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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雙鳳旗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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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江大姑娘手心之中,高高托著玉蛙,顯然,這一場比試,那獨臂拐仙又輸在江大姑娘手中。

  容哥兒心中既是喜悅,又是驚訝,暗道:“瞧不出這位面黃肌瘦,似有大病的江大姑娘,竟然是身懷絕技。”

  只見江大姑娘托著玉蛙,直行到容哥兒身前,道:“容相公,物歸原主,你要好好的收存,以拐老前輩的身份,竟然看重這只玉蛙,那是足見這只玉蛙的珍貴了,賤妾雖不知玉蛙貴在何處,但能得拐老前輩的垂青,想是必有大用了。”

  獨臂拐仙輕輕咳了一聲,欲言又止。容哥兒接過玉蛙,藏入懷中。

  江大姑娘回顧了獨臂拐仙一眼,道:“拐老前輩,這一次可願認輸嗎?”

  獨臂拐仙長嘆一聲,道:“老夫如再不認輸,還有何顏面在江湖上立足?”

  江大姑娘欠身一禮,道:“其實拐老前輩輕功卓絕,和晚輩也不過一步之差。”

  獨臂拐仙苦笑一下,道:“姑娘不用向老夫臉上涂金,老夫願守約言,決定保護這個小娃兒一年就是。”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老夫在金鳳谷外等候,只要一出金鳳谷,老夫就負起保護他的重任。”言罷,轉身一躍而去,但聞拐鐵觸地之聲,片刻間走得蹤影全無。

  江大姑娘肅然而立,直待獨臂拐仙走得蹤影不見,突然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橫向地上栽去。

  江夫人沉聲說道:“孩子!”伸手來扶。

  容哥兒距那江大姑娘最近,正好那江大姑娘倒掉的方位,又是正向著容哥兒,倉促之間,一張雙臂,抱住了江大姑娘。

  那江大姑娘,人雖然無法支撐,橫向地上栽去,但那神志仍然十分清醒,眼看著栽入了容哥兒懷中,就是無法閃開,被容哥兒伸出的雙臂,緊緊的抱住,只好索性一閉雙目,偎入了容哥兒的懷中,呈暈迷不醒之狀。

  這當兒,黃十峰帶著玉鳳、七鳳二婢,急奔而至。

  江夫人緩步行了過來,緩緩由容哥兒的懷抱中接過女兒,長嘆一聲,道:“孩子,你傷得很重嗎?”

  江大姑娘緩緩睜開雙目,望了母親一眼,道:“不要緊,休息兩天就好。”

  江夫人道:“為娘扶你回去吧。”

  江大姑娘道:“慢一點,女兒還有幾句重要之言,告訴他們。”

  她緩緩由母親懷抱中掙起身子,說道:“容相公,賤妾還有幾句話要告訴你。”

  容哥兒眼看她為了保護這只玉蛙,受得如此重傷,心中既是感激,又是不安,當下說道:“姑娘有何吩咐,儘管請說,只要在下力所能及,決不推辭。”

  江大姑娘長長吁一口氣,道:“你要耐心的聽完,不要誤會。”

  容哥兒道:“在下洗耳恭聽。”

  江大姑娘道:“就那獨臂拐仙重視這玉蛙的情形來講,在這一年期中,他雖不能明取,但卻難保他不用偷天換日的手法,以偽制調去真品。”

  容哥兒道:“他和姑娘的約賭,連輸了兩次,難道還不肯心服口服嗎?”

  江大姑娘緩緩從懷中摸出了一粒藥丸,吞下口去,說道:“問題是咱們都不知道玉蛙的妙用,也無法一眼辨出它的真偽。”

  容哥兒道:“這倒不錯。”

  江大姑娘道:“如若他獨臂拐仙虛造一隻玉蛙,掉去真品,只怕你很難發覺了,賤妾和家母,找他質問,他亦可振振有詞說,為了保護玉蛙絕對安全,只好施用這等瞞天過海的手法。”

  容哥兒點頭道:“嗯!姑娘說得不錯。”

  江大姑娘道:“因此賤妾為這只玉蛙擔憂。”言罷,閉上雙目,偎入母親懷中。容哥兒見了那獨臂拐仙的武功,已然自知難敵,沉思良久,想不出一個保護玉蛙之法,只好說道:“姑娘有何高見,代在尋春思主意出來。”

  江大姑娘啟動雙目,嘆息一聲,道:“除非搶先一步,帶上一隻偽制玉蛙,把這只真的玉蛙好好的收藏起來。”

  容哥兒道:“收藏何處?”

  江大姑娘道:“這就要你選擇了,就你所知,想出一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

  容哥兒凝目沉思了片刻,道:“在下實是想不出安全的地方。”

  江大姑娘接道:“而且也無法在短短一日之中,雕刻出一隻偽品玉蛙。”

  容哥兒道:“不錯啊!姑娘這辦法行不通了。”

  江大姑娘啟目笑道:“一日雕不成玉蛙,如是用上三五天的時間豈不是可以雕出來了?”容哥兒道:“這玉蛙雕刻精緻無比,豈是一般的手工能夠雕刻得來?必得巧手名匠才成。”

  江大姑娘道:“這倒不用容相公擔憂,賤妾可以效勞。”

  容哥兒道:“姑娘的身體,如何還能受得勞累。”

  江大姑娘道:“不要緊,這雕刻之工,講究巧勁,不用耗費氣力,若容相公能夠相信賤妾,請把玉蛙交給賤妾,三日之內,賤妾當為相公雕刻成一隻偽品。”

  容哥兒略一沉吟,緩緩把玉蛙遞了過去,道:“在下相信姑娘。”

  江大姑娘接過玉蛙,目光一掠黃十峰和容哥兒,道:“兩位請回靜室,好好休息一下,妾賤雕好玉蛙之後,自會派人相請。”緩緩挺起身子,在兩個丫頭扶持之下,慢步而去。

  容哥兒和黃十峰迴到石室中時,容哥兒隨手關上兩扇石門,低聲對黃十峰道:“幫主,那江大姑娘對玉蛙,亦似是十分喜愛。”

  黃十峰頷首說道:“不錯,寧可把這玉蛙放在金鳳谷,亦不能把玉蛙讓那獨臂拐仙拿走。”

  容哥兒嘆息一聲,道:“如若那江大姑娘不肯還回玉蛙,咱們該當如何?”

  黃十峰淡然一笑道:“她如同時偽造了兩隻玉蛙,一齊還你,你又能如何?”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是啊!若兩隻都是偽品,我亦無法辨識得出。”

  黃十峰道:“所以咱們不用想這件事了。”

  三日時光,匆匆而過,三日之中,都由那玉鳳替兩人把食用之物,送入石室。

  第四日中午,玉鳳又推門而入。笑對容哥兒道:“容相公,玉蛙偽造已成,我家姑娘請相公先去瞧瞧,看看有無破綻。”

  容哥兒這幾日來,都在想著玉蛙之事,當下說道:“好!有勞姑娘帶路了。”

  §第十七回 匹夫懷璧罪自入

  容哥兒行了兩步,想到了黃十峰,又轉回頭來,說道:“幫主,一起去吧。”

  黃十峰還未來得及答話,玉鳳已搶先說道:“我家姑娘只請容相公一人,小婢不便做主多帶一人見她,黃幫主先請在此等候片刻,待小婢請示過我家姑娘之後,再作主意。”

  黃十峰道:“既是大姑娘只請容相公一人,那就請容兄一人去吧,區區在這裡等候,也是一樣。”

  容哥兒不便再盲,只好隨在那玉鳳身後行去。

  玉鳳當先帶路,繞過一個山角,轉向一道峽谷之中。

  容哥兒道:“姑娘沒有走錯路嗎?”他心中記得明白,那江大姑娘住在一處懸崖之上,這玉鳳所帶之路,卻是大不相同。

  玉鳳回頭一笑,道:“小婢在這金鳳谷住了十餘年,谷中一草一木,無不瞭如指掌,怎會替相會帶錯了路呢?”容哥兒不再言語,緊隨那玉鳳身後而行。

  深入十丈左右,峽谷突然向左折去,轉過一個山彎,景物忽然一變。

  只見四面高山,環繞著一塊百丈見方的平地,短草嫩柔,奇花盛放,一對小鹿跳奔在青草地上。耳際間泉水潺潺,一道青溪,繞過叢草,流入了一座山腹中去。

  小溪上一座朱橋,一對翠綠的水鳥分落朱橋兩側木欄上。玉鳳行到橋頭,停了下來,欠身說道:“容相公駕到。”

  片刻工夫,傳過來一個女子聲音道:“大小姐請容相公直入『忘我小築』之中相見。”

  玉鳳道:“是姊姊帶路呢?還是小妹帶他前去?”

