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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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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棠眠] 心肝肉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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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 22:54:01 |只看該作者
第30章 畫冊

    楚媏的個性不一定比章靜妙好, 但絕對比章靜妙值得結交。

    第一延平郡王府跟鎮南侯府的關系不錯;第二延平郡王效忠皇上,在皇上選定阮晉崤為繼承人之後, 成了阮晉崤的絕對擁躉。

    因此, 阮晉崤表現的對楚媏興趣不大, 但是她還是很看好楚媏跟他。

    至於阮姀,如果他們還有緣分, 她還是不看好, 不是介意夢裏面那些事,只是阮姀的性子不行, 當寵妃還可, 若是當皇後估計滿身破綻。

    而他們阮家養了阮晉崤就夠了,若是在給阮晉崤送個庶女當媳婦,叫世人怎麼想。

    對阮家最明哲保身的方法,就是擁護阮晉崤登上帝位之後, 消失的無影無蹤,越低調越好, 要不然皇上為了保住兒子,把兒子送給別人當兒子的事總會一直被提起。

    “你們覺得我大哥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阮沁陽平時不愛想麻煩事, 但一動腦子就剎不住,東想西想的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她雖然跟阮晉崤一起長大,但卻一直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上次問他, 他也敷衍的說他只看得到她,難不成他都二十歲了還沒開竅?

    桑娥在跟海棠一起泡茶,聽到阮沁陽的問題, 楞了楞,她若是知道,哪會被阮晉崤冷落那麼多天,最後喜洋洋的在這泡茶。

    與桑娥同樣,幾個丫頭都搖了搖頭。

    “以前在府邸,若是有丫頭接近大爺定沒有好下場,很難清楚大爺喜歡什麼樣的。”青葵為難道。

    “好像除了對姑娘好,就沒見過大爺對哪位姑娘有好臉色。”甚至已逝的侯夫人,都與是大爺不親近。

    “要不然縣主親自問大人,桑娥覺得,大人不會瞞著縣主。”

    就怕他不想瞞,只是都能生子的年紀了還沒開竅。

    等到楚媏來了,阮沁陽都還在想阮晉崤開竅的問題。按著她聽過的知識,男孩子十四五歲就該做春/夢,但是阮晉崤的院子,就沒聽過他臟了被子之類的。

    阮晉崤不是有什麼問題?

    “你那胖弟弟送書院了?”

    楚媏習慣帶著一群跟班出行,這次來將軍府做客,也是前呼後擁,帶了一群依附在郡王府下的小家族閨秀。

    她瞧見阮沁陽後面的幾個丫鬟,詩薇她們三個各有特色,除此之外她原本那兩個丫頭一個清秀一個嬌憨,容貌也算中上。

    被她們擁著似乎更加養眼,楚媏動了提高跟班顏值的想法,不過目光轉到阮沁陽的臉上,她這個想法就散的一幹二凈。

    她可沒阮沁陽那張臉,壓不住那麼多的漂亮丫頭。

    “今早才送的,以後隔日接回來一次。”

    原本書院都是住宿的多,阮晉崤也給阮晉硯安排好了住的地方,讓他寄宿梅夫子的家中,但是阮沁陽舍不得半個月才見一次阮晉硯,就說定了隔日。

    孫大夫人那邊也是不舍兒子,所以就讓孫小胖跟阮晉硯每逢單日一起結伴回家。

    楚媏對硯哥兒印象頗好,聽到見不到微失望。

    “這幾日你可去了什麼地方,要不要我帶你在京城到處逛逛?”

    “我家在京城也有幾間鋪子,我去看了看,還有幾處我爹到京會住的房產,我也去打整了下。”

    那麼說起來,阮沁陽覺得她這幾天都沒玩什麼,最多也就是打聽了京城有什麼有名的酒樓,吃了幾餐外食。

    “媏姐姐願意帶我去好玩的地方逛逛自然好,我還跟我大哥道,等他沐休有空,帶他散心,總不能把精神全耗在公務上。”

    聽到阮沁陽提起阮晉崤,楚媏神色一軟:“阮大人的確勞累,聽我二哥說,他上任便有忙不完的事,這幾日才解決了一樁與都督府之間的兵械紛爭。”

    聽到楚媏的話,阮沁陽眨了眨眼,深覺自己這個妹妹,還不如外人,她只知阮晉崤事多,早出晚歸,卻不知道他解決了什麼紛爭。

    見阮沁陽一雙妙目盯著她不說話,楚媏臉色一紅,強裝鎮定道:“不是我特意去問,只是我兄長恰好說了。”

    “媏姐姐的兄長任都察院左僉都禦史是否?”

    阮沁陽早跟詩薇打聽了京城未成親的公子哥,其中就包括了楚媏的哥哥。

    “嗯,你問這個作甚?”楚媏莫名其妙。

    “你提起我哥哥,言語不自在,我怕你覺得尷尬,所以提起了你哥哥,只是我不知郡王府二公子可有什麼煩惱,平日都做了什麼事?”

    阮沁陽眼眸彎彎,問得落落大方,楚媏反而什麼都沒多想。

    隨意說了兩句自己二哥的事,楚媏習慣掌握話題,便問阮沁陽:“你有無遞了帖子進宮?”

    “進京的第一天便遞了。”

    受了封號,按理說是要進宮謝恩,只是阮沁陽原先在鎮江不方便,所以朝著京城方向磕幾個頭就成,現在既然到了京城,阮晉崤幫她寫了折子,至於皇後什麼時候有空召見她,就要看運氣了。

    寫折子就是走個過場,折子能石沈大海當然最好,不然進了宮要朝這個行禮又要朝那個行禮,實在太麻煩。

    楚媏卻不那麼覺得,聽到阮沁陽遞了帖子幾天都沒動靜,攏眉道:“我進宮見太後時提一提,雖受了封,但沒謝過恩,總像是沒過明處。”

    知道楚媏這是真心為自己著想,阮沁陽認真謝過:“本該是我上門拜訪媏姐姐,沒想到媏姐姐不嫌棄親自來了,還處處為我著想。”

    雖然知道她對她客氣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瞧上了阮晉崤,但她還是謝她這番費心。

    “我們兩家是世交,不講究這些。”

    楚媏擺了擺手,原先她聽旁人說,還以為阮沁陽極難打交道,但相處過後覺得還成,倒不完全是為了阮晉崤跟她交好。

    兩個都不是難打交道的人,聊了幾句就算是熟了,楚媏聽到阮沁陽朝她打聽京城相貌出眾的世家公子,略微楞怔。

    “我還以為你找位贅婿。”

    贅婿當然也在阮沁陽的考慮之中,但是精細養出來的世家公子,跟小戶人家養出來英俊少年差別還是有的。

    她又想要未來夫婿容貌出眾,又想要他從小要什麼有什麼,有眼界有胸襟,懂得享受,不憤世妒俗,對了,最好家中是早分家的,不要一大群人住在一起,父母也是好相與的。

    楚媏聽到阮沁陽的要求半晌無語,阮沁陽不解:“我的要求算是高嗎?”

    高倒不算,畢竟阮沁陽的條件擺在這裏。

    “我只是沒想到你想得那麼清楚明白而已。”

    楚媏的目光不由移向了盛了明前龍井的掐絲琺瑯纏枝桃桂茶盅,掃過桌上造型別致味道特別的點心,還有周圍的擺設……

    看得出這閣樓為了待客特意布置過,移種了許多茂盛花草,她隨意一瞧就見到幾株特殊品貌的蘭花。

    憑郡王府的財力,倒不是她做不到這般,但只是普通上門的客人,她根本不會想做得那麼細致……就算是貴客上門,估計她也不會註意到把閣樓圍簾換成雨過天晴紗。

    “京城的容貌出眾的世家公子不少,早分家,沒有跟家族同住的也有一部分,只是他們的胸襟如何,是否憤世妒俗,我就不知曉了。”

    楚媏說完給阮沁陽列了幾個名字,見阮沁陽神色認真,心中冒出中奇怪的感覺,她上門明明是為了了解阮晉崤,為何跟阮沁陽討論起不相幹的男人。

    重要的是討論的津津有味,她都有些動心。

    “臨鶴公子?”

    “他是禮部侍郎的嫡子,生得一副清高無塵性子,上屆科考因為遊歷山水錯過,推遲到了這次,他才學出眾,得過許多有名望的大師誇獎,這次科考一定榜上有名……長相極為出眾。”

    最後一句是重點。

    楚媏其實挺討厭臨鶴,因為他愛畫愛美,她長相只是中等,所以沒得過他青眼,兩家又因為是熟人經常見面,每次看到他她都一肚子氣,但這一切都阻礙不了他長得俊美無儔。

    看出楚媏提到臨鶴時的特別,阮沁陽眼睛亮了亮。

    水汪汪的眸子驟然發亮,如同繁星閃爍倒影秋水之中,璀璨迷人。

    楚媏真覺得阮沁陽該早點來京城,那樣就沒章靜妙什麼事了。她就沒見哪個姑娘犯花癡還能犯的那麼好看。

    “臨鶴常去北邊的太佛寺,耗在青山碧水間作畫,我差人打聽打聽,反正我要帶你逛京城,第一個地方選在佛寺也不錯。”

    阮沁陽點頭,同意這個安排。

    阮沁陽向來恩怨分明,楚媏這般,她打算也在阮晉崤那兒下下功夫,該開竅就開竅,若是兩人實在沒可能,她也不能占楚媏這份好。

    楚媏從將軍府出來恰好碰到了從衛府出來的章靜妙。

    兩人見到均是一楞。

    看了看各自出來的地方,章靜妙心思百轉,阮沁陽對她不假辭色,倒是把楚媏當做座上客。

    楚媏輕笑:“沒想到章姑娘跟衛伯府的姑娘關系甚篤,從城南跑到城北做客。”

    她雖不知道章靜妙打得是什麼主意,但她感覺得到她對阮晉崤的興趣,她那眼神叫人看了就煩。

    章靜妙揚唇:“並不算遠。”

    論起來郡王府離將軍府還更遠,但章靜妙沒直接說出來,楚媏也不可能爭辯。

    滿肚子氣地看著章靜妙上轎子走了,楚媏正想上馬車,將軍府的門房弓著腰靠近楚媏的下人說了幾句,聽得那下人眉開眼笑。

    楚媏瞧見,瞪了瞪眼:“當著我的面,碎言碎語個什麼。”

    “回縣主,說得是關於章五姑娘的事。”

    下人把章靜妙半路遇到阮沁陽,又跟著阮沁陽馬車一路,後頭又問阮沁陽喜不喜歡她的事說了遍。

    楚媏聽得滿肚子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忍不住“撲哧”一笑,這阮沁陽還真是越來越討人喜歡。

    反正她跟阮晉崤成與不成只看緣分,只要不教章靜妙鉆空子,讓阮家人另眼相待,她就氣不起來。

    “縣主再這般看桑娥,桑娥就害羞了。”

    桑娥怯怯地說道,水靈的眼眸眨了又眨,作出一副小女兒情態,不敢去跟阮沁陽對視。

    知道她是故意作這副模樣逗趣,阮沁陽輕笑聲,又去看詩薇。

    詩薇比她聰明,聯想到阮沁陽之前問阮晉崤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揣測道:“縣主是煩惱阮大人不懂情愛之事嗎?”

    桑娥差點被口水嗆到,目瞪口呆地看著詩薇,這也太直接了。

    不過讓她就想到的是阮沁陽鎮定自若,對談論自家大哥的私房事一點都不避諱。

    “你有什麼好想法?”就跟她拿發冠給阮晉崤一樣,從小阮晉崤的大事因為她爹娘忽視,都是由她來辦。

    到了一般世家公子哥該安排通房開葷的時候,她覺得這事沒道理,就沒給阮晉崤安排,但她爹倒是弄了兩個貌美丫頭,只是被阮晉崤扔出了門。

    她覺得阮晉崤做得對,特別還拐彎抹角地誇了他。

    好像那之後他就對姑娘避之不及了,連帶屋裏伺候的都換成了小廝。

    可惜她已經忘記她當初說了什麼,是不是健康教育出了問題。

    “縣主問詩薇,詩薇只能說要是有辦法,也不會到縣主這兒。”她雖然不知道陛下是什麼想法,但她被派來除了打理將軍內院,就是為讓阮晉崤了解情愛,“桑娥勾/引過阮大人幾次……”

    屋裏的視線轉向桑娥。

    桑娥尷尬訕笑:“可到了縣主這兒,阮大人才正眼看過我。”

    這不近女色的樣子活脫脫的是佛陀轉世。

    阮沁陽想了想:“你們有沒有……畫冊?”

    此畫冊非普通畫冊,瞧著阮沁陽水汪汪的眸子透著曖昧,幾個丫頭瞬間就明了了。

    她們來伺候男人,這些東西自然是有的。

    得了七八本冊子,阮沁陽拿在手上掂量,青葵幾個臉皮薄的早早躲了。

    阮沁陽想著,總得檢查檢查這些東西有沒有問題,便開了一本……

    不得不說,這些畫冊算是上乘,人物畫的很精致清晰,人物的器官也描繪的十分寫實,水跡、毛發清清楚楚。

    看前面幾本,阮沁陽都是抱著覺得有趣的想法在看,等看到丹曇送上來的,有點回不過神。

    大約是丹曇是舞姬,她擁有的畫冊也格外不同。

    每幅畫女人的身體都是人類極限的姿勢,看到有幅女人雙手纏著緞帶,懸空一字腿……

    “……這樣也行……”

    阮晉崤的房間是全府禁地,如果說除了阮晉崤本人之外誰能進去,當然只有阮沁陽。

    拿著畫冊,阮沁陽有些猶豫,哪有妹妹拿這些東西給哥哥看的。

    而且之前困擾她的夢雖然已經越來越淡,她也不會看著阮晉崤就肚子疼,但總還是有些奇怪。

    可越是被夢境困擾,就該讓阮晉崤早早瞧上心儀的女子成婚,她才能徹底忘記那些事情。

    夢裏面阮晉崤沒跟別人發生過關系,唯一跟她這軀殼發生,還是報復形式,當做酷刑的一種。

    說不定是真有什麼生理毛病。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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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 23:22:40 |只看該作者
第31章 看書

   送這種東西,阮沁陽就是傻了也不會用自己的名義, 吩咐下人說是阮侯爺送的, 她沒打開過盒子, 不知道是什麼。

    人緊張就容易說多余的話。

    伺候阮晉崤的下人都是一絲不茍的性子, 自然把她的話完完整整傳到了主子的耳裏。

    聽聞是阮侯爺送來的東西,阮晉崤本來沒幾分開盒子的心,聞言指尖在盒上輕敲, 既是沁陽看過的東西, 看看也無妨。

    阮沁陽覺得太高難度的書籍, 不適於初學者,裏面就放了兩個本,而且還是有前情故事, 男女水到渠成。

    阮晉崤面容淡漠地一頁頁地翻過去, 眼中的興味不大, 但兩本看完了才把擱下。

    “大人, 需要小的把東西收起來?”

