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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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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酸奶蛋糕 - 【前朝獨苗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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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07:21 |只看該作者
第20章 自信   

    霍蕭瞥了眼一側墻角露出的梯子腳,倒成那模樣,估計不是自然倒的,他幽幽擡頭看向人。

    所以,某人剛剛其實還發過脾氣了?

    沈落順著那視線看到自己剛剛郁悶時,一腳踹飛的梯子,蹲好,乖巧著,真誠著:“皇上,您相信那是被風吹飛的嗎?”

    霍蕭:“......”

    這風,好大?

    “皇上。”沈落張了張嘴,讓這個回來把他帶下去可能不太現實,視線掃過底下一群此刻低眉垂首,安靜如木樁仿佛失了眼色的宮人,心頭揪了下,“能麻煩您施舍點您的眼神給底下那幫宮人,讓他們扶一下那梯子,成不?”

    因為這個站著,他們乖乖站著,一動不動。

    霍蕭按了按額頭,揮了揮手,轉身走人,宮人趕忙架好梯子,讓人下來。

    沈落爬下來,霍蕭已經走遠,她望著那背影,在回頭望了下這宮殿,一手捂著傷口,他讓自己出去住的可能性好像更低了?

    不過......

    傷口因爬下來的動作再次裂開,血又開始順著手臂緩緩下流,黏著衣服,溫溫熱熱,有點疼。

    在這活的更久點吧?

    沈落垂眸,復又擡頭嘲諷一笑,她一介舞姬之女,她於他們來說,無足輕重,那她能做的也只能讓自己有用點而已。

    宮女給她包了傷口,門外侍衛守著,沈落看了眼,沈沈睡去。

    門外,霍蕭站著,他沒想到裏面這個,看起來沒心沒肺,浪蕩不堪,實際會這麼通透。

    夜風吹的那身金絲龍袍飄蕩了下,他望著門,一世安康嗎?

    第二天,沈落睜眼,坐起身,一只白嫩的手掀開她簾子,一太監尖著嗓音:“世子,從今日起,由奴才們服侍您。”

    四個太監端著洗漱用品站在她床頭。

    沈落看了眼,四處找了圈,默默躺回去,她在做夢,對吧?昨天還看到兩宮女,今天一睜眼就剩太監了?

    “世子,您該起床了。”太監躬身著,“皇上說,從今日起,您每天早上要去跟奴才們練武。”

    沈落猛的睜眼,茫然看向人,練武?

    太監斟酌了下,改了改霍蕭昨夜說的話:“皇上說,世子身軀過於單薄,恐有早夭之相。”

    沈落:“???”

    “原話。”

    直覺告訴她,霍蕭那個天天想宰她,又不能宰的,不會這麼擔憂她身子不好。

    太監:“......”

    “皇上說弱成這樣,再來兩次刺殺就可以給您收屍了,讓奴才們好好練練,好歹能讓人撐到別人救您。”

    沈落:“......”

    他在嫌棄她。

    沈落起床,捂著自己的寢衣揮了揮手讓人下去,等她穿戴完,大門一開,又懵了下,說好的一世安康呢?

    他難道不打算在她有自保能力前先保她小命?

    “那個,本世子記得昨晚門口還有侍衛把守的。”

    “皇上說,從今日起,由奴才們貼身保護您。”

    沈落不解回頭,就見領頭太監眼露了下精光,告訴人,他們身手可能堪比侍衛。

    沈落默默回頭,一手慢慢捂上心臟,她家太監一個頂三。

    她怕。

    “其實,本世子還是挺懷念昨天的宮女跟侍衛的。”

    “皇上說,世子雖然正直大好年華,但少時虧空太多。”太監頓了頓,垂著眸也能以詭異的角度掃了沈落身板一圈,“皇上怕您英年早逝,所以,從今日起希望您不近女色。”

    沈落小嘴張了下:“不近女色,跟侍衛有什麼關系!”

    她又不好女色!

    她好男色啊!

    昨夜瞥了眼,守門的侍衛長的周正,身姿挺拔,她都打算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偷偷拐個侍衛走的。

    太監不說話了,他總不能說,皇上後來看到侍衛挺拔身姿,覺得這一個可能會自卑,所以好心也撤了吧?

    “世子,您快些準備吧,皇上說讓您練完武後,去工部參與公主府修建事宜。”

    沈落:“???”

    “皇上什麼時候生了個女兒?”

    太監:“皇上暫無子嗣。”

    沈落琢磨了下,這是突然封妃了?

    “封個妃子,為什麼修公主府?”

    難道看著純純的霍蕭金屋藏嬌後,一時沒忍住,偷偷先弄出了女兒?

    果然,人不可貌相,沈落小嘴張了下,這得多寵啊,現在就建?

    “嗯?封妃?”

    “難道不是?”

    她記得霍蕭失蹤後沒多久,就封了一前朝後妃為妃,當然為了賭人口舌,繞了一圈,才入宮。

    太監行著禮:“皇上封了蘇琳姑娘為公主,入宗譜。”

    “啥?”

    沈落腳下一滑,直接跌坐在地。

    所以,蘇琳就是那前朝寵妃?

    她一手摸著下巴,想想也是,當初看人那小眼神,含情脈脈的,一看就知道是曾經有過那麼一段的。

    不過,他為什麼把媳婦弄成妹妹了?

    沈落看著前方高高升起的太陽,她就睡了一覺,沒錯吧?

    她拔腿就要去找霍蕭,看了眼一側太監,改瘸著腿,一瘸一拐的挪到禦書房門口。

    “腿怎麼了?”霍蕭頭一擡。

    沈落行禮:“聽聞皇上喜得一妹,臣一時高興,摔殘了。”

    霍蕭嘴角抽了下。

    “所以,皇上,雖然臣很想替您分憂,很想去工部幫個忙,但臣這腿......”沈落“自責”的看向案前提筆人影,又可惜道,“臣也不好練武了。”

    “武晚點練,至於工部......”

    沈落用力點了點頭,別去了。

    “朕讓人擡你去。”

    沈落:“......”

    霍蕭落完筆,頭一擡,發現人還站著:“還有事?”

    “臣遵旨。”沈落憂傷的轉了個身,再負手而立,站在禦書房門口,仰頭望著一旁參天大樹露著稀疏陽光。

    “皇上,您還記得林大人嗎?”

    霍蕭握著筆的手重重一捏,再氣的一抖,咬著牙:“記得!”

    那個敢覬覦他的昏官!

    “皇上......”沈落幽幽回頭,“工部黃青召是他拜把子兄弟。”

    霍蕭繼續提筆:“嗯,有問題嗎?”

    “臣怕他欺負人。”

    霍蕭默默的看了眼:“他弄不死你就行。”

    沈落:“......”

    她一手扣著門,她為了不讓林城得到他,可是把林城得罪的死死的啊,現在相當於入了他們的虎穴,這個昨夜還答應合作的,今天就推她入火坑?

    等等。

    沈落一手折扇拄著下巴,他不會在試她吧?深思的眼神落向正在提筆批閱奏折的某人。

    試想一下,換成她,前朝皇室獨苗跟新帝合作挖出效忠前朝的舊臣,她會信嗎?

    沈落細細想了想,好像不會?

    所以,他果然在試探她!

    畢竟她是世子,最容易造反的就是她,他才給她這麼個麻煩活,試探下她跟前朝老臣,看他們會不會暗中勾結。

    沈落深吸口氣:“皇上,您出的考題,臣定當竭盡全力!”

    霍蕭:“???”

    他看著門口人毅然決然的邁著堅定步伐向外走去。

    霍蕭:“......”

    他該不會覺得他在試探他吧?

    應該不是吧?

    他應該沒有這個自信覺得他是在試探他的忠誠度?畢竟他就算慫恿人造反,他一根手指頭就能弄死他。

    有必要試探?

    “對了,他原來那管家到哪了?”

    嚴公公:“沒走多遠,還在雲州,已經派人去了。”

    “趕緊帶回來。”

    老管家停在雲州集市上,掏著錢,買著雲州小點心,他家小孫女三歲了,正是愛嘗鮮的時候,想想他在家的時候,他吃著底下人孝敬的零嘴時,那雙圓溜溜的小眼睛就這麼望著他,張著小手就撲他身上來,軟軟的,看的人心都化了。

    他抱著夥計打包好的東西,明天他準備再去那家有名的木匠店,給她弄點小玩具。

    前腳剛踏回客棧,兩個宮中內侍沖著他盈盈一笑。

    老管家:“......”

    你們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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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07:35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發話

    正在修建的公主府,聽說這府邸是前朝一重臣宅邸,沈落站在門口,裏面工人來來往往。

    想要讓霍蕭信她,那她總得送上點禮給霍蕭,她看向裏頭一手拿著圖紙,在那指揮來指揮去的黃青召。

    “世子爺,皇上的意思是,他需要黃青召的......”一旁太監垂首,近兩年,霍蕭懷柔政策,的確讓一幫前朝舊臣心安了不少,但,前朝養出的弊端也開始出現,這時候該敲打敲打了。

    沈落點了點頭:“本世子懂了,肯定不辜負皇上一番信任。”

    太監話還沒說完,見人已懂,福了福身默默跟在一邊。

    “咦?這不是世子嗎?”黃青召一身絳紫官袍,“您來的似乎早了點?”

    黃青召擡頭看了眼快到中天的太陽,沈落一手搭上人的肩膀,折扇開著,替人扇了扇:“黃大人,往事如過眼雲煙,要不晚上本世子請您去萬越坊坐坐?”

    黃青召笑了笑,一手扶開沈落的手:“既然您來了,那就別客氣,趙大人那邊正好缺人手,您過去吧。”

    沈落順著人的視線看去,就見廊下,一青色官袍的男子站著,神情肅穆,對著正在刷漆的人說著什麼。

    黃青召嘴角咧開,笑的如沐春風,沈落偏偏聽出了森森寒意:“趙大人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官。”

    一個時辰後,沈落抱著三塊磚,茫然的站在墻角。

    “餵,底下的,在幹嘛?快.遞給我!”沈落擡著徹底沒知覺的手遞過去,一旁趙中安經過,看了眼進程,就要走。

    “那個,趙大人。”

    “何事?”

    “本世子得罪過你嗎?”

    趙中安眉眼淡淡的掃過人孱弱模樣,小臉通紅,汗水直冒,原本白皙的手臟兮兮的,有點紅,一身松松垮垮的華服破了幾個洞,發絲垂下黏在臉上。

    “沒有。”

    “那為什麼......”她遙望那個坐涼亭下,只拿著圖紙,一旁人給著倒茶扇風的黃青召。

    “只是覺得現在這模樣,才是世子這張臉該有的模樣。”說完,自己踱步而去,檢查其他地方去了。

    沈落:“???”

    她這張臉得罪過他?

    “餵,別發呆!”

