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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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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9 12:49:08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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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道人在元神照影歸來之後,考慮了一下,又將元神放了出去。

    許久之後,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就從蒲團上起身,推門而出,來到另一處居處之前,在外問道:“於師侄可是在麼?”

    稍過片刻,於複自裏走了出來,執禮道:“楚師叔,若有事,不妨進來說話。”

    楚道人一點頭,就跟隨於複走了裏間。

    待到了裏麵坐下後,楚道人道:“我方才回去之後,一直為白日放走龐、趙二人之事耿耿於懷,故是此前又把照影放出,在外巡遊了一圈,卻是偶爾得聞,那兩人已然伏誅了。”

    於複露出訝色,他想到了一個可能,身軀微向前傾,問道:“可是這兩人撞上玄府的同道了麼?”

    楚道人點頭道:“不但是玄府同道,還是那位張玄正。”

    “難怪了。”

    於複一瞬間輕鬆了許多,笑道:“那我輩此行可算是完滿了,楚師叔也可以放下心思了,”

    楚道人卻是搖頭,道:“事情還未完。”

    於複一想,點頭道:“也對,我輩做事有始有終,此行既為追誅邪修,也未討伐霜洲,眼下霜洲未滅,說事已盡卻是早了些。”

    楚道人緩聲道:“霜洲之事理當要了結,但我說得不是此事,”他稍稍挺直身軀,“龐、餘二人亡故,但兩人身上之物,應該也是被那位張玄正得去了。”

    於複想了想,才道:“張玄正是玄府玄正,那些邪祟之物便是被他得了去,想也無礙。”

    楚道人道:“話是如此說,可是我們靈妙玄境追殺此輩百餘年,期間有不少同道的法器落在了這兩人的手裏,這些東西如果還在,我們要設法拿了回來,並歸還給他們的門人弟子。”

    於複一聽,也覺有幾分道理,道:“此事確然不應忽視,楚師叔提醒的是。”

    楚道人道:“還有,我的提議是,張玄正所繳獲血精也應該一並拿回,放在我們靈妙玄境封鎮消磨,而不能放在玄府那裏。”

    他鄭重道:“玄府過去幾十年是什麼樣,師侄當還記得,試問他們連自己的庫藏都不一定看守得住,這些東西又怎麼能放心交給他們呢?”




    於複卻覺得有些不妥,討回靈妙玄境修士的遺留之物還可以算是人之常情,也是說得過去的,可連血精一並討回,那表現出來的意思分明就是不信任對方了。

    真修玄修之間本來就有齟齬,現在這麼做更會加深矛盾。

    他道:“師叔也說是以前了,眼下情形不同啊。自張玄正受玄廷封授以來,玄府漸漸已是變回以往格局了,這等事當不再有了。”

    楚道人卻道:“是,我也知曉,眼下有張玄正在是沒有問題,可是以後呢?

    張玄正可能一直留在青陽玄府麼?一任玄首或是玄正最多六七十載,屆時他必離開此處,而誰能保證下來製束玄府之人能做到張玄正這般呢?

    那可是百萬人以上血祭而成的血精,萬一被人拿去利用,於師侄可想到那等後果了麼?”

    於複思考了一會兒,才抬頭道:“楚師叔,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再考慮考慮。”

    楚道人道:“也好。”

    他站起來,又說了一句,“此事不小,還請於師侄千萬慎重。”

    他告辭之後,就從駐地走了出來,目光之中多了幾分幽深。

    其實於複答不答應都不要緊,到這裏走了一趟後,他自然可以裝作“不經意”把此事傳出去的,讓所有人都知曉,而後自然會有坐不住的人去往張禦那裏討要這些物事。

    到時候於複一個後輩,又能幹什麼?也隻能被眾人推著前進了。

    這個主意是公孫泯出的,但他認為很有用。

    要知現在可是戰時,不是激發矛盾的時候,張禦身為玄正,為了大局考慮,多半是會答應此事的,畢竟那並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東西。

    而東西隻要能順利取回來,那麼就有操作的餘地了。

    要是實在不成,下來的獨州戰事之中其實還有機會奪取。

    不過……

    他搖了搖頭,這般做就十分危險了,他並不希望到走到這一步,這樣很容易就把自己陷進去。

    而另一邊,張禦自下了飛舟之後,就讓人把翁、龔等一行人看管起來,自己則來至一處為眾修士準備的臨時駐地之中。到此之後,他先是翻看了一下這回收繳上來的東西,便就入定調息去了。

    在差不多到了天明之後,一名弟子進來向他稟告了一句什麼,他讓其退去,便就起身往位於天中的艦隊這處過來。

    他一路行來,半空中是無數巡遊的造物和來回飛馳的披甲軍士,守備異常嚴密。在到了主舟敞露在外的巨大的停馳平台之上,他身形緩緩飄落下來,對迎上來的一名年輕軍校言道:“我要麵見曹將軍。”

    那年輕軍校不敢怠慢,行有一禮後,立刻著人報了上去,等候沒有多久,這年輕軍校走了過來,道:“張玄正請隨我來。”




    張禦隨他沿著平台通道往裏走入進來,通道兩側皆是站著在此值守的披甲軍卒,身上的金屬外甲冷峻森然,在他們路過之時都是轟然致禮。

    兩人一路來到一處穹頂大廳之中,這裏上空及四壁皆是以金屬大架和螺旋金線支撐起來的巨大琉璃壁,外麵的飛馳往來的飛舟看得清清楚楚。

    曹度站在一副豎起的巨大輿圖之前,他身邊是眾多軍校和參事,此刻眾人正對著輿圖指指點點。

    他見到張禦進來,對身旁人吩咐了幾句,迎了上來,道:“張玄正來了,曹某軍務纏身,請恕招呼不周了。”

    張禦道:“是禦來的冒昧了。”

    曹度將他一間用屏風遮蔽隔斷的小間之內,並命人泡了茶上來,待彼此都是坐下後,他道:“玄正今天過來是為了昨日荒原上的事吧?此事我已知曉了,並連夜命人做了徹查。

    那個意圖對玄正攻擊的人名為安種,是一名隊率,表麵背景很幹淨,不過我們在他身上搜查出來不少古怪符號和圖案,初步懷疑,他是一名霜洲安插在我們軍中的內線。”




    說到這裏,他正容道:“這是曹某治軍不嚴,險些引發不測,在此向玄正賠罪了。”說著,他在座上向張禦躬身一禮。

    張禦也是端手回禮,道:“曹將軍言重。”

    曹度一禮之後,又重新坐定身軀,道:“其實玄正就算今天不來,我也是要命人去請玄正的,密州接下來的事情可以交給地麵上的後軍處置,艦隊再休整一月,待前沿軍堡修築完畢,我軍就要向西北方向攻打獨州了。”

    此時他神情嚴肅了幾分,“隻是獨州不比密州,州中實力一直未曾遭受過損傷,目前探查得來的消息,守禦也比密州嚴密,可能還有更多未知的神異手段,所以我們希望得到玄府更多支持。”




    他的態度很誠懇,此前戰事之中,張禦和他帶領的玄修的作用可謂極大,可以說,那支霜洲艦隊就是玄府一力擊破的。

    現在軍中也沒人敢不把玄府當回事了。對於曹度之前的堅持他們現在也是理解了,若是沒有這些玄修,縱然可以擊破霜洲艦隊,可傷亡勢必更大。

    更關鍵的是玄府是內部論功的,並不需要向兩府交代,所以並不在乎他們如何統計戰果,這樣他們可操作的餘地就大了。




    玄修的存在使得戰事變得更為容易,在避免了大量傷亡的同時還不會搶他們的功勞,這樣的同袍不說受歡迎,但肯定是不會有人排斥的。

    兩人下來就具體戰事的安排大致商量了一下,差不多用了一個夏時,把大體事宜定下,張禦便起身告辭,曹度則親自送他離去。

    待得回轉,曹度見中年參事站在那裏等著他,並看著道:“將軍既然決定與張玄正聯手清除內患,那方才正是一個上好機會,為何將軍不與張玄正說及呢?”

    曹度搖頭道:“若是沒有安種攻襲張玄正這回事,我已經決定和張玄正提及了,但是現在我這麼說,張玄正就真的信任我們麼?

    便是說了,張玄正又會如何選擇呢,若是他堅持先行在軍中徹查,我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戰事未盡,此刻軍中不宜動手,不然徒然給霜洲人機會啊。”

    中年參事想了想,點了點頭。這位張玄正心中到底會怎麼想,他們確實難知曉,萬一影響戰事的確不妥,他道:“將軍謹慎一些也是好的,那便戰事結束之後再談此事吧。

    張禦自主舟之上出來之後,便回了自己的臨時居處之中,這時有弟子來報道:“玄正,方才有兩位靈妙玄境的道長到來,已是在裏等了玄正一會兒了。”

    張禦點頭道:“你下去吧。”

    他走入客室之內,見是兩個麵色嚴肅的道人坐在那裏,都是在之前在方台駐地之上見過之人,他道:“兩位道友有事尋我?”

    兩名道人都是站起,在行有一禮後,其中一人肅然道:“貧道何峻,此是在下師弟關軒,此來尋張玄正,是想問一聲,那龐餘、趙問二名邪祟可是斃命於玄正之手麼?”

    張禦道:“我昨日的確斬殺了兩名邪道,隻不知是否是兩位道友所言之人。”

    何峻問了一下兩人樣貌,得到張禦回答後,便點頭道:“那便沒錯了。”隨即他神容一正,“那想來這兩人所遺之物也為張玄正所得了?還請張玄正將這些東西拿了出來,交由我等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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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9 18:38:27
第一百八十一章 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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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峻說出此語之後顯得很是理所當然,因為他是真心認為這些東西是應該交由他們的,而不是由玄府來處置。

    盡管在張禦成為玄正後,青陽玄府與以往大為不同了,可是如於複那樣對眼下局麵有個清楚認知的真修畢竟是少數,多數真修隻是一味修行,對外麵的變化知之甚少,也不願意去了解,所以認知還是停留在以往。

    兩人在得到從楚道人那裏傳出的消息後,他們一致認為,血精放在玄府處是絕不妥當的,理應討回。

    張禦看了兩人一眼,淡聲道:“如何處置這些戰場上的收繳之物,我玄府自有規矩。”他看向兩人,“恕我不能將此物交出。”

    邪修的東西對他來說其實根本無用,他也從來不用。不過正如他所言,玄府對於怎麼處置戰時收繳,那也自有一套規矩。




    再有一個,正如這些真修不信任玄府,他也同樣不信任此輩,那白秀上人自身就是真修,但其人卻是極有可能與邪修有所牽連,其他真修也未必沒有嫌疑。

    這次他主要繳獲就是大量血精,他回去之後會設法封鎮起來,是絕不會交了出去的。

    更何況,這兩人才隻隔了一夜就急急找上門來,這也讓他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意味。

    何、關二人聽到他這麼說,都是露出不悅之色。

    關軒冷然出聲道:“張玄正既談收繳,那麼我倒要說了一句了,張玄正在斬殺那兩名邪修時,當是能見到這兩人法力已衰,法器也剩下不多少了,這是因為二人事先與我師兄楚功大戰了一場,後又敗逃而去,張玄正隻是在最後撿了一個便宜罷了,這些東西莫非不該歸還我等麼?”

    張禦可沒心思與兩人爭辯,隻要他不答應,對方總能說出千般理由了,至於說什麼他撿了便宜一言,也是偏頗。

    其實當時直到他離開,也沒見到追殺之人,可說若是沒有他,這兩人早就走脫了,哪還有什麼繳獲?