  只聽那女子聲音傳了過來,道:“這個大姑娘倒未曾說明,但姊姊既然帶他至此,那就勞請送他到忘我小築去吧。”

  玉鳳應了一聲,道:“這是我家姑娘習武讀書之地,平日裡門禁森嚴,除了她四個貼身的女婢之外,我等也是不能擅進一步,今日竟然在此地破例見你,可說是我們金鳳谷從未有過的事。”

  容哥兒心中暗道:“江大姑娘那副容貌,難道還有人敢生親近之想不成?”

  心中念轉,口裡卻說道:“這麼說來,在下是頗承優待了。”

  玉鳳道:“何至頗承,簡直是破例了。”舉步登橋,向前行去。

  容哥兒緊隨身後,行過朱橋,只見一道白石鋪成的小徑,通往一片翠竹林中。

  穿過竹林,迎面是一座白石砌成的小樓,門左右壁上寫著“忘我小築”四個草字。玉鳳欠身說道:“小婢玉鳳,奉命邀請容相公到來。”

  室中傳出一個清脆聲音,道:“讓他上樓來吧。”

  玉鳳輕輕一扯容哥兒的衣袖,低聲說道:“容相公上樓去吧。”

  容哥兒道:“姑娘不去了?”

  玉鳳道:“這裡有大姑娘的貼身待婢,小婢事情已完,我要先走一步了。”也不待容哥兒答話,轉身而去。

  容哥兒望著玉鳳的背影,繞過竹林不見,才緩緩舉步行去。

  進了木門,只見一道階梯,直通樓上。容哥兒上了階梯,立時有一個全身紫衣的女婢迎了上來,低聲說道:“容相公請進廳中坐吧。”轉身下樓,隨手帶上木門。

  容哥兒緩緩行入廳中,只見一座寬大的木桌上,並放一對玉蛙。

  一個長發披肩,身著白綾官裝的女子,面窗而坐,似是在觀賞窗外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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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只聽那女子說道:“容相公,你瞧瞧桌上那一對玉蛙,哪一個是真的?”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兩隻玉蛙一般模樣,竟然無法辨出真假。當下說道:“姑娘工藝驚人,短短數日工夫,竟然雕刻出如此精緻之物。使人無法分辨真偽。”

  江大姑娘道:“容相公過獎了,彫蟲小技,算不得驚人之藝。”

  容哥兒伸手拿起兩隻玉蛙,在手中掂了一掂,只覺重量亦在伯仲之間,心中大是驚服,暗道:“這江大姑娘之藝,果是驚人,不但雕刻得精巧無比,連重量亦叫人無法分辨,如此天生慧質,卻偏生了一副見不得人的醜怪之容。”

  只聽江大姑娘說道:“容相公分辨出那玉蛙的真偽了嗎?”

  容哥兒道:“在下分辨不出。”

  江大姑娘道:“那就行了,你既然無法分辨得出,那獨臂拐仙,也無法在一眼間辨出真偽了。”

  容哥地道:“在下既然無法辨出真偽,實不知該選出哪個才對。”

  江大姑娘道:“你可曾想好了保存那玉蛙的辦法嗎?”

  容哥兒道:“這個在下還未想到。”

  江大姑娘道:“你最好先把保存那玉蛙的方法想好,再分辨真偽不遲。”

  容哥兒奇道:“為什麼?”

  江大姑娘道:“這玉蛙確實寶貴得很。”

  容哥兒道:“姑娘如何得知?”

  江大姑娘道:“我在模仿雕刻那玉蛙之時,無意中觸到了那玉蛙上的機關,揭開了玉蛙腹中之秘。”

  容哥兒道:“玉蛙腹中,是何機密?”

  江大姑娘道:“這玉蛙腹中,暗藏著一本小冊子,冊上記錄著幾種絕世武功。”

  容哥兒道:“原來如此,無怪那獨臂拐仙志在必得了。”

  江大姑娘道:“有一件事,賤妾必得先對容相公講個明白。”

  容哥兒道:“什麼事?姑娘只管請說。”

  江大姑娘道:“賤妾生具過目不忘之能,那玉蛙腹中的冊子,既然被我瞧過了,字字句句都已深記在我的心中,我縱然想忘了它,也是有所不能,此刻那玉蛙已對我沒有價值了。”

  容哥兒暗道:“好厲害的丫頭。”口道:“姑娘本是無心,如何能責怪姑娘。”

  江大姑娘道:“但那玉蛙腹中的機密,不但對那獨臂拐仙十分重要,整個武林的命運,也被它制裁了一半。”

  容哥兒道:“為何只制裁一半呢?”

  江大姑娘道:“那玉蛙腔中,記載的武功雖奇,但只是一捲上冊,還有一卷下冊,藏在別處。”

  容哥兒道:“還有一卷下冊。”

  江大姑娘道:“不錯,不過那下冊有如沉海沙石,不知落失何處,不似這一冊一般,不蹤可循。”

  容哥兒道:“這玉蛙如此重要,不知如何才能保得安全。”

  江大姑娘道:“這就要你來決定,賤妾不便插言。”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就把這玉蛙寄放在姑娘之處如何?日後由姑娘交還那慈恩寺中方丈。”

  江大姑娘緩緩說道:“這話當真?”

  容哥兒道:“自然是當真了。”

  江大姑娘道:“這玉蛙如此珍貴,寄放我處,你能放下心嗎?”

  容哥兒笑道:“在下著姑娘是一位可信可托之人。自然放心得很。”

  江大姑娘道:“這玉蛙雖然在慈恩寺中寄放,但也不能就算那慈恩寺方丈所有,賤妾代容相公暫行收存,一年之後,再行交還容相公就是。”

  容哥兒道:“就依姑娘之意,還請示這一對玉蛙真偽之別,在下也該告辭了。”

  江大姑娘緩緩轉過身來,肅然說道:“家母唸唸不忘先父之仇,但賤妾卻力主息事寧人,安居於金鳳谷中,不再問江湖上事,但舍妹又遭此大變,正值青春年華,遂而月沉星隱,這打擊對家母而言,實在太大了。因此,賤妾已決心重出江湖,和他們一較才智。”忽然發覺容哥兒兩隻炯炯的眼神,一直盯注在自己的臉上,不禁微觀羞意,緩緩垂下頭去,道:“瞧著我幹什麼?”

  容哥兒如夢初醒一般,緩緩說道:“你是江大姑娘嗎?”

  原來,那江大姑娘雖和容哥兒談了很多的話,但卻一直未曾轉過身子,此刻驟然間轉過身來,頓時那容哥兒為之一呆。

  本是又老又醜的大姑娘,此刻卻容色一變,只見她柳眉彎彎,除了臉色略現蒼白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缺點。

  江大姑娘緩緩應道:“正是賤妾,我忘了戴上面具,倒叫容相公吃驚了。”

  容哥兒定了一下心神,道:“唉!在下早該想到才是。”

  江大姑娘微微一笑道:“賤妾有一事奉求相公。”

  容哥兒道:“什麼事?但管請說。”

  江大姑娘道:“賤妾準備之事,還望相公嚴為守秘,賤妾曾因一時好奇,亂習魔功,以致走火入魔,幸得家母及時相救,使賤妾由苦海脫身,三年面壁苦修,身體才逐漸好轉,估計賤軀盡復,不須一年時光,如若此訊傳出,只怕金鳳谷立時將風波大起,難有寧日。”

  容哥兒道:“這個,在下自然要代姑娘守秘了。”

  江大姑娘緩緩由懷中取出一個木盒,括在掌心之上:“這木盒之中,乃賤妾數年閒暇之時,研製而成的一種小小玩具,自信還可當精巧二字,相公請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容哥兒也不推辭伸手接了過來,藏入懷中,說道:“多謝姑娘。”

  江大姑娘黯然嘆息一聲,道:“賤妾亦曾留心過舍妹之相,似不是早夭之人,但她媚中帶煞,一年中風波迭起,變化很大,不滿你容相公說,賤妾對星相之學,頗有心得,在未見到舍妹屍體之前,賤妾有些不願相信,但舍妹手書筆跡無誤,賤妾倒也不敢妾作論斷,相公在江湖上行走,還望能多留心下舍妹的消息。”

  容哥兒心中暗道:“她手書無誤,難道會有錯不成,這等生死大事,豈是開玩笑嗎?”心中雖是不以為然,口裡卻應道:“在下當牢記心中,日後在江湖之上走動,留心令妹的消息就是。”

  江大姑娘道:“那就有勞相公了,如是相公機緣巧合,探得舍妹消息之後,最好能暫守機密,候賤妾出山之時,再告賤妾不遲。”

  容哥兒道:“令堂也不能告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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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1 13:43:29 |只看該作者
一一二

  江大姑娘道:“最好是別告訴她。”

  容哥兒道:“好吧!在下記下了。”望望案上的玉蛙,接道:“這兩隻哪一隻是姑娘雕制的偽品?”