    沈落繼續給人遞磚,日頭漸移,汗水迷濕雙眼,搬完這邊磚,那邊木材要她過去一塊扛。

    眼前黑了一瞬,沈落晃了下,一旁太監趕忙扶上。

    “世子,休息下吧。”

    沈落搖了搖頭,看了眼對她笑著的黃青召,咬了咬唇,她要是就這麼休息去了,她敢保證,黃青召立馬能讓她永遠休息下去,然後明天這公主府她也不用踏進來了。

    原來,這就是真正奸臣,下起手來,都不臟自己的手?

    沈落眼前漸漸重復清明,她不想就這麼輕易被人利用,好歹重來一世,掌握下主動權,沒準能從隨意舍棄的棋子上升到重要的棋子,最後安穩過回她原本該有的生活。

    她一肩膀扛起木材,沈重木材直接壓彎她的腿。

    “那個,大人,你行不行啊?”前頭扛著的有點擔憂的看向沈落,沈落瞥向冷眼看她的趙中安,深吸口氣,“可以,走吧。”

    趙中安淡淡轉身離開。

    沈落一腳邁出,沒走幾步,眼前一黑,肩上一松,直直跌落,木材一頭猛的就要砸下,太監眼疾手快一手扶住,此刻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

    沈落跌在地上,擡頭,暈眩間聶穆一張臉黑著,沈沈目光向她掃來。

    “聶大人來了?”黃青召趕忙奔過來,“真是辛苦聶大人了,巡防營的事忙完,還得來這查賬。”

    一旁太監跟工人趕忙扛著木材放到一邊,再扶起沈落。

    “世子,這裏不是您該來的地方。”聶穆不贊同的瞥了人一眼,就跟著黃青召走了。

    “皇上讓他一武官來查賬?”沈落靠在太監身上。

    太監:“是。”

    她看著人高大的背影,也對,霍蕭從楚地帶來的官員,多為武官,更多的是霍冶之的舊部,能用又能信的人不多,再加上前朝舊臣時時提防那些霍蕭的文官,讓他們查,壓根什麼也接觸不了。

    聶穆則不同,武官,不用文縐縐的跟他們講道理,長劍一開鞘,什麼廢話都沒了。

    “世子您如此身軀不適合在這待著。”趙中安過來,手上本子一合,視線上下將人掃了圈轉身就走。

    沈落盯著人,深吸口氣,她一養在深閨的弱女子,被當個工人用,不出兩天,她就廢了。

    “趙大人說的不錯。”

    趙中安以果然如此的表情回頭。

    沈落嘴角一勾:“那我們去本世子擅長待的地方,如何?”

    趙中安:“???”

    夜幕降臨,燈籠高掛,鶯聲燕語傳來,黃青召嘴角勾了下,哼,得罪他們還想好好在京待著?

    “快給我們個雅間。”沈落招了招手,招來龜奴,再折扇搖啊搖,笑對著一眾官員,“本世子先去給各位挑挑美人。”

    聶穆看著人輕車熟路,浪蕩不羈的模樣,額前青筋跳了下,轉身就打算走,眼角瞥到人一手挽住了一姑娘,忍了忍又繼續待了下來。

    身旁太監不太適應的躲了下幾個姑娘,糾結著:“世子,來這做什麼?”

    沈落折扇拄著下巴,要探點東西,青樓是最好的地方,況且......

    “男人嘛,一塊逛個青樓,有助於增進下兄弟情義。”

    跟那幾個打好關系,討東西不就輕松了?

    沈落細細挑著,看著一群人還在底下站著,有幾個明顯常來的正安奈著不動,估計不好意思,另外幾個睜著幾雙好奇的目光,顯然第一次來,不知道怎麼做,就是......

    沈落不解的看著趙中安,他那勾著的嘴角什麼意思?

    “爺......”文姑顫悠悠的走過來。

    “嗯。”沈落點了點頭,隨手一揮,“你們去,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拿下那邊那個穿青衣的。”搞定趙中安,她明天就可以輕松點。

    “好嘞。”幾個或妖嬈或清純或正經的姑娘齊齊過去。

    文姑擦了擦額頭的汗,默默看了眼一側嘴角愉悅勾著的某人。

    “你知道他是誰嗎?”

    “知道,工部趙中安。”沈落折扇拍啊拍。

    文姑:“......”

    原來她不知道。

    “那個,我告訴你件事。”

    “嗯?”

    “你娘曾經差點跟一小官定終身,就等那小官籌錢回來了。”

    沈落心臟不安的跳了下:“然......然後......”

    “那小官好不容易籌好錢來贖身的時候,恰好是沈從淩霸占你娘的第二天。”

    沈落咽了咽口水:“接......接著......”

    “你娘當時當著沈從淩的面,將人銀錢打翻在地。”

    沈落看向那個被各色貌美女子包圍的趙中安,小嘴張了張,不會是他吧?

    “只是覺得現在這模樣,才是世子這張臉該有的模樣。”某人的話響在耳邊。

    “我跟我娘像了幾分?”沈落腿軟了下。

    “七八分吧。”

    沈落繼續看著趙中安,就見人嘴角勾的更加陰森,那眼黑的不見底,就這麼望著她。

    “聽說,從那以後,趙中安就被貶到外地去了,近幾年才回來,但回來後,好像就再也沒進過青樓之類的地方。”

    “爺,你怎麼還把人往蘭夢樓帶?”文姑急了下。

    沈落看向大門,她要是知道她娘這麼坑她,她也不會把人往這帶,這是因愛生恨?

    原來,他那眼神是想把她大卸八塊的意思?

    她現在跑來得及嗎?

    黃青召慢悠悠的跟著人上樓,趙中安此生最恨仗勢欺人,留戀花叢的高官,明天他估計就可以廢了!

    黃青召朝沈落拱了拱手:“今晚讓世子破費了。”

    沈落不說話,就這麼看著他,這一個誤導她了。

    黃青召又笑了笑,這是知道自己徹底得罪人了?

    “那今晚,下官們不客氣了。”

    知道了也沒用,他不往死裏整他,他就不信黃!

    沈落呆呆著:“沒事,你點吧,上最貴的酒菜,再叫上個花魁。”

    “多謝了!”黃青召大笑而去。

    “那個,文姑,再去給他們叫雙曲樂坊最好的樂師,還有把我那跳舞的找過來。”沈落憂傷的看著大門處人來人往。

    文姑:“???”

    破罐子破摔?

    “橫豎得罪一個是死,得罪兩個也是死,得罪死了更是死,還是得罪死了比較好。”

    文姑:“你在說什麼死不死?”

    沈落嘆了口氣:“你家爺打算死的更慘烈點。”

    文姑:“嗯?”

    “你家爺不打算付錢了。”

    文姑揮了揮手:“那就不付。”

    “但你家爺不打算讓你吃虧”

    文姑心頭跳了下:“爺,你到底想幹嘛。”

    “你家爺出去叫人來給他們結賬。”

    文姑:“???”

    當日晚上,蘭夢樓傳出了淒涼慘叫聲,久久不停。

    以至於清晨,霍蕭一臉茫然的坐在龍椅上,聽著底下吵吵鬧鬧,腦袋轟的一下仿佛什麼東西炸了。

    那個就去了一天啊!

    退朝後,某人大步流星,一張臉漆黑無比,走到某人屋前,擡腳一踹,對著裏面開吼:“寧洛舟!你昨晚到底幹了什麼!”

    屋內空空如也,就剩兩太監在整理,兩太監楞了下,趕忙行禮:“皇上,世子去屋頂了。”

    生氣這種東西,一而再,再而衰,霍蕭滿腔火氣都散在剛剛那擡腳一踹。

    霍蕭:“......”

    他頭戴金冠,一身金絲龍袍,翻身而上,看到某個看起來孤單落寞的背影,雙手負後,擡起龍腿,對準那背影,猶豫著要不要一腳踹下去。

    踹下去了,他的朝堂就正常了。

    “皇上,臣昨晚真的只是好心。”沈落兩手捂著心臟,剛剛霍蕭那驚天一吼,嚇的她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著。

    霍蕭扶額,放下腿來:“聽聞黃青召發話了。”

    沈落轉身:“嗯?”

    霍蕭視線挪向某人胯.下,然後盯著某個部位,沈落順著視線看下去,一塊盯著。

    沈落:“......”

    明明沒那東西,她卻感覺到檔下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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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07:49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求生欲

    昨天晚上

    “來,今日多謝世子殿下盛請。”黃青召倒著小酒,對著沈落笑的分外開懷。

    沈落瞅了眼冷冷坐在對面的趙中安,幾個小美人使勁渾身解數,他坐那不動如山,那勾起的嘴角像在說她死期要到了。

    她有點憂傷,沒想到這世上真的存在面對美人能坐懷不亂的人?

    沈落揮了揮手:“黃大人還是自己喝吧。”說完,自己喝著悶酒,喝了兩口,擡頭:“酒不夠烈啊!快換最烈的過來。”

    聶穆一手握著小酒,輕瞥了眼略帶郁悶的沈落,人臉頰微紅,眉目憂愁,他眉頭一皺,一手握上那只握著酒杯的手,微怒:“你還打算喝多少!”

    沈落立馬打了個哆嗦,震驚轉了個腦袋,小嘴微張:“聶大人,本世子喝多少,跟您有什麼關系?”

    他管她做什麼?

    以前可都沒管過的?

    沈落細細一想,懂了,她再喝下去,被人看出端倪,那是要有麻煩的,聶穆於自身利益永遠那麼敏銳。

    聶穆握著某人的手又重了兩分,一雙眸子泛著濃濃黑霧,沈落看著,嘴角嘲諷一勾,換成以前,她看到他這份模樣,估計立馬慫了,然後安安靜靜,以至於他們最後都以為她就是個安靜本分的人。

    沈落不急不緩抽著手,眼神輕挑:“聶大人,何必掃興?您好像沒有義務管本世子的事?”

    黃青召一看,笑著給聶穆敬酒:“就是,聶大人,世子殿下現在心情好,咱也別掃興。”

    聶穆怒視了沈落兩眼,松手,轉頭喝著自己的酒,是啊,他管她做什麼?她一介女流,放著安安穩穩的聶府不要,跑去玩命,現在又跟著一大幫男子喝著花酒,她要喝的爛醉如泥,最後被發現是個女的,那也是她自找的!

    沈落一個眼神給他附近的小美人,小美人會意立馬上前圍著聶穆。

    撲鼻香味又濃重了幾分,聶穆握著酒杯的手重了重,猛的看向沈落,人戲謔的看著他,看著他打算怎麼處理,聶穆手上青筋冒了冒,隨即一手攬上小美人,懷裏美人一聲驚呼,得意間正要一手攀上人,看到人漆黑臉頰,什麼動作也沒了,僵硬的坐著。

    沈落覺得無趣,不久,更烈的酒上來,她喝了一杯,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暈乎著腦袋就起身:“你們慢喝,今晚算本世子的,本世子不勝酒力,先走一步,回頭結賬。”

    “世子,你這酒力不行啊。”黃青召狀似無奈搖了搖頭,拿起酒杯的嘴角勾了下,一晚上只喝悶酒,能不醉就怪了,就算拉了皇上撐腰,得罪他們的人還能有好日子過?

