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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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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 回到大明當才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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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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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0:11: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七章 序幕拉開

歷史上的一片石大戰,建奴屯兵山海關內坐山觀虎斗,等吳三桂和李自成打得筋疲力盡,兩敗俱傷傷得不能再傷,血流得不能再流,建奴軍隊才瀟瀟灑灑的出來摘桃子,既輕松擊敗了强弩之末的李自成軍,也徹底杜絕了吳三桂軍翻盤反水的最后一點希望,可以說是將隔岸觀火的計策發揮到了極致。無獨有偶,也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正當張大少爺決心去和努儿哈赤父子還有袁崇煥去做最后了結的時候,卻驚詫不已的發現,歷史上那個復雜的局面,竟然變了個模樣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寧遠變成了一片石,錦州變成了山海關,建奴還是那個建奴,只是袁崇煥變成了吳三桂,自己則變成了李自成。

狗少處到了李自成的位置上,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去做李自成,而且憑良心說話,袁崇煥在打仗方面的本事,比起吳三桂來都是要差上不只一星半點,只要張大少爺願意,秒殺寧遠叛軍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這麼一來,張大少爺把建奴主力誘入遼西走廊決戰的毒計自然也將落空,所以反復盤算權衡之后,為了預防万一,不給建奴太好的隔岸觀火機會,同時削弱建奴主力的可持續作戰能力,張大少爺毅然決定,先干掉自己曾經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保衛的錦州城,再向寧遠動手不遲。

做出這個決定容易,但具体實施起來卻非常之難,因為現在的時間天啟十年七月初十,張大少爺從西北五省抽調的軍隊還在趕赴京城會師的路上,張大少爺手里能調動的精銳僅有自己帶來的三千屠奴軍狼騎隊——連隊長吳三桂都還在寧遠,至于京師三大營的軍隊雖然可以借用,但這些軍隊的戰斗力實在有些抱歉,即便帶去打錦州估計也是拖后腿的命。所以張大少爺的參謀宋獻策便提出建議道:“東家,只有兩個法子,一是從山海關和薊門抽調軍隊,二是命令宣府的屠奴軍天雄隊加快速度,務必要在十天之內抵達京城,這樣力量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不能浪費時間。”張大少爺搖頭,沉聲說道:“袁崇煥為了保住寧遠老巢,肯定會同意讓出錦州城給建奴屯兵,建奴的前鋒軍隊一旦抵達錦州,我們再想偷襲錦州得手的難度就大多了。所以我們只能立即行動,用手里這三千屠奴軍走海路去打錦州,趕在建奴軍隊入駐錦州之前拿下這座城池。”

“只用三千軍隊去打錦州,是不是太少了?”宋獻策有些擔心的說道:“攻堅戰不比野戰,錦州的山宗叛軍據城死守,又有建奴的義州駐軍呼應,我們兵力不足,再想迅速拿下錦州恐怕就難了。到時候建奴和山宗的援軍一旦合圍,我們恐怕想走海路撤退都難。”

“放心,我已經仔細分析過了。”張大少爺沉聲說道:“我在朝上公開山宗罪行之后,袁崇煥肯定明白朝廷就要對寧遠動手了,也肯定會從錦州抽調軍隊南下增援寧遠,錦州城中的守軍必然不會太多。另外寧遠叛軍之中,真正心甘情願想要背叛大明投靠建奴的,最多也只有遼西將門的那些家丁家奴,普通士兵中肯定有不少人不肯對建奴屈膝,只是孤懸關外不敢造次,另外還有錦州的百姓,他們中間也肯定不少不願去給建奴為奴為仆,所以我的大旗只要出現在錦州城下,這些人必然倒戈,山宗的核心軍隊也會因為我的突然出現而士氣崩潰,拿下錦州易如反掌。”

“有是有些道理,不過東家你如果去打錦州,建奴不就知道你是在裝病了?”宋獻策又提出新的疑問。張大少爺微微一笑,答道:“這個容易,我離開京城去偷襲錦州的時候,只要讓周木蘭天天在京城里露面就行了,到時候錦州出現一個我,京城出現一個我,建奴和山宗肯定會非常糊涂,不知道到底那一個是真,那一個是假。再說了,我去打錦州的時候,也未必一定需要公開露面,只是我的旗幟出現,建奴和山宗方面也肯定會懷疑這是我的心理戰术,本人留在京城,用旗幟去錦州城下嚇唬人。”

“好吧,既然東家堅持,那學生也不反對,具体怎麼辦,請東家示下。”宋獻策點頭答應,坐到書桌前拿起紙筆准備擬令。張大少爺稍微盤算了片刻,命令道:“第一道命令給我的岳父熊督師,讓他派出精銳騎兵北上六州河,以廣寧中后所為依托,每日不斷騷擾寧遠叛軍,破壞寧遠屯田及干擾寧遠叛軍的秋糧收獲工作,吸引寧遠叛軍注意力,誘使寧遠叛軍抽調錦州軍隊南下。但切記,不可與寧遠叛軍大規模作戰。第二道命令,給天津巡撫畢自嚴,讓他以運糧供給前線為借口,征調可運兵兩万以上的海船備用,另外准備好水手以及熟悉渤海航線的向導,限期五天!”

