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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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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 回到大明當才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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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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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0:04: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七章 臨時起意

雖然早就在金鑾殿上說出大話,那怕西安城已經落到了亂賊手里,自己也要把西安城奪回來,然后把五省總督衙門設在這座剿賊最前線的府城里(陝西巡撫衙門已在天啟早年搬遷至漢中府),可是西安城真正從亂賊手里光復之后,張大少爺卻又說什麼不肯立即進西安城了。因為根據各種彙報顯示,現在的西安城里已經是一片的人間地獄,慘不忍睹,比之當年建奴偽都盛京有過之而無不及——張大少爺雖然很樂意再在赫圖阿拉親手搞上一次這樣的景象,順便刨了愛新覺羅家族的祖墳把墳墓里的頭顱骨拿出來當夜壺,可是在漢人的地方上出現這樣的場景,張大少爺卻是說什麼都不忍心去看上一眼的。

還好,小人得志的張大少爺好歹是朝廷冊封的五省總督,在陝甘地面上還有孫承宗和洪承疇兩個苦力可以差遣,一聲命令下去,基本已經被馴服的孫承宗乖乖領著陝甘軍隊進城,一邊打掃戰場一邊重建家園。同時大力安撫百姓,為了不讓軍隊再往飽受荼毒的西安百姓傷口撒鹽,張大少爺再三强調了明軍軍紀,並放出狠話,違反濫殺無辜、奸淫民女和搶掠民財三大紀律者,無論級別高低一律斬首,決不寬恕!另外為了將命令執行到位,張大少爺還把直屬屠奴軍臨時編為憲兵隊,進駐西安城中監督軍隊,結果在接連砍了五、六個奸淫民女和搶掠民財的倒霉蛋士卒后,軍紀頗被言官御史詬病的陝甘軍隊風氣多少有了一些好轉,西安城內的局勢也開始逐步的穩定下來。

三月初九,追殺亂賊的洪承疇首先送來戰報,在一路剿殺了大量亂賊士兵后,洪承疇的軍隊順利入駐了鳳翔府城,亂賊殘部則不出所料的在寶雞一帶停留了下來,目前動向不明,既有可能南下漢中,也有可能西進鞏昌或者北上平涼。也就在同一天,奉調入陝參戰的滿桂鐵騎八千余人和從屠奴軍四隊中抽調的八千余人也抵達了西安城外與張大少爺會師,緊巴巴打了好几個月仗的張大少爺手里兵力也終于充足起來。大喜之下,張大少爺當即在渭水大營中擺下酒宴,親自為老部下們接風洗塵,孫承宗與陝甘眾將作陪,還有剛剛歸降明軍不久的張獻忠和李自成也被叫來,參加這個迎接宴會。

主客見面,少不得互相介紹一下身份和互相客套一下,雖說先前為了驅逐亂賊的問題,宣大軍隊和陝甘軍隊沒少勾心斗角和互下絆腳,但始終沒有撕破臉皮,再加上現在大家都是張大少爺的直系下屬,所以宴席上的氣氛總体來說還算不錯,就連李自成和張獻忠兩個降將都在張大少爺的暗中叮囑下受到了宣大將領的友好問候,雖不敢說立即融入明軍之中,但至少也沒有什麼格格不入的感覺。而酒過三巡之后,話題也很自然的轉向眼下的剿賊軍情,張大少爺也終于拋出了醞釀已久的剿賊計划。

“在本官看來,要徹底平息賊亂,首先要根除賊變根源。”張大少爺一邊喝著酒,一邊自吹自擂的說道:“而陝西賊變的根源,已經由飢民暴亂求生,演變成了部分刁民為了個人私利而刻意對抗朝廷,說輕了是嘯聚山林,劫擄郡邑,說重了就是造反謀逆,謀朝篡位!大家可以回憶一下,最初的王嘉胤和吳延貴兩個賊頭謀反,確實是因為災年無糧,朝廷也無力賑濟,所以他們才不得不反,打出來的旗號也不過是劫富濟貧,沒有統一的行動綱領,也沒有政治野心,基本上是打到那里算那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們究竟應該干什麼——說句良心話,那一年如果朝廷的財政不是那麼緊張,能夠象今年這樣撥出兩百多万兩銀子的軍費,那麼從南方產糧區不惜血本的買來糧食賑濟難民,賊亂早就平息下去了,根本不可能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賊變變質有兩個重大轉折,第一個轉折是高迎祥。”見眾將聽得入神,張大少爺也越吹越是起勁,“各位可以再回憶一下,各路賊頭起事之后,是誰第一個稱王?又是誰第一個設立將領級別?又是誰第一個對軍隊實施編制?答案都是一個——高迎祥!所以早在宣大之時,本官就曾對宣大的文武官員說過,各路亂賊之中,最可怕的是高迎祥,最有可能鬧出大亂子的,也是高迎祥!事實證明,這個高迎祥也鬧出了比王嘉胤和吳延貴兩個大賊頭更大的亂子,不僅收編了大量吳延貴敗亡后的殘部,還把資格更老的賊王自用也收入囊中,還有這西安城,也是被高迎祥攻占!由此可見,不怕流賊會武术,就怕流賊懂文化,這句話是千古不變的真理——而高迎祥,就是陝西第一個懂文化的賊頭!”

“大人所言極是。”李自成附和道:“末將當年誤入歧途加入高迎祥軍時,高迎祥的實力在各路亂賊中只能算中等偏下,但他卻第一個厚顏無恥的自稱闖王,又宣稱要推翻朝廷,改朝換代,確定了賊軍綱領,也蠱惑了無數亂賊加入他的隊伍。這些東西,象王嘉胤、吳延貴和王自用這些老賊頭,都連想都沒有想過。所以對于朝廷來說,象高迎祥這樣的亂賊,是非要除去不可。”

其實憑良心而言,李自成是最應該沒有資格指責高迎祥這點的人——因為在歷史上他比高迎祥干得更惡劣!可是眼下他還沒有干出這樣的事,所以大家也就沒有資格指責他去百步笑五十步了。張大少爺也是只看了一眼李自成,點點頭表示嘉獎,便又接著說道:“至于賊變變質的第二個重大轉折,就是大漢奸范文程加入了亂賊羅汝才的隊伍!羅汝才這個賊頭雖然太多的領袖氣質,可他在亂賊之中,絕對算得上足智多謀的宰相人物,尤其擅長團結各路賊頭,協調各路亂賊的矛盾,天啟七年張獻忠你被官軍包圍在白洛城,就是他鼓動各路亂賊出兵援救于你,天啟八年各路亂賊被孫閣老和洪撫台趕到府谷一帶,王嘉胤和吳延貴不敢收留會師,又是他出面說服王嘉胤接納這些敗兵,在府谷舉行了第一次亂賊大會,推舉王嘉胤為陝王,號令各路亂賊統一作戰!還有西安這次,又是羅汝才說服高迎祥接納潼關敗兵入城,險些又把高迎祥推到各路亂賊之首的位置上。”

“鑒于這種情況,所以本官認為,象羅汝才這樣的亂賊,在戰場上絕對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讓他在亂賊之中出謀划策,協調軍隊,讓他把散沙一般的亂賊軍隊捏成一團。”張大少爺繼續吹噓道:“后來大漢奸范文程得到羅汝才重用后,羅汝才就更是如虎添翼了,不僅說服了眾多賊頭接受建奴冊封,而且還確立了與建奴配合作戰的戰略綱領,妄圖與遼東亂賊、漠北韃靼遙相呼應,讓大明朝廷首尾難顧,三線作戰,他們好乘機行事!所以對我們大明軍隊來說,要剿亂賊,首先就必須得把高迎祥和羅汝才這兩個大賊頭剿滅!同樣的道理,大明軍隊即便要撫亂賊,也必須除掉這兩個有明確行動綱領又有政治野心的亂賊頭目,否則的話,即便安撫下來,太平局面也必然不會長久!”

等張大少爺好不容易結束長篇大論時,在場的明軍文武官員大都已經聽得呆了,很是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沒辦法,即便象孫承宗這樣飽讀聖賢之書的人,也從沒學過什麼造反的學問,所以讓張大少爺很是大大賣弄了一把。暗暗欽佩之余,孫承宗忙又問道:“張部堂,這麼說來,你認為我們現在的第一個目標,是應該先剿滅高迎祥和羅汝才這兩個亂賊了?”

“不錯。”張大少爺點頭說道:“雖然陝甘境內的亂賊多如牛毛,多得連我們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路,但這些亂賊之中,絕大部分都是鼠目寸光的宵小之輩,真正具有長遠目光能夠對朝廷形成威脅的其實只有高迎祥和羅汝才兩路,頂天再加上王自用——這個家伙和高迎祥鬼混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已經學到了不少造反的手段。所以對我們來說,只要首先剿滅了高迎祥、羅汝才和王自用這三路亂賊,剩下的亂賊也就好辦得多了,不管是剿是撫,都好對付得多。”

“張兄弟,既然你認為應該先干掉高迎祥和羅汝才這兩路亂賊,那就下令吧。”滿桂搶著說道:“末將聽說高迎祥和羅汝才這兩路亂賊現在就在寶雞一帶,末將的騎兵最多只要三天時間,就能西安殺到寶雞,讓末將去替你解決這兩個亂賊吧。”

“部堂大人,末將也願意率領陝甘主力去剿滅這兩個亂賊。”陝西總兵官吳自勉也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自告奮勇的請戰。還有賀虎臣和其他的陝甘將領也個個躍躍欲試,爭著搶著想要擔任先鋒,去寶雞痛打落水狗,至于屠奴軍的吳六奇、吳三桂和趙率倫三將,干脆直接叫喚開了,“大人,讓我們屠奴軍去吧,不用友軍協助,保證給你把這兩個亂賊的狗頭拿來!”張大少爺則笑而不答,眼角瞟向了李自成和張獻忠,二將會意,忙一起站起來,拱手說道:“張大人,蒙你赦免我等罪行,我等也願擔任先鋒,去替朝廷剿滅高迎祥和羅汝才這兩個亂賊,將功贖罪。”

出乎李自成和張獻忠的意料,張大少爺竟然沒有抓住這個借賊剿賊的大好機會,同意他們的請戰,而是擺了擺手,微笑說道:“各位將軍,你們都請坐,都請坐,還是本官常說那句話,打仗需要勇敢,但也不能全憑勇敢,走一步看三步才是為帥之道。高迎祥、羅汝才和王自用几個賊頭雖然連遭重創,實力大減,但他們的兵力還是十分之雄厚,再加上他們擅長流竄,所以我們不能直接猛打猛衝,必須要詳細謀划,制訂好万無一失的剿賊計划,然后再動手不遲。”

“張部堂,那你打算如何布置剿賊方略呢?”孫承宗迫不及待的問道。張大少爺也不隱晦,直接說道:“閣老,晚輩決定分三步走,第一步是圍繞寶雞構建一個半圓形包圍圈——現在洪撫台入駐了鳳翔府城,已經堵住了亂賊北上平涼的道路,東面是我軍主力所在,半圓包圍圈已經堵住了兩邊,所以晚輩打算讓機動力最强的滿桂將軍率領本部騎兵繞道隴州,進鞏昌府駐扎天水,配合鞏昌府守軍堵住亂賊的西進道路。”

“如果是滿桂將軍的騎兵的話,應該還來得及。”孫承宗捻須沉吟道:“可問題是,鞏昌府那邊缺糧,滿桂將軍的騎兵要想保持行軍速度,隨身攜帶的糧草必然不能多,這要是軍糧一旦供給不力,麻煩可就大了。”

“不錯,滿桂將軍的糧草是個大問題,所以晚輩才和閣老商量。”張大少爺點頭說道:“滿桂將軍的騎兵都是一人雙馬,隨軍能夠攜帶十天左右的糧草,十天之后,滿桂將軍的糧草供給就要拜托孫閣老了,給天水運糧送糧有兩條路,一是西安經隴州給天水供糧,二是由平涼府直接給天水供糧,怎麼樣?閣老,你坐鎮西安,沒問題吧?”

“短時間內應該沒問題。”孫承宗飛快答道:“平涼府還有一點糧食,大概夠滿桂將軍的騎兵人吃馬嚼半月之用,老夫可以讓平涼府立即開始往天水送糧,應該能趕得上給滿桂將軍供糧,平涼軍隊那邊,可以由西安運送補給。至于隴州這條路,因為亂賊太過靠近,所以太危險,老夫真沒把握能夠保證滿桂將軍的軍糧無虞。”說到這,孫承宗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問道:“張部堂,你讓老夫給滿桂將軍保證糧草供給,那你呢?”

“晚輩當然要到最前線去親自指揮戰斗。”張大少爺恭敬回答,又說道:“那好吧,滿桂將軍這邊就這麼定了,現在說第二步,等滿桂將軍的軍隊抵達預定戰場之后,鳳翔府守軍立即得給我放棄大散關與和尚原兩處戰略要地,退守鳳縣,給亂賊竄入漢中提供道路,誘使亂賊南下。——本官這麼布置,亂賊中肯定有人能看出漢中是個陷阱,但沒關系,只要合圍之勢一成,我軍立即可以東西北三面包夾,縮小包圍圈,逼也要把亂賊逼入漢中。”

“話雖不錯,但放棄大散關與和尚原兩處戰略要地,是不是太冒險了一點?”孫承宗擔心的問道:“如果亂賊占據這兩處易守難攻的天險,死守不出,那我們豈不是要花費巨大代價才能剿滅亂賊?”

“沒關系,和尚原與大散關是天險不假。”張大少爺不動聲色的說道:“但這兩處天險都沒有糧草供給,亂賊手里也沒有足夠的糧草長期堅守,我們就算餓,也要把亂賊全部餓死在這兩處天險中!”

“把亂賊全部餓死?!”孫承宗打了個寒戰,總算明白張大少爺的心腸究竟有多狠了。稍微盤算后,孫承宗又問道:“張部堂,那你的第三步怎麼走呢?”

“第三步當然是收網了。”張大少爺平靜的說道:“合圍之勢一成,本官立即率領屠奴軍從子午谷南下漢中,與駐守漢中的石柱總兵秦良玉將軍會師,聯手迎戰竄入漢中的亂賊軍隊。同時滿桂將軍你從西向東擠壓,陝甘主力從東向西擠壓,洪撫台的軍隊從北向南,三面一起收網合圍,把亂賊逼入秦嶺山脈之中,也把秦嶺山脈變成埋葬亂賊主力的墳地。”

“好大的包圍圈!”孫承宗倒吸了一口涼氣,張大少爺一笑,心說少見多怪,這包圍圈算什麼,當年我和干爹魏公公設計的陝甘包圍圈,那才叫大呢。這時,滿桂站起來說道:“張兄弟,我有一個問題。”張大少爺笑著問道:“怎麼?滿大哥沒信心從西面堵住亂賊?”

“這倒不是,一些小蟊賊,我還沒放在眼里。”滿桂搖頭,又說道:“我擔心的是張兄弟你,張兄弟你親自率領屠奴軍從子午谷進漢中迎亂賊——亂賊怕你怕成這樣,聽說你在漢中,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進漢中吧?”

“呵呵,滿大哥真是太小看小弟了,小弟能夠有今天,還不是靠著你們幫忙奮勇殺敵?”張大少爺謙虛一句,又笑道:“不過這也確實是一個問題,至少范文程那個狗漢奸聽說我在漢中,就是肯定不敢進漢中的。所以我已經計划好了,陝西主力這邊,由吳自勉吳將軍和賀虎臣你們二位將軍率領全軍,李自成和張獻忠二位將軍擔任先鋒,中軍虛打我的旗號,造成我在陝西主力軍中的假象。至于漢中這邊,為了保密起見,我會用書面命令讓秦良玉將軍獨力抗擊亂賊,暗中親自率軍進漢中助戰。”

“張大人,你不是開玩笑吧?”好几個陝甘將領都傻眼驚叫起來,“你南下漢中親自指揮戰斗,對秦良玉將軍保密就算了?還……還讓……。”

“還讓李自成和張獻忠二位將軍擔任前鋒?是不是?”張大少爺不動聲色的問道。那几員將領不敢說話,李自成和張獻忠的臉色則異常尷尬,張大少爺又笑道:“你們這麼想也是對的,但沒關系,本官信得過李自成和張獻忠兩位將軍——本官如果不相信他們,也不會把本官暗中率軍進駐漢中的決定當著他們的面說出來了。”說到這,張大少爺又轉向張獻忠和李自成笑道:“張將軍,李將軍,你們說對不對?”

“大人。”李自成和張獻忠一起熱血沸騰,雙雙離席跪倒,抱拳異口同聲說道:“大人如此信任末將,末將等一定不會辜負大人的信任,請大人放心,今日席中之言,末將等若是泄露一字半句,願遭五雷擊頂而死,死無葬身之地!”

“你們泄露秘密又有屁用?秦嶺山脈的特點是多小路多甬道,高迎祥和羅汝才只要被逼急了,也只有冒險進漢中賭一把我的軍隊守不住這麼多小路的選擇——讓你們知道這個計划,除了給你們面子以外,還有就是考驗你們究竟值不值得大用。”張大少爺心中冷哼,嘴上卻親熱的說道:“二位將軍快快請起,也用不著發這麼毒的誓,還是那句話,本官如果不相信你們,也不會讓你們知道我的全盤計划了。”

親自攙起了李自成和張獻忠兩個超級賊頭,張大少爺又轉向眾將說道:“各位將軍,剛才本官沒把話說完,本官要對秦良玉將軍保密,這倒不是本官信不過這位大明僅有的兩位女將軍之一,而是本官要讓漢中軍隊把這件事泄露給亂賊主力,讓亂賊主力認為漢中空虛……。”

“少爺,出事了!”張大少爺正說得口沫橫飛的時候,親兵副隊長小鋪子忽然從外面進來,遠遠就叫道:“少爺,大事不好,西安城里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張大少爺臉上變色問道。小鋪子答道:“左良玉將軍的親兵抓了几個民女,拖到路邊的房間里糟蹋,被巡街的屠奴軍發現,進去抓了那几個親兵要押來交給你殺頭,左良玉將軍聽到消息,就帶了好几百個士兵去搶人,現在正在和屠奴軍的巡邏隊對峙!”

“混帳東西!”張大少爺勃然大怒,一指吳六奇和吳三桂,喝道:“六奇,三桂,給我帶兩千屠奴軍進去,把左良玉和那几個强奸民女的畜生都給我抓來!凡有反抗者,無論級別高低,當場格殺勿論!”

“得令!”和左良玉早就不對付的吳六奇、吳三桂二將歡天喜地答應。可就在這時候,孫承宗慌忙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張部堂,左良玉是老朽的直系下屬,他闖出的禍,請交給老朽去處理,自己人千万不要動刀動槍。”

“孫閣老,不是晚輩不給你面子,是左良玉實在太過份了。”張大少爺鐵青著臉說道:“陝甘各路兵馬之中,就數他的軍隊軍紀最差,前几天奸淫民女和搶掠民財的違法士兵,有一半都是他的兵!晚輩看在你的面子,已經沒有追究他的治軍不力之罪了,他現在竟然還敢親自率領軍隊和軍法隊對抗,晚輩要是還不治他,今后拿什麼明軍法鎮亂兵?”

“張部堂,千錯万錯都是老朽的錯,老朽治軍不嚴,甘願領罪。”孫承宗又犯起了喜歡護短的老毛病,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說道:“但是西安剛剛光復,不宜再起事端,請讓老朽親自去把左良玉和那几個違法的士卒帶來,交給你處置。”

不管怎麼說,張大少爺始終還是不敢不給孫承宗面子,無奈之下,張大少爺只得收回屠奴軍出動的命令,讓孫承宗親自去平息這場爭端。但孫承宗匆匆出帳之后,酒席場上的氣氛卻難以避免的沉悶下來,陝甘將領個個都感覺臉上無光——張大少爺親自統屬的屠奴軍和河南軍隊,這些可是一點擾民的事都沒干的,被殺頭的,也全是陝甘軍隊的士兵,陝甘將領要是再不臉紅就真叫沒有廉恥了。李自成和張獻忠二將卻是心里發虛,他們前些天在西安城里可沒少禍害百姓。那邊宋獻策則湊到張大少爺耳邊低聲說道:“東家,是不是讓李自成和張獻忠回避一下?否則的話,一會左良玉肯定有話說了。”

“他們回避了,左良玉還不是有話說?”張大少爺臉色陰沉,心知一會左良玉被綁來之后,肯定要說什麼憑什麼只准亂賊士兵糟蹋民女,憑什麼不處置在西安城里為害更大的張獻忠和李自成?甚至說什麼自己的人玩玩李自成和張獻忠玩剩下的女人都有可能!而且自己就算想借著這個機會宰了左良玉這個臨清張家佃戶中的大叛徒,孫承宗和陝甘將領也肯定會全部出面求情,到時候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肯定得陷入兩難。

“張兄弟,一會一定得砍掉左良玉那個家伙!”吳六奇可不象張大少爺考慮得那麼長遠,迫不及待的湊到張大少爺耳邊低聲說道:“張兄弟你也說過,左良玉那個家伙心胸狹窄,鼠肚雞腸,留著只是一個大禍害,不如乘著這個機會一刀砍了他,一勞永逸。”

“你的心胸,好象也不怎麼寬廣吧?”張大少爺心中苦笑,“再說了,真要能就這麼砍了,倒也方便了。”嘀咕到這里,張大少爺忽然瞟到和吳六奇孟不離焦湊過來偷聽談話的吳三桂,心中猛的一動,暗罵道:“我可真是笨到家了,這麼好的一個一箭雙雕機會,我怎麼會現在才想到?左良玉既然是被從寧遠發配到陝西充軍的,我怎麼不會把他…………。”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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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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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0:05: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八章 苦肉計

孫承宗喜歡護短的壞毛病確實不是蓋的,因為清楚張大少爺這次肯定不會手下留情,所以在喝止了左良玉率軍與屠奴軍軍法隊對峙后,孫承宗又命令左良玉**上身,身背荊條到渭水大營向張大少爺負荊請罪,另外那五個奸淫民女的左良玉親兵,孫承宗也是抱著能保全盡量保全的態度,先讓陝甘軍隊的軍法隊重責了他們四十軍棍,打得屁股血肉模糊,這才放到擔架上一起抬到渭水大營給張大少爺處置——在孫承宗看來,既然自己已經重責了這些士兵,那麼張大少爺再這麼狠心,也不會對這些頗有戰功的士兵痛下殺手了。

很可惜,孫承宗徹底忘記了一件事,自古儒將領兵,只要稍微有一點道行的,就不會賞罰不明,更不會對違反軍法的士兵將領手下留情——否則在本身武力几乎等于零的情況下,還怎麼帶兵?怎麼服眾?又怎麼能如臂使指的指揮全軍?

