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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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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13:10:54 |只看該作者
四〇

  藍天義道:“因為,敝府中可能有幾位佳賓不速造訪,區區不願因藍某的事,驚動了太多的朋友,故而遺人在四周設下驛站,勸請部分朋友,留下名帖,心到就算,不用到寒舍中來了。”

  高文超道:“原來如此……”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晚輩原想領教一下江東武林道道上高手的武功,如今此想恐成為泡影了,不過,老前輩如需晚輩效勞之處,但請吩咐一聲。”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好!高世兄這份盛情,區區這裡先行謝過。”

  高文超目光一掠藍家鳳,藍家鳳一撇嘴,淡淡一笑,高文超卻對藍天義一抱拳,道:“但得老前輩一語吩咐,晚輩將全力以赴。”

  緩緩退回原位落座。

  余三省心中暗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果然不錯,這藍家鳳啟齒一笑,竟使高文超情甘效死。”

  這時,那獨居一桌的黑衣少年,突然冷笑兩聲道:“好大的口氣!”

  高文超霍然起身,道:“閣下講的什麼人?”

  那黑衣少年冷然一笑,道:“大廳中這樣多人,別人都不接言,閣下卻挺身而起,如不是自覺口氣狂妄,那是誠心找在下的麻煩了。”

  高文超道:“閣下指桑罵槐,想必是有所仗持了,高某不才,想領教幾手高招。”

  一面說話,一面舉步向那黑衣少年行去。

  那黑衣少年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凝注在高文超的臉上,人卻仍然端坐木椅之上未動。

  高文超行到黑衣少年三尺左右處,停了下來,緩緩說道:“口舌之利,不是丈夫行徑,閣下既敢出言傷人,想必是也敢出手打人了?”

  他冷傲自負,始終不肯問那黑衣少年的姓名。

  那黑衣少年緩緩放下手中的斗篷,慢慢的站起身子,道:“久聞血手掌的惡毒,但不知是否徒具虛名?”

  高文超道:“閣下試試便知了。”

  突然一揚手臂,一掌劈去。

  這一招快如閃電,快的廳中群豪大都未看清楚這一掌如何劈出。

  但黑衣少年閃避的身法更快,只見他雙肩一搖,陡然向左移開,幾乎同時隨著高文超收回的掌勢,人又回歸了原位。

  兩人攻守一招間,已使廳中群豪大為震動,杯筷俱停,鴉雀無聲。

  突然間,又響起了那尖聲尖氣的聲音,道:“血手掌,金蟬步,兩人武林奇技,相遇一處,這場開鑼戲,倒也有熱鬧好瞧。”

  高文超一看黑衣少年讓避自己掌勢,心如遇上絕頂高手,心頭微微一凜,不再急於出招。

  正好這當兒,那瘦的皮包骨頭任書生,又開口賣弄,自言自語,但卻是若有所指。

  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似乎是被那瘦書生言語點醒,四道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那怪書生。目光一觸那怪書生,又不約而同的轉向藍家鳳,但也是一掠而過,迅快的四道目光又接觸在一起。

  藍天義輕咳了一聲,大步行向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身前,笑道:“兩位素無怨仇,何苦為一兩句意氣之言,就動手相搏呢?”

  高文超略一沉吟,道:“老前輩說的是。”突然轉身行回原位。

  那黑衣少年目光一掠藍天義,也緩緩在原位上坐了下去。

  藍天義一抱拳,道:“多謝兩位賞臉。”

  舉步直向那又矮又瘦的怪書生行了過去。

  那瘦子突然提起酒壺,自言自語的叫道:“好酒一壺。”

  仰起臉來,咕咕嘟嘟,片刻之間,竟把滿滿一壺酒喝個點滴不剩。

  藍天義行到那瘦子身側,但那瘦子卻似渾如不覺,放下酒壺,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竟伏在桌上睡去。

  藍天義輕輕咳了一聲,抱拳說道:“藍某眼拙,不識俠駕,兄台可否見告姓名?”

  以那藍天義在江東道上的威望,這般的降尊紆貴,客氣招呼,實叫人有著受寵若驚之感,但那矮瘦的怪書生,卻是一味的裝瘋賣傻,竟然伏在桌上打起呼來。

  全場人中,都知曉那瘦矮於是裝作睡熟,心中暗道:“這小子如此裝作,要那藍大俠如何下台。”

  但聞藍天義哈哈一笑,道:“朋友既然露了像,不知為何不肯說個明白,難道是別有苦衷麼?”

  那矮瘦書生,渾如未曾聽到藍天義的話聲,仍然鼾聲不停。

  藍天義輕咳了一聲,道:“兄台如此不肯賞臉,藍某就深感為難了。”

  這兩句話,說的雖然婉轉,但卻是軟中帶硬,言下之意,無疑是警告那矮瘦的怪書生,再要裝聾作啞,那是逼他出手了。

  那矮瘦書生,心中大約已明白再也無法裝作,只好抬起頭來,望了藍天義,笑道:“藍大俠可是和兄弟說話麼?”

  藍天義道:“不敢當,區區向兄台請教。”

  矮瘦書生笑道:“言重了,言重了。”

  藍天義道:“不錯,兄弟還有事情向兄台請教。”

  那矮瘦書生晃晃腦袋,道:“乖乖,兄弟這副尊容,和令嬡同席,那可是愈顯其醜了。”

  藍天義雖然見聞廣博,但一時間也想不出該如何回答矮瘦書生這句話,不禁一呆。

  但那矮瘦書生哈哈一笑,道:“兄弟作事,向有自知之明,玉燕子豔光照人,兄弟如若坐過去,那是自暴其醜,你如想和我談談?坐這裡談話也是一樣。”

  藍天義輕輕咳了一聲,道:“小女多承誇獎,我這作父親的也與有榮焉,兄台玩世不恭,語中隱含禪機,藍某確有很多討教之處。”

  一面說話,一面真的在那矮瘦書生身側坐了下去,一拱手,道:“兄台姓名,可否先行見告?”

  矮瘦書生道:“人說藍大俠為人謙和,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語聲一頓,接道:“至於兄弟的姓名麼!藍大俠如能不問,那是最好別問了。”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同舟過渡,也要三百年的修行,咱們同桌飲宴,豈有不知姓名之理?”

  那矮瘦書生笑道:“兄弟姓吳,草字半風。”

  藍天義嘆道:“藍某早該想起,大名鼎鼎的奇書生。”

  吳半風笑道:“奇書生,藍大俠太捧場了,武林同道都叫我吳瘋子……”哈哈一笑,接道:“其實呢?半瘋,全瘋,都是瘋。”

  提起了奇書生,廳中人倒有大半知道,立時一個個肅然起敬,不敢再存輕藐之心。

  藍天義起身說道:“吳兄之名,兄弟傾慕已久,今日有幸一晤,足慰生平慕念了。”

  吳半風突然收斂了嘻笑之態,四顧了一眼,冷冷說道:“看來,藍大俠是早已有備了?”

  藍天義道:“兄弟不想生事,但對方欺上門來,兄弟如不願束手就縛,只有抵抗一途了。”

  吳半風道:“藍大俠這準備工作,至少有五年以上時間了。”

  藍天義道:“此事原本在兄弟意料之中,未雨綢繆,自是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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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13:11:04 |只看該作者
四一

  吳半風略一沉吟,道:“藍大俠準備如何應付?”

  藍天義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他們怎麼來,區區就怎麼對付。”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吳兄既然到此,而且語含禪機,指點兄弟,何不索性說個明白。”

  吳半風微微一笑道:“我瘋子聽到了這件事,原想你藍大俠不會有請,所以特地趕來,想瞧瞧江東武林道上高手,聯合拒敵的熱鬧,想不到……”藍天義接道:“吳兄到此用心,也是順便給兄弟一點指教。”

  吳半風道:“不敢當……”

  哈哈一笑,接道:“想不到藍大俠竟然早在數年之前,已然能想到今日之事,做了準備,只怕他們也未想到啊!”

  兩人你言我語,但廳中群豪,卻是大部份聽得莫名所以。

  藍天義低說道:“吳兄可否見告,來的都是些什麼人物?”

  吳半風道:“這個麼?兄弟知曉的有限。”

  藍天義道:“吳兄說出一二人,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吳半風略一沉思,道:“兄弟只能奉告,來人正邪兩道中人物都有。”

  藍天義道:“在下有些想不明白,他們怎會聯合在一起呢?”

  吳半風道:“就兄弟所知,他們並不是故意的聯合,但也非完全的碰巧。”

  藍天義道:“這話如何解釋?”