“運兵兩万的海船?我們三千軍隊用不了這麼多海船吧?”宋獻策有些奇怪。張大少爺笑罵道:“笨!打下了錦州城后,錦州城里的百姓怎麼辦?留在錦州給建奴殺還是給建奴當民夫?”宋獻策恍然大悟,趕緊又低頭擬令。張大少爺又說道:“第三道命令給東鎮毛文龍,讓他收攏駐扎各島的水軍,不許一船一舟出海,集結皮島與金州以備調用。另外再順便告訴毛文龍,近期內,將有一批糧草從天津出海運遞金州,以供他軍隊之用,叫他做好接應准備。”

“東家,你懷疑毛文龍?”宋獻策心中一凜。張大少爺淡淡說道:“有情報顯示,這一年多時間來,仍然有大量不法海運商船秘密向寧遠和建奴提供糧草補給,毛文龍水軍眾多,卻始終沒有有效阻止這種行為——不防著他一點,暴露了我們偷襲錦州的計划,那麻煩就大了。”

“明白了,東家還有沒有其他吩咐?”宋獻策點頭問道。張大少爺又盤算了一下,答道:“第四道命令給我們安插在寧遠的北風,讓他秘密通知吳三桂,叫吳三桂能逃就逃。如果實在不能逃,也可以向袁崇煥和建奴假裝屈服,保住性命要緊,等有機會再回來,我不會責怪他這個妹夫的。”

………………

當張大少爺緊鑼密鼓籌備偷襲錦州的同時,已經被張大少爺盯上的山宗叛軍內部卻已經亂成了一團,尤其是在大明朝廷公布了討賊檄文,宣布袁崇煥及其黨羽皆為大明國賊,要求大明將士務必人人得而誅之后,寧遠城中頓時陷入了混亂,少部分不肯跟著山宗背叛家國朝廷又夠膽量的大明將士還發動了叛亂,打算殺出寧遠逃回山海關,此舉雖然遭到了山宗集團的殘酷鎮壓,不甘背叛國家民族的忠誠將士盡遭屠殺,但也給山宗敲響了警鐘——不管是在寧遠軍隊里還是在錦州軍隊里,都有那麼一些人不肯象自己們一樣心甘情願給建奴當狗的。這些人現在雖然不敢胡來,可是到了戰無不勝的張大少爺平叛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這些人會干出什麼樣的是,山宗成員可是連用腳指頭思考都能明白的。

為了消彌隱患,也為了自己們的身家性命和榮華富貴,山宗集團理所當然也喪心病狂的對軍隊發動了大規模清洗,斷斷數天之內,三百余名不肯叛變大明的明軍將領官員被山宗逮捕,並且迅速被當眾斬首,腦袋掛到了寧遠城樓之上。同時袁崇煥還在范文程的建議下公布了剃頭令,要求寧遠和錦州城中所有士兵和百姓剃去頭發,改變發型為建奴專用的金須鼠尾,並且以身作則,帶頭剃去頭發蓄上辮子,以示自己與大明的決裂之意。結果也是很自然的,又有成百上千不肯剃發的明軍士兵慘遭屠殺,民間不肯剃發而慘遭殺害的普通百姓更是無可計數,寧遠城牆上掛滿人頭,城牆外吃人肉的野狗吃得連眼睛都紅了。山宗成員還公然喊出口號——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迫于淫威,無數大明軍民含淚剃去頭發,並且暗暗祈禱張大少爺的平叛大軍盡快趕到。

除了瘋狂鎮壓屠殺所有有骨氣的寧錦軍民之外,為了抵擋大明朝廷即將而來的平叛大軍,袁崇煥除了調動錦州軍隊南下參戰和向建奴積極求援之外,還進行了瘋狂的擴軍備戰,寧遠城中十三歲以上、六十五歲以下的男丁全部編為軍隊,並且扣押他們的家眷為質,威脅說誰要是不老老實實拿起武器抵抗明軍,就殺光誰的全家。同時為了鼓舞士氣,袁崇煥還大肆封官許願,承諾說只要守住了寧遠,打敗了張大少爺這個狗官的軍隊,那麼寧遠軍民將要獲得多少多少好處,又把不肯屈服的士兵百姓家眷也拉了出來,男的罰作奴役,女的則充為軍妓,專供山宗軍隊發泄之用。寧遠城中氣氛空前緊張,表明局勢平靜,暗底里則是波濤洶涌。

讓袁崇煥等山宗頭目長舒一口氣的是,七月十八天正午,建奴那邊終于傳來消息,努儿哈赤加封袁崇煥為平南王,接受山宗軍隊歸降,並且承諾將出兵救援寧遠,幫助山宗抵擋大明朝廷的平叛大軍,但條件是袁崇煥必須讓出錦州城,以備建奴大軍駐扎和屯糧之用。消息公布,遼東巡撫大堂中歡聲雷動,群魔亂舞,不少自知罪孽深重、落到張大少爺手中必死無疑的山宗成員甚至激動得流出眼淚,嘴里喊的也是一個口號,“大金必勝!蠻明必亡!大金必勝!蠻明必亡!”袁崇煥也是激動得几乎癱倒,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后,第一句話就是,“傳我的命令下去,撤去所有蠻明旗幟,正式打出大金正黃旗龍旗!詔告全城,大金已經決定向寧遠派出援軍了!”

“得令!”蔡一雷歡天喜地的答應,匆匆領命而去。那邊孫仲壽卻有些不滿的向袁崇煥嘀咕道:“宗主,大金的條件也太苛刻了吧?移交錦州城本來倒沒什麼,可城里的兩万多百姓和糧食都不許帶走,我們就虧得太大了。今年錦州種的又全是狗薯狗芋頭,起碼可以收上三万石啊。”

“可惜是可惜了一點,可也沒辦法,我們現在已經是大金的軍隊里,軍屯里收的東西,按理就應該歸主子們所有。”同樣心疼不已的袁崇煥嘆了口氣,又說道:“不管了,沒有大金軍隊的救援,守不住寧遠和錦州,一切都是空的。還好今年寧遠的狗薯狗芋頭長勢不錯,我們只要能夠抓緊時間收上來,在糧草方面就不用太過擔心。”說罷,袁崇煥又抬頭向自己派去遼陽聯系的親信張國柄問道:“對了,大金的軍隊什麼時候接收寧遠?”