    不止如此,這兩名邪修就像是故意被放走一般,這讓他更是不想將東西交給此輩。

    他淡聲道:“兩位若是說完了,那便可以回去了。”

    何、關卻是站著沒有動。

    他們在來時也想過,若是張禦不答應歸還又該如何做。

    何峻此時沉聲道:“既然張玄正不願歸還,那麼我們就用修道人的方式來解決。”

    他自袖中取出一封鬥貼,正容言道:“我等向張玄正約戰一鬥,若是張玄正勝了,此事就此罷休,我可保證絕無人會來追究此事,若是不勝,那便請將此物還於我等。”

    張禦看了一眼,知道此輩心中實則仍是放不下莫光辰、王崇晉二人敗給他一事,所以這回想借著此事一起討回。

    他考慮了一下,將鬥貼接過,“兩位請回吧。”

    何、關二人見他接貼,也是沒再多留,一禮之後,轉身出去了。

    張禦站在那裏看了一眼貼書,就將之扔在了一邊的桌案上,他思索片刻,道:“來人,把萬明道友和曹道友請來。”

    廊下等候的弟子道了一聲是,便轉出去了。

    而真修駐地這裏,於複本還在考慮楚是否接受楚道人的提議,可是隨即便聽到了何、關二人去張禦那裏下了鬥貼,心中不由一驚,他立刻命人把二人請來了居處,隨後道:“兩位師叔,此事……”

    何峻不待他說話,便開口打斷他道:“於師侄不用了說了,張玄正已然接了我輩鬥貼,這件事無論你我都無法改變了。”




    於複沉默了一會兒,他也知道兩人說得是事實,現在已經沒有辦法阻止此事了,他也感到心累,他努力化解真玄之間矛盾,可身邊人卻一個個給他急著找麻煩,他道:“兩位師叔,可有贏的把握麼?”

    何峻言道:“我們並非一時腦熱,此前觀此人與王師兄一戰,見識了此人不少路數,況且楚師弟願意把‘明澤’、‘追光’兩劍借我一用,這般便有許多勝算了。”

    關軒道:“也要叫那些玄修知道,我輩神通劍法也絕非此輩可以輕辱。”

    於複道:“既然兩位師叔已下決心,那師侄也不多言,可有一事,不管結果如何,此事到此為止,不可再往下繼續了。”

    何峻道:“這是自然,等到把東西拿回,我們自不會再與這些玄修再打什麼交道。”

    他言語說的理所當然一般,好像此戰必然是他獲勝。

    不過這倒不是他自大,而是身上功法使然,若在鬥戰之前,他連自己都對自身沒有信心,那麼這一戰也不用打了。

    於複想了想,自袖中拿出一枚劍形玉鑒,送去何峻麵前,道:“何師叔不妨把此寶拿去。”

    何峻一怔,道:“萬歸鑒?”他看向於複,“這可是師兄給予師侄的護身之物。”

    於複道:“這幾日我也用不到此物,師叔就拿去一用吧,要是能贏還是贏的好。”

    何峻也不矯情,直接將這法寶收入了袖中,拱手道:“那就多謝師侄了。”

    何、關二人說通此事之後,便就從於複居處退了出來,而後一同往外縱空飛馳,就到了荒原上的一處沙堆之上落下。

    何峻看著已是等候在此的林、楚二人,肅聲言道:“楚師弟,還有林師兄,還有關師弟,為了此戰能勝,需要你們來助我了。”




    林道人沉聲道:“既然何師弟已有所決定,那麼我們理當助你,隻是何師弟能不能勝我等,還要看何師弟自己了。”

    何峻看向楚道人道:“楚師弟,為了能贏三位,我需略略向你討一些便宜了,且借‘追光’、‘明澤’二劍一用。”

    楚道人道:“哪裏話來,師兄若能勝,便是我等勝了。”他伸指一點,兩道銳光便飛了出來。

    何峻意念一使,運用師門心法溝通兩劍,霎時兩道銳光化作兩把飛劍落下,在他身後飄旋一會兒之後,便就懸定不動,而後他看向三人,道:“我已準備穩妥。”

    關軒這時看了眼左右,走了出來,持劍一禮,道:“那便先由我來與師兄一戰吧。”

    林道人道:“那我與楚師弟就在遠處等候兩位師弟了。”言畢,他就與楚道人一同遁光遠去。

    見兩人離開,關軒目光淩厲地看來,道:“何師兄,為了此戰,我當使出我全數本事來,師兄可千萬不要敗了。”

    何峻肅聲道:“師弟盡管出手,若是持有兩劍仍不勝你,那麼後日又何談與那張禦一戰?”

    關軒一點頭,拔劍出鞘,道:“師兄請。”

    何峻伸手作勢一請,道:“師弟請。”

    他之所以要與關軒交手,那是因為他修有一門神通名為“曆決重天”,隻要禦使神通之人堅信自身能勝,那麼法力功行因此提升數分。

    不止如此,在此神通變化之中,禦主每勝一次,那麼法力便會因此增長一截,若是裹挾數戰之勝威,那麼臨戰之前,讓法力及神通威能增有一倍都是有可能的。

    故是他是要三位同門相助自己來磨劍,以期在此一戰之前達到最為強盛的狀態。

    不過與他鬥戰之人卻是不能刻意認輸的,也必須拿出自身全數手段來,這也是為什麼何峻要借來“明澤”、“追光”兩劍了。他們幾人功行相若,實力差別不大,但是有了這兩把劍,他的勝機就大大增強了。

    關軒此刻也不再多言,若是這一戰最後是何峻敗了,那麼當會由敗的後者之人來接替其與張禦一戰,故他沒有客氣,當即拿一個劍訣,將自身飛劍祭出。

    楚、林二人出了遠處之後,就在那裏等待,稍候兩人便見劍光飛騰起來,隨後又有一道劍形玉鑒升起。

    林道人詫異道:“萬歸鑒?原來於師侄將此物借給了何峻師弟,這麼看來,他的勝算當是更高了。”

    楚道人也是認可,這東西分為陰陽兩麵,陽麵專以守禦,陰麵可將同門劍上攻伐神通照入其中,並在戰時放了出來,縱然每一門神通隻可使用一次,可也厲害非常了。

    況且這是他們大師兄給於複防身所有,裏麵應該有一招他們大師兄留下的攻伐之術,這麼看來,何止勝算更高,當可稱得上是穩勝不敗了。




    兩人大約半刻之後,見遠處劍光隱沒下去,林道人言道:“看來勝負已分,何師弟這神通間中不得有太長間歇,楚師弟,便先由我與何師弟一戰吧,若是何師弟再勝,再由你來。”

    楚道人言道:“好,小弟便在最後。”

    林道人一點頭,縱光而去。

    楚道人在等了有半刻之後,忽然心有所覺,轉頭看去,看見一個虛蕩蕩的照影立在那裏,心中一驚,低聲道:“公孫道友,你怎在此地?”

    公孫泯笑了笑,道:“我來給諸位添一分勝算。”他一揮袖,有數物飄來,“這是辟光雷珠,偉力宏大,道兄不妨拿了去。”

    楚道人伸手接住,再看去時,發現公孫泯已然不見,他看了看手中的東西,卻是有些猶豫。

    說實話他隻想贏得此戰,了結這件事,可要是真出了什麼變故,他肯定也會受到拖累的,故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遠處劍光忽然落了下去,他知道前麵又分出了勝負,想了想,將東西先是放入了袖中,然後駕起遁光,趕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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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0 11:48:58
第一百八十二章 壁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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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峻等人從荒原之中返回之後,卻是聽弟子來報,說是玄府那邊的萬明道人前來拜訪。

    諸人料想對方應該是為鬥戰之事而來,於是命人將他請來。

    萬明道人走了進來,看了眾人一眼,抬手一禮,言道:“我奉玄正之命而來,近幾日玄正需率我輩去往前獨州前沿,且此刻是戰時,故是鬥戰之事,需得壓後,待攻下霜洲之後,再與諸位印證。”

    關軒不滿道:“那也拖得太久了。”

    萬明道人看向他,道:“再長也不過兩月時日罷了,諸位不會連這兩月時間也等不了吧?”

    林道人打圓場道:“如此也好,而今正在征伐霜洲之中,無論誰受損傷都是不妥,何師弟,你看呢?”

    “兩月時間……”

    何峻雖然更希望在近日鬥戰,及早拿回本該屬於他們的東西,不過稍延片刻也沒什麼妨礙。

    他之神通莫說延續兩月時日,便是持續經年也沒問題,隻是在此期間不能有一場敗戰罷了,不然先前獲得的優勢都會消散的幹幹淨淨。

    不過他對自己有著格外的信心,並不認為自己會遭受什麼敗績,於是道:“那就依照張玄正之言好了。”

    萬明道人一拱手,便轉身出去了。

    關軒卻是道:“諸位師兄為何應他?誰知道兩月過後他們又會不會拿什麼借口來推三阻四,照我說,就該咬死在近日,早點了結此事。”

    林道人搖頭道:“不可如此說,之前直接上門索討那些收繳已是有些過了,眼下若是再要堅持,那就顯得我輩咄咄逼人了。”

    他在這裏年歲最長,功行最高,雖然幾人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可也沒人再說什麼。

    楚道人則是一直沒有說話,站在一邊不知在想著什麼。

    萬明道人離開之後,便回了駐地向張禦複命,說是已是同意把鬥戰之日定在兩月之後。

    張禦一點頭,對站在一旁的曹方定道:“曹道友,你這些時日盡可能盯著此輩,我猜測此事背後另有文章,若有異動,你速來報知我。隻是你需小心,這些真修修劍,自身感應十分敏銳,你無需盯得太緊,隻要留神是否與可疑之輩有所接觸便好。”

    曹方定一揖,鄭重道:“曹某會盡量小心。”

    張禦讓兩人離去後,他自己坐下調息,過了一日後,他便按照與曹度定下的計議,讓萬明道人帶著一部分修士留在此地,自己則帶領大部分修駕馭遁光離開了大艦隊,往位於西北方向的密州前沿壁壘而來。

    不過半日飛遁,就視線之中就出現了一片滿目瘡痍的大地,可以看得出來,這是玄兵反複轟爆的結果。

    在落下之後,他便著弟子發出芒光傳訊。

    過了許久,便見一處地下軍壘之中飛出幾名披甲軍士,其中一人隔遠看了看,最後來至張禦麵前,對他一抱拳道:“是張玄正吧?在下池渠,是負責此間的軍候,見過張玄正和諸位了。”

    張禦還有一禮,道:“原來尊駕就是池軍候,曹將軍和我說起過你。”

    池軍候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將軍還記得老池我,張玄正,我們也別在外麵說話了,諸位還是先到軍壘中來為好,現在獨州那邊每日都來襲擾我等,不知道什麼時候對麵的玄兵的就落下來了。”

    張禦讓跟隨過來的諸弟子進入了跟隨幾名軍士進入軍壘之中,而自己則是立在一處高壘之上望向前方。

    站於此間可以看到,遠遠有幾道弧形的白色壁壘,再往後去還有更多。

    獨州的守禦比密州相對完善許多,這是因為這處位於大後方,有密州頂在前麵,能夠從容修築工事而不必擔心襲擾。

    而在護壘到己方軍壘之前的那片開闊地上,鋪陳著無數造物生靈的屍骸,還能看出裏麵夾雜著幾頭造物蛟龍的殘骸。




    池軍候道:“現在大軍還未曾到來,我們駐守在這裏的人隻能依靠這些從後方趕來的造物守禦和幹擾對麵的鬥戰飛舟了,休看眼下這麼多屍骸,稍候玄兵一落,一切俱化塵埃,倒也無需清理了。”

    站在張禦身側的時悅問道:“每日都是如此麼?”

    池軍候道:“怎麼不是呢?雖然這些都是造物,可都是錢啊,每日這麼大耗費,老子看著都心疼。”

    從副道:“軍候,這總比拿士卒上前填來的好。”

    池軍候道:“道理是沒錯,可偌大一個霜洲,地界和人口至少也可比擬洲內六七州之地了,卻告訴老子說以往數十年居然未曾發覺這處地界,堂上諸公都是吃幹飯的麼?”

    他說到後麵,聲音忍不住就變大了,惹得不遠處的修士和軍卒都是看過來。

    從副不由得拉了他一下,他嚷道:“拉我幹嘛?你以為我是木偶人,拉的我手我的嘴就能閉上了麼?我告訴你,老子我今天就是要說,兩府之中有奸賊!”

