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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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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 08:15: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大頭寶珠 於 2019-4-3 00:44 編輯

心肝肉 作者:棠眠

內容簡介】:

一朝穿越,阮沁陽成了鎮江侯府的掌上明珠,父母偏疼,兄弟友愛。

阮沁陽開開心心長大,直到某一天,腦子裏面多了些莫名其妙的記憶。

把她當寶貝的哥哥不是親生的?會因為別的女人把鎮江侯府折騰的家破人亡,還因為她跟那個女人長得幾分相似,折騰得死去又活來。

阮沁陽:啥子東西?????

PS:
1,非正劇,架空,勿考據
2,“哥”就是上下都可
3,番外四穿成弄死男主白月光的惡毒女配可當獨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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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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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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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 08:16:17 |只看該作者
第01章 夢境

      橙紅似火的石榴花開滿枝頭,雲雀藏在茂密枝葉中,時不時探頭張開鳥喙吱吱鳴叫。
  
  晨間的霧靄觸到東方升起的金光逐漸消散,養在夾竹桃下的幾尾胖錦鯉,懶懶散散地在青缸遊動。
  
  “姑娘還沒醒?”青葵端著銅盆,跟守門海棠對了眼,輕聲問道。
  
  “還沒呢。這幾日不曉得怎麼了,夢多覺少,夜裏要驚醒好幾遭,要比平日多睡一個時辰,才睡得足。”
  
  海棠憂心地皺眉,“姑娘又不肯看大夫,白日都恍惚了好幾次了。”
  
  “若是大爺在就好了,姑娘這般我們連個告狀的人都找不到。”
  
  自從侯夫人去了之後,侯爺對姑娘越來越嬌慣,能制住她們姑娘的也就只有侯府大少爺,她們姑娘的親大哥。
  
  “幸好大爺快回來了。”
  
  青葵慶幸地道,等到大爺凱旋,她們姑娘能有大爺看著,才叫人放心。
  
  正說著,屋內的琉璃串珠叮叮咚咚,兩人話頓了頓,青葵小心地推開了門,就見她們姑娘手裏捧著杯子,坐在床榻上發呆。
  
  看來醒來有片刻了。
  
  “姑娘怎麼起來也不出個聲,可是又赤腳取水喝了?”
  
  青葵掃了眼塌下擺得整整齊齊的鞋子,忍不住繼續念叨,“雖然已經五月間了,但姑娘的腳又不是石頭做的,不穿鞋亂走,著涼了怎麼辦,而且這水雖然卯時才換過,但還是有點涼了,大清早空著腹,喝壞了肚子……”
  
  “青葵你怎麼跟個老嬤嬤似的。”
  
  阮沁陽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原本正呆著呢,被青葵那麼一通念叨,人倒是清醒了。
  
  水杯擱在床邊的梨花小幾,阮沁陽攏了攏頭發,一摸她的發帶又不見滑到了什麼地方。
  
  在古代最麻煩的就是她這一頭長發,盤著髻她覺得梗腦袋,睡不著覺,但放著不管她睡姿再好,也能弄得一團糟。
  
  想了個拿發帶束著的辦法,基本每天早上又找不到發帶去了哪。
  
  青葵翻開了錦衾,在角落找到了那根雪裏金遍地錦的發帶。
  
  “姑娘你這是頭發養的太好,滑得存不住物,才發帶用一根找不到一根。”
  
  青葵邊說,手在阮沁陽的頭發上抓了下,拿著發帶轉了個花樣編了上去。
  
  “不過這根可不能弄丟了,是大爺送的,要是找不到了,姑娘到時候見了大爺,又要想法子撒嬌,不叫大爺生氣。”
  
  青葵說著,大概是想起了自家姑娘無賴撒嬌的樣子,嘴邊忍不住噙了笑。
  
  阮沁陽原本懶洋洋地半趴著,聽到青葵提起阮晉崤下意識一楞。
  
  這一楞,夢裏的細節湧入腦海,阮沁陽頭就開始疼了起來。
  
  這到底叫什麼事啊!
  
  “姑娘!”
  
  轉個頭取衣服的功夫,青葵回頭就見阮沁陽下了床,而且又沒踩鞋,氣呼呼地鼓起了腮幫子。
  
  “涼一點好,好叫我清醒清醒。”
  
  過了谷雨地上的貍子毛地毯就撤下了,如今地上就鋪了層棉紗的短絨毯子,阮沁陽白嫩的腳踩上去,沒一會連玉潤的腳趾都泛起了淡淡粉。
  
  那顏色瞧著比地毯上的鳳仙粉還要討喜。
  
  看著越好看,就叫人越舍不得凍著。
  
  青葵不急著指揮小丫頭找衣服,快步撿了鞋叫阮沁陽換上。
  
  “等到大爺回來,奴婢定要跟大爺告姑娘的狀。”
  
  這短短的一會功夫,青葵就提了兩次阮晉崤,阮沁陽按了按太陽穴:“就不能別提他。”
  
  她腦子裏還殘留著夢境裏面的恐懼,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帶出來了些。
  
  姑娘清越悅耳的嗓音裏面的不喜明明白白,青葵呆了下,她們姑娘不是跟大爺的關系最好了,這又是那兒不舒坦了。
  
  “姑娘可是著夢魘住了,之前不是還天天問大爺多久能回。”
  
  說起來,這幾日姑娘都不怎麼喜歡她們提大爺,而今天這次情緒格外的明顯。
  
  阮沁陽搖了搖頭,不想多說。
  
  她如果說她因為幾個夢,打算跟她從小感情好的大哥拉開距離,別說這些丫鬟,估計她爹都要懷疑地去找道士給她驅魔。
  
  想到這些,阮沁陽的腳指頭糾成一團,忍不住重復了一遍,這叫怎麼一回事!
  
  /
  
  噩夢她是從四日前開始做的。
  
  第一次夢見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哥不是她的大哥,還會在痛失所愛的情況下,報復鎮江侯府,讓阮家家破人亡……雖然夢境真實,她也只是嚇了一會,就拋開沒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回,夢境更真實具體,她夢到了她回到現代,打開了一本書,從頭到尾讀完。
  
  而讀完的這個故事就是以她大哥阮晉崤為主角的故事,她恍惚了半日。
  
  再到今日,種種跡象表明,要不是老天耍她,那就是老天爺給了她穿越女的金手指。
  
  她本來以為自己是純粹的穿到了古代,但從夢境看來,她像是穿進了一本書裏。
  
  在夢裏面,跟她一起長大,她認為是她嫡親大哥的阮晉崤是皇上白月光所生,因為皇上怕把人放在宮中護不住,就把人放在了侯府,讓鎮江侯代為照顧。
  
  她一直覺得她爹跟她大哥相處的感覺奇怪,並不像是父子,以前還以為是因為阮晉崤是嫡長子,鎮江侯府未來要交給他,才待他格外不同。
  
  現在看來純粹是因為君臣有別。
  
  阮沁陽幽幽嘆了口氣,拖做夢看書的福,她到現在才知道她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妹。
  
  這姐妹就是這本書的女主。
  
  故事是從女主發現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鎮江侯的私生女開始。
  
  女主母親去世,到侯府尋親,路上遇到了阮晉崤,兩人一見鐘情。
  
  後面發現兩人是同父兄妹,只能收斂了感情,直到阮晉崤的身世真相大白。
  
  故事到這裏有情人終成眷屬就沒事了,但可惜多了她這個惡毒女配,在夢裏面她接受不了父親有私生女,一直用惡毒手段欺負女主。
  
  後面知道女主可能為後,嫉妒爆發,直接把女主給弄死了。
  
  阮晉崤看到女主屍體,見到女主被折磨的渾身是傷,暴怒之下毀了鎮江侯府,而她這個惡毒女配,因為跟女主長得有幾分相似,就被阮晉崤囚禁了起來。
  
  回想到夢中她被阮晉崤做到流產,小產沒多久又被上到懷孕,阮沁陽就忍不住渾身打顫。
  
  也不知道這個夢是怎麼回事,很多劇情都像是一筆帶過,她做夢就像是局外人一樣。
  
  但是到了她被阮晉崤囚禁那段,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光回憶起,她就覺得小腹揪心的疼。
  
  要是這段沒那麼真實,就算把這夢當回事,她對阮晉崤也不會像是現在那麼排斥。
  
  但就是這段太過真實,她光聽到阮晉崤的名字就頭疼。
  
  她在這具軀體三歲時穿到這個時代,到現在她快滿十六,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十三年。
  
  她叫了阮晉崤十三年的大哥,那個夢就算是真實的,那也應該沒她穿書之前的原劇情。
  
  除非是她大哥被人穿了,要不然她不認為他會像是夢中那樣對待她。
  
  再者,她完全就不可能因為嫉妒去弄死一個人。
  
  她不擔心事情會發展成夢中那麼瘋狂的地步,只是……阮沁陽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大概要因為這幾天的夢嚇得以後不敢有性生活了。
  
  /
  
  “姑娘,今天想穿哪一身?”
  
  這幾天才送進了不少新衣裳,青葵瞧哪件都好看,猶豫不決,幹脆讓小丫頭擡著衣裳讓阮沁陽選。
  
  阮沁陽雖然頭疼夢裏頭沒邏輯的劇情故事,但看到漂亮衣裳憂愁就消散了許多,細細打量了一遍,點了蓮紋的對襟:“就這套錦葵紅的。”
  
  “奴婢也瞧這件襯姑娘的膚色。”
  
  海棠整理物件,明顯之前沒聽到阮沁陽說不要提起大爺,湊趣道:“奴婢記得,大爺誇過姑娘穿這個色好看,而且大爺也喜歡穿這個色。”
  
  “海棠!”青葵記著主子的話,瞪了海棠一眼。
  
  海棠莫名其妙,突然想到了什麼,笑瞇瞇地改口道:“是我說錯了,姑娘穿什麼色大爺都誇來著。”
  
  曉得一時改不了丫鬟們不時時刻刻提阮晉崤的習慣,這回阮沁陽懶得說什麼了,捧著臉趴在桌上,比起青葵她們,她更在意的是怎麼應付阮晉崤。
  
  在夢境裏面,原劇情她跟阮晉崤應該交情淡淡。
  
  但實際上,她這具身體的主人三歲的時候落水夭折,靈魂換了她之後,她就很依賴把她從水裏救起的阮晉崤。
  
  在她看來因為阮晉崤是家中長子的關系,鎮江侯跟侯夫人對他的要求都很高,不像是對她這個女兒那麼放松,那麼寵著。
  
  她那時候哪知道是因為阮晉崤是天家子的原因,心疼大哥,她爹不高興,她都纏著阮晉崤一起玩。
  
  還有衣服顏色,阮晉崤喜暗沈簡單的顏色,她瞧著太陰沈,覺得暗色穿多了,人的性格都要跟著陰沈,非逼著阮晉崤穿紅色。
  
  為了能說動他,她也把自己的衣櫃換成了一片紅。
  
  她雖然沒說把阮晉崤當崽養大,但也差不離多少了,這樣的感情,還真難拉開距離。
  
  不過想到如果夢中一切都是真的,阮晉崤回來會帶回他的真命天女,阮沁陽想了想覺得也不必太憂心。
  
  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大約到時候不用她主動想辦法拉開距離,阮晉崤就忘了她這個妹妹。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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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歸府

  “二姐,你今天終于早起了。”
  
  踏入門檻前,阮晉硯整了整身上衣服,讓團花紋的錦緞袍子在自己的圓肚子上看起來更加妥帖,才皺著眉朝阮沁陽道。
  
  這番舉動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做,叫人找不到錯處,但一個四五的小孩板著臉裝大人,屋里的丫頭們都抿著嘴,怕笑出聲。
  
  連做了几日夢,就像是過了几年似的,想到夢中阮晉硯慘死的模樣,不等阮晉硯走過來,阮沁陽就上前把弟弟抱進了懷里:“這几日沒能跟姐姐一起吃飯,想姐姐了?”
  