    自家主子跟阮侯爺的關系冷淡,他送的東西一向是進了庫房暗無天日的放著,阮晉崤完整看一遍, 弓藏就覺得稀奇了,見他看完就問道。

    阮晉崤並未回話,安靜了會, 擡眸覺得屋子中有個多余的人,攏了攏眉:“出去。”

    弓藏:“……”原來主子一直不知道他在旁邊伺候。

    合了門,弓藏不由瞄了眼桌上的書本, 也不知道裏面寫了什麼東西,讓他家對萬事都不在意的爺看得那麼入神。

    “我大哥呢?”

    到了用膳的時候,阮沁陽沒看到阮晉崤,不解問道。

    “大人公事繁忙,草草用了膳又回了兵部。”

    “忙成這樣?”

    阮沁陽想起了楚媏說得話,不是才解決了事情,難不成又有新麻煩……吩咐廚房給阮晉崤繼續燉補湯。在廚房問起用料的時候,阮沁陽突然想起了那幾本書。

    難不成不是公事,而是大齡處男受不了刺激……

    “既然入夏了,大哥又日日在外奔波,用料就多備些清熱敗火的。”

    隔日,阮沁陽以為阮晉崤還要躲一日,沒想到他早早坐在了膳廳,往常微濕的頭發今日早就晾幹,看樣子是早早就起了。

    “硯哥兒去了書院,總覺得家中有些靜。”

    其實阮晉硯話也不多,只是原本三人的飯桌只剩兩人,阮沁陽有點想小胖墩,就開了口。

    “我今日下值接他回來。”阮晉崤聲音微啞,低沈的如同含了一團火在喉嚨。

    阮晉崤開口,阮沁陽就聽出他聲音的不對勁。

    “這是怎麼了?晚上沒睡好,受了風寒?”

    “嗯。”

    阮晉崤看著妹妹,黑眸幽幽,微微頷首。

    也不知道這“嗯”的是晚上沒睡好,還是受了風寒。

    “天熱傷風可不得了,奴婢這就叫廚房先備碗姜湯。”

    青葵說完,海棠立馬接道:“奴婢去請大夫。”

    “不必。”這聲更啞,阮晉崤輕咳兩聲,“趕不上上值的時辰,我到了兵部再看。”

    阮晉崤越想控制自己眼神不往阮沁陽那兒看,視線裏阮沁陽的身影就越揮之不去。

    那些畫冊子說不上新奇,他在遼東的時候,那些混亂地界不用畫冊,隨意走個偏僻巷道,就能見到窯姐兒做生意。

    更何況軍中還有妓營。

    他知曉那回事,只是沒興趣罷了。用他身體的某部分進入陌生女人身體,與她肌膚碰觸,他就是身體有自然需求的時候,也沒想過找女人。

    而那些畫冊特別的地方,大約就是他的沁陽看過。

    阮晉崤從未如此厭惡阮侯爺,那些惡心東西交給沁陽作甚,但他卻不自主的腦中浮現沁陽看這些畫冊的模樣。

    甚至於想了些不該發生在他和沁陽身上的事,他總是喜歡碰觸沁陽,覺得她身上柔軟,原來他心底早就與她親密的念頭,不是停留在摸手摸頭,而是更親密無間……

    送了阮晉崤出門,阮沁陽不忘交代:“要是實在不舒服,就請假回府休息,我就不信缺一日就會把你革職查辦了。”

    “好。”

    阮晉崤濃黑的眸子暗光沈浮,突然道:“沁陽,你真漂亮。”

    “嗯?”阮沁陽莫名其妙地看著阮晉崤,好端端的誇她做什麼。

    阮晉崤不過是想叫叫她名字,至於說什麼,心底最渴望的不能說,也只有誇贊能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而這誇贊本也算是他心底渴望的一種,他喜歡沁陽的美,喜歡到想把她縛在掌心,教她只為他一人綻放。

    揚唇一笑,阮晉崤眉宇間的淡漠沖散,眼底透出絲絲寵溺:“發現這幾日來去匆匆,沒仔細看沁陽,今天仔細一看,就想誇誇。”

    阮沁陽鼓了鼓唇,那麼會說好聽話的人,怎麼就沒對象。

    楚媏是個行動派,跟阮沁陽約了去佛寺,阮晉崤出門沒多久就給她遞了帖,讓她快些準備,帶幾套衣服就成,她已經準備出門來接她。

    “棲霞縣主也太急性子了,哪有這樣臨時叫人出門。”

    海棠邊說邊開櫃子,“幸好姑娘什麼衣服都備的有,也不會慌亂無措。”

    阮沁陽想著楚媏那麼著急,大約是打聽到了那臨鶴在太佛寺。

    “她帶著你家姑娘玩,你不感激還挑三揀四。”阮沁陽挑了挑眉,玩笑道,“海棠姐姐好大氣性。”

    屋裏哄笑,海棠跺了跺腳:“姑娘!”

    她這是為了誰,姑娘竟然還取笑她。

    琴棋書畫,唯畫阮沁陽還算擅長,但叫她畫什麼高境界的畫作她畫不出,但妝容打扮她倒是畫了一冊子。

    有時候看到什麼首飾,覺得配什麼衣裳好看,她就會畫下來;或者是看什麼衣裳跟什麼發髻妝容搭配,她也會動筆。

    之前跟楚媏說起佛寺,她又看了幾冊人物精美的“畫冊”,雖然邏輯不對,但是突然技癢,就畫了幅搭配,連發飾帶妝,都設計的完完整整。

    海棠找衣服取首飾,桑娥與丹曇看了圖,她們從小學得就是以色侍人,自然精通打扮,對上妝與梳髻有自信,就接了這兩樣活,青葵見圖上袖中微露的指甲帶著色,連忙帶著小丫頭去摘花。

    “這車好看嗎?”

    楚媏準備出發去接阮沁陽,臨上車前特意問了問丫頭。

    “回縣主的話,香車美輪美奐叫人挪不開眼。”

    聞言,楚媏點了點頭。

    京中奢華的貴女多的去了,岐王家的雅郡主,出行還吩咐婢女撒花,在這些貴女中楚媏的排場算是不高不低,她也無心在這上面廢太多力。

    不過在將軍府見識了阮沁陽的精致,又想到初見時她乘的馬車,楚媏就吩咐下人改了馬車,撥了一大筆私房,她哥不明其意,見她又制琉璃珠簾,又鋪雲紋蜀紗,覺得她腦子有包。

    “上山禮佛你弄得那麼花枝招展的幹嘛?”

    楚媏瞪了自家二哥一眼,他哪裏明白女兒家的心思,她這車是要接阮沁陽的,要是太過寒酸,她的面子裏子都丟光了。

    不與他分辨,楚媏:“太佛寺有些遠了,二哥你記著來接我們下山。”

    楚瑾還未點頭,又聽自己妹妹嫌棄地補充道:“穿得好一點,不要像是平時一般不著調,丟我的面子。”

    楚瑾:“……”好歹他也是京城有名的世家公子哥,愛慕者無數,平時哪兒穿得不著調過。

    確定了車沒問題,楚媏就上車出發,不過到了將軍府,見著阮沁陽,她對車的驕傲自信頓時消散。

    阮沁陽這人,是不是時時刻刻都準備著仙女下凡,從她通知到她過來,也就一個時辰多一點,她怎麼就能精致成這副模樣。

    叫人看了後悔與她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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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丹青

   但阮沁陽的這份精致不知道瞧起來就比章靜妙順眼。

    沒見過阮沁陽之前, 她覺得章靜妙還行, 雖然不算太能聊到一塊, 但一起出行在外人面前裝作關系相近卻是沒問題。

    後頭章靜妙對阮晉崤頭頭是道, 她再看她, 就覺得她那份目中無塵,又假又做作。

    想一想,大約是因為阮沁陽直接了當, 她就是愛美, 喜歡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喜歡過得舒適舒心, 而章靜妙整個人卻透著野心, 凡事一副淡淡什麼都不介意的天仙樣,其實爭強好勝, 從不透露真實心思。

    “這是在想什麼?”

    去佛寺自然要穿得素凈,阮沁陽直接選了套素白銀絲繡紋的衣裳,說普通但細看卻處處巧思,那銀線是不知道如何做得漸變,針法用得是湘繡, 日光下裙擺的銀蝶百花,泛著金邊, 在裙上若隱若現。

    而因為衣裳太素,阮沁陽頭上除了玉梳篦,還簪了幾朵盛放的鮮花,顏色濃郁自然, 看著就覺得阮沁陽透著花香。

    阮沁陽站得近了,楚媏又仔細打量了她一遍,見她指甲貼了花染了色,更不想說話。

    若是有人通知她一個時辰後一起出門,她再努力打扮也精致不到這個份上。

    “車裏放的有花瓶嗎?”

    阮沁陽從海棠手上拿過一束修剪好的月季:“剪花的時候剪了一束,可以擺在馬車上。”

    楚媏看向丫頭,最後還是阮沁陽自帶了插花的瓶子。

    將軍府的馬車融入延平郡王府的車隊裏,楚媏看著井然有序的樣子:“我本以為還要等你一陣,沒想到你顧著打扮也不忘收拾東西。”

    “媏姐姐不是叫我帶幾件衣服就成了?”阮沁陽眨了眨眼,“幾件衣裳有什麼難收拾的。”

    楚媏盯著阮沁陽看了又看:“你這人該是姑娘討厭的那種,長得美又愛美,還性子嬌氣,但不知道我是中了什麼魔,竟然討厭不起你來。”

    不止討厭不起來,竟然心裏隱隱覺得有那麼個漂亮特別的朋友挺不錯。

    再看看這車廂,她竟然為了接她,還從昨日就一直費力布置。

    “因為媏姐姐心胸廣闊,容得下我這嬌氣包。”

    “其實也不是多嬌氣……”楚媏又覺得自己的話重了,但也不知道形容那種感覺。

    見她急著解釋,阮沁陽笑了笑:“媏姐姐該是讓姑娘們討厭的那種,家世好長得不錯,最特別的是普通姑娘都困於內宅,媏姐姐卻人脈廣闊,跟誰都能說幾句,打聽什麼都有渠道,朋友多見識廣,我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魔……”

    阮沁陽沒說完,胳膊就被楚媏拍了。

    “好了,不用說了,我曉得我遭人妒忌。”笑笑說完,“你家那幾個美人不是會唱曲嗎?叫她們過來唱一曲。”

    太佛寺在城外,出了城還行了半個時辰的路才遙遙看到佛寺的飛檐。

    “等到上山路就要換轎子了。”

    楚媏坐馬車坐的太累,幹脆下車騎馬,時不時扭頭靠近窗沿跟阮沁陽說話。

    “最近山花燦漫,臨鶴連家都不回,就窩在佛寺畫畫,我們可以去後山逛一逛。”

    楚媏陪著她娘常來禮佛,對太佛寺極為熟悉:“後山有處山泉,都說喝那水能治百病,順著那個水到佛寺裏頭有口小池,那小池說是拋了銅板許願能萬事如意。”

    “這泉水恐怕不是山泉,是神泉?”

    一泉多用,估計流到山下就成了洗衣做飯的普通用水。

    楚媏:“反正哪兒的寺廟都有類似的傳說,有時候不是寺廟自個傳,而是那些善男信女,自己編自己信。”

    “本來信佛就是求個心安,自然越神奇越好。”

    “你說的沒錯……”

    “幾日不見,棲霞縣主依然英姿颯爽,是訂不了親事,幹脆破罐子破摔,改為憐香惜玉?”

    臨鶴從側面的林子鉆出,見楚媏騎著馬湊在馬邊上說話,眼梢一挑。

    聽這聲音,楚媏就知道是誰,哼了聲:“不必你操心。”

    若不是阮沁陽,楚媏根本不想待在有臨鶴的地方,誰不好長相出眾的人,她家與臨家正好兩家相熟,她以前便想著跟臨鶴做朋友,然而就發現他對她沒什麼好語氣。

    要是他對所有人這樣那就是他性格這般,但偏偏她見著,他對那些長相貌美的人,語氣溫柔,完全跟對她不是一個樣。

    說來說去,不就是嫌她長得只算清秀。

    “沁陽,外頭這位是臨家的公子。”

    楚媏說完,見阮沁陽掀簾,臨鶴的神情果真柔下來了,憋不住冷哼了聲。

    楚媏一直跟她說臨鶴,阮沁陽是好奇臨鶴長相的,性子什麼的,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總能有辦法教人潛移默化的改,就是改不了人長得足夠好,多看他的臉幾眼,也能心情舒暢。

    所以未來夫婿,她抱著的想法是合眼緣最重要,最好是能一眼讓她驚艷,能叫她產生一輩子跟他過下去的念頭。

    臨鶴長得的確不錯,面若敷粉,頭戴銀冠,風姿卓絕 但……楚媏似乎誇張了點。

    臨鶴俊美是俊美,也有讓人過目難忘的資本,但不至於到楚媏口中的第一美男。至少鎮江的金玨栩能與他不相上下。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見過了金玨栩,對這類型美男有點免疫。

    阮沁陽下了車,朝臨鶴微微頷首。

    臨鶴原本以為楚媏是跟她那一群跟班在一起,對著阮沁陽,臨鶴溫文爾雅的多,仿佛剛剛毒舌楚媏的不是他,重新介紹了一遍自己:“剛剛出言無狀,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阮沁陽閉唇看向楚媏,意思很明顯,他無狀的不是她,道歉也不該是對她道歉。

    楚媏見狀,對阮沁陽的感官又好了不少。

    “我跟他經常這般說話,我娘與他娘相熟。”

    楚媏朝阮沁陽解釋,余光瞄見臨鶴欣賞地看著阮沁陽的臉,扯了扯唇,“臨鶴,我們一同上山?”

