擊,他此刻心神徬徨,無所依靠,一出手必將全心全力施為,那就不死不休了。”

  他清澈的目光,緩緩的由群豪臉上掃過,道:“不止是他,所有被那梅花主人‘攝心術’控制了神智之人,都不可招惹,一旦引他們出手,都將是不死不休之局。”

  他無名無姓,也不知來自何處,但在此等情勢下,卻隱隱然成了領袖群倫的首腦。

  只見他目光凝注在那獨目老人的臉上,肅然說道:“你雖然不肯洩露身份,但你的武功,是全場最高的一個,除了梅花主人外,只有那矮仙朱逸,或可和你一較長短,眼下那矮仙朱逸,正在運氣調息,尚未完全復原,我進入那帳幕後,由你暫時統率群豪,在我未出帳幕之前,任何人不許再入賬幕探看,你那火焰掌力,功候已至爐火純青之境,如若有人強行進入賬幕,你就給他一掌。”

  那獨目老人似想推辭,但他身側一個黑紗蒙面的人,卻代他答應了下來。

  那青衣少年望了那獨目老人一眼,道:“你答應了?”

  獨目老人輕輕嘆息一聲,道:“如你鬥不過那梅花主人,老朽不負收拾殘局之責。”

  青衣少年道:“我如也敗在梅花主人手中,你們也該逃命去了。”大步直向帳幕中行去。

  那守在要道的黃衣老者,眼看著一個個進入幕帳中的人,都被東主“攝心術”所控制,卻不知那梅花主人,已到了筋疲力盡之境,看那青衣少年舉步行來,也未出手攔阻。

  青衣少年步入幕帳中,那梅花主人臉上的汗水還未乾。

  她聞聲抬頭,瞧了那青衣少年一眼,似是心知來了勁敵,不禁臉色一變,霍然站起。

  青衣少年冷冷說道:“西門姑娘,你的攝心術功候不淺啊!”

  梅花主人兩目凝注在青衣少年臉上,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處處和我為難?”

  青衣少年道:“你要殺人,我要救人;你要為惡,我要行善,咱們道不同,所行相沖,就成了對頭冤家。”

  梅花主人只覺他目光中神光炯炯,直通過來,心不由主的起了一陣波動,慌忙別過頭去,說道:“你會移魂大法?”

  青衣少年道:“移魂大法與攝心術雖是同一路道,但一個淵源於玄門道法,一個為瑜伽門中至極的絕技,今日咱們正好各盡其力,一較長短。”

  梅花主人道:“你不是男子漢。”

  青衣少年道:“這使你減少了很多勝算。”

  梅花主人厲聲喝道:“你究竟是誰?”

  青衣少年道:“咱們昨夜才見過,你就這樣快忘記了麼?”

  梅花主人道:“你是昨夜那位穿白衣的姑娘?”

  青衣少年接道:“不錯啊,我叫白惜香。”

  梅花主人暗運功力,揚起右手,正待劈出,突見白惜香右手一揚,在肩頭上刺了一枚金針,不禁呆了一呆,道:“你這是干什麼?”

  白惜香目中神光閃動,冷冷說道:“放下手來。”

  梅花主人目光和他相觸,心中不自覺的起了一陣波動,緩緩放下了右掌,道:“咱們可否和解?”這一句,說的十分吃力,似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氣。

  白惜香道:“可以,但你桀驁不馴,我必得用金針刺入你幾處穴道,才可談到和解。”

  梅花主人全身一陣顫動,道:“好吧!”

  白惜香手執金針,走了過去,疾快地在梅花主人身上,刺下五枚金針,才長吁一口氣,嬌喘了兩聲道:“咱們都該坐下休息了。”

  倔強冷傲的梅花主人,此刻卻變的十分聽話,依言坐了下去。

  白惜香拂拭了頂門上汗水,拔出肩上金針,也盤膝坐了下去。

  大約有一頓飯工夫,梅花主人當先睜開雙目,眼看白惜香仍在閉目調息,殺機突起,暗運功力,那知一條右臂竟已不聽使喚,連舉三次竟舉不起來,不禁一呆。

  白惜香緩緩睜開眼來,笑道:“你可是想暗算我麼?”

  梅花主人嘆道:“我被你金針制了穴道,縱有此心,也是難以如願了。”

  白惜香道:“我這金針制穴之法,叫作‘五箭釘魂’,不但你兩條臂已失去功用,就是雙腿也無法踢出──”

  梅花主人吃了一驚道:“這麼說來,我連路也不能走了。”

  白惜香道:“走路倒不妨事,只是不能和人動手。”

  梅花主人緩緩站起身來,試行了兩步,道:“你說吧!什麼條件?”