  江大姑娘伸手指著左面的一隻道:“就是這一隻了。”

  容哥兒取過偽制玉蛙,道:“姑娘多珍重,在下就此別過了。”轉身向外行去。

  江大姑娘道:“相公止步。”

  容哥兒回頭說道:“姑娘還有吩咐嗎?”

  江大姑娘道:“關於那至尊劍,相公要好好收藏,好在那寶刃外貌不揚,只要設法掩去那劍上至尊二字,別人也就不會注意了。”

  容哥兒心中暗忖道:“一根鐵尺,難道真要我當寶劍般重視它嗎?”

  江大姑娘似是已瞧出容哥兒的心意,微微一笑,道:“那藏劍閣主人,窮畢生精力收藏名劍,絕不會故弄玄虛,至尊劍必然有它的妙用,相公不可等閒視之。”

  容哥兒道:“好吧!就憑姑娘這幾句話,在下亦要好好的收存那至尊劍了。”

  江大姑娘淡淡一笑,道:“好,你可以去了。”慢慢轉過臉去,不再回望一眼。

  容哥兒呆呆站了一會轉身下樓而去。只見一綠女婢,滿臉笑容的站在樓下,眼看容哥兒行了過來,欠身一禮,說道:“容相公要走了?”

  容哥兒回目望了那女婢一眼,只見她一張俏麗的粉頰,宜喚宜喜,年不過十三四歲,十分討人喜愛,當下點頭說道:“不錯,在下告辭了。”

  那女婢一欠身,道:“相公一路順風。”

  容哥兒道:“多謝姑娘。”抬頭大步而行。

  行過小橋流水,才回顧了那如畫景物一眼,進入峽谷之中。

  進入峽谷,行不過十餘步,突聞一聲砰然大震,傳了過來。

  抬頭看去,只見一道沉重的石門,落了下來,正好把峽谷封起。

  那石門有如,道天然的石壁,不知內情之人,絕然瞧不出一點破綻。

  容哥兒繞出谷口,那玉鳳早已在谷口等候,笑道:“大姑娘未從在她靜修之地,見過客人,相公是唯一的例外。”言下之意,似有著無限的羨慕之感。

  容哥兒心中暗道:“她想留下那真品玉蛙,就算對我客氣一些,也是籠絡手段。”心中念轉,淡然一笑,也不答話,放步向前行去。

  進入石室,黃十峰早已整好行囊,見到容哥兒,急急說道:“容兄弟回來的正好,咱們得快些走了。”一手提起行囊,一手抓起了伏魔劍。

  容哥兒緩緩說道:“急什麼呢?”

  黃十峰道:“適才有一位姑娘傳達了那江老夫人之命,如若咱們在午時之前不能出谷,那就要再多留住一個月了。”

  容哥兒望了那至尊劍一眼,提了起來。隨在黃十峰身後,向外行去,一面問道:“為什麼呢?”

  黃十峰道:“因為過了午時之後,金鳳谷即將封谷一月,不論何人,都不能擅自進出。”

  說話之間,已行到谷口,玉鳳欠身一禮,道:“小婢不送了,兩位一路順風。”

  黃十峰一揮手,道:“我等來此數日,打擾姑娘甚多,這裡一併致謝了。”雙手抱拳一禮。

  玉鳳道:“小婢如何敢當。”欠身還了一禮,轉身而去。

  黃十峰眼看玉鳳去遠,才低聲對容哥兒道:“容兄,你見到江大姑娘了?”

  容哥兒道:“見到了,其人果是無所不能,雕刻的玉蛙,和真的一般模樣,叫人難以分辨。”

  黃十峰道:“我就要問你此事,你可曾取回玉蛙。”

  容哥兒道:“在下雖然拿到了一隻,但卻是一件偽品。”

  黃十峰道:“你既明知是一件偽品,為什麼還要取來呢?”

  容哥兒嘆息一聲,道:“我把那隻真的玉蛙,留給了江大姑娘。”

  黃十峰望了容哥兒一眼,欲言又止。

  容哥兒接道:“她說的很有道理,那獨臂拐仙,絕不會因此而死心,必將千方百計的謀取那玉蛙,如若帶著玉蛙讓他保護,豈不同攜肉誘虎嗎?”

  黃十降微微一笑,道:“不錯,在兩者之間,選一個,容兄並無選錯。”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行約裡許左右折轉過一個山彎,只見獨臂拐仙架著鐵拐,站在道旁,一臉嚴肅之色,攔住了兩人去路。

  容哥兒搶在黃十峰的前面,一拱手,道:“拐老前輩,還在等候嗎?”

  獨臂拐仙道:“老夫言出如山,既然答應了那江大姑娘,自然不會改變了,一年之內,老夫要保護你的安全。”

  容哥兒道:“拐老前輩似是要言出必踐。”

  獨臂拐仙道:“老夫是何等身份,豈有說了不算之理。”語聲微頓,接道:“但你得把行處告訴老夫,老夫雖然要保護你的安全,但也不能終日守在你的身側。”

  容哥兒略一沉吟,道:“在下要回長安城中。”黃十峰道:“目下江湖上不但是情勢複雜,而且很多歸隱已久的武林高手,都紛紛重出,實叫人百思難解,回得長安之後,區區當傳出急諭,快馬兼程,召集我丐幫中幾位長老,和熟悉形勢之人,集會長安,研究一下武林形勢變化。”

  容哥兒道:“家母只要在下助那王總鏢頭追回失鏢,卻不料事故牽纏,惹出這樣事來。”

  黃十峰笑道:“江湖上事,互為因果,情仇牽纏,沾上了手,再想擺脫,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容哥兒道:“回到長安之後,在下也該請示家母一聲,看將起來,那王總鏢頭的失鏢,也不是短期可以追回了。”

  黃十峰迴目望了容哥兒一眼,道:“容兄,區區有兩句話,如是問的不當,還望你多多原諒。”

  容哥兒道:“什麼事?”

  黃十峰道:“令尊早已故世了?”

  容哥兒道:“先父過世很久。”

  黃十峰道:“你這一身武功,可是投拜名師習成?”

  容哥兒兩道目光盯往黃十峰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幫主不是別人,在下不便相欺,我這一身武功,都是家母傳授……”

  黃十降凝目思索了一陣,道:“令堂可是姓陳嗎?”

  容哥兒怔了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黃十峰道:“令尊可是容金堂大俠嗎?”

  容哥兒臉色大變,道:“先父之名,晚輩不知,幫主最好別問了。”

  黃十峰淡淡一笑,果然不再多問,放腿向前行去。

  一路匆匆,這日中午時分,到了長安城中。

  剛剛進了城門,迎面走過來一個三旬左右大漢,直向兩人身上撞了過來。

  容哥兒正待讓避,那大漢已欠身說道:“閣下可是姓容嗎?”

  容哥兒道:“不錯,兄弟貴姓?”

  那大漢道:“在下奉師命而來,迎接容兄。”

  容哥兒道:“令師何人?”

  那大漢道:“家師獨臂拐仙,兩位由金鳳谷中而來是嗎?”

  容哥兒道:“令師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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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那大漢道:“家師走在兩位前面,沿途之上,已為容兄掃除很多準備攔劫的暗樁,容兄一路無阻,平安的行到長安城來,難道就不覺懷疑嗎?”

  容哥兒想了一陣,道:“兄台貴姓?”

  那大漢道:“在下成大威。”

  容哥兒道:“成兄迎接兄弟,可有什麼吩咐?”