    他輕笑著。

    門外太監趕忙憂心來扶人出門,長長走廊,醉生夢死的人不少,太監一邊扶著人,一邊護著,輕聲道:“世子,喝成這樣,萬一皇上......”話還沒說完,某個原本腳步虛浮的人立馬站直,哼著小曲,搖著折扇,大步向前,完了,回頭,明眸璀璨:“楞著幹嘛,走啊。”

    太監:“......”

    為什麼連他也騙。

    沈落跟文姑打了個眼色,青樓出身的人喝酒可都是練過的,那幾個,除了聶穆這個軍旅出身的,其他人可沒一個能喝的過她。

    兩人出了蘭夢樓,沈落小指向後勾了勾,太監會意,湊過去:“世子有何吩咐。”

    “你去看看,本世子之前找人去聶穆跟黃青召家裏要錢,看看他們快到了沒。”

    太監微楞。

    “然後,你等會上去,這樣說......”

    夜風吹啊吹,太監傻了般的楞在原地,他是皇上的人對吧?他幹的從來都是正經事,對吧?

    “對了,你記得一句一句斷開說。嘖,好想親眼看看他們心情大起大落的模樣。”沈落遺憾的擡頭看著蘭夢樓。

    太監木訥垂首,他連死也不給人一個痛快。

    蘭夢樓內

    “那個,世子走前什麼都沒說。”文姑尷尬的笑了笑,帶著幾個人問他們要錢。

    桌上的人齊齊一楞,他們可沒錢!

    黃青召回過神來,心情更好,那一個今晚不付錢,得罪滿桌人,明天更難在工部混!

    “無妨,本官請了。”

    “這個怎麼好意思呢?”

    “對啊,世子爺也真是的,居然忘了,還要黃大人破費。”

    “世子年紀小,難免做事不周到,文姑,多少錢?”

    文姑笑了笑:“不多不多,五千兩。”

    “什麼!”黃青召變臉了,想起滿桌同僚,楞是壓了下來,“文姑,你這什麼時候這麼貴了?”

    文姑維持笑容,她這向來這麼貴!

    以前為了能順利開下去,她都是忍痛用幾乎白送的價收的!

    “世子爺叫的都是最好的,這裏,一部分要給其它樂坊跟舞坊。”

    黃青召面容扭曲了下,文姑見差不多了,拿出一物。

    “不過,世子身邊的下人給了奴家這個東西,說,讓奴家拿著這個去皇宮要錢。”文姑為難的遞上牌子,“奴家一百姓,去皇宮要錢,有點怕。”

    黃青召腿軟了下,他們喝花酒,問皇上要錢?找死嗎?但五千兩,那割他肉啊!

    他看向文姑,想說賒賬,然後明天問寧洛舟要錢,把這填了!

    “實在不好意思,各位大人,我家世子走到半路,突然想起忘了給錢了,所以......”太監此刻入內,朝一眾人行了個禮。

    黃青召等人松了口氣,看著太監,他們才知道這太監是皇上特地撥的,松氣之余,擔憂的看向人的,不知道這個會不會打小報告。

    “沒事沒事,既然想起來了,就......”

    “但世子他說,出門忘帶錢了,特地送錢出來恐讓皇上懷疑,所以請各位大人先墊付下,明天世子就還各位錢。”太監說完,一幫人松了口氣,這樣說,代表他很有可能不會打小報告,況且......一眾人看向聶穆,皇上心腹在這,他就算要處置,也肯定舍不得聶穆。

    “世子說,相必各位也沒帶錢。”

    幾人暗暗點了點頭。

    “所以,已經先找人去通知各位家裏人,先來付錢。”

    “哐當”幾聲,全部人猛的站起,手上酒杯灑了一身,黃青召趕忙道:“不必,不必,我們自己付就可以,還可以賒賬,對吧,文姑?”

    “黃青召,你當我王家人是死了,是吧!”門口,王家當家主母一身威嚴,一臉怒容的站著。

    黃青召怕,就是因為今天王家來人來看剛生產不久的王薇竹,他又一向受不了王大夫人看他的眼神,所以今日才專心對付沈落。

    王家女兒向來以溫婉賢淑聞名,王薇竹站在門口,哭的梨花帶雨,一方繡帕濕了一條又一條,哭著哭著撲進自家母親懷裏。

    王家兩個兒子一聽自己妹妹哭了,一個沖過去揮拳,另一個抄起凳子就開砸。

    “姓黃的,你對得起我們妹妹嗎!”

    “大哥,二哥,你們聽我解釋啊!”

    黃青召趕忙閃躲著,一桌子的人連忙躲進角落,深怕被殃及,趙中安淡淡起身,看了眼亂七八糟的一屋子,走出,看了眼嚇傻的文姑,不屑著:“文姑的靠山越來越強了啊?”

    文姑嘆了口氣:“多說無益,趙大人只要別隨便牽連無辜即可。”

    趙中安又看了眼裏面:“無辜?他這一攪局,攪的可不是人家家事。”

    而是朝堂大事。

    “我們王家是不如前了!”王大公子一腳踹向人。

    “你平常偷腥也就算了!”

    “沒想到,竹兒剛生完才多久啊,你就忍不住了!”

    “你居然沒錢逛青樓,還來問我妹妹要錢!”

    “你欺我王家無人,是吧!”

    黃青召被打的鼻青臉腫,哀嚎不斷,混亂中掙紮了下,猛的推了把王家二公子,自己也順便跌坐在地,王夫人一看,松開女兒,眼角瞥到聶穆腰間佩刀,順手一拔,瘋了一般的沖過去,再一刀對著某個重要部位戳了下去。

    黃青召雙眸大睜,明晃晃的刀在他垮間插著。

    聶穆站在角落護著一幫官員,怔了下,頭一次,有人可以從他手中奪刀,而他沒反應過來......

    底下,沈落仰頭看著上面吵吵嚷嚷,眼角瞥到兩頂轎子下來,躲進柱子後,就見久違的人從轎子裏走出,神情恍惚了下。

    陳青不像沈茵,端著大家閨秀的架子,窩在轎子裏不敢出來,她帶著銀票,順著聲音上樓,一上樓,楞楞的看著聶穆緊緊抱著一美人,站在一旁。

    聶穆懷裏小美人嚇得花容失色,直往人懷裏鉆,聶穆身為將領,向來有保護人的習慣,壓根沒註意自己還抱著的是誰,只是一雙眼緊緊盯著大戰的兩方。

    只要別出人命,他們兩家打起來,對朝政有利無害。

    陳青渾身僵了下,咬了咬唇:“大人,錢。”

    小美人認出陳青,嘴角一勾,趁聶穆走出之際,腳下一軟,聶穆下意識的扶了下,陳青臉又白了點。

    聶穆一手攔下準備真閹了黃青召的王大夫人,言辭栗色:“夫人,確定要毆打朝廷命官。”

    王大公子擡眸:“聶大人要問罪?”

    王家二公子:“那就試試,到底誰先問誰的罪!”

    說完,王家扶著哭成淚人的王薇竹離開。

    聶穆等人從蘭夢樓出來,沈茵才下馬車,焦急著:“沒事吧?”

    陳青跟在聶穆身後,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了握拳,那人是故意倒進聶穆懷裏的,那人是沈落的人!

    她看向人群,所以,沈落果然是回來報復她們的。

    她們從小相識,找到沈落藏身的地方實在容易,她順利在一旁青樓的柱子後找到人。

    陳青怔了下,她以為沈落會站著嘲諷看她們狼狽模樣,人卻只是百無聊賴的靠著柱子,一旁下人恭恭敬敬的站著,低頭說著什麼,模樣誠惶誠恐,沈落隨手揮了揮就要走,那下人似是無奈了下,默默跟著。

    陳青望著人,人連看也沒看他們一下的走了,那人好像渾身多了點以前沒有的,多了以前無論是作為沈家小姐還是聶家夫人都沒有的從容,貴氣,仿佛高高在上一般。

    陳青咬了咬唇,這樣的沈落似乎更危險,她寧願她滿腔怨恨,像個地獄回來的厲鬼。

    沈落走在街上,她想起件事,霍蕭會不會被她氣到,這事鬧的好像有點大了?

    “那個......”

    “世子,奴才是皇上的人。”

    言下之意,他要告狀。

    沈落低頭想了想:“皇上大概什麼時候入睡?”

    太監:“一般快子時才......”

    沈落拔腿往回走:“走,咱們再逛逛。”

    多活一刻是一刻。

    太監:“......”

    明天,他不要跟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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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08:02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禍國妖妃

    朝堂之上,黃王兩家大吵。

    一派是舊朝被提拔上來的,一派是昔日權貴如今落魄的。

    霍蕭目瞪口呆的看著底下唇槍舌劍的大臣,頭一次,他見識到了文人的可怕。

    也只有這種時候,他的人才顯得被孤立,一個個嘴巴微張,雙目睜圓,吵架都沒人帶他們一塊,就這麼站著,無從插嘴。

    王家曾為大家,雖然改朝換代,勢力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換代後的憋屈瞬間爆發,以前那些受他們提拔的,以娶他們女兒為榮的,如今一個個開始冒出,隱隱有要超過他們的趨勢,現在,都敢明目張膽欺負他們王家女兒?

    “身為朝廷命官,理當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恫州堤壩尚未修建,不憂君之憂,卻去那種場所一擲千金?”以王家為首的一些原舊朝重臣逮住機會開始借題發揮。

    朝堂上開始隱隱由原來的兩股勢力分成了三股。

    維護黃家利益,從舊朝提拔上來的現居要職的官員他們也很憋屈,他們被提拔後,怎麼說也算的上半個新貴,被霍蕭帶來的新任官員監視著沒點自由也就算了,平日裏還要被原先的世家大族指揮來指揮去,這換以前他們樂此不彼,還能以此為榮,但現在都換朝代了,他們心裏居然還沒認清現實,還打算跟以前一樣使喚他們?

    “我朝以禮治國,以德服人,即使天大不對,自然還有禦史臺存在,什麼時候官員可以私下動刑,這置禦史臺於何地,置皇上又於何地!”

    被同時點名的禦史臺跟皇上打了精神,正打算表個他們的存在。

    王家那邊又發話了:“王大人一家不過是替妹出氣,到李大人這到成私刑了?置家事於朝堂,李大人是覺得皇上和百官很閑?”說完,朝霍蕭行了個禮。

    霍蕭正打算發話,支持黃家的那邊,輕哼一聲:“家事國事天下事,在青樓對一朝廷命官大打出手,險些讓人不能人道,這是單純家事?這是對朝廷命官的羞辱!對皇上的羞辱!”

    霍蕭:“......”

    句句都帶他,但他昨晚在安心睡覺。

    “原來李大人也知道,青樓不是朝廷命官該出現的場所!黃青召連累百官顏面,損傷皇上在百姓心中威信,這又該當如何處置!”

    霍蕭:“......”

    好了,繞回原點了。

    “如果不是王大人一家大鬧青樓,皇上顏面又怎會......”