  白惜香笑道:“簡單的很,只要使那些受你‘攝心術’控制的人,恢復神智,在三個月內你不再興風作浪。”

  梅花主人道:“三個月之後呢?”

  白惜香道:“那時我如還活在世上,一定有制服你的方法,你縱然再興干戈,那也是必敗無疑,如在三月之內我死了,眼不見為淨,隨你鬧的天翻地覆,我也管不著了。”

  梅花主人道:“三個月後,我如再興干戈,你可知我第一個先殺的是誰?”

  白惜香道:“我想該是那玄皇教主!”

  梅花主人一皺眉頭,道:“你為什麼不說是你自己?”

  白惜香道:“因為你殺不了我。”

  梅花主人忽然放聲而笑,嬌聲說道:“白姑娘,你大概要比我小兩歲,怨我託大叫你一聲妹妹了。”

  白惜香道:“不覺得太肉麻麼?”

  梅花主人道:“你不用自作聰明,只憑你猜錯一件事,我又增勝你的信心。”

  白惜香臉色一整,肅然說道:“我猜錯了麼?”

  梅花主人道:“錯了十萬八千里。”

  白惜香道:“你要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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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2:04:55 |只看該作者
二一八

  梅花主人道:“林寒青,我要讓你嘗試一下傷情刺心的滋味。”

  白惜香放聲嬌笑了一陣,道:“這確實出了我意料之外,你未免想的太多了;你殺了他一百次,與我何干?”

  梅花主人道:“你如若毫不傷情,我實在要為那林寒青叫屈。”

  白惜香道:“你可是對他有意?我倒願意玉成。”

  梅花主人想道:“你胡說什麼?”

  白惜香格格一笑,道:“不用談這些了,告訴我如何才能解除那些人的禁制。”

  梅花主人道:“你如若信得過我,那就拔下我身上金針,我立刻帶人撤走。”

  白惜香接道:“我信你不過──”語聲一頓,又道:“我如不是心地善良,此刻立可置你死地。”

  梅花主人道:“殺了我,你成了世無匹敵之人,想來也是不會快樂的。”

  白惜香道:“我沒有爭霸武林的大志,也活不了多久,此次與你為敵,只不過事情趕巧,動了一時豪興,但我既然插手其間,必得有始有終。”

  梅花主人道:“點了他們睡穴,讓他們睡一二十小時,再以冷水澆頭,拍活他們的穴道,就可盡複種智。”

  白惜香道:“好!我救了他們後,再取下你身上金針。”轉身行了兩步,回頭接道:“拔金針必得知其先後,如拔錯了,落下個殘廢之身,可別怪我事先沒有警告你。”

  梅花主人心中半信半疑的問道:“金針過穴,並非自你而始,從未聽到過此等情事。”

  白惜香笑道:“不信你拔下一枚針來試試。”

  梅花主人只覺她有著一種莫測高深的神秘,每一言一字,都無法不信,但也不能全信,竟自難判斷虛實。

  白惜香隨手抓起來了件長衫,笑道:“穿上衣服,咱們一起出帳去。”

  梅花主人望了那長衫一眼,高聲喝道:“輕雲何在?”

  只聽一聲嬌應道:“姑娘有何吩咐。”帳幕一角,垂簾啟動,緩步走出來一個全身青衣的小婢。

  梅花主人道:“去取過我的衣服。”

  輕雲應了一聲,隱入賬幕一角的垂幔之中不見。

  白惜香笑道:“你在這帳幕中早有埋伏了。”

  梅花主人道:“她們住在另一個帳幕中,兩個帳幕之間,有一條地下而道相連,雖是來去無阻,但未得我命令之前,她們決不敢輕易入我帳幕。”

  白惜香道:“原來如此,你想的很周到,胸中既有著必勝之念,仍準備了一條逃走之路。”

  說話之間,輕雲已捧著衣服出現,梅花主人匆匆穿好衣服,外在披了一件紫色斗篷,取過一張人皮面具戴上,道:“可以走了。”

  白惜香道:“慢著,你叫什麼名字?”

  梅花主人道:“叫我梅花主人不是一樣麼?”