    從副很無奈,池軍候資格很老,按理說早該提校尉了,即便不是實權統軍的,軍階也該提上去了,可就是因為這張破嘴,老是得罪人,所以這麼多年了隻能做個軍候。

    張禦沒有說話,兩府之中肯定是有問題的,不說別的,就提當初龔大匠遞上去那麼消息,可上麵卻遲遲沒有回應。

    若說光是為了對付泰博神怪的大局考量,那也說不過去,畢竟霜洲在戰時肯定會成為一個側翼的掣肘,而之前卻極少有針對那裏的布置。

    池軍候還在那裏罵罵咧咧,把兩府諸人罵了一個遍,就在這時,忽見對麵護壘之中浮起一點點白光,可以看見,那是一艘艘腹下繪有霜花的飛舟,望去足有百餘艘之多。

    池軍候見到這一幕,立刻道:“來了!張玄正,快隨我等入內躲避吧。”

    張禦站在沒動,道:“池軍候,你們且先回去好了。”

    池軍候愣了一下,隨即拍了下自己腦袋,道:“瞧我,你老人家可不是凡人,那張玄正自己多加小心,老池是**凡胎,可得先躲躲。”

    他也不耽擱,招呼了一聲,就帶著所有士卒往地壘之中躲去。

    張禦對著時悅吩咐了一下,後者一點頭,過了去片刻,所有隨他到此的四章修士俱是分開,各人負責有一段守禦之地。

    在諸人站定之後,隨著他們身上有光芒閃過,一個個將觀想圖放了出來。

    過了不一會兒,隨著霜洲飛舟艦隊的逐漸接近,駐地這處則有著密密麻麻的造物飛去相阻,不過對麵同樣放出了大量的造物。

    本來按照慣常的情形,霜洲這方麵將會衝破阻礙,而後進行一輪玄兵轟爆,盡量破壞青陽方麵的前沿地壘。

    隻是因為畏懼青陽方麵可能埋伏在後的艦隊,所以他們每次都不敢太過深入,也不敢停留在外多久,投擲下玄兵後立刻就會轉回。

    隻是這一次,這支霜洲艦隊在進入相距壁壘三百裏的範圍之後,飛舟就接二連三的爆開了。

    而在短短片刻之後,就損失了二十餘艘飛舟,這幾乎是五分之一的損失了,整支艦隊一下慌亂了起來。

    這時他們似乎是接到了撤退命令,艦隊在隔遠匆匆投下幾枚玄兵之後就匆匆往後撤退,然鵝在撤離過程中免不了又遭受了一輪損失。

    在霜洲艦隊完全消失之後,池軍候帶著軍卒走了出來,看到眼前情形,不由狠狠握了下拳。

    在場眾軍卒紛紛發出歡呼之聲。

    這是霜洲來軍第一次沒有逼近軍壘就被迫提前撤走,而且看去還異常狼狽,這可以說是極為提振士氣了。

    池軍候看向張禦等人的懸立高處的身影,轉頭對從副興奮道:“有玄府的同袍在,老子下來總算不用再當地鼠了,再過幾日,就該輪到老子去敲霜洲人的腦殼了!”

    而與青陽軍壘之中的此刻輕鬆氣氛不同,就在對麵護壘議堂之中,此刻卻是一片凝肅。

    而今負責具體軍務的,是獨州將軍齊禮。他雖同樣沒有實權,隻是負有指揮之責,但是他比當日那位密州將軍稍好一點的地方在於,他背後得了右輔國的全力支持,說話是非常管用的。

    堂中一名霜洲參事此時言道:“將軍,我們的艦隊出去後就遭遇到了修士阻截,不過短短半個夏時的時間,我們就損失四十餘駕鬥戰飛舟,這樣的折損我們可經不起多少次。”

    齊禮道:“你的建議是什麼?”

    那參事道:“我們沒有修士,就隻能依靠增加更多的造物和來甲士來進行遮護。”

    不過他這話一出,立刻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此法沒什麼用,修士的觀想圖十分靈活,而且有虛實之變,靠著造物很難攔住,要不然你以為密州為什麼要留著那些受過心神改造的修士?”

    那參事道:“可是那些心神改造的修士全部用在密州之戰中了,我們不可能再找到與之相對抗的人選,除非另有神異力量的支持,原本有幾個異神神國說是會派他們的異神過來相助,可現在也沒有動靜了。”

    齊禮的從副這時出聲道:“現在抱怨這些有什麼用?將軍要的是你們解決眼前的問題。”

    那參事與周圍的同僚商量了一下,提議道:“將軍,我們建議,放出製院的那頭辟國神蛟,用以牽製那些修士。”

    從副皺眉道:“那神蛟用來拿來對付隨後的青陽艦隊的……”

    齊禮卻是搖頭道:“若是讓那些修士擋在那裏,我們的鬥戰飛舟對青陽軍壘就毫無威脅了,這些造物就是拿來用的,製院把這頭神蛟吹的天花亂墜,現在也該拿出來看看是否像他們說得一般有用了。”

    他看了一眼從副,“傳令下去,把神蛟放出去,要是有用,我們今天再投一輪玄兵,絕不能讓青陽的軍府這麼簡單的就把地壘堆到我們麵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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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餘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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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禮在做下了決定之後,為了爭取在今日再發動一輪攻勢,下屬立刻傳命令到此間負責造物的幾名師匠那處,要求他們把辟國蛟神放了出來。

    幾名師匠接到命令,卻是臉色有些發白,在傳命士卒走後,有人壓低聲音道:“這就放出去了麼?不是說還要等上一段時日麼?”

    另一名師匠歎道:“現在要用,又有什麼辦法。”

    那師匠有些心慌道:“可我們還沒有準備好啊。”

    “還準備什麼呢?現在就指望這東西能成了。”

    差不多半個夏時之後,獨州護壘的上空浮騰起一個巨大的身影,就算站在青陽軍府地壘這邊也能清晰望見,看到此物的軍卒無不是發出驚歎。

    這東西是一頭巨大的蛟龍,足有千丈之長,與一般蛟龍不同的是,它有著強健矮壯的頸脖和上身,而後半段身軀體則拖著長長的蛟尾,背部有著細密叢生的棘刺,身上鱗甲是純黑之色,隻看外形,非常具有威懾力。

    池軍候瞪大了眼看著這東西,他摸著自己腦袋,道:“張玄正,諸位玄修,這麼大的東西,能打下來麼?”

    張禦站在護壘之上看過去,發現這東西與鱷洪妖龍有幾分相似,應該是參照了此物進行打造的。

    其身形巍巍然若山嶽之大,不管這東西威能如何,至少這個頭給人以足夠的衝擊力。

    時悅則道:“池軍候,這東西以前沒有出現過麼?”

    池軍候搖頭道:“從來沒有,應該是方才吃了虧,所以才拿來對付諸位的,不過……”他十分肯定的說道:“依老池我看,這東西到底有多少本事,獨州那邊肯定自家也不知曉。”

    時悅道:“哦?池軍候為何如此說?”

    池軍候道:“嘿,這不明擺著的麼,若是獨州那邊有數,那後麵就跟著艦隊直接推過來了唄,可現在沒有,不正是說明他們心裏也沒底麼。”

    時悅不由點頭,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而在說話之間,那巨蛟已是往青陽軍壘這邊挪動過來,它看去移動甚緩,可其實一點也不慢。

    張禦道:“時道友,你帶著幾個道友試探一下。”

    時悅點頭道:“是,玄正。”

    而獨州這邊,齊禮也帶著諸人在注視著這頭造物的表現,他要求不高,隻要這東西能與修士稍作糾纏,那麼他們可設法打造更多的此類造物去做此事。

    現在是戰時,隻要能保住霜洲的這最後一片地界,不管花多少代價都是值得的。

    隨著那巨大蛟龍逐漸接近青陽軍壘這處,有三頭青陽這邊的造物蛟龍迎了上去,然而方至這頭巨蛟麵前,就被它伸出爪子一把拍下。

    盡管造物蛟龍身上有著靈性光芒護持,可也沒能擋住那巨大身軀之上傳遞而來的力量,一爪之下竟然就被拍了個粉碎。




    而其餘兩頭蛟龍則沒有硬扛,卻是靈活的繞開,而後一道靈光噴下,可打在那有著厚實光芒守禦的巨大身軀之上,卻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池軍候驚歎道:“好家夥,真夠硬的。”

    待這巨龍再接近一點的時候,十來名修士開始用發動攻襲了,觀想圖的直接衝撞讓其身上的靈性光芒蕩起了陣陣波瀾,不過它仍是堅定不移往前行進。

    這景象看得獨州方麵的人一陣振奮,正當他們以為這造物會如眼下這般一直衝到青陽軍壘跟前時,這頭巨蛟忽然一顫,身上光芒卻是忽然急驟飄蕩了幾下,而後就黯淡了下去。




    眾修士不明是什麼緣故,不過他們自然不會客氣,況且觀想圖攻敵沒那麼多避忌,強大心光力量直接轟到了這巨蛟身上,而有的則是直接由實轉虛,衝入其軀殼之內進行破壞。

    隻是在幾個呼吸之後,這頭巨蛟便在一陣光芒之中轟然崩裂開來,而後飛散的肉塊和金屬紛紛揚揚灑落在在了荒原之上,幾截殘破的巨大爪足墜砸出了幾個深深的大坑。

    眾修士都是有些意外,霜洲大張旗鼓放出這東西來,他們本來以為其甚難對付,現在就這麼容易就被他們破壞了?

    有些修士還盯著那對殘破肢體,猜測此物是不是還有什麼變化。

    張禦看了幾眼,判斷道:“這造物一味追逐體軀龐大,然而根底孱弱,不足以支撐其所激引出來的靈性力量。”

    越是龐大的生靈,越是難以激發出自身的靈性,有些時候即便激發出來了,靈性力量有時也會顯得很薄弱,就是因為它們缺少承載自身力量的軀體。

    而這頭造物明顯是被生造出來的,過於強大的力量反而造成了自身崩潰。

    獨州這一邊,齊禮身後的霜洲司馬和參事們都是神情難看,這麼一個寄予眾人厚望的造物,就這麼沒了?

    居然這麼簡單就沒了?

    要知道兩州之地每年賦稅至少有四分之一都是填入到兩所製院之中,其中大部分都是被獨州製院分去的。

    而現在拿出來的最大的成果,居然絲毫沒能起到其應有的任何作用,哪怕連半刻都沒堅持住,這甚至還沒幾十艘鬥戰飛舟來得有用,有一名軍中司馬憤然言道:“國蠹!”

    齊禮倒是很冷靜,他吩咐了一聲,從副點頭跑了出去,許久之後,其人折返回來,道:“將軍,問過了。”

    齊禮道:“製院那邊有什麼說法麼?”

    從副小聲道:“製院那邊的解釋,打造這東西來是用來和另一種造物蛟龍一同遮護艦隊的,並不是用來攻堅的,而現在卻不得不拿出來對付對麵的修士,可能是神蛟在短暫時間內承受的打擊超過了自身所承受的上限,所以……”

    齊禮道:“行了,那便這樣吧。”

    先前那說話的軍中司馬不忿道:“將軍,就這麼放過他們了麼?”

    齊禮撇了他一眼,道:“那麼你想怎樣呢?”

    他很清楚,獨州並不像密州那樣直麵霜洲,內部問題很多,每年一大筆撥付下去的金元可真不見得都是落到製院的,所以這時候苛責製院毫無意義。

    從副道:“將軍,我們下來該怎麼辦?”