  阮晉硯掙扎了下就不動了。
  
  不過嘴上還是正經八百的反抗:“再有几月我就滿了五歲,二姐這樣隨意抱我不合規矩。”
  
  阮沁陽戳了戳他的圓肚子:“硯哥儿還沒回答二姐,有沒有想二姐?”
  
  小肥手捉住了阮沁陽的手指,阮晉硯扭頭去看二姐,觸到二姐好看的眼眸,忍不住嘴軟,奶聲奶氣地道:“想了。”
  
  侯府主子就那麼几個。
  
  侯夫人去世之后,阮晉崤沒多久從軍去了遼東邊境,家里面就剩了三人,阮晉硯當初又還小,鎮江侯又在傷懷,家里面的規矩就越來越松散,平日里都是各吃各的,到了晚膳才會一起用。
  
  阮晉硯一歲時就沒了娘,一直阮沁陽照顧,平日里也最親她。
  
  她可以晚起,他卻要早起去族學,晌午也要再族學用飯,兩人錯過了几次沒一起用早點,阮晉硯心里總覺得空落落的,每次去上族學之前都要來阮沁陽的院子里看看,看她起了沒有。
  
  “二姐以后不偷懶,早起陪硯哥儿用早膳。”
  
  肉團子在懷,阮沁陽總忍不住捏捏摸摸,肉臉被扯,阮晉硯一臉無奈,“二姐你還像是個孩子。”
  
  被孩子說像孩子,阮沁陽不覺得丟人,眨了眨眼:“我本就不大。”
  
  她這身体還差几個月才十六,十五歲的年紀放在現代本來就還是小姑娘一個。
  
  “硯哥儿可要記得,你二姐像個孩子,要多讓二姐几分。”
  
  這話說得几個大丫頭都覺得自家姑娘臉皮厚,阮晉硯卻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等阮沁陽拿帕子替他拭手,他就先拿了錦帕給她擦手。
  
  肉呼呼的爪子捏著阮沁陽的纖細的手指,一根根仔細的擦過去。
  
  阮沁陽頓時有種壓榨童工的感覺。不過阮晉硯軟乎乎的手指就像是肉墊子,觸感太不錯,阮沁陽攤著手沒說話。
  
  阮晉硯擦完,阮沁陽把他的胖爪子也抹了一遍,才傳了早膳。
  
  等到吃完送阮晉硯出門,阮沁陽伸了個懶腰:“既然早起就早做事,喚管事婆子過來。”
  
  “奴婢這就去。”青葵應了聲去吩咐。
  
  阮沁陽的日子過得算是逍遙,但也不是完全無事。
  
  三年前她娘去世之后,家里沒了女主人,她爹又不打算抬后院的兩個姨娘管事,內院許多需要拿主意的事就到彙到了她這里。
  
  誰不曉得阮沁陽是鎮江侯的掌上明珠,吃喝玩樂她精通,掌管中饋哪里是那麼容易的事,管事那麼做不過是想趁機攬權,逼著阮沁陽頭疼拒絕管事。
  
  哪里想到,阮沁陽偏偏全都管下來了,連她娘留下來的嫁妝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怕她爹事多沒空管理家里的田地,也一起接手了過來。
  
  她做得這些偏偏都不是逞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擅長管事,不學就精通,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她依然還有空把時間花在穿衣打扮。
  
  甚至因為手頭越發寬裕,在侯府改了几間廂房,專門擺放她喜好的東西,府里有幸看過的,都說那里頭比起陳阿嬌的金屋也差不離多少。
  
  說得就像是他們見過陳阿嬌的金屋似的。
  
  阮沁陽對這些謠言嗤之以鼻,但收集起華麗的物件來卻毫不手軟。
  
  女孩子怎麼可能不喜歡漂亮的物件,她穿到古代也就那麼點喜好了。
  
  處理完了府里雜事,阮沁陽掃了門口小廝抬到夾道,多得把路堵死的箱籠,阮沁陽挑了挑眉:“是些什麼東西?”
  
  “回姑娘,是大爺派了良駒馬不停蹄提前運回來的,說是先讓姑娘賞個花樣,其他好玩的玩意,要稍后几日。”
  
  跟在小廝后面的侍衛站出,拱手答道。
  
  被主子交代了不能提大爺,青葵聞言,只能憋著話,湊到主子耳邊:“奴婢吩咐人直接把東西搬到廂房,就不拆開看了?”
  
  要是平日姑娘一定要拆開看看有什麼好東西,可誰也不知道姑娘如今是在賭什麼氣。
  
  說起來大爺是真的疼自家姑娘,“金屋”一大半物件都是大爺搜集的,如今去了邊境那破地方,也時時刻刻想著送好東西討姑娘。
  
  “搬過去吧。”
  
  其實被劇情影響的,阮沁陽這几箱東西都不想收,但一切都得慢慢來,只能先收下,其他的以后再說。
  
  “大哥在路途還算平穩?”
  
  見侍衛沒走,阮沁陽想起了會跟阮晉崤一起回府的女主,開口問道。
  
  隔著紗簾,阮沁陽的語氣淡淡,說不上熱絡,但問完侍衛便噗通跪下了。
  
  阮沁陽怔了怔:“這是怎麼了?”
  
  “一個月前那場與蒙古的大戰,雖然大勝但損傷了大爺不少元氣,大爺著急回府,並不打算在邊境逗留修養,在趕路途中大爺患了風寒,大夫說大爺需要靜養再上路,但大爺想早些回府,並未聽大夫的話。我們都勸不住,屬下這几日拼命趕路,也是想小姐能寫封信函勸勸大爺。”
  
  侍衛擦了擦額頭的汗,“大爺給我們下了禁口,但屬下們實在是擔憂大爺。”
  
  就像是阮沁陽身邊的丫頭知道阮晉崤才管的住阮沁陽一樣,阮晉崤身邊的屬下,知道只有阮沁陽才勸得動阮晉崤。
  
  乍聽到這些,阮沁陽二話不說就寫了封信叫人給阮晉崤送去。
  
  信寫了三張紙,每句話的意思都是勸阮晉崤放慢腳步,真情流露間字里行間還顯露出几分恐懼。
  
  夢里的劇情她想想就怕,就算知道發生的可能性極小,她也不想那麼早面對阮晉崤。
  
  最好阮晉崤能再晚一個月回府,到那時候她大概所有准備都最好了。
  
  “對了,你去問問需不需要准備女眷的住處。”
  
  信送出去了,阮沁陽還惦記著女主,派了海棠去侍衛那儿打探消息。
  
  阮晉崤比阮沁陽大四歲,弱冠的年紀,去遼東兩年有余,房里有伺候的人並不稀奇。
  
  海棠依命前去,沒多久就回來了:“說是大爺病重的時候遇到了一位醫女,雖不清楚大爺的意思,但留下了那位醫女。”
  
  那就應該是女主了。
  
  這跟書本的劇情並沒區別,也不知道兩人到了哪一步。
  
  /
  
  大約是她接受了她穿書的事實,連做了四天的夢終于沒影了。
  
  只不過沒了那擾人的夢,阮沁陽依然睡得不安穩,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阮晉崤看見妹妹的眉心有了皺褶,忍不住伸手抵了抵。
  
  原本阮沁陽只是睡得不安穩,好歹也是在睡夢中,被冰涼的手指一碰觸,打了個寒顫,睜開了眼。
  
  對上阮沁陽迷蒙的眼睛,阮晉崤怔了。
  
  半夢半醒的眸子如同紗籠月光,亮不算亮,幽幽像是叢林中流螢溢彩,叫人挪不開眼。
  
  阮晉崤深夜趕回府,就是不想擾阮沁陽清夢,特意叫下人們放輕了動作,但他回院子的途中,不知道怎麼就拐到了妹妹的院里。
  
  想說既然來了就看一眼,沒想到竟然把人給看醒了。
  
  庭院大部分的燈火都熄滅了,只點了几個燈籠,但這也足以讓阮沁陽看清床邊多了個人。
  
  睡意一掃而空,阮沁陽瞪大了眼……
  
  “是我。”
  
  把妹妹弄醒,阮晉崤多少有些不自在。
  
  阮沁陽本來在思考著怎麼應付歹徒,聽到這低啞熟悉的嗓音,抱著被子下意識顫了起來。
  
  果真哪有那麼容易就不做夢了,這會直接夢境具象化,讓她來了個夢中夢。
  
  料想不到他出了聲音,阮沁陽更加害怕,阮晉崤伸手想安撫阮沁陽想到什麼中途頓住:“我傷風嗓音變了,沁陽就識不得我的聲音了?”
  
  話急,阮晉崤側頭手遮著唇輕咳了几聲:“我提早了日程回來,回來恰好是半夜,想看你一眼再去休息,沒想到把你擾醒了。”
  
  阮晉崤的話不緊不慢,阮沁陽聽著就曉得了這不是夢,但身体卻本能的還是在發抖,抖得連嘴口的開不了。
  
  庭院的燈火染了寒露,忽明忽暗,兩年未見的妹妹縮在床角,用恐懼的目光盯著自己。
  
  阮晉崤大概是沒想到兩年能讓自己妹妹不認識自己,本來就發熱的嗓子啞的厲害:“沁陽,你認不得大哥了?”
  
  阮沁陽搖了搖頭,要是阮晉崤青天白日見她,就是有那些夢她都沒那麼怕,但這晚上的,她沒把他當做噩夢,嚇得尖叫她都覺得自己心理承受力强。
  
  “……我困了。”
  
  阮沁陽邊發抖,邊結結巴巴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聲音軟糯地如以往沒什麼不同,阮晉崤心又軟成了一灘水,捂唇輕咳了几聲:“是大哥太莽撞了,大哥這就回去,沁陽你好好歇息。”
  
  阮沁陽點頭,倒是想說些話,但實在腦袋打鐵,張了嘴不知道說什麼。
  
  睡得迷迷糊糊,阮晉崤從天而降,阮沁陽這會儿還不能分清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
  
  阮晉崤直接走得大門,自然驚到了院里守夜的丫頭。
  
  “大爺!”她們怎麼沒看到阮晉崤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阮晉崤低聲吩咐了几句,院里漸漸就沒了聲。
  
  阮沁陽盯著門扉,哪里還睡得著,直接把青葵叫了過來。
  
  “阮晉……我大哥回府了?”
  
  雖然剛剛見到了人,阮沁陽還是有點難以置信,怕自己生了幻覺。
  
  “子時到的,府里的管事們都驚醒了,姑娘你這邊還在睡,大爺叫我們不要擾姑娘,奴婢就沒有通知姑娘。”
  
  子時就是凌晨一點,阮沁陽捂頭,阮晉崤知道不叫下人擾她,他倒是親自來了。
  
  按著他們兩人往事的情分,他到家了看她一眼也不稀奇,只怪她被劇情給嚇到了,夜里見到他比做噩夢更恐怖。
  
  “按著路程就是不在途中修養,不是該還有几日才到?”
  
  “大約是大爺加快了路程。”青葵猜測。
  
  也有可能是知道了女主的身世,受不了情傷所以加快行程?
  
  阮沁陽想了想,除了她被折磨那段夢里格外清晰,其他劇情都是一帶而過,沒給她列個時間線之類的,她也不清楚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她今天中午那份情深意切,懇求阮晉崤在途中修養的信是白寫了。
  
  阮沁陽揉了揉太陽穴:“屋子收拾妥帖了沒有?”
  