“大概月底吧。”張國柄答道:“大金那邊也在忙著收割軍糧,需要大量人手,所以要到月底才發兵。還有,四貝勒要宗主你也盡快把錦州軍屯的糧食收割入庫,以便大金大軍屯兵之用。”

“娘的,還要老子幫他們收糧。”袁崇煥低聲罵了一句,心里開始琢磨怎麼避開義州監視,偷偷運一批糧草到寧遠讓自軍使用。這時候,門外忽然進來一個門子,到祖大壽兄弟和吳襄面前低聲說了几句,吳襄和祖家兄弟一起面露難色,猶豫了許久才由吳襄到袁崇煥面前低聲說道:“宗主,末將那個大儿子吳三桂,帶著他的妻子和親兵到門外來辭行了,說是不願與我們歸順大金,要求我們放他離開寧遠。”

“你們什麼意思?”袁崇煥斜眼看著吳襄和祖家兄弟問道。吳襄和祖家兄弟滿臉的尷尬,最后才由吳襄硬著頭皮說道:“宗主,末將與吳三桂是父子之親,他死活不肯歸順大金,末將也無計可施,只請宗主看在末將鞍前馬后的一點微功份上,放了這個不孝子走吧。從今以后,末將與他恩斷義絕,在戰場也絕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你們呢?也是這個意思嘍?”袁崇煥又斜眼看向祖家三兄弟。祖家三兄弟無奈,只好由祖大壽硬著頭皮答道:“回宗主,末將們確實也是這個意思,吳三桂是我們的嫡親外甥,就這麼殺了他,末將們不忍心,只能斗膽懇求宗主開恩,放過他這一次。等到了戰場上,末將們與他恩斷義絕,殺他絕不手軟!”

“呵。”袁崇煥冷笑一聲,忽然大聲說道:“糊涂!復宇,兩環,你們几個糊涂啊!現在放了吳三桂,盡了情誼,將來就恩斷義絕,在戰場上對他絕不手軟?你們說得容易,你們這是自尋死路懂不懂?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現在已經是大金國的人了,又把你們的儿子外甥吳三桂放回蠻子那邊,讓他好帶著瘋狗軍過來殺我們,殺大金的將士,主子們會怎麼想?會不會懷疑你們是想留一條后路,隨時准備著背叛大金又投降張好古小瘋狗?如果主子們起了疑心,你們還有命在麼?”

吳襄和祖家三兄弟啞口無言,只是暗暗后悔,自己們怎麼就有吳三桂這麼一個不孝的儿子和外甥呢?同時又暗暗心驚,知道袁崇煥也是防著自己們留后路。袁崇煥又看了看眼前的吳襄等人,淡淡說道:“復宇,兩環,你們聽好了,為了你們好,你們也別怪我狠心。我勸你們一句,現在你們只有兩個法子,一個是勸吳三桂跟著你們歸降大金,另一個就是大義滅親,向大金主子們證明你們的歸降誠心,具体用那個法子,你們看著辦吧。”

“宗主,不是末將沒勸桂儿歸順大金。”吳襄垂頭喪氣的答道:“只是桂儿太頑固了,也不知道張好古小瘋狗給他灌了什麼**湯,他說什麼都不肯答應,說什麼都要回到蠻子那邊,末將們都給他下跪了,他都不肯改變心意。”

“那我說的第二個法子,你們覺得怎麼樣?”袁崇煥陰聲問道。吳襄和祖家三兄弟臉色蒼白,許久都不敢說話。這時,袁崇煥的親兵副隊長左良玉湊了過來,奸笑道:“宗主,末將認為,吳將軍和祖將軍親情難舍,要他們決擇實在太殘酷了,不讓把吳三桂將軍請進來,讓他自己選擇如何?”

“好主意。”袁崇煥點頭,又問道:“復宇,兩環,我派人把吳三桂將軍請進來,讓他選擇如何?”吳襄和祖家三兄弟不敢反抗,只能點頭答應。袁崇煥又說道:“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面,我們現在已經是大金的人了,對大金主子要忠,一切都要為了大金的利益著想——吳三桂驍勇善戰,勇謀兼備,如果回到張好古小瘋狗那邊,肯定會對大金軍隊造成極大威脅!如果他堅決不肯歸順大金,你們又不忍心下手,那我可就要替你們大義滅親了!如果真是這樣,你們不會怪我吧?”

聽到袁崇煥這話,祖家三兄弟還好點,臉色只是更加蒼白一些,吳襄卻干脆已經是面如死灰。盤算了許久后,吳襄這才低聲答道:“好,一切聽宗主安排。”祖家三兄弟也是在山宗陷得太深,又深知袁崇煥心狠手辣的性格,只能低頭答道:“請宗主決斷。”

“很好。”袁崇煥滿意點頭,向左良玉使個眼色,微笑道:“昆山,去把吳三桂將軍夫妻請進來吧,態度客氣點。還有,吳三桂將軍脾氣不好身手好,順便請他把武器留在門外。”

袁崇煥在寧遠城中意氣風發的為難吳襄和祖家三兄弟,鐵了心要逼著吳襄和祖大壽三兄弟大義滅親,拿吳三桂的腦袋向建奴表明投降誠意,但他並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時間,已經全面戒嚴的天津大沽口港口內,借口軍隊演練離開京城的三千屠奴軍,已經在張大少爺的親自率領下登上了駛向錦州的海船,天津巡撫畢自嚴親自到碼頭送行,臨行前,因為同樣不知道張大少爺藏在軍中,畢自嚴拉著名義上的屠奴軍將領吳三桂副手郉宇的手,淚如雨下的說道:“郉將軍,拜托了,請你為我弟弟多殺一些山宗叛賊,我那個弟弟,死得又冤又慘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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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0:11: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宿命之城