“這麼說,你們對挾持奸淫民女和持刀對抗軍法隊兩項罪名供認不諱了?”升帳當眾問明事情經過后,張大少爺不動聲色的向左良玉的五個親兵問道。几個被打得死去活來的左良玉親兵見張大少爺臉上沒有半點怒色,還道張大少爺已然消氣,便紛紛磕頭說道:“回大人,小的等認罪,請大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是啊,大人,我們再也不敢了。”“大人,小的們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了。”

“認罪就好。”張大少爺微笑點頭,又平靜的說道:“不過你們也沒有下次了,來人,給本官把這個五個奸淫民女並武力抗法的士兵推出去,當眾斬首,以正軍法。”

“得令!”張大少爺的親兵隊毫不意外的抱拳答應,上前就去提溜人。兩旁的孫承宗和陝甘眾將還有背負荊條跪在當中的左良玉卻都已經驚得呆了,那五個倒霉蛋親兵更是目瞪口呆,直到被張大少爺的親兵兩人一個架起,這才醒悟過來,掙扎著大叫道:“大人,饒命啊!饒命啊!”“大人,我們知錯了,再也不敢這樣了,你饒了我們吧!”“大人,大人,小的知錯了,再也干了,求你饒命啊——!”

“慢著!”孫承宗站了出來,先喝住軍法隊,又趕緊向張大少爺拱手說道:“張部堂,這些士兵違反了你的軍令,確實該死,可他們知道錯了,又都挨了四十軍棍,請你就饒他們一命,讓他們戴罪立功吧!”說著,孫承宗怕張大少爺不答應,又補充一句說道:“還有,二月三十那天晚上攻打西安城時,他們几個都是第一批衝上城牆的大明士兵,請部堂大人看在他們的功勞份上,饒他們一命吧。”

“是啊,大人,請你看在他們的功勞份上,饒他們一命吧。”陝甘眾將紛紛求情。張大少爺不動聲色,喝道:“滿桂將軍何在?”

“末將在!”滿桂出列抱拳答應。張大少爺問道:“天啟六年本官北伐科爾沁草原凱旋歸來之時,你軍隊中被本官正軍法之人,都立下了什麼功勞,因為什麼被殺,請告訴孫閣老和各位將軍。”

“末將遵命。”滿桂是直人,毫不忌諱的答道:“天啟六年被大人所殺之士兵叫哈丹,是末將麾下騎兵火長,曾經跟隨大人你奇襲建奴偽都盛京,在喜峰口大戰中生擒喀喇沁草原台吉哈斯烏拉,后又在奎蘇布拉克會戰中身中三箭仍然死戰不退,斬科爾沁千夫長一名,生擒敵百夫長一名,積功升至千戶!后來我軍凱旋返回古北口時,他因口角紛爭殺害當地百姓一人,被大人你斬首示眾!斬首之時,大人你命末將為他敬酒,又從自己俸祿中拿出紋銀百兩,撫恤他的家人!”

“很好,但后面那句可以不用說的。”張大少爺點頭,又喝道:“吳三桂何在?”

“末將在!”吳三桂也出列抱拳,不消張大少爺命令便主動說道:“天啟八年,張家口會戰后,末將狼騎隊士卒艾華因調戲民女,奸淫未遂,被大人你斬首示眾!此人曾經先后參加過喜峰口大戰、打雞會戰、奎蘇布拉克會戰、格勒珠爾根城外圍戰、府谷大戰、臨縣大戰與張家口會戰,作戰勇敢,每戰爭先,殺敵以百計,還曾經在戰場上生擒過蒙古大汗林丹妹夫兗楚克之子達達奇,功勛累累!但他違反軍法,罪當處斬,狼騎隊上下,包括末將在內,無一敢向大人求情,僅是每人捐出一錢銀子撫恤他的家人!為此,末將也被大人重責軍棍二十,末將治軍無能,甘願領罪!”

“孫閣老,各位將軍,你們還想為他們求情嗎?”張大少爺平靜的向孫承宗和陝甘眾將問道。其實不用張大少爺開口詢問,孫承宗和陝甘眾將就已經全部怏了——沒辦法,張大少爺連這些功勛卓著的主力將士都舍得殺,就更別說這些只是頗有微功又嚴重違法的二流士卒了。無奈之下,孫承宗和陝甘眾將只得訕訕退下,張大少爺則毫不猶疑的一揮手喝道:“推出去,斬!”

“大人,大人!饒命!閣老,閣老,救救我們啊!左將軍——!”慘叫聲中,五個倒霉蛋被推出了轅門砍腦袋去了。背負荊條跪在正中的左良玉心里也七上八下起來,有心想要開口求饒,卻又拉不下這個面子,不求饒吧,又不知道張大少爺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會把自己怎樣處置,膽戰心驚之下,左良玉悄悄偷眼去看第二個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孫承宗,恰好孫承宗也偷眼過來看他,目光相交,孫承宗向左良玉微微點了點頭,又使了一個眼色,左良玉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硬著頭皮向張大少爺磕頭說道:“張部堂,末將治軍無能,屬下鑄成如此大錯,末將甘願領罪,請部堂大人嚴懲。”

“你治軍不嚴,當然得接受處罰。”張大少爺冷冷的說道:“可本官也不想只撿芝麻,不揀西瓜——左良玉,本官問你,軍法隊抓捕你的違法親兵之時,你可曾率領軍隊前去與軍法隊對峙?而且還放出狂言,如果軍法不放了你的親兵,你就要把軍法隊全部殺死?”

“末將……末將一時衝動。”左良玉知道當時旁觀的人太多,也不敢狡辯,只得又硬著頭皮老實承認了罪行。張大少爺略一點頭,又問道:“那你自己說,你這樣的行為,該當何罪?”

“斬……首。”左良玉膽戰心驚的答道。張大少爺又一點頭,平靜說道:“好,來人,把左良玉也推出轅門,當眾斬首,以正軍法!”

“什麼?”左良玉急了,猛的跳起來吼道:“憑什麼要殺我?先不說我沒奸淫民女,就算我奸了又怎麼樣?那几個女人,都是李自成和張獻忠這些賊頭玩剩下的爛貨破鞋,李自成和張獻忠這些賊頭玩得,我們官軍憑什麼玩不得?”

“昆山,你給老夫閉嘴!”正打算出來求情的孫承宗大急怒喝。李自成和張獻忠的臉色則馬上變得既是尷尬又是陰沉,而張大少爺對此雖然早有心理准備,現在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咆哮道:“大膽!死到臨頭,還敢出言狡辯?”

“末將沒狡辯,說的全是實話!”左良玉也是豁出去了,站直身体吼道:“你張大人可以到城里去打聽打聽,問問張獻忠和李自成這兩個賊頭、還有他們的賊兵,在西安城里玩了多少女人?殺了多少百姓?搶了多少金銀珠寶?你不但不殺他們的頭,還要殺我們這些給你出生入死的大明將士,是什麼道理?”

“左良玉,你給老夫閉嘴!閉嘴!”孫承宗急得差點想把左良玉掐死。李自成和張獻忠則暴跳如雷,一起衝上來揮拳就打,那邊陝甘將領當然不干了,也是涌上來保護左良玉,帳中一片大亂。還好,張大少爺身邊有的是火槍隊,早有准備的狙擊手一起對天開槍,震懾動亂,槍聲大作中,張大少爺咆哮道:“宣大、河南眾將聽令,上去給我拉開,再有隨便動手者,立即拿下!”宣大與河南將領依令上前,立時就把被槍聲震懾的陝甘眾將和李自成等人分開。

“張部堂,這都是老朽治軍不嚴,請部堂治罪。”滿頭大汗的孫承宗又是作揖又是鞠躬,懇求道:“只是左良玉作戰勇敢,功勛卓著,為朝廷立有大功,請部堂大人寬恕他的罪過,老夫會讓他給你磕頭賠罪的。”說著,孫承宗又轉向左良玉喝道:“孽障,還不快給張部堂磕頭賠罪?”

“要殺就殺,腦袋大了碗大一個疤!有什麼了不起?!”左良玉紅著眼睛吼道:“我只是想問你張好古一句,憑什麼只殺我們,不殺李自成和張獻忠?”

“狗娘養的,老子砍了你!”被戳中心頭傷疤的張獻忠大怒,下意識的又去摸刀。還好,張大少爺及時喝道:“張獻忠,你給本官退下!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吳六奇也上前拉住張獻忠,連使眼色讓他冷靜。張大少爺又轉向左良玉獰笑道:“很好,既然你不服氣,那本官就回答你的問題,讓你死一個明白!你問本官憑什麼只殺你,不殺李自成和張獻忠?那本官反問你一句,李自成和張獻忠在西安城里禍害百姓的時候,是什麼身份?后來他們又是什麼身份?”

左良玉無言可對,張大少爺則又接著說道:“沒辦法回答了吧?沒關系,本官替你回答——李自成和張獻忠在城里禍害百姓的時候,身份還上亂民,不受軍紀約束,后來他們又忠實執行了本官的命令,將功贖罪,所以本官上表朝廷,請求朝廷赦免了他們的罪行,也不再追究他們之前的過錯!而他們投降並且被編為官軍之后呢,又可曾想你這樣,又是縱容士兵奸淫擄掠又是率領軍隊與軍法隊對峙的?”

“張部堂說得對,張獻忠和李自成二位將軍歸降之后,確實嚴格約束了自己的士卒,再也沒有做出禍害百姓的事。”孫承宗附和,又衝左良玉呵斥道:“昆山,你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自己帶頭違反軍法不說,竟然還敢攀扯他人,咆哮帥帳,頂撞上司?跪下,給老夫向張部堂跪下!”說著,孫承宗向陝甘眾將連使眼色,陝甘眾將會意,趕緊上前七手八腳的把左良玉按了跪倒。

“李將軍,張將軍,你們也息怒吧。”張大少爺沒再理會左良玉,轉向張獻忠和李自成說道:“今天的事,你們不要在意,本官也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但你們也必須記住,你們現在已經是大明官兵了,以后要是敢做出類似的事,本官也絕不會輕饒你們。”李自成和張獻忠心中感激,抱拳答應后恨恨退下。張大少爺點點頭,又轉向左良玉喝問道:“左良玉,本官的話,你都聽到沒有?本官現在行軍法殺你,你可服氣?”

左良玉恨恨不語,孫承宗則滿頭大汗的向張大少爺拱手說道:“張部堂,既然你給了李自成和張獻忠二位將軍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那請你也給左將軍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吧,老夫願為左良玉將軍做保,請部堂大人刀下留人。”

“老孫啊,我總算明白袁崇煥為什麼會在你手里坐大了。”張大少爺心中嘀咕,又提高聲音說道:“孫閣老,不是晚輩不給你面子,只是這左良玉多次縱容擾民在先,繼而又率兵抗法,最后還咆哮帥帳,禍亂軍心,晚輩如果不殺他,如何服眾?”說罷,張大少爺又是一拍桌子,喝道:“來人,即刻將左良玉推出轅門,斬首示眾!”

“部堂,請法外開恩啊!”陝西總兵吳自勉出來雙膝跪下,磕頭求情。其他的陝甘將領也紛紛跪下,都道:“部堂,請法外開恩,容左將軍戴罪立功!”

“各位將軍,抱歉,軍法無情,那怕是我的親兄弟犯下如此大罪,我也不能寬恕他。”張大少爺搖頭,又喝道:“推出去,斬!”

“張部堂——!”太過喜歡護短的孫承宗被逼無奈,只得也是向張大少爺雙膝跪下,磕頭說道:“請部堂看在老夫面子上,饒左良玉一命,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老夫,求你了——!”

“閣老,你……。”皇帝的老師都跪了下來,張大少爺也只得站了起來,下坐去攙孫承宗,但孫承宗卻說什麼也不肯站起來。那邊宣大眾將和河南眾將眾怒難犯,除了少部分將領外,大部分人也紛紛跪下,向張大少爺抱拳懇求,“請部堂法外開恩,給左將軍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那好吧,看在閣老和各位將軍的面子上,就饒他一命。”早就料到有這種情況的張大少爺無可奈何的改口,又惡狠狠說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下去,重責六十軍棍!還有,本官治下,絕不容許這等作奸犯科的罪將存在,你左良玉是從寧遠充軍來的陝西,就給本官免去一切職務,貶為普通士卒,再充軍回寧遠去!”

“張部堂……。”孫承宗還想懇求。張大少爺卻一甩袖子說道:“閣老,你不必再說情了,沒有殺他,晚輩已經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了!晚輩如果再饒他,還有什麼面目去見那些功勛過人卻又死在晚輩執法刀下的大明將士?”孫承宗無奈,只得訕訕起身,其他的陝甘將領也大都無可奈何的站了起來,那邊左良玉則昂著腦袋被軍法隊押出大帳,押到刑場接受軍法處罰。

又過了片刻,被打得血肉模糊暈死多次的左良玉又被抬進大帳,接受張大少爺驗刑,張大少爺仔細看了看左良玉的神色,發現他的雙目之中果然是怒火熊熊,滿懷恨意,仿佛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一般。張大少爺微微點頭,又喝道:“抬下去,明天一早,立即派人押往寧遠充軍,一刻不得停留!”孫承宗厚著臉皮還想再次懇求時,張大少爺卻已經拂袖而去,說什麼都不肯再給他半點機會。

………………、

被左良玉的事情一鬧,給宣大將士接風洗塵的宴會自然而然的就是不歡而散的命運,但宴席散后,興猶未盡的吳六奇、吳三桂、滿桂和趙率倫等老戰友又相約聚到吳六奇帳中,喝點小酒互敘別來之情,順便再耍几個小錢調劑調劑情緒,一帳歡悅。鬧騰到子時過后,眾將剛要散去休息,張大少爺的親兵卻又過來傳令,對吳六奇說道:“吳將軍,部堂讓你帶上五十個好手,馬上到他的寢帳去侯命。”

“出什麼事了?要不要我們也去?”吳三桂和趙率倫等將都是一楞,生怕左良玉的事情陝甘眾將不服,企圖對張大少爺不利。吳六奇則打著呵欠說道:“部堂既然只叫我帶五十個弟兄過去,證明肯定不會是什麼大事,大家都放心回去睡覺吧,我帶人去就行了。”宣大眾將一想也是,囑咐吳六奇如果有事就馬上知會自己一句,便各自散去,吳六奇又叫住家門吳三桂,笑道:“三桂兄弟,你身手好,賠我走一趟如何?”

“沒問題。”吳三桂沒做多想,立即答應,隨著吳六奇帶上五十人趕往張大少爺寢帳。而到得張大少爺寢帳后,張大少爺已在帳門口等候多時,見吳六奇等人過來,張大少爺低聲吩咐一句別打火把,一揮手帶頭就走,吳六奇和吳三桂會意,忙熄滅火把的領著將士默不作聲的跟上。可是讓吳六奇和吳三桂大吃一驚的是,張大少爺領著他們在營地里左轉右轉,竟然轉到了剛剛才被痛打一頓的左良玉寢帳門前!

“石頭,你帶人跟我進去。”張大少爺低聲吩咐,“六奇兄弟,你的人在外面看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帳,也不許任何人靠近此處。”吳六奇等人心中一凜,趕緊壓低聲音答應,迅速包圍了左良玉寢帳的前后左右,天色太黑,始終沒有被張大少爺注意到的吳三桂領著十個好手守到了寢帳后門,嚴陣以待。而張大少爺帶著親兵進帳之后,帳中很快就響起了左良玉的咆哮聲,“你來干什麼?”

“當然是來看你,還給你帶金瘡藥來了。”張大少爺在帳中笑道。左良玉怒道:“少在這里假惺惺的裝好人,我已經不是你的兵了,你給我走!”

“左將軍,你不要生氣嘛。”張大少爺在帳中笑道:“不管怎麼說,你始終也是我家的佃戶出身,我就算不是你的上司,也算你家的少爺,來看看也是理所應當。”

“什麼?左良玉是張大人家的佃戶出身?”吳三桂大吃一驚,趕緊豎起耳朵細聽,只聽得左良玉在帳中咆哮,拒絕承認張大少爺這個自家的地主少爺,張大少爺則笑道:“左將軍,我知道你恨我,也恨不得砍了我,可我也真是沒有辦法了——我如果不打你這一頓,又怎麼可能順理成章的把你安插回寧遠?安插回袁崇煥身邊去?你又怎麼能幫助朝廷破獲山宗大案?”

“山宗?!”吳三桂大驚失色——吳三桂雖然不是山宗成員,但他的父親和三個舅舅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山宗骨干,在寧遠城里或多或少都一點耳聞。驚訝之下,吳三桂再傾耳細聽時,張大少爺在帳中的聲音卻已經小了許多,吳三桂豎直了耳朵都只是模模糊糊的聽到少許,“左將軍,我實話告訴你……朝廷對此十分震怒,但寧遠城几乎全部被山宗和祖氏家族控制,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東廠鎮撫司雖然花費了許多力氣,也只安插了少許的細作進去…………你如果能夠抓住這個機會,那你的前途也就不可限量了……。”

“你放心,我把你安插回寧遠城去,不會讓你孤軍奮戰……。”張大少爺的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后,吳三桂干脆說什麼都聽不清楚了。但越是這樣,吳三桂心情越就翻江倒海——張大少爺和寧遠毒瘤交惡,吳三桂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是也有不少的耳聞,近來吳三桂的父親吳襄和舅舅祖大壽等人也沒少給吳三桂送來書信,信中里里外外全是打聽屠奴軍軍情和張大少爺近況的言語,還有就是暗示吳三桂,要吳三桂設法弄一批膛線火槍送到寧遠,深得張大少爺和朝廷信任重用的吳三桂左右為難,雖然沒有膽子答應父親和舅舅的要求,卻也大為動搖,不知自己究竟該站在什麼位置。現在又無意中聽到張大少爺著手布置如何收拾袁崇煥和自己的舅舅一家,吳三桂難免就更加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站到什麼位置了…………

“好吧,少爺,我答應你。”吳三桂正失魂落魄時,寢帳中忽然傳來左良玉的聲音,“少爺你放心,小的到了寧遠之后,一定按你的吩咐,摸清楚山宗到底都有那些人,還有摸清楚袁崇煥的一舉一動,向你和向朝廷稟報,必要時,末將還可以協助你除掉或者抓捕袁崇煥,以免此賊逃走。”

“好!左將軍果然不愧是國之棟梁!有你在寧遠,山宗覆滅國賊受擒,指日可待矣!”張大少爺歡喜的大叫一聲,又壓低聲音低聲嘀咕起來。吳三桂努力嘗試了几次都沒有聽到張大少爺接下來的話,無奈之下只得放棄,心里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件事,到底應不應該告訴父親和舅舅…………?”

對吳三桂來說很僥幸的是,因為是在半夜又沒打火把的緣故,張大少爺從左良玉寢帳出來之后,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而是默不作聲的在親兵和屠奴軍將士的保護下回到了自己寢帳,馬上就揮手讓吳六奇等人回營休息,吳六奇本來還想邀請吳三桂到自己帳中敘舊,心事重重的吳三桂則借口旅途疲勞,單獨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在帳中孤燈獨坐到天亮…………

吳三桂並不知道的是,他正在猶疑難決不知是否應該把左良玉的事告訴父親和几個舅舅的時候,張大少爺准備用苦肉計安插到袁崇煥身邊的內線左良玉,正在自己的寢帳中一邊呻吟一邊心里陰笑,“呵呵呵呵呵,狗少爺,你以為一個遼東參將的職位和三千兩銀子,就能收買你左爺我了?你和你家留給你左爺的傷,你左爺可是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大概做夢也沒想到吧,你左大爺我,其實也是山宗的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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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狗少昏招

三月初十清晨,第二次充軍打發走了左良玉,當天下午,頭一天才抵達西安的滿桂鐵騎也在張大少爺的命令下再度出征,取道扶風、汧陽(今千陽)和方山原趕赴天水設防,堵塞亂賊敗軍西進竄入陝甘腹地的道路——這也是張大少爺包圍圈至關重要的一環,絕不容許有半點失誤,不過還好,滿桂鐵騎的戰斗力一向都讓張大少爺非常放心,所以這一路兵馬在戰場表現上絲毫不用讓有半點張大少爺擔心,唯一讓張大少爺頭疼的,也就是孫承宗到底能不能在流寇猖獗的陝西境內保證滿桂軍的后勤供應了。

“張部堂請放心,老夫今天清晨就已經六百里加急命令平涼府,讓平涼守軍立即將城中存糧盡數運往天水。”孫承宗也知道后勤問題對滿桂軍的重要性,向張大少爺做出保證道:“還有滿桂將軍的第二批糧草和彌補平涼府的糧草,老夫已經讓陝甘軍隊在裝車准備,今天晚上就連夜出發送往平涼府,再經水落城和隴城關送往天水,這條路雖然偏僻漫長一些,但勝在安全,同時糧草運輸所需的民夫也不用擔心,陝甘連年干旱,飢民遍地,只要給他們管飯分糧,人手保管要多少要多少,一定不會讓滿桂將軍有半日斷糧之險。”

“希望如此吧。”張大少爺看著地圖沉吟許久,終于點了點頭,稍微放心下來,又囑咐道:“閣老,押糧軍隊一定要足夠,確保安全,不用擔心路途消耗過多。閣老你也知道,咱們今年的軍費非常充足,晚輩已經奏請朝廷拿出一百五十万兩白銀的軍費從南方產糧區購糧運到陝甘,所以你完全用不著擔心,那怕路途消耗五斤糧食把一斤糧食送到天水前線也值得,只要確保前線軍糧充足就行。”孫承宗感慨張大少爺財大氣粗和魏忠賢偏心偏肺之余,趕緊答應並做出保證。

送走了滿桂軍,張大少爺又讓史可法代筆,給坐鎮漢中的陝西按察司僉事彭好古、知府古之道、石柱總兵秦良玉和漢中參將趙光遠頒布命令,命令他們放棄大散關與和尚原兩處天險,退守鳳縣,並加强在陽平關和褒城等漢中緊要關口的防御,給亂賊主力讓出竄入漢中山區的道路,力爭將亂賊殲滅在秦嶺山區——因為放棄大散關與和尚原兩處著名天險這道命令太過驚世駭俗,張大少爺又讓史可法在命令特別强調,要求漢中文武官員不要在乎一關一隘的得失,將亂賊誘入無糧可就的秦嶺山脈才是頭等大事!同時在命令的最后,張大少爺還極其陰險的告訴漢中軍隊,讓他們做好惡戰血戰的准備,一定要堅持到自己親自率領陝甘主力從大散關殺入漢中,完成南北夾擊繼而殲滅亂賊主力的戰略戰术。

“呵呵,東家,學生敢打賭。”看完史可法代筆寫好的命令,宋獻策忍不住壞笑起來,“這道命令送到漢中之后,秦大帥和其他漢中將領絕對要罵娘了。他們的兵力總共才七八千人,本來就不算多,還要放棄大散關與和尚原兩處易守難攻的天險,退回道路復雜小道眾多的秦嶺山脈南端阻敵,簡直就是既要馬儿跑,又要馬儿不吃草啊。”

“罵就罵吧。”張大少爺可是從不怕罵的主,冷笑說道:“白杆兵還好點,漢中那些三流軍隊,我可半點都不敢放心,要是不騙騙他們,讓他們把我准備從子午谷進漢中參戰的消息泄露出去,高迎祥和羅汝才這些賊頭就說什麼都不敢進漢中了,要是他們豁出老命殺入飢荒嚴重的陝甘腹地,我們再想把他們徹底剿滅付出的代價可就要大得多了。”

時間緊迫,張大少爺的命令如果從道路情況安全的子午道送入漢中,再輾轉送到大散關與和尚原前線,十有**就會錯過戰機,用信鴿又不能攜帶太多命令,無奈之下,張大少爺只得在陝甘軍隊中重金懸賞挑選出了一支騎兵小隊,專門護送信使穿過亂賊盤踞的寶雞縣境直接把命令送到大散關。很幸運的是,在犧牲了過半騎兵后,張大少爺的這道命令終究還是送到了大散關中,也送到了已經親自趕赴大散關督戰的秦良玉和馬祥麟母子面前,而看完這道命令后,秦良玉果然氣得拍桌子罵上了娘。

“姓張的小兔崽子瘋了!”秦良玉差點想把張大少爺的命令撕成碎片,咆哮道:“放棄大散關和和尚原,他到底懂不懂打仗?!宋朝名將吳玠几百年前就說過,和尚原最為要衝,自原以南,則入川路散;失此原,是無蜀也!不扼守住這兩處要衝,亂賊竄入秦嶺山區,老娘上那里找那麼多兵力去守那麼復雜的小路?”