  “本來恒明院就一直有下人定時打掃,大爺到府管事們就加緊又叫下人去打整,姑娘且放心。”
  
  阮沁陽聽著,點了几人,阮晉崤來應該不會是一人回來,隨從、馬匹都要管。
  
  反正也沒了睡意,阮沁陽干脆讓海棠她們把煦錦院點得燈火通明,處理起阮晉崤早歸的事情。
  
  現在草草找地方睡了,明天早晨醒來還有一堆事。
  
  聽到有個醫女跟阮晉崤一起回來了,阮沁陽倒是沒想到那麼早會對上女主,聽說人已經安排在普通廂房休息。
  
  “收拾間東苑的廂房,風塵仆仆的過來大約也沒准備什麼衣服,你帶兩個小丫頭去要是沒睡就問有什麼需要,要是睡了你就讓兩個丫頭明早伺候。”
  
  阮沁陽想了想:“還有我大哥那儿,他病未好,叫府中的大夫去恒明院候著。”
  
  全部吩咐好了,已經到了丑時,阮晉崤那邊曉得她沒睡,派了人叫她早些睡覺,阮沁陽怕不熄燈阮晉崤親自過來,就叫青葵熄了燈。
  
  本來睡不著的,忙了一通倒是有了睡意,反正男主女主劇情什麼的,煩也是留到明日煩,不能誤了睡覺這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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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看望

  一覺睡到天亮,阮沁陽換了衣裳,看著軒窗外頭青蒙蒙的天,才想起昨夜的事。
  
  “我大哥回府了?”
  
  這話阮沁陽昨夜問了一次,語氣都差不多,小心翼翼,滿懷期待著否定答案。
  
  可惜青葵再想說出讓主子滿意的答案,也沒辦法扭轉乾坤把阮晉崤變沒了,只能照實回答:“大爺回了,晚上姑娘你還吩咐了大夫去恒明院候著,難不成姑娘忘了?”
  
  說著,青葵又憂心起自家姑娘最近的狀態。
  
  “姑娘要不也叫大夫診診平安脈,就算身體沒不舒服,也可以圖個平安。”
  
  “我沒事。”
  
  阮沁陽知道青葵是擔心什麼,但她的問題要是看大夫有用,她早去看了。
  
  她這分明是被嚇得心神不寧,精神恍惚。
  
  “病源”還提前到了侯府,叫她怎麼能恢復正常。
  
  “那姑娘要不要去大爺那兒看看?”
  
  青葵試探地道,“大爺大概是趕路趕得太急,夜裏病情就加重了,王大夫開了幾副藥,現在爐子上都還煎著新藥。”
  
  “病得那麼厲害?”
  
  阮沁陽怔了下,昨夜光線不強,加上害怕,她也沒仔細看阮晉崤的模樣。
  
  他幾次咳嗽聲音壓得都很克制,她也沒判斷出他的病是輕是重。
  
  阮晉崤的體質不錯,一晚上叫了幾次大夫,怎麼看都是重病。
  
  見主子的反應,青葵松了口氣,還怕主子連大爺生病都不在乎。
  
  雖然想緩緩再見阮晉崤,但鎮江侯不在府裏,阮晉硯還小,沒個主事的人,她要再玩消失,這也太奇怪,只有老老實實地換了衣服過去。
  
  到了恒明院門口,阮沁陽第一眼就看到了小胖墩在院門口不遠的地方站著。
  
  “硯哥兒?”
  
  阮沁陽稀奇,平日他醒了都是找她,還頭一次站別人門口。
  
  今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下了場細雨,地上的青石板濕漉漉的,阮沁陽穿了木屐,藍底銀紋月華裙,如花瓣層層疊疊,裁剪合身正好落在她的腳背,叫那雙玲瓏小腳若隱若現。
  
  阮姀聽見音,比硯哥兒還先瞧見站在亭廊裏的阮沁陽,看到她的眉眼,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趁著沒人註意匆匆進了院裏。
  
  阮姀不溜,阮沁陽不一定會註意她,但她走得飛快,阮沁陽自然就多看了她幾眼。
  
  雖然只看到背影,阮沁陽也隱隱有猜想,估計等會兒她就能見到女主了。
  
  “二姐,你也來看大哥?”
  
  見到阮沁陽,阮晉硯松了口氣,小胖肚子都跟著鼓了下。
  
  阮沁陽忍不住笑出了聲:“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
  
  熱愛裝大人的阮晉硯難得扭捏了下:“我怕打擾到大哥。”
  
  他兩歲左右阮晉崤就去了遼東,他在家裏雖然經常聽阮晉崤的事跡,知道有那麼個厲害大哥,卻已經忘了大哥是什麼樣。
  
  “聽說大哥病了,父親不在府內,二姐你又是個姑娘有諸多不便,我就前來看望。”
  
  阮晉硯奶聲奶氣地解釋,跟大哥怎麼打招呼的話他都想好,有了腹稿,但是就是遲遲踏不進恒明院的院門。
  
  “那二姐就謝硯哥兒體貼了。”阮沁陽牽著阮晉硯的手,帶著他進了院門。
  
  恒明院在侯府裏離各個院子都遠,規模比起正院也不小多少,院裏還另開了出府的角門,待遇格外不同。
  
  想到這些,阮沁陽再一次覺得自己遲鈍,這哪是嫡長子的待遇,分明是把阮晉崤當做上賓。
  
  院內種了箭竹,郁郁蔥蔥。
  
  阮晉崤那些隨從都安排在了恒明院的廂房,沒想到他們起得倒早,進了院門就見他們著裝整齊的在院內警戒,原本安排伺候阮晉崤的丫鬟,倒被擠得沒地站。
  
  “二小姐,三爺。”
  
  守門的是阮晉崤的長隨弓藏,見到阮沁陽眼眸一亮:“將軍喝了藥沒胃口,小姐來得正好,怎麼說也得勸將軍把早膳給用了。”
  
  聽到這話,阮沁陽心裏說不出的感覺。
  
  夜裏阮晉崤悄無聲息地進了她的屋,後頭大大方方的從她的房裏走出來,包括她身邊的大丫鬟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現在阮晉崤的長隨,關於阮晉崤的問題,見到她也就像是見到了救星。
  
  她與阮晉崤年紀都不小了,又分開了兩年多,這些下人到底覺得他們好得有多麼密不可分。
  
  掃了一圈:“就大哥一人在屋裏?”
  
  說起這個,弓藏就憂心:“將軍不想讓人伺候,把人都趕出來了,我們也只能按著大夫估摸的時間送藥進去。”
  
  這不大對吧,下人趕出來正常,怎麼女主也沒在屋裏照顧。
  
  阮沁陽踏入房門,聞到屋裏的藥味,大概知道為什麼女主不在了,大概是阮晉崤怕把病染給女主,不讓女主過來。
  
  “沁陽?”
  
  阮晉崤沒睡,聽到外面的聲音響起,他就等著人。
  
  比起阮沁陽屋裏的奢華,阮晉崤的屋子擺設簡單許多,帳幔都沒放下,勾在金絲爪勾上,更顯得空蕩。
  
  阮晉崤叫了聲依然在床上躺得周正,沒移動的意思。
  
  他不起,阮沁陽只有牽著阮晉硯過去:“大哥傷了風為什麼還急著趕回府。”
  
  停在床邊三步遠,如今光線明亮,阮沁陽看著阮晉崤的臉依然有些不自在。
  
  說起來阮晉崤長得就沒一點跟阮家人像得地方,阮家人的五官都是典型南方人的長相,小巧精致。阮晉硯這個小胖墩,雖然臉圓但依然能從五官看出來,長大以後能長成一枚溫潤美少年。
  
  而阮晉崤的長相更為大氣,而且從軍幾年,輪廓分明的五官還多了些野性的粗獷。
  
  此時躺在床上,嘴唇泛著病態的白色,看著依然叫人不敢冒犯。
  
  怎麼看也不是阮家人。
  
  兄妹倆沈默對望,阮晉硯在一旁等不到二姐主動介紹,只有主動行了一禮:“我與二姐一同來看望大哥,聽說大哥胃口不好,沒有用早膳。”
  
  阮晉硯眉毛像是毛毛蟲般糾在了一起,沒想到大哥這個年紀了還耍任性,但是他卻不能指責大哥,猶猶豫豫地道:“大哥這般不好。”
  
  這會兒阮晉崤才註意到阮晉硯,目光在兩人牽著的手多落了一會,阮晉崤輕笑了聲:“本想耍賴讓你哄我幾句,沒想到你卻帶了硯哥兒。”
  
  阮晉硯眨了眨眼,茫然地仰頭看向二姐,大哥都那麼大的人了,竟然還要二姐來哄嗎?
  
  奇怪的感覺跟深了,以前不想不覺得,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跟阮晉崤關系好成這樣的。
  
  “……那就讓下人把早點上了吧。”
  
  “嗯。”
  
  阮晉崤緩緩應了聲,捂著唇咳了幾聲:“風寒染人,硯哥兒早產體質不好,別在屋裏久留。”
  
  “我體質也一般。”
  
  阮沁陽下意識接了句,說完就見阮晉崤怔了下,黑眸盯著她的時間稍長:“沁陽不想陪大哥?”
  
  阮沁陽說不清現在的感覺,她這個人怕麻煩,不知道自己穿得是本書的時候,阮晉崤在她看來是她的大哥,是侯府嫡長子,是她以後的依仗,對待親人她自然是能對他多好對他多好。
  
  但是現在知道自己穿書,阮晉崤不是她大哥,以後還會有許多麻煩事,加上記得書裏面那些劇情,現在的阮晉崤在她心裏就像是變了個形象,她就想溜遠點。
  
  “在氣昨天晚上大哥魯莽闖進你屋裏?”
  
  阮沁陽送走了硯哥兒,忍著沒跟著一起走,回頭就聽到了阮晉崤這句。
  
  阮晉崤直接就下了床,阮沁陽見他外套都沒披,拿了八寶架上的披風搭在了他的身上:“我沒生氣。”
  
  展開披風的手在肩上一觸既離,阮晉崤還未覺得熱就冷了。
  
  “那是跟大哥生疏了?”
  
  阮晉崤低眸看向不言語的妹妹,覺得傷風都沒此刻不舒服,前段時間兩人的書信還是正常,怎麼一回來,人就跟他隔閡了。
  
  “可是有人在沁陽面前說了大哥什麼?”比如說他手段殘忍,大勝後五馬分屍了先鋒部族的五百將士,扔在荒野暴曬,不許人收屍殮骨。
  
  沙場許多事都嚇了禁令,但難免會傳出什麼話影。
  
  阮晉崤病得聲音沙啞,此時放柔了聲音,身上的戾氣化去不少,平添了幾分脆弱。
  
  阮沁陽搖頭:“大哥想到哪裏去了,我只是最近睡得有些不好。”
  
  就是生疏了……
  
  阮晉崤低眸掩住了眸中的情緒。
  
  “睡得不好,看大夫了沒有?”
  
  “可能只是要入夏了,換季了睡得不安穩,不是什麼大事。”
  
  為了逃避這個問題,阮沁陽先坐在了桌邊,撿了桌上的瑪瑙柄的湯匙,給阮晉崤盛了碗粥:“大哥多少吃點,不然空腹飲藥,風寒好了胃又出了問題。”
  
  顧及著生病,阮晉崤坐得離阮沁陽不近,安靜地喝完了手上的粥,擦嘴的時候忍不住又輕咳了幾聲。
  
  “大哥回床上休息吧。”
  
  “好。”
  
  “爹下午應該就能到家,知道大哥回來了他一定高興,大哥也快快病好,別叫爹擔心。”
  
  幫阮晉崤蓋好了被衾,阮沁陽默默松了口氣,終於可能溜了。
  
  纖細白凈的手指擱在玉白色軟緞的被上,瞧著比錦緞還要柔軟白凈。
  
  阮晉崤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沁陽就不擔憂大哥?”
  