  白惜香道:“你不說,我就叫你西門夫人。”

  梅花主人笑道:“西門玉霜。”

  兩人手牽手,笑語如珠的走出了帳幕。

  那排守在幕外的青衣婢女和那黃衣老者,似是見主人這身裝束,齊齊躬身作禮。

  白惜香突然明白了,西門玉霜,為什麼一定這身裝著,原來她現身在底下之前,固定的有幾身衣著裝扮,當下暗中留心,把她衣著顏色、佩帶,一一記在心頭。

  西門玉霜目光環視那些青衣婢女一眼說道:“你們各歸帳幕,再聽我之命行事──”緩步走近那黃衣老者,道:“咱們一著失措,全盤皆輸,下令撤走四下伏兵,到二十里外。”

  黃衣老者呆了一呆,應道:“老奴遵命。”

  西門玉霜接道:“留下十二書生,和輕雲、秋月在此,其餘全數撤走──”

  回顧白惜香,微微一笑,又對那老者說:“咱們可以好好休息三個月了。”

  白惜香低聲問道:“何謂十二書生?”

  只見那黃衣老者雙拳高舉過頂,說道:“東主多多保重。”轉身而去。

  西門無霜道:“十二個滿腹經倫的書生,又得我傳了武功,──”

  突然一變口氣,道:“白姑娘,可否讓我恢復一條手臂功用?”

  白惜香微微一笑,柔聲說道:“你如果不怕死、不怕殘廢、不怕一身武功廢去,我就拔下你一條臂上的金針。”

  西門玉霜心頭一顫,笑道:“這麼嚴重?”

  白惜香道:“你可是有些不信?”

  西門玉霜道:“半信半疑──”目光凝注在白惜香臉上瞧了一陣,道:“不過,我還是不願冒險。”

  白惜香道:“你好像是很相信我?”

  西門玉霜道:“我暫時敗在你的手中,不得不忍氣吞聲。”

  白惜香道:“嗯!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惜,你是女兒身,但願我能安排下一縷柔情,繫緊你的芳心,那時你就做不出逆天的事了。”

  西門玉霜道:“環顧當今之世,有誰配作我心中情郎?”

  兩人言詞間雖然是鋒芒相對,但言來卻是甜言蜜語,似是在促膝談心一般。

  說話之間,兩人已接近了群豪。

  龐天化低聲對皇甫長風,道:“那青衣少年之能,實非我等所及,竟然能使那梅花主人屈服。唉!看將起來,咱們是老邁了。”

  只聽白惜香高聲說道:“承蒙西門姑娘,賣給在下一個薄面,答允撤走四下伏兵──”

  皇甫長風關心的說道:“這些被她迷惑神智的人呢?”

  白惜香接道:“自然是要解救,不過那‘攝心術’不是藥物,還是勞動諸位一下。”

  皇甫長風道:“只不知我等是否有此能力?”

  “諸位只要點了他們睡穴,讓他們睡足一十二個時辰,然後再用一盆冷水,澆在頭上,再推活他們穴道,就可以恢復神智了。”

  西門玉霜道:“慢著。”

  白惜香道:“你騙了我?”

  西門玉霜道:“他們神智受人控制,但並非藥物所迷,武功絲毫未減,你們出手點他們的穴道,勢必引起他們反抗──”目光緩緩掃掠了群豪一眼,接道:“這一場群架,打將起來,必將是一場慘不忍睹的局面。”

  白惜香道:“唉!我幾乎上了你的當啦!此刻你為什麼自動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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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2:05:05 |只看該作者
二一九

  西門玉霜道:“這場混戰,雙方死傷,必極慘重,如是幾個害死我父親的元兇,都在這場混戰中死去,我豈不是不能親手報仇?”

  白惜香笑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你怕在這場混戰中,傷了你的性命。”

  西門玉霜緩緩說道:“又被你猜中了心事,如你不拉我同來,現在已有人當場濺血了。”

  白惜香道:“現在要如何?”

  西門玉霜道:“我先使他們神智昏迷,你們再出手點他穴道,不過,出手動作要快。”雙掌啪的一聲。

  果然,那些神智被地控制之人,不覺的抬起頭來,目光一齊集中投射在西門玉霜的臉上。

  白惜香低聲說道:“快些出手。”

  皇甫長風、戒貪大師和獨目老人,一齊應聲出手,指影點點,紛紛擊出。

  這幾人都是當今武林中頂兒、尖兒的人物,出手動作之快,有如飄風疾雷一般,眨眼間所有神智被控之人,都被點中穴道,倒了下去。西門玉霜長長吁一口氣,回顧了白惜香一眼,道:“還有什麼吩咐?”

