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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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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酸奶蛋糕 - 【前朝獨苗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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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12:09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國子監

    霍蕭按了按眉心, 仰頭:“需要幫忙?”

    突如其來的聲音冒出, 沈落腳下一抖,凳子緊跟著一抖, 立馬散開來,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向一側倒去,光潔地面正向她迎來,忽然一只明黃的胳膊橫空穿出。

    沈落感動了,欣慰了, 再安心了, 這原來是個好皇帝,即使被她那樣對待, 他也還記得撈她一把。

    所以, 這是不是代表,他已經消氣了?

    不打算宰她?

    果不其然的,她穩穩落進那胳膊裏,再被一勾,跑到人懷裏。

    “皇上。”她仰頭看著人剛毅的臉,感動著叫著,霍蕭沖人點了點頭,一腳踢好倒了的凳子,在一眾宮人的驚呼聲中,再一腳踩上去,順帶提著沈落。

    沈落:“???”

    幹啥?

    就見某人一手勾下繩子,語重心長著, 無奈著,像在做好事一樣:“朕幫你吧。”

    沈落:“!!!!”

    霍蕭一手又往下拽了拽繩子,另一手攬著沈落的腰要將人送上去,沈落抖了下,就見那原本直直的樹幹居然彎了?就等她腦袋套進去,立馬彈回去,然後她小命休矣。

    “皇……皇上。”某人聲音顫著,眼眸含淚。

    “嗯?”霍蕭滿意了點,等著人來順他氣,他最近有點憋屈。

    “皇上,您要是氣不過的,臣的管家讓您非禮一遍,不,幾遍都可以!”沈落嚎著。

    老管家聞言,猛的仰頭,哽咽了。

    霍蕭:“……”

    算了,吊死得了。

    霍蕭想著,手就拽著人往那繩上套,沈落立馬扭了個身,雙手勾住某人脖子,摟的緊緊的。

    “皇上,臣錯了!”某人哭著。

    霍蕭滿意了,心頭順了不少,一手松開繩子,等人來繼續哄他。

    “您非禮臣吧!”說完,立馬擡頭,把自個送到霍蕭面前。

    近在咫尺的臉又白又嫩,緊閉的雙眸睫毛微顫,小嘴還慘白著,鼻尖正頂著他的,某日又軟又糯的東西在他口中強取豪奪的景象“嗖”的一下占滿整個腦子,當日唇齒間的味道順帶湧出,霍蕭臉刷的一下,燙了,嘴巴顫了顫,盯著那唇,心臟在那不受控制的跳著。

    沈落等啊等的,她想的很好,霍蕭肯定不回真的來非禮她,但他肯定能看出她知錯的決心的!

    “啪”的一聲,她掉地了?

    沈落茫然睜眼,就看到那身明黃背對著她,低著頭,大步往外急走。

    頭低那麼低,不怕撞死?

    老管家蹲下身,困惑著:“您怎麼做到的,又把人氣走了?”

    沈落轉頭一臉茫然:“我剛剛氣他了?”

    她剛剛不是在誠意滿滿的道歉嗎?

    老管家:“……”

    氣的臉都紅了。

    霍蕭往外走著,低著頭,心頭亂跳,急匆匆的,來的時候有多急,現在走更急,恨不得立馬飛回去!

    一幫宮人不明所以的跟上。

    門外瞄著的侍衛,趕忙回去,機會又來了!皇上要回去了!

    那邊,蘇琳還傻在原地,傻了會,想了想,可能是出了什麼大事,他才急到看不到路邊她這麼一大個人在蕩。

    一定出大事了。

    蘇琳擡頭看了眼飄飄白綾,出大事的時候,她上吊的話應該沒空給她弄假死吧?

    她正要往回走,不遠處兩侍衛急急忙忙向她沖來。

    “出什麼……”

    她話還沒說完,一侍衛立馬扛起她回到樹下。

    “皇上回來了!快上吊!”

    蘇琳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一輕,頭已經掛到白綾上了,痛處跟窒息感再次傳來,蘇琳晃蕩著身子看著道路盡頭,一身明黃大步邁來。

    忍忍,再忍忍,她痛苦的晃蕩著身子,努力做出生無可戀的表情。

    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慌亂,蘇琳滿意了,不枉她上吊兩次!

    她等啊等的,上吊的時候,時間過得分外漫長,那腳步聲……越來越遠?

    她猛的睜眼,就見那抹明黃已經走到她後方,低著頭,衣袖翻飛,橫沖直撞,好像又沒看到她?

    蘇琳:“!!!”

    她對著那背影伸著手,看到一小太監擡起頭來,又燃起點希望。

    只要有人看到她就好!

    小太監心驚膽戰的轉了個頭,宮中每天橫死的向來多,他膽子又小,這才千方百計,各種拖關系到了霍蕭身邊。

    聽說,龍氣充足的地方,不容易遇鬼!

    剛剛路過這的時候,看到有人在上吊,師傅說過,宮中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尤其跟在皇上身邊,那是絕對不能嚇到皇上的!

    他看向原來的位置,現在估計就是一具屍首了?

    他感傷著,為自己的貪生怕死,眼睜睜的看著一條人命流逝,譴責自己。

    小太監鼓足勇氣,仔細的看了看,就見那上吊好久的“人”睜著雙大眼盯著他,那只白皙的手還向他伸來,整個人手舞足蹈的。

    小太監:“!!!”

    多久了,怎麼還沒死!!

    這他丫的還是人嗎?

    太監小臉刷的一下白了,抖著個腿跟上大隊伍。

    他,什麼也沒看到!

    阿彌陀佛。

    蘇琳:“……”

    暗中的侍衛:“……”

    當日,宮中就開始傳出某條道上青天白日遇見了上吊的白衣女鬼,因為哪有人上吊了近半個時辰也沒死啊!

    聽說,那看到的小太監直接嚇病了。

    霍蕭聽著鬼故事,心頭那點燥熱總算下去了,順便一手敲著桌,尋思著公主府那事要怎麼處理?

    真處理寧洛舟那混蛋,保不準他真上吊以證清白了。

    他想了想,透了點消息給禦史臺。

    禦史臺的一眾大臣:“……”

    第二日清晨

    “聶大人,留步。”

    聶穆停下腳步,就見禦史臺那幾個一臉為難的湊過來,四周各色好奇目光打量著,聶穆眼眸一擡,再那麼一掃,原本慢到快堵住的崇和門門口的一眾大人,立馬腳底抹油,一個個走的飛快。

    不多時,崇和門清凈了。

    “各位大人何事?”

    禦史臺那幾個相互看了看,糾結著:“皇上到底什麼打算?”

    聶穆眉頭一皺:“嗯?”

    “就是前日公主府那事啊!”李大人低聲著,急著,他們懂霍蕭要借寧洛舟彰顯仁德,讓前朝安心,所以,他們不知道要不要參了?

    按理說,該參一本,然後世子殿下以褻瀆龍體之罪,打入天牢,秋後問斬,但這樣一來,沒準破壞霍蕭計劃,到時候以為他們忠於前朝,而且,這不昭告天下,他霍蕭,一朝天子,失身於一男子嗎?

    雖然未遂……

    但天下百姓誰管你哦,他們只愛熱鬧,尤其是天子的八卦,越離奇越好,指不定被編排成什麼樣,然後再夠他們談個十年八年,沒準還會出說書的,從此霍蕭流芳百世。

    不是以政績流芳,而是以他千古一帝的形式,那種千百年來才出一位的被前朝皇室偏支奪了清白的皇帝。

    但不處置吧,萬一皇上感覺憋屈呢?

    換個黃花大閨女估計都要上吊自殺了。

    雖然,他們好像看不出來他的憋屈?

    但這樣問題更嚴重了!他不憋屈,怎麼可以?天子尊嚴還要不要了?就算他不憋屈,還樂意,他們也得給他弄出一副他很憋屈的樣!

    所以,難辦了,他們只能來問問這個心腹。

    聶穆視線在幾人身上掃了掃,眉頭皺的更深:“你們問本官意見?”

    向來文武涇渭分明,不打起來都算好的。

    幾人點了點頭:“對!您是皇上心腹,您肯定知道皇上心裏到底想什麼!”

    一人又四處看了看,低聲道:“還有,皇上對世子那態度怎麼那麼詭異?”

    其余幾人又點了點頭,的確詭異。

    聶穆:“嗯?”

    昨日他回府後,突然發現陳青閉門不出,說是重病,卻怎麼也不肯開門,也不叫大夫,導致他無暇顧及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左右看霍蕭的態度,他不打算殺了沈落,他自然放心沒有進宮。

    “聶大人還沒聽說?”一大人神秘兮兮的說著。

    聶穆:“嗯?”

    “昨日早上聽說,皇上抱了世子走?”

    聶穆點了點頭。

    “後來,聽說直接抱進寢宮,放上龍床了!”幾人驚著,也就這事,把他們原本準備了一晚上的措辭給搞沒了。

    “什麼!”聶穆猛的看向宮門,那沈落的身份……

    “唉,聶大人,也難怪你反應這麼大,也是,那地方,哪是誰都能躺的?至今還未有嬪妃躺過,到先被世子睡了?”其余幾人點了點頭,聶穆壓下心中莫名慌亂,他們還有心情八卦,證明沒發生什麼。

    “所以,皇上這不是讓我們難做嗎!”

    聶穆聽懂了,他們現在為難的是不過就是該不該參沈落,不參,就是告訴全部人,皇上是任人非禮的,參了,也告訴所有人,皇上清白已失還很有可能得罪沒準要護著沈落的皇上。

    聶穆深吸口氣,從來沒想過昔日守著小院一方天地,整日吃吃喝喝的人,有一天會攪了滿朝風雨。

    “國子監不是該招新了嗎?”他淡淡道,然後進去。

    幾個禦史臺的,眼睛一亮,連連道謝,趕忙入朝。

    朝上,幾人恭敬有禮,慷慨激昂。

    “皇上,世子入京,言行有待加強,臣等提議送世子入國子監學習尊師重道!”

    送入國子監,明面上,說是教他學習,暗地裏就是暗指人沒有君臣尊卑,這樣,一沒有真的處置人,二來,也算是罰了人去進修,橫豎霍蕭的面子保住了,氣也出了,國子監那幫人,自從霍蕭登基改革,為拍馬屁,可是清高的可怕,甭管他老爹是清還是貪,入了國子監,表面上一個個絕對純潔如盈盈皓月。

    保管讓那個身體健康,心理受創!

    霍蕭大手一揮,同意了,當日朝會開完,一輛馬車極速載著人直往國子監而去。

    不久,沈落站在國子監大門口,呆呆的看著大門。

    身後,馬車上,霍蕭慢悠悠喝了口茶:“這裏是個好地方,好好待著,好好學學。”

    沈落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她的萬越坊人好像還沒找齊?

    她看向大門,清風拂過,隱隱讀書聲傳出。

    這裏,可能,真的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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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12:22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罰抄

    國子監, 開創於前前朝末代一郁郁不得誌的皇帝, 人家想著改善高官子弟品行,結果沒改成, 國破了,然後到了前朝,開國皇帝誌氣滿滿把它搞活了,專為官家子弟開路,借以拉攏文武百官, 本來效果挺好的, 開國皇帝常常看著國子監一眾學子然後夢到自己一手創立的朝代延綿萬世停都停不下來,最後含笑九泉, 奈何子孫後代不爭氣, 楞是將好好一培養官二代的地方,給弄的烏煙瘴氣,漸漸成了培養奸二代的地方。

    霍蕭接手後,眉頭一皺,大手一揮,直接讓聶穆一隊鐵騎抓了所有官員家的少年郎,然後在一堆哭哭啼啼,嚇尿的官幾代的面前,親自一把火燒了舊朝留下來的國子監,再帶著一眾人登了高山,指著那熊熊烈火,慷慨激昂了一番, 再指著萬裏河山又慷慨激昂了一番,最後負手立於山頭,期期艾艾了一番。

    滿朝官員不知道霍蕭當時說了什麼,他們只知道,他們家的寶貝兒子們,回來後,面色紅潤,雙眸璀璨,發亮,對著他們道:“爹,兒決定了,兒將來要做個為我朝拋頭顱,灑熱血的好官!”

    “兒子決定去國子監讀書!”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霍蕭要挾他們效忠於他的手段,就是為了他們的兒子們牢牢握在手中,好讓他們聽話。

    奈何自家小崽們前仆後繼,壯誌酬籌往裏跳,拽都拽不回來的那種,於是,他們含淚效忠。

    偶爾有沒被洗腦成功的,看著昔日好友努力跳火坑,正搖頭之際,被自家爹因著其他官員在那巴結討好,咬了咬牙,為了前程也一腳踹了進去。

    於是,國子監迎來了創立以來,最為清明正派,蓬勃向上的時期。

    甭管是不是所有人內裏正不正,反正所有人表面肯定正。

    所以,可想而知當一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紈絝子弟踏入時,那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沈落呆呆的看著大門打開,兩身雪白儒衫的少年,青絲束起,面冠如玉,唇紅齒白的,清風吹拂,那一身儒衫微動,青絲微揚,冷傲如冬日紅梅。

    老管家恭送走霍蕭,頭一轉,自家爺呆住了,順著人的視線一瞄,心臟一顫,兩青蔥嫩娃亭亭玉立!

    “爺……爺,你又想幹嘛!”

    這裏是各位大人家的苗苗才能上的!

    咱不能連苗都禍害啊!