  阮晉崤眉目帶著發白的病色,手卻燙的像是火爐,阮沁陽眉頭下意識皺了下,肢體接觸喚醒了她一些不好的記憶,讓她忍不住掙開了他的手。
  
  “我當然也擔心大哥。”
  
  阮晉崤的目光從被掙開的手,一直劃過阮沁陽的眉眼。
  
  雖然昨晚已經看了無數遍,阮晉崤依然在心裏細細描繪了一遍妹妹的模樣,他這兩年間不知道畫了她多少遍。
  
  “大哥?”被阮晉崤盯著看,阮沁陽眨了眨眼,“若沒事,大哥再閉目休息一會。”
  
  阮晉崤緩緩收回視線:“我病染人,你別怕藥苦,等會喝碗藥免得染上。”
  
  不像是往常般撒嬌耍賴,阮沁陽幹脆地應了聲“好”,安排了大丫鬟來進屋候著伺候,交代了幾句才走。
  
  而阮晉崤看著阮沁陽的背影,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中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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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阮姀

  守在外頭下人都沒想到阮沁陽才來,吩咐了事情就要走。
  
  能制住他們主子的人走了,弓藏都不用裝,臉就是苦著的。
  
  “將軍趕路趕得太急,才叫病情加重了,大夫說需要好好休養,要不然就會損耗了身体元氣,以后難以補回來。”
  
  阮沁陽點頭:“一個大夫候著恐怕不夠,我再派人請個專治風寒的大夫回來。”
  
  “靠二姑娘多費心了。”弓藏覺著再多請几個大夫,都還沒阮沁陽守著主子有用,但這話卻不能直說,“二姑娘忙著勸將軍飲食,這會儿還沒用早點,不然在側廂用膳?”
  
  “不了,我回煦錦院。”回去之前,阮沁陽把大夫找到跟前,詳細問了阮晉崤的病症,雖然她沒克服心理陰影,看到阮晉崤就肚子疼,但該做周到的一定得做周到了。
  
  未來會登基為帝,而且還可能一怒之下弄死鎮江侯府全家,她可開罪不起。
  
  “我聽說大哥帶回來一位醫女,這些日子該都是她在照顧大哥。”阮沁陽沒忘記女主,朝弓藏說,“有些事情她更熟悉,要是她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吩咐張嬤嬤,叫下人直接准備別耽擱了事。”
  
  當個女配真不容易,伺候好了男主,還要擔憂避而不見的女主在府里有沒有住舒坦。
  
  “那位姑娘……”弓藏表情糾結,不曉得該不該與阮沁陽說,遲疑了下,“那位並不是什麼醫女。”
  
  “不是醫女?”阮沁陽眨了眨眼,驚異了下,卻沒有多問,“大哥總不會帶個無關緊要的人回來,就算不是醫女,大概也能照顧大哥几分。”
  
  “的確也不是無關緊要的人……二姑娘的吩咐,小的記住了。”
  
  弓藏表情糾結,從調查看來,阮姀很有可能就是鎮江侯在外頭留下的私生女,只是鎮江侯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總不能讓他一個下人來說。
  
  阮沁陽沒有追問叫弓藏松了口氣,二姑娘人好,從來不叫人為難。
  
  踏出恒明院,阮沁陽用早膳的胃口都淡了點。
  
  喝著櫻桃凝露蜜,阮沁陽還想著女主避而不見,還有阮晉崤與往常不同病懨懨的樣子。
  
  現在的狀況,應該是阮晉崤發現了初戀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傷心欲絕。
  
  而女主一邊又是心疼,一邊還要擔心十几年沒見過的親父不歡迎她尋親。
  
  在書里面鎮江侯沒說不歡迎阮姀的出現,但也沒多高興就是了。
  
  鎮江侯跟已逝的侯夫人感情甚篤,到現在侯府沒有庶出子女這一點就能看出來,阮姀對他來說更像是個錯誤。
  
  在書里面,阮姀到了侯府后,鎮江侯就抱著補償的心態對原身更好,到最后縱容原身弄死了阮姀。
  
  其實夢里的故事在她看來太狗血也太無腦,她爹雖然疼愛她,卻不可能隨意縱容她弄死一條人命,但是再無腦也是她的金手指,還是提防些好。
  
  現在的話,按理來說她應該把親爹讓給女主,在旁化解他們的矛盾,做好一個善良女配。
  
  但是……爹是她從小叫到大的,就算是擁有上一世的記憶,在鎮江侯府生活了十多年,對她來說鎮江侯府就是她家,鎮江侯就是她親爹,大哥沒了就夠心疼的了,爹可不能再讓給別人!
  
  女主什麼的,有男主就夠了。
  
  “姑娘,你說那醫女不是醫女,難不成是大爺的房里人?”海棠伺候阮沁陽用完早點,忍不住好奇。
  
  鎮江侯潔身自好,阮晉崤這個嫡長子在男女方面更是干淨,這些年侯府里爬床的丫頭那麼多,沒一個成功的,連帶著鎮江侯送的,阮晉崤也拒了。
  
  她們這些丫鬟都說,大爺這是給未來妻子足夠的尊重,沒娶妻之前不會納妾也不會留丫頭在房里伺候。
  
  之前說帶了醫女,她們只是覺得好奇,稍微多猜了一些,現在說醫女不是醫女,像是另有隱情,要不是規矩好,她們這些丫頭早就去蹲牆角打探消息去了。
  
  府里誰都曉得恒明院就像是森嚴的像是鐵桶,但對她們煦錦院格外的松,她們去打探消息,絕對不可能無功而返。
  
  “姑娘,要不然我喚蘭溪去打探打探,若是房里人,府里的下人也好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待那位姑娘。”
  
  “到底是為了府里其他的下人,還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
  
  青葵覷了海棠一眼,給阮沁陽奉上了漱口的清露,“姑娘沒發話,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叫你跳脫,東問西問。”
  
  “我這是想為姑娘分憂。”
  
  海棠小聲反駁。
  
  青葵看向主子,這是以往不用海棠說,她們找把那“醫女”的底給打聽清楚了,但她隱隱能感覺主子與以往的不同,不是在鬧脾氣,而是真得有些排斥大爺那邊的消息。
  
  “若是想為我分憂,就約束院里的小丫頭,都老實乖巧些,不該說得話都別說別問。”
  
  阮沁陽瞟了一眼瞬間乖巧老實的海棠,忍不住翹了翹唇:“注意恒明院的動靜,有什麼不好就通知我。”
  
  不過大概也不會有什麼不好,在才故事剛開始,男主總不可能就沒了。
  
  打發了丫頭,阮沁陽有些心亂,也就沒理事,叫青葵給她鋪了筆墨紙硯,開始練起了字。
  
  /
  
  再寫到“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丫頭進屋稟報,說鎮江侯已經進了城。
  
  擱了筆,阮沁陽掃了眼牆角放著的沙鐘,比預料的早回來兩個時辰,看來是聽到阮晉崤回府的消息,就馬不停蹄地從天京趕了回來。
  
  就說阮晉崤那麼急干嘛,半夜趕回來,擾得所有人都麻煩。
  
  青葵端了滴了玫瑰露的溫水叫主子淨手,拿著軟綾的帕子裹了玉石在主子的手指上輕按“姑娘要不要再拿調制的青花膏再潤一下。”
  
  今日阮沁陽握筆多用了些力,看著柔嫩白皙的指沿邊上紅了一層,青葵瞧著都覺得心疼。
  
  青花膏是蜂蜜搭了几種花露藥材配置而成,是千金難買的祛疤良藥,但到了阮沁陽這儿,就是預防寫字長繭子可以厚敷的普通藥膏。
  
  “別費事,免得等會儿耽誤了時辰。”
  
  阮沁陽估摸著不錯,等她換了衣裳,發飾剛戴好,下人就通報說侯爺距府邸就兩條街了。
  
  阮沁陽去二門的途中,亭廊沒走一半,就見弓藏領著個穿著青色對襟的姑娘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二姑娘……”弓藏急得不行,見著阮沁陽就叫了聲,“將軍知曉侯爺回來了,不管大夫交代,要到大門迎接,小的趕過來想請二小姐勸勸。”
  
  弓藏說完,站在他身后的姑娘,側了側身,低著頭補充:“將軍現在不適見風。”
  
  阮姀半低著頭,看不見具体的五官,卻能見著她肌膚欺霜賽雪,美人尖俏麗。
  
  阮沁陽在夢里是見過女主長相的,此時看著只在夢中出現過的人,真實出現在在了面前,接受自己穿書了,還是有點恍惚。
  
  不過,阮晉崤不能見風,女主就不能多攔一攔,來她這儿做什麼。
  
  “大哥走得是哪條路?”
  
  “走得是謝蘭亭。”
  
  阮沁陽匆匆過去,正好趕了個尾巴。
  
  過了壁影,瞧見換了茶花紅直裰常服的阮晉崤快走到了大門。
  
  阮晉崤的步子不急不緩,恍若散步,但瞧見了他側面,就能從他的臉上看出病態。
  
  這難不成是求愛不成,心里難受故意折騰自己?
  
  阮沁陽思緒紛紛,無意掃了旁邊的阮姀一眼,卻發現她在看她,而不是該像是書本那樣,瞧著可望不可即的阮晉崤,强忍住心中的心痛。
  
  “沁陽。”
  
  阮晉崤轉身見到阮沁陽,唇角勾了勾,看著像是心情不錯。
  
  “大哥生病就是不來接爹爹,爹爹也不會在意。”
  
  看著妹妹邊說邊上階梯,到了最后一層的時候,阮晉崤伸出了手:“大哥牽著你。”
  
  阮沁陽看向擺在她面前的手,骨節分明,比起兩年前繭子要更厚了,充滿力量,一點都不像是尋常世家公子的手。
  
  阮沁陽伸手在他手上拍了下:“大哥快回去休息吧,病重了爹爹該自責了。”
  
  手一觸即離,阮晉崤卻迅速反握,把妹妹軟若無骨的手抓進了掌心。
  
  “沁陽剛剛寫字了?指頭都紅了。”
  
  見阮晉崤捧著她的手看,阮沁陽眨了眨眼,就那麼點痕跡,她不仔細瞧都瞧不出來,阮晉崤居然能看出她寫字了。
  
  “練了一會。”
  
  阮沁陽回完,見阮晉崤依然沒放手的意思,就像是要牽著她的手等鎮江侯回來。
  
  大哥不是大哥了,不管什麼阮沁陽都覺得怪怪的,忍不住掙了掙手。
  
  阮晉崤沒放,而是疑惑地看向了她,抬手遮唇輕咳了兩聲,阮晉崤的臉色因為咳嗽帶了一絲血氣,沒冠緊的黑發滑落几縷碎發,搭著他身上的紅衣,深邃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了絲與以往不同的俊美。
  
  “沁陽,怎麼了?”
  