    臨鶴自然點頭同意。

    上山阮沁陽跟楚媏都是坐轎子,留臨鶴一人走路,到了佛寺,楚媏看見小沙彌在掃花瓣,這處並未種花,楞了楞看向臨鶴:“雅郡主也在?”

    京城除了雅郡主,就沒人走到哪裏花瓣撒到哪裏。

    臨鶴點頭,這才想起他下山是為了躲雅郡主,怎麼又跟楚媏她們上來了。

    不過……臨鶴看向阮沁陽,恰好和風吹過,蝴蝶展翅竟在了她發髻上的花上。

    山間到了快晌午,都還有淡淡霧氣籠罩。

    彩蝶翩然,美人朦朧,

    沒想到會看到這幕,臨鶴怔了怔,他畫的百花圖總覺得缺了些什麼,現在倒是找到了。

    知道雅郡主在,楚媏興致淡淡,阮沁陽拉著她拜別臨鶴。

    “你與雅郡主有舊怨?”

    “那倒不是,只是有她的地方,就能讓所有人高興不起來。”

    雅郡主是岐王獨女,如果京城貴女誰說得上驕縱跋扈,她能排到第一。

    “你看臨鶴怎麼樣?”楚媏想到這個。

    她本以為阮沁陽對臨鶴滿意,卻瞧她搖了搖頭。

    楚媏驚訝:“你覺得他長得不夠俊美?”

    “不負盛名,但是不合眼緣。”阮沁陽聳肩。

    “……那之後再去瞧別的。”

    楚媏知道不是自己的審美出現了問題就夠了,帶著阮沁陽去吃齋菜。

    誰知阮沁陽沒瞧上臨鶴,但臨鶴卻瞧上了阮沁陽,打聽到她們暫歇的院子,給阮沁陽遞了帖子。

    臨鶴寫得一手好字,飄若浮雲,矯若驚龍。

    “想為我繪一副丹青?”

    阮沁陽沒回信的意思,把帖子給了海棠:“找送信的小廝,說多謝好意不必了。”

    就算是閨閣貴女,叫名人作畫也不算什麼,臨鶴說要畫丹青,京城許多貴女都會願意做他描繪的對象,只是阮沁陽既然對臨鶴沒興趣,又從楚媏的言語中聽出雅郡主對臨鶴有意,那她何必去湊那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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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楚瑾

   “鶴郎要畫那個鄉下來的縣主?”

    楚媏她們一到佛寺, 雅郡主這頭就知道了, 曉得臨鶴同她們一起過來, 就不想搭理她們。

    當然就算不是一同過來, 雅郡主也對她們瞧不上眼。

    “送信的小廝是這般說的。”

    見郡主表情不好,伺候的婢女連忙尋理由, “說不定是安平縣主私下與臨公子說了什麼,讓臨公子想畫她。”

    “這倒有可能, 那些俗女見到鶴郎就邁不動步子。”

    婢女連連點頭稱是,但心中不禁想,她家郡主不是把她自己也罵進去了。

    “不管那鄉下來的打的什麼主意, 我都不許她靠近鶴郎。”

    雅郡主猛地站起,整了整衣裳,打算把礙眼的人轟下山。

    雅郡主是不折不扣的美人, 與臨鶴結緣, 是因為臨鶴畫美人圖, 求到到了她跟前, 她覺得有趣同意,之後迷上了臨鶴畫人專註的神情, 就纏上了他。

    不過因為這點纏上臨鶴的美人不知凡幾, 雅郡主特別的就是她身份高,可以仗勢欺人, 把靠近臨鶴的姑娘全都轟走。

    “既然不合眼緣,不讓他畫也對,趙思葭無聊的很, 愛尋人麻煩,之前逼得一位與臨鶴多說了幾句話的小姐跳湖,因為這事臨鶴已經許久沒畫人物了。”

    聽到阮沁陽拒絕了臨鶴的邀請,楚媏先是不贊同,不過想想雅郡主,不禁說道。

    “不過因為他已經少畫人物,你讓他重新動筆,恐怕一天不到,這全京城就能傳遍你的名字,京城第一美人的頭銜說不定都會易主。”

    阮沁陽知道臨鶴的畫技遐邇聞名,她在鎮江不愛關註這些事情,都聽過他的名字,沒想到他竟然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章姑娘被他畫過?”

    “這京城容貌上乘的姑娘他都畫過,也不止姑娘,公子哥他也畫,比如我二哥……”

    阮沁陽給楚媏續了杯茶,這大佛寺的齋菜味道平平,但茶水的味道還不錯,不知道是不是那神泉泡的。

    楚媏繼續說:“他師承梅松林,他師傅的名聲太大,又道他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名聲赫赫的大師都那麼說,誰都想當那個被發現的美。”

    先是大公主開了個頭,漸漸京城貴女就以被他畫丹青為榮。

    阮沁陽聽著這些事興趣不大,只是支著腦袋,盯著楚媏看。

    楚媏說完見阮沁陽兩個水眸子盯著她打量,摸了摸臉:“你這般看我做什麼?”

    “覺得媏姐姐心胸廣闊,明明對臨公子沒什麼好感,但每次提起他都有話說話,是我的話雖然不會說他酸話,但也不會對別人復述誇獎他的話。”

    “比起他,我的確心胸寬廣。”

    “臨公子畫過媏姐姐。”楚媏長相英氣,容貌算是中等,若是別人問她這個問題,就像是故意找茬,又白蓮又做作,可偏偏阮沁陽用的是肯定句,楚媏也品不出她話裏有惡意。

    對上楚媏疑惑的眼神,阮沁陽眼眸微瞇,展顏笑了笑:“我總覺得臨公子畫過媏姐姐,而且畫的還與平日展出的畫作不同。”

    楚媏的臉色變了變,有些發黑,不曉得阮沁陽是怎麼知道的。

    “也是我以前傻,見他畫作有名,不去管他什麼非美人不畫規矩,抱著好玩的心態,叫他給我畫畫。”楚媏頓了頓,“你可知道他給我畫了個什麼,隨便畫了個圓當我的腦袋,拉了四根線當我的四肢……”

    腦海裏浮現現代火柴人的圖案,再想象楚媏滿懷期待收到這種東西,阮沁陽撲哧笑出了聲。

    而且還笑得抑制不住,花枝亂顫。

    楚媏斜眼瞧著,這女人到底是覺著跟她又多熟了,竟然敢那麼笑她。

    “你還沒說,你是怎麼猜到他畫了不同的畫給我。”難不成他們長得好看的人心意也是相同的,沒說過幾句話也能猜到彼此在想什麼。

    沁陽笑趴在桌上,擺了擺手:“我只是覺得臨公子待媏姐姐不同,所以胡亂猜得。再者媏姐姐別說自己不美了,臨公子既然定下非美人不畫的規矩,他既然畫了你,甭管他畫了什麼,就代表著他覺著你是美人,而且還是特別的那個。”

    阮沁陽話點到為止,她記得書裏面並未說楚媏跟臨鶴在一起,他們的未來還得他們自己探索,她當不了那個紅娘。

    當然不當紅娘也是因為看不慣臨鶴的作風。在她看來喜歡就是愛護跟疼愛,要是哪個愛她的人畫她不把她畫的天仙下凡,而是把她畫成火柴人,她質疑完她在他眼中就是這樣,就會再也不搭理他。

    “縣主,安平縣主,雅郡主拜訪。”

    阮沁陽和楚媏對視了眼,楚媏:“大概是聽到臨鶴想畫你,不高興了。”

    同楚媏出門迎接,阮沁陽見著了出行必有鮮花相伴的雅郡主。

    如嬌花般的模樣,如果忽略她高高在上的挑剔目光,算是叫人覺著順眼。

    “你就是安平縣主?”

    雅郡主上下打量阮沁陽,本以為只是小有姿色,沒想到竟然是這副模樣,也怪不得鶴郎邀請。

    “還算個人模樣。”

    阮沁陽眨了眨眼,學這著她的模樣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郡主彼此。”

    雅郡主一楞,沒想到這個鄉下來的敢那麼不客氣,當即便想叫婢女掌嘴。

    楚媏咳了聲:“郡主過來有何事?”

    按理說郡主的封號比縣主大,但這貴女封號劃分,又不是高一級就能為所欲為,阮家風頭正盛,現在又加上一個楚媏,雅郡主哼了聲。

    “你們你太佛寺做什麼?是不是知道鶴郎在佛寺作畫,特來他眼前。”雅郡主的視線特意掃過楚媏,嬌俏地翻了翻眼,像是嘲她的長相,就是在臨鶴面前晃多少眼,都引不起他的註意。

    楚媏:“太佛寺大門打開,我們來上香怎麼就是特意為了臨鶴,雅郡主非說這般結仇的話,怎麼不幹脆把這佛寺包下來。”

    太佛寺不是一般小寺廟,趙思葭雖是郡主,也沒那麼面子包下來。

    “不是刻意,怎麼會一同上山?”

    “恰好碰到還不行?”

    “當然不行,碰到也該繞著走。”趙思葭不跟楚媏辯,看向阮沁陽,“你別以為鶴郎邀請你,就自以為自己形貌昳麗,他最近都是畫鳥雀蟲兒,大約是你與它們相像,才叫鶴郎想畫你。”

    “並非如此。”

    臨鶴被拒,打算親自邀請阮沁陽,剛來便聽到了雅郡主的這番話,“一年前我覺得人物已無可畫,才沈迷於山水之間,但見了安平縣主,才覺之前是我狹義了,不是人物已無可畫,而是我未遇到想畫的人。”

    臨鶴目光柔和,眼裏滿是期待欣賞。

    阮沁陽聞言掃了楚媏一眼,見她神色無變化,就猜到臨鶴估計常這般說話。

    “鶴郎!”

    雅郡主沒想到臨鶴會這般追捧阮沁陽的容貌,氣得臉蛋漲紅,“她哪有你說的那般美!”

    “郡主,在下每次邀畫說得話都出自真心。”

    臨鶴的眉心微攏,俊美的面上浮現一絲怒容,似乎不高興雅郡主質疑他對美的判斷。

    雅郡主目光掃過幾人,阮沁陽和楚媏,視線著重在阮沁陽停留:“本郡主記著你了!”

    說完跺腳就走,衣袍掀起,緋色花瓣散落。

    這場景叫阮沁陽多看了幾眼,她還說怎麼沒人撒花,看來雅郡主在外頭等待的途中,就叫婢女在她的拖裙上布了花瓣,旁人步步生蓮,而她就是衣帶香花。

    “趙思葭好沒道理,你又沒說什麼。”

    楚媏瞟了眼臨鶴,這罪魁禍首面色淡然,沒半點愧疚。

    臨鶴註意到阮沁陽擡手時手腕露出纏枝花,碧葉青翠,花蕊鮮嫩,圖畫與她手上塗得蔻丹相映,一雙柔荑就如同盛放的花兒,眸子微亮:“安平縣主擅長作畫。”

    “跟臨公子相比算不上擅長,只是愛好。”

    “不知安平縣主願不願看一看在下的畫作?”臨鶴認真道,“在下與郡主說得話句句誠懇,在太佛寺在下已經畫了無數的花,總覺那些花圖缺了畫魂,今日見到安平縣主,堵塞停頓的想法瞬間通透。”

    人都那麼說了,不看似乎太不近人情,再者她也好奇臨鶴的畫作是個什麼樣子,他師傅梅松林的畫侯府倒是收了幾幅,幅幅價值千金。

    不過來佛寺總不能不拜佛。

    阮沁陽先和楚媏去了佛堂,拜了佛陀上了香油錢,求了平安符。

    “是不是要問姻緣?”見阮沁陽要求簽,楚媏玩笑地道。

    阮沁陽搖頭又點頭:“我在家時每次上山禮佛求簽,都不忘問姻緣,每次都是上上簽,說我一定覓得如意郎君,旺夫興家,多子多福。我現在要問這讓我多子多福的如意郎君,到底多久才能出現在我的面前,也還算是問姻緣。”

    說道婚事,女兒家都是含羞帶臊,楚媏雖然不是那類羞羞怯怯的姑娘,但也不會像是阮沁陽這般大大方方,連姻緣簽都求了許多次。

    見她那麼漂亮還那麼愁嫁,楚媏本來沒求簽的意思,也躍躍欲試的求了根。

    ——雙眉不展幾多年,今日遇時別有天;桃李春深重爛漫,芙蓉秋景正鮮妍。

    巧了,兩人的簽文一致。

    一看就是上吉的簽,拿去解簽:“紅鸞星動,機緣巧至。才子佳人,勸君把握。”

    阮沁陽:“恭喜媏姐姐。”

    “同喜同喜。”

    見阮沁陽笑得心滿意足,楚媏也眉眼帶笑。

    求了簽,阮沁陽跟楚媏一同去看畫。

    臨鶴久候多時,見著楚媏笑容滿面,見到他還露出了唇角的梨渦,輕咳了聲:“棲霞郡主笑得如此燦爛是求了好簽?”

    “紅鸞星動,好事將近,你說是不是好簽。”

    楚媏見他沒嘴毒,就回了他,本以為他會說聲恭喜,沒想到他“哦”了聲,就請著阮沁陽看畫,視線徹底沒往她的方向動過。

    楚媏早就習慣了,摸了摸發上的簪子,也走上前看畫。

    不得不說,臨鶴的畫受追捧是有緣由的,他的確有雙發現美的眼睛。

    畫技巧奪天工,卻不爛俗賣弄技巧,畫中有意,靈氣逼人。

    說他的畫寫實也寫實,只是同樣的山景,他與旁人看得角度不同,他的眼中的景傳到他手中的筆,畫出來物美的驚心動魄。

    阮沁陽本來沒什麼興趣,但見了這些畫,卻是好奇能成為臨鶴畫中的畫魂該是什麼樣子。

    阮沁陽不是遊移不定的人,既然覺得有趣,就應下下來。

    “只是今天不早,我們改日再約時間。”

    “自然。”

    達成心願,臨鶴笑如春風拂面,精雕細琢的玉顏容光更盛,疊手行禮,十足的誠意。

    看過臨鶴的畫,再去佛寺的後山賞景別有另種韻味,阮沁陽跟楚媏閑逛了會,楚媏看了看天色:“我二哥怎麼還不來,叫他過來接我們回去,他不會忘了?”