帶著得意的獰笑,左良玉走出了原先的大明遼東巡撫衙門、同時也是現在的建奴平南王府,到得王府門口一看,果不其然,吳三桂帶著新婚的老婆何燕,還有領著三十個仍然穿著大明軍衣的親兵,牽著戰馬背著包裹,已經做好了出城准備。看看吳三桂背上的包裹和腰間的挎刀,又看看旁邊嚴陣以待的山宗軍隊,左良玉不由陰陰一笑,上去打招呼道:“小吳將軍,好久不見,上次你成親的時候,末將因事未能過去祝賀,小吳將軍可一定要恕罪啊。喲,這位一定是弟妹吧,長得可真漂亮啊,吳兄弟有福,有福氣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左昆山,少他娘的陰陽怪氣!”吳三桂和左良玉結怨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在天啟六年的時候,吳三桂和吳六奇就聯手把左良玉給暴打得三魂出竅,五佛升天,差點就基本生活不能自理,后來到了陝甘,左良玉靠著自身才能與努力,好不容易東山再起爬到了參將的職位上,眼看就要大展拳腳時,卻又因為與吳三桂、吳六奇關系惡劣,被張大少爺一擼到底,又發配回了寧遠當臥底——事實證明,張大少爺所謂的派遣臥底,不過是考驗吳三桂忠誠的一個花招而已,結果吳三桂勉强通過了考驗,左良玉則乘機又倒向了山宗,成了山宗利用假情報欺騙張大少爺的雙面間諜。這些復雜的事情,吳三桂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所以吳三桂也不和左良玉客氣,直接就問道:“我父親和我舅父他們呢?有沒有答應讓我出城?”

“長伯將軍開玩笑了。”左良玉笑嘻嘻的說道:“現在你的父親和舅父都已經是大金國的臣子了,聽大金國平南王調遣,正南王爺不開口,你拿什麼出城?走吧,不用客氣了,王爺有請,能不能在王爺面前求到恩典出城,就看你的造化了。”

“哼!見就見,我還怕一個狗漢奸?”吳三桂冷哼一聲,回頭衝親兵們交代道:“你們半個時辰后不見我出來,就不用管我,自己想辦法殺出去!還有,誰要是敢屈膝當漢奸,小心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們!”與吳三桂共入虎穴的三十名屠奴軍將士眼中含淚,一起抱拳答道:“謹遵將軍號令!”

“燕儿。”吳三桂又握住新婚妻子何燕的手,輕聲說道:“如果我出不來了,你就回你父親身邊去,他們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記住我的話,一有機會就回大明那邊去,張少保一定會替我照顧你。”容貌還算不錯的何燕杏目含淚,哽咽道:“相公,你放心,我已經是吳家的人了,你如果出不來了,我再多活三個月,如果三個月后發現我有了你的骨肉,那我就繼續活下去,如果還是沒有,我就跟你一起走。”吳三桂一陣感動,在愛妻臉上輕輕一吻,抬步就走,衝左良玉喝道:“帶路!”

“慢著。”左良玉攔住吳三桂,陰笑道:“吳將軍,平南王爺身份何等尊貴?你帶著武器進去,是不是太不合適了?”吳三桂怒視左良玉一眼,最終還是解下了腰刀,扔到了左良玉懷里,左良玉陰陰一笑,把刀扔給旁邊的袁崇煥親兵,忽然一把抓住吳三桂的左手胳膊,揪住衣服一撕,將一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連著袖子一起撕了下來,又扔給旁邊的親兵,這才笑道:“長伯將軍,真是不好意思,以前在陝甘的時候,我就聽人說過,你喜歡在袖子里藏一把匕首,還是抹有毒藥的匕首,為了大家好,所以對不起了。”

“很了解我啊。”吳三桂瞪著左良玉咬牙切齒。左良玉則大咧咧的笑道:“那是當然,這還要托我家原來那個黑心地主少爺的福,教我們要知己知彼,所以我們山宗和大金國,都沒少花力氣調查你們的習慣和愛好。呵呵,別浪費時間了,請吧。”說著,左良玉向吳三桂假惺惺的行了一個邀請的禮節,又衝旁邊的山宗軍隊喝道:“宗主有令,吳三桂部屬一有異動,格殺勿論!”

“長伯將軍,別楞著了,請吧。”左良玉又親熱的向吳三桂招呼道。吳三桂怒視左良玉一眼,又回頭看了看與自己生死與共的三十名部下,還有珠淚漣漣的愛妻,這才頭也不回的昂首走進巡撫衙門大門,左良玉也不客氣,直接就拿了一把刀架在吳三桂脖子上,押著吳三桂進門,不過在進門的時候,左良玉邁過門檻時忽然在吳三桂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大人有令,可以假裝屈服,保住性命要緊。”

“什麼?”吳三桂這一驚非同小可,回頭去看左良玉時,左良玉又惡狠狠的吼了起來,“快走,別浪費老子們的時間!”罵著,左良玉還狠狠往吳三桂屁股上踢了一腳,眼角卻閃過一絲說什麼都掩飾不住的得色。吳三桂恍然大悟,趕緊又惡狠狠回瞪左良玉一眼,這才昂首跨入巡撫衙門。

大概是歷史的必然吧,歷史上對大明朝忠心耿耿卻在最后關頭衝冠一怒為紅顏引清兵入關、明末清初最大的漢奸之一的吳三桂,因為回家成親碰上山宗公然叛變,被困在寧遠城中無法回到大明軍中,又因為袁崇煥的威逼利誘,先前一直拒絕歸降建奴的吳三桂在最后關頭貪生怕死,竟然背叛了大明朝廷與對自己有著知遇之恩的張大少爺,追隨著自己的父親與三位舅父,投降了建奴充當了漢奸。為了證明自己與大明朝廷一刀兩斷的決心,吳三桂還遵照袁崇煥的要求,剃去頭發蓄上小辮,穿上了建奴士兵的軍裝。而且在吳三桂的極力勸說下,被鐵杆漢奸左良玉率軍包圍的三十名屠奴軍將士在突圍無望的情況下,也黯然放下武器,剃去頭發當了漢奸。消息傳開,明軍隊伍士氣大泄,說什麼也想不到大明第一軍屠奴軍中也會有人當漢奸,建奴和山宗內部則是歡聲雷動,都道屠奴軍也不是頑固不化和鐵板一塊,只要機緣到了,屠奴軍也必然為己所用,士氣為之大振。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先不說臭名昭著的大漢奸吳三桂最后關頭終于還是當了漢奸,單說張大少爺親自揮師偷襲錦州,直到出了海以后,張大少爺才發現自己終于犯下了一個極大的錯誤——那就是從沒打過水戰的張大少爺腦袋短路,竟然忘了屠奴軍的大部分都是膠州兵,同時也是膠州海灣出來的兵,打小就在海邊摸爬滾打泅水浮渡出來的兵!所以張大少爺准備的什麼防暈船和防水土不服的藥物,也就畫蛇添足白白浪費了,導致張大少爺忍不住輕輕拍了自己一個耳光,難得暗罵自己一句,“笨蛋!又是一大筆老百姓的血汗錢糟蹋了!”