  成大威道:“家師已為容兄安排好宿住之處,目下這長安城中,形勢十分複雜,家師既有保護容兄之責,不得不未雨綢繆,為容兄設想了。”目光一掠黃十峰,接道:“不過家師為容兄準備的宿住之處,只能安排容兄一人。”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區區倒不致有勞成兄。”拱手對容哥兒一禮,道:“容兄多珍重,在下就此別過了。”

  容哥兒急道:“咱們明日如何見面?”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明日中午時分,容兄請到連雲酒樓,區區自會派人約你。”

  容哥兒道:“就此一言為定。”

  黃十峰點頭一笑,轉身大步而去。

  容哥兒緊隨在成大威的身後,轉過了幾條大街,突然折入了一條僻靜的巷子裡。

  成大威行到一座高大的黑門前面,停了下來,說道:“容兄,就在此地了。”行向前去,扣動門環。

  只聽呀然一聲,木門大開,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老人,擋在門口,上下打量了成大威一眼,道:“閣下是……”

  成大威道:“兄弟成大威……”探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塊鐵牌,托在手中。

  那老人望了鐵牌一眼,閃身讓開,道:“兩位請進。”

  容哥兒看那老人精神嬰爍,雙目神光炯炯,暗道:“看來,這守門老人也是一位身懷武功之人。”

  二門內,快步行出來一個青衣童子,迎著成大威,道:“在下為二位帶路。”

  容哥兒走在最後,穿過四重庭院,才到一座雅緻的院落中。

  那青衣童子指了一指緊閉的圓門,說道:“兩位請扣那門,門內自有接迎之人。”

  成大威依言行了過去,舉手拍去,但聞嗡嗡之聲,傳了過來,敢情那門竟然是鋼鐵鑄成。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是什麼所在?怎的造了這等牢固的一個鐵門?”

  心念未完,鐵門大開,只見一條白石鋪成的石道,直向地下通去。

  敢情那鐵門之內,不是院落、房屋,而是青石砌成的大堡,四面圍牆,植有花草,外面瞧去,很難看得出來。

  成大威一側身,道:“容相公請!”

  容哥兒一皺眉頭,道:“這是什麼地方?”

  成大威道:“家師為容兄安排的宿住之處。”

  容哥兒兩道目光,凝注在成大威的臉上,冷冷地說道:“令師何在?”

  成大威微一怔道:“家師有事他往,現在在長安城中,容兄有什麼吩咐,對兄弟說,也是一樣。”

  容哥兒道:“那就請成兄轉告令師,我容某乃是活蹦亂跳的人,並非是一件物品,用不著把我藏在地室之中。”

  成大威微微一笑,道:“容兄弟不要誤會,這座石堡,乃是一座專供住人的隱秘之地,裡面佈置,十分豪華,並非如容兄所思。”

  容哥兒道:“他如自知無能保護於我,我容某人還自信有自保之能,不用住在這等所在了。”言罷,也不待成大威答話轉身而去。

  成大威縱身一躍,回身攔住了容哥兒的去路,道:“容兄止步,聽我成某一言。”

  容哥兒道:“好!什麼事?你說吧!”

  成大威道:“家師差遣小弟,迎接容兄,如若容兄拂袖而去,小弟豈不是要受重責,如是容兄要走,還望見過家師之後再說。”

  容哥兒道:“除非你改變了心意,別迫我住在地窖之中。”

  成大威沉吟了一陣,道:“可否待家師到來之後,再作主意?”

  容哥兒道:“不行,成兄一定要讓我住進地窖中,兄弟只有立刻告別一途。”

  成大威尋思了一陣,道:“好,容兄請等片刻。”大步行人那圓門之中。

  大約過有一盞熱茶工夫,成大威又匆匆行了出來,那鐵門也隨著關了起來。

  成大威直行到容哥兒的身前,緩緩說道:“兄弟已向此地主人謝過了罪,容兄請移住對面福壽軒中。”

  容哥兒道:“怎麼?此地的主人,就住在這石堡之中嗎?”

  成大威道:“不錯,他就住在這石堡之中。”一面轉身行去,接道:“容兄請隨兄弟來吧。”

  容哥兒不再多說,隨在成大威的身後,進入了座精緻小院落中。

  只見那繁茂的花樹林中,掩著一座雅室。

  成大威帶著容哥兒,行入了雅室之中,但見窗明几淨,打掃得不塵不染。

  容哥兒進門時轉眼一瞧,果見那房門一側,寫著福壽軒三個白字。

  成大威道:“此地如何?”

  容哥兒點點頭道:“此地很好。”

  成大威道:“容兄一定不肯住那水火難侵,可拒千軍萬馬的石堡,兄弟也是沒有辦法,但兄弟有幾句話不得不告訴容兄了。”

  容哥兒奇道:“什麼事啊?”

  成大威道:“容兄身懷玉蛙至寶一事,如今已傳揚於江湖之上,適才容兄和那丐幫幫主,進入長安城時,已引起了甚多武林人物注意,目下這長安城中,正值風雲際會,高手很多,其中不乏出類拔萃之人,不是兄弟多心,此刻咱們的行蹤,只怕已落入了那些人的眼中,說不定今夜就會有夜行人,趕來此地。”

  容哥兒道:“多謝成兄的告誡了。”

  成大威道:“兄弟是衷之言,容兄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萬一今宵有什麼風吹草動,容兄只管守在室中,一心保護玉蛙,室外之事自有兄弟應付。”

  容哥兒看他說的十分認真,心中信了一半,說道:“多承成兄關顧,兄弟記在心中就是。”

  成大威道:“這福壽軒,原是此地主人居住之處,後來那石堡砌成之後,主人遷入那石堡之中,此室就一直空了下來,卻從未用作招待過客人之用,在這福壽軒之外,原有很多拒敵佈置,內室之中另有一座密室、密道,通往別處,只是兄弟不知那機關如何開啟,請容兄等片刻,兄弟去請一位瞭解內情之士來此,告訴容兄,以備不時之需。”

  容哥兒一皺眉頭,道:“令師幾時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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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成大威沉吟了一陣,道:“家師亦是為安排容兄的事,去會見兩位故友,來去之間,很難算得準確,但至遲不會超過三日。”

  容哥兒道:“我要告訴令師,在下雖然受他保護,但並非受他支使,任何行動,都不聽受他的安排。”

  成大威微微一笑道:“此刻長安情勢非常,兄弟身受師命,那是不得不小心從事了,容兄如有毫髮之傷,兄弟就得受上家師一頓重責。”容哥兒望了成大威一眼,不再言語,成大威抱拳一禮,轉身而去,順手帶上室門。

  片刻之後,室門呀然,被人推開,一個眉目清秀的青衣童子,手托茶杯而入,慢步行到容哥兒的身側道:“容爺用茶。”放下茶杯,欠身一禮而去。

  容哥兒望著那送茶童子,來去之間,步履輕便無聲,分明亦是身懷武功之人,心中暗自奇道:“這是什麼人家?雖三尺之童,都是懷有武功,難道僕從用人,都是自小買入府中,再行傳他武功不成?”

  忖思之間,突然敲門之聲,傳了進來。

  容哥兒一面提氣戒備,一面說道:“請進吧!”

  只見木門被人推開,緩步行入一個全身綠衣的女婢。

  那女婢直行到容哥兒身處兩尺左右,才停了下來,道:“小婢奉命而來,聽候相公差遣,相公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小婢。”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此刻無事,有事時在下當會呼喚姑娘。”

  那綠衣女婢轉動了一下圓大的眼睛,茫然地望了容大哥兒一眼,道:“相公可是要小婢退出此室?”

  容哥兒道:“在下旅途疲累,很想借此機會休息片刻,姑娘先請退出去吧。”

  綠衣女婢應了一聲,緩步退了出去,隨手帶上木門。

  又過了片刻,成大威帶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一齊行了進來。那少年約十八歲,但神態卻倨傲異常,進得門來,望也未望穿哥兒一眼,就大步直向裡間行走。

  成大威舉手一招,道:“容兄,請到裡間來吧。”

  容哥兒只好站起身子。隨在成大威的身後,行入內室。

  只見那面色蒼白的少年,舉手揭開掛在木榻之後的一張山水畫,指著一形似鐵釘之物,緩緩說道:“這就是操縱機關的樞紐,一按之下,密室、密道,自會出現了。”言罷,放下山水,轉身出室而去。

  容哥兒望著他的背影,遠去之後,緩緩說道:“這人是誰?”

  成大威道:“此地的少主人。”

  容哥兒道:“其人十分冷傲,似是對我等並不歡迎。”

  成大威道:“人人性格不同,他不過不喜多言罷了。”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容兄,記得那樞紐位置了?”

  容哥兒緩緩說道:“記下了。”

  成大威道:“據此地主人告訴在下,那機關佈置得十分巧妙,萬一有人衝入容兄室中,還請按動樞紐。”

  容哥兒接道:“什麼人?”

