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li6083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臥龍生]雙鳳旗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1
發表於 2019-6-9 11:59:46 |只看該作者
七〇

  容哥兒道:“這有什麼不敢。”右手一翻,長劍出鞘,舉步入室。

  只見張神醫站在水盈盈的身側,肅立不動。

  容哥兒長劍一頓,道:“適才,在下已經領教過了姑娘的劍招,姑娘實也不用妄自尊大,請亮出兵刃吧!”

  張神醫突然接口說道:“容公子,二姑娘此刻的作為並非是出由本心,實因受了內傷所致,容兄手下留情。”

  容哥兒嘆息一聲,道:“事已至此,除動武之外,在下實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只見水盈盈右手一伸,緩緩從木榻旁邊,取過長劍,冷冷說道:“你一定要和我動手嗎?”

  容哥兒道:“除非你肯放了張神醫。”

  水盈盈冷漠的說道:“剛才咱們沒有分出勝敗,此刻,打個勝負出來也好。”

  容哥兒仔細看去,只見水盈盈雙目神光痴呆,眉宇間有一股似怒非怒,似愁非愁的神色,似是她心中正有著兩股力量,在不停的衝突,不禁心中一動,暗道:“看起來她的神智,當真是受了重傷,果然如此,真該讓她一點。”

  但見水盈盈舉起長劍,冷冷地說道:“你可以出手了。”

  容哥兒道:“姑娘先請。”

  水盈盈突然放下長劍,道:“唉!我不該和你動手……”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她目中的痴呆光,突然間變成一片清明。

  似是突然間,她的神志恢復了清醒。

  張神醫急急說道:“容兄,有什麼話,快對她說,這是極難得的機會,一十二個時辰,只有這片刻機會。”他雖被點了穴道,但他的神志,仍很清醒。

  水盈盈目光轉動,望了張神醫和紅杏一眼,滿臉困惑之色。

  容哥兒心知機不可失,身子一側,直行到張神醫的身前揮手兩掌,拍了過去。

  水盈盈點那張神醫的穴道,倒是用的普通手法,容哥兒隨手兩掌,就解開了張神醫的穴道。只聽水盈盈輕輕嘆息一聲,道:“紅杏,你受了傷嗎?”

  紅杏怔了任,道:“姑娘啊!你真的瘋了嗎?”

  水盈盈臉色一變,道:“臭丫頭,你敢罵我!”

  張神醫道:“過去了,就這一刻清醒,紅杏姑娘快退出去。”說完當先行出室外。

  這時,紅杏對姑娘神志受傷一事,再無懷疑,緊隨張神醫之後,奔出內室。

  容哥兒橫劍擋在門口,攔住了水盈盈的去路。只聽張神醫說道:“紅杏姑娘,此時此情,除了以武功制服二姑娘之外,已是別無良策了。”

  紅杏道:“情非得已,小婢也只好唯命是從了。”

  王子方心中暗道:“這廳外花樹之中,還隱藏三個武林人物,如是一齊出手,對付那二姑娘,只怕要引起他們出面干涉。”心中念轉,卻是未說出來。

  趙天霄道:“不知幫主的意下如何?”

  黃十峰面現難色,緩緩道:“在下之意,諸位先行出手,如若實有需要在下出手,我再出手不遲。”

  群豪都知他矜持一幫之主的身份,不願群打群攻,也就不再多言。

  突然間,響起了一個尖厲的聲音,道:“閃開!”

  緊接著劍光打閃,響起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張神醫大聲說道:“容兄,二姑娘神智失常,容兄要手下留情,咱們只能生擒,不能傷她……”

  容哥兒心中暗忖道:“此女劍招毒辣,武功和我不相上下,要想生擒寧他,豈是容易的事。”心中沒有把握,不願隨便答話。

  但聞王子方接道:“容公子的武功高強,一人足可對付二姑娘,問題是……”

  突然放低了聲音,道:“這廳外花樹之中,還藏有三個來此為二姑娘助拳之人,如若動起手來,只怕三人也要出面。”

  張神醫道:“有這等事……”目光轉注到紅杏臉上,接道:“紅杏姑娘,眼下之人,個個都存有救助那二姑娘的用心,未存加害之意,你是早清楚了。”

  紅杏點點頭道:“我知道。”

  王子方接道:“那三人潛隱在花樹叢中,你也是不知道了?”

  紅杏道:“不知道。”王子方嘆口氣,默然不語。

  紅杏看大家臉上表情,滿是懷疑,不禁心中大急,道:“你們可是不相信?”

  黃十峰突然接道:“諸位冤枉她了,她說的句句實言。”

  此人在江湖名重一時,一句話掃去了群豪對紅杏的懷疑。

  黃十峰舉手一揮,大廳中微風颯然,閃進來一個灰衣老丐,面對黃十峰抱拳作禮,道:“幫主有何吩咐?”

  黃十峰一指紅杏道:“你們今晨看到的可是這位姑娘嗎?”

  那灰衣老丐回顧了紅杏一眼,道:“正是這位姑娘。”

  黃十峰道:“那就不會錯了。”說話之間舉手一揮,那灰衣老丐應手退了出去。黃十峰目光轉動,掃掠了廳中群豪一眼,接道:“這位紅杏姑娘,並非是有意欺騙各位,事實上她請的何人助拳,連自己亦不知道。”

  王子方奇道:“真有此等事,人心多變,狡詐如斯,當真是一代強過一代了。”

  黃十峰目光轉注到紅杏臉上,道:“不瞞姑娘說,你們雨花台中的人一舉一動,都在我丐幫弟子的監視之下,姑娘趕去請那助拳人,亦是幫中弟子所見,就經過情形而論,姑娘不認識那助拳人,似是無錯。”

  王子方道:“那人既和紅杏姑娘素不相識,何以肯派人相助呢?”口中說話,目光卻不停的盯了住院外花樹叢中,三人藏身所在。

  黃十峰淡淡一笑,道:“他們不識紅杏,卻對二姑娘十分熟悉。”

  王子方心中暗道:“我等這般大聲地喧鬧,那藏在樹叢中之人,定然是早聽到了,這三人倒也能沉得住氣,竟能任人笑罵,隱忍不發。”

  趙天霄低聲問道:“王兄,那三人藏在花樹葉中很久了嗎?”

  王子方道:“到此之後,和紅杏姑娘講了兩句話,就隱入那花樹叢中,一直未曾出來……”

  紅杏高聲說道:“黃幫主對我家二姑娘的行動,如此熟悉,小婢十分佩服,但不知她何以和這些素不相識的人攀上了交情?”

  只聽內室一陣急促金鐵交鳴後,突然沉寂,軟簾起處,緩步走出來面容嚴肅的容哥兒。紅杏吃了一驚,顧不得再問黃十峰,直對容哥兒奔了過來,道:“容公子,我家姑娘,她……”

  容哥兒左手按在肋間,不答紅杏的問話,目光卻投注在王子方的臉上,道:“幸未辱命,我點中了她的穴……”左手一抬,鮮血湧出,身子搖擺不定。

  王子方吃了驚,急急奔過去,伸手扶住容哥兒道:“容公子,你……”

  張神醫急急奔了過來,點了容哥兒兩處止血的穴道,仔細地看過傷,摸出金瘡藥敷上,包紮起來。

  這時,室中群豪,大都關心起容哥兒的傷勢,目光投注到張神醫的臉上,而且充滿著關懷,但誰也不肯開口詢問。

  張神醫似是已瞭然群豪的心意,輕輕嘆息一聲,道:“他傷得不輕,必得好好養息幾月。”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2
發表於 2019-6-9 11:59:55 |只看該作者
七一

  這時,紅杏奔入內室,只見二姑娘倒臥在地上,雙目微閉,正是被人點中要穴之征,急急抱起姑娘,放在木榻之上。

  容哥兒睜開雙目,望瞭望四周群豪,緩緩說道:“我點她穴道之時,被她反手一劍刺中。”

  王子方道:“我知道,如果公子不是為了點她穴道生擒她,絕不會受此重傷。”

  容哥兒點點頭,痛苦的神色中,泛起了一縷慰然的笑意。

  黃十峰突然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道:“這是咱們丐幫中療傷靈丹,請神醫過目,看看能否適用?”