    “夠了!!”上頭,天子一怒,吵架的兩邊打了個哆嗦,底下一幫人趕忙利索跪好。

    霍蕭氣息平了平,總算清凈了,他視線一掃,掃向從頭跪到尾,一言不發的趙中安。

    “趙中安,你說!”

    “臣遵旨。”趙中安頭伏地,鏗鏘有力,不偏不倚的聲音聽起來讓人信服不少,至少,比瞎攪和還對罵的那兩幫人悅耳點。

    趙中安:“世子慫恿臣等入青樓乃為事實,還請皇上降罪。”

    底下百官附和:“臣等懇請皇上嚴懲世子!”

    霍蕭嘴角微抽,他們是不是忘了,這前朝世子代表的是什麼?

    “王大人一家大打出手,有為律法,理當安律處置。”

    王家那邊的人正要反對,趙中安又道:“臣等逛青樓也屬事實,還請皇上一同降罪。”

    滿朝安靜了,剛剛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家閉嘴了,用著見鬼般的眼神看著人。

    最後霍蕭不得不安律懲治那幫人。

    霍蕭粗略說完早上朝上的事,一雙眼就這麼盯著人,就一晚上啊,瞬間攪翻朝堂,禍國妖妃也沒他厲害。

    沈落整理著自己的下擺,擋擋某個位置,雖然沒有那東西,但護一護還是需要的,被人閹跟沒法被人閹那是兩個性質,前者斷子絕孫,後者斷她小命。

    “皇上,您不打算下個旨,護下臣的子孫根嗎?”沈落起身,行禮。

    霍蕭嘴角抽了下,往前邁了步,居高臨下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那腦袋低著,微風吹著那幾根沒束好的發絲微揚,露出白嫩的脖子。

    聶穆以及他暗中放工部的那幾個全折進去了!他那幾個可全都是本本分分的好官,平常連青樓在哪都不知道!

    “不,朕不打算。”霍蕭郁悶了下。

    沈落猛的仰頭:“皇上,您不打算呵護臣了?”

    霍蕭:“......”

    他,不想。

    宮門外,太陽當頭照,齊刷刷的跪了排逛青樓的大臣。

    聶穆品級最高,跪在了最前頭。

    沿途百姓含蓄的走來走去,瞄來瞄去,頭一次,他們發現律法是真的對官員管用!

    幾個路過官員瞄了眼,心有余悸的趕緊走,他們以後再也不逛青樓了。

    沈落被霍蕭提出來,一眼就看到某個熟悉脊背僵硬著,小嘴張了張,有生之年,她居然能看到聶穆受萬人指點?

    然後霍蕭把她往最前頭一放,身前身後視線掃來。

    沈落:“......”

    感覺自己在被淩遲。

    自從霍蕭登基以來,為防前朝奢靡之風,他不玩降職跟扣俸祿,畢竟這兩項搜刮下民脂民膏就回來了,所以,他改律法為跪崇明門外,跪天下百姓。

    聶穆看向跪他前頭的沈落,四周各色視線掃來,黏他身上,他最落魄,最被人欺辱的時候,也沒今天這麼難熬,他頭一次發現,原來,沈落殺傷力這麼強!

    沈落:“......”

    感覺到了聶穆死亡般的凝視。

    不遠處,一轎子過來,受了傷的黃青召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被擡了下來,在左後頭跪好,視線陰森森的看向沈落某處。

    沈落:“......”

    襠.下好像有點危險。

    快日落之際,一群文官搖搖晃晃,沈落尤慎,眼看著就要倒了,眼前似乎出現了老管家的身影。

    幻覺?

    老管家抱著個小行禮站在沈落面前,在看著一堆同樣跪著的大臣,嘴巴張了張:“爺......你居然一下子交了這麼多生死與共的朋友?”

    忽然的,一個個跪到快昏過去的官員齊刷刷擡頭,瞪他。

    老管家:“???”

    好像突然陰風陣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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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08:14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心情

    聶府大門

    沈茵一身素白站在門口,瞥了眼身後走上來的人,低頭細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怎麼?不是一天到晚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喜歡聶穆嗎?說什麼忠於我那蠢兮兮的妹妹?這回又不是送錢,怎麼也上桿子去接人了?”

    陳青輕咬了下唇,於身份上來說,她還是個丫鬟,雖然府上人已經將她歸為半個主子,但下人依舊是下人,在沈茵面前該低頭還是得低頭。

    “聶大人自有沈姑娘照料,奴婢是去找夫人的。”

    沈茵邁著蓮步出去,面上依舊一派溫和:“三天兩頭鬧一次,你也就能倚仗聶穆的愧疚了。”

    陳青聞言嘴角暗暗一勾,擡起頭來,改一臉震驚:“聶大人沒有告訴您嗎?夫人還活著,還已經回來了。”

    沈茵震驚了下轉頭,轉完,才驚覺自己落了下風,她這是在告訴她,聶穆在防她傷害沈落,或者在聶穆心中她沒有她陳青重要。

    “我們走。”沈茵上了轎子,轎子外,菊夏憂心了下:“小姐,她怎麼還活著......”

    沈茵閉了閉眸,比起沈落,她更煩陳青!

    “活著就活著,她只要別回聶家,去哪都行。”

    “但她怎麼可能不回?先不說,她好不容易從原來不受寵的六小姐,搖身一變成了郡主還嫁入聶家,這換成誰都不會放棄,再說,她一介女流,不回來,怎麼活?奴婢懷疑她在玩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嗎?

    沈茵慢慢睜眼,那就先會會。

    日落之後,一頂頂各家轎子趕忙上前,擡回各家大人。

    沈茵下了轎子,遠遠的就看到跪在最前頭的某人,仰著個腦袋看著前方站著的一下人。

    沈落?

    男的?

    沈落兩手搭在老管家身上,艱難起身,幾道意味不明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頭一歪,就看到向來端莊大方的沈茵正震驚的望著她,她正要沖人一笑,一激動略帶哽咽的聲音突兀響著:“夫......”

    沈落:“......”

    沈茵及時反應過來,怒道:“這裏什麼時候輪到你一丫鬟說話!”

    突如其來的呵斥聲響起,周圍安靜了一瞬,見到是主子訓斥丫鬟,沒想太多,繼續走了。

    陳青咬了咬唇,周圍涼薄的眼神淡淡掃向她,然後又毫不在意的挪開,心臟被刺了下,她一丫鬟即使在聶家小有地位,在外連讓人給點眼神都難。

    她眼眶微紅的看了眼沈茵,最後視線轉向已經起身的聶穆,高大的人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眸中帶著怒氣。

    陳青楞了下,這是聶穆頭一次這樣看她。

    他這是在護著沈落?

    怒她差點揭穿她?

    但,他不是向來不管她嗎?

    沈落垂了垂眸,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陳青想真正入聶家門,卻受眼見所限,想想上一世,她都沒看完以後二人發展,但估計聶穆以後得動不動給人收拾殘局。

    大庭廣眾打算叫她夫人,這是要聶家陪葬?還不如貌似剛認出她的沈茵。

    沈落拍了拍老管家:“我們先去前頭酒樓吃點東西。”

    老管家背著人,幽幽看了眼遠處:“爺,都跪成這樣了,還想著吃啊?”

    沈落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折扇,點著那小腦袋:“所謂民以食為天,你家爺跪了那麼久,中午皇上還不管飯,不得吃頓好的,補補?”

    老管家:“......”

    宮門外說霍蕭虐待她,這是怕傳不到霍蕭耳朵裏?

    老管家帶著人去了最近的酒樓,要了個雅間,沈落又指使著人去買零嘴,等了會,陳青來了。

    “夫人。”陳青站在門口,哽咽著叫著,沈落一手吃著花生,淡淡著,“姑娘慎言。”

    “夫人,您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回來?”陳青走了兩步,關上門,看著人淡漠的模樣,沈落這副模樣她幾乎從未看過,這一個從小到大都沒心沒肺的傻笑著,她突然沒來由的心慌。

    “夫人,您在生氣對嗎?您落水失蹤,不是意外,對吧?”陳青激動的上前。

    沈落喝了口小茶:“嗯。有人推了我。”

    “夫人。”人哽咽著,然後漸漸梨花帶雨,“大小姐怎麼這麼狠?您好歹是她親妹妹,就為了個聶穆......”

    “是啊,就為了個聶穆。”沈落放下茶杯,兩手捧著,細細磨著茶杯周身,來的是陳青,不是沈茵......

    “陳青,你是真的喜歡聶穆,還是......純粹只是想贏過我?”沈落落寞著,她曾經以為交情在,她就算要往上爬,也不會拿她開刀,畢竟她除了一個名分,什麼也沒擋到人。

    “夫人,您在說什麼啊?”陳青楞了下。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如果你開口跟我說你喜歡聶穆,我肯定會二話不說讓他納你為妾,而且,你就算為妾,我也不會讓你去守妾的規矩,你的衣食住行我肯定都按其他人家正妻的規格給你。”

    “但......”

    她選擇了用著那種方式跟沈茵鬥,甚至沒把她放在對手的位置上,讓她做個工具死了。

    “夫人,您懷疑我?”陳青身軀微顫,沈落有點分不清她是氣的還是心虛,青樓出身的人,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掩飾起來,很難讓人分清真假。

    沈落點了點頭,聽著陳青忽然如被冤枉一般激動著:“我跟您從小惺惺相惜一塊長大,您怎麼可以懷疑我?”

    沈落聽著人辯解的聲音,淡淡開口,做著最後一次試探:“沈茵從小就被當沈家門面培養,身為嫡長女,她有她的驕傲。”

    “她的傲氣不允許她做出任何有失身份的事。”

    “所以,你就懷疑我?”

    “我為了你,不慎失身,到頭來你卻懷疑我!”陳青怒視著,氣的渾身發顫,一手憤憤擦了擦眼淚就要轉身離開。

    沈落玩著茶杯。

    “陳青,如果你現在發誓,你將來絕不會進聶家門,我就信你。”

    陳青轉動的身子忽然僵在原地,沈落手上頓了下,一手扶額,哭笑不得,她剛剛居然有那麼一瞬間差點就信她了。

    她起身,膝蓋跪了一天,痛到不行,重重咬了咬唇,腥味口間彌漫:“看在昔日主仆份上,我提醒一句,我要是被揭穿,聶家就會背上勾結前朝的罪名!你想要的也會成為一場空!”

    陳青不可置信的看向人:“你瘋了?”

    她要她把她的前途系在她身上?

    沈落直起身,溫柔一笑,那聲音又輕又柔,卻像條毒蛇,讓人瘆得慌:“對啊,被你們逼瘋了。”

    “沈……沈落……”陳青不禁退了兩步,腳下一絆,“砰”的一聲摔在地,微顫著唇:“你故意假扮世子的?就因為你曾經差點死了,你就要拉整個聶家陪葬?”

    “是,故意的又如何?”沈落垂眸,咬破的唇角留著點血,看著有點詭異,“從我回京開始,聶家的水我就打算攪攪,有本事,你們再弄死我一次。”

    沈落開門,聶穆低垂著頭站著,不知道聽到多少,低沈暗啞的聲音似乎受了點傷,“你就真的這麼恨聶家嗎?”