  略啞的聲音,似乎因為這個問題十分困擾。
  
  阮沁陽下意識搖了搖頭。
  
  說起來,好像阮姀過來那麼久,也沒見男女主深深對望之類的。
  
  難不成是刻意逃避?還是她不夠警醒,沒察覺到什麼暗涌流動。
  
  不過不管什麼,阮沁陽還是推開了阮晉崤的手:“大哥既然不想回去休息,就陪我一起迎爹爹回來,不過等會大哥記得多服几碗藥,病情反復身子疼起來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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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認親

  “怕是再多喝几碗,都沒法好受。”
  
  阮晉崤看著自己被推開的手,微啞聲音不大不小,淡漠的神態叫人摸不透他這話的意思。
  
  恰好府外馬蹄噠噠,合著鑲金掛玉的叮咚脆響齊響,阮沁陽露出腦袋,就見著打了鎮江侯府印記的馬車。
  
  因為阮沁陽和阮晉崤都在門口等著,馬車沒走角門直接進府,鎮江侯掀簾下車,阮沁陽他們上前迎接,那些看熱鬧的人家,才曉得鎮江侯馬不停蹄,是因為侯府嫡長子阮晉崤回來了。
  
  這個消息叫人群一陣熱鬧。
  
  “那麼一遭,你在家養病怕少不了被叨嘮。”
  
  阮晉崤晚上回府低調,所有人都還以為他在路上,他是大明功臣,贏了大戰而歸,現在叫其他世家知道他已歸來,想套關系的這几天就要朝侯府涌來。
  
  “是儿子疏忽。”
  
  阮晉崤神色淡淡,語氣禮貌恭敬,但比起對待阮沁陽,對待鎮江侯明顯要生分許多。
  
  “既然還在病中,先回房歇息,有話我稍后去恒明院,我們再細談。”
  
  兩人對話一人比一人客套,阮晉崤頷首沒有久留,先一步走了。
  
  非來不可,現在又簡簡單單的走了,看來是純粹出來吹風。
  
  想著,阮沁陽的頭就被敲了一記:“是不是曉得爹爹給你帶好東西了,特意跑到大門口來接爹爹。”
  
  “爹爹哪次出門不給我買好東西。”
  
  做了几天夢,阮沁陽的氣都朝阮晉崤那儿去了,被彈了腦門,毫不在意地摟住了鎮江侯的手臂。
  
  “爹爹是不是把宮里秘傳的護甲秘方給我弄到了?”
  
  鎮江侯朝女儿眨了眨眼。
  
  雖然他一把年紀去弄這些后妃秘方讓人側目了些,但瞧見寶貝女儿喜笑顏開的模樣,好像被人側目也沒什麼不行。
  
  鎮江侯雖然有了几個孩子,但不過四十余歲,未蓄胡須,膚白鼻挺,一身藍色四趾蟒袍雍容閑雅。
  
  阮姀幻想過不少次鎮江侯的樣子,卻沒想到會是這樣。
  
  在她母親口中,鎮江侯高高在上,心硬如鐵。但是她現在看來,鎮江侯含笑與阮沁陽說話的模樣,根本看不出她母親說過的特質。
  
  慈父嬌女,和樂的就像是繪在紙上的畫。
  
  “父親……”
  
  阮姀失神地叫了口,才發覺自己的突兀,瞪著眼睛捂住了唇。
  
  她的聲音不大,但加上捂唇的樣子,叫人不注意她都難。
  
  阮沁陽腳步頓了頓,沒想到女主那麼快就要認親了。
  
  “這位是大哥帶回來的姑娘。”
  
  阮沁陽朝鎮江侯介紹。
  
  就是阮晉崤帶回來的,這叫“父親”也叫得太早了點。鎮江侯打量了阮姀一眼,斂面輕點了下頭,就當沒聽到她冒失的那句話。
  
  “我叫阮姀,是我母親給我取的名字。”阮姀既然開了口,自然不可能錯過這次機會,“我的母親姓夏,她在半年前去世,我來侯府是來尋親,找我的父親……”
  
  話說到這儿,在旁的下人們都聽出味了。
  
  紛紛去打量主子的臉色,這孤女來侯府尋親,剛剛又叫了侯爺父親,這尋得該是誰?
  
  “將軍,那位姑娘當眾喚了侯爺為父。”前面的消息,迅速地傳回恒明院,弓藏彙報道,“二姑娘也在場,此時跟著侯爺一起去了主院。”
  
  聽到阮沁陽也跟著去了,阮晉崤眉頭微皺。
  
  弓藏等著主子的吩咐,連怎麼勸主子病重不要亂走的話都想的差不多了,但卻見主子皺完眉,沒了動靜,看樣子並不打算去安慰二姑娘。
  
  這簡直是稀奇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去查查沁陽……為什麼不理我了。”
  
  阮晉崤回想阮沁陽剛剛的態度,頭又抽抽地疼了起來。
  
  話里的關懷有,但如果是以往,他帶病出門,她又怎麼可能只說几句就完。
  
  曾說他是最重要的哥哥的妹妹,現在對他就像是對待陌生人。
  
  “二姑娘?”
  
  弓藏愣了愣,不懂主子下的命令,讓他瞧著二姑娘沒不理主子啊。
  
  “仔細審問,是不是有人在沁陽面前說了什麼。”
  
  主子前一刻還在頭疼按著太陽穴,下一刻眼眸銳利,像是開了刃的冰刀,弓藏一震,連連點頭吩咐去辦。
  
  屋子沒了閑人,阮晉崤手擱在額上,半闔著眼,遮了黑如深淵的眸子。
  
  加緊行程是為了見妹妹,到了家妹妹卻不怎麼想見他,之前不覺得身上什麼不適,這會儿舊傷的那些疼癢都涌了上來。
  
  可就是這樣,他沒辦法將阮沁陽從腦海里剔除。
  
  阮姀在大庭廣眾之下公布身世也好,本來他把這女人帶回侯府,不過就是想顛覆沁陽腦中鎮江侯的形象。
  
  他跟鎮江侯,合著應該他跟沁陽更親才對。
  
  /
  
  突然蹦出個女儿,鎮江侯驚得不輕。
  
  與之相比,阮沁陽要鎮定多了,一路上沒哭沒鬧,也不聲嘶力竭的質問,此時在屏風后頭坐著,端著翡翠茶盅目不斜視地聽牆角。
  
  阮姀把其母去世前對她說的話復述了一遍,還拿出了一塊玉佩:“這是母親留給我的,說是父親留給她的。”
  
  說完,咬唇看著鎮江侯,神態有絲藏不住的恐慌。
  
  冒失的認親,她其實心中沒底,若是鎮江侯不願認下她,她就無處可去。
  
  她母親沒其他親人,家中雖然還有房產,但她一個剛及笄的姑娘,根本應付不來那些想占她便宜的混子。
  
  玉佩算不上什麼好玉,但其下有個小戳,是鎮江侯府的印記。
  
  看到這東西,鎮江侯就頭疼。
  
  他與亡妻几十年的感情里唯一不順坦的,就是他有個看不慣儿媳的娘。
  
  從妻子進門到生產,他娘都費勁功夫想給他塞女人,他雖然全部都拒了,但卻中過一次招。
  
  那時候他不願意讓妻子難受,會把人偷偷送走了,沒想到就那一次,竟然讓他多了一個女儿。
  
  聽著阮姀她娘瞞著他,獨自把她養大,鎮江侯看著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至于懊悔曾經把她娘送走的決定,但思緒總是有些復雜。
  
  事情的經過和真偽自然還要派人細查,但是看著阮姀跟沁陽相似的模樣……鎮江侯掃了眼屏風后若隱若現的身影,頭疼的不輕:“沁陽你先回煦錦院。”
  
  哪有當女儿聽父親牆角的。
  
  把手中微涼的茶盅擱在桌上,阮沁陽就跟來時一樣安靜,行了禮就退下了。
  
  這叫鎮江侯看了忍不住擔心了几分:“秘方等會就差人送過去。”
  
  阮沁陽沒想到鎮江侯這時候還記得秘方,知道他是擔心她一時受不得多了個妹妹,笑道:“女儿等著。”
  
   “姑娘……”
  
  不止是鎮江侯擔心阮沁陽,青葵她們也憂心忡忡,“那姑娘說得不一定是真的,侯爺也叫人去查了,說不定是弄錯了也不一定。”
  
  阮沁陽搖了搖頭,就是沒書本這個先知金手指,看她爹的反應,她就覺得大概就是那麼一回事了。
  
  “可這都是那姑娘的一面之詞,大爺也真是,什麼就隨隨便便帶回來一個姑娘尋親,還不給姑娘說一聲。”
  
  海棠為主子抱不平。
  
  “大爺也是怕傷到姑娘才不說。”
  
  “現在這樣難不成就不傷姑娘了?”海棠鼓著臉頰,之前她覺得大爺待她們姑娘頂頂好,是最好的兄長,現在她不那麼覺得了。
  
  見海棠的樣子,青葵真想踩她一腳,叫她住嘴。
  
  本來大爺回來,姑娘就像是跟大爺有了隔閡,海棠這傻丫頭還火上澆油。
  
  “你們覺著那姑娘跟我長得像嗎?”
  
  比起她們說的話題,阮沁陽突然想起書里一個橋段,說是女主跟女配有七分相似,女配甚至要比女主的模樣精致几分,不過因為心胸狹窄和嫉妒惡毒,叫人看了覺得模樣扭曲,平日沒有女主對比還好。
  
  如果有女主在場,她就像是內里發黑的珍珠,把女主這顆真珍珠,襯托的干淨純粹。
  
  雖然她不明白,書里面的邏輯,原身是受寵的侯府嫡女又長得美,為什麼要去嫉妒女主,每次出場都要面容扭曲。
  
  “是有些相似,但是姑娘更漂亮。”
  
  青葵實話實說,在鎮江城她還沒見過比主子更好看的姑娘,膚若凝脂,眼睛大而亮,定定瞧人看的時候,眼里就像是有燦爛星河,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
  
  從頭發到腳指頭都精致的像是仙子,那位阮姀姑娘的五官雖然跟主子相似,但其中的差別很輕易就讓人分出來。
  
  “我倒覺得一點儿都不像,”海棠雖然跳脫,但不愛說謊,糾結地辨識道,“有時候遠遠地看到姑娘,我都自瞧得見衣服的顏色,就曉得是姑娘,看不清臉,我就覺得漂亮,但是那位姑娘我看清了臉,也只是覺得她比旁人長得好看一點,完全不會拿來跟姑娘相比。”
  
  海棠這話雖然說得有點偏向,但是青葵想了想,好像也就是這樣。
  
  阮姀美則美,但卻不讓人驚艷,但她家姑娘卻經常能讓她愣神。
  
  說來奇怪,明明五官相似,怎麼能差那麼多。
  
  聽到兩個丫頭的討論,阮沁陽頗為滿意,穿越過后,她抱著人生重新再來一次的心態,從小能怎麼把自己養美就怎麼努力養。
  
  聽說仙女都是飲露,她一直沒少喝花露。
  
  被肯定了長相,就等于肯定了她的努力成果。
  
  不管書里面怎麼描述,反正她絕對不當那個襯托女主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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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糾結

  家中有了大家長,阮沁陽覺得自己本來懶散的日子更加懶散了。
  
  她爹怕她心情不好,給了她一匣子銀子,讓她吃喝玩樂,家里有病人不可能叫戲班子回家,讓她看戲打發時間,就給她尋了兩個有名的糕點廚子,讓她吃好喝好。
  
  至于阮晉硯那儿,課業要求都沒有平時那麼嚴格。
  
  這種安撫手法,雖然看著有些敷衍,但她知道她爹的個性,她爹這是覺得弄出個私生女來,怕他們這些儿女心中不高興。
  
  但這種長輩私事,他又不可能跟他們低頭說道歉,所以就想著用外物補償,先把這段尷尬的時間混過去。
  
  而阮晉崤非要見風的后果,就是舊疾犯了。
  
  當夜鎮江的大半大夫都進了恒明院,等到天亮阮沁陽聽到他爹已經上了折子,想求太醫來為阮晉崤診脈。
  
  阮沁陽沒想到那麼嚴重,又去了趟恒明院,聽說阮晉崤昏睡著,她爹又再旁邊守著,她沒幫忙的余地,就沒久待。
  
  至于阮姀被她爹安置在了西院,跟煦錦院離得遠,兩個方向的路,不是刻意,兩人也碰不到面。
  
  男女主一個病,一個躲。
  
  阮沁陽本來想著,兩人到了侯府會是一陣腥風血雨,她應付起來會覺都沒空睡足,但沒想到,好像就是她一個人在腦中不停演戲,腥風血雨只存在她的腦子里,現實世界一切風平浪靜。
  
  鋪了秋香色孔雀紋錦緞流蘇的八仙桌,上面擺著各種玉瓶,特制的碗勺。
  
  阮沁陽捏著玉杵,搗著臼里的種子。
  
  每壓開一顆,清香的味道在屋里彌漫,甜里加了帶了點澀,阮晉硯忍不住抬頭了几次,最后放下了筆,邁著小短腿背著手走到阮沁陽的身邊。
  
  “二姐你不寫字這是干什麼?”
  