  張神醫喜道:“久聞貴幫金丹,乃當今武林中有數幾種療傷聖品之一,有此金丹相助,在下就有把握使容公子在三天之內復元。”伸手接過玉瓶,拔開瓶塞,倒出兩粒金色丹丸,重又合上瓶塞,把玉瓶奉還黃十峰。

  黃十峰接過玉瓶放入懷中。只見張神醫手捧兩粒還我金丹,行在容哥兒的身前說道:“容兄,這兩粒金丹,乃當今武林中的療傷聖品,容兄先請服下。”

  容哥兒暗裡咬牙,伸出右手,接過金丹吞了下去,目光又轉向內室望去。

  王子方心中一動,急急說道:“咱們快點進入內室瞧瞧,如若那紅杏姑娘再解開了那二姑娘的穴道,咱們這番心機,豈不是白費了,容公子這一劍,也是白挨了。”

  紅杏正自難作主意時,突然聽得室外傳入了張神醫之言,果然不敢再自個解開二姑娘的穴道。但聞張神醫道:“紅杏姑娘,二姑娘睡得很好嗎?”

  紅杏緩步行了出來道:“她睡得很好。”

  張神醫道:“在下知道姑娘頗識大體……”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還有一件事,想請教姑娘?”

  紅杏道:“你說吧!”

  張神醫道:“在下發覺二姑娘情勢愈來愈是不對,因此,在下決定冒險出手,早些救治好二姑娘的病勢。”

  紅杏道:“冒險出手?”

  張神醫道:“不錯,在下沒有一點把握。”

  紅杏道:“你如把她醫死了呢?”

  張神醫道:“在下給她抵命。”

  紅杏道:“這不是太冒險了嗎?”

  張神醫道:“姑娘之意呢?”

  紅杏道:“如是你自己沒有把握,那就不用管她,由小婢送她回府中。”

  張神醫道:“大姑娘不是……”

  紅杏急急接道:“雖然大姑娘未必在家,但老夫人卻是一定在家。”

  張神醫道:“此行路途遙遠,只怕二姑娘已經等不及了。”

  紅杏道:“唉!往常每隔十天八天,總有姑娘的故舊世交,來此探望二姑娘,這一次怎麼快過了半個月,竟是無人來過。”

  張神醫道:“此事除了老夫人和大姑娘親自趕來之外,別人來了,也是無用。”突然一頓,臉上泛現出一片堅毅之色道:“紅杏姑娘,在下決定試試了。”

  紅杏急急說道:“不行啊!生死大事,豈能開得玩笑的嗎?”

  張神醫道:“事已至此,拖下去也未必對二姑娘有益……”

  紅杏急得流下淚來,說道:“不成啊!你如醫死了二姑娘,小婢們……”

  張神醫道:“事已如此,還望紅杏姑娘擔待了。”目光一掠群豪,接道:“在下如若在一個時辰之後,還不離開內室,諸位就可以破門而入。”

  王子方道:“一個時辰之內呢?”

  張神醫道:“一個時辰之內,希望諸位能夠安心等待,不要驚憂在下。”

  身子一側,閃入室內。

  黃十峰突然說道:“且慢。”但那張神醫已閃入室內,關上木門。

  紅杏急急向內室撲去,口中高聲說道:“不成啊!不成啊!”

  黃十峰似是亦覺出情形不對,低聲說道:“姑娘請沉住氣。”

  此人氣度不凡,平平常常的句子,從他口中說出來,顯得特別有力。

  紅杏拂拭一下臉上的淚水,道:“幫主……”

  黃十峰低聲說道:“你家姑娘可是用著鎖脈手法嗎?”

  紅杏道:“不錯啊!”

  黃十峰道:“這就是了!”大步行到田文秀身側,砰砰兩掌,拍在田文秀身上。

  原來他適才未能解開田文秀的穴道,一直耿耿於懷,暗中查看田文秀的傷勢,頗似鎖脈手法所傷,但仍不敢隨便出手,萬一出手之後,仍是無法解得田文秀的穴道,那可是大失顏面的事,直待紅杏口中證實了確是鎖脈手法,才敢出手,解開了田文秀被點的穴道。只聽田文秀長吁一口氣,睜開了雙目。

  黃十峰雙目轉注到紅杏身上道:“在下局外人,原本不願投入這次漩渦之中,但此刻情形不同,在下不忍袖手旁觀了。”他回顧了群豪一眼,緩緩接道:“不過,如要區區過問此事,必得有一重要條件。”

  趙天霄道:“什麼條件?”

  黃十峰道:“目下二姑娘神志不清,自是不能作得主意,這要紅杏姑娘代她決定,如是不要本幫主多管閒事,在下立刻率領屬下,離開此地,如若要區區過問,還得紅杏姑娘當著群豪之面,說一句話。”

  紅杏道:“要我說什麼呢?”

  黃十峰道:“這個嘛……”

  趙天霄接道:“以黃幫主身份,如若姑娘不請他出面,他自不便過問。”

  紅杏道:“要我請他嗎?”

  趙天霄道:“正是如此。”

  紅杏級起了柳眉兒:道:“我要怎麼說?”

  趙天霄低聲說道:“姑娘請黃幫主幫忙承救你家姑娘就是。”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3
發表於 2019-6-9 12:00:02 |只看該作者
七二

  紅杏沉吟了一陣,道:“小婢恭請黃幫主,救助我家姑娘脫險。”

  黃十峰微微一笑,舉步向內室走去,左手按門上,高聲說道:“張兄開門……”

  他一連呼叫數聲,不聞那張神醫相應之聲。黃十峰迴顧了身後群豪一眼,掌心內勁突發,砰然一聲,震開木門,大步行人室中。

  紅杏急步向室內衝去,卻被王子方攔住,低聲說道:“姑娘不可造次,那黃幫主如若需姑娘相助,定然會出言招呼。”

  諸般情勢變化,都是紅杏未曾經過的事情,一時之間,實是想不出如何應對,只好呆呆地站著不動。只聽內室中二聲悶哼,接著呼的一聲,似是有人倒在地上。

  紅杏吃了一驚,用右掌一推王子方,疾向內室衝去。

  王子方想待阻攔,但卻那紅杏一掌擊推在肩頭之上,身不由己的退後兩步。

  紅杏嬌軀一側,衝入內室。抬頭看去,只見張神醫臥倒在木榻旁側,黃十峰肅容而立,雙目盯注在張神醫的臉上,似是要從他身上,找出什麼隱秘。

  紅杏呆了一呆,急步行近木榻,只見二姑娘仍然好好的仰臥在木榻上,心中登時一定,長吁一口氣,道:“黃幫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黃十峰道:“姑娘可識得張神醫的真面目嗎?”

  這一問又大大的出了紅杏的意外,不禁呆了一呆,道:“小婢不識。”

  黃十峰道:“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紅杏道:“小脾每次和他想見時,他都已經易容改裝……”

  黃十峰道:“那是說每次見到張神醫時,他的形貌、衣著,都不相同,是嗎?”

  紅杏道:“正是如此。”

  黃十峰探手一把,抱起張神醫,道:“姑娘請關好門,咱們到大廳中去。”

  這時的紅杏,已經完全沒有主意,一切聽人擺佈,依言關好窗門,行入大廳。

  黃十峰放下了張神醫,目光掃射了神情愕然的群豪一眼。道:“諸位之中,哪一位識得張神醫。”

  王子方和田文秀,雖然都和那張神醫見過面,但對張神醫的形貌,卻是毫無記憶,只覺他面目平常無法想出一點特徵。

  黃十峰道:“就在下所知,當今武林之中,確有一位姓張的神醫,但那人早已息隱江湖……”

  王子方接道:“幫主說的可是那賽果老張人春嗎?”黃十峰道:“正是那張人春。”伸出右手輕輕從張神醫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

  王子方凝目望去,只見那面容乾枯,兩顴高突,雙目細小,形容甚是古怪。

  黃十峰道:“在下和那張人春張神醫,交往甚深,後來,他突然息隱江湖,從此消息杏然,但在下對他的音容笑貌,卻是記憶猶新,此人冒稱張神醫,在下早已動疑,但他只肯說出姓張,未說名字,想那姓張之人甚多,在下倒也不敢貿然從事,揭穿他人的偽貌。”

  紅杏長吁一口氣,道:“真叫我胡塗死了。”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姑娘,風波世道,險詐江湖,就是再聰明些,也是難免受人詐騙。”語聲略頓,又道:“直待他剛才,自說自語,要冒險去療治那二姑娘的傷勢,才啟動了我的懷疑之心,唉!此人本可把我騙過,只是他做賊心虛,表演得太過火了。”

  紅杏訝然說道:“我家大姑娘對這張神醫有過救命之恩,難道他還會幫助敵人,謀害我家二小姐不成。”

  黃十峰道:“姑娘請仔細瞧此人的真正面目,是否是那大姑娘救過命之人?”