    沈落擡眸,直視著人:“是。”

    她慢慢的挪著,跟著一動不動的聶穆擦身而過,聶穆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沒了,來不及多想,更大的隱患需要占用他的心思。

    “沈落。”聶穆握了握拳,艱難著,“聶家的利益我不會讓任何人去損傷。”言下之意,從現在開始,他會將她當敵人一樣防著。

    沈落頓了頓,轉頭一笑:“那你記得看好我,我可說不準哪天閑的無聊,跑到霍蕭面前說我不是寧洛舟。”

    陳青抖了下,這是要聶穆從今以後都只看她的意思?

    沈落扔下後面兩個出門,樓下,沈茵的轎子停著,看到她,她這個向來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長姐,不言不語就這麼看著她。

    沈落:“我不會再回去了的。”

    沈茵聞言,收回視線,不再理她。

    老管家抱著堆吃的回來,看到某人唇角那抹血,老嘴張了張:“爺,您再餓,爺別咬自己啊。”

    沈落:“......”

    “爺,你怎麼不在這吃了?”老管家招了招轎子,扶著人上去。

    沈落:“沒心情。”

    說完,鉆進轎子裏,小小的轎子塞滿了東西,她困惑了下:“這些是什麼?”

    老管家:“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文姑派人塞給我的,說什麼大家心意。”

    沈落拿起一盒子,打開一看,金光燦燦,憨厚可愛的小元寶整整齊齊排著,她心頭突然暖暖的:“本世子心情好了。”

    沈落回宮,招呼著人去搬她的小金庫,然後悉數堆在她的桌上,她準備今晚就跟它們過了,剛打開一盒子,銀票飄著香,她還沒來得及拿出來數一數。

    大門打開,霍蕭一身常服,單手負後,慢悠悠走進來。

    “寧洛舟,我朝律法,禁止收受賄賂。”霍蕭沈著聲,沈落猛的關上盒子,視線掃了圈那四個通風報信的。

    “皇上,夜深了......”沈落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擡頭瞄了眼。

    沈落:“......”

    沈落面無表情一手摸了摸桌上的盒子:“皇上......”

    “嗯?”

    “您現在的表情看起來不像要治罪......”

    “嗯?那像什麼?”

    “像要分贓。”

    霍蕭點了點頭,擡手摸了摸那顆乖巧的腦袋。

    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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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風水輪流轉

    “皇上,我朝律法,禁止收受賄賂。”沈落挪了挪,挪到霍蕭正前方,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擋住滿桌的“臟物”,提醒某人,身為皇帝,應該以身作則!怎可一塊分贓?

    霍蕭負手立著,隨意披著件龍騰金紋的披風,漆黑瞳眸映襯著桌上燭火,薄唇輕起:“有個詞,叫上貢。”

    沈落:“......”

    他這是盯上了,對吧?

    他這是不要臉了,對吧?

    他這是叫以權謀私,對吧?

    “皇上,這臣血汗錢。”沈落心尖顫了顫。

    霍蕭看了眼某個低下來的腦袋,又看了眼桌上放著的比起那堆擺的整整齊齊的“臟物”簡直堪稱隨意的一冊子,走兩步正要過去,身前立馬挪過來一規規矩矩行禮的身子。

    “皇上,臣這點血汗錢不夠您塞牙縫。”

    霍蕭挪了下,繞過人打算去拿冊子,沈落以為人要強搶,立馬又挪了過去:“皇上,天色不早了,您該休息了。”

    霍蕭看了看冊子,又看了看快到他懷裏的人,一手順手把人按在胸口,一手隨手越過人翻了下桌上的冊子。

    沈落:“!!!”

    金絲龍紋磨著她嬌嫩的臉頰,她推啊推,把那條威武的龍給推的身軀變形,那雙大眼正好怒對著她。

    沈落在血汗錢跟小命間糾結了下,咬了咬牙,擡腳就打算踹一下死按著她不松手的某人,畢竟,霍蕭肯定不會宰了她,但她現在不掙脫搶自己的錢,她的小錢肯定得沒!

    一腳還沒踹下去,耳邊響起低沈醇厚的聲音:“春風樓,白玉鐲兩對,玉觀音一尊,銀票五百兩。萬花樓,南海珍珠三串,夜明珠兩顆,銀票一千兩。紅花院......”

    沈落僵住了,乖了,不動了,腦袋無力的靠在那堅.硬胸膛,心如死灰了,忘了文姑把那些東西給造冊了。

    霍蕭一手摸了摸懷裏的那顆腦袋,嘴角勾了下:“這些,好像是那些青樓的賄賂吧?”

    沈落扭了個頭,不說話。

    霍蕭一手按著冊子,低頭看著懷裏那顆郁悶的腦袋,笑了:“狐假虎威來的錢,難道不打算分點錢給老虎?”

    沈落心頭揪了下,默默推開人,轉身,拿起桌上最小的盒子塞進霍蕭的懷裏,霍蕭掂了掂。

    “......”

    好摳。

    “朕甚是喜愛世子。”他嘆著氣。

    沈落手抖了下,立馬轉身,拿起另一小盒子,塞過去。

    霍蕭看著估計差不多大的盒子,垂眸:“朕挺想呵護世子的。”

    沈落仰頭望了眼,心肝顫著,回身拿了盒金條塞過去。

    霍蕭滿意了下,盒子重了:“朕可以愛護世子的。”

    沈落咬了咬唇,又轉身拿了個頗重的盒子重重的疊了上去,嚴辭看自家皇上快拿不下了,趕忙上前接著。

    霍蕭瞄了眼滿桌的東西:“朕捧著怕世子摔了。”

    沈落擡眸瞪人,然後雙眸含淚,挑了兩幅畫塞了過去,可憐兮兮的望著人。

    “皇上,夠了。”

    霍蕭點了點頭,把兩幅畫放到嚴辭手中:“把這些留下。”

    沈落驚喜仰頭,他不打算要了?膝蓋一彎,還沒來得及下跪謝恩,霍蕭指了指桌上:“把桌上這些搬走。”

    沈落膝蓋慢慢直了,小嘴發顫,望人。

    霍蕭嘴角笑意更深:“世子舍不得?”

    沈落想點頭,就聽到某個略帶遺憾的聲音響起:“朕其實含著怕世子化了的......”

    沈落不語,默默走到嚴辭邊上,抱上自己這堆可憐的錢財,坐在一邊,發呆。

    “世子心系天下,朕甚感欣慰。”霍蕭負手點頭,就是胸前皺巴巴的龍給他降了點天子威嚴。

    沈落不理他,腦袋嗑在冰涼的盒子上,她只剩它們了。

    “世子......”身後太監為難的叫著,皇上要走了,他該起身送送的。

    霍蕭心情愉悅的擺了擺手:“世子今日辛苦了,不必送。”說完,霍蕭大步離開,幾個太監趕忙幫著把東西搬走。

    剛走出大門,嚴辭看了眼後頭滿滿當當的東西:“皇上,國庫雖然空虛,但世子這點錢也不夠吧?”

    霍蕭點了點頭:“自然不夠。”

    “那皇上為何......”嚴辭想說,為什麼那麼欺負人,沒看那小模樣快哭出來了嗎!

    霍蕭一手理著衣服:“又沒說不還他,還真當朕稀罕他這點錢嗎?”

    “那皇上?”嚴辭困惑著,霍蕭走了兩步,想起不久前戶部那幫老家夥又哭窮,眉頭皺了皺,“心情不好,來順順氣。”

    嚴辭:“......”

    皇上,您什麼時候這麼幼稚了?

    “不過......”霍蕭低頭看了眼自己剛剛按著沈落腦袋那只手,那腦袋摸起來,手感意外的好?

    “現在心情好多了。”

    嚴辭嘴角抽了下,回頭看了眼殿內某個身影,一手按了按眼皮,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皇上,老奴眼皮一直跳。”

    霍蕭繼續走著:“那就找個禦醫看看。”

    走了兩步,回頭看了眼大門內,某個孤單落寞還帶了點蕭條的背影映入眼簾。

    霍蕭深思了下,是不是搜刮的狠了點?

    “嚴辭,再去給給人做個牌匾,就寫為國為民。”

    嚴辭:“是。”

    裏頭,老管家心疼了下人,雖然很難得看人吃虧,但,這不妨礙他發下同情心。

    “爺,乖,咱不哭,咱下次偷偷的。”

    他倒上杯茶,就見剛剛還可憐巴巴的人,此刻,眉頭皺著,一臉深思。

    老管家放下茶,擡手摸了摸懷裏,打算找找藥,一找才想起,藥沒了,他邁著顫悠悠的步伐慢慢向外走。

    他要平心靜氣。

    他要慢。

    他心情不能大起大落。

    他還得先去配個藥。

    一腳邁出大門,心臟猛的抽了下,老管家仰頭看了下明月,一手揉著,那表情啊,是她要作妖的表情啊。

    第二日,工部那幾個一瘸一拐來接著幹活,昨天跪了整整一天,雖然他們快廢了,但昨晚剛從青樓出來,家裏太可怕,他們一致覺得他們應該辛勤工作,報效朝廷!

    就是......

    他們望著那個剛修好的涼亭,傻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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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貪汙!

    不久前剛修好的涼亭下,一少年愜意的躺在椅子上,一旁一管家略帶僵硬的給扇著扇子,四個太監一個低眉垂首給餵點心,一個一旁捧著茶,另兩個站在人身後。

    那是黃青召的位置啊!

    幾人咽了咽口水,齊齊退了兩步,他們沒記錯的話,昨天......高升太陽灑在一幫人身上,錯了,是前天晚上,他們猶記得那一個差點被王家老夫人閹了的某人趟在地上,表情陰狠,咬著牙,一字一字往外崩著,說要誓死閹了他。

    現在,他一無實權的世子還搶他黃青召的地方?

    找死嗎?

    趙中安走過來,雖然一瘸一拐,但依舊掩不住人一身風骨,見到一群人不去監工,反而傻站著,斥呵著:“你們楞著做什麼?”

    幾人指了指涼亭,趙中安瞥了眼,早猜到這個撐不住,甩了甩袖:“管他做什麼!還不做事去!”

    橫豎只要這個別再他面前晃蕩,他就可以打算當不存在,那張臉......

    趙中安搖了搖頭,大步就要走開。

    “哦,好......”一幫人趕忙做事,沒走兩步,一陣嬌笑聲從身後傳來,一群人打了個哆嗦,從來沒有哪天他們覺得這酥麻入骨的聲音可以有這麼可怕,膝蓋立馬泛起劇烈疼痛。

    趙中安額前青筋猛的跳了跳,回身,一群穿著丫鬟服卻帶著股濃濃一身風塵味的女子站在他們身後,嫵媚至極,眉眼輕佻,嬌著嗓音輕笑著:“我家公子在這嗎?”

    沈落眼眸微擡:“咦?來了?”