  吳半風道:“明白些說,兩方之間,並無正式的連繫,但雙方都知曉,對方要在今日來此,所以,說並非有意聯合,也不是完全的巧合。”

  藍天義道:“兄弟明白了,不過,但藍某覺著奇怪的事,所謂白道人物,似乎是用不著這等勞師動眾,挑選精銳,犯我故居,他們心中如有什麼疑竇,盡可堂堂正正,來找我藍某問個明白才是。”

  吳半風微微一笑,道:“這其間,有一種微妙的道理,以藍兄的智慧,只要稍為用心思索一下,就不難明白了。”

  藍天義沉吟了良久,道:“難道說,他們還有著彼此相防的用心麼?”

  吳半風淡淡一笑,道:“這中間有著一種微妙的平衡……”臉色突然一整,接道:“可惜,你藍兄為人太能了,今日這番準備,卻使人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藍天義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吳半風緩緩說道:“承你藍大俠看得起我,不恥下問,兄弟已然奉陳所知,別無可言了。”

  藍天義緩緩站起身子,低聲說道:“藍某很感激,但還想請教最後一事。”

  吳半風道:“藍大俠請說吧!”

  藍天義道:“吳兄此番駕蒞寒舍,不知是否也有用心?”

  吳半風笑道:“如是說全無一點用心,難道兄弟吃飽撐著了?而且你藍大俠也不會相信。”

  藍天義道:“吳兄是否想向兄弟取點報酬?”

  吳半風搖搖頭,道:“這個麼,不用了,如是我取的太重,你藍兄不願付,也付不起,如是我要的太輕,那未免有些劃不著了,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兄弟不願這個把柄握在藍大俠的手中。”

  藍天義笑道:“咱們一見如故,兄弟幾乎是言無隱密……”吳半風揮揮手,道:“兄弟不勞你藍兄費心,我吳瘋子自會找便宜撿。”言罷,轉臉舉杯,自顧飲用,不再理會藍天義。

  藍天義略一沉思,也起身行回到原位坐下。

  藍家鳳低聲問道:“爹,你認識那人麼?”

  藍天義點點頭道:“慕名很久,沒有見過。”

  藍家鳳道:“剛才,你們談了很多事。”

  藍天義道:“不錯,我們談了很多事。”

  藍家鳳道:“爹和他談些什麼?”

  原來,那吳半風和藍天義談到重要之事,聲音十分低微,就是坐在旁側的人,也很難聽到。

  藍天義道:“唉!我們談了很多事。”

  突然把目光轉到黃九洲的身上,道:“黃兄,剛才和吳瘋子談了很多,兄弟才覺得事態嚴重,萬一今日兄弟有了什麼不測,你這侄女兒,我就拜託你了。”

  黃九洲望望藍天義,雙眉聳揚,欲言又止。

  藍家鳳急急說道:“爹,你……”藍天義微微搖頭,阻止藍家鳳再說下去,接道:“孩子,此時此情,你要鎮靜一些,不要使天下英雄看咱們父女的笑話。”

  藍家鳳舉起衣袖,拭去臉上的淚痕,低聲說道:“都是女兒不好,為爹娘惹出了這場麻煩。”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不能怪你,這是爹爹數十年前種下的因,今日之果,原也在爹爹的意料之中,只不過,趕巧的使很多事湊在一起爆發罷了。”

  藍家鳳道:“爹爹,究竟是什麼事,可否說給女兒聽聽?”

  藍天義道:“為父的原本不想告訴你們,但現在情勢有變,為父的不得不告訴你了。”

  藍家鳳道:“爹爹一生光明正大,仰俯不愧天地,難道還有什麼隱密麼?”

  藍天義苦笑一下,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道:“你的爹爹,並不是你想像中的好人,不過,為父的也不逃避。”

  藍家鳳聽出情形不對,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爹爹,什麼事嘛,哥哥不幸,習武岔氣,已成殘廢,我雖是女兒之身,但承父母愛護,授我武功,女兒自信可補哥哥的不足。”

  藍天義道:“我知道,你聰慧,膽氣不輸鬚眉,為父對你寄望很大,唉!至於你哥哥身落殘廢,為父的需負大部份責任,他本是庸俗之質,為父的卻想要人定勝天,鑄下大錯,害的他身成殘廢,其實受害的,又何止你哥哥一人呢?”

  藍家鳳道:“還有什麼人受害了?”

  藍天義道:“我!”

  藍家鳳道:“爹爹?”

  藍天義道:“不錯,但為父的咎由自取,怨不到別人的頭上。”

  藍家鳳道:“爹爹啊!女兒聽不明白,也許我太笨了,爹爹可否說明白些。”

  藍天義搖搖頭道:“你不用太明白……”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孩子,你只要記著一件事。”

  藍家鳳道:“什麼事?”

  藍天義低聲說道:“如是為父的今日遭遇了不測之禍,你不用妄想替為父的報仇,跟著你黃伯父去吧!”

  他忽然間說出了這等不吉利的話,使得藍家鳳心中驚愕不已,瞪大了一雙眼睛,呆呆的望著藍天義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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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13:12:00 |只看該作者
四二

  藍天義生恐藍家鳳失聲驚叫,急急接道:“孩子,聽為父的話,不要多問,該走的時刻,你黃伯父會招呼你,此後,一切都聽你黃伯父的吩咐……”藍家鳳望望黃九洲,又望望藍天義,正待接口,突然聽藍天義施展傳音之術,道:“孩子,在咱們花園後面,十丈之外,有一株千年老榆,你知道麼?”

  藍家鳳點點頭,正待答話,卻聽那藍天義又用傳音之術接道:“不用回答為父的話,但要字字句句記在心中,如有不懂的地方,你就搖搖頭示意。”

  藍姑娘已覺出事態嚴重,藍天義早不肯告訴她,顯然,原無告訴她的打算,此刻突然間說出胸中隱密,那是中途改變的主意,必是藍天義瞧出了事情有些不對。

  她心中念頭風車般的轉了一轉,立時強按下心中的悲傷,微微頷首。

  藍天義又施展傳音入密之術,接道:“由那老榆下算起,西行一百步,為父的藏有奇物,個中附有說明,但你不能輕舉妄動,如是為父不幸死去,你要三年後才可以去取,事情是越隱密越好,不許帶人手相助,牢牢記著為父的話。”

  藍家鳳點點頭,道:“爹……”藍天義神情肅然的接道:“記著為父之言,不論今日發生何等變故,你都不許出手。”

  藍家鳳自記事以來,從沒有見過父親那等冷肅的神情,不禁心頭一震,不敢再接口多言。

  §第六章 驚人的變化

  這當兒,突見藍福雙手捧著一個大紅帖子,急急奔了進來,行到藍天義身側,雙手遞上。

  藍天義接過大紅帖子,瞧了一陣,道:“請他們進來。”

  藍福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後,帶著兩個人行了進來。

  藍家鳳秀目微轉,發覺那大紅帖子之上,寫著:藍大俠花甲誌慶,中間是萬壽無疆,四個大字。下面署名是乾坤二怪頓首。

  轉眼望去,只見那藍福身後,魚貫相隨著兩個人。

  當先一人,身著黃袍,顎下白髯飄動,長眉方臉,雙耳垂肩,龍行虎步,一副帝王相貌,但眉宇之間,卻隱隱泛起一片紫氣。

  後面一人白面無鬚,身著白色長袍,初看之下,只覺他肌膚如雪,長的十分英俊,但如仔細一看,才發覺他肌膚面色,有如千年積冰,白的透亮,白的不見一點血色。

  藍福帶兩人入廳之後,立時轉身退出。

  那黃袍老者,進入廳門,停下腳步,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微微一笑,舉步行入一桌席位上,自行落坐。

  白衣人緊隨黃袍老者身後,步入席位,在那黃袍老者對面坐下。

  藍天義一抱拳,道:“承兩位賞光。”

  黃衣老者笑道:“好說,好說,區區久慕藍大俠的英名,今日有幸拜會。”

  藍天義道:“江湖上朋友們的抬愛,使藍某博得虛名,兩位如是聽聞傳言而來,只怕要叫兩位失望了。”

  那白衣人突然冷冷的接道:“藍大俠初出江湖時,確也非身懷絕技人物,但近二十年來,卻是藝業大進,成就驚人,最使人不解的是藍大俠每遇勁敵,第一度交手不能取勝,第二陣必能克制對方,似是藍大俠能在一夜間,思索出制敵奇學,千百年來,武林中從未有這等奇才異能人物,藍大俠可算得千古來,唯一具此才慧的人物了。”

  這幾句話,驟聽起來,平淡無奇,但卻具畫龍點睛之妙,使得廳中群豪,大部份都聽得如夢初醒,回想往事,確是如此。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朋友誇獎了。”

  他既不為廳中眾豪引見來人,也不說明兩人的身份,但廳中群豪,卻有大部份人知曉那黃袍老人和白衣人的身份。

  是以,大都裝聾作啞,不敢插言。

  只見那黃袍老者揚了揚長眉,慈和的笑道:“藍大俠想必早已知曉我們兄弟的來意了?”