  說著余光偷偷的往臼里看。
  
  “不是吃的東西。”阮沁陽淨手,拍了拍阮晉硯的圓肚子。
  
  阮晉硯鼓了鼓腮幫子:“君子不貪口腹之欲。”
  
  他只是容易胖,並不是吃得多。
  
  聽著阮晉硯一本正經的反駁,阮沁陽翹唇不說話。
  
  阮晉硯平日有三個去處,一是族學,二是阮沁陽的煦錦院,三才是他自己住的院子。
  
  明明是不喜歡一個人待著,非要背著手叫小廝帶著筆墨紙硯,說是監督阮沁陽寫字,不能荒廢了學習。
  
  說是那麼說,但基本上兩人還是個各干各的,阮晉硯乖乖的讀書寫字,阮沁陽找自己的樂子。
  
  “爹給我尋了張護甲的方子,閑著無事我想把方子給配了。”
  
  說到這事該說女人誇不得。
  
  前朝皇帝寫過了几首誇贊女子蓄甲好看的詞句,指甲好看就變成了評判女人美不美的一個標志。
  
  隨之,各種精巧的護甲套在世家夫人的后宅風行了起來,阮沁陽還是姑娘,戴不了也收集了不少套鎏金寶石護甲,在庫房里放著。
  
  阮沁陽自問是個俗人,旁人覺得好看的,她也覺得好看,大家都喜歡養指甲,那她就把自己的指甲養到最美。
  
  “為什麼不叫下人做?”阮晉硯看著阮沁陽搗藥,雖然不費力,但多浪費時間。
  
  “制這些東西,得自己來才有趣。”
  
  再說她為了親手制東西,還特意動筆畫了幅藥師裝,要是沒穿得機會,讓衣裳在衣櫃里沾灰多可惜。
  
  寬大的銀紋素面織絲錦衣,袖口到小臂位置被穿花蝴蝶繡緞束起,同花樣的縐紗方巾挽著一頭青絲。
  
  阮晉硯手掌撐著臉,坐在阮沁陽的邊上看她時不時往臼里加香甜的花粉,先生說寫字最美,草書濃纖折中,行書自然如流云,簪花娟秀精致……
  
  但他瞧著他二姐搗藥,也行云流水,比許多人寫字好看多了。
  
  不知道姑娘是不是都是這樣。
  
  “二姐,我是不是要多一個庶姐了?”
  
  看著看著,阮晉硯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聽到阮晉硯的問題,阮沁陽手頓了頓:“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什麼了?”
  
  阮晉硯搖頭:“家中沒人與我說這些,是在族學時,阮景品他們問我,算不上胡言亂語,就只是問我是怎麼一回事。”
  
  說完,阮晉硯的眉毛像是蚯蚓一縮一放:“二姐不該瞞我,我雖是家中最年幼的,但我是男丁,不該這樣的事二姐知道了,我卻不知道。”
  
  “如果確定了,自然會告訴你。現在爹爹派去調查的人還沒回來,一切都沒成定數。”
  
  “但人是大哥帶回來的,大概就是了吧。”
  
  阮晉硯不只是行為喜歡裝小大人,腦子也比尋常小孩也要聰慧不少。
  
  阮沁陽揉揉阮晉硯的胖下巴,在書里面因為原主看不慣女主,自然也不准弟弟跟女主交好,還跟阮晉硯灌輸了不少女主是惡人的說法。
  
  書里面阮晉硯跟原主一樣,憎恨女主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阮家人,記得好像還有一次,把女主推到湖里,差點把人給淹死,后面原主折磨女主,他也跟著抽過几鞭子。
  
  越想阮沁陽越覺得這本書寫的稀奇,里面的人物從小的到老的,都像是神經病。男主是最大的腦殘加神經,而女主就是個受虐狂。
  
  偏偏她還要因為先知這些沒邏輯的劇情處處提防。
  
  “硯哥儿排斥家里多了一個人嗎?”
  
  阮沁陽叫青葵收拾了桌子,比起制藥,她弟弟的心理健康問題更重要。
  
  “父親還是壯年,別說庶出的姐姐,就是家中添新丁都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正常但是他就是有點失落覺得不開心而已。
  
  阮晉硯腮幫子鼓起,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感覺,但是又忍不住。
  
  “覺得不開心是正常不過的事了。”有夢境打底,阮沁陽都覺得家里多了個阮姀突兀,更何況是阮晉硯。
  
  “但是已經發生的事,不開心也沒用,心情不好几日,就該放下去忙其他有意義重要的事。”
  
  “二姐說得是。”
  
  阮晉硯站了起來,覺得阮沁陽教訓的對,他怎麼能因為已經發生的事情,影響了心情,然后偷懶不去寫字,在這里聞著點心的香味,打擾二姐。
  
  不過阮晉硯還沒走回書桌,就被阮沁陽抓住了小手。
  
  “說到有意義的事,硯哥儿你陪我出去看個玉墜子,我總覺得最近腰間差了點東西,該是出去買塊好看的佩飾。”
  
  阮晉硯:“……”
  
  /
  
  “將軍,二姑娘跟三少爺出府了,說是去珍寶閣看墜子。”
  
  經過了几天,弓藏覺著主子說查二姑娘為什麼疏遠他,不是沒是找事。
  
  二姑娘好像是真的疏遠了他們家的主子。
  
  若是往日,他們主子重病,她一定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侯爺趕都趕不走,但是這次他們主子病得比以往還要嚴重,二姑娘卻只是每日來看一眼,尋了養病的方子,喚廚房把食物做得精細,能讓病中的主子多吃兩口。
  
  做到這地步,要是旁人家,弓藏覺得沒什麼,但放在侯府,放在阮晉崤和阮沁陽身上,就叫人覺著疏遠了。
  
  再說侯爺這會儿蹦出個庶女,按著往常,二姑娘更應該跟主子分不開,要叫主子哄她開心。
  
  但現在卻像是個沒事人,弄得大伙都覺得,二姑娘沒氣侯爺,倒是氣兄長帶回來個麻煩。
  
  “小的審問了府中不少老人,連煦錦院那几個大丫頭,小的也旁敲側擊的問了,並沒有什麼謠言傳到小姐的耳里。”
  
  弓藏彎腰細細稟告,“若說特別的,就是姑娘之前做了几天的噩夢,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不同。小的想來想去,會不會是姑娘年歲漸長,所以才……”
  
  弓藏說完,見主子抬頭,冷淡的眸子因為病症,眼眶染上了濃紅,目光的殺傷力比以往更勝。
  
  身体一抖,弓藏忍著沒跪,但腰彎的還不如跪了。
  
  “怎麼停了,繼續說。”
  
  阮晉崤此時半躺在榻上,雖還有病容,但手指輕敲塌邊木把的樣子,壓抑得有種他隨時都會把麒麟雕飾扳斷的感覺。
  
  弓藏不敢說,又不敢不說:“是小的查不仔細,找借口推脫。”
  
  “我是問,你說沁陽長大了,所以才什麼?”
  
  主子的聲音不急不緩,但弓藏聽出了他的不耐,急忙道:“這也是小的猜測,二姑娘或許是因為及笄了,所以才不如以往親近將軍。”
  
  女孩子長大了,跟親父親都會拉開距離,更何況是親兄長,再說阮晉崤一去就是兩年,就算書信往來再頻繁,再見面都是另一種感覺,弓藏覺得著最能解釋阮沁陽的疏遠。
  
  阮晉崤怔了下,他只想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跟妹妹的感情會越深,卻從沒想過妹妹長大會出現的問題。
  
  比如說她會不再需要哥哥,她會對陌生的男人有好感,不會一輩子留在阮家,會嫁作他人婦。
  
  甚至還會為別的男人誕下,擁有她血脈的孩子。
  
  雖還是沒找到症結,但阮晉崤卻有了別的煩惱。
  
  “沁陽跟硯哥儿出去?”阮晉崤沉默半晌,突然道,“他們關系好?”
  
  同父同母的嫡親姐弟關系會差嗎?弓藏懷疑自己的主子是病糊涂了。
  
  主子氣二姑娘長大不如以往跟他關系親密能理解,但去吃自己親弟弟的“醋”,就非常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弓藏想了一大堆,卻不敢開口,怕刺激了主子小命不保,只有連聲道說立刻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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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喝粥

  “把阮姀送進族學?她今年有十四了吧?”
  
  聽到鎮江侯的決定,阮沁陽一方面是知道他派去調查的人回來了,清楚了阮姀是他的親生女儿,另一面就是不解。
  
  阮家族學不像是別家,還要分女子不能入學,但是姑娘一般十三歲左右就不會再去,都是正正經經的在家等著及笄,相看人家。
  
  “你和硯哥儿都是在族學讀書,總不可能她例外。”
  
  鎮江侯摸了摸鼻子,原本還想著一大堆安撫女儿儿子的話,沒想到兩個人一個賽一個懂事,女儿還能大大方方的跟他談論安排阮姀。
  
  “可是……”那畢竟是女主。
  
  “沁陽,我雖留下了她,但是庶出怎麼都越不過嫡出,你和硯哥儿都是我嫡出的孩子,我不會叫你們不自在。”
  
  鎮江侯聽過阮姀說她曾經的不易,但這些等到她出嫁時,他盡力多補償她,哪家的庶出都不可能跟嫡出相提並論,更不可能越過嫡出。
  
  這個道理破壞了,對阮沁陽他們不好,同樣對阮姀也不好。
  
  “再者族學本來並未規定女子几歲就要休學,是你們几個姑娘一個比一個懶。”
  
  見鎮江侯想得那麼明白,阮沁陽就沒在阮姀的事上多說。
  
  皺了皺鼻子,阮沁陽:“我不是懶,只是太聰明,才早早結束學業。”
  
  瞧見女儿調皮的樣子,鎮江侯捏了捏她的鼻子:“對對對,沁陽可是個小聰明蛋。”
  
  小聰明蛋阮沁陽鼓了鼓臉:“不過,爹你怎麼說我跟硯哥儿是你嫡出的,難道大哥不是?”
  
  鎮江侯臉上的愉悅微斂:“爹不小心漏說了,你大哥自然也是我嫡出的孩子。”
  
  見父親的樣子,阮沁陽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皇帝把自己的親儿子托付給自己臣子,為了儿子的安全,還能讓自己親儿子叫別人父親,一定是下了封口令。
  
  她想由她爹來告訴阮晉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可以自由的跟女主相戀,好像不大行得通。
  
  但她爹不說,又該怎麼才能讓阮晉崤知道這事。
  
  阮沁陽想著,有點頭疼。
  
  要是能讓阮晉崤自己發現就好了,要不然她想辦法暗示他一下?
  
  儿女接受了家里多了個新人,阮侯爺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個性。立即下令給阮姀收拾了新院子,讓她從西院搬出,連稱呼也一起改了。
  
  侯府人丁稀少,又只有他們一支,就沒男女分排行那一套。
  
  阮姀成了侯府三小姐,而硯哥儿往后移了一位,成了四少爺。
  
  而阮姀的名字,既然是從小叫到大就沒改,只道選個合適的日子,記入族譜就成。
  
  /
  
  “三姑娘,侯爺吩咐你今日要去膳廳一起用飯。”
  
  阮姀梳頭發的動作頓了頓:“二姐他們也會在嗎?”
  
  青蓮見阮姀怯怯的模樣,就像是有人會欺負她似的,忍不住有些不耐煩:“二姑娘不在的話,三姑娘是想跟侯爺單獨用膳?
  
  “自然不是。”阮姀連連擺手,“那大哥不知道在不在?”
  