畫蛇添足還是小事,最讓張大少爺擔心的還是偷襲行動的隱蔽性,渤海是大明內海,風浪雖然不大,航行也比較安全,但是航線過于復雜,不僅大明軍隊在利用渤海海運運糧運兵,山宗水軍與皮島水軍也常常在這片海域上的航線出沒,來往航行的民間漁船、商船和走私船更是數不勝數。雖說張大少爺已經借口備戰命令毛文龍收攏船只不許出海,但是毛文龍軍孤懸海外,即便是張大少爺的命令,具体能不能得到有力執行,就連張大少爺都不敢打保票,同時寧遠山宗的海船也在渤海海面上來往頻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行蹤。無奈之下,張大少爺只得讓船隊裝扮成運糧海船,假作運糧送往毛文龍軍將領張盤控制的金州,先假意駛向金州,等到了長生島以南再北上錦州。這麼一來,雖然要多花上几天時間,卻也避開了山宗水軍控制的航線,有利于保密行蹤。

很幸運的是,一心想為弟弟報仇的天津巡撫畢自嚴給張大少爺找來的水手向導都是常年行駛在渤海海灣的老練水手,對渤海洋流、航線和暗礁等各種情況了如指掌,其中几個見錢眼開的向導還經常走張大少爺現在走這條航線——至于為什麼要走,估計也就不用解釋了。所以在張大少爺的金錢誘惑下,這些人都賣出十二分的力氣,指點著張大少爺的船隊巧妙避開山宗水軍巡邏,順順利利在海上划了一個漂亮的弧形,逐漸摸到錦州西南。

万事當然不可能一帆風順,在路途中,張大少爺的船隊先后五次被其他船只發現,不過還好,第一次在海面上被毛文龍軍撞見時,張大少爺借口運糧供給金州,輕松蒙混過關。后面四次則是被商船和海船撞見,為了保密起見,張大少爺毫不客氣的將這四條海船征為軍用,隨軍而行,四條船上的走私商人和漁民雖然大聲抗議,無奈細胳膊扭不過大腿,在張大少爺雪亮的銀子和更雪亮的刀子面前乖乖加入船隊,陪著張大少爺共赴錦州。

路途辛苦,驚濤駭浪又驚險万分,自不是筆墨所能一一描述,但不管怎麼說,托夏秋南風的福,七月二十五這天下午,張大少爺的船隊總算是按計划抵達了錦州西面的小凌河口。為了謹慎起見,奸詐狡猾的師爺宋獻策建議張大少爺先不要急于靠岸登陸,先派一支精銳斥侯搭乘途中征掠而來的普通漁船,裝扮成因為風浪迷失航向的山東漁民登陸查看情況,摸清楚山宗在錦州海岸線的布防情況和錦州城里的實際情況,再全軍登陸動手不遲。

“不用麻煩了。”一向謹慎的張大少爺這次斷然搖頭,沉聲說道:“山宗叛軍和建奴絕對想不到我會海面迂回,千里奔襲錦州城,打響遼東決戰的第一槍,肯定不會在海岸布防。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小凌河口距離錦州有五十里,派斥候登陸偵察,一來一回再加上打探情況,起碼要一天多時間,還有可能暴露目標,等收到斥候探報我們再登陸趕往錦州城下,起碼又得一天時間。兩天多時間浪費出去,如果在此期間我們的龐大船隊不慎暴露行蹤,錦州山宗駐軍就有了足夠的時間准備城防,同時向建奴的義州駐軍求援,那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那東家你總不該現在就登陸吧?現在可是申時了。”宋獻策為難的問道。張大少爺斷然點頭,斬釘截鐵說道:“沒錯!現在登陸,天黑前可以完成登陸集結,連夜行軍,明天天亮前就可以殺到錦州城下!”宋獻策見張大少爺決心已下,也不敢强求,只能盡力又提了一個建議,那就是選擇在小凌河河口東側登陸,這樣屠奴軍在行軍攻城過程就不必花費時間渡過流量頗大的小凌河,同時也便于撤退登船,張大少爺甚是滿意,當即采納。

張大少爺的運氣向來一般,船隊靠岸登陸時,一支錦州巡邏小隊恰好經過登陸海岸,不過就連張大少爺都沒有想到這些,山宗這些三流軍隊見張大少爺兵少,竟然以為張大少爺的船隊是來自寧遠的自軍船隊,選擇了跑到岸邊查問究竟而不是連夜回城報警,結果很自然的,一支巡邏小隊十個人一下子就被經驗豐富的屠奴軍斥候隊干掉,五人生擒五人砍死,幸存的五個人也被押到了張大少爺面前,成為明金遼東決戰的第一批俘虜。

“你們是誰的軍隊?”張大少爺打量跪在自己面前的五個山宗斥候,發現都是十分面生,似乎都不象當年跟著自己保衛錦州的士兵,而且頭上也都剃了頭發扎了小辮,擺明了不象是自己當年帶出來那幫兵。果不其然,那几個斥候先是不肯回答,不過在張大少爺一個眼色砍掉一個俘虜后,剩下的四個斥候馬上就虛了,磕著頭戰戰兢兢的答道:“回大人,小人們是錦州副將夏承德夏將軍的部下,奉夏將軍的命令巡查小凌河口。”

“夏承德?”張大少爺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卻詐唬道:“大膽!夏承德不是回寧遠去了嗎?怎麼可能在錦州?”