    “煜亦不來,我送你與安平縣主回去。”

    “你肯下山?”楚媏挑眉,雖然覺得臨鶴這不是為她,但還是覺得新奇,他不愛待家,畫起畫來經常把太佛寺當家住。

    “我原本打算打算回家,到了山腳被棲霞縣主叫上來,棲霞縣主貴人多忘事。”

    楚媏冷哼,什麼她叫上來,明明是他見色起意,跟著阮沁陽上山。

    說曹操曹操到,楚媏才說,片刻僧人就來傳話,說楚瑾到了。

    雖然人來了,但臨鶴還是要下山,就與她們一同過去。

    楚瑾在廳內等著,聽到動靜,起身接人,可這擡眼第一瞧得不是他家妹妹,也不是最高的臨鶴,而是站在最側的阮沁陽。

    阮沁陽原本就好奇楚瑾模樣,只是不好與楚媏說,睜大了眼睛,兩人視線一對,彼此多看了兩眼。

    楚瑾的長相不同臨鶴恍若精雕細琢般精致,雖然也是面白,但劍眉星目,氣宇不凡,更為英氣,也更為符合阮沁陽的喜好。

    “二哥你怎麼才來?”

    此刻的確有些晚了,外頭晚霞漫天,一層粉霞疊著橙霞。

    楚瑾目光艱難的從站在霞光中的美人上移開,對楚媏回了聲:“抱歉。”

    楚媏:“……”是山路太抖,把她二哥的腦子震傻了?抱歉個什麼勁。

    讓楚媏覺得驚異的還在後頭,下了山不必下人動手,她二哥竟然給她打起了簾子。

    “既然你有心認錯,我就不與你計較。”

    楚媏頗為大度,鉆進了車裏,阮沁陽隨在其後:“多謝……”

    見楚瑾目光灼灼,阮沁陽的視線又與他多對了兩眼,想了想求得那簽,好事將近,竟然近得那麼快?

    上了馬,雖然隔著簾子,楚瑾還時不時回頭,倒是明白了他妹為什麼費力布置馬車,原來是為了阮姑娘。

    臨鶴見他回頭,也回頭看了眼:“棲霞原本的馬車呢?這馬車布置的花裏花哨,你也瞧著難看?”

    “我瞧著倒好。”楚瑾斜睨了臨鶴一眼,“你那雙發現美的眼睛被夕陽糊住了?”

    臨鶴:“……”

    郡王府的馬車進了城不久,阮晉崤也恰好接了阮晉硯到府,聽聞沁陽去了太佛寺,沒換衣裳就打算去接人。

    阮晉硯也想去,自然被拒絕了。

    “姑娘回來了!”門房急急忙忙通報。

    阮晉崤才上馬又下馬,到了將軍府大門,就見他的沁陽下車,而車邊站了兩個男人,一個打簾,一個正與她說話。

    而他的沁陽唇角微揚,眸燦光漾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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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抱怨

    臨鶴與楚瑾玉樹蘭芝, 單個站著就是吸引視線的發光體,而現在一起站著, 還有阮沁陽在中間。

    夜幕皎月, 熠熠生輝, 也不過他們這般。

    下人們被驚艷地挪不開眼,卻不敢多說, 但站在阮晉硯旁邊的孫小胖,圓眼瞅了這個又瞅了那個:“也太好看了!硯弟, 這些都是你哥哥?”

    阮晉硯茫然, 但卻認識楚媏,想著他們該是楚家人,行了一禮。

    孫小胖見狀也跟著行了一禮。

    楚媏瞧見了在門口站著的硯哥兒和孫小胖,見他們衣服相似, 脖子上掛著一樣的圈珠,還頂著差不多大小肚子, 略驚奇:“沁陽,你有兩個弟弟?”

    “楚禦史。”

    不等閑人繼續閑談,阮晉崤上前先與楚瑾打了招呼, 看向一旁的臨鶴。

    阮沁陽跟臨鶴已經說好了畫畫的日子, 直接走到了阮晉崤身邊, 阮晉崤身體一側,將她擋在身後。

    “在下臨鶴,見過阮大人。”

    臨鶴拱了拱手並不多話。

    阮晉崤淡漠的視線掃過他那張白的發光的面皮,又看向了楚瑾。

    楚瑾雖目光收斂, 但余光總是忍不住想瞟阮沁陽,只可惜她被阮晉崤遮擋的嚴嚴實實,他只能看到她鴉黑的青絲,還有別在發間那朵盛放的芙蓉花。

    “多謝棲霞縣主送舍妹回家。”

    阮晉崤如寒潭般冰冷淡漠的嗓音教楚瑾回了神。

    楚媏:“不必多謝,我與沁陽相投,日後會經常遊玩,說不定哪日就要麻煩到阮世兄。”

    聞言,臨鶴不由擡眸看了一眼楚媏,他感覺得到阮晉崤的不好相與。常畫人物丹青,他擅長琢磨人的神態,阮晉崤這模樣看著冷靜,但卻像是有只野獸困在心中蠢蠢欲動,他不高興阮沁陽與他們回來,連帶著把楚媏也劃分為厭惡那一類。

    可楚媏卻不覺,竟然還能笑瞇瞇的讓人家多多關照。

    “時候不早,阮大人、安平縣主,我們先告辭了。”

    臨鶴拱了拱手,說了阮晉崤最想聽得話。

    楚媏本來還想跟硯哥兒說幾句,但臨鶴說了走只有先走。

    離了將軍府,楚媏不由道:“沁陽的大哥好護妹妹,我上次見他,還想著長相冷峻的男子笑起來可以那麼如沐春風,今天因為多了你們,就只看到了冷臉。”

    “那冷臉也對你。”見楚媏把自己劃開了,臨鶴沒想到她那麼不懂看臉色,輕哼地說道。

    “早知道就不要你們送了,不對,應該是不要臨鶴你礙眼,若是只有我二哥應該無礙。”

    她們這些世家貴女,出門回家自然是有兄長護送,十分正常,估計阮晉崤看到臨鶴這個外男不高興。

    臨鶴再哼一聲,揮動馬鞭直接打馬先走。

    見他的背影,楚媏撇撇嘴,她就知道他只想送阮沁陽,這都還沒到郡王府,面子都不做下就走了。

    臨鶴走了,楚媏才察覺她二哥一直沈默。

    “在都察院有人找你麻煩,還是遇到了什麼頭疼的案子,怎麼覺得你今日怪怪的?”

    楚瑾搖頭,阮沁陽的模樣在腦中揮之不去,特別是那雙與他對視幾次的清亮眸子,熠熠生輝,在他腦海裏發著光。

    “你與阮姑娘怎麼想到去太佛寺?”

    在路上聽到臨鶴要為阮沁陽作畫,她們上山難不成為得是臨鶴?

    楚媏掃了眼二哥,這人怎麼越發越怪,她早上去的時候不問,現在都要到家了,問她為什麼去佛寺。

    “自然是上山禮佛。”楚媏沒好氣地道。

    楚瑾咳了聲,也覺得自己問得沒道理,但卻想多知道些關於阮沁陽的事。

    “都做了些什麼事?”

    去佛寺還能做什麼事,當然是拜佛吃齋菜,說到這個楚媏想起自己求得簽。

    因為意頭好,她跟阮沁陽都買了抽到的簽。

    楚媏拿了她的簽給楚瑾看,跟他說了簽文,“得催著娘給你找媳婦了,要不然有你擋著,長幼有序,我紅鸞星動也不能嫁。”

    那麼想想,她跟阮沁陽真是相似,抽到一樣的簽文,也有一個擋在前面的哥哥。

    而楚瑾聽到了阮沁陽也是一樣的簽文,心中小鹿猛跳了幾下,她抽到紅鸞星動的簽,就與他見了第一面,這多妙的緣分。

    “累嗎?”

    多余的人一走,阮晉崤轉身神色也柔了下來,“出門怎麼不與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路算平坦不怎麼累,”阮沁陽心情不錯,笑瞇瞇地道,“今早哥哥你沒走多久,媏姐姐突然叫我出門,來不及與你說,不過就是你在我也不會叫你接。”

    阮晉崤忙成這般,早晨還不舒服,她自然不會想還叫他策馬出城,“你公務繁忙,而且不是還要接硯哥兒。”

    說著,阮沁陽咧嘴把旁邊的硯哥兒抱了起來。

    一抱,阮沁陽就“哎呦”叫了聲。

    “怎麼一天不見,我家讀書人就胖了那麼多。”

    “硯弟不是搖頭晃腦的讀書,就是站著不動的寫字,飯有吃得多,可不是要胖。”孫小胖與硯哥兒相處了幾天,學會了他一本正經的態度,此時皺著眉,嚴肅地跟阮沁陽討論硯哥兒的健康問題。

    硯哥兒是讀書人,不愛與人爭吵,戳人短處,可此刻他真想掀開孫小胖的衣裳,讓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肥肉。

    “蔚哥說得是極,只會讀書要不得,身體健康更重要。”阮沁陽回道。

    “阮姐姐十分有趣,但硯弟卻悶得緊……”

    阮晉硯聽不下去了,借著大哥把他從二姐的懷裏抱出來,視線高了一截,朝著孫小胖道:“赟蔚,你該回府了。”

    孫府的下人在一旁等著呢,聞言趁機勸小少爺,有話可以明日再說。

    送走了孫小胖,阮沁陽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懷抱,也不知道阮晉崤什麼時候把硯哥兒抱走的。

    靠近阮晉崤,阮沁陽捏了捏硯哥兒的臉:“離開二姐的第一夜,是不是哭著入睡的?”

    硯哥兒臉紅紅:“我原本也沒跟二姐住一間院子。”

    那麼說卻沒直接否認阮沁陽的話,想來在書院的第一夜的確睡得不踏實。

    阮沁陽心疼地親了親他,硯哥兒沒避著,臉蛋被親個正著,臉通紅的往大哥的懷裏躲:“不是說好了,我長大了,二姐不能再親我。”

    “是嗎?我什麼時候說過?”

    阮沁陽笑著去翻硯哥兒的臉。

    姐弟倆互動,阮晉崤站得就像是一根柱子,閉唇不言不語,只是目光移動,看著沁陽說話,看著沁陽親硯哥兒,眸色漸漸沈黑。

    靠的近,阮晉崤的鼻梢充滿了阮沁陽身上淡淡甜香,身體無意間的碰觸,柔軟的讓他心中的猛獸著了火。

    多想……多想把妹妹抱進懷裏。

    想起昨晚一個連續一個柔軟的夢,阮晉崤輕吸了一口氣:“別鬧了,硯哥兒臉皮薄。”

    “嗯……”

    阮沁陽可惜地收手。

    “沁陽,我早晨傷了風,你忘了問我身體如何。”走了幾步,阮晉崤突然停下,淡淡說道。

    阮沁陽怔了下,迷茫地看著阮晉崤,她跟楚媏出門前還記得叫下人給阮晉崤請大夫,而且也叫廚房燉了補藥送了過去。

    回來自然是因為沒聽到他嗓音有異,就沒第一時間問。

    但現在掃過阮晉崤掩在眉宇間的那絲受傷,阮沁陽突然心虧,她一回來他為她謝了楚媏他們,還道要接她,但是她就想著跟兩個小胖子玩。

    “我知曉就算是親兄妹,長大後也會距離漸遠,也懂我初回家時沁陽你對我的生疏,但我們流著相同的血液,對於我來說你不管多大都是我最親近的人。”

    就跟楚媏說得一樣,冷峻的男人笑容溫柔叫人驚艷,同樣冷峻冷情的男人,剝開心事,也比旁的男人教人心疼理虧。

    “看你親硯哥兒,讓我想起了你小時候親我,對我來說沁陽一如小時,從未長大。”

    二姐親大哥?

    硯哥兒嚴肅地皺起了眉,想象不到那個畫面,與此同時,更覺得自己跟大哥同一陣線。

    阮沁陽自個也想不起她有親過阮晉崤了,大約是很小的時候?

    他以硯哥兒為例,她大概能明白他的想法。

    以前府中只有他們兩個孩子,他們都小她又覺得他被爹娘忽視的心理有些毛病,所以對他就格外用心。

    後頭硯哥兒出生,侯夫人傷了身體纏綿病榻,一年多就去了。

    不管她是不是穿越,她也習慣了當十年孩子,上一世的事她都拋的差不多。

    突然被環境逼著長大,那些親戚都想著後宅無人她們可以占便宜,她要照顧早產病懨懨的硯哥兒,又要撿起遺忘十年,上一世會的那些事情。

    其實有阮侯爺在,她不需要管這些,也不會吃多少虧,但是她害怕總覺得心裏不安穩,然後阮晉崤又要從軍。

    她又擔心刀槍無眼,是不是某一天就會送來他屍體。

    有許多夜她都是抱著硯哥兒哭著醒的,不明白她原本覺得完美的一世,怎麼就突然那麼分崩離析。

    對阮晉崤來說,就是經歷了沙場廝殺,在他眼中她還是小時候那個跟他最好的妹妹,就算父母對他客氣冷淡,他的妹妹也能填補所有空缺,但是她的心卻慢慢變了。

    特別是做了哪些夢,知道自己又穿書了之後,

    對於她來說,阮晉崤是已經長大有足夠能力保護自己的人,就算知道那些夢不靠譜,她也不會再把阮晉崤當做曾經那個心智不健全的孩子,她還是在意他,但是不會像是以前那麼操心他。

    他現在難受於任時間流逝,他還站在原地,她卻想獨自走遠把他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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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期待

    三人一路無言到了膳廳, 阮沁陽因為回來的路上吃了不少小食,並不覺得餓,一邊想著事情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陪兩人用膳。

    書院的食物雖也是聘大廚做的, 但怎麼也不可能比得上阮家的精致。

    硯哥兒嘴上沒說, 但心裏一直想著回家了要多吃點東西,但是氣氛壓抑, 他嚼了幾口米就就放下了筷子。

    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大哥和二姐竟然都沒發現他吃得少,硯哥兒覺著更失落了。

    三人明明在同一間屋子,卻像是在不同的地方。

    婢女收拾了餐碟,大哥回院子, 硯哥兒沒跟著走,跟著阮沁陽的身邊盯著她瞧。

    “一天沒見, 覺得二姐更美了?”

    阮沁陽覷了硯哥兒眼, “是不是不想住書院, 打算每日回來。”

    硯哥兒搖頭, 書院雖比不上家中舒服,但他去書院是為了做學問,又不是為了貪圖享樂。如果僅為了不適應就想著投降回家, 今後他還有什麼出息。

    “二姐, 你為什麼不說說軟話哄哄大哥?”