    灼灼陽光下,沈落眉眼含笑,溫溫柔柔,沖著人露了個小白牙。

    兩個面若寒霜的學子,猛的打了個哆嗦,他們兩是奉命來帶他熟悉下國子監的。

    國子監被霍蕭搞的,一眾人奮發向上,半年才歸一次家,以至於他們並不知道“寧洛舟”幹了什麼事,他們所知一切來自於他們敬愛的國子監祭酒。

    祭酒按照禦史臺的要求,慢悠悠摸著他的小胡子,找來兩個內心最為八卦表面最為嚴謹的小學子,跟著他們道:“國子監要新來一個插班的,有點小脾氣,血氣方剛了點,缺錢了點,皇上教不過來了,打算讓你們感化下,你們兩去接下人吧。”

    兩人一聽,作為曾經遊手好閑的貴公子,他們會不懂?小脾氣,那就是嬌縱!血氣方剛,那就是好色!缺錢,那就是貪財!皇上教不過來,那就是被氣死了!

    兩人“嗖”的一下,血氣上來,接下這活,再花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讓“寧洛舟”的大名,傳遍整個國子監。

    “寧世子,鄙人張德,身邊這位是趙黎,今日由我二人,先帶你熟悉下。”張德冷淡的轉身,從大門開始介紹。

    “這副門聯,是……”

    沈落站在大門口,看著門前對聯,小嘴微張,就見上面大氣磅礡的寫著:“書山有路勤為徑,不到天明不倦書?”

    兩個學子點了點頭,看著這一副門聯,內心激動著,澎湃著,這裏面,寄托了那一位對他們深深的期望!

    連他們親爹都沒對他們抱有期望過!結果,那一位……

    “這是誰寫的對聯?這不是神經病嗎!”

    一側聲音突兀響起,他們的慷慨激昂立馬被半路截斷,胸中豪情被猛的賽回胸口,兩人幽幽轉頭。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沈落盯著那兩字,心尖打了個顫,按這個學法,會不會早死?

    話音落,四周安靜了片刻,剛剛面若寒霜的兩學子,現在臉黑如鍋碳,兩雙眸子壓著怒火直往沈落身上看去。

    沈落扭頭,嘴角含笑,連生氣也這麼有氣質,絕對不會因發火而把客人嚇跑的!

    兩人:“……”

    又是這種詭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這可是當今聖上的親筆!爾膽敢出言侮辱?”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身後而來,兩個學子跟仿佛終於見到主心骨了一樣,委屈又安心著喊了聲,“卓教習。”

    沈落:“……”

    霍蕭?

    老管家:“???”

    他家爺是不是還沒進門,就得罪人了?

    “罰你抄這副對聯,二十遍!”說完,卓教習吹胡子瞪眼,再甩袖,氣呼呼的就去找祭酒發牢騷去!

    沈落扭頭看向那兩人:“不是說我今天就熟悉下環境嗎?”

    兩人冷眸看了她一眼,率先進去:“現在改了,直接帶你去舍院,否則,你可能抄不完。”

    沈落又瞄了眼霍蕭那兩字,加起來才十四個,抄不完?

    兩人直帶沈落往著後頭舍院走去,現在的國子監是霍蕭拿了前朝一行宮改的,再怎麼去繁從簡,依舊透著股精致。

    幾人停在一院前,上面赫然寫了個“甲”字,張德輕瞥了眼後頭的人,冷淡著:“甲院,只有甲班的學生才能住,每間住兩人。”

    沈落跟著人進去,裏面七八個同樣白衫的人正聚一塊,豐神俊朗,雅致端正。

    一群人正在憤憤不平,突然空降一個,還塞他們甲班,甲班那是向來要考的!他們從不學無術到滿腹詩書,甲班就是他們努力的證明,現在有人連入學考都沒考,直接空降。

    他們火了。

    頭一轉,就見剛剛話題中的人,穿的松松垮垮,睜著雙圓溜溜的眼,還眉眼帶笑的看著他們。

    那兩眼好像放光?

    那感覺就像是一只餓瘋的狗看到一堆香噴噴的肉骨頭……

    一眾學子打了個寒顫。

    他們居然還有種他在挑先吃哪塊的感覺?

    “縱然天賜人模狗樣,奈何內裏一團泥巴。”一學子抱著自己的東西出來,輕蔑一瞥,就要進隔壁屋子。

    沈落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她就說禦史臺的那幾個怎麼對她如此之好?

    她差點把霍蕭吃幹抹凈,他們送她來念書,還一路開特權,讓她帶管家,直接進最好的甲班,這麼特殊優待。

    這就是給她招惹麻煩的,虐她心理用的。

    沈落嘴角一勾,笑著:“多謝誇獎。”

    一眾學子猛的齊齊胸口一悶,眼角微抽,臉呢?

    “臉皮果然厚實!”那個學子抱著東西的手青筋冒了下。

    沈落點了點頭,進屋一看,再看了眼滿地東西,這一位是不屑跟她一舍,所以搬了?

    甲院不遠處,一堆人站著。

    “於祭酒,這是何意?就他那樣,直接放甲班?那些學子,不氣壞了?”

    為首的老人摸著胡子:“禦史臺的意思,況且老夫覺得這群孩子,缺個人來挫挫銳氣。”

    一個個心氣傲的,不挫挫,將來出去,一遇事,保準被立馬垮了,然後回歸昔日紈絝樣。

    “我看著那小家夥倒是很有靈氣,挺可愛的。”至少,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扒皇帝的。

    一眾人:“……”

    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了?

    “各位教習,以後要辛苦了。”於祭酒捶捶老腰就往回走。

    “無妨,不就是一毛頭小兒嗎?”

    “教化一下,總是可以的。”

    一群人立馬恭送著人離開,看著人走遠,回頭,心疼著,他們精心教的學生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對了。”沈落從屋內探出個腦袋,看著外面一堆人即將出門。

    “你們,缺錢嗎?”

    一眾學子回頭,看著人笑的溫暖和煦如春風,有種要拐賣的感覺?

    “你們,兼職嗎?”

    一眾學子轉身走人。

    “爺,小人怎麼覺得他們不太友好?”老管家聽著鐘聲響起,估計他們該上課了。

    沈落折扇晃悠著,看了眼外頭成群結隊身子挺拔的天之驕子們,嘆著口氣。

    “一鍋上好粥裏,掉進一顆老鼠屎,換你,你樂意?”

    老管家眼眸微擡,他居然能這麼清晰認識自己?

    “你家爺,我被傷到了。”

    老管家退了兩步:“所以?”

    “想出去逛逛。”沈落望著不遠處高墻。

    老管家:“……”

    “趕緊抄完,趕緊溜出去。”某人說完,立刻鋪紙,迅速寫著那二十遍,寫完帶著紙,就去找那卓助教。

    “你這什麼狗爬字?重新寫!”一聲怒吼響徹那一片,剛剛帶人的張德瞄了眼外頭,接著聽他的課。

    卓教習出了名的愛好書法,沒把字寫入他的眼,那就都不算字,所以,二十遍,那一個估計抄個一年才能抄好。

    “嘩啦”的一聲,沈落抄的那二十遍砸了回來,沈落茫然的打開,看著自己的字,算不上頂好,那也算得上工整吧?

    “沒抄到皇上那水準,你就別來交了!”

    沈落被趕了出來,望著外面陽光,她有種她今天溜不出去的錯覺?

    沈落咬了咬牙,跟著老管家搬著桌子就回了大門口,對著霍蕭的字開始臨摹。

    霍蕭看著外面夕陽西下,有點無聊?

    “寧洛舟什麼時候回來?”

    嚴辭楞了下:“皇上,您忘了,半年才休一次!”

    霍蕭:“……”

    忘了。

    也好,半年看不到人,可以清凈下。

    那邊被念叨的人,從上午直接抄到了下午,然後到了晚上,依舊被卓教習扔了回來。

    沈落抖著手,懷疑人生,她沒死禦史臺那幫人手上,這是要死在一助教的罰抄下?

    老管家默默地又給人點了根蠟燭,上百遍了,所以,平常沒事,別多嘴。

    沈落看著手下的字,她已經不認識那些字了,毛筆一扔,背靠椅背,仰頭望著天空一輪圓月。

    “這麼抄,不是辦法啊。”

    老管家無奈的撿起筆:“爺,除了抄,還有什麼辦法?”

    沈落望著人一張老臉:“你家爺我回趟宮。”

    老管家:“!!!”

    霍蕭正睡著,某人一路拿著一玉佩,暢通無阻,回了宮,直奔霍蕭寢殿,瞄了眼寢殿外守著的太監,巡邏的侍衛,偷偷摸摸撬了霍蕭的窗,再偷偷摸摸爬進去。

    “皇上!”

    “您說過要呵護臣的,對吧?”

    她掀開床帳,盯著那張睡臉,再在被窩下掏了掏,摸到某只骨節分明的手,掏出來,握的緊緊的。

    霍蕭朦朧睜眼,某張臉正含淚望著他,兩只白嫩的手還死死握著他的。

    霍蕭翻了個身,接著睡,他怎麼又夢到了?

    還好,這回這個不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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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被叼了

    沈落見人又閉了回去, 還翻了個身, 心頭酸著,低頭看了眼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手, 因某人轉身,以詭異的弧度彎著。

    她擡頭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的人,又低頭看了下那只手,輕輕拽了下。

    霍蕭猛的被帶回來了,茫然睜眼, 看著頭頂龍帳, 再垂下眸,心頭跳了下, 看著近在咫尺的臉:“你……不會是真的吧?”

    大半夜的他想幹嘛!

    “皇上!”沈落仰起頭, 眉眼溫柔如春風,“要呵護下臣嗎?”

    霍蕭左手下攏了攏微散開的明黃寢衣,身子往床裏側縮了下:“朕暫時不打算呵護你。”說完,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他慌!

    抽了抽,又抽了抽,沈落握的死死的,霍蕭心頭又多跳了下,一股熟悉的恐慌瞬間彌漫全身,猛的一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一不小心連人一塊拽上了龍床, “砰”的一聲,身上多了個重物壓著。

    霍蕭心尖顫了下,左手死死揪著自己的衣領,他要完了嗎?

    沈落半趴在霍蕭身上,就留了對腳丫子露在帳子外:“皇……”

    “有刺客!”外面一聲驚呼,裏面兩人還沒反應過來。

    大門“砰”的一聲打開,一堆帶刀侍衛拔劍而入,冰涼的劍在黑夜中泛著冷光,沈落還沒從有刺客的驚嚇中回神,一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床帳,直擱她脖子。

    沈落:“!!!!”

    嚴辭急步走入,太監服翻飛著,聲音冷的如冬日冷冽寒風:“大膽賊人!連皇上也敢……”

    “全部退下!”霍蕭威嚴的聲音傳出,沈落抖著只手掀開床帳,再在嚴辭等人的燈籠中露出張慘白的臉來。

    “是我……”

    “嘩啦”的幾聲,幾個看到破窗,誤以為皇上遇刺,焦心而入要表忠心的小太監小宮女最後因人生閱歷不足,燈籠沒拿穩,齊齊掉地了。

    嚴辭回頭對著那幾個眼眸微瞇,那幾個立馬拾起燈籠站好,當做什麼事也沒有,心頭亂跳著,大腦“嗡嗡”作響,滿腦子都是世子趴在他們皇上身上的模樣。

    他們……要幹啥?

    嚴辭回身,深吸了幾口氣,嘴角憑借多年經驗強行微笑著:“世子,深夜潛入宮中,造訪龍床,所謂……何事!”

    “何事”二字被咬的及重,沈落覺得他想宰了她!

    “那個……本世子找……找皇上...…”沈落下意識的想往床內縮,脖子上冰涼的東西在告訴她別輕舉妄動,她擡眸看向該收劍的侍衛,發現人握著劍,傻了,仿佛人生信仰在此刻破碎。

    沈落:“???”

    好像有點可憐?

    嚴辭老臉黑了下,僵硬的唇角快掛不住了,半夜找皇上?他找皇上想幹嘛!

    滿殿詭異了下,小風從大開的大門跟著破掉小窗在殿內來回吹著。

    一眾人微不可聞的到抽了幾口氣,深更半夜,從遠在郊外的國子監,不辭辛苦的回宮,還偷偷摸摸破窗爬龍床?

    他們自己腦補是一回事,但當事人說出來,那又是另一回事。

    這得多肖想他們皇上啊?

    “還不把劍放下!”霍蕭冷著聲音道,持劍的侍衛長立馬從震驚中回神,收劍單膝下跪。

    “請皇上恕罪!”

    沈落瞄到了,那侍衛表情還是懵著的。

    “出去!”霍蕭呵斥著。

    “是!”一群侍衛連帶著宮人急急忙忙往外撤,外面夜風吹著,一眾人打了個哆嗦,腦子清醒了。

    皇上在生氣?

    沒因為他們護了他的清白龍體而嘉獎他們,反而想打他們一頓?

    嚴辭視線掃了圈,冷聲威脅著:“今晚之事,誰都不準說出去!”

    “是!”

    一群人戰戰兢兢當做什麼也沒看到般的走回原來崗位,仰了個頭看著皎潔明月,他們打擾皇上好事,明天會被算賬嗎?

    幾個宮人又看向侍衛長,這一個一劍差點抹了世子,會不會死得更慘?

    侍衛長身軀顫了下。

    裏頭,沈落摸著脖子,哽咽了,差點腦袋跟脖子分家。

    霍蕭扶額,咬著牙:“還不從朕身上下去!!”

    嚴辭邁回來的腳步一頓。

    沈落嘀咕著往下爬:“明明是你把我拽上去的!”

    嚴辭胸口猛的一痛。

    “說,什麼事!”

    值得他,半夜跑回來!

    “等等,你怎麼進的宮!”霍蕭突然想起這事,這個時間點,憑他不可能毫無動靜的進宮,還摸到他床邊!

    宮中有人幫他?

    沈落低頭掏出一玉佩,手中細細摸著:“你上次給的啊。”

    拿著這東西,從頭到尾沒人攔她。

    霍蕭:“……”

    他到底給自己挖了多少個坑?