  藍天義神情鎮靜,拂髯一笑,道:“兄弟麼?沒有這份才能,實無法猜出兩位來意為何?”

  黃袍老者點點頭,道:“藍大俠道份修養工夫,確叫兄弟佩服……”語聲一頓,笑道:“我們兄弟一來拜壽……”藍天義一欠身,接道:“勞動兩位大駕,兄弟心領身受,感激不盡。”

  黃袍老者道:“二來麼……”但見藍福匆匆奔入,道:“啟報老主人,少林寺中監院無缺大師,和武當派中名宿玄真道長,聯袂到訪。”

  廳中突然起了一片低語,大部群豪交頭接耳,競相談論。

  但聞藍天義哈哈一笑,道:“難得啊!難得啊!快些請他們進來。”

  藍福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這時,廳中群豪,都已覺出了今日情形有些不對,隱息數十年的乾坤二怪,突然找上了藍府拜壽,已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再加上名震大江南北少林高僧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又聯袂來訪,可算得武林道上第一盛事了。

  廳中的低語聲,突然間靜止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大廳門口。

  只見藍福帶著一僧一道,緩步而入。

  那僧人灰衣芒鞋,年約五旬,濃眉虎目,滿臉紅光,身上斜背著一個黃布帶子。

  那道人身著青色道袍,五綹黑髯,飄垂胸前,木簪綰髮,身佩長劍,看上去一派仙風。

  藍天義緩步離位,迎了上去,抱拳說道:“藍天義恭迎大師、道長。”

  無缺大師雙手合掌,道:“阿彌陀佛!藍施主壽比南山。”

  玄真道長單掌立胸,微微一笑,道:“藍施主福如東海。”

  藍天義道:“多謝大師、道長,兩位請入席吧!”

  欠身把兩人讓人一席空著的席位上。

  無缺大師道:“有勞藍施主了。”大步入席。

  玄真道長緊隨無缺大師身後,步入席位。

  藍天義待兩人落座後,也緩步退回原位,端起酒杯,道:“大師、道長,近數年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此次竟然駕臨寒舍,使得蓬篳生輝,藍某借這杯水酒,聊表敬意。”

  無缺大師欠身道:“老衲修的全行,酒不沾唇,還望藍施主多多見諒。”

  藍天義道:“在下乾杯為敬。”舉杯一飲而盡。

  玄真道長卻拿起酒杯,道:“貧道奉陪一杯。”

  這當兒,乾坤二怪中那白衣人,卻突然冷笑一聲,道:“藍大俠厚此薄彼,分明是未把我們兄弟放在眼中了……”藍天義哈哈一笑,接道:“藍某失禮,補敬兩位一杯如何?”

  白衣人冷冷說道:“那倒不用了,兄弟借花獻佛,還望藍大俠賞臉。”

  右手一抬,手中滿滿一杯酒,懸空旋轉,緩緩向藍天義飛了過去。

  飛杯擲酒,並非難事,但這等緩緩的旋飛,滿杯酒不見外溢的手法,武林中卻是極為罕見。

  只見那酒杯越過兩個桌面,半月形飛到了藍天義的面前。藍天義陡然揚起右手,推出一掌。

  掌勢距酒杯還有尺許左右時,那旋飛的酒杯,突然在空中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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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廳中群豪都知道這是藍天義發出的一種奇異內力,和那白衣人投杯用出的力道,相互撞擊,在空中保持了一種平衡作用,使那旋飛的酒杯,在空中暫時停了下來。

  停持片刻,突聞藍天義沉聲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杯酒,在下原壁奉還。”

  只見那停在空中的酒杯,突然轉向那白衣人飛了回去。

  不過,藍天義酒杯回去之勢,和那白衣人擲來之勢,大不相同,去勢勁急,有如閃電一般,直對那白衣人飛了過去。

  原來,那杯酒在空中停了一下之後,酒杯上旋飛的勁道,已為藍天義的內力卸去。

  只見那白衣人冷笑一聲,右手一伸,輕而易舉地接住了那飛近身前的酒杯。

  兩人飛杯往還,一來一往之間,滿滿一杯點滴未溢。

  那黃袍老人,緩緩望了藍天義一眼,笑道:“藍大俠果然是名不虛傳。”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閣下過獎了。”

  黃袍老人淡淡一笑,道:“藍大俠,在下想和你藍大俠談談……”藍天義道:“閣下有何教言,藍某洗耳恭聽。”

  那黃袍老人目光一掠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冷冷說道:“藍大俠似乎要在兩者之間,作一選擇了。”

  廳中群豪都聽不懂黃袍老者的話中含意,但藍天義卻是心中明白,淡淡一笑,說道:“閣下對此事有何高見呢?”

  黃袍老者冷笑一聲,道:“在下只願把事情說明,如何抉擇,那是你藍大俠的事了。”

  藍天義道:“藍天義洗耳恭聽。”

  黃袍老者道:“一年前,我們已想到今天,因此,我們有著很充裕的時間,準備今天的事……”藍天義在事已臨頭,反而變得無比沉著、鎮靜,淡淡一笑,接道:“除了兩位之外,還有很多高手佈置在寒舍之外。”

  黃袍老者哈哈一笑道:“不錯,江湖上傳說你藍大俠氣度宏大,舉止光明,但區區今日一見,才知傳言和真實有著很大的距離,藍大俠心機之深,連區區也要甘拜下風,當真是大智若愚的高人。”

  藍天義道:“閣下誇獎了。”

  藍家鳳雖然很用心聽幾人對答之言,但任她冰雪聰明,也事聽不出個所以然來,瞪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父親發楞。

  但聞那黃袍老人哈哈一笑,接道:“傳言誤人,使區區錯估了藍大俠,所幸的是,此刻還來得及修正。”

  藍天義道:“如何一個修正之法?”

  黃袍老人道:“藍大俠如願和我等合作,出贈存物之一,藍大俠可保有另外之物,也同時得我等的助力,今日之局,必將隨著大變,智謀如藍大俠者,想必已瞭解區區的用心了。”

  藍天義道:“閣下金玉良言,頗使藍某動心,不過,要容藍某有一刻考慮時間。”

  黃袍老者點頭一笑,道:“那是當然,不過,時機迫促,藍大俠得儘早決定才成,兄弟洗耳以待教言。”

  這時,袖裡日月餘三省,突然低聲對茅山閒人君不語道:“君兄,今日局勢,殺機瀰漫之中,卻有著一個微妙的平衡,不知藍大俠如何運用?”

  君不語施展傳音之術答道:“此刻,正是他們互鬥智謀,各逞心機之時,那黃袍老者說的不錯,藍天義確是一位心機深沉,大智若愚的人物,但那乾坤二怪,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也都是老謀深算,閱歷豐博的人物,這一陣互較智計,定當使咱們長上不少見聞,余兄拭目以待吧!”

  但聞藍天義咳了兩聲,道:“兄弟最遲在頓飯工夫中回答閣下……”目光轉到那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的身上,接道:“大師、道長雖是藍某景仰之人,但藍某自知和兩位談不上什麼交情,今日突然間光臨寒舍,想必有所教我了?”

  無缺大師笑道:“咱們聽得一種傳言,不知是真是假,特來向藍大證求證一下。”

  藍天義道:“什麼傳言?”

  玄真道長四顧了一眼,道:“這等場合,談話方便麼?”

  藍天義笑道:“藍某覺著,事無不可對人言,何況兩位是聽得江湖傳言而來,既然兩位能夠聽得,武林之中,自然是有很多人可以聽得了,眾人皆知的事自無隱密可言了。”

  玄真道長微微一笑,道:“藍大俠光明磊落,好生叫貧道佩服。”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道長過獎了。”

  玄真道長神情嚴肅的說道:“貧道等聽得傳說,失傳的金頂丹書,落入了藍大俠手中,不知是真是假?”

  廳中群豪,大部份聽得失聲而叫:“金頂丹書……”藍天義以手拂髯,微笑說道:“區區未回答之前,想先請道長一事。”

  玄真道長道:“貧道洗耳恭聽。”

  藍天義道:“如若那金頂丹書,在我藍某人的手中,諸位準備如何,不在藍某手中,諸位又準備如何?”