“大人,小的們不敢撒謊啊,真的是夏將軍命令我們巡邏起來。”几個山宗斥候都叫起苦來。張大少爺察言觀色,追問道:“那現在錦州城里守將是誰?有多少兵力?說實話,免死!敢說假話,一起砍掉!”

“小的們不敢撒謊。”几個山宗斥候一起爭先恐后的說道:“本來錦州城里的將軍是祖大將軍和何可綱將軍,可是前几個月他們都回寧遠去了,現在換成了王朴王將軍和謝尚政謝將軍,大概有六七千軍隊。”

“六七千軍隊?怎麼可能這麼少?”張大少爺繼續追問道。几個山宗斥候都搶著答道:“回將軍,原來是有一万五的,但是朝廷斷了遼東的糧餉,袁大人就被逼反了,為了防著朝廷大軍打寧遠,袁大人就把錦州的軍隊抽走了一大半,去了寧遠守城,上個月月底走的。”

“好,袁崇煥果然放松了錦州的守備。”張大少爺心中暗喜,又問道:“那你們什麼時候走?袁崇煥不是說打算把錦州獻給建奴嗎?建奴什麼時候來接管?”

“這個……,沒聽說啊?”几個山宗斥候都茫然起來,壓根不知道山宗與建奴暗底下的肮髒交易。張大少爺當然也明白這些普通斥候不可能知道建奴和山宗的機密,只是想探聽建奴軍隊到底有沒有接管錦州城防,見几個山宗斥候表情茫然,張大少爺心中不由又是一陣暗喜,忙又問道:“那義州的建奴軍隊有多少?將領是誰?”

“是正紅旗的圖倫主子。”這回几個山宗斥候回答得非常爽快,“先前袁大人和將軍們要小的們對朝廷派來的官員說,義州城里有三万大金軍隊,實際上義州城又破又小,才有兩三千軍隊,小的們經常奉命去給義州城里的大金軍隊送女人,所以知道得很清楚。”

“去你娘的,給建奴當狗還很榮幸是不是?”張大少爺勃然大怒,抬起腳來每人狠狠賞了一腳,踢得几個山宗斥候滿面開花,慘叫震天。旁邊的吳三桂的副手郉宇也是大怒,拔出刀來說道:“大人,讓小的做掉這几個狗漢奸!”

“大人饒命啊!小的們再也不敢給建奴當狗了,再也不敢了!”几個山宗斥候頓時尿了褲襠,殺豬一樣的慘叫,拼命給張大少爺磕頭求饒。還好,張大少爺難得發了一次慈悲,命令道:“這几條狗還有點用處,暫時留下,捆好了,一會讓他們帶路。”郉宇等將士依令而行,這時,三千屠奴軍以及戰馬也已經全部登陸,稍作休息適應陸地和用過晚飯,還有喂飽戰馬后,張大少爺留天津水軍守海船,帶上極少量的攻城武器與輕便火炮,馬鞭一指,立時就浩浩蕩蕩的殺向錦州。

“錦州!老子又回來了!上一次,老子是抬著棺材保衛你!這一次,老子是要親手毀滅你!毀滅你——!”

“錦州!老子又回來了!”與此同時的錦州城下,奉命趕赴錦州監督山宗軍隊收糧清點城中物資的范文程領著一小隊建奴騎兵,也在謝尚政等山宗成員畢恭畢敬的簇擁下洋洋得意的來到了錦州東門城下,看著黑夜之中聳立的錦州城牆,范文程思緒万千,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陳年往事——也就是范文程自己弄巧成拙,妄圖把當年剛剛出道還未成名的張大少爺弄到錦州來送死報仇,結果卻給建奴主子招來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瘟神怪胎,不僅徹底粉碎了建奴主子們的所有美夢,還讓張大少爺借著錦州一戰成名,成為所有大明敵人的噩夢與災難——每當想到這里,范文程總有一種想抽自己耳光的衝動!自己當年要是別耍那個努儿哈赤預知夢的狗屁花招,硬生生把張大少爺弄到遼東,張大少爺這個禍害災星指不定還在那里窩著呢!

“錦州!這一次,老子要把你變成張好古小蠻子的噩夢!我要在這里,看著張好古小蠻子受盡病痛折磨,受盡千刀万剮而死!老子在錦州倒下,就要在錦州站起來!站起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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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0:11: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九章 狗少威名

“錦州城里的大金百姓們,聽好了!大金平南王爺有令!三天之內,錦州城外的田畝秋糧必須全部收歸入城,全部上交官庫,再由大金官府統一分配,發放到戶!但凡有限期內收不完糧的,殺全家!但凡有私自瞞糧私藏糧食的,殺全家!但凡有抗拒不交的,滅三族——!通蠻明者,殺九族————!”

凶神惡煞一般的聲音,半夜三更里在錦州城里破落破敗的街道上回蕩,打擾了大明錦州百姓的休息,鬧起了守門的家犬,驚哭了襁褓中的嬰儿,也吵醒了辛勤勞苦了一天的錦州百姓。聽到這如狼似虎的聲音,無數錦州百姓低聲暗罵起來,“狗日的!等張大人打回來,有你們好看!”“要是張大人還在就好了,那輪到這幫漢奸龜儿子囂張。”“娘的,欠收了那麼多年,今年好不容易狗薯狗芋頭豐收,又要全部上交,這日子,沒法子過了!”就連一些被吵醒的錦州守軍士兵都低低嘀咕起來,“他娘的,一聽就又是謝老貪那幫狗,當年張大人在帶著老子們打建奴的時候,這些狗日的全部躲在寧遠睡婆娘,連建奴的面都不敢會,現在又跑出來囂張了。”

“曹老哥,你們老是說張大人當年怎麼樣怎麼樣的,怎麼當年我在覺華島的時候,聽袁大人他們的親兵說,張大人在錦州就是躲在烏龜殼里不敢出門,看著建奴在錦州城外殺百姓搶糧食,連頭都不敢露,根本就不會打仗?”