    嚴辭點著燈的手抖了抖,所以,全宮的人都知道這一個半夜摸回來了?

    那他家皇上的名聲……

    “皇上,您還記得您在國子監門口寫的對聯嗎!”沈落跪著,兩手扒著床沿。

    霍蕭想了想,好像有這東西?還是他寫的。

    “臣甚是仰慕您的字,特地回來求墨寶!”

    霍蕭嘴角微抽,靠在床頭,雙手抱胸,當他傻?為了點字,半夜潛入他的寢殿?還差點被當成刺客給抹脖子。

    “要多少?”他試探著。

    沈落乖巧跪好:“不多,就二十張!”

    霍蕭冷哼一聲,這是被罰了啊?

    而且區區二十張就特地連夜趕回來,就證明某人的字沒法看,找他救急!

    這一個到底哪來的臉覺得他會幫他!

    一柱香後,霍蕭起身,一旁燭火點著,破掉的窗風中搖曳,所以,誰來告訴他,他到底為什麼要半夜起來給人抄作業?

    抄的還是自己當初寫的?

    他瞥了眼一旁積極給自己磨墨的混賬東西,咬了咬牙,一手拽過人:“來,朕教你寫!”

    “皇上,您萬金之軀,怎麼可以……”

    霍蕭不管人,將人禁錮在懷裏,按住那個不停掙紮的,一手握起沈落右手。

    “你一下子寫那麼好,是當國子監的人是蠢的?”

    沈落扭了扭了身子,道理她懂,但……上百遍啊!

    她已經吐了,尤其是看到那兩句,還有霍蕭的字。

    “皇上,您的字,鐵畫銀勾的,臣已經欣賞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再欣賞下去,臣怕沈迷其中,不能自拔!”

    霍蕭:“……”

    感覺他在嫌棄他的字?

    “別動,乖乖寫!”霍蕭按好人,邊握著她的手邊道,“所謂字如其人,你要把字寫好,首先心得靜,這是朕的字,你看看。”

    沈落看著那第一個“書”字,橫勾豎折的,筆鋒淩厲,還意氣風發,頗有種指點江山的意味。

    “再寫一個你的。”霍蕭微微松手,讓人寫自己的。

    沈落寫了個“山”字,軟綿綿的,圓潤潤的,就差在旁邊寫個批註,她想喝茶吃點心曬太陽。

    霍蕭:“……”

    這字,小狗爬嗎?

    沈落看著自己的字,點了點頭:“多好看,可惜卓助教嫌棄它。”

    霍蕭:“……”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自信到這地步的?

    霍蕭嘆了口氣,重新握上沈落的手:“跟著朕的手勁走,不能一時半會讓你練到朕的程度,但讓你回去睡覺還是可以的。”

    沈落點了點頭,安安分分練著,殿內安靜的只余那扇破窗時不時的晃兩下,覆在自己手上的那手剛勁有力,帶著筆下的字如行雲流水,沈落視線不由自主的順著字一路向上,沈落仰著頭,剛毅的下巴線條流暢,燭火照映下,那一張臉神情專註。

    霍蕭提筆落完最後一字,察覺到什麼,低頭,就發現人出神的看著自己,對上那雙瞳眸,澄澈見底,還滿滿都是自己。

    楞了。

    嚴辭進來送夜宵,看到的就是一旁燭火下,霍蕭穿著寢衣,披著龍紋披風,一手攬人入懷,看著人發呆。

    嚴辭麻木的看了會,至少現在是在桌邊,沒在不該在的地方,他該欣慰,對吧?

    他放下東西,走到兩人面前,面無表情:“皇上,世子,吃點吧。”

    兩人瞬間回神,霍蕭臉莫名燙了下,一手握拳放嘴邊“咳”了下,懷裏的人趁機竄出去,走到桌邊,回頭望著他。

    “皇上,餓了。”

    霍蕭無奈陪人吃完,再看著人吃完抱起那堆字,拔腿就跑。

    霍蕭望著那門,跑的真快?

    嚴辭瞄了眼某人百無聊賴,大有一副召人回來聊個天的模樣,招來太監,收拾東西,瞬間擋住某人視線。

    “皇上,您該一個人睡覺了!”

    霍蕭:“???”

    你為什麼忽然要強調一個人?

    霍蕭躺在床上,睜著雙眼,手上觸感還在,鼻尖縈繞著某人的味道。

    霍蕭翻了個身,他睡不著了。

    “皇上,需要奴才陪您睡嗎?”外頭嚴辭聲音不鹹不淡的響著。

    霍蕭閉眼,他睡了。

    嚴辭滿意了,走了兩步,看著那破掉的窗,心頭立馬揪起,他家單純的皇上啊,就這麼被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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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12:52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集體出逃

    大清晨的天還沒亮, 國子監一幫學子已經早起開始早讀, 清晨清風透著窗徐徐而入,幾盞燭火點著。

    “張兄, 你說他抄完了沒?”趙黎瞄了眼外面,天還黑著。

    張德放下書也望了眼外頭,還沒開口,旁邊已經有人開口:“肯定沒啊,就他那貨色, 能一晚上抄好?”

    “卓教習的罰抄, 要是第一遍不過關,那下次過關就是猴年馬月的事了。”開口的姓徐, 內閣徐大人家的小兒子。

    “那可不一定!萬一世子天賦異稟, 一晚過關呢?”窗口突然冒出兩人。

    “黃文生,林東遲,你們兩丙班的,跑我們這做什麼?”

    林東遲視線往裏掃了圈,偷偷拽了下旁邊的黃文生,示意人沒在。

    黃文生立馬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著:“這不,睡過頭了,出來罰站無聊,過來瞅瞅。”說完,走人。

    “奇怪,他們兩個怎麼了?平常不是最不屑甲班的嗎?”

    “別管他們, 他們註定走他們親爹的路!”

    黃文生,林東遲正好是黃青召,林城的兒子,昨天晚上,被兩鴿子找到,勒令他們好好照顧人,兩人望向前頭小路。

    他們爹是不是高看他們了?

    他們兩人生目標就是混吃等死,被自家爹踹進來後,每天被迫端端正正,已經很痛苦了。

    他們兩現在還是個需要人好好照顧的孩子,讓他們照顧比他們還嬌貴的人?萬一把人照顧殘了,怎麼辦?

    至於那個到現在都還沒出現,估計還在抄,罰抄這事,他們也幫不上忙。

    兩人正打算往回走,就見墻頭坐了個人,墻角有人正在給他搭梯子。

    兩人怔住了,心頭猛的跳了下,他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沈落爬下來,摸了摸懷裏的字,不知道抄完後,還給不給她睡覺休息的時間?一回頭,就見昏暗處,兩男子兩眼發光,邁著溫文爾雅的步伐停在她面前。

    沈落:“???”

    “爺,您收小弟嗎?”兩人笑著,腰背挺直像兩個儒雅文人,雖然說的像兩地痞流氓。

    沈落:“啥?”

    “爺,您跑出去了,對吧?”林東遲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容。

    “爺,您怎麼回的家?城門應該關了啊!”黃文生一手負後,一身白衫風中輕搖。

    “爺,您下次帶我們一塊啊!”兩人齊齊道,溫潤如玉,不聽聲音,就是兩謙謙公子!

    “爺,從今以後,小弟們就是您罩著的了!”

    沈落轉頭就走,不理那兩個,她萬越坊傻孩子已經夠多了,再來兩個,養不起。

    沈落把抄好的字送到卓教習面前,卓教習視線掃了下人:“你抄完了?”

    “是!”沈落舉起懷中那疊字,卓教習正打算瞄一眼然後扔回去,打開一看,眉頭皺了下:“你自己抄的?”

    沈落用力點了點頭,霍蕭帶著她抄的,也等於她自己抄的!

    卓教習看了看字,又看了看人眼底烏青,不像是讓人代抄的模樣,而且,雖然這字多了點風骨,但還透著股原來的狗爬味。

    “行了,去休息,然後下午回來上課。”

    “多謝教習。”沈落走回自己的屋子,桌上已經擺好早飯,桌邊那兩個正沖她殷勤笑著。

    沈落:“……”

    以後再也不相信人的表象了,尤其是國子監出來的,誰知道人模人樣的背後是怎麼個狗腿?

    她覺得自己夠狗腿了!

    “世子,您請,還有什麼吩咐,盡管叫我們!”兩人恭恭敬敬退下。

    沈落抓起個包子咬了兩口,看了眼木板床:“管家,我們回萬越坊睡去。”

    老管家正要關門,聞言老眼一睜:“您不是才回來嗎!”

    沈落咬著包子,望著床,堅決著:“本世子的床絕不將就!”

    “爺,皇上是讓您來受罰的!不是讓您來享受的!”

    沈落拔腿往外走,看著太陽升起:“本世子覺得皇上是為了保我,才把我送這來的!”

    老管家張了張嘴,她到底是怎麼覺得在她差點扒了人之後,人家還要保她的?

    老管家瞄了眼床,不想說話。

    沈落擺了擺手:“快,去把梯子搬回來!”

    老管家低頭看鞋,他這回絕對不幫!

    “爺,你要梯子嗎?”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著,就見黃文生跟著林東遲搬著個梯子就像她跑來。

    “爺,您是不是睡不慣這?”兩人搬著梯子,一臉他們懂的表情,他們紈絝當然要睡最好的地方!

    沈落看著兩人突然覺得這兩個有用了!沒人比他們再懂她了!她矜持的點了點頭。

    太陽東升,朗朗讀書聲四處響起,卓教習四處掃了一圈,點了點頭,這裏一片欣欣向榮之相!

    再不濟得人到了他們這,在這一片熏陶中,也能走回正途!

    他捶了捶腰,仰頭看了眼澄凈天空,這一代肯定不會如上……

    墻頭某個背影忽然眼角閃過。

    卓教習:“!!!”

    黃文生給人扶著梯子:“世子,咱待會怎麼進城?守門的一看到我們這衣服,別說讓我們進去了,不把我們押回來都算好的!”

    林東遲點了點頭:“就是,我們上次溜出去的時候,直接進了牢房!還是自個親爹下的令!”

    老管家蹲在一邊不想說話,望著前頭一棵樹發呆,一個沈落就夠可怕了,再來兩助紂為虐的……

    “寧洛舟!!你在幹嘛!”一道驚天吼聲響起,沈落腳下一滑,剛爬上墻頭,“蹭”的一下,就要往下掉,底下人一陣驚呼,忽然一道褐色身影竄上墻頭,一手扯住她的後領。

    沈落被掛半空,劫後余生的看著腳下地面,這麼摔,輕則破皮,重則得摔殘吧?

    “爺!”老管家顫悠著手跟著另兩人把人接下來,腳剛一落地,一側有人跳下。

    陽光灼灼下,人一躍而下,眉頭皺起,不悅的看著她。

    聶穆。

    沈落楞了下,嘴角一勾,破罐子破摔般靠在墻頭,眼眸擡著,用眼神示意,怎麼,聶大人很閑?跑外面來了?

    “見過聶大人。”卓教習沖人行了禮,轉頭對著沈落吼著,“寧洛舟,你想幹嘛!”

    沈落揉了下耳朵,這一個的嗓子到底是怎麼練到這地步的。

    聶穆看著人放蕩不羈的模樣,眉頭皺的更深:“卓教習,國子監什麼時候這麼松了?”

    卓教習立馬恭敬道:“還請聶大人放心,他們就算爬出去,也出不去的,外面有重兵把手的。”

    黃文生:“……”

    那個,其實還挺好躲的,他們更多防的是外面人,一般不防裏面,隨便來個人從裏面出來,外面昏倒一下,吸引下註意力,就能有一瞬間空隙。

    聶穆步步靠近,高大的身軀停在沈落面前,落下一片陰影,低沈的聲音帶著寒氣。

    “昨晚城門來報,說你拿著皇上玉佩,深夜入城!”

    “聶大人,管的太多了吧?”沈落仰頭。

    聶穆臉色立馬黑了下來,渾身凜冽,嚇的一旁的人不自覺的往兩側退了退。

    他深深的看著人,差點被人害的身份暴露,又褻瀆龍體,如果不是霍蕭還要用她,她這麼作死還能活多久?

    “既然現在是國子監的學生,還請卓教習好好教導!”聶穆猛的轉身就往國子監裏面走去。

    卓教習顫了下,立馬道:“這是自然。”

    “寧洛舟!跟我過來!”

    沈落冷著一張臉,他不說她也知道他剛剛在想什麼,無外乎說她亂來,就是,她不亂來,怎麼能夠嚇死他聶大人的心臟?

    沈落冷笑了下,跟了過去。

    在國子監念書的,一個個都是朝中大臣的寶貝,自然不可能弄什麼過分的懲罰,卓教習的抄書已經是頂天了。

    甲班的學生被叫了出來,齊齊刷刷二十多雙眼睛盯著沈落。

    聶穆一旁看著,曾經的沈落向來臉皮薄,在聶府的時候,陌生人跟她說兩句,她就能把頭低到看不清臉,現在,那麼多雙眼睛……

    聶穆狠了狠心,羞愧一次,以後總能安分!

    卓助教負手立著:“自己說,做錯了什麼!”

    沈落行著禮,清脆的聲音出人意料的不帶絲毫怯懦:“卓教習,既然將來為官,所謂紙上談兵,終覺淺,學生只是覺得該去看看。”

    卓教習被驚到了,顫悠著手指著外面:“你出去看看?所以你大白天帶這兩個打算爬墻?”

    被點名的黃文生和林東遲立馬垂下腦袋,他們臉皮薄。

    沈落搖了搖頭,振振有詞:“天子尚且體驗人生百態,更何況我等將來為臣者。”

    “體驗人生百態?你在外面的時候沒體驗完?”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所居之位不同,看到也不一樣!聖上現為九五之尊,前段日子尚且微服出宮,以天子的視角看外面。學生現要為皇上分憂,自然也要從為官者的角度,重新看下外面!”