  玄真道長道:“那要看你藍大俠了。”

  無缺大師道:“事情很簡單,如是藍大俠願意交出金頂丹書,老衲等都感激不盡,而且……”望了乾坤二怪一眼,住口不言。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此時何時,大師不用吞吞吐吐了。”

  無缺大師一揚雙眉,道:“藍大俠,我等對你十分敬重,故而才由老衲和玄真道兄,以祝壽為名,拜訪貴府……”藍天義冷冷接道:“弦外之音是除了兩位外,還有很多高手,也到了此地是麼?”

  玄真道長道:“茲事體大,我們不得不謹慎從事。”

  藍天義道:“這就叫藍某人好生為難了。”

  玄真道長道:“此話含義何在?”

  藍天義道:“如若藍某人說未收藏金頂丹書兩位定然不信了?”

  無缺大師道:“老衲希望藍大俠不要錯估情勢,如是我們全無憑據,也不敢找上藍府來。”

  藍天義道:“這個,我明白……”目光轉到乾坤二怪的身上,接道:“兩位來此用心,也不妨明說了吧!”

  那白衣人冷冷說道:“藍大俠既然如此吩咐,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們來此用心,在討取天魔令。”

  黃袍老者接道:“那天魔令乃黑道之物,以你藍大俠為人,決不會珍惜它了。”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金頂丹書和天魔令,都在我藍某人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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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發表於 2019-8-19 13:12:16 |只看該作者
四四

  黃袍老者道:“我們並非空口白話的臆測之詞,希望藍大俠不用再推委了。”

  藍天義仰起臉來,打個哈哈道:“如是區區交出魔令呢?”

  黃袍老者道:“閣下將保有金頂丹書。”

  藍天義道:“可惜少林高僧和武當名宿,兩位高人來此討書,區區不敢不還。”

  白衣人道:“那藍大俠看著辦吧!你如交出天魔令,我們將助你保有金頂丹書。”

  藍天義目光轉注無缺大師身上,道:“兩位可肯給藍某人甚麼條件?”

  玄真道長道:“什麼條件?”

  藍天義道:“如在下交出魔令,可以保有金頂丹書,如是交出金頂丹書呢?”

  玄真道長一皺眉頭,道:“這個,容貧道和無缺大師研商一下,再行奉告施主如何?”

  藍天義道:“好!不過,有人在等待區區答覆,希望兩位能夠早作決定。”

  玄真道長道:“貧道在一盞熱茶工夫之內,回答閣下,不算太晚吧?”

  藍天義道:“好!在下恭候道長佳音。”

  玄真道長不再理會那藍天義,但也未回頭和無缺大師商量,卻自行斟了一杯酒,舉起一飲而盡。

  無缺大師也無比的沉著,端坐當地,動也不動一下。

  ***

  廳中郡豪的目光,大都投注在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的臉上,看他們如何決定此事,奇怪的是,兩人渾如不覺一般,端坐不動。

  余三省低聲說道:“君兄,他們互不交談,如何能夠商量出一個名堂來呢?”

  君不語道:“他們不用商量,只要用心去想就是,兩人想通了,到時間,就可一言而決了。”

  余三省道:“如是兩人的意見不同呢?”

  君不語道:“這就不勞余兄擔憂了,他們自然會一致行動。”

  但見玄真道長站起身子緩緩說道:“我們商量過了。”

  全廳中人,都看到兩人未曾交談一語,但玄真道長突然說兩人交談過了,自然使郡豪都有些不敢相信。

  藍天義一皺眉頭,緩緩說道:“兩位如何決定?”

  玄真道長道:“藍大俠如肯交出金頂丹書,貧道願以個人身份,助你保有天魔令。”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那是說道兄同意,無缺大師不同意了?”

  玄真道長道:“無缺大師之意,是說我們無法代表武林中各大門派,決定此事,只能以私人助閣下一臂之力了。”

  藍天義目光轉注到乾坤二怪身上,緩緩說道:“兩位如何向在下保證?”

  那黃袍老者冷笑一聲,道:“九大門派,各自為政,自然是不敢答允閣下之求了,咱們黑道中人,一向是義氣當先,我們既然是受託而來,那就是能代表他們說話,在下將集黑道中人之力,保護你藍大俠保有金頂丹書。”

  藍天義突然端起面前酒杯,道:“區區先敬兩位一杯。”

  乾坤二怪也端起酒杯,齊聲說道:“好!我們兄弟和藍大俠乾一杯。”

  藍天義微微一笑,舉杯一飲而盡,道:“在下心中有一件隱密,很難啟齒……”那白衣人冷冷接道:“藍大俠儘管請說,乾坤二怪自信有能承受各種好壞隱密的修養,壞者不懼,好者也未必欣喜。”

  藍天義道:“喜怒的反應,是諸位的事了,和我藍某人無干……”目光轉注到玄真道長和無缺大師身上,緩緩說道:“好叫兩位知曉,那金頂丹書,在下確實是看到過……”無缺大師雖然修養十分深厚,但聞金頂丹書之後,也不禁難以自制,急急接道:“那金頂丹書現在何處?”

  藍天義道:“在下只是說看到過那金頂丹書……”玄真道長接道:“看過那金頂丹書時,就反丟棄它不顧了,是麼?”

  藍天義道:“那倒不是,在下把金頂丹書帶回藍府。”

  玄真道長冷笑道:“以後呢?你又把金頂丹書丟棄了,是麼?”

  藍天義道:“金頂丹書,乃降魔之寶,在下如何肯把它丟了呢?”

  玄真道長道:“那麼丹書呢?可是仍在貴府之中麼?”

  藍天義道:“被人偷去了。”

  無缺大師一怔,道:“什麼人偷去了?”

  藍天義道:“如是區區知曉那金頂丹書,為何人所偷,豈不是早就找他去了?”

  那黃袍老者,道:“那是說目下藍府之中,只有天魔令一種存物了。”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區區對兩位也是一樣的抱歉。”

  黃袍老者道:“這話怎麼說?”

  藍天義道:“那偷取金頂丹書之人,順手牽羊,竟把天魔令也偷走了。”

  白衣人突然仰天打了個哈哈,道:“閣下可是覺得這等謊言,說的十分高明麼?”

  藍天義道:“在下說的是句句真實之言。”

  白衣人道:“可惜我們不信,而且在下斷言別人一樣不信。”

  藍天義道:“兩位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法於的事了。”

  白衣人道:“在下倒有一個法子。”

  藍天義道:“請教高明。”

  白衣人道:“閣下不是鐵打銅澆的人,我相信有法子使你講出實話。”

  藍天義道:“哼哼,閣下的意思是,想從我藍某人的口中,問出內情麼?”

  白衣人道:“不錯。”

  天義搖搖頭,道:“我看此事不容易。”

  白衣人道:“那就不妨試試。”

  藍天義搖搖頭,道:“不用慌,時間還長得很。”

  白衣人道:“在下一生就是不信邪,非得試試不可。”

  突然舉步,直對藍天義行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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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發表於 2019-8-19 13:12:26 |只看該作者
四五

  藍家鳳一閃身,道:“你要幹什麼?”

  嬌軀一閃,擋住了藍天義的身前。

  藍天義冷冷說道:“家鳳退回去。”

  這當兒,瞥見人影連閃,高文超和那金蟬步的傳人,一齊離位,飛落在那白衣人的身側。

  藍家鳳聽得父親喝叫之言,只好又緩緩退回原位。

  高文超和那金蟬步的傳人,相互望了一眼,又緩緩退了回去。

  藍天義一拱手,道:“閣下可是想動手麼?”

  白衣人道:“如是別無良策,說不得只好一試了。”

  藍天義笑道:“朋友不用慌,你們既然來了,早晚總要叫你們如願以償……”白衣人接道:“還要等什麼了。”

  藍天義道:“等一道款待諸位的好菜,區區無以為名,叫他武林第一家菜。”

  那白衣人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只見無缺大師、玄真道長兩道冷電般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心中暗暗忖道:“藍天義一派甜言,同時拒絕了無缺大師、玄真道長,但如我和他動手之後,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又可從中相助,幫助藍天義,藍天義若敗了,也許會交出金頂丹書,豈不是逼他們連手拒敵麼?”心念一轉,自找台階,緩緩說道:“這麼說來,藍大俠那武林第一菜,不是美味絕倫,就是驚險萬分了。”

  藍天義雖然和正邪兩派絕頂高手為敵,但神態之間,卻是沉著無比,淡淡一笑道:“閣下如有耐心,片刻之後,就可以親眼見到了。”

  白衣人道:“在下自信見過稀奇古怪之物很多,但你藍大俠這麼一說,倒使區區動了好奇之心,很想見識一下了。”轉身退回原位,坐了下去。

  藍天義目光掃視了大廳一眼,回顧門口的藍福一眼說道:“上菜!”