  成大威道:“這個兄弟也不知道,不過在下當盡我之能,攔阻他們,不許他們進入容兄居住的福壽軒中。”

  容哥兒淡淡一笑,道:“聽成兄的口氣,似乎今夜必然有人前來,是嗎?”

  成大威道:“師命諄諄相囑,兄弟不得不防患未然。”

  容哥兒淡淡說道:“好吧!成兄的好意,兄弟記下就是。”

  成大威道:“還有一事,兄弟必得先說清楚。”

  容哥兒道:“什麼事?”

  成大威道:“今夜之中如若這福壽軒外有什麼風吹草動,容兄最好不要管它,如是來犯之人特別凶強,兄弟自會先行通知容兄。”

  說完話,也不讓容哥兒答話,拱手一禮,退了出去。

  容哥兒站起身子,成大威早已走得蹤影不見,只好隨手關上室門,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半日匆匆,轉眼間夜色朦朦。

  那綠衣女婢推門而入,左手端著一支火燭,右手燃起火摺子,點著燭火,轉身而去,片刻工夫捧上一碗麵和四盤小菜。

  容哥兒腹中飢餓,匆匆食下。

  那女婢也不問容哥兒是否已夠,收起碗筷,轉向而去,隨身帶上室門。

  容哥兒望著那女婢背影,心中暗暗忖道:“此室的主人、僕婢,對客人似是都不很友善。”但轉念想到此來,並非出自己意願,也就不再想它。

  這座福壽軒,除了一座客廳之外,還有一個臥房,及一個鎖起來的書房。

  容哥兒對這堂中的一切,都動了懷疑之心,想到臥房有著機關布設,自是不願去睡,揀去客廳燭火,就在廳中一張太師椅上,盤坐調息。

  大約三更時分,福壽軒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容哥兒心中早已有備,警覺之心甚高,聞得動靜,悄然而起,順手抓起長劍。緩步行到窗前,向外望去。此際,月掛中天,光華如畫。

  窗外風拂花影,不見一點人蹤。

  容哥兒心中暗忖道:“適才那聲輕響,頗似夜行人投石問路之聲,何以不見一點人蹤。”忖思之見,見一條人影,一閃而過。

  容哥兒目光一掠,發覺那人影身材嬌小,頗似那綠衣女婢。

  但聞一聲呼喝傳了過來,道:“朋友,既來了,如不留下一些什麼,就想走,那未免便宜了。”

  容哥兒一聞之下,已辨出正是那成大威的聲音,心中暗道:“這人倒是言而有信,果然在我這福壽軒外巡視。”

  只聽一陣兵刃連續撞擊的聲音,傳了過來,想是成大威已和對方交手。

  但只有數聲連綿的兵刃撞擊後,一切又恢復平靜。

  似是,在那連續撞擊聲後已然分出了勝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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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1 13:44:01 |只看該作者
一一五

  容哥兒緩緩鬆開握在劍把的右手,退回到木椅之上。心中卻在暗自忖道:“這麼看將起來,那成大威倒是真心在保護我了。”

  忖思之間,突聞室外傳入了成大威的聲音,道:“容兄,睡熟了嗎?”

  容哥兒輕輕咳了聲,道:“在下已為適才的兵刃相擊的聲音驚醒,成兄要進來坐坐嗎?”

  成大威道:“如是容兄不覺驚擾,兄弟倒是想和容兄談談!”

  容哥兒打開木門,只見成大威一身勁裝,背上斜插著一柄厚背單刀,當門而立。

  成大威拱手說道:“深夜驚擾,兄弟甚覺不安。”

  容哥兒道:“不妨事,成兄請進屋裡坐吧。”

  成大威側身而入。道:“適才兄弟發現了一個夜行人,在容哥兒這福壽軒外窺探……”

  容哥兒道:“那人可是傷在成兄的手中了?”

  成大威道:“沒有,他接了我連環三刀之後,破圍而去。”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那人能接下成兄的連環三刀,定是高明人物了?”

  成大威道:“加論輕功,恐猶在兄弟之上。”

  容哥兒道:“在下在這長安城中,素無仇人,刺客此來用心不知何在?”

  成大威道:“容兄可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那句話嗎?”

  容哥兒心中一動,暗道:“他是指那玉蛙而言了,倒是得暗中考他一下。”當下說道:“成兄見過那玉蛙沒有。”

  成大威搖搖頭,道:“兄弟沒有見過。”

  容哥兒微微一笑道:“令師可曾告訴過你?”

  成大威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令師沒有告訴你,那舉世高手視若珍寶的玉蛙,就由在下收管嗎?”

  “這個,不用家師相告,兄弟也可猜到,如若容兄本身懷至寶玉蛙,兄弟也不會這般費盡心機的保護你了。”

  容哥兒搖頭道:“這就不對了。”

  成大威道:“什麼不對?”

  容哥兒道:“令師要你保護在下,那是因為他許下了誓言,一年之內,不能讓在下為人所傷。”

  成大威淡淡一笑道:“所以,家師除了招來兄弟之外,還要另外去約請兩位高人,自來保護容兄。”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兄弟想和容兄商量一事,不知單否賜允?”

  容哥兒微微:一笑道:“成兄是想見識那玉蛙一下嗎?”

  成大威道:“不錯,容兄果然是聰明過人。”

  容哥兒心中一念轉,右手已從懷中摸出玉蛙,托在掌心之上,道:“成兄請看。”

  成大威兩道目光,凝注在容哥兒手托的玉蛙之上,臉上神情,忽青忽白,顯然,內心中正在波起著無比激動。

  容哥兒在暗中提氣戒備,如若成大威出手奪取,立時揮掌保護。

  大約過了盞熱茶時間,成大威站起身子道:“容兄請好好的收起玉蛙吧。”轉身向外行去。

  容哥兒收好玉蛙,心中暗笑道:“看他痛苦之情,顯然是無法分辨出這玉蛙的真偽了。”

  只聽一聲悶哼傳來,接著砰然一聲,似是有人摔在地上。

  容哥兒吃了一驚,順手取過長劍,呼的一聲,吹熄了案上的火燭,大步行到室門口處,叫道:“成兄,可是遇上了敵人嗎?”

  室門外響起了成大威的聲音,道:“不錯,兄弟雖然擊中了伏擊強敵,但亦受傷不輕。”只聽聲音漸進,到了室門口處。

  容哥兒開門望去,月光下只見成大威左肩上鮮血淋漓而下,右手中,卻抱著一個黑衣勁裝大漢。

  成大威一面緩步而行,一面說道:“容兄,快請燃起火燭,兄弟要拷問此人的來歷。”

  容哥兒轉身疾行兩步,燃起火燭,燈光下看得更是清楚,只見成大威肩上傷勢極重,血水若湧泉而出,不禁一皺眉頭,道:“何物所傷,如此嚴重。”

  成大威道:“是一柄鋼椎所傷。”話未說完,瞥見寒芒一閃,兩枚飛鏢,破窗而入。

  容哥兒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寒芒一閃,噹噹兩聲輕響,擊落了兩枚飛鏢。

  成大威道:“好快的劍法。”

  容哥兒呼的一聲,吹熄室中火燭,道:“成兄只管運氣調息,來人由兄弟拒擋。”

  但聞嗤嗤幾聲,又有幾點寒芒,破窗而入。

  寒哥兒長劍掄展,幽暗的雅室中,陡然間泛起了一片劍影。

  但聞一陣叮叮哈哈聲,飛入室中的暗器,盡數為長劍擊落。

  容哥兒手揮長劍齒打暗器,心中卻暗自忖道:“這宅院之中,大都是會武之人,怎的這多強敵入侵,絲毫不聞警兆。”疑念一動,更是留心。

  只聞砰然一聲,室門被人撞開,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進來,道:“你已被四面圍困,數十高手,列陣以待,你武功再強一些,也是難以破圍而出了。”

  容哥兒只顧留心窗外飛射而入的暗器,卻不料從後門外亦有強敵伺守。

  這一瞬間,容哥兒忽然警覺自己中人之計,連那成大威,恐亦是假冒獨臂拐仙的弟子身份。

  他習劍有成,心知處境越是險惡,越要保持鎮靜,回目一瞥,只見一個全身黑衣,頭上帶著鐵罩的大漢,堵在門口,當下左手一伸,取過放在案上的至尊劍,冷冷喝道:“閣下什麼人?”

  那黑衣人緩緩說道:“不用問我的身份,你如想留住性命,只有一途,那就是乖乖獻出玉蛙。”

  容哥兒暗中咬牙,高聲說道:“成兄,這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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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2 15:48:10 |只看該作者
一一六

  目光轉動,哪裡還有成大威的影兒,竟然不知他躲往何處?