    “荒謬!強詞奪理!你就是想出去玩樂!”

    沈落據理力爭:“教習,你有沒有想過,皇上為何會出宮之時入舞坊?”

    老管家擡頭望天,那不是被你撿的嗎?

    卓教習眉頭皺了下,他不知道皇上曾經入舞坊的事。

    “又為何非要在學生的萬越坊內久住,甚至想謀一職位?”

    老管家望著白白的雲,還好,霍蕭沒在。

    滿屋的人皺眉深思,因為他們不知道情況,聽著人講,好像他比他們知道的多,懂的多,可能會挺有什麼道理的?

    老管家:“……”

    居然還真有人去信?

    聶穆看著沈落,侃侃而談,歪理也被她說正。

    “為何?”一旁黃文生想了半天想不出來,換成林東遲這麼做,他一定是想免費看姑娘!

    沈落雙手交疊高舉於頭:“那是朝堂無人告訴他,真正的民間是如何的?因他一席不贊同的話,導致天下青樓舞樂坊一夜間雕零,甚至出現青樓舞坊不巨額賄賂高官,就要被迫關門的局面。”

    “聖上雖不贊同貪圖享樂,但要的絕不會是因噎廢食!”句句擲地有聲,震的一眾人怔怔得望著人,徹底呆在原地。

    老管家瞄了下人,陽光打下,他居然覺得他家爺像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卓教習深深沈思,眼角瞥到聶穆,猛然想起他是要幹什麼的!

    “寧洛舟,你別給我扯開話題!”

    “現在說的是你違反規定的事!”

    沈落:“……”

    不愧是教習,反應真快。

    “學生錯了,學生甘願受罰,學生不該爬墻出去。”沈落垂著腦袋,乖了。

    卓教習被噎了下,還以為人又要扯東扯西,結果突然認錯。

    “罰萬字檢討書!明日上交!”說完,甩袖走人。

    沈落看人走了,這才直起身,理了理袖子,看也不看一下一旁靠墻的人。

    “聶大人,滿意了?”

    聶穆握著刀的手緊了緊:“你非要這麼夾.槍.帶.棒的跟我說話?”

    沈落擡眸看到一眾深思學子,嘴角勾了下:“當然。”

    “你!”聶穆看著人滿不在乎的模樣,心頭又被刺了下,轉身就走。

    夜深人靜,沈落執著筆,看著門口,一旁老管家磨著墨,發現人一個字也沒寫。

    “爺!一天了!你一個字也沒寫!”

    沈落點了點頭:“知道!”

    說完,繼續望著外面。

    “爺,你是不是在等誰啊?”

    沈落玩著筆:“嗯。”

    看他們那樣子,應該會來找她才對,怎麼還不來?

    “咚咚”兩聲,敲門聲響起,沈落“蹭”的一下起身,然後理了理衣服,慢悠悠的走過去,再不急不緩的開門。

    “咦?你們大晚上不睡覺來幹嘛?”

    老管家:“……”

    裝的真像。

    為首的張德垂著眸,張了張嘴,又閉上,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沈落等了會,笑了笑:“既然無事,你們也別耽擱本世子寫檢討。”

    老管家:“……”

    你倒是寫啊!一個字都不動!

    “等一下!”張德咬了咬牙,喊住就要關門的沈落,“我們想見識下!”

    “什麼?”沈落靠在門上,裝做聽不到。

    張德面紅耳赤著,他們前一刻還在瞧不起人,下一刻立馬來求人,他們還沒這麼打自己臉過!

    “我們想以為國為民的身份出去見識下!”

    沈落笑了:“咱們,爬墻不?”

    當天晚上,國子監甲院學生,集體爬墻。

    林東遲跟著黃文生默默跟在後頭,看著前方一個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頭。

    兩人茫然了下,如果沒記錯的話,國子監晚上禁止出門的吧?

    他們……全忘了?

    不久,國子監內,李監管提著燈籠來查房,甲院向來乖,往往一排望去,間間點著燭火,一個個在看書,偶爾有滅的,那也是太累了,提前休息,所以,他一般瞄一眼就走,好學生就要有好學生的待遇。

    這樣的特殊優待,導致甲院的人從未見識過其他班說的查房。

    李監管今日也就打算門口看一眼就走,結果……一片漆黑?

    一刻鐘後

    “卓教習呢!這個月甲班不是他管嗎!人怎麼全不見了!”李監管急急忙忙來找人。

    小廝低頭弱弱道:“卓教習也不在。”

    “啥?”

    “都去哪了!”他吼著,從國子監從開以來,還從來沒發生過整個班不見的事!

    “好像說要出去看看?”小廝想了想自家大人離開時說的話,可能就是回家吧?他家大人也好久沒回去了。

    瘦小的身軀晃了晃,然後怦然倒地。

    “唉?李監管?醒醒!”

    “來人啊,李監暈倒了!”

    於祭酒屋內,他看著來人,行了個禮:“臣見過皇上。”

    霍蕭點了點頭,坐下:“不用多禮,朕就過來看看,學生們如何?”

    他有每月暗中過來察看一次的習慣,雖然這個月早了兩天。

    於祭酒回著:“比剛來的時候,無論學問還是言行,都截然不同,相信將來朝堂之上會是一派清明。”

    霍蕭喝著茶:“他們倒是比他們父親祖父一輩可教多了。”

    於祭酒笑著摸了摸:“是的,都是乖孩子。”

    “於祭酒,不好了!甲院學生,集體出逃!”外面,小廝驚恐的喊著。

    霍蕭:“……”

    果然,他今天眼皮一直跳,那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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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賭約   
   
    夜深人靜的, 遠處一排素凈白衣提著燈籠緩緩走來, 守城門的打了個哆嗦。

    “來者……何……何人?”

    “又是我!”沈落舉著手中玉佩,在底下伸著手晃著。

    張德眉頭皺了皺, “又是我”幾個意思?

    大門“轟”的一聲打開,帶著無奈,城門衛正想問句他怎麼又來了,看到人身後跟著的二十多個人,穿著明顯是國子監的學子, 嘴巴顫了顫, 跟著對面的一對視,趕忙用力就要把門推回去。

    沈落:“!!!”

    “你們別把他們當人看不就得了!”

    一眾甲班學子:“……”

    “世子, 您有皇上信物, 您過可以,但他們沒有,他們不可以!況且國子監的祭酒大人是打過招呼的,國子監的學子除了重大日子,每半年才能回一次。”城門眼睜睜就要關上,沈落站好,懂事道:“哦,那我自己過去。”

    城門衛松了口氣,誰說這些達官貴人愛面子,不好說話的?

    沒看人世子即使拿著皇上親賜玉佩,都這麼體諒他們工作?

    老管家狐疑的看向人,他家世子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

    大門又重新打開, 城門衛恭恭敬敬的迎著沈落進城:“世子請。”

    沈落雙手負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張德等人目瞪口呆,他真的拋下他們進去了?他難道不該據理力爭下?那他們爬墻意義何在?

    “世子?”張德出聲叫著,板著的臉慌了。

    沈落回頭,看著大門重新關上,即將讓她跟一幫仿佛被世界拋棄的可憐孩子分隔兩地,嘴角一勾,瞄準那即將關上的縫隙,隨手一丟。

    城門衛關好門,再擡頭之時,沈落手已經放下,他們心頭暖了下,恭送人離開,要是以後碰到的貴人都這麼好,多省事?

    外面,夜風吹著,一幫人不敢相信,人真的拋棄他們了?

    “不是吧?他就這麼走了?”

    “扔下我們走了?”

    老管家:“……”

    張德看著地上的東西,小風吹著人一身儒衫飄啊飄的,身後嘈雜著,他聽不真切了,兩眼只盯著地上那枚原本純凈無暇的白玉,插進泥裏,白玉蒙土,系著的黃繩......贓……贓了。

    “你們,安靜。”張德深吸口氣,小心翼翼撿起地上東西,掏出帕子細細擦了擦,轉身對著身後人攤開手。

    一眾人:“……”

    這不會是禦賜之物吧?

    不是能讓城門衛深夜開門,更不是十有八九是聖上貼身物的東西吧?

    應該不是吧?

    一眾人齊齊轉頭看向一塊被留下來的老管家,就見人仰頭望著明月,一手揉著心臟。

    一群人心臟多跳了已經,他會被砍頭嗎?

    “你們怎麼還不走!”城門樓上的守衛喊著。

    張德抖著手舉起手中玉佩:“世子,他把禦賜的玉佩落外面了。”

    守衛:“!!!”

    大門再次打開,城門衛看著人捏著個玉佩,一張白凈臉蛋青紅交接,腦袋微垂,弱著聲音:“可……可以進去嗎?”

    守衛:“……”

    他能說不可以嗎?

    張德進去了,趁著大門還沒關前,瞄準門外趙黎,一扔,趙黎穩穩接住。

    守衛:“……”

    趙黎不好意思的拿手扣了扣自己腦袋,看著半開的門:“玉佩,一次只能進一個。我們……我們不算違反吧?”

    趙黎進去,又拋給下一個人。

    守衛:“……”

    下一個低頭看著腳尖:“那個……就我進去。”

    城門衛守在兩邊,就這麼看著門兩邊,一個拋,一個接,一個拋,一個接……

    心臟一抽一抽的。

    老管家最後入,收回玉佩嘆了口氣,看了看前頭的人,又看了看兩側形容枯槁的守衛,掏出藥丸,倒了幾粒。

    “來,一人一顆,吃完心情就好了。”

    前頭,一學子興奮著:“我頭一次摸到聖上之物!還是貼身玉佩!今晚我不要洗手了!”

    “果然世子就是世子!”

    “我們居然真的進來了,在人的眼皮底下!”

    守衛接藥丸的手立馬抖了下,擡起頭看向老管家,老管家搖了搖頭,同情的拍了拍人肩膀:“趕緊吃吧。”

    身後歡呼雀躍的聲音漸行漸遠,守衛面無表情關了門。

    果然,達官貴人就是那麼刁鉆。

    他們再也不要相信貴人們的鬼話了。

    嘴巴一張,一塞,把藥丸咽了下去。

    沈落站在路邊,等了好久,終於看到那幫人有說有笑的走過來,像一群正常少年郎。

    “你們怎麼那麼久?”

    “世子!”一幫人心悅誠服的行了個禮,他們頭一次那麼痛快,原來讓守衛妥協,除了以權勢壓人,還能這麼幹!

    “世子,我跟您說,那幫城門衛臉都黑了!”

    “對啊,以前偷偷想回家的時候,他們那趾高氣揚的模樣,看了就想踩兩下。”

    黃文生和林東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位置就這麼被擠走,心裏咯噔了下,他們地位要不保了!

    兩人硬生生的擠了回去,端正的笑著:“爺!我們去哪?”

    沈落玩著自己折扇,掃了一圈一幫子因著過了城門興奮不已的少年,嘴角勾著:“一夜千金,當然是青樓或舞坊啊。”

    話音落,四周立馬靜了,剛剛還圍在人身邊的一群天之驕子們,立刻退回原位。

    趙黎臉色微紅,不知道氣的還是羞的:“大晚上的,怎可去那種地方!”

    沈落歪著個腦袋,折扇拄著下巴:“大晚上的,能去的也只有那些地方啊,不然你們拉著那些百姓大晚上出來幹活,然後讓你們觀察?”

    “你……你不會是自己想去,順帶拉我們作陪吧?我們可早就下定決心,遠離那些地方了!”趙黎氣著。

    “然後,將來一心一意,為民請命?”沈落笑著,笑意不達眼底。

    一群人莫名打了個哆嗦。

    “那本世子問你們,前朝奢靡,導致國破,那本朝該當如何?”

    張德:“自當清明,身正,戒嬌戒奢戒糜。”

    “那你們所謂的身正就是杜絕一切與之相關的事?”

    “自然!”趙黎昂起頭來。

    沈落冷著張臉:“我今日就說了,皇上要的從來不是因噎廢食!”

    否則就憑她差點拉他上臺,他就算不能殺她,也早就抄了她的萬越坊了。

    “所以,依世子之言,我們當該如從前,日夜流連溫柔鄉?”張德語氣微重。

    沈落折扇手中拍了拍:“剛剛到底是誰跟我說的,要以為國為民的身份去見識下的?青樓就是你們曾經最熟悉,現在最該重新正視的地方!”

    “但……”一群人臉色憋的漲紅,沈落看了圈,一個個的不說話,就是把頭扭向一邊,鬧別扭。

    “你們是怕入了青樓,讓本對你們寄與厚望的皇上會失望?”

    一群人臉憋的更紅了,她說對了。

    “所以,你們的身正,你們的將來為國為民,就是做給皇上看?”

    “當然不是!”趙黎反駁著,“我們聽皇上的話,好好念書,將來好好做個身正的官員,肯定會為國為民,怎麼可能如小人般做個表面功夫!”

    一眾人氣憤的點了點頭,雖然他們曾經真的不堪過,但再怎麼紈絝的人,也曾仰望過那些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敬佩過過那些血撒金殿的言官。

    但他們只能紈絝,因為連他們自己都覺得他們只能當個廢物,將來若入朝堂,估計也是走自家爹的老路。

    可霍蕭信他們,他說,你們想被人高看嗎?想讓別人提起你們的時候,不再是輕蔑厭惡嗎?

    想要從別人眼中看到別人對你們的崇拜與尊敬嗎?

    於是,他們來了,又經過層層選拔,進了甲班,滿朝那麼多子弟,雖然多數入了國子監,但進了甲班的也不過他們二十幾人,每月被皇上詢問的也是他們這二十幾人!