  藍福一欠身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只見十餘個佩劍的小童,各自捧著一個巨大的瓷盤,魚貫行入廳中。

  這些小童和廳中原有招待客人的小童,年齡個若,而且穿著一樣,一般的天藍短衫、白長褲,和廳中接待客人的小童,唯一不同的是他們身上佩了一柄寶劍。

  那寶劍也似專門為那些小童鑄造之物,比起平常用的寶劍,大約要短上八寸左右。

  君不語暗中一數,進入廳中的佩劍童子,不多不少的也是一十二個,和留在廳中招待群豪的童子一十二個,合計二十四個。

  唯一不同的是,留在廳中充作招待的十二個藍衣童子,既未佩劍,亦未見帶有其它的兵刃。

  大約是乾坤二怪和無缺大師、玄真道長都已瞧出來這些藍衫、白褲童子,有些不對,四道目光不停的在那些藍衣童子身上打轉。

  十二個童子,捧著十二個大瓷盤,盤子上面,扣著一個巨大的白瓷碗。

  那白碗和巨盤,似都是特製之物,接扣十分嚴密。

  捧著童子,把手中瓷盤,分置各席之上,每席一盤,然後,退到廳口處,排列兩側。

  那巨盤上面扣的瓷碗,使這道武林第一菜,有多蒙上一層神秘。

  藍天義目光轉動,四顧了大廳一眼,只見所有席位,無一人揭開瓷碗瞧看。

  顯然,群豪都對這一道瓷碗扣住的巨盤,有著幾分畏懼。

  藍天義朗朗一笑,高聲說道:“諸位,這瓷碗之中是一道味道奇絕的菜,但也有著很大的危險,如若是自知無能食用者,那就不用揭去盤上的瓷碗,過一陣子自會有上菜童子,收回巨盤……”語聲稍一停頓,不見有人插口,又接著說道:“如是諸位揭開那巨盤上的瓷碗,那就只有設法用碗中的美味了。”

  只聽乾坤二怪中,那黃袍老者哈哈一笑,道:“藍大俠,強賓不壓主,藍大俠如若能夠食用這盤中之物,在下等定可奉陪了。”

  藍天義道:“在下身為主人,自然先行吃給諸位瞧看。”

  伸手去揭巨盤上的瓷碗。

  但聽那黃袍老者喝道:“慢著!”

  藍天義停下手,道:“閣下還有什麼吩咐?”

  黃袍老者冷冷說道:“藍大俠如肯請到我們的席位之上,共食一盤中的食物,在下等才能放心。”

  藍天義略一沉吟,笑道:“兩位可是怕區區席位上的美味,和兩位席位上的不同?”

  黃袍老者道:“咱們不得不有此慮。”

  藍天義道:“好吧!藍某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區區得先把話說明。”

  黃袍老者道:“藍大俠儘管請說。”

  藍天義道:“所有的盤中存物,皆都一般,決無不同,在下只想說明內情,信不信,那是諸位的事了。”

  口中說話,人卻已大步行到了乾坤二怪的席位上,伸手去揭瓷碗。

  但聞白衣人冷冷說道:“慢著!”

  藍天義右手按在瓷碗上,答道:“在下早該想到,你朋友還有高見,應該先向你請教一下才成。”

  白衣人道:“藍大俠不用狂,早晚咱們總會有一個死活之分。”

  藍天義神色冷肅的說道:“朋友不用出口傷人,先行食用過這盤中之物,咱們才有動手的機會。”

  那黃袍老者望了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一眼,笑道:“藍大俠似乎對那少林高僧和武當名宿,有著一份偏愛,是麼?”

  藍天義道:“此話怎講?”

  黃袍老者哈哈一笑,道:“如是藍大俠這天下第一美味中,內有奇毒,咱們乾坤二怪食用之後,中毒而死,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卻是完好無恙,除非你藍大俠誠心的交出金頂丹書之外,似乎是不致於如此安排吧?”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閣下說的是……”回顧了玄真道長和無缺大師一眼,道:“不平則鳴,區區幾乎把兩位忽略了。”

  玄真道長冷冷說道:“如是三位可以食用的東西,貧道自信可以奉陪。”

  藍天義道:“為求公允,大師和道長,何不也請來此席,同桌進餐。”

  玄真道長、無缺大師相互望了一眼,同時起身,行到乾坤二怪的席位之上,並肩而坐。

  藍天義目光轉動,分顧了干、坤二怪一眼,緩緩說道:“朋友你稱心如願了吧?”

  伸手去揭盤上的瓷蓋。

  那黃袍老者輕輕咳了一聲,道:“慢著,在下還有一件事,請教藍大俠。”

  藍天義道:“你們乾坤二怪的主意,當真是多的很啊!”

  黃袍老者冷然一笑,道:“事先把話說明,一旦事情臨頭,才能死而無怨。”

  藍天義道:“好!區區恭聆高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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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9-8-19 13:12:33 |只看該作者
四六

  黃袍老者道:“聽藍大俠的口氣,這瓷碗之下,定然是一種很惡毒的東西,藍大俠早已有備,死亡的機會,自然是要減少很多,但我們兄弟,和這位大師、道長,在你藍大俠的安排之下,毫無選擇,全要憑仗真本領,硬功夫,以求保命。”

  藍天義道:“如是兩位心中害怕了,此刻還未得及退席。”

  黃袍老者道:“咱們既然來了,豈能空手而歸,何況……”目光一掠那些藍衫、白褲的童子,接道:“你藍大俠又已有了安排……”藍天義哈哈一笑,接道:“朋友,說了半天,兄弟還是聽不懂你的用意何在。”

  黃袍老者道:“很簡單,咱們這場豪賭,藍大俠出的什麼賭注?”

  藍天義道:“不論諸位來此的真實用心如何,但名義上,諸位都是來此為我藍某祝壽而來,區區以天下絕佳美味,招待諸位一餐,不過是稍盡地主之誼,難道,這也要講什麼條件不成?”

  黃袍老者冷冷說道:“藍大俠如是太過份,可知道後果如何麼?”

  藍天義道:“兄弟想不出。”

  黃袍老者道:“逼我們黑白兩道連手。”

  藍天義微微一笑,答非所問道:“諸位嘗嘗兄弟這道佳餚如何?”

  陡然一抬手,揭開了盤上瓷碗。

  揭開瓷碗之後,圍桌而坐的高手,都不盡為之一呆。

  只見那大瓷盤中,那裡是什麼佳餚美味,竟是十條其色赤紅的怪蛇,每一條都不足七寸,蛇頭上生有一個紅冠,群集盤中,蠕蠕而動。

  以干、坤二怪和無缺大師那等高人,也看的微微一怔。

  原來四人雖然早已想到,這大碗扣蓋的瓷盤之中,可能是一種毒物,但卻未想到竟然是活生生的紅色小蛇。

  更使幾人驚愕的是,盤中紅色小蛇,極是罕見,以乾坤二怪和無缺大師、玄真道長的見識之廣,竟然是無法認出是屬於何類的毒蛇。

  無缺大師微微一皺眉頭,低聲對玄真道長道:“道兄,這是屬於什麼類的毒蛇?”

  玄真道長搖搖頭,道:“貧道見過的毒蛇很多,但卻從未見過這等形狀的毒蛇。”

  無缺大師道:“這毒蛇的確是十分奇怪,老衲亦未見過。”

  藍天義緩緩說道:“這是一種罕見的毒蛇,也是天下毒蛇中最為奇毒之蛇。”

  只聽那黃袍老者叫道:“赤練蛇。”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不錯,是赤練蛇,不過,它們服用了一種很特殊的藥物,雖然經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但它們卻永遠的長不大了。”

  無缺大師長長吁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藍天義接道:“正因為它們體形無法長大,所以它們全身無處不毒,它們身上之毒,隨年月增加,這盤中毒蛇!都已在十年之上了,如以正常而言,它們都應該有八尺到一丈的長度,但盤中之蛇,卻無一條超過七寸,但它們身上之毒。卻和八尺、一丈長度之蛇一般模樣。”

  玄真道長道:“咱們只知道藍大俠的聲譽滿江湖,武功高強,卻不知藍大俠竟然也是一個養蛇的能手。”

  藍天義道:“這都是天魔令上記載的辦法,兄弟是照方實驗,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的靈驗,這等應該長大的毒蛇,竟然都成了七寸左右……”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目下,咱們每人先吃一條。”

  伸手抓住一個毒蛇送入口中。黃袍老者道:“且慢。”

  藍天義毒蛇已經送入口邊,聞聲停下,道:“什麼事?”