  這剎那間,容哥兒感到自己孤獨的處在一種險惡的環境中,不但在這福壽軒外,佈滿著強敵,而且在這雅室中,身邊四周,也佈滿著死亡的陷阱。

  但這突然的變化,也激起了他的豪情,長嘯一聲,大步向門口行去。

  那全身黑衣,頭上戴著鐵罩的大漢,靜靜站在雅室門口,冷月下像一座木刻泥塑的神像。

  容哥兒長劍揮起,冷冷地說道:“讓開路!”

  那大漢緩緩舉起手中一杯奇形兵刃萬字梅花奪,沉聲說道:“在你的身後、左右,潛伏著兩大高手,福壽軒外,更是高手雲集,你有多大能耐,一人之力,敢和數十高手抗拒?”容哥兒長長吸了一口氣,長劍平橫胸前,怒聲喝道:“卑劣手段,鬼城伎倆,在下已經領教了。”陡然一劍“分雲取月”刺了過去。

  那黑衣人手中萬字梅花奪,乃是一種奇形的外門兵刃,專以用來封鎖刀劍一類兵器,眼看容哥兒一劍刺來,立時疾快地向上一封,橫向劍上擋去。

  容哥兒雖然未見過這等奇形的外門兵刃,但他卻聽母親說過,凡是奇形的兵刃,大都有鎖拿兵刃之用,當下腕勢一沉,劍勢忽變,疾向那黑衣人右腿之上削去。

  那黑衣人似是未料到容哥兒劍勢變得如此迅速,不禁駭然後退了一步。

  容哥兒一劍搶得先機,不容對方有緩氣還手之機,長劍運出刷刷一連三劍。

  這三劍勢道奇快,迫得那黑衣人,連連向後退避了四五尺遠。

  原來,他手中的梅花奪,在容哥兒快劍攻擊下一直無法施展,完全沒有還手之能。

  容哥兒目光一轉掃掠了室外庭院一眼,正待舉步追出,突然一縷勁氣,襲向身後,匆忙反手一劍,削了過去。只聽噹的一聲脆響,被那快速的劍勢擊落。

  容哥兒雖然目力過人,但他適才注視室外景物,月光明亮,陡然間回目望來,頓覺室中一片黑暗,自難見物。

  正待運足目力,搜出室中強敵,尤以那假冒獨臂拐仙弟子成大威的人,更是可惡之極,縱然不能生擒於他,和那獨臂拐仙對質,亦必讓他吃些苦頭才是。

  心念轉動之間,突覺手腕之上一疼,五指一鬆,長劍脫手落地。

  凝目望去,只見手腕之上釘入了一枚子午釘,深入半寸有餘,不禁心頭一震,急快地閃入門後。

  只聽室內暗影中傳來一聲冷笑,道:“那子午釘上,淬有劇毒,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六個時辰之內,必死無疑,除了我獨門解藥之外,別無可救之法,閣下已是必死之人,留在那玉蛙何用?何不以玉蛙交換解藥?”

  容哥兒暗中運氣相試,果然傷處有些麻木,暗中咬牙,拔出腕上的子午釘,握在左手,一語不發。

  大約過了一盞茶工夫,耳際間響起了成大威的聲音道:“容兄,那子午釘確實經劇毒淬練的煉獨門暗器,未得獨門解藥,無法阻止那毒性發作,如其毒發而亡,何不以玉蛙交換解藥。”

  容哥兒一面運氣,閉住右臂穴道,不使劇毒蔓延,一面說道:“閣下究竟是何身份?和獨臂拐仙有何淵源?”

  成大威冷冷一笑,道:“容兄一定要知道嗎?”

  容哥兒道:“在下如若不知內情,死難瞑目。”

  成大威道:“好!容兄既如此說,兄弟只好據實相告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兄弟並不識那獨臂拐仙。”

  容哥兒道:“那你是假冒的了。”

  成大威道:“那獨臂拐仙確有一個弟子,名叫成大威,而且那人確也在長安城中,奉命接應容兄,只可惜他晚到一步,被兄弟搶了一個先著罷了,兄弟只不過是假冒那成大威了。”哈哈大笑一陣,接道:“容兄很少在江湖上走動,難辨真偽,也還罷了,可笑那黃十峰,乃一幫之主,竟然也被兄弟瞞過。”

  容哥兒道:“那黃幫主乃堂堂正正的英雄人物,如何會想到爾等這鬼城伎倆。”

  成大威笑道:“容兄錯了,江湖之上,鬥智鬥力,各憑手段,彼此為敵,自不容慈善心腸,有道是兵不厭詐,愈詐愈好。”

  容哥兒冷冷說道:“閣下小心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兄弟要把這枚子午針原物奉還。”

  但聞那室門口處的黑衣人,冷冷說道:“既是勸他不醒,那也不再費唇舌了。”身子一側,直向屋中行來。

  容哥兒左手一招,子午釘脫手飛出,擊向成大威發話之處,緊隨著用左手拔出至尊劍,擊身那黑衣人。只聽砰然一聲大震,正擊在那黑衣人頭罩之上。

  這一聲力道甚重,那黑衣人雖有頭罩護身,但也震得向後退了兩步。

  只聽那黑衣人大喝一聲,陡然一提萬字梅花奪,直點過來。

  他忽然覺得手中的至尊劍輕了很多,心中暗自恨道:“本來是一塊鏽鐵,美其名為至尊劍。”這只是潛在的意識,陡然間泛上心頭。那念頭來得如電光一閃,眼下已然是奇變橫生。

  只聽一陣金鐵交鳴的連響,那黑衣人手中的萬字梅花奪,突然間碎成數段,散落了一堆。

  這意外的變化,反使容哥兒怔了一怔,還未來得及舉起手中至尊劍來瞧看,那頭戴鐵罩的黑衣人,突然一仰,向後倒去,砰然一聲,摔倒地上。

  容哥兒緩緩舉起手中的至尊劍望去,只見那至尊劍,成了一個寬約二指,長不過一尺三寸的短劍,仍然全身為黑,瞧不出一點光亮,但卻有著森森逼人的寒氣。

  但聞成大威的聲音,由暗影中傳了過來,道:“秦兄,傷得很重嗎?”

  容哥兒警覺陡生,一伏身,竄出門外。

  抬頭看去,只見十幾個勁裝大漢,環守三面,個個手執兵刃,蓄勢待敵。

  容哥兒心中大怒道:“看來今夜非得大開殺戒不可。”正待揮劍而上,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我右手中了毒釘,毒性已然發作,如何能和人動手?”當下一仰身,重又退返室中,一個大轉身隱入門後。來去之間,也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

  這是容哥兒有生以來,從未經歷的險惡之境,室外強敵環伺,不但有好多高手,房內暗影中,也隱著強敵,一室之間,數尺之隔,暗器施襲,更是防不勝多,再加上他腕上毒傷,逐漸發作,一條右臂已經整個麻木起來。

  但那黑衣人之死,似是已使那假冒成大威的大漢受了很大的震動,竟然不敢再出手施襲。

  容哥兒一面強行運氣,閉住右臂上的穴道,不讓毒氣內侵,一面忖思脫身對亂之策。

  只聽一個冷漠蒼勁的聲音,由外傳來,道:“施放毒煙……”

  語聲未落,那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忽然挺身而起,取下頭上鐵罩,摔在地上,喝道:“不能施放毒……”一句話沒有說完,張嘴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倒地而逝。原來,容哥兒那揮手一擊,用出了生平之力,擊碎了鐵罩,傷了那人大腦,而不自知那黑衣人強行運氣,攻出一招,已然難再支撐,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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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第十八回 女中諸葛識天機

  成大威似亦知那毒煙厲害,大聲叫道:“目下形勢,那玉蛙已似如我等囊中之物,很快就可取到手中,用不著施放毒煙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人最是可惡,必得給他一點苦頭吃吃才是。”運集功力,辨聲認位,由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正待運勁打出。鼻息聞突然聞到一股異香,頓覺天旋地轉,一跤跌倒地上。

  醒來,景物已然大變。自己正臥在一張褥榻之上,錦帳繡被,布設得十分華麗。

  無法說出這是一間什麼樣的房子,四周不見天光,高燃火燭,照得滿室通明。靠壁間,陳列著一張木桌,放著一雙五瓶,瓶中插滿奇花,散發著幽幽清香。

  容哥兒長長吁一口氣,準備挺身而起,哪知一挺之間,竟然未能坐起,這才警覺到,早已為人點了穴道,不禁暗嘆:“想不到我容某竟然不明不白地被人困於此地。”

  忖思之間,突然門聲呀然,一個白衣少女緩步而入,直行榻前。

  那白衣少女兩道秋波,凝注在容哥兒的臉上,緩緩問道:“你醒來很久了?”