“母親,不要理會張好古的亂命!”匆匆從和尚原趕回來聽令的秦良玉長子馬祥麟也怒吼道:“放棄這兩處要衝,他說得容易,亂賊如果控制了這兩處天險,我們本來就不多的兵力就得分散成無數股把守道路,還拿什麼抵擋十好几万的亂賊大軍?這樣的亂命不能聽,不能拿我們寶貴的兵力和漢中、四川的百姓冒險!”

“秦大帥,這道命令會不會是亂賊偽造的偽令?”漢中參將趙光遠狐疑的打量前來送信的陝甘騎兵和信使,疑惑說道:“張部堂精通軍務,是我大明公認的第一戰神,怎麼會用出這樣昏招?會不會是亂賊擔心拿不下大散關和和尚原,就派人假扮成官兵,送來偽造的公文讓我們放棄這兩處天險?”說著,趙光遠還指著送信的陝甘士兵命令道:“你們几個,再把腰牌路引拿出來讓我再檢查一遍。”

“趙將軍,冤枉啊,我們真是部堂大人派來的啊。”几個陝甘騎兵大聲喊冤,趕緊又把腰牌和路引拿出來給趙光遠檢查。而趙光遠拿著這些身份憑證左看右看了許久,也始終沒有看出半點偽造的痕跡——廢話,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真的!但趙光遠還是說什麼都不敢相信,又拿起張大少爺的公文檢查公章,念念有詞道:“密記是真的,大印……大印好象也是真的,不過張部堂才剛剛上任,他的大印到底是什麼樣,我們誰也不知道……。”

“對啊,我們是誰也沒有見過張好古小子的印章,這會不會真是亂賊偽造的?”被趙光遠提醒,秦良玉也產生了這個疑問。還好,張大少爺派來的信使猛的想起一事,忙說道:“對了,秦大帥,部堂大人也怕你擔心這公文是假的,所以大人要小的再給你帶一句口信,你一聽就明白真假了。”

“什麼口信?”秦良玉忙問道。那信使搔著頭說道:“口信的意思,小的怎麼也弄不明白——部堂大人只是讓小的告訴你,部堂大人他可以對天發誓,他在松江府的時候,他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部堂大人發誓他在松江府什麼也沒看到?什麼意思?”趙光遠當然是莫名其妙,聽得滿頭霧水。一直站在秦良玉背后的馬湘菱則是粉臉一紅,趕緊把俏臉低下,心頭亂跳,又羞又氣,還有一點點失望。而秦良玉和馬祥麟母子則全都泄了氣,秦良玉無可奈何的說道:“沒錯,這命令肯定是真的了,趙將軍,去做准備吧,放棄大散關和和尚原,退守鳳縣。”

“秦大帥,你真打算放棄大散關和和尚原?”趙光遠目瞪口呆的問道。秦良玉垂頭喪氣的說道:“不放棄又能怎麼辦?張好古小子都下命令了,他現在是五省總督,是我們的上司,我們身為朝廷命官,總不能抗命不遵吧?”趙光遠又呆了許久,終于也只好垂頭喪氣的答應,依令下去布置准備。

“相公,這次可是一個好機會。”唯一比較開心的是和小姑子相處極好的張鳳儀,悄悄拉著馬祥麟的手低聲說道:“湘菱都二十一了,她的心思我明白,這次一定要把她的事情辦了,再耽擱下去,她可就是老姑娘了,改天你有機會,一定要對婆婆好好說說這事。”

“等有機會吧。”馬祥麟也很為妹妹的親事發愁,低聲答道:“現在亂賊大軍壓境,我們又要放棄唯一能有效固守的散關天險,要是亂賊乘機殺入秦嶺山區,我們就有得仗打了,母親忙于軍務,先別去煩她,等打完了這一仗再說。”

………………

一天后,對大明朝廷忠心耿耿的秦良玉果然率領白杆兵和漢中軍隊主動放棄大散關與和尚原,全軍退守次為重要的鳳縣縣城,而正盤踞在寶雞一帶的亂賊主力探查到了這一情況后,以至于也驚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迎祥和羅汝才這兩個賊頭更是再三向亂賊斥候追問盤問,“你們看錯沒有?漢中的官兵真的主動放棄了和尚原和大散關?真的還是假的,這麼好的戰略要地,漢中的狗官怎麼可能舍得放棄?探查清楚沒有?大散關里和和尚原上,到底有官兵的埋伏?”

“闖王和曹天王請放心,小的們都仔細探察清楚了,官兵確實都撤了。”亂賊斥候歡天喜地的答道:“小的們還冒險摸進了大散關和登上了和尚原,大散關里,還有和尚原上,確實沒有一個狗官兵了!”

“真的?”高迎祥和羅汝才等大小賊頭面面相窺,說什麼也不肯相信天上會掉下這麼大的一個餡餅,而且還是里面夾著一塊肥美多汁大腊肉的肉餡餅!最后還是老賊頭王自用大叫了一句,這才提醒了懷疑自己身處夢中的眾賊頭,“都楞著干什麼?快帶軍隊過去親眼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對,去親眼看一眼!”眾賊頭如夢初醒,趕緊大喊大叫著集結軍隊,馬上殺向大散關探察究竟。羅汝才則比較謹慎,為了防止明軍空城設伏,特地要求眾賊頭集中騎兵為前鋒預防万一,即便遇到什麼危險也可以跑。片刻后,大量的亂賊軍隊集結完畢,高迎祥一聲令下,軍隊渡過干旱淺水的渭水河,過益門鎮沿著谷道直奔清姜河上游,再過神岔直扑二里驛,而讓亂賊頭目喜出望外的是,位置同樣非常重要的漢中明軍前沿預警哨所二里驛果然空無一人,房屋馬舍都是連鬼影子都看不到半個。再往南下走時,原先漢中明軍重兵屯駐、與大散關守軍互成犄角的和尚原上也不見了明軍營帳,營地上盡是明軍廢棄的各種垃圾,很多都是還可以再次利用的軍用物資,很明顯的證明明軍這次撤退非常倉促,而到了大散關下時,大散關的關門更是大開,到處可以看到亂賊斥候在關中倒騰搶奪明軍放棄的廢舊軍用物資,關城南面則是空空蕩蕩,只有遍地明軍撤退后留下的馬蹄車轍痕跡。

“天助我也!”喜出望外的高迎祥振臂歡呼,大笑道:“有了這兩處天險,我進可攻,退可守,可以立于不敗之地了!”

“闖王,別楞著了!”好几個賊頭都雙眼放光的大叫起來,“快進漢中和四川吧,那里沒有張小狗官,只有吃不完的糧食,搶不完的銀子和睡不完的美女!咱們只要守住大散關和和尚原,就可以在四川和漢中想干什麼干什麼了!”

“陷阱!南邊肯定有陷阱!”就在這時候,一直心存疑慮的范文程忽然醒悟過來,又蹦又跳的叫道:“各位大王,你們千万不要上當!張好古小瘋狗是五省總督,同時管著陝西和漢中,他突然讓漢中軍隊放棄大散關和和尚原,擺明了就是誘你們南下,他好在秦嶺山區布置埋伏,全殲你們!”

范文程的話讓高迎祥和羅汝才兩個老奸巨滑的賊頭都很快冷靜下來,仔細一盤算時,高迎祥和羅汝才兩個賊頭也立時發現,明軍這次的舉動確實非常古怪,在亂賊軍隊沒有拼死南下攻城的情況下,戰斗力異常强悍的白杆兵憑什麼要無緣無故放棄大散關與和尚原這兩個戰略要衝?而且從大散關南下之后,還要穿過一片相當龐大的秦嶺山區,雖說這片山區的道路眾多而又復雜,有利于穿插迂回,與官兵游擊作戰,但是這種地方上那里去找糧食補給去?一旦落入張大少爺的陷阱被困進這片山區,自己們還不是得被活活餓死的命?反復盤算之下,羅汝才第一個點頭說道:“范先生說得有道理,我們是不能隨便冒險南下,一旦被張小狗官包圍,那麻煩可就大了。”

“是不能隨便冒險,不過還好,張小狗官大概是援軍和糧草問題,這几天追殺我們追得不緊,我們還有一點時間。”高迎祥沉吟點頭,又做出了一個讓他后悔終生的決定,“這樣吧,我們的軍隊先移駐大散關和和尚原,先控制好這兩處天險,再多派斥候四面打探聯絡,摸清楚張小狗官的意圖再做決定。”

“這麼做,殺入陝西腹地的寶貴戰機肯定就浪費了,是不是太危險了?”范文程暗暗琢磨,但范文程仔細一盤算,又認為自己肯定說不服眾賊頭放棄大散關和和尚原天險,立即竄入陝西腹地——沒辦法,四川和漢中比陝西可是富得太多了,現在亂賊軍隊手握入川門戶,再要他們放棄這個可以殺入四川漢中大撈油水的天險門戶,去窮鄉僻壤飢民遍野的陝西腹地流竄,等于就是讓他們丟西瓜揀芝麻,那怕是賊頭中最有頭腦的高迎祥和羅汝才也肯定不會答應。

“沒辦法了,先賭一把吧。”放棄了勸說高迎祥改變策略的打算后,范文程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實在不行的話,就讓這些蠻子賊頭殺入四川和漢中,過了大散關的秦嶺山區山高林密,小路繁多而又復雜無比,張小瘋狗要把完全把亂賊堵死在秦嶺山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且只要這些蠻子亂賊進了漢中盆地或者四川平原,蠻子朝廷再想徹底剿滅他們,就更不是那麼容易了,我給主子們爭取喘息時間的目的,也可以達到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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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示敵以虛

俗話說兵貴神速,因為從子午谷進漢中至少得要十天左右的時間,再從漢中趕赴戰場又得需要几天時間,為了預防万一同時給白杆兵減輕壓力,白杆兵從大散關撤離的同一天,收到了信使飛鴿傳書稟報白杆兵已經依令而行后。張大少爺當即做出決定,將陝甘軍隊主力移交給陝西諸路總兵吳自勉統屬,以李自成和張獻忠的降兵為先鋒,依計相機行事,孫承宗坐鎮西安,統管后勤,自己則親自率領屠奴軍新兵老兵共計一万一千五百余人連夜出發,晝夜兼程抄子午谷小道增援漢中主戰場!

張大少爺的這個決定在軍隊中又引起了少少的一點轟動,這倒不是陝甘將士認為張大少爺的計划不靠譜,而是因為張大少爺的人員任用有些出人預料——陝甘總督孫承宗被張大少爺點名留在西安坐鎮,主力軍隊的指揮權卻移交給了孫承宗的下屬吳自勉,這可是孫承宗上任以來,第一次出現的情況。以至于被張大少爺點名指揮主力軍隊的吳自勉都有些坐不住,乘著屠奴軍將士布置准備出征的各種事項時,悄悄尋到張大少爺帳中,向張大少爺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大人,你讓末將指揮全部陝甘主力,是不是再考慮一下?”在先前的剿賊戰中表現平平的吳自勉小心翼翼說道:“陝甘主力是孫閣老和洪承疇一手組建的,末將雖然掛名諸路總兵,但實際上只是二位大人的副手,既從來沒有單獨統領過陝甘全軍,也很少有機會單獨領軍出征,閣老和撫台決定讓末將擔任諸路總兵,也只是因為末將在陝甘諸路軍隊中人緣比較好,能夠幫助孫閣老和洪撫台安撫調和各路軍隊之間的矛盾問題,至于打仗——說句慚愧的話,論單獨率軍作戰的經驗,末將還不如杜文煥、賀虎臣和張應昌三位將軍的經驗豐富。這一次蒙大人你不棄,點名讓末將單獨統率全軍作戰,末將雖然榮幸之至,但也實在是心中無底,万一末將不慎誤了大人你的大事,那末將也就万死莫辭了。”

“吳將軍,你說的情況,本官都知道,也都心理有底。”張大少爺一邊親自收拾著隨身書籍,一邊淡淡說道:“還有你為數不多的几次指揮作戰的經過,本官也仔細看過記錄,平心而論,你的作戰風格確實非常保守,一味只喜歡求穩,寧可錯失戰機也決不冒險,嚴重缺乏變通——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你再這麼下去,注定了也就是二流統帥的命!”

“末將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但就是改不了。”吳自勉垂頭喪氣的答道。張大少爺一笑,又說道:“不過沒關系,本官就是欣賞你這一點,認為這次你比孫閣老更適合指揮主力作戰,所以才沒有選擇孫閣老,反而選擇了讓你指揮陝甘主力!知道為什麼不?”

“末將不知。”吳自勉茫然搖頭。張大少爺放下正在整理的隨身書籍,笑道:“那本官告訴你吧,因為這一次陝甘主力要的就是一個‘穩’字!這一次你指揮陝甘主力作戰,本官不要你出什麼奇兵用什麼妙計,也不要殺多少敵人,只要你向往常一樣謹慎小心,穩扎穩打,不過亂賊半點可乘之機,那你就可以完成任務和確保我軍的勝利了。至于猛打猛衝,惡戰血戰,滿桂將軍和洪撫台都是這方面的行家,還有張獻忠和李自成也是猛將之才,不用你去擔心,你要做的,也就是用你的穩重,去彌補他們穩打穩衝時露出的破綻!明白了不,本官的吳大帥?”

“明白了。”吳自勉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后,吳自勉又試探著問道:“張部堂,那孫閣老也是一位相當穩重的統帥,而且德高望重,深得軍心,你怎麼還說末將比他更適合指揮這次作戰呢?”

“這話我也就對你說說。”張大少爺笑笑,壓低聲音對吳自勉說道:“你認為孫閣老是一位穩重的統帥,這點你就大錯特錯了,他如果真的象你一樣穩重,也不會輕信詐降導致柳河之敗和丟失西安了,而且孫閣老性格太過剛硬倔强,本官如果這次繼續讓他指揮主力,指不定他就會為了貪功,又犯下什麼錯誤。但本官相信,你決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所以才更相信你。”說罷,張大少爺又拍拍吳自勉肩膀,微笑說道:“吳大帥,對自己多一點信心,要相信自己不會比別人差!你以前表現平平,是因為你的上司孫閣老和洪撫台太過强勢,把你壓得太死,你一直沒有機會表現出自己的才能而已,這一次本官給你這個機會,你可千万不要讓本官失望啊。”

“張部堂……。”吳自勉感動万分,向張大少爺單膝跪下,抱拳鄭重說道:“請部堂大人放心,末將一定竭盡所能,絕不辜負你的知遇之恩,也絕不讓你有半點失望。”張大少爺大笑,又攙起吳自勉囑咐,鼓舞他的信心——為將來徹底架空孫承宗埋下伏筆。吳自勉卻又想起一事,忙問道:“對了,部堂大人,末將還有一事想要請教,你除了點名末將指揮全軍外,又點名讓李自成和張獻忠兩個降將擔任先鋒,末將在戰場上,要怎麼對待他們?”

“多給他們一點信任。”張大少爺沉吟著說道:“千万不要因為他們當過亂賊就歧視他們,要把他們當成正規官兵一樣對待,其他的將領欺負歧視他們的時候,要公平處置,他們遇到危險的時候,要出兵解救他們。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你把他們當成兄弟對待,他們也會把你當成兄弟回報,盡了你的力,即便他們真的狼心狗肺,你也可以問心無愧了。”

“明白了,部堂請放心,末將一定按照你的指點去做。”吳自勉抱拳答應,又向張大少爺請教了几句便告辭而去。但是他前腳剛走,帳外的親兵又進來稟報,說是張獻忠和李自成二將聯袂求見,張大少爺笑笑,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順便派人去把陝甘監軍唐川唐公公請來,讓他帶上我先前讓他准備的兩個監軍。”

親兵領命而去,片刻后,李自成和張獻忠二將一起進帳向張大少爺行禮,張大少爺笑著揮揮手,明知故問道:“二位將軍,來找本官有什麼事啊?”果不其然,張獻忠馬上答道:“張部堂,末將等前來求見,是想斗膽懇求大人收回成命,不要讓我等與陝西軍隊共同作戰,請大人恩准我等率領本部軍隊南下漢中,趕赴漢中主戰場殺敵。”

“是啊。”李自成附和道:“張大人,不是我們不想擔任先鋒,只是我們想跟著你一起並肩作戰,為你衝鋒陷陣,因為我們覺得,只有在你麾下,我們才能開心一些。”

“為什麼?”張大少爺不動聲色的問道:“是不是陝甘軍隊里又有人辱罵欺負你們了?是誰,告訴本官,本官給你們做主。”

“這倒沒有。”李自成垂頭喪氣的答道:“自從大人嚴懲了左良玉后,陝甘軍隊里倒是再沒有一個人敢辱罵欺負末將們了,只是他們……。”

“他們的眼神讓我們不舒服,就好象時刻在盯著我們,懷疑我們一樣。”張獻忠坦白說道:“末將等擔心大人走后,沒有人鎮得住他們,他們又要說些風涼話來刺激我們了。還有那個吳自勉,以前和我們在戰場上交手多次,互相殺死了對方不少的弟兄,我們擔心他記仇。”

“二位將軍,如果你們這麼想,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張大少爺慢悠悠的說道:“你們和陝甘軍隊有不少仇怨不假,俗話說,血債血償,但你們有沒有想過,血債也只有鮮血才能化解?本官如果把你們帶到漢中,那你們和陝甘軍隊的矛盾也就永遠無法化解,他們對你們的疑慮也永遠不會消除,將來你們即便在我的麾下建立無數功勛,他們也會在背后戳你們的脊梁骨,這一點,你們明白不?”

“這個……。”李自成和張獻忠有些猶疑,開始被張大少爺的話打動。張大少爺又微笑著說道:“我決定讓你們和陝西軍隊配合作戰,原因有兩個,第一是你們的軍隊以步兵為主,和全是騎兵的屠奴軍配合作戰,會拖慢屠奴軍的機動速度;第二個原因就是本官想借著這個機會,讓你們用鮮血在陝甘軍隊證明自己的決心和價值,也讓他們從今后無話可說,同時也讓你們和陝甘軍隊化解恩怨,建立血的友誼,成為手足兄弟。本官的苦心,你們能理解麼?”

“末將們能理解,可……。”李自成和張獻忠當然不笨,也隱隱猜到了張大少爺想要讓他們盡快融入正規官兵的用意,但二將卻更擔心這只是張大少爺個人一相情願的想法。遲疑了片刻后,張獻忠一咬牙直接問道:“張大人,你的打算是好,可你走了以后,吳自勉和其他的將軍乘機收拾我們,那我們怎麼辦?”

“放心,這點早在我的考慮之中,我也早給你們安排好了。”張大少爺微笑說道:“我已經和陝西監軍唐川唐公公打好了招呼,你們如果受到不公平待遇,可以直接向唐公公稟報,請唐公公給你們做主。不要撇嘴,我們大明軍隊的監軍,權力還是很大的,不僅管著你們的戰功稽核,還有權干涉主帥對將領的賞罰處置,必要時,還可以繞過領軍主帥直接向上司或者朝廷稟明事情真相,有他給你做主當靠山,你們就可以放心上戰場去殺敵立功了。”

“有監軍當靠山,這倒是可以放心不少。”張獻忠和李自成暗暗點頭,李自成又試探著問道:“張大人,你的苦心和好意,我們都明白,可是我們和唐公公沒什麼交情,他能象你一樣,無微不至的照看包容我們嗎?”

“關于這個問題,讓咱家來替張部堂回答吧。”大帳門口響起一個爽朗笑聲,身材高瘦的陝西監軍唐川領著兩個年輕太監進來,大笑說道:“張將軍,李將軍,你們可知道,咱家是九千歲的干儿子,張部堂是九千歲的親儿子,咱家和張部堂是兄弟,張部堂交代咱家照看你們,咱家還能不好好照看你們?”說著,唐川還往身后的兩個年輕太監一指,笑道:“看到了吧?咱家也都給你們安排好了,這兩個小家伙都是咱家的干儿子,一個叫高摟,一個叫楊戈,咱家把他們安排在你們的軍隊里當監軍,你們如果真有什麼委屈,就直接對他們說,他們能幫你們處理就處理,他們辦不到的,也可以直接向咱家稟報,咱家再親自出面,替你們伸冤做主。”

“李將軍,張將軍,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大明各地將領,差不多個個都和監軍處得不怎麼好,惟獨本官不同。”張大少爺十分得意的說道:“本官自領兵作戰以來,先后換了五六個監軍公公,個個都和本官是親如兄弟啊。”

“那是當然,探花郎你不僅是九千歲的親儿子,還是咱們這些廢人的知音啊。”唐川笑嘻嘻的說道:“當年探花郎你在國子監里做了那首詩,咱們這些給皇上當奴婢的,可是個個都背得滾瓜爛熟啊!大內諸公好古風,行止無愧褒貶空。立馬橫戈胡虜潰,摐金伐鼓狄夷崩。盡忠為國万民飽,撥亂反正天下同。清談高論俱豎儒,負劍挾弓有廠公!別的不說,就憑探花郎你這首詩,咱們這些當監軍的,就沒一個會為難你啊!”

“那可太好了。”李自成和張獻忠大喜過望,終于徹底放下心來,一起向張大少爺和唐川行禮說道:“多謝張大人替末將考慮周全,也多謝唐公公替末將等布置周全,還有楊公公和高公公,以后就麻煩你們多多關照了。”兩個年輕太監含笑答應,張大少爺則和唐川得意的對視一眼,十分滿意既將眼線安插進張獻忠和李自成軍中,又不讓他們產生反感,甚至還讓他們感激涕零。

……………………

花里許多時間好不容易處理完陝甘軍隊內部的問題和隱患,天色已是三月十三的傍晚,一万一千余名屠奴軍也已經准備完畢,張大少爺再不遲疑,當即率領自己的鐵杆嫡系狗少軍上路,取道子午谷潛入漢中。很幸運的是,因為陝西巡撫衙門已在天啟元年遷移至漢中府城,為了加强與秦嶺以北各個州府的交通聯絡,就連子午谷這樣的偏僻小道也得到了加寬加固,對于全是騎兵的屠奴軍行軍十分有利,同時因為漢中相對富庶,糧草較為充足,不用攜帶太多糧草的屠奴軍也可以騰出寶貴的運載空軍隨軍攜帶大量飲水,這又解決了子午谷干旱缺水的嚴重問題。所以屠奴軍行軍速度也更加快捷,僅用了七天時間便穿過了長達五百余里的子午谷,再加上從西安趕到子午谷口的兩天時間,屠奴軍實際上只用了九天時間便抵達子午谷南端入口——子午鎮!