  黃袍老者道:“吃下一條十年赤練蛇,不論何等高深的內功,也是無法承受得住。”

  藍天義道:“兩位現在想走,還未得及。”

  黃袍老者道:“天魔令現在何處?”

  藍天義道:“我說過,和金頂丹書一齊被人偷走了。”

  黃袍老者道:“這就叫在下想不出,我們冒萬死吃下這條毒蛇的用意何在?”

  藍天義笑道:“如若在下能以金頂丹書和天魔令為餌相誘,只怕有很多人早已自動吃了這奇毒之蛇了。”

  玄真道長道:“除非是養之有素,習有毒功,或是預先服下解毒之藥,吃下這條毒蛇的人,生機十分渺茫,縱然能夠取得金頂丹書和天魔令,又有何用處呢?”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但世間,卻盡有許多人,願以義氣為先,寧肯自己食用奇毒而死,換得奇物,留給他人,以博俠義之名……”哈哈一笑,接道:“話越說越遠了,區區身先試毒,吃一條活生生的奇毒赤練蛇,給諸位先行見識一番。”

  無缺大師道:“老衲相信藍施主,確有食毒不死之能,但老衲卻不願討這個便宜,故而不得不先行把話說明。”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大師之意呢?”

  無缺大師道:“老衲等此來,一無爭名之心二無較技之意,用心在取得那金頂丹書。”

  藍天義道:“大師可以取在下之命,但卻無法取得金項丹書。”

  玄真道長道:“這麼說來,藍大俠是非要迫我們不擇手段了?”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在下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金頂丹書,早已不在藍某手中,大師和道長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目光轉注到玄真道長的臉上,接道:“道長適才曾經說過,在下能食之物,道長一定奉陪,言猶在耳,道長難道已經忘懷了麼?”

  玄真道長略一沉吟,道:“貧道說過,但貧道言中包括了三個人。”

  藍天義神情肅然的說道:“那很好,道長望重武林,說出的話,自然是不能不算了?”

  玄真道長道:“貧道的話自然算數,只要干、坤二兄弟肯陪你藍大俠食用,貧道一定奉陪。”

  藍天義道:“在道長沒有食過這毒蛇之前,似乎是不便再向藍某挑戰。”目光轉到黃袍老者身上,道:“閣下似是也說過奉陪在下的話,不知是否還記得?”

  黃袍老者怔了一怔,道:“藍大俠的意思,可是非得吃下一條赤練蛇不可了?”

  藍天義道:“不吃赤練蛇也可以,還有一個辦法。”

  黃袍老者道:“請教高見。”

  藍天義道:“離開這裡。”

  黃袍老者搖搖頭,道:“不行。”

  藍天義怒道:“你們乾坤二怪,乃是黑道上大有名望的人,說過的話難道不算數麼?”

  黃袍老者冷笑一聲,道:“這要看怎麼說了,我們此番前來,志在取回天魔令,如是我冒險食下毒蛇,你藍大俠可以交出天魔令,縱然有死亡之險,我也認了,但如換不得天魔令,咱們只好各憑真才實學,一較智力了。”

  白衣人冷冷接道:“我們此番前來,並無和閣下爭名之心,行起事來,似是也不用顧什麼江湖道義了。”

  藍天義仰天打個哈哈,接道:“話是你說的,藍某人如若也施展出什麼惡毒手段,還望閣下不見怪才好。”

  白衣人道:“儘管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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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藍天義目光轉到那黃袍老者身上,道:“你們號稱乾坤二怪,彼此之間,自然是交誼非淺了?”

  黃袍老者道:“藍大俠有話最好直說,用不著繞圈子。”

  藍天義道:“如是藍某人能指一條明路給你們,可否食用盤中毒蛇呢?”

  黃袍老者道:“什麼明路?”

  藍天義道:“告訴你們那天魔令現在何處。”

  黃袍老者道:“這個麼,我們可以考慮了。”

  藍天義道:“兩位可以商量,不過,藍某也想提出一個條件。”

  白衣人冷笑道:“你還有什麼條件?”

  藍天義道:“兩位要各吃下一條毒蛇,才算有效,在下才肯奉告那天魔令的存放之處。”

  白衣人道:“兄弟想不出你藍大俠的用心何在。”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這個咱們以後再說。”目光轉到玄真道長的臉上,道:“道長是否想知曉那金頂丹書的下落?”

  玄真道長道:“我等來此用心,就是想取回那金頂丹書。”

  藍天義道:“很容易,在下也可以指明道長一條去路。”

  玄真道長道:“但要貧道先食下這條毒蛇?”

  藍天義搖搖頭笑道:“不是。”

  玄真道:“那是對貧道等特別優待了?”

  藍天義道:“道長想的太輕鬆了,你已經答應了吃下這條毒蛇,那是不吃也不成了,在下之意是要這位大師也食下這一條毒蛇,在下才會告訴你們金頂丹書的存放之地。”

  無缺大師一皺眉頭,道:“老衲不食葷腥,不沾菸酒,要我生食一條蛇,對老衲而言,那真是比起死亡還要痛苦了。”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為了金頂丹書,在下希望老禪師能夠勉為其難。”

  玄真道長道:“貧道有一樁事,覺著應該事先說明。”

  藍天義道:“在下洗耳恭聆。”

  玄真道長道:“貧道奉命來取金頂丹書,並非要據為己有。”

  藍天義道:“只是想瞧瞧而已。”

  玄真道長搖搖頭道:“貧道一字不瞧,當著你藍大俠之面,把它一火焚去。”

  藍天義一怔,道:“為什麼?那金頂丹書,乃是降魔寶典,道長捨得把它毀去麼?”

  玄真道長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為此本門中掌門和少林掌門,及其他幾大門派中長老研商再三,覺著留它在世終是禍害,丹書乃幾大門派中上一輩高手合錄之物,也無法交給那一門派保管,因此,決定把它毀去。”

  藍天義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無缺大師道:“我們來意已然說明,藍大俠該當如何?也可作一決定了……”語聲一頓,接道:“就老衲之見,毀去金頂丹書,對你藍大俠有百利而無一害。”

  藍天義道:“為什麼?”

  無缺大師道:“事情很簡單,目下武林之中,知曉丹書記載的只有你藍大俠一人,如是毀去了金頂丹書,書中所有記載,都在你藍大俠一人手中了。”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話是說得不錯,不過,道長和大師來此的時機,有些不妥。”

  無缺大師道:“願聞其詳。”

  藍天義輕輕嘆息一聲,道:“此時此情,在下不願大放馬後炮,談論過去的事。”

  無缺大師嘆道:“這麼說來,藍大俠是決心拒絕我們了?”

  藍天義不再理會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提高了聲音,說道:“在下話已說完,而且是決不更改,諸位如若能夠遵照兄弟之意,吃下毒蛇,則咱們再談,如無食用毒路之能,兄弟也不想再和諸位浪費唇舌了。”

  突然回身行向原位,坐了下去,舉手喝了一杯酒,道:“好酒啊!好酒。”

  余三省低聲說道:“君兄,雙方這等僵持之局,將是如何一個結果呢?”

  君不語低聲應道:“很難說,藍天義似是已經有了佈置,二十四童,已然全集大廳,今日這廳中之人想離此一步,只怕不是易事了。”

  微微一嘆,接道:“玄真道長和無缺大師,大約心中也明白,今日想平安離此,非是易事,所以,他們都在極力的隱忍,不願意發作出來。”

  余三省道:“那干、坤二怪,瞧出來沒有?”

  君不語道:“自然早瞧出來了,否則以干、坤二怪的為人,還不早已發作多時了。”

  余三省搖搖頭,道:“兄弟想不明白,那藍天義把黑、白兩道四大高手,留此廳中,用心何在?”

  君不語道:“我想那藍天義還有法子沒用出來,大約夠他們四個人受了。”

  余三省道:“廳中人手不少,藍大俠何以只以四人為目標?”

  君不語道:“如若是四大高人受制,還有何人敢出面為敵呢?”

  余三省道:“血手門的高公子,和金蟬步的傳人呢?”

  君不語道:“我想那金頂丹書之上,也許早記有了破解金蟬步,和血手毒掌的法子,只是藍天義未說出來罷了。”

  余三省道:“可是因為兩人極可能為藍大俠收用麼?”

  君不語道:“正是如此。”

  余三省道:“咱們呢?是否也要受池魚之殃,留在此地?”

  君不語道:“耐心些吧!這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盛會。”

  余三省向君不語問道:“為什麼這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盛會見呢?”