  容哥兒道:“剛剛醒來。”語聲微微一頓,道:“這是什麼所在?”

  那白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不管什麼所在,你不是休息得很舒服嗎?”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在下乃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白衣少女嗤地一笑,接道:“夠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此刻你已經為我們階下之囚,生死都難得主意,還提什麼頂天立地丈夫。”

  容哥兒心頭火起怒聲喝道:“你們施展陰謀詭計,毒香、暗襲,天所不用其極,擒得了我,也非英雄行徑。”

  白衣女冷冷說道:“你如再這般倔強,那是自討苦頭吃了。”

  容哥兒喝道:“臭丫頭……”

  只見那白衣女一揚右手,玉婉揮動,左右開弓,啪、啪兩掌聲,打了容哥兒兩個耳光。她落手甚重,只打得容哥兒雙頰紅腫,嘴角間鮮血湧出。

  那白衣少女,卻故作悠閒之態,舉手理一下鬢邊散發,緩緩說道:“大英雄,大丈夫,也是一樣的吃耳光啊!”

  容哥兒雙目暴射出忿怒的火焰,怒聲喝道:“我容某人這次如若不死,日後見著姑娘時……”

  那白衣女嗤的一笑,接道:“你的生死之權,完全操諸我手,你哪裡還有死與不死的自由。”

  只聽那白衣女子笑道:“你身懷玉蛙,我們已經取去,傳說那玉蛙之中,藏有著一冊武功秘錄,雖只有數招武功,但卻是奇奧無比,只要你能說出開啟那玉蛙之法,我們取出中藏秘密,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了。否則,就砸碎玉蛙。”

  容哥兒暗道:“此刻我停身之地,必然在那座石堡之下,就算黃十峰能夠趕來此地相援,只怕也無能攻入石堡,目下處境是只有自行設法,以謀自救之道了。”

  容哥兒心中思忖,當下說道:“不錯,那玉蛙之中,確然藏有秘錄,但如不知啟開之法,也是枉然,但不能砸它。”

  白衣女道:“你說為何不能砸那玉蛙?”

  容哥兒道:“那玉蛙如被砸壞,腹中機關自行發動,那秘錄亦將毀去。”

  白衣女怒聲道:“哪有這等事,胡說八道。”

  容哥兒道:“姑娘不肯相信,那就不用問我了。”言罷,轉過頭去,閉上雙目,不再理會那白衣少女。

  一支滑膩的玉手,緩緩伸了過來,摸過容哥兒的臉。

  容哥兒睜開雙目,冷冷說道:“在下既是被擒,早已不把生死事放在心上,殺剮任憑姑娘就是。”

  那白衣女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身子,冷肅地說道:“你現在只有兩條路走,一是生回,一是死此。”語聲微頓,接道:“如是你肯告訴我那開啟玉蛙之法,立時可放你離此,家人團聚,母子再見;如是不肯講出那啟開玉蛙之法,量那一隻區區之蛙,也難不住人,終將被我們尋得啟開之法,不過,朋友,你將遍歷人生間最悲苦的慘刑之後,步入死亡。”

  容哥兒劍眉聳動,欲言又止。那白衣女突的又展顏一笑,柔情萬種地說道:“現在,不用決定,你仔細地想想再說,一個時辰之後,我再來瞧你。”言罷轉身而去。

  只見她輕移蓮步,款擺柳腰,走得風俏至極。

  容哥兒眼看那白衣女啟門而去,回手一拉,把門帶上。

  幽暗的密室中,又剩下容哥兒一個人。他開始用心思索對付眼下處境之策。

  想了很久,仍是茫然無措,想不出一個辦法來。正自想得入神,突然呀然一聲,室門又開。

  只見那白衣女手中捧著玉蛙,緩緩行了過來。

  那白衣女行到木榻前,淡淡一笑,道:“容兄,這可是你的玉蛙嗎?”

  容可兒仔細瞧了那玉蛙一眼,搖搖頭道:“不是。”

  那白衣女微微一笑,高聲說道:“他認得出來,還是把那真的玉蛙拿進來吧。”

  只見室門復開,緩步走進來一個青袍道人,長髯垂胸,左手執著玉蛙,右手執著拂塵。容哥兒呆了一呆,道:“金道長。”

  那青施人人拂髯一笑,道:“容相公的快劍,貧道早已有過見識了。”

  原來,這道長正是萬上門行令堂主金道長。

  只聽金道長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容相公,自那日水浮閣一見,貧道就懷疑到你的出身,幾經查證,果然不錯,目下令堂的安居之處,已為貧道查出,但貧道不希望驚憂到她。”

  容哥兒吃了一驚,但表面上卻故作鎮靜地道:“知道了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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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2 15:48:27 |只看該作者
一一八

  金道長望著手中玉蛙緩緩說道:“敝上不願在此時此地和人衝突,因此,已決定今夜子時,撤離長安,此刻已是太陽下山時分,距我等離開長安的時光,不過兩三時辰左右,因此,貧道的時間無多,容相公也無太多的考慮時間。”

  容哥兒道:“道長之意?”

  金道長接道:“貧道之意是說,我等不能再拖延時刻了,因此,不得不鄭重相告,容相公如不肯說出開啟這玉蛙之秘,貧道為勢所迫,不得不使用非常的手段了。”

  容哥兒望了那玉蛙一眼,緩緩說道:“開啟這玉蛙,非常簡單,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不過在未開玉蛙前,在下心中有幾點不解之疑,想請教道長,不知肯否見告?”

  金道長略一沉吟,道:“那要看你問的什麼事了。”

  容哥兒道:“那假冒成大威,把在下誘人一座巨大的宅院,虛情假意,把我安排在這裡,可是你們萬上門作的嗎?”

  金道長道:“如是萬上門,那也不用如此多費手腳了。”

  容哥兒道:“在下如非你們設計所擒,何以會落在你們手中?”

  語聲微微一頓,道:“我瞧你不要問了,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了。”緩緩把玉蛙遞了過去,道:“快些說明打開玉蛙之法。”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玉蛙乃是江大姑娘的偽造之品,如何能夠打開?”口中卻道:“在下雙手難動,如何打開玉蛙?”

  金道長略一沉吟,伸出右手,解開了容哥兒雙臂上的穴道,緩緩說道:“記著,你此刻仍然無反抗之能,如生妄念,那是自討苦吃了。”

  容哥兒舒展一下雙臂,果然已能夠伸縮自如,緩緩接過玉蛙,道:“道長請暫離此室。”

  金道長雙目凝注容哥兒的臉上,道:“為什麼?”

  容哥兒道:“在下不願讓道長瞧到開啟玉蛙之秘。”

  金道長淡淡一笑,竟然回身退出,順手帶上門戶。

  容哥兒舉起玉蛙,呆呆望了一陣,暗道:“這玉蛙既是江大姑娘的偽制之品,如何能夠打開,此時此情,縱然肯實言相告,他們亦是不會相信,想不到為這一隻玉蛙,惹起如許的煩惱。”想到氣忿之處,隨手把玉蛙摔在木榻之上。哪知這一摔,竟然摔出了奇蹟。只見那完整的玉蛙腹間,忽然裂開一個小洞。

  容哥兒怔了一怔,暗道:“糟了,那江大姑娘記錯玉蛙,竟把真的交給了我。”

  撿起玉蛙望去,果然見蛙腹之中,塞著一張便箋。

  取出便箋,只見上面寫道:獨臂拐仙為人十分自負,雖取在賤妾之手,未必就肯心服口服,他雖和賤妾有約,不敢傷害容兄,但難免小施手段,迫容兄交出玉娃,但賤妾料想他對玉蛙,愛護備至。不敢稍有毀損之行,只怕又要容兄開啟。

  賤妾估計容兄才慧,定然為會遣命周圍之人,離開此地,容兄因知這玉蛙乃賤妾份制,未必會心生珍惜,只要棄置於地,自可震破機關,如若不出賤妾預料,君此刻已有性命之憂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話倒是不錯,不論何人,如若發現這玉蛙是偽制之品,大失所望之下,大半要對我施下毒手,這江大姑娘,當真是料事如神了。”

  繼續向下看,只見寫道:“如是此刻容兄四周無人,賤計得售,在這玉蛙腹中,藏有另一張珠砂錄寫的武功竅要,系賤妾親手筆著,內容是半真半假,深奧玄虛,諒那獨臂拐仙也難看出來,君持之,可以和他們討價還價了!切記此書。江煙霞”

  容哥兒一口氣讀完函箋,心中暗道:“不睹此函,實難知江大姑娘之才,這江煙霞,定然是她的名字了。”

  心中念轉,先把那封函箋吞入腹中,入口清甜,似是糖汁寫成,不禁心中一動,好啊!她連處境都日料想到了,我會把這函箋吞入口中。右手食中二指,探入蛙腹,果然扶出了珠砂寫成的一張黃箋。

  容哥兒展開黃箋,只見上面寫道:“寶籍秘錄,珍重收藏。”

  看了八個字,容哥兒已是忍不住,嗤的一笑,暗道:“好啊!只看這八個字,就叫不知內情的人,喜一個心花怒放。”

  但聞呀然一聲,門戶突開,金道長面含微笑,緩步而來,說道:“開了玉蛙嗎?”