“報——!”前鋒軍隊的傳令兵飛奔至張大少爺面前,拱手說道:“啟稟大人,我軍前鋒薊騎隊已抵子午鎮,天色太黑,鎮中千戶廖超群不知我軍身份,聽聞我軍前鋒忽至鎮外,誤以為我軍是亂賊軍隊,已經棄鎮而逃。”

“棄鎮而逃?”張大少爺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喝道:“派人去把他抓回來,先打三十軍棍再帶來見我!娘的,這麼緊要的位置,也敢棄鎮而逃,幸虧是官兵了,要真是亂賊軍隊還了得?”

傳令兵領命而去,張大少爺繼續領兵前行,又走得五六里路,子午鎮便已出現在了眼前,張大少爺見天色太黑,怕大軍入鎮擾民,便命令軍隊在鎮外宿營休整,而當親兵生起一堆篝火張大少爺剛剛坐下時,已經被打得滿屁股開花的千戶廖超群便已被拖到張大少爺面前。見到張大少爺,屁股上血肉模糊的廖超群不敢怠慢,趕緊掙扎著爬上來磕頭,帶著哭腔喊道:“末將廖超群,拜見五省總督張部堂,末將不知部堂大人駕到,有失遠迎,請部堂大人饒命。”

“你迎不迎接本官,那是小事。”張大少爺冷笑著說道:“你膽子不小啊,剛聽說有軍隊從子午谷過來,不先布置斥候辨別敵我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棄鎮而逃——將領未戰先逃,這是什麼罪名?說!”

“死……死罪。”廖超群膽戰心驚的回答,又殺豬一樣慘叫道:“部堂,末將是該死,可這也不能全怪末將啊,府台大人把末將手里的兵全抽走了,鎮里就只有五六十個守軍,末將害怕被敵人全殲,就急著跑回去報信,否則的話,只怕亂賊殺到漢中城下,漢中城里的守軍都還不知道啊!只是末將做夢也沒想到,半夜三更忽然來子午鎮的,竟然是部堂大人你啊。部堂大人,你饒命,饒命啊!”

“雖然是狡辯,但也還算有點道理。”張大少爺冷哼一聲,又趕緊問道:“子午鎮這麼要害的位置,鎮里怎麼才有這麼一點兵力?后方軍隊抽調得這麼厲害,前方真那麼吃緊?前方現在是什麼情況?”

“回大人,鎮里原先有七百多守軍的,去年抽走了三百,前几天也抽走了四百,所以現在就這麼點了。”廖超群緊張過份,語無倫次的說道:“前方是什麼情況,小的不知道,聽說亂賊已經殺進大散關了,漢中城現在一片慌亂,城里有點錢的人,都往四川跑,還有四川的,也有往漢中跑的,還聽說有一些刁民正在鬧事,准備迎接亂賊殺入漢中,對了,還有聽說彭大人准備親自到前方督戰,昨天通判謝大人把他的老婆孩子送到金州……。”

“閉嘴!”張大少爺不耐煩的喝道:“本官是問你,亂賊現在打到那里了?”

“不知道。”廖超群回答得非常干脆。張大少爺也氣得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上,捏著光滑的下巴琢磨,“屠奴軍穿過子午谷,一共走了九天時間,亂賊的軍隊龐大,就算沒有白杆兵阻擊,九天時間里也很難走出秦嶺山區,而且亂賊發現我下令棄守大散關后,也肯定會懷疑秦嶺山區是個陷阱,十有**不會冒險輕進,肯定要哨探清楚情況再南下入川,再加上亂賊內部的南進派和西進派爭執,也得耽擱一點時間。這也就是說,我的時間還比較充裕,可以從容布置,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摸清楚漢中府的各種情況再說。”想到這里,張大少爺又是一腳踹在廖超群身上,喝道:“廖超群,你身為朝廷命官,不辨敵我未戰先逃,想死還是想活?”

“末將想活,誰會不想活呢?”廖超群哭喪著臉說道。張大少爺點頭,命令道:“想活,可以,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你的人久在漢中熟悉地形,派一個可靠的人騎快馬,連夜去漢中城找按察僉事彭好古彭大人,讓他帶著所有軍情戰報沿官道趕來子午鎮,向本官彙報漢中軍情!切記,本官已經秘密率軍進入漢中的消息,只能讓彭大人一個人知道,泄露出半點風聲去,小心你的腦袋!”

“是,是,末將這就讓小舅子去送信。”廖超群不敢怠慢,趕緊安排自己的絕對心腹去給彭好古送信。史可法按張大少爺口述書寫命令時,旁邊已經被編入張大少爺親兵隊的李定國好奇問道:“義父,我們的大軍都已經進漢中了,你怎麼還要對漢中軍民保密?聽這位廖將軍說漢中現在是人心惶惶,把我們進駐漢中的消息散布出去,不是可以起到穩定人心的作用了?”

“有很多原因,主要原因是我擔心亂賊有細作混進了漢中,摸清楚了這個情況,不敢南下,選擇拼死殺出我的包圍圈,那我這些天的布置也就前功盡棄了。”張大少爺順便解釋了一句,又笑道:“還有,義父打算給一個差點變成你干娘的人一個驚喜。”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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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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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合圍

張大少爺認為亂賊軍隊不可能在九天之內走出秦嶺山區,並且對此有十足把握,但實際上呢,張大少爺還是大大高估了亂賊軍隊的機動力和決斷力,在張大少爺親自率領屠奴軍穿過子午谷的這九天時間里,亂賊軍隊竟然還沒有做出決定,到底是應該北上西進竄入陝甘腹地,還是應該穿過秦嶺山區,殺入四川盆地或者漢中盆地?而導致這還情況的原因,則是高迎祥和羅汝才兩個賊頭嚴重的戰略分歧。

對張大少爺來說,最害怕的情況莫過于亂賊軍隊拼死殺入陝甘腹地,因為張大少爺雖然布置了一個巨大的東西北三面夾擊亂賊的包圍圈,但戰線太過漫長,不可能面面俱到,亂賊倘若全力拼死向北向西,那麼突圍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不說,飢荒嚴重的陝西腹地各州各府也能為亂賊軍隊提供足夠的兵員補給和群眾基礎,極不利于張大少爺先剿后撫的平叛計划;而亂賊就不同了,四川和漢中都相對比較富庶,飢荒也絕不能算重,還有一口飯吃的老百姓也很難被亂賊鼓動起來造反,同時剛剛平定了安奢之亂后,得到歷練的四川軍隊也足以對亂賊軍隊形成戰斗力優勢!

歷史上,張獻忠之所以能夠在十六年后殺進四川,是在崇禎對窮苦百姓橫征暴斂、官軍失去民心基礎和四川軍隊在十几年的剿賊戰中消耗殆盡的前提下才發生的事。而歷史的走向被張大少爺這只大飛蛾亂扇翅膀的影響下,已經多活了近兩年的魏忠賢一手把持的大明朝廷征稅重點仍然是官紳富商,窮苦百姓的負擔相對較輕,官軍有一定民心基礎,同時平定安奢之亂的四川官兵主力仍然得以相當之好的保存,足以與亂賊主力正面抗衡,亂賊主力卻因為起事不久,經驗欠缺,戰斗力相對歷史上自然較弱,此長彼消之下,張大少爺當然敢把亂賊引進秦嶺山區,再集中陝甘、四川的官軍主力加以殲滅!

這個道理,張大少爺明白,亂賊眾頭目不是很明白,高迎祥和羅汝才兩個大賊頭比明白,但了解不是很深刻,志願到亂賊軍隊中擔任狗頭軍師,妄圖利用陝西亂賊為建奴行隔岸觀火之計的范文程則非常明白,所以范文程堅決反對亂賊軍隊南下,並且成功說服了羅汝才采取自己的方略——不過這麼一來,亂賊軍隊中的南進派和北上派也不可產生衝突,進而北上南下都不堅決,一再耽誤寶貴時間,失去了最后的突圍機會…………

“闖王,闖王,大事不好了——!”三月初十正午,當張大少爺親自率領的屠奴軍即將走出子午谷時,亂賊主力徹底覆滅的第一聲喪鐘終于敲響,被高迎祥派去偵察敵情的得力助手馬光玉飛奔回大散關,衝到正在關中與羅汝才等賊頭討論軍情的高迎祥面前,帶著哭腔喊道:“闖王,我們派去西面偵察道路和聯絡其他弟兄的弟兄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天水方山原的南面官道上,忽然出現一支狗官的軍隊當道駐扎,全是騎兵,戰斗力强得怕人,我們去探路的五百多號騎兵,被他們殺得只有兩個弟兄活著逃了回來!”

“怎麼可能?鞏昌那來的那麼多官兵騎兵?”高迎祥大吃一驚,跳起來吼道:“是那個狗官的軍隊?有多少人?”

“不知道,逃回來的弟兄都不識字,不知道官兵的旗號,也沒來得及偵察官兵的數量。”馬光玉擦著汗水哭喪著臉答道。高迎祥破口大罵士卒無能,羅汝才和范文程則一躍而起,衝到標注有無數雙色旗幟的地圖沙盤前察看情況,將一面代表官兵的紅色小旗插到馬光玉彙報的地圖位置上后,羅汝才和范文程的臉色立即蒼白成了死人顏色——沙盤上,官兵的紅色旗幟已經四面包圍了亂賊的黃旗,正北鳳翔府城洪承疇,正南鳳縣秦良玉,東面張大少爺的陝甘主力,西面又有一支神秘軍隊扼住亂賊主力的西進咽喉,留給亂賊軍隊的流竄空間,已經小得非常可憐。

“闖王,不能猶疑了!”范文程殺豬一樣嚎叫道:“張好古小瘋狗是想四面包圍殲滅我們,乘著他還沒來得及收網,趕快向西北的安戎關突圍,衝出小瘋狗的包圍圈,這個位置蠻子軍隊力量薄弱,是我們最后的突圍機會。”

“還有向南面突圍,也有機會。”老賊頭王自用提醒一句,又疑惑道:“奇怪,既然小狗官打算四面包圍我們,那為什麼要主動讓出大散關?他如果不放棄大散關,我們就沒有半點機會南進四川和漢中,他怎麼用出這樣的昏招?”

“王大王,我說過多少次了?小瘋狗讓出大散關,就是想誘我們進四川,他好在秦嶺山區布置埋伏殲滅我們!”范文程紅著眼睛吼道:“你們可以想一想,如果不是小瘋狗主動放棄大散關,我們沒有半點入川希望,還會在寶雞呆這麼久,白白浪費突圍的寶貴時間麼?”

“糟了,小狗官放棄大散關,果然是奸計!”事實放在面前,高迎祥心里終于是一沉——先前几天入駐大散關后,高迎祥自以為占據天險地利,進可攻退可守立于不敗之地,殺入漢中或者四川如探囊取物,便派遣小股軍隊向秦良玉軍駐扎的鳳縣發動了几次試探性進攻,不曾想每次還沒過清風閣,就被主動出擊的白杆兵打得抱頭鼠竄,狼狽不堪的逃回大散關,高迎祥這才明白想要入川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現在明軍騎兵迂回至天水當道駐扎,完成寶雞包圍圈,高迎祥也終于相信,自己們確實是被張大少爺親手繪制的入川畫餅所欺騙,錯失了最后的突圍良機,再想打破這個包圍圈,將要付出的代價也將是難以想象的巨大了。

“闖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再猶疑了。”羅汝才也警告道:“乘著小狗官還沒有收縮包圍圈,趕緊殺進陝西腹地才是正理,在陝西腹地,我們熟悉地形,又有足夠的兵員補充,可以和小狗官游擊周旋,把小狗官的主力拖垮拖死,這是最后的機會,千万不能再錯過了。”

“曹天王,你在說什麼瘋話?”不少見財眼開的賊頭叫嚷道:“到陝西腹去干什麼?那里的人一個個窮得一條褲子穿就不錯了,去四川或者漢中才對,那里的糧食多銀子多美女多,想怎麼搶都行!”

“你們這些蠢貨,小狗官故意讓出大散關,擺明了就是想把我們引進秦嶺山區,你們想送死自己去,別拉著我們!”羅汝才氣得七竅生煙,咆哮道:“進四川搶錢搶糧搶女人,說得容易!陽平關、葭萌關和劍門關這些天險,一處比一處更難打,四川的狗官只要守死這几處天險,餓就可以把我們餓死在秦嶺山區!”

眾賊頭啞口無言,惟有老賊頭王自用沉吟道:“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想進四川是有點難,但是進漢中應該沒問題,漢中的軍隊不多,白杆兵雖然厲害,但人數太少,我們十几万人全力進攻,堆都可以把他們堆死,而且我們就算正的拿不下白杆兵控制的鳳縣,也可以利用秦嶺山區小路繁多復雜的特點,繞開鳳縣直接殺進漢中!只要拿下了漢中,我們不僅可以就地補充大量的糧草,還可以南下重慶或者東進湖北,避開小狗官的追殺。”

“王大王,你說得太容易了,你也太小看張好古那條小瘋狗了。”范文程警告道:“那條小瘋狗素來做事滴水不漏,他既然敢命令白杆兵放棄大散關,就一定留有后手防著我們就勢殺進漢中,我們真敢進漢中,也只有死路一條!向北,只有向北,我們才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都別吵了!”最大的賊頭高迎祥沉吟許久后終于開口,拍板道:“向北,向安戎關突圍!但大散關也不能輕易放棄,羅汝才,你不是堅決向北突圍嗎?你的軍隊打前鋒,攻打五里坡、汧陽和安戎關開路,其他人的軍隊當中軍,打下了安戎關就向北突圍,我的軍隊殿后,如果攻打安戎關受挫,我們也還有向南這條路走。”

“闖王,破釜沉舟一起走吧。”范文程好心建議道:“如果不放棄大散關,肯定還有人會抱著突圍不成就向南的念頭,不利于我們齊心協力誓死突圍!只有大家集中在一起向北突圍,我們才能對蠻子軍隊形成兵力優勢,同時也不會有人瞻前顧后,可以橫下一條心堅決突圍。”

高迎祥有些動心,但四川和漢中的富庶卻又是高迎祥說什麼都舍不得放棄了,再加上顧慮到突圍無望后必須要留一條后路,高迎祥還是搖頭,咬牙說道:“就這麼辦,不用多說了!”羅汝才和范文程無奈,只得答應,匆匆下去准備,大部分垂涎于四川漢中財富的賊頭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

亂賊軍隊的紀律極差,軍隊駐扎的營地也非常松散,十几万大軍,駐扎地竟然從大散關一直拉到因為戰亂而被廢棄的寶雞城郊,所以為了整理隊伍和集結軍隊,亂賊軍隊足足用了半個白天的時間,不過還好,現在是三月初十,月圓將滿,長年干旱的陝西大地上天氣異常晴朗,可見度極高,為亂賊軍隊連夜行軍提供了先決條件。深知向北突圍才是正途的羅汝才和范文程不敢遲疑,當即率領軍隊連夜出發,去為大軍突圍開路。

世上沒有后悔藥,錯過了的突圍戰機也不可能回來,寶雞包圍圈完成后,在鳳翔府城里已經等得極不耐煩的洪承疇軍早就密切監視著亂賊軍隊的一舉一動,發現羅汝才軍渡過渭水北上后,因為被張大少爺剝奪全軍指揮權而怒火高漲的洪承疇當即率軍出城截殺,汧水河畔兩軍相遇,怒火衝天的洪承疇身先士卒,率領被亂賊稱為洪兵的嫡系騎兵象下山猛虎一頭扎進敵群,猛衝猛砍,見人殺人,見佛屠佛,連武器都是靠搶奪補給的羅汝才軍雖然拼死抵抗,無奈洪承疇軍衝殺太過猛烈,在丟下五六百具屍体后開始崩潰,士卒爭先南逃,羅汝才和范文程雖然組織督戰隊拼命鎮壓,驅逐士卒上前作戰,無奈敗兵太多,就連羅汝才的本陣和督戰隊都被衝散,羅汝才軍全線崩潰,馬步爭馳,自相踐踏,死者無數,而后面的其他各路亂賊聽聞前鋒兵敗,又有后路可退,便一個賽一個的爭相南逃,沒有一路亂賊敢于北上增援,導致羅汝才軍被洪承疇軍一路追殺至渭水以南,攻打安戎關突圍的計划也徹底流產。

讓亂賊軍隊膽戰心驚的還在后面,北上突圍失敗的第二天,同時也是大明天啟九年的三月十一這天,亂賊軍隊的斥候又送來一個讓高迎祥和羅汝才等賊頭魂飛魄散的消息——郿縣以東,已經發現了陝甘明軍主力的前鋒軍隊,而且亂賊斥候冒死探察發現,陝甘主力的中軍之中,竟然還打著張大少爺的帥旗,很明顯,張大少爺這次是親自率領陝甘主力殺來了。而讓高迎祥等賊頭氣憤万分的是,這一次陝甘主力的前鋒竟然就是李自成和張獻忠,軍隊也全是他們的嫡系本部!

向北突圍失敗,陝甘主力又在步步逼近,盤踞在寶雞一帶的亂賊頭目全都慌了手腳,三月十一在益門鎮內召開的群賊大會上也吵翻了天,除了高迎祥和羅汝才兩大賊頭之外,几乎每一個賊頭都叫嚷南下入川,羅汝才則聽取了范文程的分析,認為全力向西北突圍仍然是唯一的正確選擇——主要也就是糧食問題,明軍騎兵既然在短短之內迂回到了天水構建包圍圈,只要是稍微有點經驗的將領,都能猜到西面這支明軍騎兵在糧草補給上必然會出現大問題,敵人有問題也就意味著自己有希望!而頗有軍事頭腦的高迎祥雖然認同范文程和羅汝才的分析,無奈絕大部分的賊頭都堅持要南下,眾意難違,高迎祥也沒有這個乾綱獨斷的魄力,陷入了兩難。

“闖王,各位大王,你們如果堅持要南下送死,我也不勉强,但是在你們做出決定之前,請先聽我再說一段話!”一心想要讓陝西大亂牽制明軍的范文程也是被逼急了,跳出來紅著眼睛吼道:“四年前,張好古這條小瘋狗第一次領兵作戰,以兩万軍隊抗衡我們大金的十三万大軍,我們大金汗和諸位貝勒用盡各種手段,想盡各種辦法,不僅沒有攻破他親自鎮守的錦州城,反倒被他抓住機會攻破盛京,造成大金建國以來最大的慘敗!兩年前,張好古小瘋狗以八千軍隊北伐草原,大小二十三戰,無戰不勝,殺敵以十万計!去年這條小瘋狗在兩個多月里打了三場大會戰,每一戰都是殺敵數万數十万,就連蒙古的大汗都被他生擒活捉!這條小瘋狗從出道以來,就沒打過一個敗仗,也沒犯過一次錯誤,你們憑什麼認為他這次會犯這麼大的錯誤,讓出四川和漢中這麼大的空當?他是蠻子朝廷的五省總督,同時管著陝西和四川,他就不怕你們殺進了漢中和四川,給他的蠻子戰神臉上抹黑?所以我敢斷言,他肯定已經在南面布置好了天羅地網等你們去鑽!你們如果不想白白送死,就只能向北,向西,往小瘋狗包圍圈唯一的薄弱點西北突圍,否則等蠻子軍隊的主力一到寶雞,你們也就個個死定了!這個道理,你們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范文程歇斯底里的吼叫終于起了一點作用,剛才叫嚷向南突圍叫得最起勁的几個賊頭全都怏了下去,意志不是那麼堅定的其他賊頭也開始思考范文程的話,范文程則又含著眼淚吼道:“還有,我范文程是大金第一漢臣,為什麼要放著在遼東的榮華富貴和嬌妻美妾不去享受,偏偏跑來你們陝西,陪著你們吃風喝沙,顛沛流離,我圖什麼?!還不是指望你們能在陝西成就大業,和我們大金聯手推翻蠻子朝廷?論對蠻子軍隊對張小瘋狗的了解,你們誰有我了解得多?你們為什麼就不聽我的逆耳忠言,偏偏要往張好古小瘋狗的陷阱里鑽,自己去送死——?!”

“闖王,范先生是為了我們好……。”羅汝才本來還想附和几句,高迎祥卻揮手打斷他的話,沉聲說道:“不用說了,我決定了,全力向西北突圍,殺入陝西腹地。你們也決定吧,願意跟我們走的,就准備和我們聯受拼死殺出包圍,不願意的跟我們向西北突圍的,我也不勉强,自己帶著軍隊想去那就去那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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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突圍

隨著張大少爺精心布置的寶雞包圍圈越收越緊,包圍圈中的各路賊頭對南下北上的戰略選擇產生了巨大的分歧,被逼無奈之下,大賊頭高迎祥決定采納范文程建議北上突圍,同時鑒于無法說服所有賊頭與自己共同行動,高迎祥只好讓各路賊頭自己抉擇,願意北上突圍的跟自己走,不願意的也不勉强,自己選擇突圍方向,這麼一來,也不可避免的導致了近十二万的亂賊軍隊完全分裂。最后一番討論下來,大約七万的亂賊軍隊決定在高迎祥和羅汝才的率領下向北突圍,另有眾多小賊決定帶著近五万的亂賊軍隊跟老賊頭王自用和吳延貴到南邊去賭一把運氣。

盡管說服了大部分的亂賊軍隊選擇了正確道路,但范文程臉上卻看不到半點喜色,因為范文程非常的清楚這些亂賊軍隊的戰斗力,所謂的突圍七万大軍,真正能上戰場打仗的還不到一半,真正能打硬仗的也就是高迎祥麾下的六七千騎兵和羅汝才麾下的四五千嫡系,剩下的打打順風仗也許還勉强,遇到硬戰血戰就不怎麼靠得住了。而范文程雖然說干了口水,卻始終無法說服手里還有一點主力軍隊的王自用和吳延貴跟高迎祥走,無奈之下,范文程只好根據實際情況給高迎祥獻出兩條計策,第一條是毀掉入川大散關預防万一,讓南下亂賊軍隊留一條退路,第二條則是向北突圍速度一定要快,一定要在陝甘主力抵達戰場之前殺出重圍。高迎祥深知范文程經驗豐富,一並采納。

三月十三日,匆匆摧毀了大散關關牆后,南下北上的亂賊軍隊分道揚鑣,王自用和吳延貴兩個老賊頭率領五万大軍南下,向鳳縣發動進攻;高迎祥和羅汝才則率領七万賊軍向北突圍,吸取了上次北上突圍失敗的教訓,為了盡量避開洪承疇軍的阻擊,高迎祥和羅汝才的聯軍還放棄了走五里坡突圍的道路,改走隴安小鎮向北突圍。但很可惜的是,一直密切監視著亂賊軍隊舉動的洪承疇為了報復張大少爺對自己的蔑視,根本就不給高迎祥和羅汝才靠近隴安的機會,北上突圍的亂賊軍隊剛剛抵達渭水,洪承疇就已經在渭水北岸嚴陣以待。

“弟兄們,生死存亡,在此一戰!跟我衝啊!”為了鼓舞士氣,頗有武力的高迎祥親臨前線,親自率領他的王牌鐵甲騎兵向洪承疇軍發動衝鋒,吶喊聲中,三千亂賊重騎吼叫著穿過干旱缺水的渭水河道,向北岸的八千洪承疇軍發動衝鋒,洪承疇則以弓弩招待,並且也是親臨前線,舉劍怒吼,“弟兄們,全殲亂賊的時候到了,一定要堵住亂賊啊!給我射,給我狠狠的射!”