    齊禮道:“既然對付不了那些修士,那就不要上前冒險了,我不會再把有限的鬥戰飛舟派出去了,接下來我等在這裏,等著青州艦隊過來決戰。”

    從副有些不放心,道:“可是將軍若是守禦不出,坐視青州軍府修築壁壘的話,恐怕州中很多人會有非議。”

    齊禮無所謂道:“那就讓他們去說,右輔國如果擋不住,那就把我撤了,讓那些光說不做的人來坐這個位置好了。”

    在接下來時日之內,霜洲方麵再沒有發動一次像樣的攻勢,至多隻是派些造物和甲士過來騷擾。

    雖然他們也試圖用甲士攜帶玄兵上前,但是大多數都在半道被攔截下來了,就算少數在青陽前沿軍壘之中引發了爆裂,可這對修築在地下的軍壘並無太大作用。

    在大約過去二十餘天之後,隨著前沿軍壘逐漸挺進,青陽軍府的第一批由兩千五百艘鬥戰飛舟組成的艦隊已然到來。




    齊禮在得到報訊後,他看著東南方向出現了一排銀線,對從副吩咐道:“傳命,青陽艦隊已到,準備一下,我們也啟程。”

    從副行了一個軍禮,匆匆下去傳令了。

    在右輔國的全力支持之下,他現在已能夠最大限度調配獨州的軍事力量。

    如今他手中已是勉強湊出了一支由一千二百艘鬥戰飛舟和六百艘載運飛舟組成的艦隊。

    這裏麵有三百艘飛舟是征繳的霜洲貴戚的私人飛舟改造而成的。

    而且他也吸取了密州之戰的教訓,不打算和青陽艦隊進行正麵對抗,而是準備在青陽方麵的大軍到來之前將這支艦隊帶出獨州,在外巡弋,以作為威懾之用,盡量牽製住青陽軍府的力量。

    為了這一戰,獨州起出了所有庫存,艦隊所攜帶的大部分玄兵都是封於密匣之中,以方便在野外長時期駐留。

    兩個夏時之後,一支龐大的霜洲艦隊從獨州城中升起,但是並沒有去往戰場,而是從獨州城的後方而出,往廣袤的荒原之中駛去。

    張禦也是看到了這一幕,他眸光微閃了一下,關照了時悅一下,後者點了下頭,過了一會兒,幾名修士縱起遁光跟了上去。

    齊禮此刻坐於主舟之內,看著各處報上來的消息。

    青陽洲艦隊在不曾消滅他之前,那麼獨州就是安全的,獨州的存在也取決於他在外麵存在的時間。

    但是這裏仍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如果不設法回避或者解決,那麼這個計劃就很可能遭遇失敗。

    在艦隊行駛出一段距離後,從副來報道:“將軍,方才哨塔傳訊,後麵果然有修士跟上來了。”

    齊禮道:“派遣披甲軍士和珍龍上前迎戰,不求傷敵,隻要牽製住就可以,讓王司馬的艦隊留下用玄兵斷後,我們全速離開此地。”

    不過這個時候,又有人軍卒來報:“將軍,有五十來艘飛舟沒能跟上艦隊……”

    齊禮沉聲道:“怎麼回事?”

    軍卒低聲道:“已命人查看過了,這些飛舟已是老化,本該在十年前就裁汰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還在軍列中,之前派人查驗的時候也沒人上報此事,所以行駛不遠就……”

    齊禮歎了口氣,又是這種問題。

    不過他知道在如今的獨州,這種事是避免不了的,而且在接下來的行途肯定還有更多飛舟出問題,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他看向外麵,夕陽的光芒照落在周圍的飛舟之上,染上了一層血色的光芒,也許,他們就是霜洲最後的餘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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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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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在密州的曹度,很快收到了一支霜洲艦隊駛離了獨州的消息。

    他馬上意識到,這回自己所需要麵對的對手和密州遇到的不同,恐怕將會給己方帶來很大的麻煩。

    霜洲比較青陽軍府有一個很大的優勢,那就是擁有密匣技藝,他們可以攜帶玄兵在荒原之中長期駐留,而青陽艦隊目前還難以做到這一點。

    這意味著這支艦隊隻要走得稍微遠一點,他們就不可能在野外將之圍剿殲滅。

    而且如此一來,他們在進攻獨州的時候還勢必要分出一部分力量,用以防備此輩的突襲。

    他思考了一下,就把所有軍校和參事尋來,一同商議如何解決此事。

    負責北路的詹校尉肅然言道:“將軍,絕不可放任這麼一支艦隊在外麵,我們必須想辦法打掉他們!

    如果我們放著他們不管,那麼他們可以去抄劫我們的後路,或者攻擊我們的載運飛舟,甚至可以去襲擊我們方才攻占下來的密州,這樣我們將會非常被動。”

    曹度點了點頭,他看向眾人,道:“諸位有什麼意見,不妨都說說看。”

    一名參事提議道:“將軍,目前情形,我們唯有把希望寄托在那些玄府修士身上了。這些修士擁有強大的個人武力,還能長時間在外巡遊,攻擊之能更是遠在千裏之外,卻是正好能負責截擊這支艦隊。”

    有軍校言道:“可據我觀察,即便是這些修道人之中,具備這樣能力的也不過十幾人而已,而霜洲艦隊有近兩千數目,恐怕很難截住這支艦隊吧?”




    那參事卻是不這麼認為:“他們人數雖然少,但所帶來的威脅卻是切切實實的,我們對於這遠弱於我們的艦隊需要異常重視,而霜洲艦隊在麵對這些修道人的時候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那名中年參事想了想,認真言道:“將軍,這件事隻能交給那些玄府修士去做了,我們或許可以在最外圍建立傳訊哨崗,而後請那些靈妙玄境的真修助我們留意敵蹤,這樣能最大限度防備的突襲。”




    曹度沒有馬上下結論,而是逐個問了下眾人的意見,見眾人都是支持這個提議,而他本人也是傾向於此,便道:“我會設法給張玄正去書,請他幫助牽製霜洲艦隊,但我們也必須做好自己的準備。”

    張禦在把時悅派出去之後,他本人一直坐鎮軍壘前沿,因為芒光傳訊極為迅速,軍府的動作也不慢,所以僅是一夜之後,他就收到了曹度從後方送遞上來的訊光譯書。

    在看罷之後,他將譯書收起。

    他望了望遠空,要對付一支近兩千艘飛舟組成的艦隊,這不是什麼容易之事,但也不像眾人認為的那麼困難。

    從之前的戰鬥之中可以看得出來,霜洲這一方幾乎沒有在千裏之外反擊他們的力量,而且艦隊速度也沒有他們快,這意味著他可以帶著眾修士可以遠遠吊著這個艦隊,並且隨時隨地都可以發動攻擊。

    若是對方有大量造物和本土軍壘的地麵支持,那麼他們想這麼做倒沒這麼容易的。

    可是這支艦隊既然脫離了獨州,那麼就失去了這些遮護,他們大可以從容出手。

    隻是他也想到,獨州這裏應該也是知道與修士鬥戰之時的各種不利,如此還敢把艦隊就這麼拉出去,那麼應該也是些許倚仗的,但他們隻要自己行事謹慎一些,不求激進,相信當無問題。

    思定過後,他立時把所有玄合修士都是叫來,稍稍關照幾句後,就帶著眾人縱空而起,跟著時悅等人留下來的線索往那霜洲艦隊所在的方向追去。

    在他們離開差不多一日之後,曹度帶領著大艦隊來至前沿地壘之前,開始了進攻之前的最後調整。

    在得知張禦早在昨日已是率眾修追去,他也是稍稍放心。

    不說殲滅這支艦隊,隻要讓這支艦隊無法起到本該有的作用,那麼這一戰也就沒什麼懸念了。

    而於複等靈妙玄境的修士這次也是應軍府所請,把人手分散出去,坐鎮於各個方向之上,以防備霜洲艦隊可能到來的突襲。

    楚道人這一次則被安排在了正南麵,當夜他盤膝坐於廬棚之內,正閉目定坐之時,察覺到了一絲異動。

    他睜開眼,見一個虛蕩蕩的元神照影立那裏,對他稽首一禮,道:“楚道友。”

    楚道人站了起來,還了一禮,道:“公孫道友,可是又有什麼事麼?”

    公孫泯道:“楚道友,我是來問一句,為何你這裏遲遲不見動手?”

    楚道人道:“正要告訴公孫道友,因為目前戰事,故是我等已把約戰之日定在了月後,公孫道友請稍等待,想來也不差這幾日吧?”

    公孫泯道:“等幾日是無礙,但是道友若見機會,卻也不該錯過了。”

    楚道人詫異道:“何來機會?”

    公孫泯言道:“昨日我在外觀望,見那些玄修遁行遠方,追逐那些霜洲飛舟而去,似那位張玄正也在其中。此人其後勢必與那些霜洲飛舟交戰。”

    他笑了笑,“千餘艘戰舟,玄兵也是如雨而下,若是在此等情形下出得意外,想來也是合情合理吧?”

    楚道人想了想,謹慎道:“既我師弟已是約定與他一戰,道友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公孫泯道:“可若是能在戰事之中就有所得,又何必延後呢?實在不成,那再寄托後麵一戰也是不遲。”

    楚道人皺眉道:“可這位除了自己之外,身邊有眾多玄修護持,道友所求,實是太難。”

    公孫泯悠悠道:“說難也不難,霜洲人想來是樂意見到此等機會的,我等可以稍加利用。”

    楚道人立時明白了公孫泯的意思,他看了看後者,神情微肅道:“公孫道友,我與霜洲人分屬敵對,這等事請恕楚某人做不來。”

    公孫泯看他幾眼,忽然一笑,道:“既然楚道友不願,那就罷了。”言畢,他一個稽首,身形就此消散不見了。

    楚道人看著漆黑的夜色,搖了搖頭,他覺得公孫泯恐怕不會像其口中所言那般輕易放棄,不過隻要不把自己牽扯進去,那公孫泯如何做就與他無關了。

    荒原之上,張禦率領眾人在朝西北方向飛遁有一日之後,就追上了時悅等人,同時看到了那支霜洲艦隊的後隊。

    他詢問了一下情況,時悅言道:“玄正,我一直盯著這支艦隊,他們當中不曾有過分散,所有離開獨州的飛舟都在這裏,雖然他們時不時也會派出造物阻截我們,但是對我們的威脅並不大。”

    張禦觀察了一會兒,道:“時道友,你帶著幾位道友先試著上去攻襲一次,看一下這支艦隊到底有什麼倚仗。”

    時悅點頭應下。

    少時,數道金光穿透重雲,前方疾射而去。

    霜洲艦隊主舟之內,齊禮自離開獨州後,一直就在坐在主艙中。他主要做的事情就是就一遍遍強調洲中有辦法獲得這場勝利,要求各處司馬、護軍安撫好下麵的軍心。

    原本在荒原之上布置了大量的傳訊哨點,方便艦隊行動,其實他本來想將艦隊分散出去,然後再在約定地點聚集到一處。




    憑著這些傳訊哨點倒是能做到這一點,然而他現在卻不敢這麼做,他怕一把艦隊散出去就再難以聚合到一處了,最後隻會被人各個擊破,由此陷入混亂。

    所以他隻能強行捏合艦隊,隻是這樣看去顯得較為臃腫,而且為了保持一個整體,要兼顧那些載運飛舟,速度也就快不起來。

    從副這時走了過來,道:“將軍,那些修士開始對我們動手了,方才有數艘負責護衛後方的飛舟被擊毀了。”

    齊禮鎮定道:“遲早的事,好在他們人數少,隻要我們保持一定距離,一直用玄兵與他們周旋,以我們的飛舟數目,足以與他們僵持一段較長的時間了。”

    從副擔憂:“可是我們隻能挨打,卻無法還手,這樣太過打擊軍心士氣了,屬下擔心這般下去,這支艦隊恐怕將難以承受住。”




    齊禮沉聲道:“你去告訴所有分艦隊的護軍,就如我之前所言,會有轉機的,而且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你告訴他們,霜洲的存在就在於這一戰,而這一戰的關鍵就在於我們,要他們千萬堅持住!”

    在接下來的三日之內,眾修士不斷對這支艦隊發動攻擊,雖然霜洲方麵不斷派出分艦隊和造物不斷負責攔截護衛,可是並沒有多大作用,前後被擊破了不下三百艘飛舟,損失可謂異常之慘重。

    隻是在齊禮的竭力安撫和維持之下,艦隊才堪堪維持著沒有崩潰。

    而在進入第四日之後,荒原之上忽然卷起了一陣呼嘯而來的浩大風沙,隻是十來個呼吸之間,漫天沙塵就將天空遮蔽,整個曠野都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齊禮本幾天一直沒有休息,隻是偶爾假寐一下,而這個時候,他忽然睜開了目光,他眼中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並大聲道:“命令所有艦隊,轉向西南!”