  紅杏道:“唉!我沒有見過那張神醫,這件事也是聽二小姐說過而已。”

  黃十峰道:“此人如此膽大,敢於冒充,也就是因為姑娘未見過他的真面目,如若在下的料斷不錯,只怕二姑娘也未見過此人?”

  紅杏一皺眉頭,道:“幫主這麼一說,好像內情十分複雜了。”

  黃十峰道:“不錯,區區為了本幫中失去了一包藥物,追查到此,在長安停留了一段時間之後,隱隱覺出,一件震駭人心的陰謀,以長安為基點,正在不斷的擴張。”

  目光凝注到紅杏臉上,道:“你們金鳳門……”

  紅杏駭了一跳:“你怎麼知道的?”

  室本群豪,除了容哥兒神色自若,似是不知金鳳門為何物之外,全都臉色大變。

  黃十峰輕嘆一聲,道:“姑娘不用緊張,知道貴主婢出自金鳳門下的,只怕並非區區一人。”紅杏臉色肅穆,緊咬銀牙,一語不發。

  黃十峰接道:“如若那人不知你們主婢出自金鳳門中,也不會計算到你們姑娘頭上了。”

  紅杏道:“我們主婢自入江湖之後,一直是小心謹慎,不知黃幫主何以知我們來自金鳳門下?”

  黃十峰道:“我丐幫耳目遍佈,消息最是靈通。”語聲微頓,掉轉話題說道:“目下此事,並非什麼重大之事,要緊的是如何療治二姑娘的病勢。”

  紅杏嘆息一聲,道:“黃幫主,如若我家姑娘清醒之後,千萬不可說出她來自金鳳門下。”

  黃十峰道:“好!在下答應姑娘。”

  趙天霄突然輕輕嘆了一聲,道:“幫主一舉揭穿了這張神醫的隱秘,想必早有成竹在胸了。”

  黃十峰道:“如若治不好二姑娘的傷勢,事情仍將是一團亂麻。”

  王子方道:“貴幫弟子,遍佈天下,江湖上有什麼風吹草動,總是貴幫先有消息,武林之中早有公認了。”

  黃十峰道:“好說,好說,王總鏢頭有何見教,只管請說。”

  王子方道:“有一座四仙道院,不知黃幫主是否知道?”

  黃十峰眉頭聳動,顯然在用心思索,大約想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長長嘆息一聲,道:“這區區倒是想不起來。”

  王子方道:“在下所知,那四仙道院,乃一處十分隱秘之地,道院建築在深山幽谷之中,觀中人個個身負絕技,但卻從不和武林人物來往。”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4
發表於 2019-6-9 12:00:10 |只看該作者
七三

  黃十峰接道:“王總鏢頭何以得知?”

  王子方道:“在下是聽那二姑娘所言。”

  黃十峰啊了一聲,道:“這麼說來,那四仙道院和二姑娘的傷勢有關了。”

  王子方道:“不錯,按二姑娘言,那四仙道院中的道人,不但一個個武功高強,而且善用各種迷藥。”

  黃十峰點點頭,道:“有這等事二姑娘可曾說過四仙道院的所在地嗎?”

  王子方道:“九華山中。”

  黃十峰道:“只要地方不錯,區區自信在十日之內,可查出他們的內情底細。”

  王子方道:“黃幫主乃武林中人人欽敬之人,老朽心中之事那是知無不言了。”

  黃十峰道:“在下洗耳恭聽。”

  王子方道:“一日之前,二姑娘和老朽同田少堡主,講起經過之事,神智似是還很清醒,一日之隔,竟然人性大變,病情似是陡然加重了甚多。”

  黃十峰道:“區區既然遇上這檔事情,捲入這漩渦之中,自然要追查到底了。”

  他仰起臉來,長吁一口氣,道:“金鳳門雖然在武林中造成了一場驚人的殺劫,但他們也挽救了一次江湖危難,而且在那挽救江湖的危難中,祖孫三代,傷亡了一十二人,使金鳳門幾乎傷亡殆盡,那是足以抵償他們在江湖上造成的大劫了。”

  趙天霄望了紅杏一眼,道:“金鳳門銷聲匿跡,已數十來年未再在江湖上露過面,想不到這一震動江湖門派,竟然在數十年後,重現江湖,唉!也許二姑娘這番受人暗算,淵源於數十年前恩怨之中。”

  黃十峰道:“趙堡主說的不錯,因此,不但我丐幫要管,就是武林中九大門派中人也不應該坐視。”突然舉步而行,直到大廳門口之處,高聲說道:“朋友,請出來吧!藏頭露尾,豈是長久之計。”

  但聞花樹叢中,響起一聲冷笑,緩步走出三個身著勁裝的大漢。

  為首一個年齡較大之大漢,面目冷峻,兩道深透的目光,掃掠廳中群豪一眼,冷冷說道:“在下等久聞丐幫黃幫主的大名,今日有幸相會。”

  黃十峰道:“好說,好說,三位如何稱呼?”

  那為首大漢,道:“咱們兄弟無名小卒,說出來黃幫主也不知道,那也不用通名報姓了。”

  黃十峰道:“三位似不是中原道上人物?”

  那大漢道:“黃幫主目力過人,在下好生佩服。”

  黃十峰兩道銳利的目光,一直在三人臉上流轉,打量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三位人單勢孤,如若動起手來,區區只怕難免要落以眾欺寡之嫌。”

  那為首大漢,回顧了身後兩個大漢一眼,冷冷說道:“幫主既然無意留客,咱們兄弟就此告別。”

  黃十峰一抱拳,道:“在下不送了。”

  那為首大漢道:“不敢有勞幫主。”轉身大步而去。

  群豪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個個臉上流露出激忿詫異之色。

  紅杏有了經驗,心中多疑起來,望望那清瘦老人,站著不動。

  黃十峰道:“儘管放心帶他入內,這次絕然不會有錯。”

  紅杏口中應了一聲,緩步向內室行去。那清瘦老人緊隨在紅杏身後,直入內室。

  廳中群豪口雖不言,心中卻有著一種同樣的感覺,自從黃十峰現身之後,亂如團絲的局勢,突然有了頭緒,局勢的演變,都在他控制之中。

  趙天霄低聲說道:“王兄,黃幫主能在武林中,受著擁戴,實非無因。”

  王子方微微一笑道:“但願他能阻止住在這一場武林大劫於未發之前。”

  但聞內室中傳出那清瘦老者的聲音,道:“要飯頭兒,快些進來。”

  群豪聽他對那江湖上人人尊敬的丐幫幫主,竟以要飯頭兒呼之,無不暗暗驚駭,隨見那黃十峰含笑相應,緩步行入了內室。

  王子方低聲對趙天霄說道:“那老兒恐怕亦非普通之人。”

  談話之間,那清瘦老人,已和黃十峰並肩行入廳內,並肩出廳而去。

  王子方望著黃十峰的背影,欲言又止,心中暗自道:“莫非是那清瘦老人,看出了姑娘病情無能療治,勸那黃幫主不管,免得招惹麻煩……”

  其實,廳中群豪,大都在胡思亂想,不知清瘦老人和黃十峰的用心何在?

  足足等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才見那黃十峰緩步走了回來。

  王子方第一個忍耐不住,一抱拳,道:“黃幫主……”

  黃十峰臉色嚴肅地揮手說道:“我知道,你們心中都充滿了懷疑之心。”

  舉步入廳,長吁了一口氣,道:“事情的複雜,也出了區區的預料之外。”

  趙天霄呀然說道:“怎麼回事?難道二姑娘病勢,已成了不治之症嗎?”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區區那位故友,醫道之高,絕不在賽果老張人春之下,他仔細查過二姑娘傷勢,自認無能為力。”

  趙天霄心中一直對那二姑娘相救之恩,唸唸不忘,當下說道:“幫主之意呢?可是不願再管了嗎?”