    沈落嘴角勾著:“但你們只知道怎麼做讓皇上開心,只知道怎麼做才不會讓他失望。你們一切出發點都只有那個相信你們的人。”

    “為了不讓皇上失望,我們自然會為百姓著想!這兩者有何沖突?”

    “身為國子監的學子,我們更不該帶頭去那些地方!這不是助長歪風?”

    “歪風?你們這是覺得驕奢淫逸是錯全在青樓舞坊等的存在?”

    “當然!沒有那些地方,自然也就無處讓人一擲千金!”

    “行。”沈落折扇“啪”的一敲,月下,某人嘴角緩緩劃開,老管家打了個哆嗦,她要挖坑了。

    “那我問你們是否青樓舞坊女子皆為低賤?如果不是她們,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沈迷於溫柔鄉?”

    “是!”

    “那行!我們去看看!如果各位輸了,該當如何?”

    “自由世子處置!”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擡眸看她,不帶退縮的,就為了證明自己沒錯!

    “處置不說,只要給為答應本世子一件事即可!”沈落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袖子。

    呵,還真以為自己能贏?趙黎一甩袖,替全部人答了。

    “答應又何妨!”

    老管家低頭倒出藥丸數了數,不知道夠不夠他們分?他就說他家爺今日怎麼這麼大義凜然。

    一群傻孩子,簽了賣身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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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13:24 |只看該作者
第45章 灌醉

    華燈初上, 一整條街鶯聲燕語, 薄紗輕舞,濃重脂粉香隨風飄蕩, 一眾甲班學子,白衣飄飄,身體緊繃,中規中矩的站著,僵著腦袋看向剛剛吼的最大聲的趙黎。

    趙黎耿直著脖子, 看著“蘭夢樓”三個大字, 邁著堅定的步伐就要踏進去,視死如歸般的。

    身後眾人點了點頭, 心裏安了下, 好像也沒那麼難踏進去的?

    “哎呀,公子,站著做什麼?”嬌軟聲音隨著輕軟繡帕劃過臉頰。

    趙黎立馬收回腿,往後退了幾步,躲在張德身後,扭著腦袋看向別處。

    張德:“……”

    眾人:“……”

    “那個,我們就看看,不進去了。”張德低著頭,白皙的脖子泛著粉,耳朵紅的仿佛快滴出血來。

    “每個來的都說只是看看。”嫣紅朱唇傳來輕笑聲,吐氣如蘭的,帶著勾人的意味。

    趙黎小臉憋紅, 一側拳頭捏的冒出青筋,低聲著,弱弱道:“我們……沒錢……”

    “噗嗤”的周圍傳來輕笑聲,一幫人茫然擡頭,就見一個個繡帕掩朱唇,笑的眉眼彎起,風情萬種,其中一人發話了,“世子帶來的人,哪個是沒錢的?”

    沈落站在門內,回頭望著門口一個個的,跟一群小綿羊入狼窩了一樣擠成一團,折扇敲著:“再不進來,我可當你們認輸了?”

    張德深吸口氣,這是他們尊嚴的問題!他一手牽起躲他身後的趙黎一腳邁了進去。

    於是,一幫人從門外一群幹站著擋路變成門內一群幹著擋路,依舊被人圍觀。

    “世子爺,你從哪找來的一群娃娃。”鈴鐺鮮紅指甲刮著沈落的小臉蛋,再輕輕戳了下,“您也好意思帶壞人?”

    沈落小嘴微張,腦袋隨人輕戳晃了下,傻了:“爺我也沒想到。”

    “這一個個的,怎麼說,以前肯定也是來過的啊!”

    張德咬了咬唇,看向沈落,想說就是因為以前來過,他們現在才不敢亂動,萬一,一不小心又變回以前的紈絝樣了呢?更尤其是以前來過,他們深知人一個動作,一個笑容,一道聲音,那後面代表的都是什麼!

    現在簡直危險!

    “他們那模樣怎麼那麼像,練功走火入魔,碰到心魔,正在死命念經的和尚?”

    沈落:“???”

    和尚?練功?

    她看向後頭幾個閉著眼,念念有詞的,還真有點像?

    “一群小羊羔,姐姐們都不好意思下口。”鈴鐺捏著沈落那下巴,“還是爺可口。”

    沈落擡手熟練的攬過人的腰,憂傷著:“沒事,爺陪你們。”

    說著那一手就要按下鈴鐺的腦袋到自己肩頭,猛的腰上一道大力傳來,沈落腳尖摩著地面向後一滑,立馬撞到一堅實胸膛,熟悉的味道鼻尖飄來。

    沈落打了個哆嗦,低頭,看腳尖。

    她被捉奸了。

    “皇……”張德等人嚇傻了,看著燈火下那張剛毅的臉,一雙眸子黑漆漆的,一身威嚴略帶寒氣。

    霍蕭揮了揮手:“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一群人楞了下,這是讓他們去尋花問柳的意思?

    霍蕭黑著臉低頭看向一側安靜垂頭的,湊到人耳邊,咬著牙:“能耐了?”

    沈落立馬搖頭。

    “青樓都敢來了?”

    沈落微微點頭,耳畔呼吸立馬倒吸了下,還帶著森森寒意。

    沈落乖乖的一動不動。

    “這一個,付錢!”

    “啊?”某人正打算安撫下嚇到的小心臟,聞言仰頭,小嘴顫了顫,心頭改滴血,“您好意思?”

    霍蕭嘴角一勾,陰森森的,一手挑起沈落下巴:“你,打算讓朕付錢?”

    陰森的聲音略微滲人,沈落果斷露出小白牙,狗腿著:“當然是做臣子的付錢!”

    霍蕭輕哼了聲,松開那褲腰帶,帶著國子監祭酒入了廂房。

    一幫人又相互看了看,還公費?

    “世子,破費了。”黃文生拱了拱手,心臟跳著,他還沒有公費來逛過青樓!

    沈落擡眸,胸腔起伏,那是她的錢!

    一手折扇對著那腦袋敲了下去,吼著:“你們來是幹嘛的!”

    “尋花問柳的嗎!”

    “說好的將來國之棟梁呢!”

    “看到貌美姑娘,路都走不動了嗎?”

    一眾人:“……”

    變臉真快。

    “說好的觀察青樓,你們要是被我發現在偷懶,跑去抱美人喝小酒,直接把你們賣了!”

    “明天全給我今晚心得!”沈落折扇一揮,指向裏頭。

    張德無奈了下,率先拉著趙黎向別處走去,觀察去了,其他人也各自散開。

    黃文生和林東遲含蓄的望著人,他們都走了,他可以給他們開後門嗎?他們又不是甲班的,本來就是混日子,他們想抱美人喝小酒。

    沈落扭頭就走。

    兩人:“……”

    老管家湊上去,不解著:“爺,他們就這樣能看出什麼名堂?”

    沈落開著折扇扇啊扇,望著霍蕭進的那廂房:“能看得出來就有鬼了。管家,你去想辦法把趙黎張德引到蘭夢樓東院去,文姑那我去解釋。”

    老管家點了點頭,就去引人,就是他也不知道那裏有什麼能讓她贏了賭約。

    鈴鐺小臉發白,東院,那是所有入青樓女子必先住的一院子,也就是不聽話的姑娘給你弄到聽話為止的地方。

    “你要做什麼?他們過去,那肯定會鬧事的!”

    沈落收起折扇,擡眸,一字一句的萬分認真:“我就是要讓他們鬧。”

    “你?”

    “越大越好,最好讓他們刻骨銘心!”

    “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不想這世上有機會再出第二個沈從淩!”

    鈴鐺怔怔的看著人,眼前的人跟那一抹紅衣漸漸重疊,那個冷傲如寒梅的女子,她一直以為沈落跟紅霜不一樣,現在,好像某方面一樣?

    “行吧,文姑向來疼你,估計頂多罵你兩句。”

    “對了,去聶家,跟陳青說,讓她的聶大人來青樓贖下我,時間到明天早上,再跟她說要是明天早上錢沒送來,你們就要帶人上門要錢了。”

    “啊?”鈴鐺杏眸大睜,“不是你請嗎?”

    沈落低頭理著剛剛被霍蕭拽的松緊不一的褲腰帶:“我剛不是說做臣子請嗎?”

    還好說了臣子請,不然她都不好意思下手,難得靈光一閃坑下聶家。

    鈴鐺:“……”

    “那你幹嘛繞那麼一大圈?直接找聶穆要不就行了?”

    沈落理完,看著那個包廂,一點也不心疼了:“給他們上最貴的!最好的!”

    鈴鐺:“???”

    沈落想了想,不蹭白不蹭,邁著腿就要上樓,陳青剛幹了虧心事,估計正虛著,她才不會讓聶穆來贖她,只會為了第二天他們不上門要錢,一晚上拼命湊錢。

    至於這錢她怎麼湊,從哪裏湊,那就不關她事了。

    她只管死命花錢就是!

    “等陳青把錢送來,第二天,你們親手將收據給聶穆。”

    “爺,你幹嘛那麼費勁?”鈴鐺仰著頭問著,一次能幹完的事,幹嘛分兩次?

    沈落回眸一笑:“就是不想弄死她,我就氣氣,時不時的氣氣。”

    鈴鐺:“……”

    你好狠。

    聶府,陳青忽然打了個哆嗦,撩開袖子看了眼身上痕跡,塗著藥,依舊能看到淡淡傷痕,可見當晚戰況。

    “嘩啦”一聲,滿桌藥瓶碎了一地,人蜷縮在桌邊,身軀微顫,眼淚無聲的落著。

    門外,雲夏敲著門:“陳姑娘,我家小姐讓奴婢問問,需不需要請大夫?”

    “滾!”

    雲夏敲門的手頓了頓,時在不覺得應該惹這一個快要瘋了的人,咬了咬唇,按著沈茵的吩咐道:“陳姑娘,要是不看大夫,您也得想想,會不會出人命。”

    陳青抓起腳邊碎片就要砸過去,心頭猛的一顫,小臉泛白。

    沈茵……知道?

    一手緊緊握了下去,手心一陣刺痛,鮮血順著瓷片往下流,手心發顫,她擡眸瞪著門口,唇齒微顫,沈茵居然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侮辱?

    門外,雲夏聽著門內動靜,輕嘆了口氣,估計恨上她家小姐了。

    “陳姑娘,蒼蠅不叮無縫蛋,你好自為之,我們小姐容人之量還是有的。”

    陳青冷笑著,她這是威脅她,從此好好當個妾室?恐怕她早就知道,她對沈落下藥了,原打算是借給沈落下藥的事來威脅她的吧?結果,發現她被人欺辱,更好拿捏?

    陳青緩緩起身,她不就是仗著自己清清白白嗎?

    沒了,不就一樣了?

    蘭夢樓內,沈落正要推門而入,看到幾個瞎逛不知道觀察什麼的學子。

    “餵,你們幾個。”

    “世子。”

    “每人沒花到一千兩,明天就別想離開蘭夢樓!”

    “啊?”幾個少年呆若木雞,不能叫姑娘,不能喝酒吃菜,他們怎麼花一千兩?

    沈落估算了下二十多個人,每人一千兩,好像還太少?她推門而入,裏頭,霍蕭跟著於祭酒一桌小菜,把酒賞月。

    她扭頭就沖外喊道:“酒呢!姑娘呢!都去哪了!”

    霍蕭手抖了下:“你叫酒叫姑娘做什麼!”

    沈落坐下,笑著:“皇上,別省錢啊!咱們可勁的花!”

    不久,婀娜姑娘來了四五個,軟著身子就要向三人靠去,於祭酒摸了摸胡子,看了眼沈落又看了眼霍蕭,笑著道:“老夫一把骨頭不行了。”

    姑娘:“……”

    幾個姑娘立馬轉向霍蕭,那身姿,那氣度,那臉蛋,幾人臉紅了下,身子更軟了,軟綿綿的向著霍蕭而去,霍蕭眼眸一擡,幾人身子立馬一僵,轉向沈落,還沒碰到人,身後視線帶著殺氣。

    幾人:“……”

    所以,叫她們來幹嘛的?一個都不能碰!

    “世子,你自個玩著吧!”說完,全走了,正閉著眼等人捶腿,捏肩膀的某人,茫然睜眼,視線轉向霍蕭,撞上一張漆黑小臉。

    沈落:“……”

    好吧,他不要姑娘。

    不久,酒到了,滿滿十多壇地上擺滿了,沈落小心仰頭:“皇上,酒總可以喝吧?”

    霍蕭看著地上滿滿酒壇子,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的捂了捂領口:“你要把朕灌醉?”

    沈落:“???”

    “還是要把你自己灌醉?”

    沈落:“???”

    不,臣只想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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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9-8-3 00:13:38 |只看該作者
第46章 理由

    沈落不理那兩個, 自己抱起酒壇, 費力的往嘴巴裏倒,醇厚的酒香飄著, 酒水順著酒壇口大半往外流,再沿著人白嫩的脖子向下滑去,濕了大半衣襟。

    於祭酒笑了笑,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人國子監早讀不得無故遲到,遲到者得去掃整個國子監的恭桶。

    霍蕭目瞪口呆的看著人如軍中將士般喝著酒, 再看了眼人的身板, 他不怕醉死?

    “啪”的一聲,酒壇碎裂, 某人豪氣的喝完一壇, 隨手又撈起一壇,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忽然覆上,沈落擡眸,一雙略帶恐慌的眼撞了進來。

    “沒事借酒消愁做什麼?”

    沈落歪著腦袋,滿臉茫然。

    霍蕭從人手中接過酒壇,一雙眸沈沈的望著人,楞是在那雙眼裏看到一絲被掩蓋的委屈,他打開仰頭喝了口,他果然還是受氣了。

    國子監一片清高傲骨,估計給了他不少眼色,所以他才帶著人來青樓,為的就是緩和他們間的關系, 但被他攪和了。

    霍蕭喝完,酒壇重重一放。

    “朕讓你來,也不是特地罰你的,所以受委屈了,不必受著。”

    沈落:“???”