    老管家掏出藥,吃了顆:“爺,您還沒跪夠嗎?”他一來就聽說他家爺帶人逛青樓結果被一窩端的事跡,就是事實比他聽說的還要慘烈,可惜他不知道。

    “沒看到她們穿著丫鬟的衣服嗎?”沈落指了指。

    老管家迷茫了下:“所以?”

    “她們就是來伺候本世子的丫鬟!”

    老管家:“......”

    四個面無表情的太監:“......”

    當他們是死的嗎?

    他們覺得他們該回去告下狀,這一個上工時間叫姑娘。

    “小福,去把她們領過來。”沈落揮了揮手,前天跟著她來的就是福忠,可惜,他剛暗暗下決心他不要跟來,要換人跟他,他就把四個全叫上了。

    福忠無奈走過去,還沒走到,就聽到向來克已守禮的趙中安拋下一切風度咆哮了:“來人,全都丟出去!”

    福忠點了點頭,他也覺得該丟出去,明明人前天還算乖,不提前天晚上,好歹白天還是乖乖幹活的,即使身心俱疲,也要堅強的做完手上的活,怎麼看怎麼像一個意誌堅定的好少年,就是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成了個浪蕩公子哥?

    不對,好像本來就是。

    福忠還沒開口說話,一旁,有人扯了扯趙中安,低聲著:“趙大人,這個是皇上的人!”

    趙中安負在身後的手,青筋猛的暴起,擡眸看了眼正含笑望他的太監,咬了咬牙:“好。好的很!”說完,甩袖離開,直往宮中走去。

    福忠:“??”

    “不是說扔出去嗎?”略帶尖細的嗓音溫和的響著,幾個留下來的打了個哆嗦,都說宮裏太監是笑面虎,人家笑的時候,沒準正在想怎麼收拾你,一時間一幫人不知道他是真的要扔人出去,還是只是單純問問。

    無論哪種,跟著世子爺的意思走,準沒錯!

    一人尷尬笑了笑:“世子受傷,要丫鬟也正常,下官們怎麼可能扔出去呢。”

    說完,幾人附和了下,趕忙幹活去,他們膝蓋還疼著。

    留在原地的福忠:“......”

    他好像什麼也沒說?

    他看著一幫笑顏如花的美嬌娘,嘴角抽了抽,他剛剛以權壓人了?

    他回頭看了眼涼亭下,幾個太監小心伺候人,心頭揪了下,皇上讓他們來保護人的,不是讓他們來給他當狐假虎威的虎的!

    “多謝這位小哥了。”一條條撲鼻繡帕從福忠身上輕柔拂過,福忠打了個哆嗦。

    “丫鬟”們去了涼亭,以至於黃青召被人慢悠悠擡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平常歇著的涼亭下,幾個妖嬈的女子圍著中央一少年,捶腿的捶腿,嬉笑著,有的直接窩進他懷裏,一派奢靡,跟他的淒慘形成鮮明對比,心中那竄小火苗嗖的一下竄的老高。

    “寧洛舟!你在做什麼!!”黃青召被擡到涼亭邊上,怒視著裏面的人,兩個擡他的下人正要沖過去。

    福忠淡淡瞥了眼,拿起拂塵,帶著另三個太監站到涼亭口:“黃大人,您打算做什麼?”

    不鹹不淡的聲音略帶嚴肅,看著黃青召的眼神冷冷的,今早,他們心軟的皇上說,保下裏頭那個的子孫根。

    宮內

    “皇上!”趙中安“砰”的一聲跪下,霍蕭被嚇了一跳,盯著他的腿,昨天剛跪完,今天還能那麼麻利?

    “趙愛卿?”霍蕭不解的看著人微顫的身軀,這模樣像是被刺激了?

    “皇上,還請您收回讓世子參與公主府修繕事宜的旨意!”趙中安磕著頭。

    霍蕭:“???”

    “一則,世子身軀羸弱,難當大任,二則光天化日之下,招青樓女子入公主府,做不堪之事,加之仗著皇上執意包庇,臣恐長此以往有損皇上聖譽!”

    霍蕭喝了口茶,壓下心中困惑,他包庇什麼了?還有寧洛舟招青樓女子,幹他名譽何事?

    一旁嚴辭接到消息,趴過去低聲說著。

    霍蕭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那個,又不打聲招呼,用他!

    “去,告訴人,朕不準他身邊出現任何女......不對,雌性生物!”

    “是,皇上。”嚴辭回著,想著,他家皇上這範圍有點大了?

    公主府內

    黃青召對著人不陰不陽的笑著,幾個太監依舊神情淩冽的盯著人,防止人靠近沈落半步。

    沈落拿起桌上的折扇搖啊搖的,沖人露了下得意的笑容:“黃大人,您這麼看本世子,是一晚不見,如隔三秋了嗎?”

    黃青召看著人,嘴角扯開,陰森森著:“是啊,本官甚是想念世子。”

    因著前天晚上的大鬧,王薇竹在王家慫恿下現在要跟他和離,王家雖然勢力不如以前,但底蘊人脈什麼的都還在,突然沒了王家扶持,他今後官場很難順利或者還會被使絆子。

    沈落折扇抵了抵下巴,估摸著人已經被她氣的要徹底失去理智了:“福公公,放人進來吧。”

    “是。”

    黃青召被擡了進去,一雙眼依舊陰森森的看著人,沈落揮了揮手,懷裏幾個小美人立馬嬌嗔了下四散開來。

    “福公公,你們帶她們四處看看。”

    福忠雙眸大睜:“世......世子?”

    “黃大人看到她們就要想起自己淒慘的一晚,本世子心善,不忍他再度回憶,所以,你們把她們帶走一會,別讓她們亂跑了,待會還要回來的。”

    福忠擦了擦額前的汗:“但世子......”

    “放心,黃大人才不會在朗朗乾坤下對本世子動手。”

    福忠閉嘴了,他是擔心他安危嗎?

    他輕嘆了口氣,帶青樓女子來就算了,還要帶著她們亂逛,還拿皇上當擋箭牌,回頭皇上知道,非被他氣死不可。

    “奴才告退。”

    黃青召看著太監帶著群婀娜女子離開,冷哼了聲:“世子好福氣?”

    沈落點了點桌上點心,當沒聽出人聲音嘲諷:“黃大人甘心一輩子向受王家欺壓嗎?”

    黃青召不解著皺了皺眉。

    沈落折扇微指了下外面太監,嘴角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可惜,本世子無錢無權,否則一定好好提拔黃大人。”

    黃青召震驚的看著人,這一個該不會想......

    所以,這才是他處處跟他作對的理由?

    為了掩人耳目?

    實際是招攬?

    “世子,本官還有公務在身,先告辭。”說完,黃青召也不管那點恩怨,連擡都不讓人擡,自己忽然踉蹌的往外走,似乎受到天大驚嚇。

    “爺,他怎麼了?”老管家困惑著,沈落拄著下巴笑了下:“可能是發現本世子虐他是因為愛他。”

    老管家:“......”

    好像挺可怕的。

    “爺,你到底要做什麼?”老管家壓著聲音,能先支個聲給他不!他怕他事後心臟受不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落感受著清風吹拂。

    “爺,啥意思?”

    “你家爺我要貪汙啊!”沈落心滿意足的笑了下。

    老管家:“!!!”

    沈落:“放心,你家爺不會真貪的。”

    老管家默默打量了下人:“爺,你是真要貪,對吧……”

    沈落擡眸,目光灼灼:“你家爺我是這種人嗎!”

    老管家:“......”

    這個......好像是?

    畢竟連皇上都打算賣的人,他還能奢望他有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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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疼

    黃青召拖著自己殘破的身軀直往林城那去, 林城目瞪口呆得看著自己友人小臉慘白, 跟見鬼一樣。

    “怎麼了?王家又追殺你?”

    黃青召搖了搖頭,招了招手, 林城會意趴下來,聽著人在他耳邊道:“那個世子說等他有權有勢,他就提拔我!”

    林城“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他......他這什麼意思?”

    等他有權有勢?

    這是想光復前朝?

    黃青召猛的坐下來,膝蓋承受不住他的速度忽然巨疼了下,他咬牙捧著自己膝蓋, 簡直痛到心坎裏:“所以, 我們怎麼辦?”

    “他為了取信於人,讓人以為我們跟他勢如水火。”

    黃青召望著頭頂太陽, 耀眼無比, 嘆了口氣,他何德何能讓人這麼算計他?

    非要得到他?

    林城深思著:“難怪他寧肯得罪我,也不把那小倌給我,就是為了引我上勾?”

    兩人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要不,試試?”林城想起那個銷魂背影,神情恍惚了下,心頭癢癢的,越得不到越想要啊。

    宮內霍蕭忽然一陣惡寒遍體而過,他打發走趙中安,想了想某人色膽包天的模樣:“嚴辭,朕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他總覺有種古怪的感覺?

    “你不會真想......”黃青召心跳快了下,林城垂頭:“與其等他拿那小倌威脅我, 還不如主動上。”早一天上船,沒準能早一天抱上小美人?

    “但萬一失敗了呢?我們現在也不錯的,至少比起以前。”

    林城猶豫了下,說白了,他們兩有點慫,這可是件大事,雖然事成後利益豐厚,但目標太遠大,他們沒那膽量跟雄心,可不上船,以後也就沒他們什麼事了。

    “要不,咱慢慢來?”

    “嗯?怎麼慢法?”

    “先拉他一塊,摳點錢出來,咱們先磨合磨合。”

    黃青召點了點頭,好像只能這樣?

    黃青召心安了下,回公主府準備小心帶人走上貪官之路。

    沈落靠在人姑娘懷裏,姑娘嫩白雙手正按著沈落太陽穴,不輕不重,按的舒舒服服,還低下頭來,柔聲著:“爺,舒服嗎?”

    沈落點了點頭。

    外頭經過的官員羨慕的望了下:“我也想當個前朝世子了......”

    一旁跟著的望著一堆美人,咽了咽口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都是人,怎麼差那麼多?”

    嚴辭抖了下,偷偷擡眸看向霍蕭,前頭還明媚的一張臉忽然的黑了。

    很好,世子要完了,他默默重新低下頭。

    姑娘按著按著,周圍安靜了下,擡頭忽然一抖,掙紮著要起身,沈落翻了個身,一手摟住人的小蠻腰,腦袋埋進人軟軟的肚子:“乖,讓爺睡下。”

    昨晚上,因著某人搬走她的小金庫,她心疼了一晚上,沒睡好。

    “不,不是,爺,有人盯著我們。”小美人冷汗直冒,旁邊那四個太監跪......跪下了......

    他們為什麼要跪?

    不是說是皇上的人嗎?

    沈落挪了下腦袋,讓自己睡的更舒服,只有這時候,她才可惜當年她娘沒真把她生成個男的,如此美人,只能看。

    “看就看吧,反正他們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小美人看著已經近在咫尺,氣宇軒昂的人,一身深色華服上一條深青巨龍盤臥,那一雙眸子黑沈沈的,她咽了咽口水:“爺,還有誰衣服上可以畫龍的嗎……”

    沈落擡手揉了揉眼:“你確定沒把蟒跟龍搞錯?”霍蕭此刻應該正在宮裏批奏折。

    出去拿吃的老管家看到那熟悉背影,楞了下:“皇上,您怎麼來了?”