  黃十峰苦笑一下,道:“區區既然答應了,就算是再難十倍,也不推辭。”

  趙天霄道:“金鳳門在武林中的功過,早成定論,算自時日、年歲,這位二姑娘都參與其事。”

  黃十峰輕嘆一聲,接道:“重要的是二姑娘的生死,恐怕要牽連上整個江湖的恩怨,目下武林中,奇事橫生,似是正在醞釀著一次巨變,如是處置不當,金鳳門即將又成為武林中造劫之人。”微微一頓,又道:“何況,目下的複雜形勢,金鳳門隱隱成為主宰正邪勝負的要角。”

  王子方讚道:“幫主雄才大略,處處為天下武林著想,能得天下武林同道敬重,實非偶然的了。”

  黃十峰淡然一笑,道:“諸位先請坐下吧!事情已然如此,急亦無用。”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5
發表於 2019-6-9 12:00:18 |只看該作者
七四

  群豪都知丐幫弟子眾多,高人無數,這黃十峰雄才大略,近年來,排解了幾次紛爭,聲望之隆,直過少林、武當,而且隱隱有凌駕兩派住持之上的趨勢,當下齊齊坐了下去。

  黃十峰掃掠群豪一眼,接道:“區區素來主張武林同源,天下一家,因我丐幫和天下各門各派,二向相處融洽,區區更是時常親率我幫中長老,拜訪各大門派,深望能使武林道上常保一個清平寧靜之局,但此刻,這清平寧靜的局面,已遭破壞,如是處理不妥,立刻可引起武林中一場大劫。”

  趙天霄道:“幫主可曾查出那破壞之人嗎?”

  黃十峰道:“如若能夠找出那人是誰,問題也可以迎刃而解。”長吁一口氣,接道:“兩年之前,區區已發覺這種危惡之局,只是那時武林中甚少事故發生,區區如若說出武林大禍將至,勢必被譏諷為杞人憂天,或是危言聳聽,只好隱忍了下去。”

  趙天霄道:“幫主何以先知。”

  黃十峰道:“從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件,唉!這也算武林中一則秘聞,江湖知道的人,可是絕無僅有了。”

  容哥兒初入江湖,突聞武林中竟有這麼多秘聞奇事,不禁神往,忍不住問道:“什麼事呀?”

  黃十峰道:“兩年前,區區在敝幫總舵之中,突然接到了少林方丈的急促傳書,說是敝幫弟子,殺害了兩名少林高僧,限區區接信後,十日之內,趕往少林寺去,解說內情,詞意充滿激烈,咄咄逼人。”

  少林寺曾和丐幫有過如此重大的衝突,武林中卻從未聽過,這兩個江湖徒眾最多,實力最強的幫派,如若衝突起來,勢必在武林中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波,只聽得群豪個個神情凝重,肅然無聲。但聞黃十峰長嘆一聲,道:“區區接到這封書信,曾經沉思了一日之久,幫中幾位長老,都覺得少林欺人過甚,主張不欲置理,或是修書回覆,要少林寺中人,到我丐幫總舵中來理論。”

  王子方道:“幫主可是聽從了嗎?”

  黃十峰道:“但區區仔細忖量之後,覺得如不親往少林寺中一行,勢必將引起本幫和少林寺的重大誤會不可,決定親赴少林寺一行,區區只帶了一個聽差弟子,趕赴少林嵩山本院,見著少林方丈,兩名高僧屍體,仍然停在戒持院中。”

  黃十峰道:“區區查過兩位少林高僧的屍體,發覺是一種極強外家掌力所傷,本幫中江長老金砂掌,由於江湖……”

  趙天霄道:“這就是少林寺的不對,武林中習練金砂掌、鐵砂掌的同道,何止千百,豈可斷言兩位高僧,是傷在貴幫江長老的手中。”

  黃十峰道:“除了二僧是傷在一種強厲的外家掌力之外,還有一位目擊的少林僧人,瞧出了那人著灰袍,正是我丐幫中江長老形貌,但那少林方丈,見到在下孤身一人,如約而至,心中怒氣,先就消了一半,和區區研商之下,發覺是他人嫁禍之計,但斯人為誰?卻是一時間想他不起。”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少林寺和本幫曾經派出精明高手,明查暗訪了兩年之久,仍是找不出一點頭緒。”

  趙天霄道:“如非幫主說出,我等實難想到,武林道上幾乎發生一大劫難。”

  黃十峰道:“那人能假扮我丐幫長老,一舉之間,殺死了兩位少林高僧,自然是非同小可了。因此,區區在兩年前,就覺得武林中,正在醞釀著一件劇大的變化,只是這變化神秘莫測,一般無法知曉罷了。”

  王子方道:“幫主可是把兩年前的舊事,和這二姑娘際遇,聯想在一起嗎?”

  黃十峰道:“此刻還難斷言,但有一相同之處,卻不能不叫區區懷疑。”。

  容哥兒道:“此乃兩件大不相同的事,有何相同之處?”

  黃十峰道:“金鳳門和少林派,都是聲動武林的門派,平常武林人,避之惟恐不及,豈敢輕捋虎鬚。”

  趙天霄道:“在下想不出這兩樁事,有何相同之處?”

  黃十峰道:“兩年之前,那人殺死了兩位少林高僧,希望嫁禍於我丐幫,未能如願以償,兩年後,又找上了金鳳門。”

  王子方道:“如今倒是有了一個明朗的線索,就是九華山幽谷中那四仙道院,二姑娘能夠在神志清醒時說出了這段經過,也算得不幸中的大幸了。”

  只聽房中傳出來紅杏的聲音道:“我家姑娘很想說話,可要解開她的穴道?”

  黃十峰道:“姑娘不可!”容哥兒距那內室最近,身子一側,當先行入了室中。

  王子方看他重傷不久,仍有這等能耐,不禁暗暗讚道:“他年紀輕輕,竟有著如此深厚的內功。”緊隨身後,行入內室。黃十峰、趙天霄等魚貫而入,進入內室。

  只見那水盈盈口齒啟動,似是有很多話,急放要說出口來,但因穴道被點,無法出聲。黃十峰緩步行到木榻旁,嚴肅地說道:“紅杏,點你家姑娘雙肘的『曲池』穴、雙腳上的『湧泉』穴。”

  他乃一幫之主,說話行事,自有一種威嚴,紅杏心中又早對他敬服,不由自主地點了二姑娘雙臂雙腳上的穴道。

  黃十峰道:“現在解開前胸的神封、天池二穴。”

  紅杏依言解開了二姑娘前胸兩穴。

  但聞二姑娘長長吁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四月三十無月夜,城北十里荒祠中……”只聽她反反復覆,連連背誦的都是這兩句話。

  群豪都聽得惑然不解,不知道這兩句無頭無尾之言,從何而來?

  黃十峰輕嘆一聲,道:“紅杏姑娘,點了她的啞穴。”

  紅杏呆了一呆,伸手點了水盈盈的啞穴。

  黃十峰凝神望著屋頂,苦苦思索。內室一片靜肅,鴉雀無聲。

  過有頓飯工夫之久,突然間田文秀自語說道:“是了,是了!”

  趙天霄道:“什麼事?”

  田文秀道:“四月三十之夜,在城北一座荒祠之中,二姑娘和人有約。”

  黃十峰接道:“不錯,那人對二姑娘關係甚大,故而她記憶甚深,唸唸難忘,雖在重傷之下,仍然牢牢記著此事。”

  王子方突然接口說道:“幫主看那張神醫在對方的身份如何?”

  黃十峰道:“無足輕重的一個小頭目。”

  王子方道:“他既然奉派來此,監視那二姑娘,或者知道一些隱秘。”

  趙天霄道:“不錯,咱們逼他招出一些內情,或可有助瞭然內情。”

  黃十峰道:“希望不大,縱然是能夠逼出一些話來,也是無關重要,但當然聊勝於無,咱們到廳中試試去罷。”當先舉步出廳。群豪魚貫相隨,出了內室。

  只見那張神醫仍然橫臥在大廳之中。

  黃十峰先點了他雙腿上的穴道,才解他身上兩處要穴。

  那枯瘦高顴,冒充張神醫的老者,目光環顧了廳中群豪,冷笑一聲,右手突然向懷中摸去。

  黃十峰動作奇快,伸手一指,點中了他右臂“天泉”穴,淡然一笑,道:“何苦服毒。”枯瘦老人,似是自知無能抗拒,索性一閉雙目。

  黃十峰冷冷說道:“區區一向不願施展毒辣手段對人,但閣如是太過固執,區區只好破例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6
發表於 2019-6-9 12:02:30 |只看該作者
七五

  那枯瘦高顴老人,一睜雙目,道:“大丈夫死有何懼……”

  黃十峰接道:“我點你五陰絕脈,讓你求死不成,嘗一下那萬蟻噬體的滋味。”

  那老者聳然動容,沉吟不語。

  黃十峰道:“如若區區料斷不錯,閣下亦非他們重視之人,死有流芳百世,遺臭萬年,你如是真不怕死,就該選一個死法才是。”

  那枯瘦老人慘然一笑,道:“久聞丐幫幫主,大仁大義,明辨是非,今日一會,果是不錯。”

  趙天霄接道:“你既知黃幫主乃大仁大義之人,就該說出胸中的隱秘才是。”

  §第十二回 荒祠黑夜人未靜

  那枯瘦老人突然問道:“天到什麼時候了?”