“放屁!當年張大人在的時候,錦州四門的護城河,都被張大人殺得用建奴的屍体填滿了!我還親眼看到,努儿哈赤那個老建奴被張大人打得當眾哭了出來,逼得差點親自拿起刀來衝城,建奴那邊好不容易才把他拉住!”

“對,我也看到了!當時在張大人在錦州城樓上活剮老建奴的儿子,割下肉來一塊一塊的丟給我們生吃,我還吃了一塊!后來張大人又打進盛京,把建奴那邊殺得血流成河,人頭堆起山那麼高!”

“唉,要是張大人升了官以后別調走就好了,要是他還在,建奴早就被他殺得干干淨淨了,姓袁那個狗官,也猖狂不起來了。我聽寧遠的弟兄說,袁狗官有事沒事就是喜歡到廟里上香,求保佑菩薩保佑張大人早些戰死沙場,就是怕張大人回來找他算帳。”

“袁狗官做夢,張大人是皇上親封的大明戰神,想要張大人戰死,除非天兵天將下凡!”

“你娘的,都三更了,還聊個球毛?”門外山宗軍官粗暴的叫罵聲打斷了士兵們的閑談,緊接著,新的叫喊聲傳來,“錦州大金將士聽著,謝將軍有令,今夜好生休息,養足精神,明日卯時起床,卯時二刻到城外校場列隊,接受大金特使范文程范大人檢閱!謝將軍特別交代了,范大人是我們大金的第一漢臣,位高權重,檢閱軍隊的時候要是有誰敢給謝將軍丟臉,小心軍法侍侯!還有,辮子都給老子打好了,明天范大人肯定要檢查你們腦袋上的辮子,要是讓范大人不高興,那就不是打屁股那麼簡單了!”

此起彼伏的低聲咒罵中,錦州軍營中漸漸重歸平靜,士氣低沉的錦州將士漸漸又重新睡去,只剩下鐵杆山宗將領的呼喊聲在錦州城中回蕩,“平南王爺有令,三天之內,秋糧必須全部入庫!私藏不交者,殺無赦!抗拒不交者,滅三族!謝將軍有令,明日卯時二刻,校場點兵,請大金范大人檢閱!不許告假,不許遲到,不許衣甲不整…………!”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到了天色蒙蒙亮的卯時時分,錦州軍營中果然准時吹響了牛角起床號,守城的六千五百余名山宗士兵不敢怠慢,趕緊起床洗漱,穿戴衣甲,聽將領調遣出城,到錦州東門外的校場中列隊集結。而校場之中早已連夜搭起了一個點將台,由范文程帶來的建奴士兵護衛,建奴第一漢臣范文程則敲著二郎腿坐在點將台上,一邊享受著以王朴、謝尚政為首的山宗將領奉承阿諛,一邊得意洋洋的欣賞著山宗軍隊列隊集結的景象,嘴里還念念有詞,“總有那麼一天,我要這麼陪著主子門坐在紫禁城的午門上,檢閱我們大金入主中原的軍隊雄姿!”——不得不承認,在沒有張大少爺的歷史上,范文程確實做到了這一點。

卯時二刻,初秋的第一縷陽光射上西山之巔,除了少部分站崗士兵之外,六千山宗軍隊在點將台下集結完畢,錦州副將王朴趕緊低聲下氣的向范文程說道:“范大人,軍隊都已經集結完畢了,請大人訓話。”范文程得意的哼上一聲算是答應,放下茶碗站起身來,先正正身上的建奴官服與官服,這才背著手邁起四方步,大搖大擺的走到台前,清清嗓子,無比得意的大叫道:“大金的弟兄們,我范文程——又回來了!”

“我上一次來錦州城,是五年前!”范文程也不客氣,直接就氣勢洶洶的叫道:“當時,你們這些人中,有不少聽了明國蠻子狗官張好古的蠱惑,助紂為虐,逆天而行,幫著他拼命抵擋我們大金天兵,殺害了不少我們大金國英勇的將士!有一些人,手里還沾過我們大金將士的鮮血!”

錦州守軍隊伍中稍微出現了一點騷動,不少曾經跟著張大少爺打建奴的錦州老兵都有些臉色發白,生怕建奴秋后算帳。還好,范文程又叫道:“不過呢,你們也不用怕!我們大金汗寬厚仁慈,不計前嫌,知道你們是被張好古蠻子蠱惑,迫不得已才和我們大金軍隊開戰,所以他絕不會和你們計較!更不會找你們秋后算賬!”

“大金汗慈悲為懷,万歲!万歲!万万歲!”謝尚政第一個大喊,旁邊王朴惡狠狠瞪了搶自己馬屁的謝尚政一眼,趕緊也大喊起來,“大金汗聖明!万歲!万歲!万万歲!”其他的山宗將領也威逼著士兵大喊起來,“大金汗万歲!万歲!万万歲!”

“你們聽好了!”等山宗軍隊喊完,范文程又意氣風發的大叫起來,“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我們大金的將士了!為了大金國千秋万代的基業,也為了我們大金入主中原、一統天下,你們要奮發圖强,英勇作戰!大金的主子們,是不會虧待你們這些奴才的!我范文程也是不會虧待你們這些奴才的!”說罷,范文程奮力一揮手臂,又大吼了一句,“大金必勝!蠻明必亡!”

“大金必勝!蠻明必亡!”王朴這次總算是搶了一個先,其他的山宗將領不甘示弱,也是瘋狂揮舞著手臂大吼起來,“大金必勝!蠻明必亡!大金必勝!蠻明必亡!大金必勝!蠻明必亡!”