    小美人一個激靈起身,跪下,瑟瑟發抖,沈落睜著雙眸,猛的被迫滾了圈,“啪”的一聲滾在地上,一雙黑靴繡著暗紋停在她臉邊,沈落順著那雙長腿向上看去,霍蕭那張微帶抽搐的臉映入眼簾。

    “你家爺好像做夢了?”沈落呆呆著對著小美人道。

    霍蕭背在身後的手捏了捏,盯著腳邊的人:“需要朕幫你清醒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跪了的幾個官員眼神交流了下,皇上特地不讓他們出聲,神不知鬼不覺的過去。

    這是世子要完了的意思,對吧?

    皇上最討厭皇室宗親,文武百官作風奢靡。

    他們一致覺得那個要完了。

    沈落忽然有種不好的直覺,一手撐地就要爬起來,衣領被人一手抓起,再被那麼一拖,半個身子懸在一旁小湖上方,清涼小風吹來。

    沈落慫了。

    霍蕭看著自己手上搭了兩只爪子,白白嫩嫩的,抓得緊緊的,面前一張小臉忽然慘白了下?

    好像挺可憐的?

    “皇......皇上,臣清醒了。”沈落瞄了下底下的湖。

    霍蕭把人拽回來,低頭看了下某人膝蓋:“世子打算再跪一天?”

    沈落兩手還扒著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回頭瞄了眼湖面,水光粼粼,搖了搖頭:“皇上,臣只是這兩天累到了!所以,才叫來丫鬟的!”

    霍蕭又一把把人拽出去,沈落立馬又扒緊那只手:“皇......皇上,臣前天得罪人太多,今天去幹活,肯定死無全屍!”

    霍蕭震驚了下:“你居然知道?”

    沈落:“......”

    她為什麼要不知道?

    “朕以為你仗著朕給你撐腰,已經天不怕地不怕了?”

    沈落歪了下頭,對啊,忘了,有霍蕭給她撐腰,她怕什麼?

    被欺負了,回宮哭一哭,什麼都解決了。

    “臣忘了!”她有點遺憾,為了不讓自己窩涼亭太淒慘,特地叫的姑娘來作陪,花了不少錢,“皇上,報銷嗎?”

    她看了眼滿地嚇壞的姑娘們,蘭夢樓最漂亮的,文姑給她打了折,那也挺貴的,尤其她昨天大部分金庫被人搬走。

    霍蕭手抖了下,一張臉陰沈沈的:“寧洛舟!從今天起,你身邊不準出現一只雌性生物的!連只母狗都不行!”

    沈落小嘴張了張:“皇上。”

    “嗯?”霍蕭眉頭不解一皺,他這表情有點怪?他叫姑娘還想讓他花錢,這麼美的事,他不讓他瞎做白日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臣喜歡女子。”沈落掙紮了下,他們距離太近了點,這個還霸道了點,宮裏沒美人就算了,連宮外也不給了。

    霍蕭:“......”

    他松手了,轉身離開,他不想跟他說話了。

    沈落站在涼亭邊緣,霍蕭忽然松手,一陣風吹來,沈落腳下一滑,睜著雙震驚的眸身子後仰了下,“撲通”一聲,水從四面八方齊齊湧來,耳朵進水,嘴巴難受的一張,水直接一湧而入,沈落撲騰了兩下,仿佛那日無盡黑暗,船越行越遠,耳邊只余洶湧水聲,伸著只手沒人察覺,悄無聲息的被吞沒在江中,熟悉的恐慌從口鼻開始蔓延。

    她又要死了?

    “救......救命!”

    霍蕭走了兩步,落水聲傳來,轉頭,就見人慌亂的撲騰著,老管家驚了下,趕忙就要跳水救人。

    沈落貌似怕水!

    老管家還沒跳下去,身邊一陣風吹過,一道黑影滑過,再撲通一聲,霍蕭入水。

    嚴辭震驚了下,趕忙跟著下水,順便對著四周焦急喊著:“救駕啊!”

    皇上,您親自下去做什麼啊!

    一眾工人跟官員趕忙一塊下水,聶穆站在湖邊,看到的就是一堆人擠一塊,還打算擠過去,心臟猛的跳了下,就要跟著下去,霍蕭已經抱起人出了水面,灼灼陽光下,人焦急的一手攬著人的腰,一手拍著那臉,慌亂著叫著:“寧洛舟?”

    沈落緊抱著人,華服蹭著臉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幾個跳下去的工人官員,一靠近,一腳踩在湖底......

    霍蕭直起身低頭看了眼水面:“......”

    霍蕭垂頭,一言難盡:“你可以給朕松手了。”

    沈落接著哭,兩手緊緊摟著那脖子,八爪魚似的抱著霍蕭,眼淚鼻涕蹭著那件華服,霍蕭扒了下,扒不動,額前青筋跳了跳:“你給朕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水都才到胸口!”

    幾個工人官員默默點了點頭,這亭沒建湖心,所以,他們為什麼一副要被淹死的模樣?嚴辭走過去,要扶兩人上來。

    沈落睜眼,抽搭了兩下,低頭看了眼,又迅速擡頭,額頭順帶撞了下霍蕭流暢的下巴,發出“砰”的一聲撞擊。

    霍蕭:“......”

    沈落:“......”

    沈落爬下來,退了兩步,行禮:“臣告退。”說完,拔腿就跑。

    霍蕭垂在兩側的手捏了捏,又捏了捏,不能宰,說好的合作的,還要靠他安撫舊朝!舊朝皇室,明面上他是獨苗了!

    就算這獨苗沒有身為質子的自覺!

    霍蕭一手摸上自己的下巴,茫然了下,他怎麼會撞的那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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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跑

    沈落爬上涼亭, 趁著一堆人都在關懷霍蕭龍體有沒有受損, 趕緊粗粗理了下被水沖亂的衣服。

    老管家正要脫下自己的外袍,給這一個擋擋, 天殺的啊,這一個現在長發散亂,要不是跳下去的是霍蕭,保準就得有人註意到這個太像個女娃娃了!

    外袍脫下,他瞄準那個瘦弱肩膀就要套上去, 從天而降另一外袍, 將他家世子裹的嚴嚴實實,老管家手舉著外袍傻眼了。

    聶......聶穆?

    他回頭看了眼還立在水裏, 一臉茫然揉著下巴的霍蕭, 又看了眼將他家世子裹成粽子,快將人攬入懷裏,現在還怒氣沖天的聶穆,收回衣服。

    一個兩個吃錯藥了?

    專搶他活?

    “爺......”

    沈落懵了下,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還沒開口說話,聶穆一把拉起她疾步離開。

    “爺......”老管家抱著自己的衣服,呆立著。

    “寧洛舟呢?”霍蕭爬上來,就剩個老管家抱著衣服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起來好像在懷疑人生?

    老管家看著被人簇擁,小心呵護的霍蕭,困惑著:“她跑了。”

    霍蕭:“......”

    原來跪了一天的人可以跑的這麼麻利?

    “餵, 你幹嘛?”

    那邊,沈落踉蹌走著,膝蓋彎直不易,她幾乎以詭異的姿勢被迫跟著,可前頭那個走的飛快,痛的她想打人,還打不過。

    兩人繞過花園,直往後門走去。

    “姓聶的,你到底拉我幹嘛?”沈落拼命掙紮,無奈手腕上的那只手握的太過用力,別說甩掉她都快覺得她的骨頭都要斷了,她盯著前頭大步走著的人,雙眸大睜,吃錯藥了?

    聶穆四下看了下,因霍蕭倒來,幾乎人全跑前面迎駕去了,才停下來,回身怒著:“不拉你走,讓你留那找死嗎?”

    沈落仰頭,一雙眼圓溜溜的,小嘴微張,看著人氣急敗壞的模樣,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早上束的好好的頭發歪在了一邊,幾縷發絲貼著臉頰。

    沈落:“哦。”

    估計現在這模樣太像個姑娘了。

    難怪這個氣成這樣,她剛剛不小心把聶家踹到滅族邊上去了。

    “跟我走!”聶穆說完,想走,眼角瞥到人的模樣,眉頭一皺,又伸手提了提自己那件披在人身上的外袍,因為走動的緣故,滑了不少下來,等徹底將人裹嚴實,可怎麼裹......

    聶穆一手捏在那領口,人濕噠噠的,長發貼著,一雙眼水洗過後,又明又亮,現在穿著他寬大的外袍,越發顯得嬌小,依舊像個會被人揭發的姑娘,他怒氣猛的更甚,率先走著。

    “去哪?”沈落後頭叫著,一手揉著那只差點被捏斷的手,一邊慢慢跟著。

    聶穆不回,只是一個勁走著,沈落摸了摸膝蓋,痛到要死,剛剛已經走到麻木了,因為停了下,現在又開始痛,她看著前頭身影,想了想算了,按聶穆那性子,她要是不聽話,後果估計有點嚴重?

    沈落只能慢悠悠跟著,等著他按他方向走到後門,聶穆已經從前門牽了馬過來,再一個翻身上馬。

    “上來!”聶穆坐在馬上,一手伸向沈落,高大的人坐在馬上,陽光照耀下,神色難得看起來溫柔了下,沈落不解著摟了摟身上的衣服:“公主府房間那麼多,我幹嘛非跟你走?讓人給我買套衣服不就得了!”

    聶穆皺眉:“把你留這,橫生枝節!”

    沈落低頭踢了下腳邊石子,悶悶的,問題是她不想跟他騎一輛馬啊。

    她眼角忽然瞥到什麼,擡頭看過去,打了個哆嗦,不遠處樹後藏了抹青衣,沈落果斷退了步:“我不!我就在這,哪都不走!”

    開什麼玩笑?

    陳青就在樹後,被她看到她跟聶穆共騎一匹馬,鬼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雖然之前信誓旦旦要讓聶穆沒空理那兩個,氣死她們,但事到臨頭,沈落咽了咽口水,她發現她還是慫,後宅女子手段層出不窮,來明的她遊刃有余,來暗的,萬一把那兩個氣瘋,她可保不住自己,萬一又悄無聲息的沒了怎麼辦?

    這一個才不會在乎她會不會被那兩個弄死。

    “哎呦,爺,終於找到你了。”

    老管家顫悠悠的跑過來:“你腿傷還沒好,怎麼跑那麼快啊!”

    沈落回頭,哽咽了下,你怎麼來的這麼晚?

    聶穆楞了下,看向沈落的腿,他自己練武,那點程度,壓根不算什麼,此刻看向人,那裹在衣服下的腿止不住的輕微顫抖。

    他忘了她腿可能會疼。

    “我......”聶穆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張口了又不知道怎麼說,說自己沒註意到?