    “那幫學子也需要個人讓他們思維靈活點。”

    沈落:“???”

    “今天的,朕請你了。”

    沈落一個激靈,猛的兩手覆上人的手,搖著腦袋:“別,皇上,說好的,做臣子的請!”

    霍蕭擡眸,深深的看著人,居然從裏面看出了真情實意,其實這一個還是挺好的,雖然差點睡了他,他一手拂開那手,沈著聲:“不了,朕請。”

    沈落:“!!!”

    “皇上!那群學子,今晚每人估計要花一千多兩,臣怎可讓您破費!”

    霍蕭心頭被撞了下,嘴角緩緩勾起,笑看著人一副怕他錢花太多的模樣,國庫錢雖然不多,但還不至於窮到付不起這點錢。

    沈落被那笑容晃的心頭顫了顫,他給了,她怎麼再去讓人找陳青要錢?咬了咬牙,拿起壇酒就給人開封:“皇上,這酒真的不便宜!”

    霍蕭繼續笑著,隨手拿起喝了,不便宜,真讓她付錢了,估計得心疼死。

    沈落死命給人開著,霍蕭看人殷勤模樣,心情愉悅,三壇下去後,雙目迷離,頭暈眼花。

    於祭酒摸著小胡子,一旁吃著自己的小菜,當做什麼也沒看到。

    沈落松了口氣,輕輕一戳,人順利趴下了,她最後還是把他灌醉了。

    “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文姑一身錦衣,臉色微寒,身後跟了一堆龜奴護衛。

    沈落立馬抱起一壇酒,仰著腦袋,雙目迷離,身軀微晃:“文姑。”

    “別給我裝醉!”

    沈落打了個哆嗦,抱著酒壇坐好。

    “這幾個是你的人?”

    幾個白衣少年立馬被人扔了出來,踉蹌了兩步,屋內站好,理了理衣服,怒道:“你們逼良為娼!信不信官府直接關了你們!”

    “哦?關了?”文姑雙手抱胸,冷笑了下,斜眼睨了下抱著酒壇,乖乖坐著,裝著一副天真模樣的某人。

    “世子,你的人說要關了這?”

    沈落立馬擡頭,言辭栗色:“說吧,怎麼回事?”

    “世子。”那幾人看了眼趴著的霍蕭,嘆了口氣,怎麼就醉了,難得他們幹件見義勇為的事,沒準能讓他誇下。

    幾人接著道:“是這樣的,我們幾個跟張兄趙兄不慎入了這裏的後院,聽到幾聲哭聲,順著聲音過去。”

    “結果,讓我們看到……”幾人義憤填膺的看向文姑,“他們居然要逼良為娼!”

    “你們幾個給我好好看清楚,這是賣身契!白紙黑字的!”

    “那又如何?這也改不了你們逼良為娼的事實!”

    幾個嬌笑聲音響起,門口圍著的姑娘們笑成一團。

    “公子們真是可愛又天真。”

    沈落一邊喝著酒,一邊視線掃了一圈,嘆了口氣。

    “其他幾個呢?”

    “趙兄跟張兄他們護送那幾個姑娘回家了!”

    “所以,你們給錢了嗎?”沈落聽著,從頭到尾都沒發現他們給錢。

    幾人楞了下,臉皮薄的已經開始泛紅。

    “光顧著讓張兄他們跑了,忘了。”

    “呵。”一旁傳來輕笑聲,文姑擡眸蔑視了下。

    沈落扶額:“跑了幾個?”

    “四個!”

    “那還不趕緊把人贖身錢付了?”折扇“啪”的一聲桌上一敲。

    幾人垂著頭,滿臉通紅。蚊子叫般的聲音道:“沒……沒錢……”

    沈落看了看,估計這幾個還不知道:“你們估計還不知道,你們每人今晚必須花夠一千兩,花不完的,今天別想踏出這一步。”

    幾人擡了個頭,瘋了?他們總共二十四人,這是要用兩萬四千兩買下那四個姑娘的自由身?

    兩萬四!

    他這麼有錢嗎?

    “好了,記我賬上,他們的兩萬四,再加這些酒菜。”

    “世……世子……”幾人小臉由紅轉白,“這錢……”

    沈落擺了擺手:“沒什麼,當給你們花錢買教訓。所以,你們現在還覺得錯在那些女子?”

    幾人立馬搖頭,義憤填膺的瞪向文姑:“錯的不該是那些可憐的女子!世子,今日賭約,是我們輸了,我們輸得起,您想讓我們做什麼?”

    沈落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玩著霍蕭的袖子:“你們確定?”

    “當然!”

    沈落輕嘆了口氣:“那這樣,我們再打個賭,要是這回你們再輸,你們就得立字據。”

    “世子,這是覺得我們會出爾反爾?”那幾個眉頭皺著,胸腔微伏,覺得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被侮辱了!

    沈落捏著霍蕭的袖子,她不得立字據嗎?這一個明明簽了賣身契最後都能跑,何況他們就口頭說說。

    “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又何妨?”反正他們本就沒有毀約的打算!

    “那既然如此,明天我們白天再來一趟,如何?去看看那幾個被你們救出的姑娘?”

    幾人:“為何?”

    “看了就知道了。”

    於祭酒摸著胡子的手一頓,明天白天?他笑了笑,他這是打算公然打人逃學?還是在他還在場的時候?

    “世子?”

    “還請祭酒大人做個見證!”

    於祭酒:“……”

    他,是祭酒,專管學生好好學習。

    “算了。”人捶著老腰起身,“天色不早,該回去了,不然,明天整個國子監都知道甲班學子集體晚上出逃了。”

    幾人:“!!!”

    一不小心忘了,他們出逃,被祭酒抓到了!

    於祭酒領著一幫低著腦袋,心裏直打鼓,總算意識到自己違反規定還被祭酒抓到的學子,往回走。

    他得想想怎麼罰了,還有明天的逃學,又要怎麼罰?

    “你想做什麼?”文姑站在人身後,從沈落回京那一刻,她就覺得古怪,換了個世子身份,卻死命往她們這種地方鉆。

    “你……當年是不是看到了!”文姑抖了下,雙眸微瞇看著人,奢靡燈火下,人停了下來,握著欄桿的手緊了緊,輕描淡寫著:“嗯。看到了。”

    沈落看著一側小門,老管家眼巴巴望著她的模樣,失神著道:“看到了,她死的時候。”

    “她不是送……送去沈家了嗎!”文姑急了,她也是後來才想通,為什麼紅霜突然那麼狠把人扔進沈家,那是她根本不想活了!

    “嗯。但那蠢貨前腳進門,後腳就跑出來了。”沈落垂著頭,那時候,年僅八歲的她,仰著頭看著一側嬤嬤嫌棄的模樣,嚇得拔腿就跑,然後就看到了。

    看到那個人站在一酒樓樓頂跳著舞,一席紅衣紅的張揚決絕,全部人都稟著呼吸看著樓頂之人,在看著她用著最慘烈的方式,報復了所有人,從高空墜落,成為那時所有人的噩夢,也讓所有人記住她,只要一想起她,就是徹骨寒冷。

    當年,紅霜的事,明明錯不在她,明明該被責備的是沈從淩,卻所有人都譏諷孤苦無依的一介舞姬,硬生生的逼死了向來心高氣傲的她。

    而沈從淩依舊做他的次輔,身上也就多了點風流韻事,還因讓向來高傲的紅霜委身,還被人誇贊。

    沈落垂頭看著腳下樓梯,沈家早已沒落,沈從淩因著自己的胡思亂想,把自己作死了,不知道他以那種滑稽的方式死了,那一個會不會高興下?

    “那一群人,是皇上精心挑出來的,還可以塑造的,還沒有完全長好,現在的想法決定了他們未來的想法。他們將來大部分肯定為官,至少要告訴他們,真正杜絕驕奢淫逸,不該是簡單粗暴打壓青樓舞坊,讓那些早就入的人,連活的像行屍走肉的資格也沒有,很多時候錯的從來不是她們。”

    “也差不多可以讓他們看看,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

    “對了,好好照顧裏頭那個,那是皇上。”

    文姑正扭頭不想去看人,她想替她娘幫一下那些可憐的女子,但哪那麼容易?她們一旦踏出這裏,遭受的只會更多。

    “嗯?你說什麼?”

    “那是皇上,怎麼了?”

    “啥?”文姑唇色瞬間發白,扭頭看向人倒著的方向,“那個……不是你……買來打算當……”

    “你不是常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嗎?”沈落折扇敲啊敲,霍蕭這一個的確好。

    文姑雙腿發軟,扶著一旁欄桿,再膽大也不能對一九五之尊下手啊!

    沈落望著霍蕭的方向,搖了搖頭,心有點痛,可惜太大塊,吃不下,那一群單純小綿羊還是可以的。

    “管家,你留下,記得守好人。”

    老管家:“哦。”

    霍蕭第二日按著額頭醒來,入目所及紗縵飄飄,熟悉的熏香鼻尖縈繞,跟他某日在狼窩醒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衣服……被……被脫了?就留了個松垮中衣。

    為什麼會被脫?

    “皇上,您醒了?”老管家殷勤的捧著醒酒湯。

    “這是您的醒酒湯,世子說等您醒後,一定要讓您喝了。”

    霍蕭“轟”的一下,大腦一片空白,他為什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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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狂風

    “朕……怎麼在這?”霍蕭一手攏了攏自己單薄的中衣, 指尖發顫, 老管家捧著醒酒湯,小嘴張著, 面前男子一頭烏絲鋪散下來,小臉慘白。

    他家爺要完了。

    這是直覺。

    老管家垂頭,默默遞上醒酒湯。

    “皇上,昨晚您喝醉了,爺就讓您歇這了。”

    霍蕭指尖緊了緊, 聲音微顫:“寧洛舟呢?”

    “啊?我家爺昨晚就走了。”

    霍蕭:“???”

    所以, 他們沒酒後亂那什麼?

    老管家偷瞄了眼,他家爺好像又可以活了?

    霍蕭松了口氣, 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 起身,換好衣服,就要往外走,外面陽光普照,透過門窗灑進來,心頭壓著的大石忽然的松了。

    他的龍體,還是幹凈的。

    身後文姑急急忙忙趕來,一到門口,就看到人負手而立於門口,氣宇軒昂,一副即將指點江山的模樣?

    “文姑。”身後鈴鐺跑過來,附在她耳邊道, “聶穆來了。”

    昨晚,她們拿著沈落的賬單,敲開聶家大門,楞是將沈落的賬單塞進陳青手裏,看著人小臉慘白,手在那抖個不停,頭也不回的走了。

    結果,今天早上,人就弄來了一萬兩銀票,還剩下一萬五,她給打了欠條。

    陳青前腳剛走,她們後腳就把收據跟欠條送到聶穆手上,聶穆臉色漆黑的接過她們的賬單,馬不停蹄的就往她們這趕。

    文姑聽完扶額,沈落那家夥到底想做什麼?

    大門被推開,聶穆黑著臉走進,手上緊緊捏著那兩張紙,大晚上的帶著國子監的學生入城就算了,還跑青樓來了?還花了兩萬五?

    女子該有的德行,她是真的全部扔的一幹二凈?要踏踏實實的裹在那身世子服下?

    “聶穆,你怎麼來了?”一道清冽困惑的突然響起。

    聶穆腳下一頓,楞了下,霍蕭一身深色常服站在大堂中央正不解的望著自己,他一手背後,立馬將那收據跟欠條塞入袖子。

    “皇上,首輔羅兆宗,文淵閣大學士朱紹還有禮部潘大人,在宮門外等了您一夜。”

    霍蕭眉頭微皺,那幾個都是前朝重臣,也是難得沒被貶反而升了的,原因無他,那幾個以前就是以忠義聞名。

    而能讓他們閑的發黴跑到宮門外苦守一夜的,也就只有禮制法度。

    “走!”霍蕭大步向外邁去,衣擺翻飛。

    聶穆捏了捏袖中那兩張紙,回頭望了眼蘭夢樓,緊跟霍蕭而走。

    宮內

    霍蕭坐著,黑眸略帶陰沈垂下,看著底下恭恭敬敬站著的三人,聽著人在那為了家國社稷在那規勸。

    “皇上,國不可無後,自您登基以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還請皇上早日選秀,充盈後宮,早日誕下龍子,以穩我朝根基。”

    龍椅上,霍蕭雙手交疊,食指一下一下的點著,辯不出喜怒的道:“這就是你們在宮門外等了一夜,要勸諫朕的?”

    就為了他空蕩蕩的後宮?

    “撲通”幾聲,幾人跪下,大殿靜的落針可聞,幾個堪稱最為忠義的大臣不怕死般繼續道:“還請皇上為江山社稷考慮,早日選秀!”

    霍蕭雙手捏了捏,凸起的骨節泛著白,冷著聲:“朕知道了,朕自會考慮。”

    “皇上!”羅兆宗還想勸說。

    “夠了,出去!”

    “臣等告退。”幾人額前冒了幾滴冷汗,齊齊退出。

    大門重新打開,聶穆入內,站在人身後:“皇上。”

    “他們最近催的越來越頻繁了。”霍蕭食指輕點窗臺,看著那幾個人的背影,眉頭緊鎖,灼灼陽光打在人身上,明黃龍袍之上,五爪金龍張牙舞爪,泛著冷硬的光,象征著世間至高權利。

    “皇上,那幾個是前朝的,如今前朝官員幾乎以他們馬首是瞻。”

    霍蕭冷冷的,眼眸微瞇:“給了他們點甜頭,就開始打起朕後宮的主意了。”

    “但皇上,不讓他們族中女子進宮,恐怕於朝堂不穩。”

    “你也想讓朕選秀?”霍蕭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臣不敢!”聶穆跪在地上,光潔的地面映襯著自己略微慌亂的神情。

    他早就知道,霍蕭遲遲不選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朝堂中有人還忠於前朝,一旦那些人的血脈入宮,甚至誕下龍嗣,後果不堪設想。

    他等的不過是查清哪些是跟叛黨有往來的人罷了。

    聶穆垂著頭,額前冷汗直冒,所以明明知道一切的他,今天到底怎麼了?