  君不語道:“如若兄弟的看法不錯,那兩個小童,都是習練的魔道武功。”

  余三省道:“君兄何以瞧的出來呢?”

  君不語道:“余兄要稍微留心一些,就不難瞧出來那兩個童子,與眾有些不同。”

  余三省道:“兄弟瞧不出來。”

  君不語道:“兩個童子,都在稚氣未脫之年,但他們的有著成人一般持重和冷漠,如非魔道武功,怎會把一個天真未脫的童子,練到如此境地?”

  余三省點點頭,道:“君兄說的是,兄弟竟然未曾留心到這一點。”

  但聞那白衣人想喝道:“孺子找死。”

  右手一揚,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但那黃袍老者及時而至,伸出手去,接下了那白衣人的掌勢,道:“二弟,不用和這些下人一般見識。”

  兩個佩劍小童舉動也是快速無比,那白衣人掌勢一動,兩人已同時拔出了佩劍,交叉遞出,封住了門戶。

  單是這兩個童子拔劍的手法,已使大廳中人,看的個個心中驚奇不已。

  那黃袍老者及時的接住了那白衣人掌勢,使這場已要引起的搏鬥,突然又停止了下來。

  §第七章 金劍現江湖

  兩位佩劍小童還劍入鞘,向後退了一步,但仍然攔在乾坤二怪的身前。

  黃袍老者望了藍天義一眼,冷冷說道:“藍大俠準備把我們兄弟留在這裡麼?”

  藍天義道:“不敢,但兩位來此的心願未償,怎能就此告別呢?”目光又轉到那白衣人的身上,接道:“羊兄的大名,在下是聞慕已久,羊白子三個字,江湖上誰不敬仰,以你羊二爺的身份,如若和幾個童子動手,勝之不武,萬一不幸敗了,豈不是要貽笑江湖麼?”

  羊白子原本慘白的臉上,此刻更顯得灰敗,如罩上一層冰霜,冷冷的說道:“這麼說來,藍大俠準備和兄弟較量一下了?”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羊兄想和兄弟動手,早晚都可稱心如願,用不著如此急躁。”

  羊日子冷冷說道:“如是在下此刻就向你藍大俠挑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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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13:12:47 |只看該作者
四八

  藍天義臉色一變,道:“可以,不過羊兄要先打敗兄弟這些守門送茶的小童?”

  黃袍老者回顧了羊白子一眼,道:“二弟請先退回原位坐下。”

  羊白子雖然脾氣躁急,但對黃袍老者的話,還是不敢不聽,滿臉怒容的退回原位而去。

  黃袍老人冷厲的眼神,掃掠了兩個佩劍童子一眼,冷然一笑,道:“想不到名滿天下的藍大俠,竟然利用這些心智尚未發育的童子,作為護院之人,豈不教天下英雄齒冷!”

  藍天義道:“兄弟不願和兩位鬥口……”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兄弟已開出了條件,諸位如不肯食用下赤練蛇,不但無法得那金頂丹書和天魔令的下落,只怕離開此地,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無缺大師突然高宣一聲佛號,道:“藍大俠可知曉我們也帶有很多人手同來麼?”

  藍天義道:“不錯,區區知道,所謂正大門派中人,以大師和玄真道長為首,同行來此者,二十餘位,乘巨帆一艘,停泊江中。”

  無缺大師點點頭,道:“藍大俠似是早已知曉消息了。”

  藍天義道:“大師如何推想都好,藍某不願再多解說,可以奉告大師的是,大師等如是想憑仗那些高手趕援,只怕已是望梅止渴,難作指望了。”

  無缺大師呆了一呆道:“那些人呢?”

  藍天義道:“他們都很好,大師盡可放心。”

  無缺大師道:“來人大都是各大門派中的精銳,如若你藍天義敢傷他們一人,就算和當今各大門派結下了不解之仇。”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在下在寒舍中靜坐,武林中黑白兩道中的高手,竟然都找上我藍某而來,那和我藍某人殺了很多人有何不同?”

  無缺大師道:“就老衲所知,藍大俠一生之中,並無惡跡,而且俠聲甚著,所以老衲等才選了這樣一個日子,藉著拜壽之名而來。”

  藍天義笑道:“這麼說來,在下對諸位還要十分感激了?”

  無缺大師道:“感激倒是不用,老衲只希望藍大俠,能苦海回頭,交出金頂丹書,老衲可以保證九大門派中人對你沒有惡意。”

  藍天義道:“大師保證的太晚了,如是大師單獨來此,說明內情,在下或可奉上丹書,但大師卻不圖此策,率領了各大門派高手,趕來意圖威迫藍某,是麼?”

  突然站起身子,舉步向外行去。

  玄真道長身子移動時,一個赤手空拳的童子,卻搶先一步攔在玄真道長的身前,冷冷說道:“道長請回原位!”

  兩個佩劍小童,連手而出,攔阻那羊白子的去路,看起來,還真像一個樣子。

  那個小童,赤手空拳,站在玄真道長的身前,還不到玄真道長肩頭,不論何人,一眼望過,都有著勢不均,力不敵的感覺。

  玄真道長一拂長髯,道:“小施主想阻攔貧道麼?”

  那藍衣童子道:“不錯,未得我家主人允准,道長還是請坐回原位的好。”

  玄真道長淡淡一笑,道:“如是貧道不回原位呢?”

  藍衫小童道:“那是道長誠心和小的過不去了。”

  這面兩人對答,那面余三省卻低聲對君不語道:“君兄,這小童赤手空拳,不知習的什麼武功?”

  君不語道:“照兄弟的看法,這些赤手空拳的童子,比那些佩劍小童更為可怕。”

  余三省啊了一聲,未再多言。

  藍天義似是想出去,但他目睹那藍衫童子和玄真道長引起了爭執之後,就停下腳步,未再移動。

  玄真道長氣的長髯無風自動,冷冷說道:“小娃兒,你年紀輕輕,敢對我如此無禮麼?”

  那藍衫童子緩緩說道:“你一把年紀了,還要和我一般見識麼?”

  玄真道長呆了一呆,道:“你說什麼?”

  藍衫童子道:“我說你德高望重,名重武林,如何能夠和我一個童子動手?”

  玄真道長道:“就算你一出娘胎就練習武功,也非貧道之敵手。”

  藍衫童子道:“那倒不一定了,我如打你不過,至多丟了一條小命,如是你被我打上一掌,你就終身見不得人了。”

  玄真道長輕輕咳了一聲,道:“你能打貧道一掌?”

  藍衫童子道:“你可是有些不信麼?”

  玄真道長道:“小施主這般的激動貧道,貧道當真是想試試了。”

  藍衫童子道:“好吧!你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要出手了。”

  玄真道長回顧了無缺大師一眼,苦笑了一下,道:“大師,情勢迫人,貧道真想見識一下這位小兄弟的拳腳上的成就。”

  無缺大師低宣了一聲佛號,未置可否。玄真道長重重咳了一聲,道:“貧道開始行動了。”

  舉步向前行去。

  那藍衫童子右手一抬,一掌擊向那玄真道長的小腹。

  那小童出手甚快,快的如電閃石火一般。

  玄真道長似是也未料到那童子出手如此之快,不禁心頭一震,疾快的向後退了一步。

  那童子得理不讓人,向前欺進了一步,左手緊隨著右手,遞出了一掌。

  這一掌出手更快,遠遠望去,欺身上步,雙掌並發一般。

  玄真道長並無真的和那童子動手之心,正如那童子所言,如是自己勝了,勝的不武,如是自己被他擊中一掌,可是大為羞愧的事,因此,只是施展身法,避開他的掌勢,讓他知難而退。

  那知那青衣童子出掌的快速,大大的出了他的意外。

  形勢迫人,玄真道長不得不出手接架,右腕一沉,五指抓向那藍衫童子的左腕。

  這玄真道長,乃武當派中名宿,望重江湖,武功之強,早已名動武林,出手自是快似電閃。

  但那藍衫童子,動作亦是快速無比,左手一收,避開掌勢,身子突然躍飛而起,一掌當頭壓下,擊向玄真道長的頂門。

  這一擊,大出了廳中人的意料之外,也引起了全廳中人的注意。

  所有的目光,全都投注過來。

  玄真道長一皺眉頭,右手一抬,迎著那藍衫童子拍出一掌。

  但聞拍的一聲,雙掌接實。

  只見藍衫童子,接著玄真推出的掌力,突然又向上升起五尺,懸空打了一個跟斗,呼的一聲,從玄真頭上掠過。

  就在那掠過玄真道長頭頂的當兒,突然一伸雙臂,平沖了一下身軀。雙足卻連環向後蹬出,分擊玄真道長的雙肩。

  這一擊靈活神妙,只看的廳中人暗暗讚佩不已。

  道長身子突然一個翻身,飄飄大袖,橫裡擊出。

  原來,那藍衫童子打的太過刁滑,激怒了玄真道長,抽袖橫擊,發出了內力。

  只聽那大袖拂擊出手,帶起了一股呼呼風聲,力逾千鈞。

  只要那藍衫童子的雙腿,吃玄真道長衣袖擊中非得筋斷骨折不可。

  但見那藍衫童子伸直的雙臂,突然向後一揚,雙腿懸空又一個倒翻,雙掌卻快速絕倫的拍向玄真道長的雙肩。

  玄真道長沉聲喝道:“天禽掌!”