    小胖臉上圓滾滾的眼珠子透著疑惑,連他都瞧得出大哥的失落是因為二姐的忽視,二姐怎麼會看不出來。

    阮沁陽知道硯哥兒跟著她是為了阮晉崤,但他這個問題卻難倒她了。

    為什麼不哄阮晉崤?自然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哄, 難不成也親親他,說大哥我好想你,我才沒有疏遠你,你在我心中跟硯哥兒一樣……

    想想就覺著一言難盡。

    而且透過阮晉崤的話她意識到一個問題,阮晉崤太依賴對她的感情,好像是他感情世界就她一個人,這樣很要不得。

    她又不可能陪著他一輩子,所以說還是皇帝做得孽。

    阮晉崤應該早早成婚,有了老婆和孩子,把感情轉化掉,哪能把妹妹一直當做感情寄托。

    “你當大哥跟你一樣小。”

    “這與年紀有什麼關系,二姐你做錯事,不是還撒嬌哄父親嗎?”硯哥兒歪頭,怕阮沁陽又覺得他跟大哥親不與她親,拉著她的衣擺,“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要和睦才好,記得大哥沒回來的時候,二姐經常跟我講大哥,還叫我等到大哥回來一定要跟他親近,免得他出門兩年回家物是人非,覺得家不是家……”

    這些話的確是她說過的……

    阮沁陽原本就覺得有點愧疚,聽到硯哥兒奶聲奶氣的念叨,動了動唇:“那你去親親大哥。”

    硯哥兒:“……”

    想著,阮沁陽覺得是個好主意。

    “正好你們住一個院子,你今晚便去找大哥一起睡,我們是一家人,有些事我做已經不方便了,你在中間也可以軟化我們的關系。”

    阮沁陽能感覺到阮晉崤那種被拋開的寂寥,但她再愧疚也無法像是以前那般跟他親密無間,硯哥兒能填補一點是一點。

    阮沁陽:“你晚上別蹬被子,鬧得大哥睡不好。”

    怎麼就講定了,硯哥兒表情扭捏:“我與大哥年歲都不小了,怎麼能睡到一塊……”

    阮沁陽瞧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他那麼粘阮晉崤,指不定心裏雀躍,高興能去阮晉崤床上滾被子。

    “一家人講究這些做什麼,難不成你放心大哥今天一人待著?”

    說了那麼失落的話,卻無人相陪,想想就覺得可憐。

    聞言,硯哥兒臉上的扭捏一掃而空:“硯兒一定想法子開解大哥。”

    阮晉崤的“孤獨癥”暫時有解,阮沁陽這頭想著阮晉崤晚上玩小胖子喜笑顏開,卻不知道阮晉崤那邊已經快瘋了。

    臨鶴要為阮沁陽畫丹青那麼大的事情,跟著去太佛寺的下人們自然一到府就傳遍了府邸。

    這在下人們看來是天大的喜事,他們的二小姐就是天仙下凡,要不然怎麼會讓封筆許久的臨鶴再次動筆畫人。

    太佛寺發生的事被下人們說得繪聲繪色,傳到阮晉崤耳朵裏的時候,成了臨鶴見到沁陽走不動道,移不開眼,纏著沁陽為她畫丹青。

    阮晉崤身上散發的戾氣恍若實質,黑霧沖天,弓藏瑟瑟發抖,心裏罵了那臨鶴千萬遍。

    好端端的跑到寺廟幹什麼,還瞧見了他們的二小姐。

    “人多嘴雜總愛以訛傳訛,臨公子可能不像是他們說的——”

    弓藏的話猛然一頓,青石制的鎮紙擦臉而過,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若是主子的手偏一點,那石頭就砸在是他的臉上。

    知道主子這是不想聽到臨鶴的名字,弓藏腰彎的更低,不再多話了。

    毀滅一切的**不斷上湧,阮晉崤眸中暗色翻滾,嗓音壓抑到了極致,恍若石頭摩擦沙地:“滾。”

    弓藏猶豫了下才退了出去,出了房門他想往煦錦院那兒去,但又邁不動步子。

    他一直跟著主子,許多事自然也比別人看得清楚。

    主子這般就像是“病”了。

    他偶然無意見過主子叫著二姑娘的名字醒來,那時他還想兩人是兄妹情深,但現在現在卻無法把一切推到親情上面去。

    主子對二姑娘的占有欲太過了……以前二姑娘同主子好的時候這份占有欲還不明顯,自從回到鎮江,二姑娘稍微疏遠之後,主子的占有欲有時讓他見了都膽顫心驚。

    主子這個病恐怕得擁有了二姑娘才會好……真是要命不過的病。

    察覺到這個,弓藏抖得比之前在屋裏還厲害,只求主子千萬別發現了自己的心思,免得做出什麼萬劫不復的事情。

    阮晉崤壓抑著情緒,在屋中坐了半晌,腦子一直浮現沁陽站在楚瑾與臨鶴中間的模樣。

    作畫……

    阮晉崤撿起了摔在地上的石塊,緊緊捏在手裏,尖銳的石頭劃破皮膚,嵌進肉裏,阮晉崤恍若不覺,血流了一地,才若無其事地把血肉模糊的手掌包紮上藥。

    疼痛的感覺讓他暴躁的情緒稍微的平復,阮晉崤抿唇出門,就見著了等著他的硯哥兒。

    硯哥兒繃著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此時的大哥有些讓人害怕。

    面容仿佛被黑氣籠罩,一雙沈黑的眸子站在羊角燈下也沒染上絲毫光澤。

    “大哥……硯兒今夜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覺著大哥跟平時不一樣,硯哥兒更堅定要陪大哥的想法。

    瞧見大哥低眸,用發寒的目光掃向他,硯哥兒又怕又覺得要堅強,咧著傻笑。

    “沁陽叫你來的?”

    阮晉崤聲音不大不小,平淡不過的語氣。

    硯哥兒本來想說是自己的想法,下意識地點了頭:“二姐擔心大哥。”

    “嗯。”

    阮晉崤輕應了聲,並未再費時間處理公務,比平日早上了床榻。

    就是阮晉崤提早了時辰上榻,也超過了硯哥兒該睡時間的一大截,他強撐著等大哥,見著人來了,小胖身子往內側拼命挪,怕擠著了大哥。

    “你與沁陽睡過?”

    阮晉崤掀被時想到了這事,掃了眼硯哥兒滾圓的身體,“可有壓著你二姐?”

    雖然很崇拜大哥,但聽到這話硯哥兒忍不住鼓了鼓臉,大哥和二姐是怎麼肥四!為什麼總覺得他的睡姿不好。

    “我小時好做噩夢的時候跟二姐一同睡過,就是一兩次而已。”硯哥兒特意申明,他男子漢怎麼能因為害怕,光往自家二姐的懷裏躲。

    “二姐雖然很愛撒嬌,但是真的很溫柔。”

    硯哥兒見大哥躺平,也躺正了在自己的小枕頭上,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

    他記事早,自然記得住二姐抱著他做事的模樣。

    “大哥沒回來的時候二姐經常與硯兒說起大哥,說大哥跟硯兒完全不一樣,還說大哥不愛吃東西,有時候會追著大哥,叫大哥多吃一口食物……二姐說得是真的嗎?”

    他怎麼想都想不出大哥還有那麼個時候。

    “她會餵我。”阮晉崤淡淡地道,不是不愛吃,只是有時候覺得沒必要吃,然後看著她忙前忙後的哄他,拿著勺子餵他。

    那時候幾歲?她不過三四歲,身高不過他的胸口,勺子都拿不穩,卻想著餵他。

    “二姐也會餵我,可是覺得不自在。”硯哥兒皺了皺鼻,覺得大哥跟他一樣,一定都是被逼無奈,滿足二姐投食的欲/望。

    阮晉崤斜睨了他一眼:“還有呢?沁陽還說過我什麼?”

    “很多……”硯哥兒回想,“為了叫我聽話,說得最多的就是大哥你小時候,說大哥你小時候任性但是聽她的話,有些我知道是二姐哄我的,大哥你明明比二姐大四歲,怎麼可能事事都聽二姐的。”

    硯哥兒打了個小哈欠:“二姐是在意大哥的,大哥別想太多了……”

    年紀話說著說著就能睡著,硯哥兒聲音斷了下,過了片刻又驚醒瞇瞪瞪地睜眼,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看著大哥的側臉,好像是忘記親大哥了。

    但是沒力氣動,又默默閉眼睡覺。

    硯哥兒睡著許久,阮晉崤還是睜著眼睛,手心隱隱作痛,可妹妹的臉依然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曉得若是睡了,夢裏恐怕還是有她,那些齷齪的褻瀆心思卻沒讓他恐懼,而是讓他全身發熱,期待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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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幸事

    硯哥兒“陪/睡”的效果立竿見影,隔日阮沁陽見到阮晉崤的時候, 覺得他的情緒已經過去了。

    想起丹青的事, 阮沁陽提了嘴,阮晉崤輕笑:“我聽過臨公子的畫技出神入化, 他願意動筆為沁陽繪一幅丹青是件好事。”

    旁邊聽到這話的弓藏抖了抖,覺得自家主子病似乎加重了。

    “我願意叫他畫, 也是一件好事。”阮沁陽玩笑道,“若是畫的好, 掛在家裏大堂怎麼樣?”

    臨鶴不留畫, 圖畫出來就歸她了。

    “二姐胡鬧。”

    硯哥兒一臉不贊成, “二姐是千金貴女,丹青掛在屋中欣賞就是,怎麼能掛在大堂什麼人都能看。”

    不得不說硯哥兒後一句轉的不錯, 沁陽挑了挑眉:“那掛在你屋裏,叫你看?”

    硯哥兒略為難, 他的房間掛的是聖人畫像, 中間添一幅二姐的畫像,似乎有些奇怪。

    “不若掛我的書房。”阮晉崤嘴角輕揚,像是為了弟弟妹妹不要吵起來說得玩笑, “說起來我許久沒動過畫筆了,曾經沁陽還誇我工巧,可做畫師。”

    阮沁陽記得這事,而且還記得她說了沒多久,她爹就安排阮晉崤開始學武, 學政治謀略,生怕他玩物喪誌,沈迷作畫。

    “大哥擅畫?”硯哥兒有些驚異,他本以為大哥擅武,不太會碰這一類東西,他還想著他們兄弟倆一文一武,正好互補。

    “不止擅長,而且還畫的很好……不比臨公子的差。”

    自家人當然要狠狠誇,阮沁陽一臉真誠,硯哥兒驚嘆連連。

    阮晉崤也不謙虛,一副妹妹說得都是對的模樣。

    “我再過幾日就能均出一日休息,到時不知道沁陽願不願意受累,陪我作畫?”

    沒想到阮晉崤動了想畫畫心思,阮沁陽沒遲疑地點了頭,她都能給臨鶴畫,自然更能給阮晉崤當模特。

    “到時候叫硯哥兒一起。”

    阮晉硯眸光一亮,期待萬分。

    阮晉崤神色微動,掃過硯哥兒:“硯哥兒還要去書院,怎會有空。”

    書院每個月倒是能休息幾天,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和阮晉崤的休沐重合。

    硯哥兒的小胖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阮沁陽看著可憐:“要不然去書院請一天假?”

    “為了玩。”

    阮晉崤聲音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情緒,就是陳述一個事實,但硯哥兒還是深深覺得羞愧了。

    他來京城是為了讀書,怎麼能光想著玩。

    但下定決心奮鬥拼搏的硯哥兒卻忘了,他大哥專程請了一天假,就是為了陪他二姐玩。

    “去了太佛寺,而且遇到了臨鶴與雅郡主?”

    自上次後,章靜妙就格外關註阮沁陽的動靜。

    她想著可能是她上一世甚少關註阮家,所以記錯了一些事情,但是一樁樁不同合在一起,她產生了阮沁陽是跟她一樣重生歸來的想法。

    但想想卻覺得不對,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阮沁陽不像是重生,更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加上太佛寺這事,章靜妙更確定阮沁陽跟她是不一樣的。

    如果阮沁陽是重生,只會選擇兩件事,一是趁著阮晉崤羽翼未豐時,給皇後遞信,聯合田家把阮晉崤扼殺;二就是代替阮姀,讓阮晉崤先愛上她。

    而她卻選擇了在臨鶴的面前露臉。

    “靜妙你怎麼看?”

    章太傅看向女兒,原本他以為她是糊塗得了癔癥,說自己一夢夢到了以後種種,但查阮晉崤查出的蛛絲馬跡,卻叫人心驚。

    “在女兒的夢裏,阮晉崤愛上了侯府庶女,因為阮沁陽虐殺庶女,怪罪於侯府……阮沁陽因為與庶女有幾分相似,被囚禁後宮,而侯府家破人亡。”

    侯府家破人亡,在章靜妙看來跟阮姀的關系不大,阮晉崤曾叫別人爹,這對明帝與阮晉崤都是侮辱不過的事情。

    鎮江侯府是明帝最忠誠的臣子,但阮晉崤認祖歸宗後,阮家就是明帝軟弱無能的佐證。

    當然,這只是她的想法,阮家的覆滅到底是明帝的手筆,還是阮晉崤的安排,只有當事人才清清楚楚的知曉,也有人說阮晉崤在阮家備受冷待,性情乖戾暴虐,不喜歡阮家人不過是找個借口折磨他們。

    “叫我說,靜妙你既然要嫁給四皇子,又有以後的記憶,為何我們不助四皇子登基。”

    章靜妙的三哥章奎不耐煩道,“你也說那阮晉崤只愛侯府庶女,你又怎麼討得了他的喜歡。”

    章太傅蹙眉:“住嘴,你一個男人竟然沒你妹妹看得懂形勢。”

    因為後宮沒有成器的皇子,皇上若不是想江山毀掉,鐵定會把基業交予四皇子,皇後和田家早就放松了警惕,不同以往。

    “女兒不知陛下現在與阮晉崤接觸了沒有,但卻知道至多還有半年,田家就會覆滅,皇後娘娘會被打入冷宮,陛下認回阮晉崤。”

    而這些事情都發生在她跟四皇子大婚沒多久,她想盡一切辦法,想逃過跟四皇子一樣的命運,卻沒想到死於暗殺,竟然還比四皇子早走一步。

    她跟四皇子生活過一段時日,知道他是什麼樣的爛泥,權衡利弊之後,才決定選擇阮晉崤。

    “遲遲不認,一是想有萬全把握,二是想培養阮晉崤。”

    現在的皇上大權在握,早就不是以前的皇帝,章太傅聯想這些日子查到的東西,“你妹妹不會成為四皇妃,你以後也休要再提。”

    章奎還是覺得他們在舍近求遠:“全京城都認定的事,怎麼更改?而且阮沁陽那個變數,又打算怎麼處理,直接殺了?”