“咻咻咻咻……!”連綿不絕的箭鏃破空聲中,雨點一般的羽箭鋪天蓋地的落到高迎祥鐵騎頭上,鐵制箭頭與鋼鐵鎧甲的撞擊聲也叮叮當當的亂響起來,身披鐵甲的賊兵重騎雖然不怎麼害怕弓箭,但他們的戰馬卻在箭雨中慘嘶不斷,馬血飛濺,渾濁的渭水河中人仰馬翻,亂成一團,但高迎祥絲毫不懼,揮舞鋼刀上擋下格著明軍弓箭,反復只喊著一個字,“衝!衝!衝!”受高迎祥鼓舞,亂賊鐵騎衝鋒更猛,几乎是在喘息之間就衝過了河道,向平緩向上的渭水北岸掩殺而上。也就在這時候,洪承疇令旗一揮,三千步兵挺槍上前,瞬時之間就在拒馬鹿角背后樹起了一排排整齊的雪亮槍山。

“殺啊——!”第一個亂賊騎兵衝到槍陣面前,第一杆刺槍也准確刺中他的戰馬咽喉,亂賊騎兵咆哮著揮刀砍下,刺中他戰馬的明軍士兵躲避稍慢,被他砍中肩頭,鮮血噴濺,險些連肩帶臂被斬落,也就在這時候,在洪承疇精心訓練下配合嫻熟的陝西步兵又是兩槍刺到,一起刺中亂賊騎兵的小腹,雖然沒能刺穿他的鐵甲,卻也將他整個人舉到半空,其他明軍槍兵亂槍刺到,頓時又將他沒有盔甲保護的臉部四肢刺出無數鮮血窟窿,而在他的兩旁,還有無數的亂賊騎兵也遭到了同樣的命運,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也在渭水河畔回蕩起來。

“殺賊!”“殺狗官!”震耳欲聾的口號聲中,渭水北岸到處都是揮舞的刀劍,鋼鐵在激烈的碰撞,斬擊聲,慘叫哀嚎,廝殺殞命的嘶叫,受傷士兵發出的毛骨悚然的尖叫聲,戰馬的狂嘯,刀槍劈砍鐵甲發出的令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聲音混作一片。憑借著拒馬鹿角構建的少許地利優勢,洪承疇的三千步兵與一千弓兵成功纏住了高迎祥的王牌鐵騎,四千明軍鐵騎則在戰場背后嚴陣以待,預防亂賊增兵。果不其然,高迎祥的騎兵正面衝擊受阻后沒過多久,兩支亂賊步兵也從騎兵兩翼包抄而上,妄圖渡河夾擊明軍步兵兩翼,洪承疇令旗再揮,兩支明軍騎兵千人隊分抄而上,立時與亂賊步兵在兩翼廝殺在一起。

激烈的血戰從上午已時一直持續到下午申時,占據著微弱地形優勢的洪承疇軍牢牢守住了陣地,也多次打退亂賊軍隊的衝鋒並大量殺傷敵人,但因為兵力處于絕對劣勢,本身的傷亡也相當不少,匆忙構建的阻擊工事也被破壞殆盡,早已退出陣地休整的高迎祥鐵騎見有機可乘,也開始在高迎祥的率領下重新集結,只等正在正面衝殺的羅汝才軍退下,便可一鼓作氣的衝破明軍的阻擊陣地——對急于突圍的亂賊軍隊來說,殲滅洪承疇軍無疑是痴人說夢,而擊潰洪承疇的阻擊就是勝利。可就在這時候,一個亂賊斥候忽然從東面快馬衝來,遠遠就大叫道:“闖王!闖王,不好了!叛徒,叛徒李自成和張獻忠帶著軍隊殺來了!”

“怎麼可能?”高迎祥万分驚訝,心說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叛徒的軍隊前天才到郿縣,按路程計算起碼要到明天中午才能抵達寶雞戰場,怎麼可能來得這麼快?范文程卻毫不意外,因為他非常清楚,不管什麼人只要投降了新主子,為了在新主子面前表現一把,通常都會比在老主子面前時更為賣力——范文程自己就是典型中的典型。這時,那斥候已經衝到高迎祥旗陣前,滾下戰馬跪在地上,喘著粗氣奏道:“啟稟闖王,張獻忠和李自成兩個叛徒的軍隊已經過了汧水河,正在向這邊全速殺來,估計最少半個時辰、最多三刻時間,就能抵達戰場。”

“他娘的,這兩個狗叛徒來得可真快!”高迎祥大罵一句。旁邊范文程趕緊說道:“闖王,不必理他們,依學生看來,請王左桂大王率領步兵前去阻擊李自成和張獻忠兩個叛徒就足夠了,闖王你的鐵騎是我們的絕對主力,應該留下來繼續衝擊洪承疇蠻子的阻擊陣地,只要打破洪承疇蠻子的阻擊,我們也就贏定了。”

“說得對,老子們現在沒空去理會那兩個叛徒,等以后再收拾他們。”高迎祥十分贊同范文程的看法,指著在各路亂賊中實力中等的王左桂命令道:“亂世王,你馬上帶你的本部去東邊,給我擋住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叛徒兩個時辰!”資格極老的老賊頭王左桂甚是自信,答應一聲便匆匆領著的七八千人馬趕往東面阻擊,而渭水北岸的洪承疇發現這一情況后,立即大喜叫道:“亂賊分兵去東面,肯定是我們的主力援軍到了,弟兄們,加把勁,堅持啊!”

“殺狗官——!”片刻后,久攻不下的羅汝才軍退下后,高迎祥的鐵騎整齊一聲吼,一起拍馬衝向已經堆滿兩軍士兵屍体的明軍阻擊陣地。而出乎高迎祥和范文程預料的是,洪承疇的得力助手杜文煥也已經親自上陣,竟然率領著明軍步兵向亂賊鐵騎發動了反衝鋒,高迎祥先是大喜,還道明軍吃錯了藥放棄阻擊陣地是自尋死路,可是兩軍直接在河中相遇時,早已堆滿人馬屍体的河道加上河水阻滯,高迎祥的鐵騎衝擊力反而發揮不開,靈活矮小的明軍步兵卻在河中如魚得水,上砍人腿下砍馬腿,打得高迎祥的鐵騎叫苦連天,陷入苦戰。見此情景,終于明白洪承疇用意的范文程不由心中暗贊,“這個洪承疇蠻子,臨陣指揮還真不簡單,可惜,這個蠻子如果象我一樣歸順大金給四貝勒當奴才,倒也是四貝勒的一員干將。”

盡管高迎祥鐵騎的陷入苦戰,范文程和羅汝才等人卻並不怎麼擔心,因為洪承疇這一招固然能夠利用河道地形讓步兵克制騎兵,但這麼一來,失去工事保護的明軍步兵傷亡也立即上了一個台階,只要時間一久,兵力處于絕對劣勢的洪承疇軍也就再沒有力量能夠擋住亂賊軍隊了。可惜的是,范文程和羅汝才正暗暗歡喜的時候,東面卻傳來了無比嘈雜的喊殺聲音,先前到東面阻擊明軍增援的王左桂賊兵,竟然不到一個時辰就潮水一般退了回來,肩上插著一支羽箭的王左桂還逃在最前面,面無人色的慘叫,“他娘的,瘋了!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叛徒,被小狗官的瘋狗軍傳染瘋狗病了!”

“王左桂怎麼會敗得這麼快?”羅汝才和范文程面面相窺,待到王左桂衝到面前仔細一問,羅汝才和范文程這才知道,原來王左桂軍前去阻擊李自成和張獻忠軍時,王左桂先是在陣上大罵李自成張獻忠助紂為虐背叛革命當反骨仔,激得李自成和張獻忠勃然大怒,雙雙身先士卒率領本部人馬奮勇衝殺,結果已經被編為正規官兵並且武裝到牙齒的李自成和張獻忠軍士卒一個個變成了下山猛虎,連飽飯都好几天沒吃一頓的王左桂軍則一觸即潰,被李自成軍和張獻忠軍象趕鴨子一樣趕著屠殺,王左桂本人也被張獻忠一箭射傷,差點成了張獻忠投降張大少爺的投名狀。

稍微遲疑間,王左桂的敗兵已經潮水一般涌到戰場,頓時衝亂了亂賊本陣的側翼,后面的張獻忠軍和李自成軍則向兩把出鞘利劍,張獻忠軍直插高迎祥鐵騎的側翼,李自成軍則利用王左桂敗兵為先鋒,直接衝著亂賊本陣殺來,盡管隔著三四里遠,羅汝才和范文程仍然能清晰聽到李自成軍的口號聲,“殺賊!殺亂賊!殺亂賊——!”口號聲之雄壯,甚至還超過了因為援軍及時趕到而士氣大振的洪承疇軍。也就在這時候,洪承疇動用了最后的一千騎兵預備隊,擂動所有戰鼓,向士氣崩潰的亂賊大軍發動全面反攻。

李自成和張獻忠的軍隊其實並不多,加在一起還不到六千人,但勝在士氣正旺,人數占優的亂賊軍隊則因為久攻洪承疇軍阻擊陣地不下,士氣早已消耗殆盡,現在明軍援軍趕到,本就所剩不多的士氣頓時又低落到了極點。兵無斗志之下,范文程雖然拼命大喊,“不用怕!不用怕!我們的兵力還占優勢,穩住!只要穩住了就還有突圍希望!”可許多小賊頭為了保存實力,還是爭先恐后的帶著軍隊向南面大散關方向撤退,几乎沒什麼戰斗力的亂賊婦孺老弱更是一個比一個向南方逃得快,也只有高迎祥和羅汝才兩支軍隊還能勉强支撐。最后鑒于明軍攻勢太猛,高迎祥和羅汝才也沒了辦法,只能組織軍隊且戰且退,緩緩退回神岔利用地形阻擊明軍追殺,洪承疇和李自成、張獻忠的軍隊也深知神岔一帶的地形易守難攻,沒有傻傻的跑去送死,只是把亂賊趕回神岔便鳴金收兵。

渭水大戰結束后,明軍直到退回益門鎮,歡天喜地的洪承疇和杜文煥這才有機會來到張獻忠和李自成軍中會面,雙方見面,洪承疇和杜文煥等陝甘將領卻驚叫出了聲音——因為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比估計時間提前一天趕到戰場增援的明軍隊伍,竟然是陝甘明軍三年來的老對手、三年時間里結下無數不共戴天之仇的老冤家、李自成和張獻忠的隊伍!驚訝之下,李自成和張獻忠雖然主動向洪承疇這個陝西巡撫行下屬禮,從來就不相信亂賊歸降誠意的洪承疇卻板著臉說道:“不敢當!吳自勉人呢?他是吃錯藥腦袋發燒了,怎麼派你們來當先鋒?”

李自成和張獻忠晝夜兼程不惜士卒体力跑來鳳翔府增援洪承疇,結果換到的卻是洪承疇的狗熊臉嘴,兩個桀驁不馴的亂世梟雄頓時勃然大怒。還好,李自成軍和張獻忠軍的兩個監軍楊戈和高摟及時站了出來,楊戈臉色比洪承疇更難看的說道:“洪中丞,張李二位將軍,是張部堂親自點名的主力正印先鋒,你想問吳大帥什麼?”高摟也是一副仿佛洪承疇欠了自己三千兩銀子的臉嘴,哼著說道:“洪中丞如果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去文張部堂質問。但咱家就不明白了,怎麼張將軍和李將軍四天多時間走了三百八十里路,辛辛苦苦的過來增援你,殺退了敵人又主動向你行禮,你怎麼就不請他們起來?”

天啟朝的太監最不好惹,在朝廷里沒什麼强硬靠山的洪承疇更是不敢隨便得罪這些可以直接向皇帝和魏忠賢打小報告的太監監軍,被楊戈和高摟一哼,洪承疇的氣勢頓時泄了下來,老老實實的攙起張獻忠和李自成,向他們道謝——卻說什麼都不肯道歉,李自成和張獻忠也這才怒氣稍消。緊接著,說了几句沒營養的客氣話后,洪承疇開始調整軍隊駐扎營地,以便有效阻擊亂賊突圍,當洪承疇沒安什麼好心的命令李自成和張獻忠軍就地駐扎在益門鎮時,楊戈和高摟雖然不懂軍事,但是看到張獻忠和李自成臉有怒色,楊戈便趕緊低聲向李自成問道:“李將軍,洪中丞這麼安排,有什麼問題嗎?”

“楊公公,益門鎮是阻擊亂賊突圍的前沿陣地,亂賊如果突圍,益門鎮的軍隊就得第一個和亂賊血拼。”李自成低聲說道:“本來我們駐扎在這里也沒什麼,但我們的軍隊趕路太急,士兵和戰馬都很累了,亂賊如果夜間偷襲,我們只怕要吃大虧。最好能讓我們休整一兩天,再駐扎在這里,那就絕對沒問題了。”

“洪中丞,你這麼安排就沒道理了。”小人得志的楊戈楊公公毫不遲疑,馬上就向洪承疇提出疑問道:“李將軍和張將軍的軍隊大部分是步兵,四天里走三百八十里路,士兵和戰馬都累得筋疲力盡,急需時間休整,你還安排他們駐扎在最前線,他們還怎麼休息?如果亂賊連夜偷襲,吃了敗仗誰負責?”

“是啊。”高摟會意,也是附和道:“在來的時候,奴婢們的干爹唐公公就已經說了,張將軍和李將軍現在都是朝廷的人了,他們的士兵也是大明的將士們,要奴婢們拜托你對他們一視同仁——這個問題,中丞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高公公,中丞大人可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覺得張將軍和李將軍熟悉亂賊的情況……。”洪承疇的左右手杜文煥有些不服氣,剛想反駁。不曾想楊戈馬上打斷道:“對了,杜將軍,干爹還說過一件事,這次要核對一下你的軍隊‘實際’士兵人數,也好人數發放軍餉和戰功賞賜,還有補充前几個月拖欠的軍餉——呆會有空,能不能把你的軍隊士卒數字重新統計一下?”

“啊?!”杜文煥徹底傻了眼睛,腦海里也浮現出了這麼一個情景——白花花的銀子一錠錠全部長上了翅膀,飛得離自己越來越遠!后悔自己不該胡亂插嘴之余,杜文煥趕緊改口說道:“兩位公公說得對,李將軍和張將軍的軍隊都很累了,需要時間休整,實在不適合駐扎在益門鎮這樣的阻擊亂賊突圍最前線——要不這樣吧,末將向中丞大人求個情,讓末將率軍駐扎在這里怎麼樣?”

“哈——。”聽到這里,李自成和張獻忠忍不住一起笑出聲來。不懷好意的洪承疇則象斗敗了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的說道:“那好吧,杜將軍你率領兩千軍隊駐扎在益門鎮,監視亂賊動靜,謹防亂賊連夜突圍。張將軍和李將軍,就請駐扎到清姜河口去,讓你們的軍隊好生休整一下,以備再戰。”

“張大人還真沒騙我們,這兩個沒卵蛋的小太監還真管用。”李自成和張獻忠互相對視一眼,眉開眼笑之余,也更加堅定了在正規官兵中好好廝混的決心——畢竟,那個小白臉的張大人顯然不想讓自己們當宋江,是真心實意把自己們當成了正規官軍對待。

………………

先不說李自成和張獻忠在北邊慶幸自己們投降張大少爺的正確選擇,單說高迎祥和羅汝才等亂賊灰頭土臉的回到大散關一帶后,卻驚訝的發現早上才和自己們分道揚鑣的王自用、吳延貴等賊頭軍隊,也拖戈倒旗的回到了已經被搗毀的大散關附近。互派使者仔細一問,高迎祥和羅汝才等賊頭這才知道,原來以王自用和吳延貴為首的亂賊軍隊南下之后,也遭到了駐扎在鳳縣的白杆兵和明軍漢中參將趙光遠軍的堅決阻擊,最為擅長山地作戰的白杆兵沒有選擇利用鳳縣城牆死守,而是主動出擊在嘉陵江源頭一帶與王自用等賊頭大軍展開野戰,結果因為山道狹窄亂賊軍隊的人數優勢無法發揮,被身先士卒的秦良玉母子打得丟盔卸甲,屁滾尿流,中號賊頭陳大頭也在亂軍中被白杆兵勾倒,亂槍戳死,亂賊敗兵不得不退回大散關重新整理隊伍。

“我就說了,往南邊去沒什麼好下場,秦良玉那個老婊子的白杆兵,是那麼好對付的麼?”聽完信使的回報,羅汝才幸災樂禍的大笑一聲,又對眾賊頭說道:“各位大王,大家都不用急,我們今天雖然吃了敗仗,但沒關系,狗官的軍隊也損失不小,我們還有兵力優勢,北面的地形又開闊,有利于我們突圍,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奮勇當先,明天就一定能殺出小狗官的包圍圈。”

眾賊頭個個垂頭喪氣,大都不肯作聲,只有少數几個賊頭附和,高迎祥則沉吟著向范文程問道:“范先生,你點子多,戰場經驗也多。我打算明天把軍隊分為兩股,一股走益門鎮這條路正面突圍,一股走神沙河這條路向西北突圍,讓小狗官的軍隊顧此失彼,至少讓他們被迫分兵,更有利于我們的軍隊發揮兵力優勢,你覺得怎麼樣?”

“闖王高明,學生也是這麼想的。”范文程也很贊成高迎祥的計划,又補充道:“不過我認為,為了把握更大一些,我們應該在張獻忠和李自成身上下點功夫,如果能夠說服他們棄暗投明,重歸我軍,那我們突圍基本上就有十成把握了。”

“那兩個叛徒已經給小狗官當了狗,還會再回來嗎?”羅汝才疑惑問道。范文程一笑,陰陰說道:“李自成和張獻忠都是聰明人,不會不防著張小狗官把他們當宋江用的,只要對他們說明厲害,再給他們足夠的好處,把他們爭取回來,還是有很大希望的。闖王,你不用生氣,其實你的闖將,現在的用處比以前更大了,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到了戰場上,你的闖將忽然在蠻子軍隊的背后插上一刀,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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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將計就計

渭水大戰結束的當天夜里,亥時將盡,子時見至,駐扎在清姜河口的李自成和張獻忠軍營的中軍大帳中卻仍然是一片燈火通明,李自成和張獻忠二將領著大大小小的嫡系將領歡聚一帳,與監軍楊戈、高摟一起開懷暢飲,共慶今日的渭水大捷。喝到興高采烈間,張李二軍的將領少不得談起戰后洪承疇想要整治自軍卻被兩小監軍灰頭土臉的事情,聽完李自成侄子李過繪聲繪色的講述事情經過,眾將難免又是一陣開懷大笑,瘋狂嘲笑整人不成反被整的老對手洪承疇,但也有不少大字不識一個的義軍降將不太理解小比如張獻忠的得力助手艾能奇就好奇的向監軍楊戈問道:“楊公公,怎麼今天你一說要核查杜文煥的軍隊士兵數目,他怎麼馬上就軟了?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蠢貨,這都不知道?,小在公門里當過差的張獻忠衝愛將笑罵,又解釋道:“當將軍的帶兵打仗,士兵的數目基本上都是隨時在變化著的,今天多一百個”明天少兩百個,朝廷很難按實際人數發軍餉,只能給當將軍的規定一個士兵人數,到了發軍餉發糧草和發賞賜的時候,不管你手下有多少兵,都按事先朝廷規定好的數字發軍餉,這軍餉要是多了,多余的銀子當將軍的可以自己裝腰包,這軍餉要是少了,當將軍的也得自己掏腰包發給士兵。所以基本上每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手里的士兵數量,都要比朝廷規定的少得多,朝廷多發的軍餉,當將軍也就可以裝腰包了,這也是軍營里常說的吃空額這麼一來,楊公公說要仔細核查杜文煥的士兵數字,杜文煥還能不嚇得尿褲襠?”

“原來是這樣啊!”艾能奇等義軍降將恍然大悟,紛紛大笑道:,“怪不得姓杜的要改口,自己要求跑到前面去給我們當擋箭牌,搞了半天,原來是楊公公和高公公掐著他的錢袋子啊!敢和兩位公公做對,除非他是想上街要飯了。”

“張將軍不愧是公門出身,果然一針見血,正好說到點子上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的楊戈、高摟兩個太監一起大笑,楊戈又補充道:“但也不是完全對,掐住洪承疇、杜文煥錢袋子的是咱家和高公公的干爹唐公公,不是我們。”高摟也附和道:“不過沒關系,來的時候干爹已經再三交代了,誰要是敢欺負張將軍李將軍你們,我們就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說什麼也不能讓乖些眼睛長在腦瓜頂上的老丘八給得意了

“多謝二位公公,今天要不是你們仗義執言,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李自成向楊戈和高摟道謝,又好奇問道:“楊公公。高公公,兄弟我臉皮厚,問一個問題你們可別見怪兄弟我和張兄弟的軍隊,朝廷會按多少人數發軍餉?”

“李將軍,這個問題問我們沒用,只能直接去問張部堂,因為只有他才能給你們裁定軍隊規模。”楊戈搖頭,又微笑道:,“不過李將軍和張將軍也別太擔心了,張部堂對你們怎麼樣,你們比誰都明白,他老人家還能讓你們吃虧了?。高摟也說道:,“張將軍,李將軍,銀子方面你們放心,首先軍餉問題張部堂肯定不會讓你們吃虧,還有。其實帶兵打仗撈銀子,吃空額只是一個最蠢也最基本的法子,真想多撈銀子,其他的法子還多的是。”“哦?”李自成眼睛一亮,忙說道:“再位公公,你們也知道我和張兄弟都是剛加入官軍不久,對官場上這些道道,還是一竅不通,帶兵打仗還有什麼撈錢的法子,還請兩位公公多多指點。”

“當然了,我們也知道規矩,有了好處,是肯定不會喜了兩位公公的。”擅長鑽營的張獻忠也滿懷期待的問道。

兩個長年呆在軍營中的太監油子楊戈和高摟則對視一眼,又看看旁邊一個個全都把耳朵樹起老高的義軍降將,李自成和張獻忠會意,忙咋呼道:“都出去,天色不早了,都給老子們回去睡覺了,明天可能還有硬仗要打,老子們和兩位公公還有重要軍情商量眾將無奈,只得悄悄嘀咕著老大實在不夠意思,悻悻而去。

“二位公公,現在可以說了吧?”趕走了眾將,李自成立即迫不及待的問道。兩個太監油子一笑,正要教給李自成和張獻忠怎麼私吞戰利品、倒賣糧草和虛報戰功之類的撈錢手段,負責今夜巡營的張獻忠的另一個得力助手張化龍卻從帳外進來,本想向李自成和張獻忠彙報軍情,可是看到楊戈和高樓兩個太監監軍還在帳中,頓時有些猶豫遲疑,不敢開口。張獻忠納悶問道:,“老四,外面出什麼事了?怎麼不說話?。

“這個。張化龍目光游離,悄悄膘了一眼兩個太監。張獻忠醒悟過來,忙說道:“有話直說,兩位公公是我們的好兄弟,不能瞞他們。”有了這句話,張化龍才低聲說道:,“張將軍,李將軍,南面來了一個老熟人,是羅汝才的副手射塌天。帶著重禮,說是要見你們

“什麼?”李自成和張獻忠大吃一驚,道!“砍了!馬卜給我們砍了!”張化龍答應。孫右珊”楊戈卻叫道:“慢著,張將軍,你剛才說什麼?”