  趙天霄道:“已午時。”

  那枯瘦老人淡然一笑,道:“晚了,晚了!”

  容哥兒奇道:“什麼事晚了?”

  枯瘦老人突然大聲喝道:“老夫的死期已到。”

  黃十峰陡然驚覺,急急接道:“你已經預先服下了毒藥?”

  枯瘦老人張嘴吐出一口鮮血,道:“天不助你們……”

  臉上肌肉,一陣抽動,閉目而逝。

  王子方輕輕嘆懇一聲,道:“他已有悔悟之心,只可惜藥性已經發作。”

  黃十峰道:“他說的不錯,上天不助咱們。”

  趙天霄道:“唉!此刻咱們又得暗中摸索了。”

  黃十峰道:“今日已是四月二十九,明日就是三十日,二姑娘和人約會之期。”

  王子方道:“雖只有一天半的時光,但此時此刻而言,卻是太長一些了。”

  黃十峰道:“眼下唯一的補救之法,只有設法嚴密封鎖住雨花台,使對方莫測高深,或可依時赴約。”

  王子方道:“我等都願效命,憑黃幫主的吩咐。”

  黃十峰道:“不敢當。”大步行到廳門口處,舉手互擊兩掌。

  掌聲甫落,兩個身著灰衣的丐幫弟子,已雙雙出現廳前。欠身說道:“恭候幫主示下。”

  黃十峰道:“儘可能召來幫中武功高強弟子,嚴密地封鎖住雨花台,不論任何人,都不許接近。”

  田文秀細看那兩名丐幫弟子,都在五旬上下。左面一人,身背淺藍色的袋,右面一弓,卻背著兩隻雪白布袋。在場群雄大都知道了丐幫弟子,是以布袋的顏色分出身份高下,但袋子多寡的詳細情形卻又不太瞭然。

  田文秀看到那身披白袋弟子,突然想起了曾在萬上門金道長處,見過一白袋弟子,不禁啊了一聲。黃十峰迴過頭來,道:“什麼事?”

  田文秀道:“幫主辦完大事之後,咱們再說不遲。”

  黃十峰一揮手,對兩個丐幫弟子道:“你們去吧!”

  那藍袋弟子道:“如是來人強闖而入,可許弟子們出手攔截?”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如是非動手不可,那就設法把他們誘入圍牆之內,以免驚駭到路人。”那藍袋弟子應了一聲,和那白袋弟子齊齊轉身而去。

  黃十峰迴顧了群豪一眼,道:“照區區的看法,他們目下還不致和咱們翻臉動手,可能看咱們戒備森嚴,也許知難而退。”

  趙天霄道:“明夜那荒祠之約,幫主作何打算?”

  黃十峰道:“區區立時趕往佈置,不論是真是假,區區都寧願信其有。”

  趙天霄道:“在下亦是此意,在下對長安附近形勢甚熟,幫主如需在下帶路,只管吩咐就是。”

  黃十峰道:“那就有勞趙堡主了!”目光掃掠群豪一眼,接道:“諸位請守在這雨花台中,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外出,區區和趙堡主在明日五更之前,定可趕回此地。”

  王子方道:“儘管請便,我等在此候命就是。”

  黃十峰道:“諸位還請多多照顧那二姑娘。”說完帶著趙天霄,聯袂而去。

  王子方低聲對容哥兒道:“容公子還請多坐息一下,也許明宵還有仰仗之處。”

  容哥兒道:“多謝關注。”依言坐了下來,運氣調息。

  只聽田文秀低聲說道:“王總鏢頭,這人中毒甚深,屍體不能久放。”

  王子方轉臉望去,只見那冒充神醫的枯瘦老人,全身都成紫黑之色,形象至為恐怖,當下一皺眉頭,道:“少堡主有何高見?”

  田文秀道:“在下之意不如就在廳外花樹林中,掘一個土坑,暫把屍體埋起。”王子方略一沉吟,道:“好吧。”大步向廳外行去,在庭院一角挖了一個土坑。

  田文秀抱起那枯瘦老人的屍體,投入了土坑之中,掩上浮土,重又退回客廳。

  這時,紅杏正由內室緩步走了出來,搖搖頭,對王子方道:“姑娘沉睡不醒,臉上一片赤紅,我瞧是有病了,咱們解開她的穴道如何?”

  王子方道:“姑娘最好不冒險,明天五更之前,黃幫主就回來了。”

  話聲未完,瞥見人影一閃,一個身負白色雙袋弟子,出現廳門之外,急急說道:“諸位最好能門窗緊閉,如若來人不衝向諸位廳房,諸位但請袖手旁觀就是。”

  王子方吃了一驚,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們竟敢執仗攻打不成。”

  那丐幫弟子,道:“這些剽悍之徒,還知道什麼王法,老英雄多多小心了。”

  言罷,縱身一躍,行蹤頓沓。田文秀道:“這一招倒是大出意外。”

  王子方道:“雖有丐幫中弟子守護,咱們也不能大意,有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咱們也要準備迎敵。”

  田文秀動手關上門窗,沉聲說道:“紅杏姑娘請留心保護二姑娘。”手提長劍,閃出廳外。

  王子方道:“少堡主……”

  田文秀接道:“區區要隱在廳外樹上,也好窺得全貌。”

  王子方道:“好!如非情勢所迫,少堡主千萬不可出手。”

  田文秀輕輕咳了一聲,道:“我明白。”

  王子方凝目望去,只見兩個身上背著黑色袋子的丐幫弟子,飛鳥一般,躍入了圍牆之中。緊隨在兩個丐幫弟子之後,躍入了一個黑衣大漢。

  那大漢臉上勒著一條黑布帶子,只露出兩隻眼睛。

  躍入圍牆之後,一語不發,翻腕拔出背上單刀,直向兩個丐幫弟子劈去。

  兩個丐幫弟子也不喝問,分由兩個方位各自攻出一拳。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7
發表於 2019-6-9 12:02:37 |只看該作者
七六

  想是三人在圍牆之外,早已答上了話,是以入得圍牆之後,一語不發,就打了起來。只見那大漢手巾單刀縱橫,刀光霍霍,攻勢十分猛銳。

  兩個丐幫弟子始終分站兩個方位上,赤手空拳迎擊。

  王子方只看得暗暗焦急,忖道:“此時此情,難道還要和敵人講什麼交情不成?怎麼不亮兵刃動手?”

  忖思之間,瞥見人影閃動,兩個身著大褂,腰束汗巾的大漢,雙雙躍入圍牆。

  緊隨在大漢身後,又躍入兩個丐幫弟子。四個人亦是一語不發,打在一起。

  原來,丐幫弟子,都牢牢記著黃十峰的令諭,凡是遇上挑戰之人都約他們進入圍牆之內決鬥。

  王子方心中暗道:“不知對方有多少人來?這丐幫弟子又有多少人留在此地。”

  但聞田文秀聲音傳了過來,道:“對方來人甚多,丐幫弟子只怕應付不了,王老英雄快請準備暗器,咱們早些出手。”

  王子方吃了一驚,暗道:“好啊!強敵如此眾多,看來他們是大舉來犯了。”突見容哥兒睜開雙目,挺身而起,道:“外面在打架嗎?”

  王子方道:“不要緊,容公子只管調息。”

  容哥兒突然伸手入懷取出一方絹帕,包起半個臉,道:“晚輩去會他們一陣。”

  正待開門衝出廳外,突然王子方沉聲喝道:“容公子。”

  容哥兒道:“什麼事?”

  王子方道:“不用出去了,咱們守在廳中就是。”

  容哥兒道:“就依老前輩的意思。”

  王子方急行兩步,走到容哥兒的身側,低聲說道:“容公子最好不要出手。”

  容哥兒道:“為什麼?”