    他一下站了起來,並轉過身來,看向主艙之內的所有參事和行軍司馬,目光炯炯道:“諸位,轉機已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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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風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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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禮所說的轉機就是這股風沙。

    雖然這樣大規模的颶風沙塵對霜洲艦隊也有所影響,可他們主要依靠的是彼此之間的意念來傳遞命令的,並不像是青陽艦隊一般需要依靠芒光來傳訊。

    這將對他們十分有利。

    青陽艦隊在這個天氣中根本不可能指揮的動艦隊,甚至連轉回地壘也做不到,就算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們發動攻勢。

    隻要他們能把握住這一次機會,一舉重創青陽艦隊,那麼這一次霜洲的危機就解決了。

    張禦此刻也是留意到整個霜洲艦隊正在轉向東南,並且順著風向在逐漸加速之中,他眸光不禁微微閃動了一下。

    他發現這場風沙來得毫無征兆,這不像是自然而然生成的,倒像是用什麼神異手段引發的。

    他如今對敵我雙方的情況也稱得上了解,幾乎立刻就想到了霜洲方麵這一次的用意。

    若是如此,那絕不能放任這支艦隊就這麼走脫,否則不止是會對己方艦隊造成極大損傷,嚴重一點,甚至還有可能會動搖整個戰局。

    好在這個天氣對於修士來說影響也是不大,他們的視線和感應並沒有太多影響,他還有機會出手阻止。

    不過這個時候想要在艦隊趕回戰場之前將之殺破難度卻是有些高,所以眼下唯有一個辦法最為可行。

    那便是擊破其主舟,斬殺對方主將!

    在之前的戰鬥中,他發現這支艦隊的士氣和鬥誌都不高,全賴對方將領得力,才堪堪將整支艦隊維係住。

    而若主艦被破,主將被殺,那麼必然能讓艦隊陷入混亂之中,還有極大可能一舉擊潰其意誌。

    隻是霜洲艦隊的那位主將顯然很擅長隱蔽自己,而且此輩並不需要芒光傳訊,所以主艦並不像曹度的座舟一般造得格外龐大醒目,這樣就增加了分辨的難度。

    但通過這兩天的持續破襲,他也是隱隱然找到了數個可疑的飛舟,大可以一一試過來,他心思一定,便心光一轉,身形倏地向前縱去!




    這一支霜洲艦隊先前為防備一眾玄修的神通,散開的範圍非常之廣大,前後左右都是綿延出去千餘裏,再加上他們本身刻意保持著的與修士之間的距離,除了負責阻截的後隊之外,主力始終保持在觀想圖觸及範圍之外。

    張禦縱光行來,霎時就衝入了那後隊之中,他並未在此糾纏,立刻放出一道劍光縱橫劈斬,凡在近處和前方的飛舟俱被他一艘艘斬爆,而他所過之處,身後都是留下了一團團在風沙之中綻開的絢爛煙火。




    時悅等人這時也是注意到了張禦的動作,他們無需吩咐,就理解了他此刻這般做的用意,也是即刻跟上,同時放出觀想圖,清理周遭飛舟,為他開道。

    張禦在急速挺進數百裏之後,目光一轉,落到了一艘外表看去很是普通飛舟之上,因為這些飛舟現在飛馳的速度極快,且又不是對向而來,用天衝霄鳴之術勢必耽擱時間,所以他到了近處之後,直接一道劍光劈了上去!

    這艘飛舟毫無意外的被一劍斬開,不過周圍的艦隊沒有出現不穩的情形,依舊是保持著之前的速度疾馳著。

    他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但凡對麵的主將有點腦子,那一定是會事先做好遮掩提防的,不過這也不外是多斬幾劍罷了。

    他身形一轉,霎時閃去不見,隻是在原處留下了一抹風沙也席卷不去的星光。

    艦隊主舟之內,齊禮這時言道:“準備好了麼?”

    從副道:“都準備好了。”他問了一句,將軍,“他們真的會上當麼?”

    齊禮十分肯定的說道:“他們要想阻止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擊破我的主艦,他們或許還有別的辦法,但隻要不成功,那一定會做如此嚐試,隻要那些修士一接近,那麼我們就有機會了。”

    從副遲疑了一下,道:“那個人給的東西,將軍要用麼?”

    齊禮搖頭道:“那個人來曆不明,誰知道是不是青陽方麵使出的計略?我出來之前,把那東西留在獨州一處密室中了,此次有我們霜洲的‘裂龍’玄兵就已是足夠了。”

    張禦轉去另一邊之後,同樣一劍劈開一艘飛舟,見也並非是主舟,他也未在這裏停留,直接閃空離去,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而他在穿梭閃挪過程中,周圍那些鬥戰飛舟有的試圖來攻擊他,但是那一道道交錯往來的晶光並不能阻止他分毫。

    很快他又尋到了一艘疑似主艦的飛舟,便一劍劃破長空,朝其落了過去。

    齊禮等人正在等著結果,在聽到傳報張禦已經逼近了那艘做誘餌的飛舟時,他立刻閉上了眼睛,等待這那接下來的爆響光亮乃至氣浪衝擊。

    隻是等了許久,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傳來,他不由睜開眼,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從副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臉色不太好看地轉回來,道:“將軍,飛舟被破壞了,隻是玄兵沒有爆裂……”

    齊禮猛然轉過頭,盯著他道:“你再說一遍。”

    從副隻感覺身上冷汗直冒,隻得硬著頭皮重複道:“玄兵未爆。”

    齊禮不由得看向前方,道:“好,好……還真是……嗬嗬……”他用力一拍扶手,發出了似悲哀又似氣怒的笑聲。

    從副有些慌了,道:“將軍……”

    齊禮在笑了一會兒之後,自己停了下來,他一擺手,道:“我沒事,隻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罷了。”他站起來,道:“如果那個誘餌沒能吸引住對麵,那麼下麵遲早會找到我們這裏來的,做好準備吧。”

    張禦在一連斬了五艘飛舟後,停也不停往第六個目標所在縱空飛去,然而這一次,他心中卻是有著一股警兆浮現出來,眸光不禁微閃了一下,心意一轉,人還未至,一道劍光如疾電般穿空射去。




    眼見劍光即將轟到飛舟之上的時候,忽然那裏一陣湧動,自上麵浮現出來了一個巨大的天煞將軍的身影,並將整個飛舟都是護住。

    張禦打量一眼,見這出現的天煞將軍並不比自己之前所過的來得差,有著如此防備,這裏應當就是主舟之所在了。

    而與此同時,仿佛觸動了什麼一般,周圍的飛舟都是轉向過來,紛紛將一道道晶光射來,但卻都是被他輕鬆避讓開來。

    他一招手,蟬鳴劍飛入手掌之中,隨著他意念一落,劍身之上霎時綻放出一道漫天風沙也遮掩不住的閃耀光芒,而後五指一鬆,此劍驟然從手心之中消失,天空之中似是有什麼東西閃了一閃。




    再是等有片刻之後,天空上方爆發出一陣雷震般的驚天巨響,那個天煞將軍的身軀隨之轟然爆開,不止如此,連周圍風沙也被湧動出來的氣浪排擠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隻那艘主舟看去倒是十分堅固,即便遭受這麼大的衝擊,仍然頑強的存在於那處,可是舟身上的靈心光芒閃爍不定。

    齊禮在舟內看著天煞將軍如灰土般崩塌下來,他歎道:“看來洲內給的天煞將軍也不擋住了。”

    從副臉色有些白,但仍是堅持站在那裏,道:“將軍,我們舟上還有一枚裂龍玄兵,我們可以引爆它。”

    齊禮搖頭道:“引爆什麼?結束了。”

    從副一愣,道:“將軍……”

    齊禮看著上方,道:“我說結束了,你還不明白麼,在他找到我們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結束了。”他十分平靜道:“投降吧,趁現在還來得及。”

    從副不可思議的看向他,隨後低下頭,伸手握住了劍柄,將劍刃從裏抽出,他抽的很慢,手也有些抖,劍刃和劍鞘擦出的聲音不免顯得有些刺耳。




    齊禮卻仿佛沒有聽到,站在那裏道:“我們不投降,這裏能活下來的沒幾個,而投降了,所有人反倒有可能活下來,這對他們來說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了。”

    從副動作不由頓了一下。

    齊禮沒有去看他,轉身往外走去。

    從副一直站在那裏,再沒有任何動作,仿佛一座雕塑一般,就這麼看著他就離開了主艙。

    張禦在震散天煞將軍之後,又是一拂袖,將殘餘下來的煞氣全部蕩開。

    就在這時,他見到周圍正在飛馳的艦隊忽然緩頓了下來,並逐漸停下,而後那艘主舟上方的艙門自裏打開,一個不著任何外甲的人自裏飛了出來。

    其人到了近處,對他行有一禮,隨後看著他道:“我是這支艦隊的主將齊禮,我願意投降,並且願意讓所有的飛舟都是停下,接受青陽軍府的處置,貴方願意接受麼?”

    張禦看著他,道:“你能做到麼?”

    齊禮歎了一聲,道:“軍心士氣已無,便不願意又能怎樣呢。”

    張禦看他片刻,點頭道:“我給你半個夏時的時間。”

    齊禮點了點頭,對他一拱手,便就轉了回去。

    事情比想象中更為順利,僅隻是一刻之後,所有的霜洲艦隊都是一駕駕往地麵之上落去,待落定之後,艦內的軍士都自飛舟之內一個個走了出來,並將自身的甲胄卸去,算是徹底放棄了抵抗。

    而在此時,那無端卷起的風沙也是停了下來。

    沒了那些塵砂的遮掩,天光再一次落到了這無邊曠原之上。

    張禦轉首看向西南方向,在失去了這支艦隊之後,密州再沒有任何力量去抵擋青陽大軍了,如無意外,這場戰事應該已是接近尾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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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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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度在接到底下傳報的時候,心中訝疑非常,這可是一支近兩千艘飛舟組成的霜洲艦隊,居然說降就降了?這才過去了多久?

    他懷疑信報是不是什麼地方弄錯了,然而他在反複查問之後,得到的都是一樣的回複。

    不止是他,那些軍校也是同樣如此,霜洲雖然看著是要不成了,但分明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就算是密州方麵那支由五百艘飛舟組成艦隊,都敢和他們擺開陣勢正麵對抗,這支艦隊明顯實力更強大,怎麼可能就這麼投降了?

    可隨著之後更為確切的消息傳來,並且還順帶送來了獨州將軍乃至一眾艦隊司馬、護軍的印信諸物。

    這東西是偽造不了,至此再無任何人懷疑。

    隻是所有人還是覺得有些恍惚,那支艦隊前一刻還是讓他們為之頭疼的存在,下一刻就冰消瓦解了。

    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隨著簡略的戰事經過送呈過來,一眾銳擊軍上層在反複看了好幾遍後,仍是感到不可思議,同時也是充滿了感慨。

    他們自問親自率軍上前,也能擊敗此艦隊,可卻絕然是無法取到這等看去不可思議的戰果的。

    那名中年參事看罷戰書過後,抬頭看向曹度,道:“將軍,獨州還不知道他們的艦隊已然降伏,這個時候正是我們出擊的良機!”

    曹度此時也再無任何遲疑,立刻道:“按照事先部署,命令艦隊四麵圍住獨州,勿要放過一個走脫!”

    眾軍校紛紛起立,轟然應聲,士氣異常之高昂。

    待得眾軍校都是行禮離去之後,曹度喊過那名中年參事,道:“我準備讓莫校尉帶人去負責接收這些飛舟。”

    中年參事一想,道:“這個人選很合適。”

    這一支艦隊具體人數還未統計,但近兩千艘戰艦,戰卒和役從加起來十餘萬人是少不了的。

    盡管現在投降了,可要是被一些不甘心的人煽動一下,很可能會好事變壞事,所以這回帶隊之人必須要有擁有的一定武力,可以在關鍵時刻壓得住場麵,封號披甲校尉顯然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明校尉雖然看去比莫若華還要強出一線,但他這個人總給人太過隨意率直的感覺,把事情搞壞是不會,但要讓他把事情做好那也是不可能的。

    曹度道:“沈兄,我希望你這次替我走一趟那裏,幫我把一些東西回來。”

    中年參事一想,道:“將軍是為了那密匣?”