    “來,爺,奴才外袍,將就下。”老管家遞過自己的,披著人聶大人的像什麼樣?

    沈落一把扯掉聶穆的,鉆進老管家的外袍,裹嚴實了。

    聶穆坐在馬上,看著自己那件外袍蹭的一下掉在地上,聲音不怎麼響,卻立馬沾染塵土,看著有點刺眼,而人縮在另一人衣服內,毫無知覺。

    老管家撿起聶穆的衣服,拍了拍,遞回去:“聶大人,不好意思,弄臟了。”

    聶穆垂在一側的手捏了捏,伸手接過,隨意搭在馬上,說不上什麼心情,開口:“無......妨。”

    “爺,咱趕緊進去吧?不然凍壞了。”

    沈落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回走,一旁老管家小心翼翼的扶著,她一步一步走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像個蹣跚學步的小孩。

    聶穆下馬看著人的模樣,怔住了,好像都能聽到人疼的倒抽氣的聲音。

    “爺,疼您還跑那麼快?”老管家訓著人,腿不要了?

    沈落抽了兩口氣,眼眶疼出淚來,輕聲著:“你以為我想啊。”

    身邊沒人在,她打不過人啊!

    聶穆跟在兩人身後,聽著那語氣裏帶著點防備跟委屈,擡眸看向兩人身影,垂在兩側的手握了下,轉身換了另一條路走。

    陳青走出,後門口已經沒人存在,她漆黑瞳眸盯著那匹馬,一把扯下那件外袍,緊緊捏在手心,轉身離去。

    聶府內,陰暗處,人拿著剪刀,一下一下,死命攪著那件沾了那件水和塵土,以及混雜著聶穆跟沈落氣味的外袍。

    沈落為什麼穿聶穆的衣服!

    聶穆為什麼要拉沈落上馬!

    為什麼後來又要跟進去!

    為什麼!

    房間內,陽光透進,女子面容扭曲,外袍撕裂,破破爛爛,一不小心剪刀自己的手,鮮血直流,陳青一把揮開外袍,扔在地上,剪刀“砰”的一聲落地,發出清脆一響。

    “沈、落!”

    明明不喜歡,為什麼非要搶!

    良久,血流到最後自己止住,陳青撿起衣服,漠然的走到火盆邊上,手一松,外袍掉進火堆,火慢慢吞噬,直至燒成灰燼。

    那邊,沈落順便借了霍蕭的光,蹭了點熱水,泡了個澡,再換上幹凈衣服,坐在窗邊,擦著頭發,就等頭發擦幹,她就又是一白白嫩嫩小公子,雖然......她看著窗,不能開窗。

    隔壁,霍蕭坐著,一手撐著腦袋,嘴角愉快勾了下:“他跑那麼快,最後還不是得回來用朕的水?穿朕讓人備的衣服?現在還在朕隔壁。”

    嚴辭:“......”

    敢情這才是您要留這換洗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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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09:27 |只看該作者
第29章 調戲

    霍蕭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微風吹拂, 幹的差不多了,起身就往隔壁走, 隔壁的該謝恩了。

    老管家正好走出,他得去捧碗姜湯回來,免得裏面小祖宗著涼。

    他回頭瞄了眼自己在擦頭發的,不得不說,霍蕭這讓人備的衣服挺合身的?至少比之前那身松松垮垮, 看起來不倫不類的他家世子原本的衣服好多了。

    現在像個乖巧小姑娘, 果然人靠衣裝。

    他點了點頭,走了。

    霍蕭推開大門, 負手而立, 邁著從容不迫,等人謝恩的步伐,他把他撞的下巴巨疼,他還既往不咎給他備衣服,這一個該感動下加自責下!

    “咳!世子。”他手放唇邊,咳了下,示意人他已經準備好接受他的感恩戴德了。

    坐在小凳上的沈落驚了下,轉過頭來,就看到某人逆著陽光站在她面前,手中巾帕落地,一頭半幹不幹的青絲松散下來,一雙眸子帶著驚訝卻清澈見底, 朱紅小嘴微張,就著那點陽光像個穿錯衣服的小美人。

    霍蕭直接楞在原地,這誰?

    沈落回神,隨手慌亂抓了下頭發,趕忙起身行禮,膝蓋傳來疼痛,猛的倒下,忽然撞進一帶著松柏清香的胸膛。

    霍蕭接住人,懷裏的人軟綿綿的,近在咫尺的臉蛋看起來軟軟的,細小絨毛還透著點光,剛洗完澡渾身還帶著股清香。

    霍蕭:“......”

    朕可能瘋了?

    居然覺得這混蛋看起來很順眼?

    “你......寧洛舟?”

    沈落咽了咽口水,幽幽擡起頭,一雙眼一眨不眨的望著人,帶了點惶恐,霍蕭又怔了下。

    “臣寧洛舟。”

    霍蕭回過神,半摟著人的手不自覺的重了重,眉頭一皺:“從明天起開始練武!”

    以前都沒註意,這一個看起來怎麼這麼不男不女的?

    以後誰要他?

    嚇得心臟亂跳,覺得自己十有八九要被懷疑的沈落小嘴微張,十分不解的望著人,他是怎麼繞到練武上去的?

    霍蕭被那眼神弄的心神又恍惚了下,猛的松手,轉身,多練武,好歹多點陽剛之氣!這模樣落進林城那色膽包天的狗官眼裏,可能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遠在戶部的林城,心頭突然癢了下,低頭看著自己畫了好久的“小美人”背影,惆悵著,他一定是本朝最專情的。

    沈落沒了支撐,眼巴巴的又要往下倒,一手拍在某人屁.股上,一手抓在某人大腿褲子上,她支撐住了,手下困惑的捏了下。

    世界靜了片刻,霍蕭一手提著感覺要被拽掉得褲子,渾身一個激靈,一陣酥麻瞬間遍體而過,他僵住了,唇齒發顫回頭,再低頭,某人沖他露了個小白牙,聲音有點虛:“皇上,挺......挺有彈性的。”

    “腿廢了也給朕練!!!!!!”霍蕭吼著,吼完,一甩袖,怒氣沖天的走了。

    站在門口,目睹一切的嚴辭大腦空白了一瞬,他家皇上被人摸了屁.股?

    “爺!出啥事了!皇上怎麼火氣那麼大!”老管家走到門口,就看到霍蕭臉色漆黑,一副要大開殺戒的模樣,按了按跳的賊快的心臟,邁了進去,看到人跌在地上,頭發散亂,心肝揪一快了:“你......你......”

    被發現了?

    要完了,老管家腿軟著,霍蕭沒準要以欺君之罪滅了他們寧王府了。

    他老態龍鐘的王爺,他兇巴巴的王妃,他可愛的小孫女......

    “我摸了下他屁股。”沈落呆呆的。

    老管家腦袋微歪,她在說啥?

    “順便捏了捏。”沈落看著那只下意識亂來的手,有點頭疼。

    老管家神魂遊離了。

    “都怪你家爺,裝他裝久了,剛剛下意識非禮他了。”沈落嘆了口氣,“想當初,剛開始學著非禮人的時候,我還一副自己快死的模樣,沒想到,現在居然給練成本能了?”

    老管家木訥的看了眼手裏的姜湯,仰頭一飲而盡,再往人手裏塞了個空碗。

    “爺,您還是得風寒死比較舒服。”

    沈落捧著碗,仰頭,一雙眼圓溜溜的,像個純潔的好孩子。

    老管家一手遮住那眼睛,不能白費了這副看起來單純無暇的好眼睛,畢竟內裏已經徹底焉壞了。

    “您壞他清白那麼多次,宮裏弄不死人的手段挺多的。”

    沈落垂頭:“哦。”

    她明天不要練武了。

    萬一被公報私仇,弄殘廢了,怎麼辦?

    黃青召趕回來的時候,霍蕭已經上了輛低調的轎子走了。

    他一打聽,驚的小嘴微張,寧洛舟居然被皇上扔進了水裏?扔完被撈上來後,他的小美人們還被遣散了?

    黃青召同情的看了眼站在涼亭下,似乎有點蕭索的某人,好可憐,這就是亡國質子啊。

    他走過去,行了個禮:“世子。”

    沈落失魂落魄的望著湖面:“嗯。”

    她的小美人,香噴噴的小美人,靠著軟綿綿的小美人,剛剛福了福身,全跑了,跑得一幹二凈。

    黃青召起身,不鹹不淡的理了理袖子,雖然他們打算暗地裏歸屬下,但明面上,還是得一副勢如水火的模樣。

    “下官明日還要去核對戶部撥下來的銀錢,就不打擾世子了。”

    沈落回神,對上那雙正在給她訊息的眼睛,這是告訴她,她可以去跟他們貪汙了的意思?

    明日啊。

    那她明天更不要去練武了!

    “去吧。”沈落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黃青召輕哼了聲,走人,涼亭立馬又安靜下來,沈落視線掃過四個明天要陪她練武的,挑了個最好看的。

    “那個,常常,對吧?過來。”沈落招了招手,從懷裏掏出剛剛從姑娘那拿的香軟帕子。

    常來:“??”

    常常?

    “世子,有何吩咐。”常來是福忠親手帶出來的,武功練的是最好的,上個月才正式入宮,現在除了還單純著,還沒來得及深切體會過世界險惡外,沒什麼毛病。

    “你看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沈落拿著帕子,一手擡起那下巴,另一手細細得擦著那白白嫩嫩的臉蛋,一臉心疼,“你瞧瞧,臉上都是汗,都不知道擦擦。”

    常來:“!!!”

    福忠雙眸大睜,心臟猛的抽了下。

    老管家看著湖面,小風吹過,他什麼也沒看到。

    “世......世......世子?”常來小嘴微顫,他家師傅沒教過這個啊!

    “怎麼了?別叫世子這麼見外!叫我洛洛就好。”沈落將那條香到恐怖的帕子,輕輕塞進人懷裏,再一手輕輕拍了拍人的胸膛。

    常來打了個哆嗦,小臉白白的,洛......洛......洛洛?

    他扭頭看向自家師傅,滿滿惶恐,他師傅說,宮中,要聽主子話,但現在主子貌似要玩弄他,也要聽嗎?

    沈落手上又順帶摸了摸那臉,“常常的臉真嫩。”

    常來魂飛九天了,一動不動,僵在原地。

    沈落無奈著,視線掃過其他三人,三人猛的渾身僵了一瞬。

    “明天是公公們訓練洛洛吧?”某人甜甜著,乖巧著。

    太監們垂頭,齊齊打了個哆嗦,清白重要還是忠心重要?他們茫然的看著腳尖。

    沈落眉眼彎彎:“明天要辛苦你們了。”

    太監們:“......”

    當天晚上,沈落睡著後,霍蕭禦書房內齊齊跪了四個太監。

    “皇上。”福忠行著禮,地上跪著的小太監咬了咬唇,拼命忍著。

    霍蕭:“???”

    “世子,他......他......”福忠臉色紅白相交,他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霍蕭:“???”

    “皇上,世子他非禮奴才!”常來忍不住了,哽咽著,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霍蕭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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