  王子方道:“公子劍術精絕,也許明夜還行借重之處。”

  容哥兒道:“老前輩只管吩咐,晚輩是萬死不辭。”

  只聽砰然一聲,大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個黑衣大漢直撞而入。

  王子方正待揚手打出神芒,哪知容哥兒比他更快,右手揮動長劍一閃,那大漢身子陡然停了下來。容哥兒飛起一腳,把那大漢踢出大廳之外。

  只見血雨飛濺,那大漢身子突然中分兩半,倒掉在地上。

  原來那大漢早被容哥兒一劍劈成兩半,只是他劍勢過快,王子方竟未瞧出那大漢早被劈死,眼看屍體倒下,血流滿地,不禁呆了一呆,道:“好快的劍法!”

  容哥兒還劍入鞘,道:“老前輩誇獎了。”

  王子方低聲說道:“容公子,這劍法,可是叫閃電神劍嗎?”

  容哥兒搖搖頭道:“家母告訴我說,這劍法叫作追風劍。”

  王子方道:“追風劍,從未聽人說過。”

  容哥兒道:“在下的武功,從母所習,母親告訴我叫追風劍法,但是否真叫追風劍,晚輩就不太清楚。”

  王子方點點頭,道:“容公子說的是。”

  只聽田文秀的聲音,傳了過來:“丐幫中援手趕到,一個個神勇無比,這些人要撤走了。”

  王子方凝目望去,只見庭院中惡鬥形勢,果已有了大變。原來處於劣勢的丐幫,此刻,突然趕來五個身著灰色百綻大褂的年輕援手,這些人年紀雖輕,但出手卻是凌厲無比,只見五人掌出如電,腳踢如風,片刻間已接連被他們傷了十七八個強敵。

  大約來犯之人,已知非敵,突然齊齊向外面退去。五個年輕的灰衣丐,眼看強敵紛紛退走,竟也不肯停留和群丐打個招呼,聯袂而去。庭院中的丐幫弟子,除了兩個受傷的留在院中坐息之外,其餘之人,也一齊躍出庭院。

  田文秀飛身躍下大樹,低聲讚道:“丐幫之大,果然是藏龍臥虎,那五個年輕的灰衣丐,不知在幫中是何身份?武功之高,足可當得當今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一頓,又道:“不錯,不錯,這五人定然是那神鷹五子了。”

  王子方輕嘆一聲,道:“他們落敗而去,定要把實情呈報,二姑娘明夜之約,不知是否會受影響?”

  田文秀道:“應該會有。”

  王子方道:“唉!黃幫主苦心孤詣,去佈置明夜之約,如是有了影響,豈不是白費心機?”

  田文秀道:“但願沒有影響才好。”

  王子方望望天色,道:“天色不過是將要入夜時分,那黃幫主要到五更之後,才會歸來,我等可用這一段空暇好好休息一下。”一夜匆匆,直到天色將亮時分,黃十峰才和趙天宵趕了回來。

  王子方急急迎了上去道:“幫主辛苦門了,事情可曾辦妥?”

  黃十峰道:“區區已然盡了心力只要他能如約而去,必能揭穿他的神秘。”王子方道:“只怕昨天這雨花台中一戰,影響那訂約之人……”

  黃十峰道:“區區已派人追蹤,昨天侵犯雨花台的人,都退到長安城外,一座大土窯之中,那地方似是他們一處聚居之地。”王子方道:“幫主可曾派人進去搜過嗎?”

  黃十峰道:“目下區區派人在附近監視著他們的舉動,待今夜二姑娘見過那約晤之人後,再派出敝幫高手,一舉把那座土窯聚居之人生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有一件事,必得紅杏姑娘相助。”

  田文秀道:“幫主之意,可是要那紅杏姑娘冒充二姑娘。”

  黃十峰道:“正是此意。”

  話聲未完,瞥見一個灰衣丐,急急奔到廳前,抱拳說道:“見過幫主。”

  黃十峰道:“什麼事?”

  那灰衣丐道:“雨花台外,來了一個大漢,要找他們公子,屬下等攔他不住,已被他打傷了兩位兄弟了!”

  容哥兒突然起身說道:“一定是大虎來了,我去看看。”大步向外行去。

  片刻之後,容哥兒帶了一個身軀奇高的黑衣大漢,走了進來。拱手對黃十峰見禮,道:“大虎無禮,傷了貴幫中兩名兄弟,在下這裡先行謝罪。”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8
發表於 2019-6-9 12:02:45 |只看該作者
七七

  語聲微微一頓,回頭對那身軀奇大的大漢說道:“還不快向黃幫主請罪嗎?”

  那黑衣大漢,個子雖然高大,但臉上不見須痕,顯然年歲不大。

  只見他抱拳一禮,道:“咱叫岑大虎,小名叫作大虎兒,不小心打傷兩個要飯兄弟,咱們公子,叫我向幫主賠罪,咱家是不敢不賠,幫主請打咱兩拳就是。”

  聲音鏘鏘,但尚帶童音。黃十峰聽他說話,已知其人帶有三分渾氣,當下微微一笑,道:“不要緊,彼此不認,何罪之有?”

  岑大虎回頭望著容哥兒,道:“那幫主不肯罰我大虎兒,公子打我兩拳吧。”

  黃十峰一揮手,道:“容兄請看在區區面上,不用責罰這位岑兄弟了。”

  容哥兒道:“大虎兒,還不快謝幫主的大量。”

  岑大虎對著黃十峰作了一個長揖,道:“多謝幫主大量。”

  黃十峰還了一禮,道:“不敢當。”

  容哥兒道:“大虎兒,你可見到老夫人了。”

  岑大虎道:“見過了。”

  容哥兒道:“老夫人說些什麼?”

  岑大虎道:“老夫人說王總鏢頭是咱們的大恩人,要公子留在此地全力相助,如果遇上了什麼不能解決之事,要大虎兼程趕回,老夫人要親自趕來相助。”

  容哥兒回目望了王子方一眼,道:“家母對昔年大恩大德,一直唸唸難忘,既命在下留此,還望總鏢頭有所差遣。”

  王子方道:“想不到昔年一點區區小事,竟使令堂如此掛懷,這倒叫老朽難安了。”

  容哥兒道:“老前輩言重了。”回目望了岑大虎一眼,道:“我等在此議事,你到院中去吧。”岑大虎應了一聲,退入院中。

  容哥兒道:“打擾了諸位議事。”

  黃十峰嘆道:“也許他們已經早得了消息,今夜之約,是否還去,目下很難預料,但區區仍然布設下了重重埋伏,寧叫他們不來,咱們卻不能無備。”

  王子方道:“幫主說的是。”

  田文秀接道:“要那紅杏姑娘扮作二姑娘的身份,咱們先和她談談才是。”

  王子方輕輕咳了一聲,道:“少堡主說的是。”站起身子,行到內室門口處,說道:“紅杏姑娘,請出廳外,我等有事奉商。”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紅杏應聲而出,只見她雙目紅腫,顯然是一直在暗中哭泣。

  她舉手理一下散亂的秀髮,低聲說道:“老英雄有何賜教?”

  這位狂傲的丫頭,連經挫折大變之後,突然間變得溫順起來。

  王子方輕輕嘆息一聲,道:“二姑娘好些嗎?”

  紅杏搖搖頭,黯然說道:“我看她傷勢甚重,唉!二姑娘如若有了什麼三長兩短,小婢也不願獨生人世了。”

  田文秀接道:“姑娘不用如此灰心,既有以身相殉之心,何不全心全力,相救二姑娘呢?”

  紅杏道:“只要有良策,縱然叫小婢粉身碎骨,小婢亦是萬死不辭。”

  田文秀道:“黃幫主為救你家姑娘,已然胸有良策,不過,還有借重姑娘之處。”

  紅杏轉向黃十峰欠身一禮,道:“幫主需用小婢,但請吩咐,小婢決不推辭。”

  黃十峰道:“區區想借重姑娘裝扮作二姑娘的身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紅杏道:“小婢才貌,難及姑娘萬一,如何能夠裝作呢?”

  黃十峰道:“這個不用姑娘擔心,區區早已為姑娘藉箸代籌了。”

  紅杏道:“不知要小婢如何裝扮?”

  黃十峰道:“你家姑娘嘀嘀自言之事,姑娘應已聽到了。”

  紅杏道:“聽到了。”

  黃十峰道:“今夜無月,你家姑娘在荒祠中,和人有約,區區想請姑娘,假扮作二姑娘的身份,到荒祠之中赴約。”

  紅杏道:“小婢可以嗎?”