    曹度點頭道:“是的,霜洲的密匣技藝有多重要沈兄你是知道的,如果我們擁有了這門技藝,那麼我們就在戰爭之中就不至於再受製於敵。

    此前的北方戰事,若是有密匣,那麼我們也就不必單純用軍壘戰術往前推進,大可以有更為廣闊的迂回空間,這是可以改變戰爭形勢的利器。”

    中年參事鄭重道:“這一次我會把所有的密匣帶回來,隻是隻有密匣沒用,我們還需要會打造密匣的大匠。”

    曹度道:“這正是我下來要考慮之事,哪怕其餘東西都是不要,掌握這個技藝的大匠我們青陽必須找到!

    所以我們下來在攻破獨州之後,那些正國、輔國之流可以去不去管,但唯獨這獨州製院所有人和東西我們必須全數拿到手!”

    中年參事似乎聽出了一點什麼東西,道:“將軍……”

    曹度看著他,道:“沈兄,我有分寸,現在看去戰局已是明朗,故是此戰結束之後,我當著手清理軍中內患,所以那一件事,你此去待我與張玄正交代一聲吧。”

    中年參事抬手一揖,鄭重道:“當為將軍帶到。”

    而此刻另一邊,上千艘霜洲飛舟停泊在荒原之上,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個伏在泥壤上的灰白色幼蟲。

    張禦把齊禮喚到了一處荒僻土丘詢問了一些事情,他最為關心的,自是那場風沙的來源。

    他提出此問後,齊禮回道:“當初獨州要挑選獨州將軍的時候無人敢應,後來那位金相國和右輔國挑選中了我,我言若要我擔任此職也是可以,但是需要有一陣沙塵風暴,才有可能有些許勝機。

    這位金相國當時讓我回去等待,說是隻要按照我自己方式去做,屆時自會有天時相助,沒想到出來幾天之後,果然有風沙到來,但這裏緣由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或許隻有那位相國和右輔國知曉一些。”




    張禦思索片刻,雖沒有在這裏尋到答案,但他已是可以確認,這風沙的確是人為,而非自然變化,看來唯有破開獨州之後,才能尋到答案了。

    齊禮道:“有一事需告訴張玄正,在我出發之前,有人試圖將一物交給我,說是對付修士將有奇效,我不認識此人,疑他許是貴方派來之人,故是我並沒有帶上此物,而是把這東西留在了城中。

    張禦問道:“具體在何地點?”

    齊禮自軍袍之中拿出一張紙簽,道:“我已是寫在了上麵,因為不知道此物來曆,所以收藏這東西的匣子很堅固,便是那埋藏的地點炸塌了,想來那東西也不至於損壞。

    張禦拿了過來,看有一眼,隨即紙簽在手中化為飛灰,並任由其隨著荒原上的餘風飄去。

    齊禮看著越飛越遠,直至消失不見灰燼,過了一會兒,他轉回頭道:“玄正以為,青陽會如何處置我等?”

    張禦道:“你們性命可以保全,青陽沒有殺俘習慣,玄府會設法找到讓你重新轉回為人的辦法,但這或許會是一段極長的時間,我們可以容忍異族,自然更可以容忍你們。”

    根據他的看法,青陽軍府最可能的做法,就是在荒原之中另行劃出幾塊地方讓這些霜洲人分散居處,且不被允許被擁有任何武力,並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會進行軍管,但這對俘虜而言,已是非常好的結果了。

    他道:“我們在密州時,幾乎所有上層寧可自裁也不願被俘,據言你們可以在一處名喚融池的地方複生?”

    齊禮道:“確實如此,融池才是我們霜洲人真正的寄托所在,我們霜洲人隻要神魂不曾消亡,最後都會歸回到那裏。”

    張禦看著他道:“那齊將軍為何沒有做此選擇?”

    齊禮歎道:“因為隻有霜洲上層在融池之中複生才會被允許擁有原來的記憶,而對於智慧生命而言,原來的情感和記憶才是最重要的東西,而沒有了這些,就算複生,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他們在某種意義已經死了,這不該我們來替他們做決定。

    況且,我對此事也一直抱有懷疑,複生?真的是這麼簡單麼?霜洲上層的秘密太多,我不想去接觸,也就隻能盡可能遠離它了。”

    在眾玄修和十餘萬被俘的霜洲軍卒等待了有三天之後,這一次青陽軍府派來接手俘虜的艦隊終於到了。

    這一支艦隊由一千披甲軍士和一萬軍卒組成,帶頭人是莫若華和那位沈參事,兩人下了飛舟之後,就立刻趕來麵見張禦。

    在雙方交接完事宜之後,沈參事上前一禮,道:“張玄正,今回曹將軍特意吩咐我到此,我可否與玄正單獨一談?”




    張禦心下略略一思,便揮了揮手,讓所有修士都是退下去,莫若華也是抱拳告退離去,待所有人走後,他請了沈參事在廬棚之內坐下,道:“沈參事,有什麼話你可以說了。”

    獨州地下一座輝麗宮殿之內,銀發少女坐在高位之上,感受著隆隆的玄兵爆裂之聲,她能感到自己身下的座位在不停震顫著,這似乎預示著她無法在這個位置上再坐多少時候了。

    這幾天形勢急轉直下,那支寄於厚望艦隊自離開獨州之後再無任何音訊,仿佛消失了一般。

    州中也是謠言四起,有的說是艦隊被殲滅了,有的說是艦隊逃竄遠走了,有的幹脆說是齊禮帶著所有人投降青陽軍府了,總之所有人都是喪失了抵抗的信心。

    腳步聲起,一名白袍老者自外走了進來,他神情嚴肅看著座上,道:“右輔國,該下決心了,齊禮的艦隊到這個時候都不出現,那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不可能再回來了,現在再不走,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銀發少女喟歎道:“失去了子民,我還是右輔國麼?”

    白袍老者道:“可是青陽軍府會放過我們的子民,卻未必會放過我們,他們很可能會對兩州的上層進行一場清理,如果右輔國不想回歸融池,那麼我們就必須離開這裏。”

    “融池?”銀發少女金色的眸子中露出了一絲嘲弄,隨即她看下去,問道:“我們還能離開麼?”

    白袍老者道:“沿著密道走,沒有人能發現我們,我們去尼艾神國,那裏的異神反正已經被我們清理幹淨了,我們可以躲藏在那裏,而且我們最近通過一些人找到了通往下層的辦法,或許在那裏我們能找到我們所需要的東西。”

    銀發少女自座位上站了起來,銀白色的長發一直垂到了腳跟,她道:“蔡老既然都說得這麼清楚了,那就準備一下,我們這就啟程吧,希望正國他們也有去處。”




    蔡老搖了搖頭,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卻清楚,外麵的正國隻是一個替身罷了,真正的正國很久沒有露麵了,現在恐怕誰都不知道這位在哪裏。

    銀發少女自台階上走下來,兩旁的親衛擁了上來,護持在了她的左右,隨後這一行人就在蔡老帶領之下往地下密道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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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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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之中,張禦正在往獨州方向飛遁,十餘名修士則駕馭著遁光跟在後方。

    在飛空之際,他也是思索方才與沈參事的對話。

    按照沈參事的說法,曹度也是同樣察覺到了青陽兩府之中有不少造物人存在,隻是曹度並不確定上層之中是否有人被造物人所替代,所以他並不敢信任那些同僚。

    故是這一次,他準備借懸於域外的戰事之機,先理清軍中的造物人,而後再挾勢回返洲中,做一番徹底的清查。

    隻是曹度自己孤軍奮戰,並沒有多少把握,所以希望能得到玄府的幫助,並且他還希望張禦能將此事呈報玄廷,這樣此次行事便就名正言順了。

    張禦在考慮下來之後,覺得可以在某些方麵進行合作,不過他卻並不會去奏報玄廷。

    從竺玄首的隻言片語之中可以看出,這件事情可能涉及到某些玄府上層,現在報上去未必有用不說,更可能會打草驚蛇,所以此事隻能盡量由他們自己來解決。

    隻要在軍中查出一定數目的造物人,那麼他就可以以玄正的身份介入此中,而後就可再以玄府的名義查驗兩府上層。

    飛遁有半日之後,他便折返了獨州。

    此時此刻,軍府大艦隊早已經將獨州團團圍住,並且進行了接連數天狂轟濫炸,沒有了霜洲艦隊的幹擾,艦隊自是毫無顧忌的釋放著玄兵的威能。

    隻是短短四天時間,就已經將獨州周圍的軍壘和工事全數夷平了,並且還轟開了位於獨州上方一部分的地麵護壘,這座外州的破滅可以預見就在這幾日之間了。




    而在此時,還有不少獨州上層試圖與青陽軍府聯係,一個個都想要提前投誠,並願意提供各種州內的內部情況和有用的線索。

    曹度對於這些人也是一概答應下來,他對於取拿霜洲人的性命不感興趣,此回的目標隻是為了消滅這個位於青陽上洲側翼的威脅罷了,而有了這些人,也更方便他找到獨洲製院,這才是重中之重。




    張禦在了解到了這些之後,知道在攻破地麵護壘之前,自己已不必要再參與接下來的戰事了,他也正好趁著這個空隙回去調整一下,應付可能戰後就會到來的約戰,於是直接返回了自己位於後方的臨時居處。

    在居處之內坐定之後,他便呼吸調息起來,在把氣息理順之後,他發現自身的心力和神通又有了些許長進。

    這應該是近來一段時間的鬥戰和經曆戰事所致。

    特別是經過了元童老祖、莫光辰、王崇晉等人鬥戰之後,他對道法和神通的認識也是更為深刻。

    而且……

    他把蟬鳴劍拿了出來,起指在上輕輕一撫,霎時有一道好似流水一般的光亮從上麵流淌而過。

    這一道光亮並非因為氣機而動,而是內中仿若蘊藏著一股奮揚勃發之意,似亟待他引動出來。

    自上次隱隱感覺到那等悸動之後,他在此後遇到的戰事之中都是刻意用劍,到了現在,他感覺還欠缺一個契機。

    何峻向他發出鬥貼,卻是來得正是時候,藉此一戰,他不定可達成所願。

    就在此時,廬棚之外有弟子聲音道:“玄正,曹玄修來訪。”

    張禦把劍收起,道:“請曹道友進來。”

    廬棚帳簾一掀,曹方定走了進來,對他一拱手,道:“見過玄正。”

    張禦一點頭,道:“曹道友,請入座。”

    曹方定在他對麵坐下,道:“前些時日玄正關照我盯著那幾名真修,這些時日來都無什麼異動,隻是在玄正離去追逐霜洲艦隊之後,曹將軍讓那些真修分別值守各個方向,那時我卻是感覺到了一股異常氣息,但是此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等我去往察看,就再未尋到任何蹤跡。”

    張禦問道:“此氣在何處生出?”

    曹方定道:“在正北麵,我查了查,那一處正是關軒所負責值守的地界。”

    張禦思索了一下,道:“來人倒是謹慎。”

    曹方定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反應過來,道:“張玄正是說,來人知我在外觀察,故是刻意做出這等舉動,好偏誤於我?”

    張禦道:“來人泄露氣機當是故意之舉,但未必是發現了道友,這裏大軍蝟集,道友隻一人,哪有這麼巧讓道友察覺?此人應隻是用此引開暗中可能存在之人,所以要說有問題,也多半不是關軒。”




    那些真修之中,關軒對玄修敵意最重,且與何峻關係最好,現在又多了這件事,看去其人在背後推動這件事是非常有可能的,可恰是一切都太過合理了,反而顯得太過刻意了。

    他並沒有忘了那張齊禮給的他紙簽,背後弄鬼之人看去是一個心思深沉之輩,這等人物可沒這麼容易就泄露了自己行跡。

    他轉了轉念,這次來得修煉至元神照影真修的共有五名,除開何峻、關軒二人,就是林伯然、楚功、於複三人了。

    他抬頭問道:“關軒在北麵,那麼守禦南麵的是誰人?”