“楊公公,你別誤會,我們和羅汝才那個亂賊可沒什麼聯系了張獻忠抹著冷汗解釋道。楊戈則笑道:,“張將軍,你才誤會了,咱家沒懷疑你們的意思,咱家只是聽說亂賊派來的人帶著重禮一這麼好的撈錢機會,你們舍得錯過?。

“收亂賊的銀子?這也行?”李自成傻眼問道。楊戈笑道:“這又什麼希奇的?送上門的銀子,不要白不要,想當年,張部堂在錦州城里還收過建奴的銀子,事后九千歲不僅沒有責怪他,還誇他有勇有謀,將就建奴的銀子去殺建奴,二位將軍學學張部堂,事后咱家們再給你們做證,朝廷還能追究你們?。

“那好吧,把射塌天帶進來張獻忠點頭,又恭敬說道:“兩位公公,那委屈你們在后帳坐一坐怎麼樣?聽聽我們是怎麼和亂賊使者說話的,將來對張大人和朝廷也有一個交代。”楊戈和高摟當然不可能拒絕這樣的要求,答應一聲便進到后帳藏身。

片刻之后,羅汝才的副手射塌天李万慶便被領進了中軍大帳,高迎祥、羅汝才和一些賊頭聯手捐獻出來的大批金銀珠寶也被射塌天隨從抬進了大帳,放到了李自成和張獻忠面前。雙方見面,射塌天單膝跪下,抱拳恭敬說道:“末將射塌天,給小闖王、八天王請安。西安城分手的后小闖王和八天王過得怎麼樣?”

“小闖王?八天王?我們在你們那邊的時候,好象不是這麼叫的吧?”李自成疑惑問道。

射塌天賠笑答道:小闖王說得對,以前你們確實不是這麼叫的,不過現在不同了,今天陝西的各路大王一起商量后,一致決定推舉原先的八大王為八天王,而闖將你呢。當然也就變成小闖王了闖王還說了,准備把他的軍隊再分三成給你小闖王,讓你也單獨拉起一個。杆子說著。射塌天又往自己帶來的兩口大箱子一指。笑嘻嘻的說道:“小闖王,八天王,你們看到沒有?這兩口大箱子里,裝得滿滿的,可全都是大闖王、曹天王和各位大王表示誠意的金銀珠寶啊

“高迎祥終于大方了一次,先付銀子后收貨,他就不怕我們把你宰了,又把銀子吞了?”張獻忠冷笑問道。射塌天笑道:“當然不怕,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朋友,還曾經是同生共死的戰友小闖王和八天王這麼講義氣,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狼心狗肺的事?再說了,大闖王和曹天王他們給小闖王和八天王你們准備的,可是滿滿五箱金銀珠寶,剩下的三箱,還要等小闖王和八天王回去拿

“當然要回去拿,不過我們回去以后。還要拿一些東西張獻忠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回去以后,給高迎祥和羅汝才帶句話,叫他們把脖子洗干淨一些,我們還要拿他們的腦袋獻給張大人做見面禮

“八天王,張好古那個小狗官,對你們就真那麼好?你們忘記了梁山宋江的教了?。射塌天按著沒膽子親自來勸降的范文程指點,陰笑著問道:“當年宋江在梁山泊混得多好,可就是因為上了狗官的當,為了當官被狗官利用去打方腊,結果一百零八將死了七八十個不說,自己本人也被狗官下毒毒死,八天王和小闖王你們這些精明,怎麼就不防著小狗官對你們來這麼一手?小狗官派你們來打大闖王他們,不是想讓你們和大闖王自相殘殺是什麼?。

說張獻忠和李自成不擔心自己變成宋江第二那是假話,但問題是,自從李自成和張獻忠歸降以來,張大少爺卻又拿出了相當足夠的招降誠意,還有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卻又讓張獻忠和李自成這兩個遠遠沒有成熟的絕世雙梟感動万分,對張大少爺的忠心雖然還算不上百分之百的死心塌地,卻也不會輕易背叛。所以射塌天的話說完了,張獻忠和李自成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來,李自成笑道:,“射塌天,如果你以為這几句話就能打動我們,離間我們和張大人的關系,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張大人對我們的恩情和信任,比天還高。比地還厚,我們還會背叛他,棄明投暗?”

“小闖王,八天王,你們都是聰明人,光靠這些空口無憑的話,當然很難打動你們射塌天也不著急,慢悠悠的說道:“可你們既然是聰明人,那你們有沒有留心到小張好古那個小狗官給你們封官以后,是不是故意把你們的軍隊調開,完全打散重新編制?小狗官招降你們以后,是不是在你們的軍隊里安插了無數眼線,時時刻刻暗中監視著你們的動靜?你們投降小狗官以后小狗官是不是把你們的軍隊推上最前線,讓你們和我們義軍火並?小狗官的走狗們,是不是經常刁難懷疑你們,有好事的時候把你們趕得遠遠的,有責任的時候就全部推到你們身上?你們想想,仔細想想,有沒有這些事?。

在范文程的分析中,張大少爺對李自成和張獻忠這樣的亂賊降將的態度,十有**就是用完就甩。卸磨殺驢,上屋抽梯,吃完…刁廚子。即便要用也不會給予的足夠信任。只會當成炮不十叭使用一得出這種結論這也不能怪范文程一相情願,關鍵是,范文程並不象張大少爺一樣,知道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降將究竟有多大的利用價值。再所以在射塌天按著范文程的指點把話說完后,李自成和張獻毒頓時笑得更是前仰后合了,張獻忠還捂著肚子笑道:“高公公,楊公公,你們二位聽到了吧?射塌天說張大人在我們軍隊里派了無數眼線暗中監視我們。現在張大人就派來你們兩位公公,那肯定就是說你們了,你們兩位,是不是張大人派來的眼線啊?”

“八天王,你在和誰說話?”射塌天莫名其妙的問道。話音未落。楊戈和高摟兩個太監油子已經笑嘻嘻的從后帳出來,楊戈自我介紹道:“咱家就是你說的眼線,張部堂派到張將軍軍隊里的眼線,不過咱家可不是暗中監視,是公開監視,還順便給張將軍和李將軍解決一些你說的麻煩

“張將軍,李將軍,別和他羅嗦了高摟惡狠狠的說道:“直接把他捆了,連夜送到寶雞城里交給洪中承,讓洪中承看看你們到底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的人,還有讓他看看,張部堂到底有沒有看錯你們?”

“八天王小闖王,這到底是怎麼會事?”射塌天心中暗叫不妙,但還是不死心的蒼白著臉問道。張獻忠惡狠狠說道:,“怎麼會事?實話告訴你,你對張大人那些污蔣小一件都沒有,我們的軍隊既沒有整編,也沒有削減,張大人既沒有在我們軍隊里安排無數眼線,更沒有把我們推上前線白白送死!張大人派來這兩位公公,也是派來給我們當靠山的,我們有什麼難題,只要對他們開口,就沒有一件事辦不到!還有,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的干儿子李定國,也被張大人收為了義子一私下里,張大人都已經讓我和他兄弟相稱了!”

“有,”有這事?”射塌天滿頭大汗,心里則破口大罵范文程胡說八道,什麼張獻忠和李自成投降后被正規官兵欺凌歧視,說得到是頭頭是道,實際上卻一條不對!而張獻忠也不遲疑,馬上喝道:“來人啊,把射塌天給我捆了,送到寶雞城里交給洪大人!”

“對,馬上捆了,我們也馬上給干爹寫信,為兩位將軍請功高摟和楊戈一起附和。

李自成則叫道:“張將軍,兩位公公,先別急,我還有話對射塌天說

“老李,你對射塌天還有什麼話要說?。張獻忠警告道:“別忘了,張大人和唐公公、楊公公高公公他們雖然相信我們,別人對我們還是有一點懷疑的,這種瓜田李下的事,還是少做比較好。”楊戈和高摟也有些奇怪,但並沒有出言阻止。

“老張,你別急,聽我說完李自成搖頭,又轉向高摟和楊戈說道:“兩位公公,這個射塌天我知道,是賊頭羅汝才最重要的再個副手之一,手里有不少兵馬,你們想想,我們如果能讓射塌天在戰場上忽然倒戈,在亂賊軍隊的背后忽然插上一刀,會有什麼效果?”

“咦?。楊戈和高摟兩個太監油子都是眼睛一亮別說太監就沒進取心,高公公和楊公公可是經常夢到自己們進了司禮監當掌印太監的。看了一眼被李自成親兵按在地上面如土色的射塌天,楊戈有些動心的問道:“李將軍,你的意思是我們反過來招降這個亂賊?讓他當我們的內應,能行不?。

“應該能行吧,說來也巧,末將恰好知道這個射塌天的一件丑事。”李自成笑道:,“射塌天是羅汝才的副手,羅汝才這個賊頭最是好色,以前太窮娶不起媳婦,起兵作亂后有了機會,就一口氣娶了四十几個漂亮老婆,天天晚上換著睡,但絕對不許其他人碰他的老婆。這個射塌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勾搭大嫂悄悄偷了羅汝才的一個漂亮老婆,在西安城里恰好被我撞見,我當時雖然沒有說破,但也把羅汝才那個老婆的名字悄悄打聽了記住。”說到這,李自成轉向射塌天微笑問道:“射塌天,你自己說,我如果把你勾搭大嫂何楚楚的事告訴羅汝才。你會有什麼下場?”

“不,不,不要!”本割,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射塌天殺豬一般慘叫,趕緊主動說道:,“李將軍,張將軍,兩位公公,我願意投降,願意給你們當內應!我還可以向你們稟報一個重要情況,明天羅汝才和高迎祥兩個亂賊打算分兵突圍,一路出益門鎮,一路走神沙河,分散你們的兵力,讓你們不好阻擊,你們請相信我啊!”“分兵突圍?。張獻忠、李自成和兩個太監油子互相對視一眼,都明白這絕對是一個重要軍情。低聲商議了几句后,楊戈揮手讓親兵放開射塌天,微笑說道:“射塌天,你是聰明人,現在應該知道跟著誰混比較好了吧?張部堂和我們的干爹唐公公都是愛才的人,只要你乖乖聽話,將來我們是怎麼對張將軍李將軍的,也肯定會怎麼對你,明白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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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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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比下有余

“羅汝才派使者給你們送一箱金銀珠寶,想要策反你們,結果卻被你們反過來策反了他?”

送走了已經答應歸降明軍的羅汝才使者射塌天,急于立功表現一把的張獻忠、李自成和兩個監軍小太監不顧夜色已深,帶著一箱金銀珠寶便匆匆趕到了寶雞城——至于亂賊們賄賂李自成和張獻忠的兩箱珠寶為什麼變成了一箱,張大少爺這個上梁都不正,還怎麼指望下梁也不歪呢?可惜不出預料的是,陝西巡撫洪承疇聽完李自成和張獻忠二將彙報的軍情后,不僅沒有大喜過望,反而滿腹疑惑的上下打量李自成和張獻忠,用極不信任的口氣問道:“真的?那個叫什麼射塌天的賊頭,既然是羅汝才的絕對親信,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你們策反?”

“洪大人,射塌天確實是羅汝才的親信不假。”急于在明軍隊伍中表現一把的李自成沒空去和洪承疇計較,耐心解釋道:“本來,如果就這麼想要策反他,也不是那麼有,但事情恰巧的是,這個射塌天偷了羅汝才的一個老婆,這事我如果捅出去,羅汝才就非要殺掉射塌天不可!射塌天沒了退路,再加上楊公公和高公公也答應,只要射塌天歸降我們大明,他們就一定在陝西監軍唐公公和張大人面前好好保薦射塌天,射塌天這才答應歸降我們,明天到了關鍵時刻,他會帶著嫡系軍隊在亂賊大軍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幫助我們大破亂賊!”

“還有,射塌天還提供了一個重要軍情。”張獻忠補充道:“高迎祥和羅汝才這些亂賊已經商定,明天要兵分兩路突圍,一路走正面官道出益門鎮,另一路出神沙河——這一手非常狠毒,我軍的兵力本來就少,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備,臨陣分兵過去阻擊,必然造成混亂,給亂賊制造可乘之機。可我們如果不去阻擊,一部分亂賊不僅可以逃出生天,還有可能在我們側翼插上一刀,照樣給我們造成混亂。”

“走神沙河小道突圍?”洪承疇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這也是洪承疇最擔心出現的局面,走到地圖沙盤前仔細觀察地形時,洪承疇的另一個副手馬科則不服氣的說道:“不可能吧?神沙河雖然有路,但都是偏僻小道,不利于大隊行軍,亂賊拖老攜幼走這條路,沒有一整天的時間恐怕休想走出秦嶺山區吧?”

“我們從來不怕走山道,在山區行軍速度比你們快多了。”張獻忠下意識的反駁一句,但話一出口這才想起,自己們早就已經不是亂賊軍隊了。不過還好,洪承疇沒去計較張獻忠的口誤,反而向馬科呵斥道:“不會動腦筋就不要胡說!一天之內,亂賊的老幼家眷是走不出神沙河這條路,可他們的精銳主力只需要兩三個時辰就能走出這條路,現在亂賊的目標是擊潰我們的軍隊然后突圍,他們以主力大軍正面牽制我們,再派一支奇兵出神沙河,牽制我們兵力或者突襲我們側翼,這是兵家正道,亂賊用這一招的可能性也非常巨大!”

馬科訕訕退下,李自成則迫不及待的說道:“洪大人,滿桂將軍的騎兵現在到什麼位置了?他的大軍如果能在明天抵達隴山以南,那我們的壓力也就小多了,神沙河這條小路也只要派少許軍隊阻擊牽制,堅持到滿桂將軍的騎兵抵達戰場,也就絕對沒問題了。”

“不要指望滿桂將軍了。”洪承疇搖頭,拿起一封戰報苦笑說道:“子時送來的消息,亂賊神一元、神一魁兄弟、杜三和楊老柴等賊頭糾集了七八万飢民,向鞏昌府城發起了猛烈進攻,從側面呼應我們包圍的亂賊主力,鞏昌府境內飢民群起響應,鞏昌知府和守軍抵敵不住,向滿桂將軍送來了求援信,正准備增援寶雞戰場的滿桂將軍左右為難,又擔心神一元兄弟率軍向西,與高迎祥和羅汝才這些亂賊前后夾擊滿桂將軍的軍隊,只能分兵前去鞏昌府城解圍,驅逐神一元兄弟,所以特地寫信給我,讓我們替他多擔待一些。”

“那可麻煩了,神一元兄弟來的可真是時候。”張獻忠搔著腦袋說道。洪承疇則搖頭說道:“張部堂把滿桂將軍的軍隊安排在天水,除了防止亂賊全力西進之外,還有就是防著鞏昌境內的亂賊軍隊呼應高迎祥和羅汝才的亂賊主力,肩負兩責,我們原先就不應該指望滿桂將軍能夠及時增援的。”

“洪大人,我們還有希望。”李自成不死心的說道:“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高迎祥和羅汝才要分兵突圍,那我們可以提前做好准備,先派一支軍隊提前趕到神沙河小路,在道路狹窄的地段,利用有利地形阻擊亂賊奇兵出谷。主力軍隊仍然在渭水河畔阻擊亂賊主力,再加上射塌天的臨陣反戈,明天我們照樣可以穩***勝券,只要堅持到吳大帥的主力抵達寶雞戰場,我們就有把握了。”

李自成的話當然很有道理,但是洪承疇卻不敢輕易采納——分兵阻擊可不是開玩笑,目前寶雞戰場上明軍最大的弱點就是兵力不足,如果不是亂賊主力被誘進大散關山區,有利于明軍阻擊,在地形開闊的戰場上,洪承疇手里這八千軍隊想要圍住七万亂賊簡直是痴人說夢。即便如此,洪承疇仍然為兵力不足而深感困擾,又怎麼敢隨便冒險分兵?——更何況,分兵阻擊這個提議,還是投降明軍僅十余天的李自成和張獻忠所提出?遲疑之下,洪承疇只能實話實說,“李將軍,你的話很有道理,策略也應該有效,但是,太危險了,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洪大人,你還是不相信我們?”李自成心里一沉,失望的向洪承疇問道。洪承疇又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們,只是太危險了!我們的兵力本來就不足,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分兵,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亂賊各個擊破,不僅無法完成張部堂交代的阻擊任務,還很可能反過來被亂賊吃掉!——這麼大的危險,相信就是張部堂和我互換位置,也不敢隨便下這個決心。”

“洪中丞,就算你不相信張將軍和李將軍,那你總該相信奴婢們兩個吧?”還好,楊戈和高摟兩個太監監軍再次挺身而出,楊戈誠懇說道:“洪中丞,李將軍和張將軍接見羅汝才的使者射塌天,從賊頭射塌天嘴里掏出亂賊分兵這個重要情況的,我們是從頭到尾親眼所見的。還有招降射塌天這個賊頭,也是我們四個聯手策反才成功的。李將軍和張將軍歸降大明不久,你可以不相信他們的話,但我們的話,你總該相信吧?”

“是啊。”高摟附和道:“我們這些無根的人,總不可能背叛朝廷去投靠亂賊吧?奴婢們雖然不懂軍事,但奴婢們敢拿腦袋擔保,張將軍和李將軍絕對沒對你說一句假話。”

“也對,張獻忠和李自成這兩個反賊可能說假話,這兩個太監監軍總不會對我說假話。”洪承疇心中一動,仔細盤算許久之后,洪承疇仔細問道:“兩位將軍,還有兩位公公,那你們是怎麼和射塌天這個亂賊約定的?”

“我們是這麼說的。”李自成和張獻忠知道洪承疇已經動心,大喜之下張獻忠忙解釋道:“為了防著在明天的戰場上,羅汝才把射塌天派了當前鋒,沒機會在背后偷襲羅汝才和高迎祥的主力,我給射塌天出了一個主意,讓他回去的時候先是說我們已經答應了在戰場上倒戈,誘使亂賊掉以輕心,又讓他假裝因為路黑走山道摔傷了胳膊,這樣他沒辦法上戰場作戰,羅汝才肯定安排他在后面領兵掩護。這麼一來,明天到了戰場上,亂賊主力肯定全力强攻大人你的軍隊正面,給我們的軍隊制造偷襲機會,然后射塌天乘機在后方起事,帶著他的嫡系軍隊放火殺人,燒掉亂賊從西安城里搶來的糧草,我和李自成的軍隊再往亂賊本陣一衝殺,亂賊知道上當,士氣崩潰,我們就贏定了。”

洪承疇緊盯沙盤許久不語,足足過了一柱香時間,洪承疇才一掌拍在沙盤上,沉聲說道:“就這麼辦!馬科,你帶兩千步兵連夜出發,去神沙河小路埋伏,阻擊亂賊奇兵!其他的軍隊,和我在正面戰場迎敵!”

………………

几乎是在同一時刻,正當洪承疇剛剛做出決定,決心相信李自成和張獻忠一把時,射塌天一行十來人也躲開了明軍斥候的哨探,回到了已經被亂賊軍隊搗毀的大散關北面,正圍坐在篝火旁的高迎祥和羅汝才等大小賊頭也等得心急如焚了。剛一見面,羅汝才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李自成和張獻忠那兩個叛徒,是怎麼答復你的?咦?你的手怎麼了?”

“天太黑,路上不小心摔下馬脫了臼,還好不嚴重。”射塌天亮亮自己吊在胸前的右手,隨口解釋一句,又擠出許多笑容說道:“恭喜曹天王,恭喜大闖王,被范先生料中了,李自成和張獻忠那兩個叛徒投降了小狗官以后,果然沒得什麼好報應,張好古小狗官是拆散了他們的隊伍重新編制,又在他們的軍隊里安排了許多眼線暗中監視他們,還打算把他們推到最前線,打算借刀殺人把他們的軍隊全部耗光,小狗官手下那些大小狗官,也沒一個給他們好臉色看的,讓他們受夠了氣。所以我剛把天王和闖王你們的意思說完,他們馬上就答應了。”

“真的?那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動手?”羅汝才和高迎祥等賊頭狂喜問道。射塌天飛快點頭,笑嘻嘻的說道:“我那敢騙大闖王和曹天王你們?李自成和張獻忠已經說了,請闖王和天王你們放心,明天到了戰場上,只要一有機會,他們馬上就會帶著原來的老弟兄反水,從背后狠狠捅狗官們一刀,給他們自己出氣,也向天王和闖王你們贖罪!”

“天助我也!”羅汝才放聲歡呼。高迎祥喜笑顏開的連聲說道:“好,好,好!這一次,我們突圍就有十足把握了!快,派人去大散關南面給王自用和吳延貴去傳一個信,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有絕對把握從北面突圍,他們如果不想死,現在跟我們往北走還來得及。”

“得令。”高迎祥身邊的親兵歡喜答應,趕緊領命而去。射塌天則又向羅汝才亮亮胳膊,為難說道:“天王,實在對不住,末將這只胳膊受了點傷,明天恐怕沒辦法當前鋒為你殺敵了。”

“沒事,明天你就留在后面押運糧草和保護我的家眷吧。”羅汝才歡喜之下也沒多想,又說道:“至于上陣殺敵,明天我的軍隊由東山虎打前鋒。范先生,你覺得怎麼……?”說到這里,羅汝才剛想去和自己信任的范文程商量明天的進軍計划時,卻有些驚訝的發現范文程已經不見了蹤影,羅汝才不由疑惑問道:“范先生呢?他剛才好象就坐在這里,轉過眼跑到那里去了?”

“好象到北面去了。”一個小賊頭答道。羅汝才正要派人去請時,范文程卻已經領著几個親隨打著火把走了放來,羅汝才笑道:“范先生,你到那里去了?一切都被料中了,小狗官果然是在利用李自成和張獻忠那兩個叛徒,那兩個叛徒發現上當以后,射塌天過去一說,果然就答應又回來了。”

“是嗎?這可是大好事啊。”范文程笑笑,走到射塌天面前,射塌天還以為羅汝才這個狗頭軍師要盤問自己仔細情節,剛要行禮,不曾想范文程忽然一拳打在他用布條吊在胸前的右肩上,射塌天一楞,然后才反應過來,趕緊假裝大聲叫疼。范文程則笑道:“裝什麼裝?如果你的右肩真的脫臼了,會叫得這麼慢?”說著,范文程向自己的親隨一揮手,喝道:“拿下!”范文程從遼東帶來的几個漢奸親隨一擁而上,立時就把措手不及的射塌天給按在了地上。

“范先生,你是什麼意思?”事起突然,高迎祥和羅汝才等大小賊頭都驚叫起來。范文程陰笑答道:“曹天王勿怪,為了謹慎著想,跟著射塌天去蠻子軍營的親隨中,我悄悄布置了一個眼線,剛才我看到射塌天右手吊在胸前,又聽他說是不小心摔下馬脫了臼,就趕緊過去問了一下,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這個射塌天,不管是去蠻子軍營的路上,還是回大散關的路上,都一直好好的沒掉下過什麼戰馬!”