  黃十峰道:“姑娘聰明伶俐,只要用點心機定可瞞過那人。”

  紅杏道:“幫主如是覺得小婢可以,自是不便推辭。”

  黃十峰道:“最重要的是,不論遇上什麼變化,姑娘都請沉住氣,區區當隱在姑娘身側相護。”

  紅杏道:“小婢從命。”

  黃十蜂目光一轉,掃掠群豪一眼,道:“此刻時光,諸位亦請乘機坐息一下,也許晚上還有大戰。”群豪依言,各自盤坐調息。

  待天色入夜時分,丐幫弟子送來一餐豐盛的晚飯。

  一餐飯畢,天色已經是初更時分。

  黃十峰沉聲說道:“咱們得早一點去,諸位之中,何人願意留此?”

  群豪相顧默然,無人應聲。

  黃十峰道:“既然是諸位願去那荒祠,區區只好派我丐幫弟子,守護這雨花台了。”語聲略頓,又道:“區區有幾句話,不得不先行說明,咱們此去人手甚多,必得調度得宜,始能發揮效用,否則人多手雜,反要壞事了。”

  王子方、田文秀等齊聲說道:“幫主眾望所歸,請主持大局,我等悉聽所命。”

  黃十峰道:“既然如此,區區就僭越了……”目光投注容哥兒的臉上,道:“有勞容兄弟,帶上面罩,緊隨紅杏,進入荒祠,以保護紅杏姑娘為主。”

  容哥兒轉眼望著王子方,只見他眼中滿是乞求之色,只好說道:“好吧!”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其他人等請王總鏢頭統率埋伏在荒祠邊一道荒僻小徑之側,就區區觀察所得,那人不來赴約,也就罷了,如來赴約,定然將由那條荒僻小徑上經過。”環掃了群豪一眼,又道:“咱們走吧!”

  趁夜色朦朧,十幾條人影,飛離了雨花台,直奔正東而去。

  王子方帶著田文秀、岑大虎,在兩個丐幫白袋弟子帶領之下,趕赴埋伏之處,黃十峰、趙天霄卻藏在祠外暗影處,容哥兒黑衣佩劍,面垂黑紗,緊隨在假扮二姑娘的紅杏身後,直入荒福大廳。

  這座荒祠,規模氣派,都很宏大,只是已淪沒落之境,早已無人管理,滿祠荒草橫生,蟲聲卿卿,觸目一片淒涼。

  容哥兒和紅杏直入正堂,堂上早已擺好了一張木椅,容哥兒低聲說道:“姑娘請坐。”

  紅杏已得囑咐,能不開口,就少開口,也不答話,緩緩坐了下去。

  容哥兒凝聚目力,四下打量了一眼,閃身躲入了供台後面。

  夜蟲爭鳴,風聲呼嘯,襯托出這幽暗的荒祠中的淒涼、恐怖。

  紅杏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扶一下頭上垂下的復面黑紗。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9
發表於 2019-6-9 12:02:53 |只看該作者
七八

  足足等了一個更次之久,已是三更時光,仍不見有何動靜。紅杏正自等得不耐,想招呼容哥兒同出荒相正堂瞧瞧,突然一陣沙沙的步履之聲傳來。

  容哥兒凝目望去,不見有人到來,只聞腳步聲,不見人蹤影。

  荒祠的幽淒,和那沙沙不絕的步履聲,交織成一種動人心弦的恐怖,紅杏雖然有著一身武功,但究竟乃是十幾歲的女孩子,聽得那腳步聲,仍響不息,不禁心中有點害怕,手中冒出冷汗來。

  容哥兒為那不停的腳步聲,鬧得有些奇怪,暗道:“這是怎麼回事呢?分明是人行走的腳步聲,怎的老是響不絕耳。”

  忖思之間,那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一個幽靈般的黑影,陡然出現在門口處,靜靜地站著不動。這情景,有著一種莫可言喻的恐怖,容哥兒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強自鎮定了一下神,施展傳音之術,道:“姑娘,沉住氣,不要害怕。”

  紅杏正為著一種襲上心頭的恐怖顫慄、驚懼,容哥兒及時之言,果然對她產生種莫大的慰藉。長吁了一口氣,閉上雙目。

  那幽靈般的黑影,在那正堂門口處,停了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突然舉步一跨進入了正堂。紅杏聽得腳步聲,陡然睜開雙目,那黑影已到了身前四五尺處。

  她想開口呼叫,但嘴巴似是被人堵住,竟是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幽靈般的人影,緩緩舉起右手,取下了頭上高聳的氈帽,現出面目來,低聲說道:“二姑娘嗎?”

  聲音細細,分明是女子口氣,紅杏心中暗道:“好啊!你原來是一個姑娘,卻幾乎把我嚇死。”心中念轉,口中卻簡短的應道:“不錯。”

  那人影又道:“公主還未到來,特遣小婢先來。”

  紅杏已得黃十峰等,指點了應付之法,儘量少說話,當下哼了一聲,也不言語。那人影說完之後,悄然向外退去,站在廳堂外門口之處。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丫頭只問了紅杏幾句話,就深信不疑,當真這般的容易對付嗎?”

  心中忖思之間,突問那黑衣女婢嬌聲說道:“荒祠、黑夜,人未靜。”

  這顯然是一種暗語,要紅杏回答。

  紅杏心中也明白這是一種特殊的聯絡暗語,但一時卻想不出該如何回答。

  只見那黑衣小婢又重複念了一遍,“荒祠、黑夜、人未靜。”

  紅杏仍是想不出回答之言,只好默不作聲。

  那黑衣女婢果然動了懷疑,冷冷問道:“你是什麼人?”

  容哥兒心中暗道:“要糟,立刻就要露出馬腳,這丫頭如若逃去,那什麼公主的首腦人物,自然是不會來了,但自己停身之處,距那黑衣女婢甚遠,縱然躍出施擊,也是無法擊中的。”他暗自嘆了一聲,例道:“我如是黃十峰,必將在這大廳之外,埋伏上幾個武功高強之人,那就不用怕這黑衣女婢逃走了。”

  只聽紅杏答道:“我!金鳳門裡二姑娘。”

  那黑衣女婢微微一笑,道:“多謝二姑娘了。”

  容哥兒手握刀柄,全神戒備,只要一見那黑衣女婢有什麼舉動,立時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施襲。哪知那黑衣女婢竟然不再多問。

  容哥兒心中暗自奇怪,怎麼?那黑衣丫頭又不多問了?

  其實,紅杏心中亦在暗自奇怪,那黑衣女婢何以忽然不再多問了?

  沉默,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那黑衣女婢突然急步行人室中,道:“公主駕到,二姑娘快些迎見。”紅杏也不答話,仍然靜坐不動。

  那黑衣女婢回過頭來,想待說話,但兩條人影,已然疾快地到了廳堂之上。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兩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臉上也垂著黑色的面紗,心中大感奇怪,暗道:“武林中人,都講究明來明去,何以這些人都帶著面紗,隱去了本來的面目。”

  只見那最先趕到的黑衣女婢,對那後來的黑衣人,欠身一禮,道:“小婢叩見公主。”

  容哥兒心中忖道:“這些人一般的衣著,如何能分清楚誰是公主?”

  凝目瞧去,只見靠左首一個黑衣女,左襟之上,綴著三顆銀花,暗道:“大概區別就在這銀花上了。”

  果然,那綴有銀花的黑衣女,一揮手,道:“不用多禮,你可查問她的身份。”

  黑衣女婢道:“小婢悉照公主的吩咐施為。她都能應對上來,自然是不會錯了。”

  那左襟戴著銀花的黑衣女,突然一伸手,迅快絕倫的揭去紅杏臉上的黑紗,冷冷喝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冒充那二姑娘。”

  紅杏一提氣,疾向一側閃去。哪知黑衣女的動作,比她更快,右手一抬,已然點中了紅杏的穴道,冷笑一聲,道:“你的時間不多,快說是什麼人?”