  阮姀神情期待,是阮晉崤把她帶回侯府,雖然路途上他與她說話並沒几句,但與其他人相比,她更依賴他,也想跟他處好關系。
  
  若是她跟他關系好,在府里也多了層依仗。
  
  她能察覺她的侯爺爹雖然接納了她,但卻更在乎阮沁陽他們的感受,對她也只是見過几面,叫下人別虧待了。
  
  這與她想象的慈父差距太大。
  
  “大爺還在病中,前几日都在恒明院單獨用膳,今日大約也不會一起。”再者就是一起,大爺也是只把二姑娘當親妹妹。
  
  青蓮原本是煦錦院的二等丫鬟,因為阮姀缺人才分了過來,連名字也從以前的雨蓮改成了青蓮,仿了阮沁陽身邊大丫鬟青葵的名,充當了大丫頭。
  
  從二等變成了一等,青蓮卻高興不起來,阮沁陽是嫡出小姐,又管著內院,阮姀卻是個軟骨頭,小里小氣的連賞銀都不曉得給。
  
  “三姑娘別呆著了,該換了衣裳早些過去,別耽誤了時辰。”
  
  “是不能晚了。”
  
  阮姀慌亂地站起來,看著衣裳,從左到右,點了最朴素的一件。
  
  青蓮瞧著,沒多說什麼:“那三姑娘要配什麼首飾?”
  
  阮姀在匣子里撿了根銀簪子:“就這個。”
  
  看著鏡中的自己,阮姀這些天在西院她沒少聽到丫頭婆子們閑談,她們說她長得與阮沁陽相似,還說了阮沁陽一定不會喜歡她。
  
  她不曉得阮沁陽會不會為難她,但她打扮的不出挑,總不會惹她生氣。
  
  “姐姐。”
  
  阮姀提早了時辰出院門,沒想到還是遲了些,見阮沁陽跟阮晉硯已經到了,按著這几日學的規矩,略笨拙地福了福身。
  
  阮晉硯是肚子餓,但覺著身為君子不能獨自先吃點心,以找了二姐一起提早到了膳廳,有二姐在,廚房就會提前送來甜香的糯粥,他也可以混個小飽。
  
  見阮姀來了,阮晉硯擦了擦唇,背著手,板臉嚴肅:“三姐姐。”
  
  打了招呼,阮沁陽的目光不免落在了阮姀的身上。
  
  一襲淡紫素面錦裙,頭上只簪了支簡單銀簪,這素淨的樣子,青葵比她都還像是小姐。
  
  巧得是阮姀進屋沒一會儿,在院里養病的阮晉崤也來了。
  
  他恰好也穿了紫色,暗紫提花鑲邊交領錦袍,頭上冠了紅玉轉珠冠。
  
  雖然嘴角還也有些蒼白,但看著已經大好了。
  
  “沁陽。”
  
  阮晉崤跨步,自然而然地在阮沁陽身旁坐下。
  
  站起來給阮晉崤見禮的阮晉硯見位置被占:“……”
  
  大哥剛剛是沒看到他坐在那里嗎?
  
  “大哥,你坐了我的位置。”
  
  雖然硯哥儿很尊敬阮晉崤,但是大哥有了錯誤還是要指出來,“大哥難道不覺這椅子比較高嗎?這是為我特制的。”
  
  硯哥儿一板一眼,指了指椅子的高度。
  
  “抱歉。”阮晉崤低頭掃了眼阮晉硯,站起身把他的凳子移動,換了一把正常的椅子繼續坐在阮沁陽身邊。
  
  阮晉硯:“……”大哥好奇怪的樣子。
  
  連著碗筷換好,阮沁陽看了看旁邊的阮晉崤,又看了看站著不知道該坐哪的阮姀。
  
  昨天她還聽著說阮晉崤病得下不了床,今天竟然來一起用飯了,難不成是為了女主?
  
  阮沁陽看著這對小情侶不由覺得有些憐憫,有情人成了兄妹,這兩位心里頭不知道是怎樣撕心裂肺。
  
  想著,阮沁陽覺得阮晉崤坐在身邊也沒那麼不自在了。
  
  這位大概是不想跟阮姀坐在一起,所以特地跟阮晉硯換了位置。
  
  阮姀愣著看阮家兩兄弟爭阮玉旁邊的位置,眼神不由有些黯淡,剛剛看到阮晉崤進來她還覺得驚喜,沒想到他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三姐要是不在意,就在我身邊坐下。”
  
  阮晉硯見阮姀跟丫鬟們站做一堆,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謝謝硯哥儿。”阮姀低頭坐下,小聲道謝。
  
  硯哥儿瞧她的樣子,也不曉得說什麼跟她搭話,看了看自己圓肚子,又看了看跟自己隔了好遠的二姐。
  
  “沁陽,今日你沒去看我。”
  
  阮晉崤開口拉回了阮沁陽的注意力,阮晉崤側著臉,仔細打量著妹妹的模樣,就像是許久沒看到她了一樣。
  
  現實兩個人的確也沒怎麼見面,這几天阮晉崤養病,鎮江侯說不能打攪,所以阮沁陽每次去也只是稍微看一眼,說不到兩句話就走。
  
  “現在不是見著了。”
  
  阮沁陽笑了笑,她看這几日天氣好,就帶著丫頭們清點庫房,忙過了時辰就沒去阮晉崤那儿,沒想到他記得那麼清。
  
  “那是我見不著你,特意過來。”
  
  阮晉崤以前在阮沁陽面前還有十分的大哥風范,但這次回來她變了態度,他就忍不住把姿態放的一低再低,若是可以他真想握著她的衣擺,叫她多看他几眼。
  
  “在家中困了几日,沁陽明日陪我去狩獵如何?”
  
  “大哥病好怎麼光想著玩,你病這几日其他府邸的帖子都快堆滿桌頭了,再者大哥也該准備准備上京面聖。”
  
  按理說阮晉崤從邊境回來,該先去京城面聖,但他路途大病,皇上就寬限了回京的日期。
  
  這寬限日期是想他別走太急,在路上好生養病,沒想到他腳一拐先回了鎮江侯府,也幸虧他大病,要不然參他的折子少不了。
  
  記得書里面說,阮晉崤這次會被賜府在京城,至于是讓他當了什麼官,她沒記清。
  
  “不急,我提前回來,歐陽將軍跟吳將軍都還在路上,陛下讓我再在家修養一段時日,再進京面聖不遲。”
  
  阮晉崤說完,掃了眼阮沁陽面前的棗粥,抬手拿起旁邊湯匙,往嘴里送了口,湯匙上面還站著一絲阮沁陽留下的口脂,但阮晉崤的眼睛就像是瞎了。
  
  “今天廚房這粥熬得不錯。”
  
  大概味道真的特別合阮晉崤的口味,他唇角勾起,眼睛都多了几分笑意。
  
  阮沁陽眨了眨眼,說不出的感覺,開口叫丫頭為阮晉崤盛了碗,而她的直接叫青葵端了下去。
  
  “沁陽是嫌棄大哥了?”
  
  “嗯。”阮沁陽皺鼻,“大哥也不小了,哪能還跟妹妹吃同碗東西。”
  
  阮晉崤眼眸略暗,但神情還是帶著淡淡的笑意:“那也不知道是誰以前不管吃了什麼,咬了一口也不管上面有沒有沾口水,都要喂到我嘴里。”
  
  阮沁陽聽著皺眉,她哪有那麼惡劣,讓別人吃她的口水。
  
  “大哥記岔了。”
  
  “是嗎?”阮晉崤看著妹妹鮮活的表情,輕笑了下,“沁陽說什麼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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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誇獎

  阮晉崤和阮沁陽的互動叫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阮晉崤離開侯府的時候,阮晉硯還不怎麼記得事,在府裏他只是聽說,大哥和二姐的關系特別好,沒想到卻能好成這樣。
  
  他以為大哥是個不茍言笑的人,沒想到大哥對著二姐不止笑得好看,說話還那麼溫柔,就像是把二姐當做不懂事的小孩哄。
  
  二姐任性,他平日自問自己已經很寵著二姐,沒想到大哥更厲害。
  
  阮晉硯陷入了沈思,思考要不要把學習的時間再抽出來一點,陪二姐玩耍。
  
  此刻阮姀也在沈思。
  
  她當初深知憑她一介女流,很難南上尋親,所以她找上了阮晉崤,還差點被他身邊的侍衛給殺了。
  
  這一路她聽多了阮晉崤鐵血的事跡,在她心中他就是個冷若寒雪,軟硬不吃,對誰都冷淡至極的人。
  
  但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一面,她能感覺到阮沁陽並不是太熱情,想來阮晉崤也能感覺到,但他竟然沒有生氣,還能笑容滿面的跟她搭話。
  
  那張氣質出塵,如同煙籠寒江的臉,嘴角勾起時,恍若夜幕裂開,皎月與繁星乍現。
  
  不見時覺得天該是黑的,不覺該有月色星辰,見了卻覺該是這般。
  
  只不過這美景只為一人展現,卻讓人忍不住可惜和不甘。
  
  大哥竟然待阮沁陽那麼不同嗎?
  
  兩個觀眾一個想的比一個復雜,阮沁陽倒是沒想多少,反而慢慢喚起了跟阮晉崤以前相處的記憶。
  
  她會因為夢境那麼氣阮晉崤,大概就是因為他們之前太好了。
  
  就算知道夢裏面他那麼對待的不是她,她也覺得心裏不舒服,再者夢裏面的真實感,讓她有種他就是欺負了她的感覺。
  
  阮晉崤有一搭沒一搭的攪動面前的粥,覺著差不多涼了,盛了一勺遞到阮沁陽的唇邊。
  
  “大哥自己用吧。”
  
  □□脆拒絕了好意,阮晉崤神色沒什麼變化,手肘自然一轉,把粥含到了嘴裏。
  
  鎮江侯到的時候,見到阮晉崤楞了下:“子炤,你怎麼不在院裏休息?”
  
  子炤是阮晉崤的表字。
  
  “兒子覺得身體好了許多。”
  
  其實鎮江侯跟阮晉崤還是有相似點的,就比如他們兩人每次相見,臉上的笑容都會淡一點,不論稱呼,態度客氣就像是是對待出了五族的遠房親戚。
  
  阮沁陽是習慣了,而阮晉硯還不到想太多的時候,就只有阮姀微微驚訝。
  
  一餐飯吃完,按著往常的習慣,阮沁陽會帶著阮晉硯去散步,今日卻多了個阮晉崤。
  
  阮姀想與他們一起,不過站在柱邊看到處處精致的阮沁陽,越發覺得自己拿不出手,黯淡地回了住的地方。
  
  阮晉硯看著站在二姐身旁的阮晉崤:“大哥也跟我們一起去散步?”
  
  阮晉崤點頭:“剛剛多吃了兩口,想走兩圈。”
  
  阮晉硯“哦”了聲,瞧了瞧大哥的神態,走到了兩人中間,牽住了阮沁陽的手。
  
  他總覺著,他要不這樣做,等會散步,大哥可能會一直跟二姐說話,叫他插不上話。
  
  他本來就個矮,說不定兩人走著走著就把他給忘了。
  
  牽了二姐的手,阮晉硯見阮晉崤低眸盯著他看,漆黑的眼珠子瞧不出是什麼情緒,硯哥兒猶豫了下,伸出了小胖手:“大哥你要與我牽手嗎?”
  
  當然沒興趣。
  
  阮晉崤握住了硯哥兒的手掌:“你們平常都這般散步?”
  