    曹方定道:“是楚功。”

    張禦點點頭,道:“那下來就勞煩曹道友盯著此人。”

    這個楚功未必就與背後那人有聯係,但是與正北相隔最遠的無疑就是正南了,對方若是故意遮掩,那麼或許會下意識的遠離那個與自己有所聯係的人。

    既然現在不清楚到底是哪個,那不妨先從此人身上尋找。

    曹方定肅然應下,他站起一拱手,道:“若是玄正別無什麼關照,那麼曹某就告退了。”

    張禦在座上端手一禮,道:“曹道友需小心為上。”

    曹方定一點頭,幾步之後,就退出去了。

    而與此同時,密州之外的高空之上,何峻和關軒二人正站在一處看著遠方不斷在玄兵轟爆之中震顫的州域。

    關軒道:“這一戰快要到尾聲了,師兄你與那位張玄正的一戰也可履約了吧?”

    何峻點頭道:“這是自然,不過早一點晚一點也是無妨,有諸位同門殺招寄托於萬歸鑒中,又有我此前積累下的勝勢,此戰我是必勝。”

    關軒道:“還是早一點好,我們出來的太久了,外麵紅塵濁世,汙我道心,還不如回去坐關修行。”

    何峻道:“師弟說得有理,以後俗世之事我等還是插手為好,不過我觀林師兄和於師侄他們,似是此來還有什麼用意,一時半刻恐還不得回轉。”

    關軒訝道:“是如此麼?那便再等等好了。”

    而另一個方向上,林道人則是和於複站在一處談論著。

    林道人道:“前幾日西北方向狂風忽湧,看去頗不尋常,此風來得甚為怪異,起時既無預兆,落時也是十分倉促。”

    於複道:“師伯懷疑是那人的手段麼?”

    林道人撫須道:“那風沙甚大,若非自然而成,唯有大神通者才可排布但願是我多想了吧。”

    於複想了想,道:“隻目前看,霜洲與這位似無甚牽連,不過背後若真是這位,竺玄首想必也不會坐視的。”

    林道人點了點頭,道:“說來竺玄首也是任期將至,他臨行之前必會解決此事,待這位走後,惲塵道友極可能接任手下一任玄首,不過在玄廷封授到來之前,玄府就當可能就由那位張玄正作主了。”

    說話到這裏,他忽然歎息一聲。

    於複看了看他,道:“師伯可是擔心何師叔與張玄正一戰了?”

    林道人言道:“如何不是呢,何師弟他信心十足,隻是他為這一戰用了太多手段,太過激烈高昂,我怕就怕到時候雙方誰都收不了手。”

    於複想了想,道:“事到如今,這場比鬥也沒法停下了,好在我把萬歸鑒給了何師叔,倒也不怕有事。”

    林道人頜首道:“若能如此,當是最好。”

    霜洲中域,密州和獨州之間有著一座荒原之上很難見到的巨大湖泊,一支青陽艦隊就暫時駐守在這裏,而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下方百裏深處,卻是存在一處充滿著熔漿的巨大空洞。

    那高冠老者再一次跨過泊泊翻騰的熔岩,來到了此間,並對著那個三丈高下的幽藍晶石一揖,待得那晶石之中的高大人影似是醒了過來,他才道:“正國,獨州快要保不住了。”

    那高大人影語聲裏麵沒有一點波瀾,道:“還能堅持多久?”

    高冠老者道:“最長不過十來天,最短也就五六日。”

    高大人影道:“那便讓有潛力的都回歸熔池吧,隻要找不到這裏來,那丟了就丟了吧。”

    高冠老者道:“正國放心,這裏除了我之外,再無任何一個人知曉。”

    高大人影這時忽然問道:“齊婕在哪裏?”

    高冠老者道:“這些天來右輔國一直躲在殿室之中沒有動靜,但戰事有無有她都是一樣。”

    高大人影道:“我缺少了一份源念,既然她已完成了生命晉升,那麼就拿她來補足,你安排一下,讓她回歸熔池。”

    高冠老者躬身道:“我回去之後,就為正國安排。”

    高大人影不再說話了,很快晶石上的光芒又熄滅了下去,高冠老者一揖之後,就退了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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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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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冠老者由地下馳道而行,用了一夜時間回轉獨州,並回至臨近上層的殿台之內。一到這裏,他立刻感覺到了上方傳來的隆隆震動,顯然青陽軍府的攻擊仍在繼續。

    他喚來負責監察此間諸事宜的一名高姓護軍,道:“情形如何了?”

    高護軍神情有些緊張,道:“回稟相國,我們最上層已經崩塌了,第二層看來也是堅持不住多久了,如果第二層被突破,那麼我們這裏就需直麵青陽軍府的兵鋒了。”說著,他一抱拳,“屬下懇請相國,還請快些撤去第四層!”

    就在這個時候,頂上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聲,此間所有人都是不由自主搖晃了一下身軀,上麵也是有簌簌砂石掉落下來。




    在場之人俱是臉色一變,因為這一瞬間,外麵的隆隆聲響陡然變大了許多,這說明第二層最外圍很可能已經被攻破了。

    其中一名侍從焦急的看向高冠老者,道:“相國……”

    高冠老者卻是很鎮定,他站著沒動,道:“慌什麼,我之前關照的都有照做麼?”

    高護軍看他如此,心裏也是佩服,道:“回相國,都安排了,所有玄兵都已埋下。”

    高冠老者回轉頭,吩咐對一名親信衛士道:“你帶一千披甲軍士去往輔國府,去把右輔國請來,還有,把天機院的陳大匠和趙大匠也一並接來,我就在這裏等著他們。”

    那親信衛士猶豫了一下,抬頭看向他道:“相國,萬一左輔國和那兩位大匠不願呢?”

    高冠老者麵無表情道:“我隻要你把他們請來,是死是活無關緊要。”

    那親信衛士立刻明白了,躬身一抱拳,神情冷肅道:“屬下明白了。”

    高冠老者待他走後,又向高護軍道:“我們還有多少人?”

    高護軍道:“我們手中還有十三萬軍卒,不過現在人心動蕩,很多人暗中和青陽軍府勾結,屬下真正能掌握的隻有兩萬精銳,隻是青陽軍府很重視自己軍卒的性命,看起來他們寧可用玄兵開道,也不會派遣軍卒來與我爭奪要地的。”

    這時上方的響聲忽然停了下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並非是青陽艦隊停止攻擊了,而是下一輪更大轟擊即將到來的短暫間歇。

    高冠老者道:“高護軍,你不必在我這裏等著了,去做你該做得事去吧。”

    高護軍用力一點頭,抱拳道:“那屬下就告退了,相國,保重!”說著,他退開幾步,就轉過身離去了。

    高冠老者等了大約半個夏時後,那名派遣去的親信衛士轉了回來,並急急道:“相國,右輔國宮中並無人蹤,我們在殿宇後苑找到了一個出入口,從痕跡上看,人至少走了三天以上了。”

    高冠老者一驚,隨即冷笑道:“好啊,一個個都想著跑。”他又問:“製院那邊呢?製院那邊又如何?”

    那親信衛士歎了一聲,道:“在下到的時候,製院那邊從上到下都已經自裁殉國了,相國,製院的師匠和大匠們對霜洲對相國還是忠心的。”

    高冠老者卻是麵無表情道:“忠心個什麼?這些師匠心底何曾對霜洲,對正國有過半分敬意?若無差錯,那些屍身應該隻是一些造物人替身罷了。”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是相顧無言。

    而在此時,外麵有一個侍從匆匆奔了進來,神色驚慌失措道:“相國,相國,大事不好了。”

    高冠老者此刻心情已經是波瀾不起,道:“說吧,又是什麼事?”

    那侍從慌張道:“高護軍,是高護軍,他方才出去後,竟然帶著所有麾下軍卒去上麵投靠青陽軍府了!”

    眾人一聽此言,不由都是大驚失色。

    高冠老者今天收到的壞消息已經夠多了,一時竟然沒有什麼反應,看上去已然是麻木了。

    那侍從急聲道:“相國,高護軍知道第三層所有的虛實,也知道相國在這裏,相國,請速速離開吧。”

    高冠老者冷聲道:“總算他還有點情誼,沒有把我抓了直接獻上去。”

    他看了一下在場眾人,道:“你們呢?你們有要走的麼,你們如果要走,可以離開,我不攔著你們。”

    這裏所有親衛和侍從對視一眼,皆是躬身道:“我們皆願跟隨相國!”

    高冠老者看了看所有人,最後沉聲言道:“好,如今獨州已不可守,那就唯有放棄了,你們隨召集人手,隨我撤離此地,”他看向外麵,沉聲言道:“隻要融池還在,我們總有歸來那一日的。”

    青陽大艦隊在攻破數層地壘後,又連續對著獨州州域轟擊了數日。

    整個獨州的外層壁壘不但被全部轟破,連內層也被轟的千穿百孔,再無一處完整的地界。

    而後三十餘萬軍卒和難以計數的造物往地下衝入進來。

    不過獨州的大多數上層人物盡管已是失去了抵抗意誌,一個個接連投降,但是中下層卻仍有一些人不肯放棄,仍在那裏頑強抵抗著。

    但是這些人現在卻屬於少數,在青陽軍府的優勢兵力之下像泛起的浪花一樣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此時從青陽方麵從投靠歸來的霜洲軍眾中得來了一個消息,說是獨州的下方第三層處有一處地界是霜洲正國所在的府邸。

    對於這個人大軍上下都很重視,曹度關照在有可能的情況下盡量活捉此人,若是這個人能控製在手裏,不但霜洲上下將再無隱秘,而且對於霜洲人的處置也將會方便簡單許多。

    在軍府大軍急速往地下挺近的時候,張禦此刻卻是來到了獨州的西南角上。

    這裏原本是一處頗大的花苑殿台,現在因為玄兵的轟爆,隻剩下了一片倒塌的殘垣斷壁,不過因為僻處角落,本身又沒有任何價值,所以才有一部分殘留下來。

    此時他目光一落,諸多雜物似被一股無形之力浮托而起,緩緩飄向了天空,許久之後,有一個金屬匣子自裏飄了過來,被他伸手一把抓住。




    他審視片刻之後,打開看了一下,發現裏麵是一百多枚米粒大小的珠子,上麵纏繞著絲絲遊走不定的電光,還依稀能聽見雷霆之聲,這東西隱隱給他一股危險的感覺。

    看過幾眼後,他若有所覺,手指一動,啪的一聲將匣蓋合上,往天中看去。

    上空飄來了一道光亮,一個金屬巨人在他麵前落下,而後身上外甲一退,裏麵顯露出來的人是他曾在曹度身側見過一名披甲軍士。

    這名軍士對他一抱拳,道:“張玄正,我們找到那霜洲正國府邸所在了,詹校尉此刻已率人往那裏過去,隻是傳聞這正國甚有神異,曹將軍怕出意外,故想請張玄正也同往一行。”

    他頓了下,又低聲道:“製院那裏,將軍說也已是派人過去了,請張玄正放心,一有消息就會通傳玄正。”

    張禦點頭道:“我知曉了。”

    這軍士顯也有軍務在身,再是一禮,便又縱空而去。

    張禦看著天空之中一道道劃過的明光光芒,他將匣子收入了紫星袋中,隨後駕起遁光,往南飛去。

    他出來之前就已是得知了那處正國府邸所在位置,所以這回來的極快,隻是半刻後,就落在了一處規模巨大的宮台廣場之前。

    這座殿宇宏偉堅固,哪怕經曆了玄兵的摧殘,依舊屹立不倒,隻是殿前的蟠龍柱和各種守禦造物的座台都已經被摧毀了,此刻不斷有軍卒朝裏湧入進去,裏麵傳來了陣陣轟響爆裂聲,顯然還在激烈的交戰之中。




    他身形微微懸空離地,而後朝裏快速飄去,迅速穿過了一座又一座宏大宮觀,而地麵上到處可以見到殘破的晶玉巨人的屍體。

    隨著裏麵激戰的聲音越來越是清晰,他最終來到了一處雕琢著巨大霜花的大殿之前。

    大殿之前是一條豎著一排高柱的屋廊,上方則兩側是高大的雕塑,俱是些從未見過的怪異生靈。

    隻是讓他意外的是,這些雕像之中都有著淡淡的熱流,盡管並不強烈,但的確存在著,

    他站在那裏不動,那些熱流就往自己身上彙聚而來,一般來說,他隔遠吸攝物事是不會出現任何破損的,然而這些雕像卻是不同,在上方的熱流消散之後,卻一座座坍塌下來,摔在了兩側的地麵上。

    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大殿裏麵傳來的一陣又一陣接連不斷的歡呼之聲,而轟鳴聲則是停了下來,不由目注過去,過去許久,便見一個身著華麗衣衫的男子被一隊披甲軍士押著走了出來。




    這名男子四十上下,身材高大,麵容俊朗,輪廓分明,戴著象征著王權的冠冕,身著金白色高領霜花王服,此刻便是被人押解而行,可神情之中依然透著一股威嚴之色。

    張禦站在屋廊之下,看著這一行人過來,朝著前方一名軍士問道:“這是誰人?”