  容哥兒眼看時機危迫,暗中運氣,一躍而出。那黑衣女耳目靈敏無比,容哥兒剛剛躍出神案,還未來得及出手,突覺一股潛力,直逼過來,原來,那黑衣女人已經搶先發了一掌。

  容哥兒一避間,一招長劍出鞘,銀芒一閃“金絲纏腕”,直向那黑衣人攻過去。

  只見那黑衣人左手一帶,竟把紅杏的身軀,疾向劍上迎去。

  容哥兒吃了一驚,急急挫腕,身子側移兩步,擋住了門口,縱聲長嘯。

  但見火光連閃,暗夜荒涼的古祠中,突然間亮起數十支火把,照得古祠中一片通明。

  正堂中大樑上,躍下來兩個年約六旬的老化子,各人身上都背著一隻藍布袋子,左手中,高舉著兩支火把。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兩個老叫化的武功定然不錯,我竟然未能聽出他們的呼吸之聲。”

  黃十峰帶著四個丐幫弟子,急步行了進來,一抱拳,道:“區區丐幫黃十峰,姑娘已然陷入重圍,那也不用再掩這本來的面目了。”

  那胸綴銀花的黑衣女,一把推開紅杏,冷冷說道:“黃十峰,你可知道今宵之為的後果是什麼?”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區區已經騎上虎背,後果為何,已非所計了。”

  那黑衣女抬頭望了一下屋頂接道:“就憑你們幾個叫化,只怕還無能取下姑娘罩面黑紗。”

  黃十峰答非所問地接道:“那屋頂之上。早已布下伏兵,姑娘縱然想破屋而逃,只怕此計難逞。”

  黑衣女道:“縱有伏兵,也未必能攔得住我。”

  黃十峰道:“屋頂上埋伏的,乃敝幫中神鷹五子,姑娘如是不信,不妨一試。”

  那胸綴銀花的黑衣女,突然伸出雙手,抓住身側兩個黑衣女婢道:“你們兩個……”

  黃十峰突然一揮右手.發出一掌.大聲說道:“別讓她殺了隨身二婢。”

  容哥兒心中一震,想道:“這女人果然惡毒,覺出二婢無能突圍,竟要殺之滅口。”

  心念轉動,人卻欺身攻上,一招“西風捲簾”,閃閃劍光,幻出三朵劍光,分攻那胸綴銀花的黑衣女三處大穴。容哥兒的快劍攻勢,迅快無比,劍光一閃,已到前胸,那黑衣女剛則閃避黃十峰的掌力,容哥兒的劍勢已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0
發表於 2019-6-9 12:03:00 |只看該作者
七九

  這快速劍勢顯然大出了那黑衣女的意外,一時間顧不得再殺二婢,兩手一鬆,身軀直向上面飛去。

  黃十峰高聲喝道:“姑娘就想這樣走嗎?”縱身而起,揮手劈出。

  那黑衣女右手一揚,居高臨下,劈落一掌。

  容哥兒急跨兩步,行到紅杏身側,舉手連揮,解開了紅杏被點的穴道。

  黃十峰和那黑衣女擊出的掌力接實,砰然輕震中,颳起一陣旋風。

  原來,兩人拍出的掌勁潛力,竟然在伯仲之間。

  黃十峰吃那掌力一震,躍起的身子,又墜落實地。

  那黑衣女卻無力向上升去,左掌一揮,砰然大震中,屋瓦橫飛,屋頂裂開尺許見方的一個洞來。

  黃十峰只看得暗暗讚道:“此女武功高強,竟然能用內家掌力破裂了屋面之後,還可提聚真氣,身體不落。”

  只聽屋頂上傳下來一聲大喝,道:“下去!”刀光交織,直壓下來。

  那黑衣女無法穿出屋面,又被迫落下實地。

  黃十峰冷冷說道:“區區已然告訴姑娘,在這荒祠之中,已然布下重重羅網,就算姑娘武技高強,只怕也難破圍而去。”

  那黑衣女落在神案之前,肅立不動,也不答黃十峰的問話。

  這時,兩個黑衣女婢,已然各從身上拔出了兩支短劍,分握雙手,緩步退到那胸綴銀花的女子身側。容哥兒解開了紅杏穴道,長劍平胸,緩步向前逼去。

  荒祠大廳中火炬高燒,一片通明,但卻是肅然無聲,聽不到點聲息。

  只見那胸綴銀花的黑衣女,垂面黑紗拂動,望了左右二婢一眼,冷漠地說道:“你們兩個今宵破圍而出的機會,只怕不多。”

  兩個黑衣婢齊聲應道:“小婢等已存了必死之心,不能破圍,自當血濺荒祠,公主但請放心。”

  胸綴銀花的黑衣女道:“你們橫屍氣絕之前,我實在有些放心不下,萬一你們被人擒去,求生不能,求死不成,被人嚴刑逼出口供,如何是好?”

  兩個黑衣女婢齊聲應道:“婢子可以先死,但餘下姑娘一個,勢孤力單。”

  胸綴銀花的黑衣女子接道:“這個不勞你們費心了,只要你們此刻死去,我就可以衝出重圍了。”

  二婢道:“丐幫弟子眾多。”

  黑衣女道:“不要緊,就憑丐幫中人,豈能攔得往我。”

  容哥兒聽得心中不服,怒聲喝道:“好大的口氣,在下倒是有些不信。”欺身而上,揮劍刺去。

  那黑衣女子陡拐舉手一揮,袖口中銀虹疾閃,噹的一聲,架開了容哥兒的長劍。

  容哥兒只覺她封開自己長劍的力量,十分強大,心中暗道:“無怪她口氣大,果然有點本領。”長劍一收,正待攻出,突聞黑衣女子喝道:“住手!”

  容哥兒冷冷說道:“姑娘可是怯戰?”

  黑衣女道:“容我先行處理了本門中事,再和閣下決一死戰不遲。”

  容哥兒道:“你們婦道人家,講話只怕不算數。”

  那黑衣女戴著遮面黑紗,使人無法看清楚她臉上的神情變化,但見她身軀微微抖動一下,顯然是心中有著無比的激忿。

  只聽她冷笑一聲,一字一句地說道:“一百招,夠不夠?”

  容哥兒暗道:“一百招,除非是棋逢對手,一百招足可分出生死。”當下說道:“夠了,我等姑娘一盞熱茶的工夫。”

  黃十峰皺皺眉頭,想待攔阻,但見容哥兒挺胸橫劍而立的雄風與勢,心中想道:“我如出言阻攔他訂下之約,只怕要惹他心中不悅。”只好忍了下來。

  只聽黑衣女子說道:“你們該走了。”

  兩個黑衣女婢道:“公主多多保重,小婢們去了。”言罷,突然揚起手中的匕首,刺入心中。閃耀的火炬之下,只見鮮血順著那鋒利的匕首流了下來。

  容哥兒呆了一呆,暗道:“我如不和她訂下比試百招之言,一直揮劍逼她,她也無法逼死這兩個女婢,算起來,這兩個丫頭,是死在我的手中了。”

  只聽砰砰兩聲,兩個黑衣女婢的屍體倒摔在地上。

  那胸綴銀花的黑衣女,猶似不放心般,蹲下身子,伸出雙手,按在二女鼻上,停了一陣,確定了二女已死,才緩緩站起身來,兩道森寒的目光,由遮面黑紗中直射出來,凝注到容哥兒的臉上道:“現在,咱們可以動手了!”

  容哥兒道:“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我欺,你為了怕兩人難出重圍,先要她們自絕而死,手段的惡毒,真是未聞未見,可是姑娘卻忘了一件事。”

  黑衣女接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姑娘逼死二婢,怕她們被擒洩密,可是姑娘沒有死,咱們一樣留有活口。”

  黑衣女冷冷說道:“你好像有著一定能夠勝我的信心。”

  容哥兒冷冷說道:“在下不和姑娘鬥口,姑娘請亮出兵刃出手吧。”

  那黑衣女緩緩從懷中抽出一把金色的短劍,緩緩說道:“你是何人?”

  容哥兒心恨她惡毒,長劍一探“毒龍出穴”,寒光閃閃,直向那黑衣女前胸刺去,口中冷冷說:“和姑娘這等惡毒之人,只有生死之分,不用通名報姓。”

  黑衣女金劍一起,燭光下閃起了兩朵金花,噹的一聲,擋開容哥兒的長劍。

  容哥兒冷笑一聲,長劍忽然展開快攻,左刺右劈,眨眼間攻出了八劍。

  這八劍速度奇快,一氣呵成,劍花閃轉耀目,凌厲無比。但那黑衣女竟然能在原地未動,憑藉著手中短小的金劍,左揮右擋,把八劍一齊封開。

  容哥兒長吸了一口氣,道:“姑娘的武功不錯。”緩緩舉起了手中長劍。

  那黑衣女蒙面黑紗拂動,望了容哥兒一眼,道:“住手。”

  容哥兒道:“姑娘可有什麼遺言嗎?”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6 12:34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