  白惜香道:“還得等上一十二個時辰,等他們醒來後,你才能走。”

  西門玉霜冷冷說道:“我處處對你信任有加,你如何這般不信任我?”

  白惜香道:“數十條人命的生死,豈是輕易的一句話決定的?”

  西門玉霜怒道:“你要留我作人質?”

  白惜香道:“你心中雖是不樂,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西門玉霜道:“好!如你以後犯在我的手中,我也該好好的折磨你一頓。”

  白惜香道:“那時,我自是言聽計從,逆來順受,決不作無謂抗爭。”

  西門玉霜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白惜香牽住了西門玉霜一隻手,笑道:“好姑娘,不用生氣,咱們到帳幕中去,好好的談談吧!”

  西門玉霜冷冷說道:“可惜你也是女兒之身。”

  白惜香接道:“嗯,就算我是男人,也不會娶你這等女人。”

  西門玉霜慍道:“為什麼?”

  白惜香道:“你放蕩風流,只怕難守婦道。”

  西門玉霜道:“你可是覺得我是一個隨便的人麼?”

  白惜香道:“怎麼?難道你還是好女孩子?”

  西門玉霜道:“說也沒有用,還是不說算了。”

  白惜香輕輕捏了她一下手掌,說道:“可否取下你面具給我瞧瞧?”

  西門玉霜道:“你要瞧什麼?”

  白惜香道:“看看你還是不是處子之身?”

  西門玉霜回目望了白惜香一眼,道:“我還是,可惜你無能娶我,瞧了也是白瞧!”

  白惜香笑道:“我雖然不能娶你,但可替你作媒。”

  西門玉霜冷冷說道:“你這般譏笑我,用心何在?”

  白惜香道:“我字字出諸肺腑,你如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說話之間,人已進入賬幕中,白惜香鬆開西門玉霜右手,笑道:“十二個時辰後,你就可以離開了。此刻最好是安份的休息一會,別再亂打主意。”

  那西門玉霜雖有一身絕世武功,但因全身幾處主要的經脈大穴,都為金針所制,施展不出,空自著急。

  白惜香緩步向帳外行去,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說道:“在這帳幕外,我為你安排下很好的守護,你儘管放心的休息吧!”啟開軟簾,走了出去。

  西門玉霜只覺心頭一股悶氣,直泛上來,暗暗忖道:想不到我安排這囚禁天下英雄的帳幕,如今卻成了自己被囚之室。

  忖思之間,忽見軟帝啟處,走進來一個全身黑衣,面垂黑紗的人,冷冷說道:“一十二個時辰,何等的漫長,只怕你會等的不耐。”

  聲音尖細、清脆,分明是女子口音。

  西門玉霜心中一凜,道:“你要幹什麼?”

  那黑衣人道:“我助你安安靜靜的睡上一十二個時辰,豈不是很快的渡過了這段焦慮的時光。”

  西門玉霜道:“你是玄皇教中的人?”

  黑衣人道:“不錯?”伸手點了西門玉霜的睡穴。

  待她由沉睡醒來時,眼下的景物,都已大變,只見帳幕中坐滿了人,左首第一人正是那神判周簧。

  依序而下的是少林戒貪大師、皇甫長風、黃山世家三代東主李文揚等十四、五個人。

  右面首位上,坐的是玄皇教主,緊依在玄皇教主身旁而坐的是那獨目老人,依序也排下了十四五個人。

  西門玉霜抬動一下右臂,只覺運用靈活,臂上的禁制,似已解去。

  她暗中運氣一試,只覺真氣暢通,受制金針已全除去,不禁膽氣一壯。

  只聽周簧說道:“西門姑娘的‘攝心術’,果然高明的很。”

  西門玉霜答非所問的接道:“你們人倒不少,可是想憑仗人多勢重,把我困在這裡麼?”

  周簧道:“咱們都是姑娘邀請來的英雄們推舉出來的,想和姑娘談談。”

  西門玉霜目光緩緩由帳幕中群豪臉上掃過,道:“那位姓白的呢?”

  周天道:“那仁兄台有點要事,趕往別處去了。”

  西門玉霜冷冷道:“他如走了,你們還和我談什麼呢?我只是敗在那姓白的手中,但你們卻都是我手下敗將,有道是敗軍之將不言勇,你們來和我談條件,豈不是大大的笑話麼?”

  群豪被她一頓數落,只說的個個臉帶愧色,半晌做聲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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