    “聽說臨鶴要動筆畫安平縣主,還稱安平縣主是神仙人物,他本打算封閉再不畫人物,卻被她的風采所攝,為她得罪雅郡主也不惜。”

    章靜妙輕聲道,她原本是想著保住阮姀,然後與她交好,她做阮晉崤的寵妃,她做阮晉崤的皇後,但誰想到多了阮沁陽這個變數。

    比起其他,她覺得阮沁陽更危險。

    “四皇子最好美人,女兒相信他一定會為安平縣主的風采傾倒。”

    四皇子什麼都想要最好,想娶她也是因為京城人人說她最好,如今多了個臨鶴誇贊的阮沁陽,再想想阮沁陽的容貌,何愁四皇子不動心。

    “我們家不偏不移,自始至終的效忠陛下,我比楚媏更合適那個位置。”在官場最怕站錯隊,上一世他們章家以為四皇子一定榮登大寶,以為忠於他就是忠於皇上,沒想到卻被皇上劃為了對立面,這一世重來選擇,家族怎會不興旺。

    章靜妙想得周到,命人不露痕跡地吹捧阮沁陽,卻沒想到幾天後臨鶴失足墜馬,摔斷了手。

    對一個畫師來說傷了手是要命不過的事情。

    知曉這個消息的時候,阮沁陽正與楚媏說著話,楚媏驚地站起:“好端端怎麼會墜馬?”

    臨鶴去的地方就那麼幾個,要麼就是去佛寺,要麼就在城裏轉悠,這些地方的路都是平坦不過,怎麼會墜馬。

    “具體原因小的也不知,說是馬突然發狂,把臨公子甩下馬。”

    “除了手其他地方可有損傷?”

    阮沁陽聽過不少人墜馬被馬踩死的事,在古代一個內出血就能要人命。

    “萬幸是在街上摔傷,馬匹很快就被制住,臨公子除了手傷其他地方無礙。”

    雖然聽到是這樣,但楚媏還是收拾了東西,打算去臨家一趟。

    “雖然我跟他不和,可畢竟是一起長大,他那雙手他看得比他的命還重……”楚媏眉頭緊鎖,“希望只是小傷。”

    阮家和臨家沒什麼交情,阮沁陽不方便去,叫青葵取了人參一類的補藥叫楚媏帶過去。

    “可惜臨公子的手,沒幾日他就該給縣主作畫了。”

    見楚媏走了,桑娥雖然也可憐臨鶴的手,但更可惜沒出來的畫作。

    要畫跟畫出來是兩回事,若是畫像出來,阮沁陽的名氣一定大漲。

    “這話今後別說。”阮沁陽掃了她眼。

    桑娥連忙應是:“桑娥只是覺得可惜,以後一定閉緊嘴巴不亂說話。”

    楚媏走了,阮沁陽閑著沒事,便換了衣裳跟丹曇拉筋練舞。

    如今大明流行的舞種,並不仙氣,而且大多都是群舞,比起展現舞蹈身段,更像是要用氣勢壓倒什麼人似的。

    阮沁陽想起那畫冊裏面的緞帶,跟丹曇研究起前幾朝的驚鴻舞,每天甩手到手酸,也覺得有意思。

    練得差不多,楚媏那邊派人傳話,道臨鶴問題不大,手臂已經接起,太醫說好好休養並不影響作畫。

    不過這好好休養可能要一年半載,畫不成夏日百花圖了。

    畫師畫畫本來就是瞬間的靈感迸發,等下個夏季,估計對百花的理解又變了個樣子。

    阮沁陽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她身邊有意思的事情太多,所以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不畫也好,過幾日大哥也要畫我,要是兩幅畫擺在一起,我怕我說得謊話太假,我大哥不信。”

    海棠聞言:“如此說來,臨公子雖然倒了黴,但對大爺來說卻是幸事。”

    青葵想說海棠話太誇張,就見自家姑娘點頭,長吟了聲:“嗯……沒有對比,不戰而勝,不好也是唯一,算是幸運。”

    說完,阮沁陽不忘吩咐幾個丫頭:“到時候見到畫努力誇,為我分擔些。”

    不是阮沁陽誇張,是因為阮晉崤畫畫已經是非常久非常久的事情了。

    久到她覺得他可能會弄一團墨當她的五官,當初她是為了鼓勵他發展愛好,才把他誇得無比優秀,但現實……幸好她爹開始安排他學武。

    唉,當人妹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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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趙曜

    繁花似錦,綠草如茵。

    昨日夜裏才下過一場綿綿細雨, 經過清晨的日光蒸騰, 入鼻全是鮮花與芳草清香。

    阮沁陽有些沒想到阮晉崤會把地方選在太佛寺。

    “難得休沐,不去繁華的地方逛逛?”她的名單裏有幾家味道不錯的酒樓, 本來她想來安排,阮晉崤卻說他已經想好了去哪。

    一問才知道是太佛寺。

    “就是難得休息, 所以想尋個清靜地方。”與你一起安靜的待著。

    阮晉崤心中補足了後一句,擡手揮開了往沁陽身上停留的彩蝶, “要是沁陽不喜歡, 我們早早結束, 再去城中逛逛?”

    阮沁陽搖頭,她本來就是為了陪阮晉崤,自然他覺得哪兒舒服選哪兒, 她沒什麼意見。

    兄妹倆說話,桑娥去取東西, 忍不住朝詩薇道:“你剛剛瞧見了沒, 阮大人揮開了縣主身上的蝴蝶!”

    桑娥的語氣裏滿是不可置信,就像是發生了件無比難理解的大事,海棠聽著一頭霧水:“揮開蝴蝶有什麼?”

    桑娥瞧了眼傻姑娘海棠, 與她解釋:“上次太佛寺遇到臨鶴公子我看得分明,臨公子看到有蝴蝶停到縣主發髻上的花上被驚艷的移不開眼。”

    “那又怎樣?”

    “你覺著蝴蝶停在縣主身上的畫面美嗎?”桑娥這段時間跟海棠關系處的不錯,幹脆揉碎了與她說,“那麼美的畫面,阮大人卻把彩蝶當做蚊蟲, 隨意揮開……從此處看來阮大人與尋常男子不同,在他眼裏沒有好看與不好看,不懂得憐香惜玉,我這是在提醒詩薇別動什麼不該動的腦筋。”

    還記得海棠是阮沁陽的忠仆,桑娥不說自己,而是斜眼看詩薇,把她繞了進去。

    詩薇不與她計較,不過泡茶的時候,卻道:“說不定是不懂欣賞美,說不定是覺得縣主足夠漂亮,不需要那些東西添亂。”

    桑娥怔了下,覺得詩薇說得好像有些道理。

    “阮大人眼裏就看得到縣主一人……”

    桑娥沒說完,就被詩薇拍了背,示意她別說。

    “阮大人疼愛妹妹,被你那麼一說,像是個什麼。”

    “像是什麼?”桑娥不解,她覺得自己說得沒錯啊,阮大人本來就像是只看得到縣主,有時候她瞧著阮大人抱著阮晉硯與縣主說說笑笑,就覺得他們是年輕夫妻,阮晉硯就像他們的孩子似的。

    不過明顯詩薇比她想得多。

    桑娥斜眼:“你才是想得太多,兄妹親近你眼裏是看出了什麼東西。”

    聽到桑娥那麼說,詩薇沒反駁,但心裏卻是別的想法。

    若是桑娥那麼說,自然是證明她也想過,才知道她想的是什麼。

    原本她也未多想,只是覺得阮家兄妹比尋常兄妹親近,只是有日天將明未明的時候,阮晉崤進了煦錦院,雖然沒進屋卻站了許久。

    她發現他沒多久,就被他瞧見了,只是一瞬間,她看到了阮晉崤滿是陰霾臉上的壓抑……

    那次過後,她就不由細想,有時候縣主會為他盤發,偶爾會留在一兩條緞帶在他那,還有她還曾見過幾次他問縣主借帕子。

    要帕子的緣由大多是給阮晉硯用,語氣和態度都讓人抓不出錯,但她就是覺得奇怪,特別是這些女兒家的東西不能遺落弄丟,她差人去阮晉崤那兒要東西,卻沒要回來過。

    再加上那幾本畫冊子可能起作用了,阮晉崤床上被褥常臟……

    全部聯系到一起,她也不知道是自己齷齪想太多,還是怎樣。

    她現在猶豫的是要不要把這事往上報。陛下派她到將軍府,雖然她不懂緣由,但定是看好阮晉崤要培養他,要是阮晉崤鬧出淫妹的醜聞……

    猶豫半晌,詩薇還是決定將這事報上去,如果剛開始跟隨阮沁陽是權宜之計,但到了如今她卻是真折服了她。

    阮晉崤她不明白他的界限在哪,但總有種感覺,可能阮沁陽無意間回應他一下,他就不顧常倫,做不該血緣兄妹做得親密事。

    而她知道阮沁陽根本沒有這種心思,之前她為了臨鶴來太佛寺,這幾天她還念叨著要不要跟楚瑾再見幾面。

    一把阮晉崤想成眼中沒有常倫的陰鷙男人,詩薇止不住想更多,比如臨鶴說完為縣主描畫丹青,他也要動筆作畫,臨鶴墜馬摔傷了手,他把與阮沁陽遊玩的地點選在太佛寺……

    心底湧出的涼意,叫詩薇止不住的寒顫。

    “美人愁眉心慌別有一種韻味。”

    趙曜紙扇一合,桃花眼半瞇,看著不遠處的詩薇品道。

    四皇子趙曜一身銀衣金絲的袍子,頭戴紫玉纏粗爪金蟒,冠吊瑪瑙墜。

    “奴才這就去叫那丫頭過來……”

    討厭的話沒說完,趙曜一腳踢到了身旁的太監身上,眼一橫:“在你眼中本殿下那麼饑不擇食,見到個漂亮丫頭就弄上床?”

    “奴才不敢不敢……”

    “不敢,本殿看你敢得很。”

    收回了目光,趙曜往另一頭走去:“聽聞阮家姑娘生得國色天香,父皇送的幾個美人,被她帶在身邊就如同熒惑捧著皓月,臨鶴摔斷手唯一可惜的是沒畫著她……”

    說著,趙曜玩味地搓了搓下頜,“甚至本殿的未來皇妃都‘一見傾心’,想與她交好。”

    劉安不敢多話提醒趙曜,章家態度孤高,不願女兒高嫁,章靜妙已經很可能不會成為四皇妃。

    “最好最夠漂亮,別是吹出來的,浪費本殿的工夫。”

    既然有大餐期待,他自然對詩薇的興致不大。

    本來以為幾日過去,阮晉崤已經忘了作畫的事。

    沒想到命人搭了涼棚遮陽,他就開始取紙取筆,阮沁陽見狀朝青葵她們使了個眼色,叫她們記住等會使勁誇。

    “曬了?”

    鋪好了畫紙,阮晉崤見風吹開了帳幔,金黃的光斑落在阮沁陽的衣裙上,攏了攏眉。

    涼棚不能布的太滿,要不然就沒了景,沒了光線,還不如在室內畫。

    阮晉崤問完就吩咐下人去添遮陽的東西,阮沁陽連忙制止地道:“不必那麼麻煩,我不熱。”

    見阮晉崤眼神懷疑,阮沁陽笑道:“哥哥還不知道我有多嬌氣,若是不舒服我怎麼可能忍著。”

    說完往嘴裏填了顆荔枝,覺得手指粘了甜,順便舔了下。

    若是阮沁陽此時是看著阮晉崤,輕而易舉就能看到他滑動的喉結,還有暗色翻動的深眸。

    可惜,阮沁陽擦了手才看向阮晉崤,只來得及瞧見他翹起的嘴角。

    “哥哥要吃顆荔枝再畫嗎?”

    這荔枝自不會是她為他剝,也不會用她的手送進他嘴裏。

    阮晉崤搖頭:“我畫時你覺得累了,隨時都可以停下,本就是消遣不是折磨人的玩意。”

    看他簡直把她當做親女兒操心,阮沁陽連連點頭,笑道:“哥哥你放心畫,就是為了你,我都不會委屈自己。”

    為他不委屈自己。

    阮晉崤喜歡這個說法,嘴角翹得更深,眼底都染上了如光斑般明亮的笑意。

    之前阮晉崤的抱怨,阮沁陽是聽進去了的,今天下定決定叫他怎麼高興怎麼來,就做好了身體定到僵硬,回府再按推拿的打算。

    人太多怕阮晉崤看著礙眼,阮沁陽幹脆叫下人們都退遠了,只留下了她與阮晉崤,和幾個冰盆。

    姹紫嫣紅的花海,阮沁陽的容貌卻盛放的畫還妍麗幾分。

    見是不是有彩蝶從阮沁陽身邊略過,海棠不由悄聲道:“丹曇的秘方也太厲害了。”

    就是真花蝴蝶也不一定朵朵停留,何況阮沁陽再美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花,彩蝶時不時靠近她自然是有緣由的。

    上次無意驚艷了臨鶴,桑娥一直念叨,覺得那場景太美,念著念著丹曇就道自己有一張香方可以引蝶。

    這香本來是前幾朝的舞姬為了調出蝶舞,找藥師研究許久配的,雖然效果沒想象的神奇,無法招來一群蝴蝶起舞,但零星一兩只也算是驚艷神奇了。

    而且這香有個特別好的優點,那就是香味不濃,讓人覺得此女是體香引蝶,而不是泡了無數遍的花瓣澡,刻意營造來的花香。

    再者這般也不會引蜂。

    這方子自然被進給了阮沁陽,想著今天會來野外,海棠特意給姑娘配上。

    “秘方一般,只是這裏蝶兒多,再加上縣主本來就是‘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叫蝶兒見了就想起了花,自然招蝶。”