“什麼?那射塌天為什麼詐傷?”高迎祥和羅汝才同時驚叫起來。射塌天則急中生智,趕緊掙扎著大叫道:“天王,范先生,小的該死,小的怕上戰場,所以裝著受了傷,請天王恕罪啊!”

“砰!”范文程一腳踢在射塌天臉上,獰笑道:“裝什麼裝?你以為我請曹天王派你去當這個使者,真是讓你去招降策反張獻忠和李自成兩個叛徒?張好古那條小瘋狗比鬼還奸,現在他兼管陝西甘肅,給蠻子朝廷全權負責平叛,這新茅坑還香三天,小瘋狗剛把李自成和張獻忠招降過去,會蠢到馬上就給他們臉色看?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就不怕今后再沒人敢向他投降?”

“什麼?”羅汝才和高迎祥等賊頭越聽越是糊涂。范文程微笑著解釋道:“闖王,曹天王,你們不要生氣,其實早在把射塌天派去招降之前,我就已經明白招降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叛徒不會有作用!道理很簡單,張好古那條小瘋狗是一個很擅長離間敵人的卑鄙無恥之徒,早在薊門的時候,他就樹立起了韃靼阿拉善額部落這麼一個投降典型,張獻忠和李自成這兩個叛徒,是他當上蠻子五省總督之后投降的第一批人,他為了離間我們,減少他平叛的阻力,怎麼不可能善待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叛徒?樹立向他投降有好日子過的榜樣?”

“這……這可能嗎?”羅汝才結結巴巴的問道。范文程奸笑,答道:“怎麼可能?曹天王沒留心到嗎?今天蠻子的正規軍是駐扎在益門鎮第一線,李自成和張獻忠兩個叛徒的軍隊駐扎到了比較安全的清姜河口——其實早在斥候彙報這個情況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叛徒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

“那你為什麼還讓我們派人去招降他們?”高迎祥驚訝問道。范文程微笑答道:“當然是去給洪承疇蠻子下套了,射塌天過去招降不可能成功,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叛徒為了向小瘋狗表示忠心,肯定要把射塌天交給洪承疇蠻子,洪承疇蠻子一審問,我們明天分兩路突圍的消息也自然要被射塌天給供認出來,有利于我們將計就計,布置明天的突圍行動。只是讓我喜出望外的是,射塌天這個叛徒不僅沒被洪承疇蠻子扣留,還被放了回來,而且還是詐傷回來——我就馬上明白,蠻子是想將計就計了。”

“這……這……這。”羅汝才和高迎祥等賊頭越聽越是目瞪口呆。范文程則獰笑說道:“曹天王,不要怪我心狠害你的大將,其實這個射塌天,早就在背后做過很對不起你的事情,所以我才故意建議你讓射塌天去當這個使者,准備借蠻子軍隊的手替你除掉這個叛徒。”

“他在背后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羅汝才這才醒悟過來,趕緊問道。范文程不答,而是轉向了射塌天,獰笑問道:“射塌天,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我把你做的丑事告訴曹天王,請曹天王好好收拾你。二是你把你怎麼投降的蠻子軍隊,還有和蠻子軍隊都做了些什麼約定,老老實實的交代出來,那我不僅可以替你保密,還可以幫你向曹天王求個情,不要再追究你這件事情。”

“我說,我什麼都說。”徹底絕望的射塌天慘叫起來,“范先生神機妙算,一點都沒有說錯,張獻忠和李自成那兩個叛徒,確實已經死心塌地的准備給小狗官賣命了,他們要我…………。”

好不容易等射塌天把事情經過和約定好的計划說完,在場的賊頭已經是怒罵一片,個別特別***的干脆已經拔出刀來,准備把射塌天當場砍死。范文程則攔住眾賊頭,衝滿臉怒色的高迎祥和羅汝才笑道:“闖王,曹天王,你們先別生氣,這個射塌天,還有大用處。既然蠻子軍隊想將計就計重創我們,那我就給他們來一個將計就計再計,就算殺不光洪承疇手下的蠻子,也要殺他一半以上!”

“怎麼個將計就計再計?”高迎祥和羅汝才一起大喜問道。范文程這次沒再公開透露自己的計划,而是湊在了高迎祥和羅汝才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我的計划分三步走,第一步是派一支小股軍隊,多打旗幟進神沙河小路,牽制蠻子埋伏在神沙河小路上的軍隊,讓他們不敢動彈,削弱蠻子本來就不多的兵力。第二步是主力出益門鎮直接向北,造成已經中計的假象,乘機安排一支軍隊埋伏在大路兩旁的山上。第三步就是和蠻子交手時,在我們的軍隊后方放一把假火,讓蠻子軍隊以為射塌天已經動手,發動全面反擊夾擊我們,然后我們詐敗退回大散關,把洪承疇蠻子的主力誘進我們的包圍圈…………。”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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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慘敗

花開數朵,各表一枝,當明軍和亂賊聯軍在寶雞戰場打得如火如荼的同時,三月十二這天正午,親自率領著化裝成普通明軍部隊的屠奴軍進駐漢中的張大少爺,也在漢中府西鄉縣通往漢中府城的官道上、准確來說是在蕎麥山山下的官道上,迎面碰見了收到消息匆匆趕來拜會上官的陝西按察使司僉事彭好古一行。這位與張大少爺姓名僅有一姓之差的彭大人生得面容清臒,高高瘦瘦象個麻杆一般,但氣度卻頗為威嚴,剛一見面就向張大少爺單膝跪下,抱拳說道:“卑職陝西按察司僉事彭好古,叩見五省總督張好古張部堂!”

彭好古是山東萊州人,算半個張大少爺的老鄉,官聲也還算不錯——相對張大少爺和洪承疇之流的大貪官而言,所以張大少爺也沒擺什麼架子,趕緊下馬親自攙起彭好古,謙虛道:“彭大人快快請起,辛苦了,半天時間讓你趕了七十多里路,一定累壞了吧?”說罷,張大少爺又迫不及待的問道:“彭大人,本官大軍已經抵達漢中府的消息,你有注意保密吧?”

“張部堂的信使再三囑咐下官秘密行事,下官不敢違令。”彭好古恭敬答道:“收到部堂的憲令后,下官連知府古大人都沒敢讓他知道,借口出城有事,悄悄就帶著几個家仆上路趕來拜見大人,張部堂需要的最新軍情戰報和兵力部署圖,下官也已經帶來了。還有張大人交代的褒城官道雞頭關,下官也已經送去緊急公文,讓守軍暫時關閉關卡,不許任何人通行,預防部堂大軍已經進入漢中的消息被亂賊細作知曉,”

“很好。”張大少爺滿意點頭,又吩咐道:“前面的城固縣,也要麻煩彭大人親自去一道公文,讓他們給本官准備几個熟悉木槽山小路的向導,本官要直接從城固走木槽山小路北上前線參戰。”

“是,下官這就派人去辦。”彭好古恭敬答應,又好奇問道:“部堂大人,你直接從城固北上,不進漢中城了?”

“暫時不進了,糧草輜重的問題,就拜托彭大人你們了。”張大少爺搖頭,又微笑道:“對了,彭大人可以再給前線的秦大帥和趙大人去一道公文,就說你鑒于軍情緊急,臨時招募了三四千壯丁編為官兵,派往前線參戰,替他們分擔壓力。”彭好古雖然不明白張大少爺為什麼一定要隱瞞屠奴軍已經進駐漢中的消息,但也沒有提出質疑,只是恭敬答應立即照辦。

乘著彭好古緊急草擬公文的時候,張大少爺和宋獻策、史可法等幕僚也埋頭到了彭好古帶來的軍情奏報中,和前面說的一樣,秦良玉軍和趙光遠軍放棄入蜀天險后,依令撤回了鳳縣駐守,同時漢中軍隊也紛紛趕赴各處關隘增援,加强防御,而讓張大少爺的有些意外的是,明軍放棄大散關后,亂賊軍隊雖然進駐並控制了這個入川第一咽喉,卻始終沒有南下一步——很明顯,明軍沒有任何理由的棄關行動已經嚇住了高迎祥和羅汝才等賊頭,知道秦嶺山區肯定已經布置下了天羅地網,死活不敢跳進這個陷阱。不過讓張大少爺松了一口氣的是,亂賊軍隊在獲得南下退路后,果然沒有急于從寶雞突圍,這也給張大少爺的寶雞包圍圈爭取到了布置時間。

“東家,看來高迎祥和羅汝才都嗅出了四川和漢中的危險味道了。”宋獻策沉吟道:“當初我們讓秦大帥和趙光遠放棄大散關的舉動,是不是太倉促了一點,把誘敵深入計用成了空城計,嚇住了陝西那幫亂賊?無緣無故讓出這麼重要的關隘,不要說羅汝才和高迎祥這兩個老奸巨滑的老賊頭了,只怕是剛出道不久的小賊頭,也會懷疑南面布置得有我們的重兵埋伏。”

“是倉促了一點。”張大少爺難得點頭承認一次自己的錯誤,又無奈道:“可當時也沒其他辦法了,我們的主力軍隊都集中在西安一帶,不讓出大散關引誘亂賊入川,我們的主力那有時間迂回包抄,圍困亂賊主力和切斷亂賊與其他亂賊的聯系?”說罷,張大少爺又補充一句,“不過還好,亂賊主力沒有立即向北突圍,給我們的寶雞包圍圈爭取到了布置時間,說明我們第一步的緩兵之計已經成功,接下來就是怎麼讓亂賊主力知道四川和漢中真的已經空虛,等他們進秦嶺山區受死了。”

“東家,學生認為誘使亂賊主力進秦嶺山區受死不是第二步,而是第三步。”宋獻策警告道:“第二步的關鍵還是陝甘軍隊主力能不能堵死亂賊的北上道路!高迎祥和羅汝才這兩個賊頭可不傻,還有那個范文程大漢奸也肯定明白,四川和漢中雖然比較富裕,但他們沒有民心基礎,又沒有同伴接應,軍隊只能是死一個少一個,就象離開了水的魚一樣,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導致全軍覆沒。只有北上突圍,殺進飢荒災情的陝西腹地,他們才能得到無窮無盡的兵力補充,還有得到其他亂賊的呼應配合,就象離水的魚回到大海之中一樣,東山再起大有希望。所以學生認為,只要北上突圍還有一線希望,高迎祥和羅汝才率領的亂賊主力就輕易不會向南面突圍。”

“確實,如果亂賊主力從北面突圍成功,張部堂先前的一切布置也就前功盡棄了。”跟著張大少爺和宋獻策身邊學到了不少爾虞我詐的史可法也附和道:“最好是張部堂再給秦總兵她們傳授几條錦囊妙計,讓她們依計而行,把亂賊主力全部誘進秦嶺山區受死!”

“錦囊妙計?說得容易,你以為我是諸葛亮啊?”張大少爺苦笑道:“戰場戰機瞬息万變,我最多只能做到隨機應變因地制宜而已,怎麼可能在對前線戰情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制訂什麼錦囊妙計?”說到這,張大少爺又捏著下巴沉吟道:“不過憲之你這話倒也提醒了我,看來我有必要把軍隊留在伏擊戰場,帶著少量親兵親自去一趟鳳縣親自指揮作戰,把亂賊主力誘入我們的伏擊圈。”

“如果部堂真有這個打算,那請讓學生和部堂一起去。”史可法可不是張大少爺這樣不學無术不求上進的人,而是不肯錯過任何學習機會。宋獻策則問道:“東家,那你認為我們把埋伏設在那個位置比較有把握?”

“我是第一次來漢中,對本地地形不是很熟悉。”張大少爺捏著下巴答道:“不過從漢中的山川地形圖來看,漢中北面兩百里處那個留壩小鎮,是亂賊主力從鳳縣進漢中的必經之路,這次我們先到留壩去仔細看看,如果地形合適,就把伏擊陣地預設在那個位置吧。”

“張部堂,對你來說,留壩可是一個好地方啊。”已經寫好公文的漢中本地官彭好古忽然插口說道:“在留壩鎮外,可還有張部堂你先祖的廟宇。”

“我先祖的廟宇?我那位先祖?”張大少爺滿頭霧水的問道。彭好古笑道:“部堂你忘了,你的先祖張良張子房先生,當年就是在留壩這條路明修棧道和暗度陳倉的,后來部堂你的先祖又被漢高祖劉邦封為留城侯,為了紀念他的開國之功,高祖便在這留壩修了一座張留侯祠。歷朝歷代的皇帝為了希望能夠得到張良先生那樣的人才,也都大力翻修擴建,所以你先祖張留侯的廟宇,至今仍在留壩境內的紫柏山麓聳立,香火頗為旺盛。”說到這,彭好古也是十分疑惑的問道:“張大人,這留壩張良廟在天下和史書上可是大大有名,你怎麼能不知道呢?”

“是嗎?”張大少爺難得有些臉紅——雖說張良是自己厚顏無恥强認的祖宗,可是自己這個自稱張良后裔的子孫,竟然不知道老祖宗的廟宇就在附近,這可實在太說不過去了。尷尬之下,張大少爺只得掩飾笑道:“哈哈,我這個當子孫的可真該打,雖然一千多年前就已經移居到了山東,但是連祖先的廟宇在那里都忘了,可真是不孝之至。沒說的,等到了留壩,我一定得到祖先的廟宇里磕頭告罪。”說罷,張大少爺又趕緊轉移話題,衝彭好古笑道:“彭大人,說來咱們可還真是有緣,都是山東人就不說了,名字也一模一樣,都叫好古,和咱們叫一個名字的,可真不多。”

“是啊,下官也覺得和與部堂十分有緣。”彭好古雖然不想刻意拍張大少爺的馬屁,但也很樂意和張大少爺這個頂頭上司處好關系,湊趣笑道:“其實在四川官場之中,還有一位叫孫好古的孫參政,只可惜他已經在天啟元年的奢安之亂中為國捐軀,還死得十分壯烈——叛賊奢崇明忽然叛變之后俘虜了他,妄圖以金銀珠寶收買孫好古大人,為己所用,孫大好古人不肯屈服,罵賊而死!唉,如果孫大人仍然在世,那大明官場之中僅有的三位好古之人,也就能在此聚會了。”

“是嗎?那如果有機會,本官可一定要到孫好古大人的靈前去上一柱香,悼念咱們好古之人中的國之忠良。”張大少爺見彭好古果然不再糾纏張良廟的事,趕緊附和贊譽。不曾想旁邊低頭盤算的宋獻策哪壺不開提哪壺,忽然又抬頭說道:“東家,這張良廟可是一個好地方,說不定就是咱們大破亂賊主力的主戰場所在。”

“什麼意思?”張大少爺暗罵宋獻策多事問道。宋獻策微笑說道:“東家,你忘了范文程那個狗漢奸就在亂賊軍中了?那個狗漢奸恨你可是恨到了骨子里,又還有几分才學,肯定也知道留壩張良祠這座千年古廟,我們如果把亂賊主力誘到了留壩,這個狗漢奸還不得鼓動亂賊去拆你先祖的廟?燒你先祖的祠?”

“有道理!”張大少爺一拍大腿,“這次從洛陽路過的時候,如果不是當地官員攔著,本來我就想刨了范文程祖墳的——范文程這個狗漢奸從我先祖的廟宇山下路過,還能不去燒我的祖廟?”

“好大的膽子!”彭好古勃然大怒,憤怒道:“范文程漢奸賣國求榮,罪該滅門,洛陽官員不但不將他的祖墳所在上報朝廷,還敢阻攔張部堂你挖墳,是何居心?張部堂,范漢奸的祖墳在那里,都是那些河南官員阻攔你挖墳揚灰,你如果不方便,下官願意上這道奏疏,彈劾這些居心叵測的河南官員。”

“彭大人,你真有這個意思?”張大少爺壞笑問道:“如果彭大人願意奏請朝廷去挖范仲淹的墳,那本官倒是可以把阻攔本官的河南官員提供給你。”

“范仲淹?!”彭好古傻了眼睛,半晌才縮著脖子說道:“那還是算了,張部堂你的先祖張子房,還有范仲淹,下官可都惹不起。”

……………………

張大少爺在漢中調兵遣將,運籌帷幄,准備在秦嶺山區一舉殲滅禍害大明西北數年的亂賊主力,說起來倒是相當容易,可張大少爺並不知道的是,他精心布置的寶雞包圍圈在兩天后、也就是在三月十四日這天,差點就被亂賊衝破,也差點導致了宣大陝甘四地軍隊的協力殲賊計划前功盡棄…………

事情發生在三月十四的上午已時左右,在派出了一支小股部隊進神沙河牽制明軍伏兵之后,高迎祥和羅汝才兩個賊頭當即率領著亂賊主力從官道北上益門鎮,向大明軍隊的渭水阻擊陣地發動正面强攻,洪承疇則親自率領全軍列陣以渭水北岸,依托連夜修復的鹿角拒馬工事與亂賊軍隊展開血戰。因為明軍的一舉一動都在范文程的預料之中,所以戰斗打得十分激烈,清楚明軍必然會發動全面反擊的范文程為了制造假象,故意用重金美女收買了一批不知情的亂賊敢死隊,向明軍陣地發動多輪自殺性攻擊,而為了保存反擊力量,洪承疇也果然中計,用部分兵力與亂賊敢死隊展開對總兵力處于絕對劣勢的明軍最為不利的消耗戰。結果一場大戰下來,超過六百名大明主力將士喪生沙場,傷者不計其數,亂賊也損失了一倍以上的兵力,干旱缺水的渭水河中屍積如山,河水為之不流。

到了下午未時將過,明軍和亂賊軍隊差不多是同時收到戰報,洪承疇收到的消息是神沙河小道中果然發現了數量不明的亂賊軍隊,亂賊得到的消息則是伏兵已經布置完畢,范文程當即發號施令,亂賊后隊依計而行,放了一把假火並大聲鼓噪,造成后隊大亂的假象。而明軍發現這一情況后,還道是射塌天已經開始動手,洪承疇立即一聲令下,明軍離開臨時工事發動反衝鋒,急于立功證明自己的李自成軍和張獻忠軍也全面突擊,主動為明軍擔任前鋒向亂賊發動全面反擊。亂賊軍隊則開始全面收縮,一邊大罵著李自成和張獻忠背叛革命賣主求榮,一邊佯敗退往神岔,明軍緊追不舍。

“殺——!活捉高迎祥,獻給張大人!”吶喊聲中,李自成軍和張獻忠軍一路只是緊盯著高迎祥的旗號不放,后面的洪承疇見攻勢順利,也是揮軍緊追不舍。可就在高迎祥軍退到神岔小鎮廢墟之時,清姜河中段道路狹窄處的兩旁山上忽然鼓角喧天,喊聲震地,先是亂木柴草火把冰雹雨點落下,然后高迎祥的兩員猛將黃龍和劉哲一起領兵衝山上殺下,烈火加軍隊霎時就把一條長龍般的明軍隊伍切成兩截,洪承疇、李自成和張獻忠三將被困在了清姜河山道南段,只有杜文煥的千余軍隊被堵在了亂賊包圍圈之外。

“中計了!”發現自軍中計,大驚失色的洪承疇甚至都沒有時間去分析到底是那里出了問題,前方的高迎祥和羅汝才已經率領著亂賊主力掉頭殺來,為了離間明軍和動搖明軍軍心,范文程還十分惡毒的指使亂賊士兵放聲高喊,“小闖王万歲!八天王万歲!放下武器的是自己人,只殺洪狗官!”而聽到這喊聲后,明軍軍心果然大亂,眾將紛紛認為自己們是被李自成和張獻忠所騙,個別衝動的甚至還指揮軍隊對李自成軍和張獻忠的軍隊動手,張獻忠和李自成欲哭無淚,百口莫辯,和明軍一起徹底陷入混亂。亂賊主力則拼命衝殺,明軍大敗,自相踐踏擁擠,跌落山澗,死者無數。被堵在了外圍的杜文煥急得差點沒哭出來,雖拼命衝殺接應洪承疇突圍,無奈兵力太少,地形也不占優勢,多次衝殺都被亂賊伏兵打退,所剩不多的軍隊也在血戰中傷亡慘重,損失巨大。

前后都是敵人,左右的山峰上還隨時隨地有大石亂木落下,洪承疇和張獻忠、李自成的軍隊算是倒了大霉,從一開始就一直被亂賊壓著打,前衝后突始終殺不出重圍,位置居中的洪承疇本隊還好點,最前沿的李自成和張獻忠軍隊則是完全拿命在拖延全軍覆沒的時間,被士氣高昂的亂賊軍隊殺得是屍滿溝渠,血流成河,可即便如此,明軍隊伍中還有不少人在對李自成軍和張獻忠軍旗幟怒目以對,認為是這兩個亂賊把自己們騙進了包圍圈,讓自己們白白送死——關鍵是現場太亂了,絕大部分的明軍將士都看不到正是李自成和張獻忠的軍隊正在浴血奮戰,為他們突圍爭取時間。

血戰至傍晚,在付出了慘重代價之后,明軍始終都沒有衝出了亂賊的包圍圈,眼看著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亂賊的喊殺聲越來越近,絕望到了極點的洪承疇不肯被俘受辱,拔劍想要自刎殉國,虧得旁邊的親兵及時按住他的手腕,號啕大哭道:“中丞,不能啊!我們還有希望,小的們願意保你拼死突圍。”

“沒用了,我們的兵力太少,地形又不利,衝不出去了。”洪承疇絕望的搖頭,落淚道:“再說因為我的無能,誤中了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亂賊的奸計,害了這麼多弟兄白白送死,我就算能突圍出去,又什麼臉去向孫閣老交代?”說罷,洪承疇掙脫親兵又要去抹脖子。

“中丞,你聽!”親兵又及時拉住洪承疇,指著北面驚喜叫道:“北方!好象又有新的喊殺聲傳過來,好象是我們的援軍到了!”洪承疇側耳細聽,果然聽到北方傳來了激烈的喊殺聲,還有震天動地的戰鼓聲音。洪承疇心中大喜,大叫道:“援軍!肯定是我們的主力援軍來了!快衝!往北邊衝!”