  每天手牽著手散步,當初他與沁陽小時候也未曾這樣。
  
  “因為我步子小,若是二姐不牽著我,有時候就忘了我在與她一起。”說著,阮晉硯哀怨地看了阮沁陽一眼。
  
  這樣的事不是沒發生過。
  
  “也就一次,硯哥兒你倒是一直記著。”
  
  阮沁陽拍了拍阮晉硯的頭:“你要是少長些肚子,多長些個子,我怎麼至於看不到你。”
  
  “我遲早會長得像大哥一般。”
  
  阮晉硯瞅了眼比二姐還要高一個頭多的大哥,他只是長得慢,說不定過兩年就能猛長了。
  
  “不一定。”阮沁陽想起自己要提醒阮晉崤他不是阮家人,“你長得與大哥不像。”
  
  阮晉硯的胖臉鼓得像是糯米團子:“二姐才長得跟大哥不像呢!”
  
  “嗯,的確也不怎麼像。”
  
  阮沁陽說著,突然擡頭端詳起阮晉崤的模樣,眼眸一寸寸的滑過阮晉崤的五官,並且得出了結論。
  
  被妹妹詳細打量的阮晉崤,身體竟然有了微微的戰栗感,低沈的笑聲溢出唇瓣:“沁陽好看,自然不像我。”
  
  阮沁陽:“……”
  
  阮晉崤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嘛?這暗示他竟然一點味都沒聽出來,還拍了個彩虹屁。
  
  “大哥雖然寵慣二姐,但也不能過猶不及,大哥你俊朗非凡,氣宇軒昂,哪兒不好看。”
  
  阮晉硯以前照鏡子,是覺得長大後會長成父親的樣子,等到阮晉崤回家,他照鏡子幻想的對象就變了。
  
  比起長成父親的樣子,他長成大哥的樣子好像跟好看。
  
  “沁陽,怎麼看?”
  
  比起阮晉硯的誇獎,阮晉崤更在乎阮沁陽怎麼說。
  
  怎麼就進入商業互誇的階段了,阮沁陽皺了皺眉,面對阮晉崤期待的眼神,公平地道:“硯哥兒說得對,大哥俊朗,雖然與我不像,但也不是難看。”
  
  誇歸誇,阮沁陽不忘延續了阮晉崤剛剛以她為美的標準。
  
  不像她,但是不難看。
  
  阮晉崤笑得滿足,摸了摸耳朵:“被沁陽那麼誇獎,我怕是要耳熱了。”
  
  阮沁陽:“……”兩年沒見,她該說阮晉崤人變得太客氣了,還是臉皮變厚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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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 08:18:58 |只看該作者
第09章 舊情

  回了煦錦院,阮沁陽開了庫房,點了兩盒首飾跟一些布匹,讓海棠給阮姀送去。
  
  “除了這些,青葵你叫張管事開公中的庫房,看三姑娘那兒缺什麼給添上,記得記單子,給我爹送過去。”
  
  在飯桌上她雖然沒跟阮姀對幾眼,但阮姀那身寒酸的衣裳她是記著了,她爹再細心後宅的事情多少會顧不上,她能幫忙分憂的,自然就幫一幫。
  
  “為什麼要對三姑娘那麼好?”
  
  海棠抱著首飾盒,不怎麼高興,“就算給三姑娘置辦首飾,也該是公中出銀子,姑娘你做什麼要動自己的私庫。這些首飾姑娘你都還沒戴過呢!”
  
  原本家裏就只有一個姑娘,那就是她們姑娘,現在又多了個三姑娘,聽著就覺得煩。
  
  “因為我是她的嫡姐。”
  
  阮沁陽點了點海棠的腦袋,因為鎮江侯府人口簡單,她就個跟小霸王似的,連帶著她身邊的丫頭性子也養的隨意了起來。
  
  “家中沒有主母,又是由我管家,她若是穿不好戴不好,走出門去你說別人會怎麼說。”
  
  自然是覺得阮姀可憐。
  
  “奴婢明白了。”海棠應了聲,但是看著這些首飾,還是有些不甘,“繡房送了不少衣服過去,那些衣裳雖然比不上我們這兒的,但那一件不是做得精細,三姑娘卻巴巴穿了件素面的,奴婢覺著三姑娘是故意的。”
  
  她故意打扮寒酸,然後她們煦錦院就把東西送過去,那不是如了她的意。
  
  “不管她如何想,煦錦院都該把規矩做足了。”幾盒首飾阮沁陽還沒放在心上,再說送出去一些,她不是更有借口買更多的新的。
  
  簡直就是皆大歡喜的好事。
  
  “你聽姑娘的話,乖乖送東西就是,哪有那麼多問題。”青葵瞪了海棠一眼,打量著姑娘好說話,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
  
  青葵雖然教訓海棠,但阮沁陽也能看出她對阮姀那邊的不歡喜。
  
  正好聊起,阮沁陽算是提醒了身邊的大丫鬟,“我知道你們替我不高興,但沒必要氣多了個阮姀,她的年紀在家裏面待不了幾年,庶出的女兒嫁出去就嫁出去了。”
  
  而且這位庶出的女兒,以後說不定還能當皇後呢。
  
  那麼一想,阮沁陽又添了一盒珠寶:“你們姑娘我這幾年就要相看人家了,你們是想外頭傳我愛護弟妹,還是傳我欺壓庶妹。”
  
  幾個丫頭那麼一聽,頓時覺得主子送的這些東西不虧,青葵去選物件也盡足了心,讓管事瞧得都忍不住誇阮沁陽大氣。
  
  “就希望三姑娘能明白我們姑娘這份心意。”
  
  打發了海棠跟青葵去辦事,阮沁陽叫來了蘭溪。
  
  “謝姨娘那兒怎麼樣?”
  
  她爹跟她娘的感情好,身為侯爺身邊也就兩位姨娘,兩個人沒孩子,平常都是安分守己的人物。
  
  不過三年孝期過去,她爹正值壯年,侯府遲早會有新的女主人,這兩位姨娘也有些坐不住了。
  
  “謝姨娘求了不少生子的藥方,每日都令她身邊的丫頭偷偷尋地方煎藥,一日三次簡直把藥當做飯吃。”
  
  蘭溪想到謝姨娘瘋狂的勁,“姑娘要不然直接告訴侯爺,侯夫人才去了多久,謝姨娘竟然就開始想這些花頭。”
  
  阮沁陽搖頭,平心而論她當然不希望她父親其他的子女,但這是在現代都不大可能,更何況放在古代這個大環境。
  
  大明只有女子死了丈夫,守著貞節牌坊過一輩子,男子為亡妻守一年已經算不錯,她爹如他們這般守了三年未娶新婦,在所有人看來已經是癡情無比。
  
  按照夢裏的進度,也就是這幾個月新婦就會進門。
  
  “這事我們不管了。”
  
  阮沁陽交代了句,就開始回想夢中關於她那位繼母事,可惜那書裏面著重就提了她折磨阮姀,別的事情都是一筆帶過。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的狀態,她怎麼想阮家都不會發展成書本中那樣的結局。
  
  /
  
  送了幾盒珠寶出去,阮沁陽沒覺得不舍,只是見著身邊丫鬟的肉疼模樣,突然動了清點名下資產的心。
  
  這一算就忍不住覺得自己太過富裕,錢多就是不善管理也會生錢,更何況她接過了侯府的產業後,怕愧對她爹的信任,廢了八分力。
  
  不知不覺她名下的商鋪田地就越來越多,雖然不到鎮江第一富,但比起那些那月例過日子的世家小姐,她估計比她們爹媽能動用的銀子還多。
  
  弄了一天,阮沁陽看著新擺在面前的賬本琢磨:“那麼多銀子總得用點才好。”
  
  賞了幾個大丫頭一人一根赤金簪子,看時辰還早,阮沁陽就叫下人備了轎,出門逛一圈,順便接她家的小胖墩。
  
  鎮江說大不大不說小不小,因為明昌帝定國都為應天,鎮江到應天也就半天路程,也就越來越繁華。
  
  基本上京城有的新奇玩意,沒到半天就會傳到鎮江城。
  
  到了繁華地界,阮沁陽就下了轎,邊走邊逛。
  
  雖然有錢,但她買東西從來都沒有只能買貴,見到眼前一亮的東西,就會叫丫頭付錢。
  
  “我還道這是誰,什麼東西都往家裏搬,原來是阮二小姐。”
  
  阮沁陽掃了眼旁邊的珍寶閣,又看了看眼前許久未見的魏雪真:“魏小姐在店裏選首飾,離得那麼遠,也不忘觀察我在做什麼,真叫我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
  
  魏雪真今天穿了條鵝黃八幅湘裙,頭上帶著和田紅玉雕的牡丹簪,脖子上還戴了串鑲金的寶石瓔珞。
  
  打扮一等一的精致富貴,走到那兒都少不得註目,不過到了阮沁陽這兒卻輸了一籌。
  
  富婆阮沁陽踩了雙跟魏雪真衣裳同款布料繡金繡鞋,穿得衣裳不算華麗,其上的花紋卻在日光下散著淡淡的光,懂行的就知道進貢的天雪緞。
  
  魏雪真家裏不是沒有天雪緞,只是她家女眷不少,好東西賞下來,她也就得了一塊天雪緞制的手帕,哪裏像是阮沁陽這樣,能有整匹布來做衣裳。
  
  想著,魏雪真就氣不順,特別是阮沁陽那雙鞋,怎麼看怎麼刺眼。
  
  “阮二小姐怎麼就獨自出來了,怎麼不帶著你那新妹妹。”
  
  鎮江侯府多了個庶女的事情已經傳遍了,魏雪真笑逐顏開,她聽說了這事就一直等看阮沁陽的笑話,還聽說那庶女還是她那對她最好的哥哥帶回來的。
  
  阮沁陽沒如她所想氣得跳腳,只是楞了下,歪了歪頭:“我剛剛突然想著魏小姐你排行第幾,一時間竟然沒想到。”
  
  說起庶子庶女,魏雪真的姐姐妹妹們牽著手大概都能霸街了。
  
  “阮二小姐的記憶竟然這般不好嗎?”
  
  跟在魏雪真後頭出珍寶閣的姑娘,原本只是在旁看著兩個寒暄,聽到魏雪真被阮沁陽堵得說不出話,開口就沒客氣,“怎麼也是經常來往的人家,連排行都記不住,這般失禮沒教養的事,阮二小姐似乎不以為恥。”
  
  有人為自己說話,魏雪真臉上的難看一掃而空,挽住了黎韻霏:“還是表姐說話有理,阮二你這般也太不把我們魏家放在眼裏。”
  
  這位冒出來的姑娘長得不算出眾,而打扮放在富婆阮沁陽眼中也只是平平。
  
  如果非說特別,也只能說這姑娘身上那股目中無人,欠打的態度了。
  
  “是啊,這般失禮沒教養的話,我竟然不留意聽完了,是該為恥。”阮沁陽輕飄飄地道,說完就不打算再在這兩位身上浪費時間。
  
  而黎韻霏聽出阮沁陽在罵她,哪會願意讓她走,攔在她的面前:“我早聽過阮二姑娘專橫跋扈,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阮沁陽看了看攔在她面前的手,目光又掃過這兩位沒事找事的:“這位陌生姑娘怎麼光說反話,我雖不認識你,但你的專橫跋扈卻叫我想繞著彎遠離了你。”
  
  大街上路人不少,三位世家小姐發生沖突,不少人頓步指指點點。
  
  黎韻霏在京城都沒吃過這種憋,臉色漲紅:“你給我道歉。”
  
  阮沁陽眨了眨眼:“專橫跋扈。”
  
  “你!”
  
  “雪真,表妹……阮二姑娘。”
  
  魏柏彥本來在珍寶閣站著不想出聲,見三人像是要鬧起來了,也就不得不出現。
  
  見著阮沁陽,魏柏彥眼神復雜,與她對上視線,就匆匆撇過。
  
  這副模樣落在魏雪真的眼裏,就是她哥哥對阮沁陽舊情難忘,咬了咬唇:“二哥你來的正好,阮沁陽出口傷人,今日怎麼都得叫她給我跟表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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