  喝聲中,雙手齊出,迎向那藍衫童子拍出的雙掌。

  廳中人,聽得玄真道長,喝叫出天禽掌三個字,全都不禁為之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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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13:13:58 |只看該作者
四九

  原來那天禽掌法,乃是武林中一位奇人絕技,以後,那位奇人死去之後,這天禽掌法,也隨著失傳了。

  今天陡然在此出現,自是引人注意。

  但見那藍衫小童懸空飛躍,有如巧燕穿簾,忽腳忽掌,攻向玄真道長。

  玄真道長卻是雙足著地如樁,兩手不停的揮動,拒擋那藍衫童子的攻勢。

  奇怪的是那藍衫童子有如肋生雙翼一般,一連在空中飛舞不停,攻出四十餘招,仍未落下。

  這時,廳中之人,大都驚駭不已,暗道:撇開這童子的掌法不談,單是這份輕功,就足以驚世駭俗了。

  原來,那天禽掌法,奇異之處,就在換氣的地方,每當掌力和人相觸時,就藉機換氣。

  一般人,不知個中的妙境,還以為他能有什麼特異的內功,不用換氣永保身子的輕靈不墜。

  且說玄真道長和藍衫童子,互拼了數十招,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

  這時,廳中群豪大都看的驚愕萬分,想不到一個十幾歲的小童,竟然能和武林中大大有名的玄真道長搏鬥了數十招不見落敗。大廳中現有二十四個小童,無疑是二十四位絕世高手,如若每人都跟和玄真道長動手的童子武功一般高強,就算乾坤二怪和無缺大師等連手拒敵,也無法抵擋這二十四個小童的合攻之勢。

  突然聽得藍天義沉聲喝道:“住手!”

  那搏鬥中的童子突然懸空翻了兩個跟斗,輕飄飄的落在大廳門口的原位上。

  聽他發出輕微的喘息之聲,顯然這一仗亦打的十分吃力。

  玄真道長神情一片嚴肅,望了藍天義一眼,冷冷說道:“貧道等都錯估了藍大俠。”

  藍天義道:“諸位錯估了我藍某人,還勞師動眾而來,如是估計正確,那將應該如何?”

  玄真道長道:“我們把藍大俠看的太君子了,所以,才有這等君子之風。”

  藍天義冷笑一聲,伸手抓起一條赤練蛇,目光一掠乾坤二怪和玄真道長,道:“在下再給諸位最後一個機會,如是諸位堅持不食此物,區區從此刻起,再不奉勸諸位了。”

  乾坤二怪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語。

  藍天義突然舉步向室外行去。

  玄真道長距離廳門最近,只要橫跨兩步,就可以攔住了那藍天義的去路,但他心中明白,只要自己一有舉動,立時將引起那守護在大廳門口的童子施襲,一個還可對付,如是他們群起而攻,那就很難應付了。

  他心中這一猶豫,藍天義已然快速無比的行出大廳。

  無缺大師目光轉動,掃掠了廳中群豪一眼,肅容道:“諸位之中,那些是專為拜壽而來?”

  廳中群豪,大部份站起身子,齊聲應道:“我等專為拜壽而來。”

  羊白子冷冷說道:“大師要幹什麼?”

  無缺大師淡淡一笑,道:“今日之局,似是非有一場惡戰不可,這些祝壽之人似是用不著捲入這場漩渦之中。”

  羊白子冷冷說道:“大師很仁慈啊?”

  無缺大師一揚雙眉道:“怎麼說?”

  羊白子道:“如若藍天義在這大廳之中,布下了什麼機關,為什麼不讓它多死幾個人?”

  無缺大師道:“這些人無為而來,為什麼要他們捲入這場漩渦之中呢?”

  羊白子道:“好吧!大師隨便如何處理。”

  無缺大師高聲說道:“諸位如是專為拜壽而來,我想那藍天義心中必然清楚,儘管放心的離開這座大廳了。”

  廳中群豪,大部份舉步向外行去。

  余三省低聲說道:“君兄,咱們是否也該離此?”

  君不語微微一笑,道:“難得一見的熱鬧,兄弟不想失去一飽眼福的機會。”

  余三省心中暗道:“君不語不肯離開大廳,大約是不致於有何危險了……”也就坐著未動。

  這一來,方秀梅、張伯松、萬子常等也都坐著未動。

  那些守護在大廳門口的童子,似是早已得到吩咐一般,任群豪魚貫出廳,沒有出手攔阻。

  片刻之後,廳中群豪離開了大半,只剩下十二位金匾提名之人,吳半風和乾坤二怪、無缺大師、玄真道長,高文超,及那位金蟬步的傳人。

  藍家鳳突然站起身子,隨在群豪身後,舉步向廳外行去。

  羊白子無聲無息的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扣住了藍家鳳的右腕。冷笑一聲,道:“藍姑娘留這裡陪陪我們。”

  藍家鳳怒道:“你說話放尊重一些。”

  羊白子哈哈一笑,道:“令尊去了,姑娘該是廳中主人,豈能客人未散,主人全溜的道理?”

  藍家鳳道:“放開我!”

  羊白子冷冷說道:“在下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姑娘最好識相一些。”

  他口中雖然在對藍家鳳說話,兩道銳利的目光卻盯注在廳門口處那些藍衫白褲的童子身上。

  只見那些藍衣童子,個個肅容而立,不見一點笑容。藍家鳳被人扣住脈穴,他們也是無動於衷,似是只對藍天義奉命唯謹,其他人全都未放在心上。羊白子擔心的就是那些藍衣童子出手,看他們肅立不動,心中頓時一寬。

  這當兒,突聞身後傳出一聲冷喝道:“放開她!”

  羊白子霍然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英俊少年,站在身後,當下一皺眉頭,道:“閣下什麼人?”

  那少年道:“在下高文超。”

  羊白子道:“你要我放了這位藍姑娘?”

  高文超道:“不錯,你們和藍大俠的恩怨,與這位姑娘根本無干,識相的就聽在下之言,放開藍姑娘……”羊白子道:“嗯!如是在下不放呢?”

  高文超道:“閣下那就先和在下分個生死出來。”

  羊白子仰起臉來,哈哈大笑一陣,道:“當真是年頭變了,不論什麼人都敢向我挑戰了。”

  高文超突然向前踏進一步,道:“干、坤二怪在武林之中,確有一點小名氣,在下有幸,能夠領教一二?”

  口中說話,右手一抬,疾快拍出一掌。

  羊白子右手一帶,藍家鳳身不由主的被他拖的橫行了兩步,正好擋住了高文超拍來的掌勢。

  高文超右腕一擋,收回了掌勢,身子一側,斜上半步,右手疾快點出,攻向了羊白子的右肋。

  羊白子疾快的向後退了半步,避開掌勢,舉掌按住藍家鳳的背心之上,道:“閣下如再攻我一招,我就震斷這丫頭的心脈。”

  高文超呆了一呆,果然不敢再出手攻襲,口中卻道:“你如傷害她一根毫髮,我就斬你一條手臂下來。”

  藍家鳳脈穴被扣,反擊無力,大聲說道:“高兄不用管我,放手攻他。”

  高文超搖搖頭,道:“他真的會傷害你,那時,縱然取他之命於事何補?”

  藍家鳳道:“哼!你這人笨的要死!”

  高文超怔了一怔,道:“我那裡不對了?”

  藍家鳳道:“你為什麼說給他知道?……”羊白子哈哈一笑,道:“就算他不說,老夫也一樣可以瞧得出來。”

  高文超雙目中神芒如電,凝注在羊白子的臉上,冷肅的說道:“你心中明白也好,如是藍姑娘受到一點傷害,在下非取你之命不可。”

  羊白子一皺眉頭,道:“你好像很有信心能殺了老夫。”

  高文超冷冷應道:“我如殺不了你,就是你把我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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