    或許……

    袖中的收據跟欠條貼著衣服,聶穆撐在地面的手緊了緊,不去想霍蕭為什麼會出現在蘭夢樓,也不去想身邊為什麼還跟著沈落的管家。

    “夠了,起來吧。重點查一下他們幾個。”

    “皇上懷疑?”

    “他們催的太頻繁了,簡直就像是正在猶豫要將寶押在誰身上似的。”

    他們以前光顧著查那些被貶官員,畢竟他們最容易心生怨恨,但……霍蕭眼眸微沈,他們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臣遵旨!”聶穆退下去,長長宮道上,太陽焦灼曬著,前方太監正在給他引路,他一手捏著袖中兩張紙。

    他總有種古怪的感覺,關於沈落的,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徹底不認識她了,或者還有陳青。

    “寧洛舟!檢討書呢!!!”國子監內,卓教習驚天吼聲穿破一陣朗朗讀書聲,驚起一陣鳥兒翻飛。

    沈落:“……”

    今天不是還沒過完嗎?

    “啪”的一聲,長長教條打在地面上,掀起一陣塵土。

    沈落抖了下:“學……學生馬上寫。”

    “寧洛舟,罰你寫兩篇,寫不完,別怪老夫動刑!!!!”

    一眾甲班學子齊齊抖了下,埋頭苦讀,頭一次啊,在國子監看到刑罰。

    沈落趕忙回屋寫她的檢討書,她看著那張鋪開的紙發呆,萬字檢討書,有點難,她向來不懂如何檢討自己,換成前世乖巧的她,她估計還能憋出幾千字了,現在……她滿腦子只有怎麼誇自己。

    一旁回來的老管家面無表情再次給人磨墨,所以,有人就是喜歡作死。

    “世子,還請您隨老奴進宮一趟。”門外,忽然傳來嚴辭的聲音。

    沈落:“???”

    大門打開,幾個太監宮女齊齊站著,一頂華貴的轎子停在院中央,後頭還有幾個侍衛站著。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皇上心情不好。”嚴辭垂首。

    “哦。”沈落隨手就要關門,她心情也不好。

    “世子,皇上心情不好。”嚴辭一手撐住那門,不讓它關上,笑瞇瞇的又重復了遍。

    沈落:“哦。”

    她還有萬字檢討書沒寫。

    “一般來說,皇上心情不好的時候,欺負世子兩下,他心情就好了。”嚴辭含蓄的看向人,笑著,笑的越發燦爛。

    比如,上次坑他的錢,皇上心情就好了。

    沈落小嘴張了張,他是暴君嗎?

    “來人。送世子過去。”嚴辭揮了揮手,兩個侍衛立馬上前,刀劍佩在腰間,隨著走動鏗鏘作響。

    “公公,我跟你無冤無仇啊。”

    嚴辭笑了笑,叼走人,還好意思跟他說無冤無仇?

    “世子,奴才知道,您是奴才們的救命恩人。”

    沈落:“......”

    你這表情,像在說,老奴想將您碎屍萬段。

    沈落被“請”進宮了,霍蕭正在練武場,兩側挺直的侍衛肅穆站著,某人正在場中左手一拳,右手一勾的,玩著那幫貼身侍衛,地上一片哀嚎聲響起。

    沈落腿軟了,這是玩命啊。

    霍蕭看到人,招了招手,沈落搖了搖頭,拔腿就跑。

    霍蕭:“???”

    跑什麼?他又不打他,他那身板,打一下就廢了。

    幾個侍衛得了眼神,立馬去追,過了會,霍蕭又練廢一個侍衛,嚴辭神色古怪的走回來。

    “皇上,世子追到了。”

    霍蕭:“???”

    追到了,不帶回來?

    霍蕭跟著嚴辭過去,就看到一顆大樹上,某人站在枝幹上,兩手扒著一旁主幹,俯視著他們。

    “寧洛舟,下來!”

    沈落雙手抱樹,搖頭:“皇上,這裏風景不錯!”

    “下來!”

    沈落抱緊樹幹。

    “我不......”

    皇上,您還記得咱是盟友嗎!身為盟友,怎麼可以拿來出氣!

    霍蕭仰頭看著人雙腿,抖得有點厲害,腦中靈光一閃:“你,不會是下不來吧?”

    沈落:“......”

    “那你怎麼上去的!”

    沈落臉貼著樹幹,她忘了,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在樹上了。

    霍蕭望著人那一副你問我我問誰的模樣,深切體會到什麼叫狗急跳墻,沖人招了招手,幾個侍衛得了指令,立馬上去,穩穩落在樹幹上。

    沈落:“!!!”

    “世子,危險,請您過來。”侍衛伸著手向她緩緩靠近。

    沈落腿抖了下,因為一側多了個人,腳下樹幹沈沈的彎了下,人還在慢慢向她走來。

    沈落心酸著,伴君如伴虎,君王心情不好,就要欺負她這個落魄“世子”,她低頭,某人正慢條斯理的理著自己的衣袖,估計是剛剛打人打的太用力,緊紮的袖口松開了。

    “世子。”一側一只手就要勾到了她的衣袖,沈落咬了咬牙,瞄準底下某人,在一片驚呼聲中,縱身一躍。

    霍蕭站著,忽然一陰影落下,頭一擡。

    霍蕭:“!!!”

    “砰”的一聲,霍蕭倒地,腦袋撞在地上,“嗡”的一下,懵了,頭頂白雲飄飄。

    “寧……寧洛舟?”

    他到底還記不記得他是皇帝?

    九五之尊?

    沈落趴在人身上,渾身上下就胳膊蹭破了皮,她搖了搖頭,正兒八經著:“臣不是故意的。”

    霍蕭茫然的看著人:“不是故意的?你告訴朕你那個角度是怎麼砸到朕身上的?”

    一旁準備接人的太監,看著人以詭異的角度跟他們擦身而過,砸中了他們皇上。

    沈落撐起上半身,跪到一邊:“可能是風吹的。”

    嚴辭額前青筋跳了跳,這得狂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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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14:17 |只看該作者
第48章 捏

    “世子體重太輕了?”霍蕭起身, 一手按著後腦勺, 手上青筋凸起,他想宰了!

    一側宮人趕忙上前給人整理儀容, 沈落腦袋垂著,眼前宮人腳步晃蕩著,脖子上有點涼,眼眸微擡,就看到一雙幽幽眼眸正盯著她的後方, 估計是脖子。

    沈落:“……”

    他看有用嗎?

    他又不宰她。

    霍蕭:“……”

    他眼神還能再直白點嗎?

    一個順手拎起某人褲腰帶, 手裏掂了掂,陰慘慘的聲音響著:“的確夠輕的啊?”

    “皇......皇上......你要幹嘛?”沈落正老老實實的跪著, 她覺得這絕對是自己最乖的一次, 還打算磕兩個頭,頭還沒磕下去,兩腳先懸空!!!

    “君子動口不動手!”

    霍蕭不理人,拎在手上,在肩上一甩,扛著人就往禦書房走去。

    “皇上,趙中安趙大人求見。”內侍上前道。

    霍蕭瞄了眼肩上的,運氣真好,一側隔間一扔:“自己跪好!”

    沈落地上跪好,不久外面傳來趙中安那一板一眼又鏗鏘有力的聲音。

    “還請皇上盡早扣押寧洛舟。”

    沈落渾身一顫,震驚擡頭。

    霍蕭聽完,眉頭緊鎖, 低沈的聲音響著:“理由?”

    “臣查上次公主府之事時,發現有兩批人下藥,世子中的應該是蘭夢樓的□□,而蘇琳那也有輕微來自後宮的秘藥。”

    沈落打了個哆嗦,趙中安是真的看她這張臉不爽啊!明明藥是陳青弄來的!幹她何事!

    “皇上!世子跟蘭夢樓關系匪淺,而那碟世子吃的糕點,又是經過其管家之手!”

    “不說他狼子野心,單說他對自己下藥,其意可昭。”

    霍蕭楞了,腦中忽然有個可怕的想法冒出:“什......什麼意思?”

    “他可能早就對皇上圖謀不軌!”

    轟的一下,腦中仿佛有什麼炸開,霍蕭懵了,什麼叫圖......圖謀不軌?某日,脖子間酥酥麻麻的感覺再次湧出,霍蕭一手扶上脖子。

    “皇上,試想一下,一朝天子被前朝世子眾目睽睽下欺侮,您在朝中還有何威信可言?而他只需推脫說自己被人下藥即可。”

    沈落哽咽著,她娘坑她,軟著身軀爬到一側桌子上,又抖著手借著隔間的筆墨開始寫東西。

    臣,寧洛舟,孤身入京,內心仿徨不安,得見天顏後,內心激動,感慨皇上之仁慈。

    幾日相處後,臣又驚覺,皇上您節儉愛民,內政修明,仁厚禮賢……故而臣的忠君之心,可昭日月,對您的敬意之心,如滔滔江水,臣對您的心思,絕對清清白白!

    寫完,擱下筆,回到原處聽著。

    霍蕭心頭被震了下,嘴巴顫了顫,替人辯解:“他當日中藥後,立刻遠離了朕。”

    “皇上,那日吃了糕點的人只有世子吧?”趙中安不給人僥幸的機會,霍蕭僵硬的點了點頭。

    “吃了東西的只有他,以世子一人之力,如果皇上不吃,根本不是皇上對手。”

    霍蕭:“……”

    對啊,他又打不過他,那天做什麼不把人打暈?白白讓他啃了那麼久。

    “不對,他完全可以讓朕先吃,但從頭至尾,他一個人吃的歡快。”

    趙中安冷笑了下:“您吃不吃,從頭至尾都沒什麼,全天下都知道,您可能對蘇琳余情未了。”

    “皇上,您有沒有問過世子,他又是怎麼找到在那麼偏僻位置的蘇琳?蘇琳目標是您,肯定不會讓除了您以外的人隨意闖入。”

    霍蕭:“……”

    他好像快被說服了。

    “一旦他對蘇琳下手,您肯定會出現的!”

    霍蕭:“……”

    “皇上,現在文武百官都在懷疑您,好男色,甚至喜歡世子。”

    霍蕭:“!!!”

    “而您又遲遲不選秀,長此以往,他們很有可能更傾向於去擁護世子,畢竟,世子風流成性,眾人皆知,他們族中女子都有入宮獲寵的機會!”

    霍蕭一手扶額,實在不覺得裏頭那個沒臉沒皮,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的有這個實力布那麼大的局。

    “寧洛舟似乎並沒有與任何官員聯系。”

    趙中安行著禮,果斷的聲音響著:“皇上,前朝賀帝手上一直有批暗衛存在,身為前朝寵妃的蘇琳手上有兩個,他們甚至能瞞過所有耳目自由出入宮中。”

    “如果不是下藥那事,皇上命臣等去查蘇琳,估計都發現不了他們。”

    “你懷疑寧洛舟身邊也有?”霍蕭微沈著聲音。

    趙中安:“是!”

    沈落聽著,手又抖了下,為毛啊,趙中安這麼欺負她,就那麼點證據,死命往她身上套,這是不弄死她不甘心啊!

    她不就跟她娘長的像了點嗎!

    “你先下去吧。”霍蕭按了按眉心,“朕理一下。”

    “是!”趙中安退了下去。

    霍蕭走到隔間,忽然想看看他有什麼要辯解的,走過去一看,人跪著,腦袋磕在桌邊,貌似睡著了?

    霍蕭嘆了口氣,坐在一旁,望著這張臉,趙中安說的大多都是推測,除了藥來自蘭夢樓跟他準確無誤找到蘇琳所在地外,沒有其它證據,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所以,這一個很有可能那日是真存了心思要……睡他!

    四周忽然靜謐了下,還帶了點波濤洶湧般的危險。沈落努力安然閉眼,努力渾身上下散發著純良,純善,天真爛漫的氣味。

    她是個善良的人!

    霍蕭煩著,一手捂著那日被啃的幹幹凈凈的嘴巴,看著人睡的一臉安詳,他被弄的煩的要死,他睡的倒好?一手伸過去,重重捏著人的臉蛋,軟軟觸感傳來,心頭暢快了點。

    沈落松了口氣,還好,這一個貌似暫時不打算囚禁她,要捏就捏吧,讓他順個氣也好。

    半刻鐘後

    沈落:“……”

    他要捏到什麼時候?

    霍蕭心情好點了,對著後頭宮人,淡淡著:“賞。”

    捏兩下,出個氣。

    沈落幽怨了,她缺錢?稀罕他賞賜,她臉都快沒知覺了!

    底下一眾宮人高高興興的下跪接旨,歡呼雀躍著:“奴才謝皇上恩賜。”

    沈落雙眸立馬大睜,小嘴發顫,心酸的眼神看向一側高坐著,心情舒服了的某人,所以,他賞的是這幫把她送過來給他玩的宮人?

    霍蕭捏的正舒服,發現人一臉心碎的睜眸還擡頭看他,立馬松手,心虛的一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下:“世子?”

    沈落不答。

    霍蕭垂眸一看,心跳漏了半拍,捏太久,臉……腫了!

    完了!

    某人手抖了下。

    沈落一手慢慢摸上臉頰,所觸之地,不正常的肥!