    桑娥聽不得誇丹曇,撇了撇嘴道。

    不過看著蝴蝶,桑娥卻覺得可惜,那麼美的畫面沒瀟灑貴公子瞧見,在阮晉崤的眼中,估計那些蝶兒都是蚊蟲,他一邊作畫還要擔心那些蝶會不會影響妹妹。

    桑娥想得復雜,卻不知阮晉崤這時候什麼多余的事情都沒想。

    他的眼中只有阮沁陽。

    他的眼睛可以光明正大的掃過她的每一寸,他視線可以放肆的在她身上停留。

    如果此時有人想殺他,大約是最好的機會。

    一刀斃命,他眼珠子還是倒映著他的沁陽。

    阮沁陽遵循之前下得決心,身體僵了也不動,只是目光移動時不時睇一眼亂飛的蝴蝶,就當做互動精神。

    美人斜睨,滿是風情韻味,趙曜有種錯覺就像是美人的余光已經瞧見了他,正朝著他傳遞情意。

    “臨鶴別的一般般,但瞧美人的本事叫本殿大悅。”

    趙曜笑容滿面,見著阮沁陽,也不往他特意來這一趟。

    百萬多盛放的花,她坐在花中就是一首綺麗不過的詩,取自景勝於景,叫人想要細細品味,深深探索。

    掃了眼阮晉崤的側顏,他與阮晉崤見過幾面,只覺得他陰戾冷峻,以為他是在寒潭裏面生出來的,生來就帶著陰冷叫人覺得刺骨。

    沒想到他還有那麼一面,沈浸的模樣沒一點將軍樣,倒正像是個陷溺於美中的畫師。

    “不愧是熒惑拱衛皓月,美得如此霸道。”叫人看不進去其他人,趙曜現在就已經忘了之前引起他註意的詩薇模樣。

    先發現趙曜的是桑娥她們。

    太佛寺寺內都是接待貴客,因為怕有不必要的麻煩,自布置的有武僧巡邏,不許客人帶過多的侍衛與武器。

    所以他們這一行並未帶太多人,周圍連侍衛也沒布置,桑娥瞧見趙曜他們捂了捂嘴。

    趙曜身邊跟著明顯就是宦官,而且不顧規矩,身邊還有兩個帶刀侍衛……

    瞧了瞧畫畫阮晉崤,又瞧了瞧趙曜,桑娥順便捂住了海棠的嘴,朝她搖了搖頭。

    桑娥本意是想把叫貴人多瞧幾眼她們縣主,說不定能結一段姻緣,只是沒想到海棠這傻妞不懂,只曉得護主,掙紮著發聲。

    也幸好阮晉崤擱了筆。

    “畫久了,沁陽可有累著?”

    妹妹的模樣他早就畫過了無數遍,不過是想多看看她,才遲遲沒停,不過久了又怕她累,掙紮著停了。

    見結束了,阮沁陽松了口氣,最近練了舞,身體靈活不少,疼倒是不疼……阮沁陽沒察覺自己腳麻的沒知覺了,剛站腳就是一踉蹌。

    幸好阮晉崤走到了她前面,她這一倒也是倒在了他的懷裏。

    “腳沒力了?”阮晉崤的手在阮沁陽的肩頭一觸既松,讓她徹底倒進了他的懷裏。

    不留縫隙,親密貼緊。

    “太佛寺駐得有大夫,可要叫過來為阮姑娘看看。”趙曜擡聲,見阮沁陽越過阮晉崤肩頭看過來,桃花眼彎了彎,風流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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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簽文

   “你是誰!?”

    趙曜出聲, 桑娥自然沒再捂海棠的唇, 海棠堤防地盯著趙曜, 將他視為洪水猛獸,若是手上有武器恐怕就要架在他脖上了。

    識趣的丫頭旁邊跟著個蠢丫頭, 阮沁陽這人用人還真是有趣,趙曜覺得有意思, 多看了護主的圓臉丫頭兩眼。

    “見過四皇子。”

    阮晉崤神色淡淡, 扶著阮沁陽請安。

    隨意擡了擡手,趙曜沒搭理阮晉崤的意思, 而是直接看向阮沁陽:“阮姑娘不必多禮, 腿可還好?”

    阮晉崤遮住了沁陽,淡聲道:“勞四皇子關心, 下官這就送家妹回屋休息。”

    說完,阮晉崤安靜地看著趙曜, 等待他識趣滾蛋。

    趙曜心中嘖嘖, 越看阮晉崤越不順眼。知曉父皇重用他, 他朝他遞過幾次橄欖枝, 不過他油鹽不進, 就像是不曉得未來的帝位是誰會坐上去。

    不過他父皇大概就喜歡這種調調,越來越重用他, 他才當上兵部侍郎沒多久,解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就在朝堂上大肆誇贊,賞賜流水的賜下去。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阮晉崤才是他的親兒子。

    恐怕阮晉崤自己也覺得自己姓趙了, 竟敢用這種防賊的態度對他,人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無論他父皇再怎麼重用他,他始終是臣,而他才是君……

    趙曜眼角挑起,故意無禮的越過阮晉崤去看低著頭阮沁陽:“本殿恰好路過,無意間瞧到阮大人跟阮姑娘作畫,不知道有沒有榮幸看看阮大人的畫作。”

    說完,不等阮晉崤點頭,側身看向桌上未幹的丹青。

    視線觸到畫紙,趙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只聞阮晉崤帶兵打仗可以,沒想到拿起畫筆也像模像樣。

    而且這畫中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剛剛遠處看著,趙曜被阮沁陽驚艷,而看到畫,他卻是心神都被重重撞了下的感覺。

    看了畫在看阮沁陽被青絲遮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側臉,趙曜心癢比剛剛更甚。

    只可惜有阮晉崤這個礙眼的家夥。

    眼眸微瞇:“美極,極美。”

    該是趙曜長得不錯,誇得又大大方方,這話才沒那麼冒犯猥瑣。

    人說完就走,阮沁陽瞧著他的背影還沒瞧幾眼,阮晉崤猛地回頭對上了她的眼睛。

    阮晉崤面上沒什麼表情,眼珠子沈黑,阮沁陽怔了下,眨了眨眼,還是看不出他的情緒:“哥哥?”

    “我抱你回去。”

    說著手阮晉崤擡手摟上阮沁陽的腰肢,阮沁陽怎麼可能叫他抱,再說她本來就沒什麼事,連忙避過,笑道:“我就是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緩一下就好了,現在就沒事了。”

    阮沁陽原地跳了下教阮晉崤放心,湊到畫前去看阮晉崤的成果。

    聽到趙曜語氣怪異的誇獎她就好奇的很,看到了圖,沁陽就楞了。

    “怎麼畫的那麼好……”阮沁陽喃喃自語。阮晉崤的成果與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本以為他早早不畫了,水平一定很差,還想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誇獎,以求讓他不要盲目自信,也不要失望。

    但擺在她面前的畫,在她看來真不比臨鶴畫得差。

    當然在技巧與構思上臨鶴更有意境,為叫人驚艷,但是在畫人物上面,阮晉崤也有一種不知道怎麼形容的□□。

    就算是不去看畫中人的臉,光是瞧見首飾,或是一縷青絲,她也看得出是畫得她。

    “什麼?”

    阮晉崤沒聽清沁陽的話,隨著她一起彎腰低頭,嗅著她身上的淡香,側臉靠近她。

    “大哥你是被耽誤的大畫師。”

    阮沁陽眼睛閃閃發亮,觸見她臉上的笑,阮晉崤那點被趙曜打斷升起陰戾逐漸平息。

    “沁陽滿意?”

    “當然。”

    阮晉崤這捕捉人物□□的能力,若是這些年認真培養,畫作名氣不會比臨鶴差。

    聽說在藝術方面有天賦的人都有顆自由不羈的靈魂,阮沁陽想了想阮晉崤,這會不會就是他性格偏執的原因,因為他是個藝術家。

    嗯……

    不需要婢女捧場,阮沁陽誇獎的話一流水的說了出來,阮晉崤並不打斷,只是收拾東西的時候道:“或許我只是擅畫沁陽。”

    “下次畫硯哥兒試試?”

    阮沁陽沒聽出阮晉崤話裏的意思,接話建議,“按著他崇拜你的程度,你就是叫他站半天不動,他咬牙也不敢暈過去。”

    “沁陽總愛欺負硯哥兒,小心他長大記仇。”

    “唔……等他長大,我早就嫁出去了,就是記仇也報復不回來。”

    阮沁陽笑得春風滿面,阮晉崤的表情卻淡了下來,輕應了聲。

    兩人說著到了休息的院子,各自回房修整,誰都沒提四皇子,仿佛就沒見過那麼一個人。

    桑娥一直被海棠瞪著,原本覺得自己沒幾分錯,也被瞪得心虛,進了屋就跪在了阮沁陽的腳邊。

    “桑娥知錯,求縣主不與桑娥計較。”

    阮沁陽掃了她一眼:“錯在哪?”

    “桑娥瞧見四皇子,看他衣著裝扮覺得他是貴人,又見縣主與大人在作畫,怕打擾縣主與大人,又怕得罪了貴人,自作主張沒有通傳……”

    “你不通傳還捂我的嘴巴,你到底是將軍府的人,還是別人府裏頭的!”

    海棠氣憤地道。

    青葵叫她不要與桑娥她們幾個太熟,她們歸根結底不算是姑娘的婢女,但是她天天聽著桑娥她們誇姑娘,就把她們當做了自己人,沒想到桑娥竟然這樣。

    在她看來四皇子不管身份多高貴,她唯一的主子只有姑娘。

    “我只是……”

    “只是覺得四殿下長得英俊,看他衣著又不一般,覺得是為我好。”

    阮沁陽接道,她大約能明白桑娥的心思,她沒什麼壞心,但是有海棠的護主相比,她做得事情就太不經腦子。

    桑娥臉色漲紅:“桑娥知錯了,桑娥自作主張,竟然把主意做到縣主的頭上,請縣主狠狠罰桑娥……”

    若是阮沁陽不說這番話,桑娥對自己的錯認識的沒那麼明白。

    她想著阮沁陽想嫁人,覺得趙曜身份一定不一般,就想讓他多瞧瞧的阮沁陽。

    這行為難聽一點,就像是老鴇讓客人相姑娘,阮沁陽是什麼身份,她就算要跟貴公子接觸,那也是平等相交,不用像是只有美貌的平民女子一樣展現自己叫貴人看到。

    就算四皇子身份尊貴,但她捂海棠的嘴的行為落在四皇子的眼裏,說得直接她的行為就是在輕賤阮沁陽。

    桑娥冷汗直流,這些日子太好過讓她忘了形,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這事要是嚴重追究起來,打殺了她都不未過。

    桑娥磕頭,每次額頭都結結實實地敲到榻下的木階。

    阮沁陽曉得她是明白了,頓了一會才道:“回府以後去張嬤嬤那兒領板子,學個一個月規矩再回煦錦院。”

    待桑娥退下,海棠自覺跪下。

    “桑娥攔奴婢,奴婢就這般輕易的叫她攔了,奴婢領姑娘罰。”

    這就是自小陪著長大的丫頭與後來的丫頭的差別,阮沁陽:“領了板子,記得多吃點,桑娥瘦成那般都推不動。”

    “奴婢一定多吃!”海棠大聲保證。

    除了海棠,還有當時在場沒出聲的下人,以示公平都是十板子。

    這次之後,將軍府新來的那些下人也曉得了阮沁陽不是一味的好說話,誰做錯了該罰就罰,就是身邊的大丫頭也不留情。

    青葵:“姑娘為何還叫桑娥回煦錦院?”

    犯了那麼大的事,該趕走了才對。

    “她也不是完全沒做對。”

    青葵呆楞,以為自家姑娘是瞧上了四皇子,然後就聽姑娘接著道,“我哥哥那般的人,有時候我走在他背後遠的我都瞧不清他的五官,他卻能察覺到回頭看我。”

    六感那麼機警靈敏的人,卻沒察覺到趙曜他們,想來是沈浸畫畫根本沒抽空分神。

    因為桑娥的阻止,讓畫是完完整整的畫完,這算是好事一件。

    至於四皇子,在她眼中那就是個被親爹嫌棄,被外家坑了,未來無望的倒黴鬼,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畫呢?拿出來再叫我瞧瞧。”

    青葵:“收到大爺那邊了,不在咱們這裏。”

    說起來青葵也覺得奇怪,本來她都叫人收了,然後弓藏就拿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爺要添加什麼東西。

    “那就取過來,裝裱過後掛在我的屋裏。”

    青葵領命去了,不過等會又兩手空空的回來,道:“大爺說他親自裝池了再送到煦錦院。”

    阮沁陽鼓了鼓唇,有點怕阮晉崤選的底紋她不喜歡,但是想了想那是阮晉崤的作品,他們藝術家大概有自己的堅持,就想著算了。

    因為有四皇子打岔,阮晉崤不想在佛寺多留,但阮沁陽想著來都來了,就叫阮晉崤去求只簽。

    “我上次與媏姐姐求到了一樣的簽,不知道大哥會求到什麼。”

    “求到的是什麼?”比起他會求到什麼簽,他更好奇阮沁陽求了什麼。

    阮沁陽搖頭:“女兒家的秘密怎麼可能隨意告訴哥哥。”

    話是這般說,但等到阮晉崤閉目搖簽,竹簽落地,阮沁陽一看就是一楞。

    “這簽筒裏面是不是就只有這只簽,怎麼誰搖都是這支?”

    地藏王菩薩靈簽,第十二簽。

    ——雙眉不展幾多年,今日遇時別有天;桃李春深重爛漫,芙蓉秋景正鮮妍。

    紅鸞星動,好事將近。

    怎麼可能這般巧,來了兩次,三個人是同樣的簽文。

    “沁陽抽的也是這支?”

    阮晉崤拿過竹簽,上頭的詩句淺顯,不用去解,就能猜到意思。

    眉頭不止沒展,反而微微攏起:“應是刻意做得噱頭,想討人高興,做不得準。”

    阮沁陽雖沒點頭,但心裏也覺得那竹筒是不是有什麼機關,只要年輕男女,抽到的簽文都差不多。

    他們兄妹倆兩三句叫旁邊聽到的小僧氣的不輕,知道他們是貴人,他不敢多言,瞧見殿外殿主路過,就想是看到救星般連忙跑了過去。

    沙彌說了是怎麼一回事,便把殿主請進殿中。

    阮沁陽見來的師傅披著袈裟,不是方丈也是寺中重要人物,和阮晉崤行了一禮。

    “貧僧慧元……”慧元念了聲佛,“聽彌生的說,兩位施主覺得簽筒有異?”