也該來是洪承疇的運氣,還真是援軍到了,因為收到渭水大戰激烈的軍情戰報,張大少爺親自點名統率陝甘主力的陝西總兵吳自勉鑒于洪承疇兵力不足的情況,為了謹慎起見,又分出五千精銳為中隊,交給寧夏總兵賀虎臣先行,提前了一個晚上抵達寶雞戰場,恰好碰上杜文煥的敗兵求援。賀虎臣不敢怠慢,趕緊率領生力軍殺入清姜河官道救援,有了賀虎臣這支生力軍的接應和前后夾擊,已經傷亡過半的洪承疇軍這才得以殺出重圍,逃往渭水北岸重整隊伍,在神沙河小路發現上當的馬科軍隊也匆匆趕回渭水會師,明軍這才重新穩住了陣腳。而李自成和張獻忠的敗兵且戰且退,雖然也殺出了重圍,卻洪承疇和賀虎臣的軍隊不肯接應,也被亂賊主力包圍在了益門鎮,只能依靠殘垣廢墟勉强堅守。

“殺!殺叛徒——!”亂賊軍隊沒敢再去衝得到生力軍補充的明軍渭水防線,卻有膽子把李自成和張獻忠的敗兵全殲。眼看著益門鎮外包圍自軍的亂賊軍隊越來越多,隊伍越來越厚,已經只剩下不到兩千軍隊的李自成和張獻忠都徹底陷入了絕望,一起在心底絕望慘叫,“出了今天這件事,官兵還可能來救我們嗎?”

“哈哈哈哈……!”與此同時,大獲全勝的范文程也在益門鎮外的亂賊軍中瘋狂大笑,“李自成,張獻忠,你們兩個狗叛徒,以為投降了小瘋狗,就可以駿馬得坐、美人得騎了?范爺我今天倒要看看,小狗官的走狗們,到底會不會來救你們這兩個叛徒,雙重叛徒!”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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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爭氣

坐落于秦嶺南坡的紫柏山麓的張良古廟,南距漢中兩百里,北鄰鳳縣一百五十里,山下的官道是明代陝西通往漢中的官道必經路段之一,戰略位置雖然比不上大散關、和尚原、陽平關和鳳縣這樣的兵家之地,卻也算得上川中重要甬道之一。廟宇風景十分優美,剛進山門就可以看到一座有欄有椅的木質小橋,流水潺潺,曠人心怡,名曰進履,用以紀念張良在圮橋為黃石公撿鞋穿鞋一事;過了木橋,便是高大雄偉的石質廟門,左右有鐘、鼓樓,院中央几立靈霄殿,八角飛檐,琉璃瓦飾頂,彩繪拱斗屋檐,殿側分列三清殿、三官殿和三法殿等配殿,規模與建筑都頗為壯觀。

從殿側北面經過庭,便進入大殿所在院落,大殿雄偉庄嚴,上懸‘明哲風高’與‘帝王之師’二匾,殿門又有對聯:‘畢生彪炳功勛啟自授書始;歷代崇豐煙祀端由辟谷開。’殿內還有張良塑像,大殿前有拜殿,左右廂房對稱而立。院內清幽、古雅。殿堂門楣遍布稱頌的匾額,如‘急流勇退、機諫得宜、智勇深沉’等等等等。殿堂立柱又飾有眾多對聯,如:‘秦世無雙國士;漢廷第一名臣,富貴不淫,有儒者氣;淡泊明志,作平地神’等等等等。——不得不承認,張大少爺往自己臉上貼金硬拉的這位祖宗,確實非常威風。

但很可惜,這座建造于漢代又香火旺盛的千年古剎,卻因為戰火蔓延的緣故,已經接近了毀滅的邊緣………………

“快,快啊,快把銀子銅錢,綢緞道袍,全部給我裝進箱子里去!”一片狼藉的張良廟后院的正房里,張良廟住持隨塵老道領著一大幫大小道士,正在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准備搬家的行李,隨塵老道的嚎叫聲音也在房內房外回蕩不休,“地契!廟產的田畝地契拿過來,我要親自保管!剩下的東西,能搬多少盡量搬多少,留在這里的,以后就別想再拿回來了!”

“住持,用不著這麼慌張吧?”被隨塵老道從廟門叫來后院參與收拾行禮的知客好心勸道:“亂賊才剛打到鳳縣,鳳縣有朝廷的秦總兵和趙將軍守著,亂賊攻不攻得下來還是一回事,咱們何必這麼急著走?要是亂賊根本打不到留壩,咱們又逃到漢中去了,這過往的逃難百姓還不得把我們廟里這些帶不走的東西都給偷光啊?”

“你懂個屁?!”隨塵老道一蹦三尺高,白白胖胖的肥臉上盡是憤色,揮舞著雙臂憤叫道:“你沒聽從北方逃難過來的香客說,這次來的亂賊軍隊足足有好几十万,朝廷的几千兵馬連大散關都守不住,還守得住一個小小的鳳縣?几十万亂賊就是一個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把几千官兵給活活淹死!明白不?知道不?你要是再不明白,那你就給我帶著兩個小道士,留在這里守廟宇,知道不?!”

“是是,小的明白。”知客擦了把冷汗,趕緊轉過身去收拾行李。隨塵老道則又叫住他,招手把他叫到面前,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一會走的時候,你親自帶兩個可靠的小道士到鎮上去,把我養在那里的小春和黃寡婦也接到漢中去,包一個小院子讓她們住下。記住,千万不要讓別人知道。”

“小的明白——。”知客心領神會的答應。隨塵老道則猛的想起一事,趕緊撒腿就往大殿跑去,知客一楞,忙問道:“住持,你到那里去?”

“大殿!你也帶兩個人過來!”隨塵老道一邊跑一邊答應,聲音里還帶上了慘叫,“道爺我差點都忘了,前些年給張留侯神像重塑金身的時候,在他的神像身上貼了六十六兩黃金的金箔,不把那些金箔全都揭下來,可就要便宜亂賊了——!”

六十六兩黃金的金箔可不是小數目,醒悟過來后,知客也趕緊帶著几個小道士跑到大殿幫忙,跟著隨塵老道爬上佛座,扑到張良神像身上仔細去揭金箔,為了務必不讓一分一毫金箔遺留,隨塵老道還親自爬到張良神像肩上騎坐,扳著張良的脖子揭頭上金箔,可惜隨塵老道前几年找的工匠手藝實在不錯,金箔貼得太緊,隨塵老道揭了半天楞是沒揭下一張金箔。焦急之下,隨塵老道只能咆哮道:“來人,去拿菜刀來,多拿几把菜刀,把金箔一張張全給我刮下來!”

小道士們飛奔進了廚房,拿來几把菜刀,隨塵老道拿著一把菜刀開始挖張良眼睛的時候,大殿院外卻飄飄然進來數人,為首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小白臉手里提著一把折扇,還沒進殿就大笑問道:“原來有人啊,不是聽說這張良廟香火旺盛嗎,怎麼香客都進到大殿院子,都沒有一個知客道士過來迎接?就這服務態度,還想不想要香火錢了?”

“什麼人?”隨塵老道不耐煩的問道。知客答道:“聽口音是外地人,八成又是那里來的騷人文客,打算在我們這里附庸風雅題几筆字,撒几個銅錢買一個好名聲,就是不知道肥不肥。”正說話間,那小白臉已經進到了大殿,見隨塵老道騎坐在張良神像肩上,手里還拿著一把菜刀在挖張良神像眼睛,那小白臉不由勃然大怒,喝道:“那來的老牛鼻子,竟然敢騎在我先祖的神像上?還敢破壞我先祖神像?”

“得了吧。”隨塵老道不耐煩的說道:“我這張良廟一年至少有一百八十個來認祖歸宗的張家人,都是花點銀子買個好祖宗的,現在亂賊就快打來了,大家都別浪費時間,我給你打點折扣,你出二兩銀子,我給你一本空白的張良家譜,你想填誰的名字都行。”

“二兩銀子?我家的家譜就值二兩銀子?”那小白臉几乎把鼻子氣歪了,喝道:“來人,給我拖下來打!”小白臉帶來的隨從齊聲答應,虎吼一聲便如狼似虎的扑了上來,三下兩下就把隨塵老道和几個道士給拖了下來,拖到大殿殿堂之中拳打腳踢,打得隨塵老道等人鬼哭狼嚎,“你們干什麼?干什麼?殺人了,快來人啊,快去報官啊,這里有刁民要殺人啊!”

“蠢貨!”一個隨從一腳踹在隨塵老道臉上,罵道:“老牛鼻子,挖我家少爺先祖神像的眼睛,還敢報官說我家少爺殺人?報官?我家少爺就陝西四川最大的官,陝甘總督和四川總督見著他,還得給他磕頭行禮!”

“陝西四川最大的官?”隨塵老道也不算太笨,很快就醒悟過來,指著張大少爺慘叫道:“難道他就是名動天下的張探花張大人,新任的五省總督張好古張大人?!”

“你竟然還知道我?”張大少爺冷笑問道。隨塵老道趕緊爬起來跪下磕頭,大拍馬屁道:“張總督的大名名震寰宇,如雷貫耳,天下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貧道有幸,能為張大人主持祖廟,又怎麼敢不知道張大人的鼎鼎大名?而且貧道在聽聞大人乃是張留候后裔之后,還請高手匠人依計民間傳言的大人容貌,在張留侯神像的旁邊,也為大人立了一座神像,專供香客瞻仰膜拜。”

“還有這事?我也有神像了?”張大少爺大為歡喜,忙問道:“我的神像在那里?快指給我看看,看看威不威風。”被親兵放開的隨塵老道不敢怠慢,趕緊爬起來把張大少爺領到右首的一座塑像旁邊,恭敬說道:“大人請看,這就是貧道為你塑的金身。”

“還真是我的!”張大少爺第一眼就看到長生牌上確實寫著自己的名字,大喜之下再往神像臉上仔細一看時,張大少爺卻又傻了眼睛——這倒不是說張大少爺的神像不夠威風,而是太威風了!漆黑的臉龐,豹頭環眼,燕頷大嘴,長滿橫肉的臉上盡是亂糟糟硬邦邦的黑胡子,簡直就是張飛再世,李逵重生!大怒之下,張大少爺忍不住又罵道:“他娘的,老子有這麼長得丑嗎?把老子的神像弄成這樣,以后老子還怎麼在陝西四川泡妞?來人啊,給我再打!”

“張大人饒命啊,這不能怪小道啊,民間傳說里,你就是這模樣啊!還有人說,你長著七個腦袋八張嘴,十三條胳膊九條腿,貧道都沒敢按著那個模樣做啊…………!”

好不容易把隨塵老道打夠了,張大少爺的氣也出夠了,張大少爺這才叫親兵住手,又把隨塵老道叫到面前詢問究竟,一問之下,張大少爺這才知道隨塵老道要急著帶著廟眾逃難的原因。原來前天三月十四這天,明軍在神岔一帶吃了一個大敗仗,損兵折將無可計數,就連陝西巡撫都受了重傷,同時大散關南面的清風閣一帶的大戰也非常激烈,擔心被亂賊困在鳳縣城中的秦良玉軍反客為主,多次主動出擊在清風閣一帶與亂賊軍隊鏖戰,雖然每次都成功打退亂賊,但也是傷亡不小,鳳縣附近百姓擔心被戰火荼毒,紛紛逃亡向南,隨塵老道也是擔心亂賊軍隊攻破鳳縣殺入留壩,這才准備帶著廟眾廟產逃回漢中。

“洪承疇吃了大敗仗?怎麼可能?洪承疇手下的軍隊,可都是陝甘軍隊的平叛主力,又有李自成和張獻忠兩個熟悉亂賊情況的賊頭協助,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慘敗?”張大少爺眉頭皺得極緊,深知洪承疇在北邊一旦抵擋不住,被亂賊突圍成功,自己的寶雞包圍圈也勢必將前功盡棄。可是想從隨塵老道等人嘴里問出詳細軍情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無奈之下,張大少爺只得命令道:“派几個人帶上腰牌官防到路口守著,一旦有從鳳縣下來的官差信使,馬上帶來見我。”

“張部堂,是不是派人快馬給秦總兵她們去一道命令。讓她們不要再主動出擊了,給亂賊主力進入山區讓出道路,給洪中丞減輕一些壓力?”史可法試探著問道。張大少爺沉吟片刻,搖頭說道:“不用去命令,秦總兵她們越是主動出擊,阻擊亂賊入川,對我們來說誘敵效果越好。”

“什麼意思?”史可法聽得非常糊涂。張大少爺微笑說道:“兵書有云: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秦總兵她們放棄有利城防主動出擊,次數多了,高迎祥和羅汝才這兩個老奸巨滑的賊頭,還有范文程那條老泥鰍,肯定也會產生疑心——秦總兵她們為什麼要主動出擊?難道真是因為漢中空虛,秦總兵她們害怕亂賊主力圍困鳳縣,分兵突襲漢中,所以秦總兵她們才主動出擊,御敵于國門之外?”

“有道理,高迎祥和羅汝才這些賊頭一旦發現漢中空虛,就肯定要踏進我們的埋伏了。”史可法似懂非懂的點頭附和,又擔心的說道:“但現在的關鍵還是洪承疇洪中丞那邊,他如果穩得住,那一切都好說,他如果穩不住,那什麼都完了。”

“錯了,關鍵不在洪承疇,我也從來沒指望過他。”張大少爺搖頭,平靜說道:“洪承疇性格剛强好勝,自尊心極强,我雖然對他有舉薦之恩,但他為了證明自己,是不會完全無條件聽我的指揮的,我也很難完全駕馭他。所以這一次能夠左右北線戰場成敗的關鍵不是他,而是吳自勉,還有李自成和張獻忠。”說到這,張大少爺嘆口氣,閉目說道:“希望他們不要讓我失望吧。”

………………

“殺——!”時間前移,回到三月十四明軍中伏慘敗的晚上,將李自成和張獻忠的敗軍重重包圍在益門鎮廢墟之中后,一心想要誅除叛徒穩定軍心的亂賊大軍當即向益門鎮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擊,深知投降必死的李自成和張獻忠軍則在鎮中做困獸之斗,苦苦支撐,期盼渭水以北的明軍隊伍能夠派出援軍,接應自己們的軍隊突圍。但是從二更打到深夜,又從深夜打到天色微明,渭水北岸的明軍隊伍卻始終沒有一兵一卒渡河增援,李自成和張獻忠不到兩千的敗兵,也只剩下了千余人在垂死掙扎。

辰時到后,太陽逐漸升上了秦嶺之巔,益門鎮破舊的土牆也已經被兵力充足的亂賊大軍完全控制,李自成和張獻忠的敗兵則已經被壓縮到了小鎮的中心位置,依靠殘破的房舍巷戰支撐,無水,也無糧,只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亂賊軍隊,還有遙遙無期的所謂援軍。面對這樣的情況,深知敗亡在即的張獻忠和李自成都已經在暗自垂淚,知道末日已進。但就在這時候,亂賊的軍隊卻響起了鳴金聲音,戰線前沿的亂賊軍隊也紛紛后退,脫離戰場,戰場暫時陷入短暫的平靜。

“出什麼事了?難道是援軍來了?”嘴唇已經干裂出血痕的李自成抬起滿是血污的臉龐,努力眺望北面。同樣已經殺得滿身血污的張獻忠則痛苦搖頭,無力說道:“別做這夢了,洪承疇要是真來救我們,早就來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高迎祥和羅汝才鳴金,估計是想好好笑笑咱們,看看咱們的笑話吧。”

果不其然,片刻后,亂賊軍中果然打出了一面小小的白旗,高迎祥、羅汝才和范文程三人躍馬出陣,范文程大笑叫道:“去告訴小闖王和八天王,請他們出來答話,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他們。”李自成和張獻忠軍的士卒不動,躲在破牆背后的李自成和張獻忠也沒敢作聲,只是一起樹起耳朵。

“不動?看來小闖王和八天王就在附近,能聽到我的話了?”范文程甚是聰明,立即猜出明軍士兵不肯動彈的原因,便大笑道:“小闖王,八天王,既然你們能聽到我的話,那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現在,后不后悔?”

李自成和張獻忠繼續默不作聲,心中卻是五味具全。范文程又大笑道:“小闖王,八大王,你們現在該明白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到底是什麼人了吧?他用一點點那麼不可能兌現的甜頭,把你們騙得反叛義軍,獻出了西安城,又把你們當成替死鬼,讓你們來和大闖王、曹天王自相殘殺,手足相殘,你們得到了什麼?!現在你們被大闖王和曹天王包圍了一夜,士卒傷亡無數,箭經糧絕,小瘋狗的走狗軍隊們,卻連一兵一卒的援軍都不派給你們,這就是對你們獻出西安的嘉獎麼?”

“是張好古小瘋狗的走狗沒軍隊給你們增援麼?不是!”范文程得意狂笑道:“洪承疇蠻子雖然吃了大敗仗,但是他在神沙河那支軍隊毫發無傷,還有一戰之力,又有賀虎臣蠻子的生力軍增援,救出你們易如反掌!是小瘋狗的走狗沒辦法救出你們麼?也不是!益門鎮四面開闊,我們沒辦法布置伏兵圍鎮打援,他們只要出兵一衝,和你們里應外合,救走你們同樣易如反掌!可小瘋狗的走狗們為什麼不救你們,是什麼原因?如果你們不知道,那我可以告訴你們——因為在小瘋狗眼里,你們就是一群隨時可以送死的狗,不管死多少,他都不會心疼!說不定啊,那條小瘋狗還巴不得你們全部死光死絕,好給他省點軍餉,省點俸祿,省出來的銀子,他好拿去養小妾養外室,養欺壓你們那些蠻子狗官!”

李自成想罵,但又找不出反罵的話語。張獻忠也想罵,可也是鼓不起勇氣回罵。這時候,范文程終于說出來意,大笑說道:“小闖王,八天王,你們應該感謝我!本來各位大王都很想除惡務盡,都很想懲戒叛徒,殺雞儆猴,但是在范爺我苦口婆心的勸說下,他們還是同意再給你們一次回頭是岸的機會!投降吧,大闖王和曹天王他們不會殺你們任何一個人,也不會追究你們以前的過錯,只要你們棄暗投明,各位大王也還會把你們當成兄弟看待。”

“闖將,回來吧。”高迎祥終于開口,大叫道:“我答應過封你做小闖王,這個承諾依然有效,我現在當著所有弟兄對天發誓,只要你投降回來,我就絕不傷害你一根毫毛!而且還要收你做義子,封你為小闖王,你損失的士兵,我也可以給你補上!”

“八天王,咱們倆兄弟的關系最好。”羅汝才也大叫道:“回來吧,我照樣把你當兄弟看待,如果將來你又象上次在白洛城那樣,被狗官的軍隊包圍,我也會象以前那樣,不惜代價的救你出來!好兄弟,回來吧,我給你准備了美酒和美人,等你回來!”

“八大王,怎麼辦?”李自成顫抖著向張獻忠問道。張獻忠嘴唇哆嗦,半晌才低聲答道:“你認為應該怎麼辦?我們回去,羅汝才和高迎祥真的會放過我們?”

李自成不答,心中猶豫万分。而范文程見李自成和張獻忠久久沒有回音,猜到他們的心思,便大笑道:“怎麼?小闖王,八天王,還在擔心回來以后,大闖王和曹天王不肯放過你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們就是白白擔心了!實話告訴你們,將來就算有人容不下你們,我也會死保你們!因為我非常清楚,你們兩位只要活著,就永遠是打在張好古那條小瘋狗臉上的耳光,永遠是所有大王心頭的警鐘,提醒他們投降小瘋狗將是什麼下場!為了陝西的義軍大業,為了我們遼東的大金國,也為了我被張好古小瘋狗殘忍殺害的父母親人,兄弟姐妹,我絕不會容許有人傷害你們一根毫毛!”

“小闖王,八大王,我們是真心實意邀請你們回來的,你們要相信我!”羅汝才大叫道。高迎祥也大叫道:“闖將,為了我們義軍大業,我絕不會傷害你,你也要相信我啊!”

“闖將,或許,闖王他們說的是真話。”出了名反復無常的張獻忠終于動心,顫抖著向李自成說道:“洪承疇不會來救我們,打不打都是死,不如賭一把闖王他們說話算話。”

“那……。”李自成遲疑了半晌,終于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就賭吧。”

“賭。”張獻忠也點點頭,正要和李自成走出土牆答話,東面卻傳來陣陣悶雷馬蹄和激烈喊殺聲音,李自成和張獻忠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扭頭看去時,卻見東面塵土滾滾,一隊明軍騎兵掩殺而來,陣中一面大旗上書一個‘吳’字,卻是陝西諸路總兵吳自勉的帥旗。看到這面大旗,李自成和張獻忠激動得几乎懷疑自己看錯了眼睛,范文程則失聲慘叫,“吳自勉?怎麼可能?那個狗官怎麼可能過來增援?”

“殺——!”新的喊殺聲傳來,在渭水北岸沉寂了一夜的賀虎臣軍也終于出動,由北向南渡河殺來。李自成和張獻忠激動大叫,“張大人沒放棄我們,吳大帥也沒放棄我們,他們還在相信我們!弟兄們,殺啊!殺過去和吳大帥會合啊!”

“殺!”援軍終于趕到,李自成軍和張獻忠軍士氣大振,徹底忘記了疲倦與飢渴,跟在李自成和張獻忠的背后,奮力向東面衝殺過去,里外受敵的亂賊各路軍隊功敗垂成之下則士氣大泄,在明軍的夾擊下紛紛逃散,暴跳如雷的高迎祥和羅汝才雖然拼命催促軍隊阻擊,無奈士氣已然崩潰,拼死堵截卻說什麼都攔不住李張軍隊和吳自勉軍的會師腳步。而在東面,一直被孫承宗和洪承疇壓制架空、難得意氣風發一次的吳自勉則親自上陣,身先士卒率軍衝殺,口中不斷大叫,“弟兄們,跟我衝!救我們的兄弟——!”

與奮力衝殺的吳自勉、賀虎臣、李自成和張獻忠等部明軍截然相反,與此同時的渭水北岸,仍然按兵不動的洪承疇則已經把臉都氣成了鐵青色,吳自勉給賀虎臣先后送來的四道軍令也被洪承疇撕成了粉碎——昨天夜里,收到急報的吳自勉牢記張大少爺叮囑,在短短一個時辰內給賀虎臣送來四道軍令,勒令賀虎臣不惜一切代價救出被亂賊包圍的李自成和張獻忠軍隊,前三道雖然被洪承疇阻止,但是在第四道軍令上,吳自勉卻威脅賀虎臣如果不出兵救援,他就要行軍法治賀虎臣的貽誤軍機之罪!更離譜的是,几乎是在第四道軍令送到的同時,吳自勉親自率領的明軍騎兵就已經抵達了戰場,向包圍李自成和張獻忠的亂賊大軍發起突襲,同時被洪承疇和吳自勉節制的賀虎臣也沒了辦法,只能率領五千軍隊突襲接應。

“吳大帥軍令——!”更讓洪承疇憤怒的還在后面,就在這時候,吳自勉的第五個信使趕到洪承疇軍陣地,向洪承疇的左右手杜文煥和馬科出示吳自勉手令,大聲說道:“杜將軍,馬將軍,部堂大人已經頒布憲令,命吳自勉大帥統屬陝甘軍隊各路,全權指揮各路人馬剿滅亂賊!各級官員,無部堂大人手令,不得干涉吳大帥調遣指揮!現在吳大帥命你們二人率領本部人馬出擊,接應李自成與張獻忠二位將軍突圍,不得有誤!”

“這……。”杜文煥和馬科都傻了眼睛,下意識的轉目去看被張大少爺憲令架空的洪承疇。洪承疇明白他們的心思,想要發作卻又找不到借口和發作的理由,只能無可奈何的說道:“你們本來就歸吳自勉節制,他既然有軍令,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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