    這是腫……腫了?

    沈落雙眸震驚的睜著,一手心疼的揉著臉蛋,仰著腦袋不敢置信的望著人,把她捏腫了,他還賞賜宮人?

    “寧洛舟?”

    沈落不想說話,她想安靜,腦袋低垂下來,心頭有點酸。

    霍蕭慌了,一手擡起那顆垂下去的腦袋,晶瑩淚水眼眶打轉。

    “哭了?”

    “朕就捏兩下而已。”

    他牽扯的那些不知真假的事,弄的他心煩意亂,他就捏兩下……

    那張腫著的臉眼前晃了下。

    霍蕭:“……”

    可能幾下吧。

    沈落起身,行了個禮,再推開人,自己孤孤單單慢慢出門,大門打開,陽光傾瀉,她就是個沒爹沒娘被人欺負的孤兒。

    國子監被教習罰,宮內被趙中安可勁的欺負,事後還被霍蕭捏。

    霍蕭:“......”

    朕就捏了捏而已。

    “寧洛舟?”霍蕭叫著,越叫,那個背影越發落寞。

    霍蕭:“……”

    朕就想順個氣而已。

    沈落擡頭,對著一片夕陽殘紅,揉著自己的臉。

    “皇上,臣還有檢討書沒寫。”

    霍蕭一聽,立馬起身:“朕幫……”

    話還沒說完,楞住了,茫然的看著人,你,幾個意思?

    “皇上,臣還有兩篇萬字檢討書沒寫。”

    霍蕭:“……”

    你強調又是幾個意思?

    “皇上,臣不會檢討,臣覺得讓臣如此耿直,為國為民的人檢討自己,太難了。”

    霍蕭:“???”

    這說的到底是誰?

    一刻鐘後,霍蕭在那提筆,咬著牙寫的龍飛鳳舞,沈落一旁抱著盅蘿蔔排骨湯,一手啃著排骨,望著人在那寫著。

    “皇上,總共兩篇,別寫成一篇了。”

    霍蕭捏著筆的手緊了緊,幽幽眼眸噴著小火擡眸,沈落趕忙捧著排骨遞到人眼前。

    “皇上,需要臣餵你嗎?”

    濃濃香味鼻尖飄蕩。

    霍蕭:“……”

    “滾遠點吃!”

    “臣遵旨。”沈落抱著東西,蹲到門口,欣賞外面夕陽西下美景,她提檢討書,原意是讓霍蕭開口讓她留那寫完檢討書,她寫的時候,霍蕭肯定無聊,四處看看走走,沒準就能發現她在隔間寫了一半,還灑了兩滴淚的幾百字忠君書,沒準能感動下。

    就是沒想到,他主動替她寫那兩萬字,等他寫完,她回頭抄一遍,還不用費腦子。

    霍蕭嘆了口氣,認命替人寫檢討。

    話說,萬字?

    霍蕭又看了眼心安理得蹲門口吃東西的人,兩萬字夠寫嗎?

    他好像可以寫五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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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刺殺

    羅兆宗等人站在走廊下, 不遠處, 亭下女子紗衣群裳,簪衩步搖輕輕晃動, 溫柔似水的琴音從青蔥如玉的指尖流出。

    “羅大人,您家這女兒,當的起天香國色,傾城傾國啊,比之那蘇琳甚至更勝一籌。”

    羅兆宗愁苦的皺了皺眉:“在賀帝手中, 把她藏起來花了本官不少心思。”

    “要是當年入宮, 估計也沒蘇琳什麼事了。”一旁人奉承著。

    “是啊,但本官向來疼她, 舍不得她去陪那個老不死的, 本想著偷偷找個良人把她嫁掉,但一想到賀帝那個昏庸的,連人家存著點姿色的母親都不放過,就想著等人推翻了再說。”

    “結果,好不容易被推翻,人家都給她找好了,偏偏看上霍蕭了。”羅兆宗嘆了口氣,看著亭下女子緩緩向他們行禮,然後又重新談了曲寧神靜氣的曲子給他們。

    “令嬡今年快十九了吧?”

    羅兆宗點了點頭:“本以為他快選秀了,結果……”

    “皇上這是故意拖著吧?”朱紹摸了摸胡子,“他該不會真的對蘇琳那女人余情未了吧?她都侍奉過賀帝了!”

    潘永搖了搖頭:“不像,沒看那蘇琳蹦跶了那麼久, 還在那蹦跶嗎?還沒寧洛舟厲害,每蹦跶一次,皇上就……”

    落日余暉撒在三人身上,三人安靜了,望著前方清新脫俗的女子,懵了。

    假的吧?

    羅兆宗閉了閉眸,背在身後的手重重的握著。

    “最後再給皇上一次機會。”

    不然,也別怪他們再次背主!

    晚上,沈落抱著兩篇霍蕭奮筆疾書寫的檢討書坐在車內,一手掀開一側窗簾,望著外面漆黑小道,頭頂烏雲遮月,四周樹葉沙沙作響,樹蔭晃動。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啊。”

    馬車旁的宮女:“……”

    有他這麼詛咒自己的嗎?

    “呀,還下雨了。”沈落伸著只手,玩著外面的細雨,“要是這時候來刺客……”

    宮女:“……”

    “世子,有侍衛護您!”

    幾道刀光閃過,宮女小嘴微張,驚恐的看向馬車內的人,沈落對上人的視線,小嘴顫了下:“我剛剛眼花了,對吧?”

    宮女抖了下,撕開嗓子開嚎:“有刺客!!”

    宮內,霍蕭拿起隔間那張狗爬字,嘴角勾了下,收了收某人的忠君表,正打算今日早點休息,門外,一太監慌慌張張跪倒在他面前。

    “皇上,不好了!世子遭刺殺!現生死不明。”

    手中宣紙忽然落下,就這忽明忽暗的燭火展開在地,某人的狗爬字趴在紙上。

    生……死不明?

    聶府

    陳青攏了攏衣領,確定沒露出什麼,這才端著茶水到聶穆跟前。

    “我問你,你哪來的錢去替沈落還賬!”聶穆一手點著桌子,質問著人,她一介丫鬟,雖然有他補給,但別說一萬兩,她連一百兩都不可能拿的出來!

    陳青小臉刷的一下白了,猛的跪下:“大人……怎麼知道?”

    聶穆扔下一張收據,冷著聲:“一萬兩的白銀,你哪來的錢?”

    輕飄飄的一張紙落下,落在陳青白皙的手背上,跪著的人腦袋垂著,唇色白了下,還能從哪來?府中中饋被聶老夫人把持在手,沈落又沒什麼積蓄,她身邊有這個能力能拿得出這錢的,也只有上次的宏親王霍元州。

    威逼加利誘,被玩弄了一夜,卻也只肯借她一萬兩,渾身上下到現在還仿佛被碾壓一樣,無盡委屈突然湧上來,她不懂到底哪出錯了,突然間的自己就走上了條岔路,明明終點就在不遠處了。

    明明沈落死了,沈茵被厭棄,等聶穆真的相信沈落死了,她就能因著愧疚坐上聶府夫人的位置……

    “我……從夫人的嫁妝那拿的。”陳青哽咽著,頭垂的更低。

    聶穆眼眸微瞇:“既然如此,為什麼只還一萬兩?沈落當初的嫁妝,全由宮中按公主的待遇備的,她的嫁妝絕不只一萬兩!”

    陳青咬了咬唇,身軀微顫,上方坐著的人忽然一掌拍桌,言辭栗色,帶著冷意:“說!”

    陳青白皙的手緊緊的捏了捏,哭著道:“在老夫人那,包括夫人身為郡主的俸銀全都在她那!這一萬兩還是我偷偷藏起來的!”

    “你……說什麼?”聶穆踉蹌了兩步,復又站定,臉色漆黑,高大的身軀不知道是驚的還是怒的,輕微顫著。

    陳青頭磕著地:“我當初來的時候,老夫人正好派人來拿夫人的嫁妝,說是一塊放入聶家庫房,用的時候去問她拿就好。”

    陳青咬了咬唇,聶老夫人看不起她,那也不能怪她把她供出來,說什麼去問她拿就好,明明就是沈落的東西,要用卻還要經過她那一關,明擺的就是吞了她的東西,沈落還不爭氣,揮了揮手就讓人拿走了。

    一股冷意從腳底直竄而上,聶穆站著,大腦轟的一下懵了,她的嫁妝跟俸銀被他娘給貪了?

    “大人,夫人她……”陳青還沒說完,一側衣擺劃過,大門打開,人急急匆匆的幾步走出。

    陳青松了口氣,至少,現在他沒心思來審問她。

    聶老夫人正在一字一字的抄著佛經,身邊丫鬟忽然行禮,她擡頭,就見自己兒子一步步向她走來,身上帶了點雨水。

    “穆兒,你怎麼就這樣過來了?”

    “你們還楞著做什麼,還不去給爺拿……”

    “娘,兒子問你,沈落的嫁妝去哪了?”聶穆低著頭,忽明忽暗的燈火映襯著人略微發黑的臉色。

    聶老夫人正要伸過去的手忽然顫了下:“沒……沒去哪啊,還在聶府啊。”

    “還在聶府?”聶穆倒吸了口氣,垂在兩側的手捏了捏,青筋微露,“是在您這,還是在沈落那?”

    “你這說的什麼?沈落都死……”

    “我說的是以前!”聶穆猛然擡頭,直視著人,聶家以前家大業大,他父親妻妾成群,他知道她受了很久的委屈,所以功成名就後,一直敬著,從來不曾違逆過她的話,但沒想到,會徹底讓人失了分寸。

    聶老夫人退了兩步,又生氣又委屈:“在我這還是在她那,不一樣嗎!”

    聶穆被氣笑了,一手扶上額頭,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以前知禮儀的母親成了現在這樣,堂而皇之的將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

    所以,沈落在聶府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娘,我應該早說過吧?沈落只要好吃好喝供著就好!”聶府放下手,手心微顫,“她的錢,跟我們聶家沒有半分關系!”

    “我也沒不給她吃的啊,你沒看她白白胖胖的啊。”聶老夫人扭過頭,“她名義上都是你夫人,她的錢怎麼就跟聶家沒關系了。”

    聶穆氣的發顫,突然懂了,她不是不懂道理,而是蠻橫的不想懂,因為沈落身懷巨款,她想要,所以她不想懂,也不要懂。

    “你還讓她做了什麼!”聶穆垂在兩側的手捏的哢哢作響,現在的她既然都能做出貪人錢財的事,恐怕還能做出其它更過分的事。

    聶老夫人怒了:“什麼叫還讓她做了什麼!你娘我就是這麼尖酸刻薄的人……”

    聶穆冷著眸,就這麼看著她,直看得人心低發怵,最後低聲喃喃著:“也就跟娘以前做過的一樣。”

    “你還給她立規矩?”聶穆不敢置信的看著人,她到底哪來的底氣去給沈落立規矩?她好歹擔了個郡主名頭!

    “別人家的媳婦都這樣……”聶老夫人瞄到兒子越來越陰沈的臉,聲音又弱了下去。

    “別人家?”

    “沈落情況不一樣!她本不用嫁過來的!”

    “怎麼?嫁過來還委屈她了?我兒子多好?朝廷重臣!她一落魄庶女,給了她正妻位份!她還想怎樣?”

    “娘,您就是看她好欺負吧?看沈家倒臺,覺得沈落雖為封郡主,但沈家給皇上挖了那麼一大個坑,就算她受委屈告狀,也無人會理會她,甚至您覺得她該為了自己的性命,應該夾著尾巴做人?”

    “你怎麼說話的?”

    聶穆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了,沈從淩意外身亡,導致沈家直接散掉,外人都覺得沈落已經得罪霍蕭。

    “皇上封她為郡主後,讓她嫁入聶家的本意是告訴她,安心活著!”

    因為他是重臣,霍蕭不可能對聶家下手,讓她居於聶家就是給了她一張保命符。

    聶穆走出門,暫時不想看到裏面的人,外面下著小雨,他靠在柱子上,茫然的看著外面。

    難怪她這樣了,難怪她對著聶家只有恨意,行為處事,毫不考慮會給聶家帶來多大災難。

    整個聶家都在欺她孤苦無依,欺她一介弱女子,欺她是罪臣之女,欺她只能明哲保身。

    貪她嫁妝,昧她俸銀,沒有正妻該有的待遇卻要履行一切正妻的義務。

    所以,她看似安安分分,乖乖巧巧的模樣下,到底為了能好好活著忍了多少委屈?

    皇上的原意因著聶家的態度又讓她曲解了多少?

    她是不是覺得自己隨時隨地會成為顆棄子?

    聶穆一手按上額頭,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以為自己給了她一片庇護的天地的時候,她在那如履薄冰,靠散盡錢財保命。

    “大人!世子郊外失蹤,皇上命您立刻帶兵搜救!”一士兵忽然來報。

    聶穆怔了下。

    一個時辰後,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滿地鮮血,還有掉落兵器,偶有幾個刺客得屍體躺著。

    “大人,我們就是在這遇的襲,對方人數眾多,我們抵擋不住,就讓世子先跑了。等我們收拾完他們,再去找他們的時候,只找到護著世子的侍衛屍首,世子卻下落不明。”

    聶穆心頭顫了下,看著不遠處搜救人的火把,又看了眼地面,下了毛毛細雨,地上腳步眾多。

    “皇上已經帶人在搜了。”

    “胡鬧!這麼危險,你們居然讓皇上也出來?”

    不遠處,霍蕭站在雜亂小道上,四周全是侍衛舉著的火光,一旁嚴辭舉著火把,揪著心:“皇上,回去吧,刺客不知道還在不在附近。”

    霍蕭充耳不聞,只是怔怔的看著手上的檢討書,沾著血,臟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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