    阮沁陽看這和尚慈眉善目,該不是難說話的人,就把上次她跟楚媏抽到一樣的簽,跟這次阮晉崤抽到的也是十二簽說了。

    “也不是說簽筒作假,只是覺得太巧有些驚異。”

    沙彌偷瞄了不吭聲的阮晉崤,剛剛明明不是這樣說的,現在卻躲在女施主後頭不開腔。

    “這世上本就有無盡巧合,有因自有果……”慧元看了阮沁陽與阮晉崤的面相,笑的慈眉善目,“那位姑娘貧僧不知道,但兩位施主抽到一樣簽文卻不奇怪,兩位龍章鳳姿,隱有夫妻之相……”

    阮沁陽一怔,詩薇先反應過來,怒聲打斷慧元:“這位大師莫亂言,我家姑娘與爺是兄妹,可沒什麼大師你說得那相。”

    “慧元師傅是我們太佛寺的神算神相,今日有緣才開口為你們看相,你們才不得無禮!”沙彌不客氣地瞪著幾人,“表兄妹怎麼就不能……”

    “我與沁陽是同父同母,流著一般血液的親兄妹。”

    原本面無表情的阮晉崤冷眼睨向沙彌,他與沁陽血脈相連,是這世上最親密不過的人,豈容他人胡說八道。

    聽到是親兄妹,沙彌也啞言了,求助地看向慧元大師。

    慧元原本笑得慈眉善目瞇著的眼瞇的更緊,手指掐算,仔細打量兩人的五官,怎麼看都是夫妻相。

    “這怎麼不可能,怎麼可能是兄妹,若是兄妹又怎麼可能誕下子女……”

    能看出他們姻緣線緊緊相連,命格好的發紫,兩人相輔相成,若是結為夫妻,福澤延綿,多子多孫。

    見慧元大師額角都溢出了汗,而她旁邊的阮晉崤散發著戾氣,就像是慧元再說一次他跟她不是親兄妹他就能爆炸。

    阮沁陽心裏默念了聲阿彌陀佛,拉著阮晉崤溜了。

    她倒沒有多可憐慧元,不是兄妹不知道他看相看出來還是蒙的,但是她和阮晉崤怎麼可能有夫妻相。

    阮晉崤對她來說就是一起長大的親人,小時候有一度對她來說阮晉崤就是跟硯哥兒一般的,是需要她照顧的孩子。

    她要是跟他成親,那跟奶媽嫁給帶的孩子有什麼區別。

    簡直惡心。

    想來阮晉崤也是那麼認為,感覺到阮晉崤依然氣憤發硬的手,阮沁陽在他手上拍了拍:“哥哥剛剛都說全都是噱頭,做不得準,怎麼又那麼生氣。”

    阮晉崤反握住了妹妹的手:“我聽不得那些,我與沁陽流著一樣的血,是親近不過的兄妹。”

    這話阮晉崤剛剛在殿內講過,此時又鄭重地重復了一遍。

    黑眸深沈,幽幽地看著沁陽。

    “自然自然。”

    若是平時阮沁陽大約就避嫌把阮晉崤的手推開了,但是這會兒被阮晉崤感動,越發後悔自己因為夢境疏遠了他。

    相信阮晉崤就是認祖歸宗,也會把她當做最親的妹妹。

    與她只有親情。

    慧元就算真看準了,估計看的也是書中原主相貌跟阮晉崤的夫妻相,和她無關。

    詩薇瞧到這一幕,臉色微紅,嘲笑自己想太多,竟然覺得阮晉崤對阮沁陽是那種心思,若真是那種心思又怎麼可能那麼不願意兩人不是親兄妹。

    只可惜她往宮裏遞的信已經遞出去了,也不知等會還有沒有法子找到機會,再去補一條。

    詩薇覺得是誤會,弓藏身體卻忍不住抖了抖。

    他太了解伺候的主子,越發越覺得主子病入膏肓,他曾為了主子暗暗許願,雖然難以實現,但兩人要是不是親兄妹就好,自己主子就能得償所願。

    但他的主子卻一邊抱著那樣的念頭,一邊欣喜篤定他與二姑娘流著一樣的血,連兩人不是兄妹的話都聽不得……

    “幸好沁陽拉我,不然我指不定會砸了那處,讓那僧人閉了胡說八道的嘴。”

    握著妹妹柔軟不過的手,阮晉崤身體血液漸熱,突然想起那和尚說得另外的話。

    他與沁陽有夫妻相。

    註視著妹妹嬌嫩的面容,阮晉崤舌尖掃過口腔上顎,他與沁陽命中有子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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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進宮

    從太佛寺出去, 阮沁陽不忘吩咐下人教慧元大師閉緊了嘴巴, 莫要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叫旁人誤會。

    然就聽到他們走後,慧元大師不信自己犯那麼大個錯,能把親兄妹看成夫妻,還道他們多子多福,心頭郁結, 吐了血病倒了。

    這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叫人不知道說什麼。

    阮沁陽半響吶吶, 他們不過是來求個簽, 竟然還把人家高僧給氣病了, 也不知道以後太佛寺的寺門還會不會為他們將軍府打開。

    “慧元大師是太佛寺中最有名望的高僧之一, 算無遺策, 應該是從未錯過, 才受不了這次失誤。”

    “這般要摧毀一哥有名望的高僧也太容易了, 多讓他們算錯幾次,就能叫他們吐血而亡。”

    阮沁陽笑了笑,叫人送了盒人參慰問大師, 就把這件事丟開, 連著之前那根上吉的姻緣簽也沒擺在房裏, 對太佛寺的靈簽沒了信任。

    “慧元大師這般說?”

    詩薇運氣不錯,太佛寺那日的兩段口信都遞到了宮裏。

    不好的一點就是兩段都完完整整的報到了明帝的面前,第一段先是列證阮晉崤對阮沁陽有不可以言說的心思,說得句句在理,勾勒了一個恐怖猥瑣的兄長形象。

    第二段又成了她想太多, 阮家兄妹求到同簽後,慧元不知兩人關系,斷定兩人非兄妹有夫妻相,阮晉崤大怒,不似作偽。

    烏究在旁聽得情緒大起大落,卻看不懂明帝的神色。

    故事跌宕起伏,峰回路轉,明帝的面容卻從頭到尾淡然,兩版故事都沒叫他面上起什麼波瀾。

    “奴才特意派人求證,這話是慧元大師親口說的,一字不差,而且大師受不了自己算錯,如今已經病倒了。”

    “這慧元本事還行,但氣韻比他的師兄差太多,一次失誤竟然能郁結病倒。”明帝說完,神色稍松,“這氣度還不如那對小兒女。”

    “不過慧元大師也算是幫了個忙,叫陛下曉得殿下對阮縣主無意。”

    烏究說完,卻見明帝搖了搖頭。

    “慧元既然能看出兩人非親兄妹,之後看得自然也是對的。”明帝的話出乎意料,竟然認同了慧元的話,看好阮沁陽與阮晉崤,“朕打算近期認回崤兒,兩人齊齊紅鸞星動,這就是命中註定的緣分。”

    烏究詫異,他雖然不覺明帝對阮家會兔死狗烹,但也沒想過明帝會讓阮家出一個皇後。

    “可殿下似乎只把阮縣主當做妹妹。”

    “當做妹妹自然要放在身邊好好照料。”

    明帝淡聲道,兩人從小的相處就像是日記般往他案上報,阮沁陽是什麼心思他不曉得,但是他兒子他還能不明白,若是知道與阮沁陽沒有血緣關系,自是要她的。

    而且他兒子的反應,叫他那點擔憂猶豫也沒了。

    親情與愛情自然不同。他看著阮沁陽長大,若說讓他挑選兒媳,他心中名單的第一個就是阮沁陽,之所以猶豫,只是怕自己兒子太過看重她,太過癡情為未來埋下隱患。

    現在知道兒子對阮沁陽的心親情更重,那就沒什麼關系。對妹妹的疼惜,跟對女人的疼惜完全不同,等到阮晉崤娶了阮沁陽,過個幾年就能明白這個道理。

    “朕本不止該如何獎賞阮家,慧元倒是給朕提供了個思路,朕與阮卿結為兒女親家,自是好事。”

    烏究:“殿下與阮縣主一同長大,若是能結成連理,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只是阮家……”

    “阮家不會成為下一個田家。”

    看出了烏究的想法,明帝幽幽道:“在愛卿眼中朕是那種兔死狗烹昏君?用完阮家,怕他家恃功傲寵不知進退,所以要把阮家連根拔除?”

    “微臣不敢。”

    關於阮家,明帝琢磨過很久一陣子,他自己被外戚壓制了半輩子,自然不願兒子受一樣的罪,不過阮家與田家不同。

    阮侯爺知進退,到了中年才生下嫡子,把家族拆的四分五裂,除了一個族學,阮各枝都是各過各的日子。

    估計阮侯爺自己也沒料到,自己女兒會跟阮晉崤關系親近。

    “沁陽那丫頭算是朕看著長大,她來照顧崤兒,朕很放心。”

    不是兒子去照顧人家姑娘,而是人家姑娘來照顧伺候他兒子,明帝拍桌這事算是定下了。

    “太後宣我進宮?”

    阮沁陽沒想到楚媏那麼給力,本以為她說得叫她進宮覲見太後只是隨意說說,沒想到這才幾日她就接到了口諭。

    把消息傳到楚媏那兒,楚媏問了日子便說要跟她一同去。

    這就是京城的貴女與鄉下貴女的不同,同是縣主,她想進宮謝恩還要靠旁人遞信排隊,但是楚媏卻是想去就去。

    不過她也不羨慕就是了。

    宮中有兩位太後,一位是東太後,是如今皇後的姑媽,皇帝的嫡母,另外一位是西太後,是皇帝的親母。

    東太後這幾年病重,不愛出現於人前,阮沁陽接到的是西太後的口諭。

    “你不必害怕,西太後和善不過,再說你又不是惹人厭的人,只要守規矩不說錯話,一定是領著賞賜回將軍府。”

    因為臨鶴受傷的事,楚媏覺得對不起阮沁陽,進宮前還特意上門安撫。

    阮沁陽點頭,她不是多怕,就是不想跪來跪去行大禮。

    “臨公子最近如何?手好些了嗎?”

    “好了許多,只是閑不住,想要拿畫筆,臨夫人天天與我娘抱怨,恨不得拿繩子把臨鶴給綁了,叫他老實不要亂動。”

    楚媏表情無奈,不知道臨鶴那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這般幼稚,顧前不顧後。

    “臨公子這般應該是心裏害怕,所以想拿起畫筆,證明自己的手沒大礙。”

    “嗯……”楚媏應了聲,她看著臨鶴一步步出名,知道他多在乎繪畫,“所以就是抱怨也是背著他抱怨,面對他的時候我們都是說些好聽話,安慰他不叫他著急。”

    兩人說說笑笑,楚媏無意掃到了阮沁陽掛在墻上的丹青,驚訝地站起身近看,瞅到了畫像的背景:“這是在太佛寺畫的?最近畫的?”

    阮沁陽點頭:“你要不要猜是誰給我畫的?”

    掃見阮沁陽臉上的笑意,楚媏楞神,本來以為阮沁陽是找了有名的畫師,但看她的態度,竟是身邊熟悉的人?

    楚媏細端畫卷,這畫的意境韻味,不像出自無名之輩。

    可是她們認識,又不是無名之輩的人?

    臨鶴受傷不可能給她畫,而且她也認得臨鶴的畫感,與這個不同……“難不成是我二哥給你畫的?”

    阮沁陽:“……”

    “棲霞縣主說笑了,楚二公子好端端的怎麼會給我們家縣主畫丹青。”詩薇插話道。

    “我二哥也是師承梅大師,我想著是不是臨鶴畫不了,心裏氣悶所以托了我二哥。”

    楚媏也是實在想不到人了,才說了她二哥,說完又仔細地看了畫卷:“的確不像是我二哥畫的,他雖然有個好師傅,卻不是個好學生,畫不出這樣的韻味。”

    “是我大哥畫的,就在前幾日。”

    楚媏怔了怔,口氣十足的驚訝:“阮大人?”

    “怎麼?覺得我大哥不會畫畫?”

    楚媏表情怪異:“我的確沒想到,阮大人看著不像……”

    在她心中阮晉崤拿刀拿槍可以,但拿起畫筆,總覺得有點奇怪。

    不過畫得是阮沁陽好像又不奇怪,感覺阮晉崤為了阮沁陽就沒有不會的事情。

    “阮大人可真厲害。”

    楚媏真誠誇贊,比起臨鶴與她二哥,阮晉崤在她看來就沒一點不好的地方。

    只可惜她每次來阮家的時間都不巧,總遇不上阮晉崤,找不到機會與他多說說話。

    大概真是紅鸞星動,好事將近,楚媏那麼一想,機會就來了。

    進宮那日,楚瑾不等楚媏說,就說要送她跟阮沁陽進宮,她為此還說了他一頓,說他太閑不去都察院做事,每日白領俸祿,比起阮晉崤差遠了。

    然而到了阮家門口,楚媏就發現阮晉崤也在,騎著純種白馬,高高在上,目光睥睨,氣勢十足。

    “這就是你跟我說得廢寢忘食,日夜顛倒的楷模阮晉崤?”

    楚瑾靠近楚媏耳邊,輕聲調侃,“胳膊肘凈往外拐,現在覺得丟醜打臉了。”

    楚媏看著阮晉崤,壓根就沒聽見楚瑾說什麼。

    之前聽著阮晉崤在遼東的那些事跡,她就跟聽傳說似的,後面阮晉崤到京城在兵部大刀闊斧,向不少人證明了他不是只懂舞刀弄槍的莽夫,而她現在又知道了他畫一手好畫。

    與阮晉崤打了招呼,楚媏才緩緩轉頭看向楚瑾:“別說了,我都嗅到你嘴裏的酸味,同是世家公子,看看別人,再看看你自己。”

    楚瑾嘁了聲,不過看到阮晉崤扶著阮沁陽上馬車,兩人站得親近,阮晉崤另一手虛扶在阮沁陽的身後,嘴裏倒是真覺得有點酸。

    阮晉崤那麼努力,大白天的不去當值,來這裏送什麼妹妹。

    不過這酸見阮沁陽側臉與他點頭示意又變成了甜,隨後阮晉崤看向他,他笑的春花燦爛:“阮世兄。”

    語氣聽著親熱的像是叫大舅子。

    阮晉崤眉梢微挑,覺得他比曾經的魏伯彥看著還叫人心煩。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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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9 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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