    那軍士見到是他,急急停步,一抱拳,興奮言道:“回稟玄正,這人就是霜洲正國。”

    張禦深深看了一眼那男子,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轉身走了出去,來到了外間,他看著滿目廢墟,陷入了思索之中。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得一聲悠悠劍鳴傳至。

    他抬目看去,便見一道遁光自天落下,轟地一聲墜在了前方一座殘破台座之上,身背雙劍的何峻自裏現身出來。

    他站在上麵望向張禦,打一個稽首,道:“張玄正,獨州已破,你我這一次約戰,是否可以履約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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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4 12:21:29
第一百八十九章 履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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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青陽大軍攻入獨州的時候,林道人和於複二人也正在一處疑似有神異力量的存在的地界上查訪。

    這時有一名弟子飛遁過來,拱手一禮,道:“於師兄,林師伯,何師叔好像去尋那位張玄正鬥戰了。”

    林道人一驚,道:“什麼?這個時候?”隨即他歎道:“唉,何師弟他也太心急了。”

    他對何峻又是埋怨又是不滿。

    現在霜洲的事情還沒有了結,你又急個什麼呢?而且他們都不在身側,萬一有什麼意外也難以伸手阻止。

    於複想了想,道:“林師伯,何師叔信心十足,想來就是嫌我們在時難以公平一戰,所以才趁此機會找上張玄正,好使無人妨礙於他。”

    林道人搖了搖頭,道:“這是他任性了,此事我們不能不管,他們二人誰傷了都不好。”

    於複點頭稱是。

    兩人也沒再管其餘,詢問了一下那報訊弟子,當即縱光往那約戰之地縱光趕去。

    而在正國大殿廣場之上,張禦看著何峻片刻,點首道:“也好,既然何道友如此急切,那便在此了此一戰。”

    何峻滿意道:“痛快!”

    隨他一語說出,背後雙劍也是隨之發出一聲鳴聲。

    這一次對戰,他將“明澤”、“追光”二劍都是帶了過來。

    這是兩把上乘劍器,明澤劍一旦祭出,便可藏於耀光之中,鬥戰之時可伏於一旁,一旦見機,便可殺出。

    追光劍運使之時則快若疾光,迅捷無比,隻是劍主運使之時需用追光劍的心法駕馭,不然也難以適應那等超絕劍速。

    而這兩把劍器還可以相互配合運使,一經祭出,往往無人能抵幾個回合。

    此前他與林道人等人鬥戰之時,開始都是動用自己的劍法,往往隻是陷入苦鬥之中,可一旦這兩把劍器使出來,那麼幾乎在轉瞬之間就分出了勝負。

    可正如與那幾位同門鬥戰一般,他也沒準備一上來就拿出兩把劍器,而是將伸手自己的佩劍拔了出來。

    若是可以,他寧願用自己的劍法擊敗對手。

    他之所以迫不及待與張禦一戰,除了要拿回所需的東西之外,也是因為自身處在了功行修為的門檻之上,若是能憑借自身之能一舉擊敗張禦,那麼他便能由此破開瓶頸,進入另一個境地之中。

    張禦此時也是伸手虛握劍柄,方與蟬鳴劍一接觸,此劍就發出一陣清清劍鳴之聲,在這一瞬間,他感到一股清剛健強、振奮激昂之意湧了上來。

    他似是蟬鳴劍之劍意,又似他自身之念,而此刻兩者合而共鳴,似是已不分彼此。

    何峻神情不由得嚴肅起來,他能感覺到張禦身上有一股令他忌憚的氣機,可越是如此,他鬥誌越是高亢激烈。

    在連敗數位同門之後,他的法力神通都是倍於平日,他自覺要是如此還勝不了對手,還需仰仗劍器,那麼以後就愈加難以突破了,說不定就隻能止步眼下了。

    此時他眼神一厲,而後劍光一閃,已然躍光斬來!

    張禦那虛握五指微微一緊,隨著一道湛湛光芒閃過,已是將蟬鳴劍從劍鞘之中拔出,感受著與自身牽連一體感覺,他身形微微前傾,亦是一劍斬去!

    劍刃未曾相觸,激蕩的劍氣已然橫跨數十丈,在半空之中交錯激撞,隨後兩道光芒如兩顆相對而來的隕星一般撞在了一起。

    轟!

    一個巨大的地坑出現在了廢墟之中,而後是閃光和劇烈的地震,隆隆聲響也是讓周圍的青陽軍卒都是有聞。

    這樣的動靜也是引發了頂上一駕駕鬥戰飛舟之中軍士的注意。

    “不是停止了投擲玄兵了麼?怎麼地麵還有動靜。”

    “看那邊……”

    隨著一名軍卒手指,所有人都是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就見兩道劍光在那處閃爍擊撞,開始還是在地麵之上,但隻一瞬間,就飛空來到了天穹之上,並且在數十上百裏範圍內穿梭回轉,碰撞不絕,時不時會爆出一陣光亮和衝擊氣浪,被波及到的飛舟都會晃動不已。

    那光芒實在的閃動太快,以至於肉眼難以捕捉,隻是聲光和激蕩的劍氣在四周盤旋。

    眾軍卒隻覺耳畔一陣悶響,而後就光芒又一次遠去,隻在眾人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而張禦和何峻兩人在那些軍士眼中聲勢驚人的鬥戰,實際上隻是彼此的最為尋常的劍氣碰撞罷了,而真正的力量早就那交擊一瞬間被各自的心光法力承受下來了。

    張禦能感受到對方劍上法力充沛,再加上劍上運技之法高明,這才能在與他進行正麵相攻。

    隻是在此之前何峻的氣機卻並沒有如此強橫,很顯然是用了某種秘法神通。

    可這樣卻也正合他意,他能感覺到蟬鳴劍上那一股氣機正在勃發而動,正是這樣的比拚才能激引出上麵的力量,若是對手太弱,無法使得他將自身心神氣意與劍法一同發揮出來,那麼這一戰就毫無意義了。

    何峻此時卻是感覺到了壓力,方才在地麵之時,兩人與於刹那間劍刃擊撞了數百次,他自身的盡管依靠了“曆決重天”大大提升了法力,可仍舊無法壓倒對方,甚至還微微有些欠缺。




    這等情況,近戰下去對自己不利,稍不疏漏,就可能為張禦所趁,故是他直接遁空飛馳,意圖拉開距離,以遙擊製勝。

    不過張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幾乎是如影隨形跟來,故是哪怕到了天中,也是始終維持著近身攻戰的格局。

    何峻見此,知曉憑眼下手段難以擺脫,當即從萬歸鑒中借了一個神通,此術名喚“化影離天”,這是由楚功處照入鑒中的,其能遁入劍照遠影之中,於一瞬之間拉開與敵手的距離。

    此刻他隻是一轉之間,身影虛虛一晃,瞬息在極遠之處浮現了出來。

    然而就在他神通展露的時候,張禦身上星光灑散,亦是消失於原地,就在何峻再度現出身影,他也是自虛空浮遁而出,手中蟬鳴劍去勢不變,一道劍光隔空斬來。

    何峻不得不應劍招架,他見此舉並沒有能達成原來目的,當即又另行施法,從萬歸鑒中又借出一門名喚“橫絕天壁”的神通,這一門神通若至高深之處,可以劍斬空,劃斷彼我之域,一線之隔,仿若天塹。




    不過他神通畢竟是借來的,並無後力支撐,故此也隻能阻敵一瞬罷了,可對於他們這等劍修來說,就算一瞬也是足夠了,足以讓他遠遁飛去。

    於是他往後一仰,順勢飛空而走,可是這個時候,一道劍光忽映眼中,頃刻就到麵前,卻是張禦馭飛劍而來。

    他是倒不慌,他料張禦必會遙劍飛來相阻自己,但是飛劍之術,若無神通附著其上,是比不上近戰持劍之威的。

    而他看過之前張禦與王崇晉鬥戰,知其並不擅長這等神通變化,故是認為隻消稍稍應付,自能擋開,下來就輪到他隔遠施展劍上神通了,這樣鬥戰主動之權就落到他手中了。

    於是他也是放出一劍,準備將來劍架開,然則兩道劍光一撞,卻覺那劍上有一陣無可抵禦的力量傳來,他的飛劍卻是被輕而易舉的磕開。




    他心下不由一驚,沒想到張禦飛劍之中亦蘊有如此威勢,所幸此刻是遙劍而攻,心意一招,自可將自身劍器招了回來,再將對方來劍擋住。

    可是這樣一來,受此劍勢拖累,勢必被阻在原地,方才所施神通自是成了無用之舉。

    他性情較為剛直,卻是不甘心如此召回飛劍,反是催促劍光反往張禦所在之地殺去,同時又從萬歸鑒上借出一個神通。

    此術名喚“氣勝攻反”乃是從關軒處照入此中,這裏神通之妙在於,若兩人對麵而攻,己方一劍必能先一步落於對手身上!

    他不指望能一劍殺傷張禦,隻求將其迫退,如此他仍可占住勝機。

    張禦眸光微閃,他也不難看出這一個鬥戰的轉折點,若是自己此刻偏讓躲避,那麼下來攻戰不說陷入頹勢,可必會失去之前的主動。

    故是他心意一轉下,身上心光綻放出來,同時紫星塵砂飛了出來,化一道盈盈紫氣環護周身,同時閃身遁上,疾趨近前,一把握住蟬鳴劍,挾來勢揮斬而下!

    何峻眼瞳不禁一個收縮,他也看出了張禦用意,可張禦敢承受他這一劍,他卻不敢同樣如此做。

    現在選擇似隻有回劍相救,隻是他神通乃是借來,能放不能收。

    他也是果決之人,盡管他知道可能錯失機會,可是劍法交戰猶豫不得,一見在此之上沒有把握,立刻放棄了原先打算,隻以求勝為上。

    這念頭一起,就有元神照影自身上浮出,而在出來之時,卻是順手將“明澤”、“追光”兩劍抄入手中,兩劍輕輕一個揮舞,便晃出一道明光,伴隨著耀眼光亮,同時一股殺機也是從中溢出。

    張禦心中浮起一陣警兆,那一陣光芒他感覺極有威脅,似能殺破他周身守禦,直接攻襲到他身軀之上。

    這個時候他若是收劍不攻,轉為守禦,那自可避架可這一擊。

    可是同樣他並未如此做,而是劍光一展,攻去劍勢卻是再快三分!

    相對這些真修而言,他自認並沒有層出不窮的神通,隻有過人的力量與速度,實際上在之前的近身戰之中已經證明了,與敵交戰,不必處處皆是精通,隻要能做到這兩點便就足夠了。

    而他這意念一起,仿佛做出了什麼選擇,心神之中更像是拋卻了什麼負累,隻覺一陣活潑舒暢。

    與此同時,蟬鳴劍上綻放出一陣陣急劇震動,隨後轟然一震,那原本蘊藏其中那勃勃欲發之勢驟然破繭而出。

    刹那間,一道明光閃耀天地,阻擋在前的一應劍光亦是轟然破散!

    而在林道人和於複等人趕來的時候,卻是正好看見了他一劍橫天,斬入何峻身軀之中的那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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