  容哥兒迅快地把手中黃箋,放入口中,淡淡說道:“打開了。”

  金道長兩道目光,投注在容哥兒的口中,緩緩說道:“閣下口內何物?”

  容哥兒道:“玉蛙腹中的寶典。”伸手取過玉蛙,托在掌心之上。

  金道長目光一掠,玉蛙果然已經打開,不禁臉色一變,道:“閣下萬一失神,把那秘典吞人了腹中,在下豈不要砍去閣下的內腹,覓取寶典嗎?”

  容哥兒道:“在下如是把寶典吞入腹中,定會先予嚼碎,縱然破我之腹,也難取得寶典。”他口中含物,說話不清,但那金道長卻能聽得明明白白。

  金道長揮手一笑,道:“年輕人,如非我等相救,此刻你早已死對無存了,我要奉勸閣下幾句,遇事要三思而行,你要估量一下,死亡和寶典。孰重孰輕?”

  容哥兒道:“在下縱然獻出寶典,只怕也是難保性命,既然難免一死,何苦留下這秘籍害人?”

  金道長道:“貧道擔保閣下交出寶典之後,可以平安離此,隨身之物,一併交還。”容哥兒道:“在下如何能信道長之言?”

  金道長臉色肅然,道:“貧道二向是許諾千金,出口之言,絕無更改。”

  容哥兒緩緩說道:“貴上可在此地?”

  金道長道:“閣下要見敝上嗎?”

  容哥兒道:“不錯,我要親見貴上,讓他親口許諾,放我平安離此,才肯交出寶典。”

  金道長冷冷說道:“這麼說來,閣下是不肯信任貧道了?”

  容哥兒道:“非是在下不肯信任道長,實因情勢變化難測,萬一道長做不了主,在下屆時抱怨道長,也是枉然了。”

  金道長沉吟一陣,道:“好!貧道先去請教敝上,看他是否願意見你,再來答覆閣下。”

  容哥兒道:“如若他希望得此寶典,萬無不見之理。”

  金道長不再答話,轉身而去。

  容哥兒直待金道長離開之後。才張口吐出黃箋,握在手中。心中盤算著應對之法,和脫身之策。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之久,金道長才轉回室中,道:“敝上此刻無暇接見閣下,但已授權貧道。”

  容哥兒接道:“不要緊,在下可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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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2 15:48:34 |只看該作者
一一九

  金道長冷冷說道:“那要明日午時之後,你要多等十個時辰。”

  容哥兒道:“這倒不用道長操心了。”

  金道長無可奈何的望了容哥兒一眼再次退了出去。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兩個容色秀麗的青衣少女啟門而入。

  容哥兒目光一掠二女,只見二女面目肅冷,嬌豔的粉頓之上,似是罩了一層寒霜,心中暗道:“這兩個丫頭年輕輕的,怎的神情之間,如此冰冷。”

  只聽左面少女冷漠地說道:“你是容相公嗎?”

  容哥兒道:“正是在下。”

  “你請求金道長要見萬上?”

  容哥兒道:“不錯。”

  左面少女道:“現在,可以動身了。”

  容哥兒緩緩說道:“兩位姑娘想是四燕中的人物了?”

  二女相互望了一眼,齊聲應遵:“不錯。”

  容哥兒道:“不知兩位姑娘如何稱呼?”

  左面少女道:“你這人不覺問得太多嗎?”

  右面少女接道:“告訴他也不妨事,她叫金燕,我叫玉燕,行了吧!起來走啦!”

  容哥兒搖搖頭,道:“不行,我全身除雙臂之外,都被點了穴道,難以行動。”

  金燕回召望了玉燕一眼,道:“過去解開他身上穴道。”

  玉燕心中似甚不願,但卻又無可奈何,只好緩步行近木榻,掀開棉被,拍活容哥兒各處被點制的穴道。

  容哥兒挺身而起,長長吁一口氣,笑道:“多謝姑娘了。”

  玉燕冷笑一聲,道:“哼!不知死活,一個被擒捉的人,竟然還笑得出來。”

  出得室外,是一道狹窄幽暗的走廊,二婢一前一後,把容哥兒挾在中間,行約三丈左右,突然向一側折去。一陣涼風迎面吹來,使人神情為之一爽。

  抬頭看去,天上星光隱隱,約有二更時分。

  金燕緩步而行,進入了一座花園之中。但覺花氣芬芳,撲入鼻中,暗淡星光下,隱隱可見荷地正中的小亭下,端坐一人。

  金燕行到荷地旁邊,停了下來,理了一下散發,整整衣衫,屈下一膝,高聲說道:“小婢金燕,見過萬上。”

  荷池小亭下,傳來一個低微得難以分辨男女的聲音,道:“那姓容的帶來了?”

  金燕道:“帶來了,恭候萬上示下。”

  那聲音又傳來,道:“好!你要他上來,給我答話。”金燕應了一聲,回頭對容哥兒道:“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來。”

  容哥兒道:“就站在這裡說話。”

  金燕道:“不錯,萬上耳目靈敏,你站在這裡說什麼都可以聽到。”

  容哥兒心中暗道:“看來這個丫頭,也難以作得主意,倒不如直接對那萬上說了。”當下高聲道:“容某有事求見,不知可否賜予接見。”

  半晌之後才聽那荷池中傳過來萬上門主的低沉聲音,道:“你可是想過荷地,到這座養心亭來?”

  容哥兒道:“在下有幾樁請教之事,不便高聲呼叫。”

  萬上門主道:“什麼事?先說給我聽聽,如是些微小事,那就不用談了。”

  容哥兒道:“關於玉蛙腹中之秘,和那金鳳門,以及獨臂拐仙。”

  萬上門主道:“好!你過來吧!”

  容哥兒抬頭看去,只見自己停身之處,相距那養心亭至少有兩丈五六的距離,四面又無可通之橋,估計自輕功只怕是很難一躍而過,不禁為之一呆。只見金燕手中舉起一塊木板,說道:“你武功恢復了嗎?”

  容哥兒道:“恢復了。”

  金燕道:“如若讓你在中間借一次力,是否能躍登亭上?”

  容哥兒道:“那是綽有餘裕。”

  金燕道:“好,你留心了。”一抖玉腕,手中木板飛出,落飄在一丈開外的水面上。

  容哥兒縱身而起,腳尖一點水面木板,借力躍登亭上。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披黑色披風,頭戴連坡大草帽的人,背東面西,端坐在一張木椅上,自己正好落在他的背後。

  容哥兒輕輕咳了一聲,還未來得開口,那人已搶先說道:“先把那玉蛙腹中取出秘錄交給我。”

  容哥兒心中暗道:“反正那是江煙霞錄記的假本,交給他也不要緊。”手握黃箋,說道:“好!不過,我要先瞭解你的身份,你可是萬上門主?”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不錯,此時此情,你難道還不信我的身份?”

  容哥兒道:“在下不得不慎重的多問一聲。”緩緩遞上黃箋。

  萬上門主頭不回轉,只緩緩把手伸了過來,接過黃箋。但卻未展閱,說道:“你的膽子很大。”

  容哥兒道:“什麼事?”

  萬上門主道:“那玉蛙腹藏的寶典,是一本小冊子,你給我的卻是一張折迭的素箋。”

  容哥兒道:“此物從玉蛙腹內取出,是真是假,在下也無法辨別。”

  萬上門主冷森的輕笑一聲,道:“你騙得他們,但卻騙不過我,不過,諒你也沒有偷換玉蛙中秘典的本領,必是金鳳谷的大小姐的傑作,我猜得對不對?”

  容哥兒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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