“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為了鼓舞士氣,范文程又迫不及待大叫道:“那就是上天有眼,善惡有報,當年蠱惑你們抗拒大金天兵那個張好古張蠻子張狗官,已經快要病死了!蠻子明國最后一個能打仗的將軍,也快要沒有了,這普天之下,再沒有一個蠻子將領能夠抵擋我們大金入主中原的腳步了!”

張大少爺重病難愈的消息,其實早已經在錦州城里悄悄傳開,現在范文程當眾證明了這個傳言,不少抱有一線希望的錦州老兵們不由都是心里一沉,個別人甚至還有淚花閃爍,心中低低說道:“老天爺不長眼睛啊,為什麼象張大人那樣的好官,會得上那麼重的病呢?”

“實話告訴你們吧!”范文程越說越是得意,狂笑道:“其實張好古那個小蠻子就算不病,也不可能是我們戰無不勝的大金軍隊對手!我們大金隨便拉一個將軍出來,一只手就可以把張好古那個小蠻子捏成齏粉!上一次在錦州,是那個小蠻子運氣好,趕上我們大金汗生病,僥幸讓他撿了一個大便宜!但這一次,老天爺開眼,情況完全倒過來了,張好古那個小蠻子病得就要斷氣了,而我們大金軍隊兵强馬壯,士氣高昂,兵鋒所指之處,天地變色,海水倒灌!蠻子明國就是來再多的軍隊,我們大金軍隊也只需要輕輕一下,就能把他們殺得干干淨淨!大金必勝!蠻明必亡——!”

“大金必勝!蠻明必亡!大金必勝!蠻明必亡!”山宗眾將又是瘋狂叫囂起來,直如群魔亂舞。范文程甚是得意,正要接著訓話之時,位于錦州東門外的校場南面道路之上,忽然傳來一陣悶雷一般的馬蹄聲音,范文程驚訝扭頭一看,卻見南面塵煙滾滾,似乎正有大隊人馬向這邊殺來,范文程不由驚叫問道:“王朴,謝尚政,你們是那里來的騎兵麼?你們在小凌河下游還駐扎得有大隊騎兵?”

“沒有啊,我們錦州那來這麼多騎兵?”王朴和謝尚政都是滿頭霧水的答道。這時,南面道路之上已經搶先跑來四個山宗斥候,遠遠就大叫道:“將軍!將軍!不好了!不好了!張好古來了!屠奴軍來了!”因為隔得甚遠,范文程和王朴等人聽不清楚,只得派人過去攔截查問,片刻后,前去查問究竟的王朴親兵就面無人色的跑了回來,剛衝到點將台下就大叫道:“將軍,不好了!張好古!張好古大人回來了!他親自領著屠奴軍來找我們算帳了!”

“張好古?!他天上掉下來的?!”王朴和謝尚政臉上頓時沒有了半點血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親兵老實答道:“我們的斥候報告,說張好古是從海上來的,張好古抓到了他們,派他們先回來報信,叫我們洗干淨脖子等著,凡是當漢奸的,他一個不饒!”

“娘呀!”王朴、謝尚政和無數山宗將領同時殺豬一樣慘叫起來,恐懼之下,王朴趕緊回過頭去衝范文程問道:“范大人,現在怎麼辦……?”王朴問到一半就問不下去了——因為王朴清楚的看到,剛才還在意氣風發得意不可一世的范文程,兩腿之間的褲襠處,竟然已經是水跡淋漓,褲腳處也是滴水不斷,隱約還有一股尿臊味道扑面而來。

“媽呀!”面無人色的范文程手腳抽搐,殺豬一樣慘叫起來,“海上!這條瘋狗料定我們會在錦州隔岸觀火,就從海上繞過寧遠來打錦州了!天哪,我怎麼事先沒想到這點?!”

“有我屠奴!天下無奴!”整齊的口號聲震天傳來,聽到這口號聲,范文程總算是恢復了一點清醒,趕緊大叫道:“快回城!回城!回城守城!派人向義州求援——!”

“回城!快回城!”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王朴和謝尚政等山宗將領也回過味來,趕緊大吼大叫命令軍隊回城。可就在這時候,已經知道張大少爺重返錦州的錦州老兵隊伍中,一個老兵忽然一把扯去頭上的帽子,拔刀割去頭上的小辮,瘋狂大吼道:“老弟兄們,張大人回來了!和建奴漢奸拼了,將功贖罪!”

“和建奴漢奸拼了!”“張大人回來了,我們贏定了!”一石激起千層浪,類似叫喊聲此起彼伏,不知多少錦州老兵割去自己頭上小辮,揮刀就衝向山宗將領齊聚的點將台,整齊的軍陣為之大亂。見此情景,本就已經被張大少爺神兵天降嚇得三魂飛了六魄的山宗將領更是慌了手腳,或是喊,“攔住!快攔住這些蠻子亂兵!”或是喊,“快回城,快回去守城!”還有人大喊,“弟兄們,不要上當!張大人沒回來,沒回來啊!”但不管怎麼吼叫,那些錦州老兵們還是象打了雞血一樣的衝了過來,守衛點將台的建奴士兵被逼無奈,只得拔刀迎戰,與錦州老兵劈里啪啦打在一起。

“有我屠奴,天下無奴!”新的一輪整齊口號聲傳來,清一色騎著口外良馬的屠奴軍几乎是在眨眼間就殺到了校場之外。看到錦州軍隊大都集中于校場,張大少爺開始還慶幸自己運氣好,正好碰上錦州軍隊出城操練,可是再仔細一看,就連一向料事如神的張大少爺都有些傻眼了——自己這邊還沒動手,怎麼山宗叛軍那邊先自己打起來了?狼騎隊代理隊長郉宇也是滿頭霧水,轉向張大少爺問道:“大人,怎麼敵人自己先打起來了?現在該怎麼辦?”

“不管了!這麼好的機會,錯過就太可惜了!”張大少爺也懶得去分析情況,直接用馬鞭一指,喝道:“郉宇,你帶兩千人集團衝鋒!我親自給你壓陣!記住,喊口號,張好古大人有令,投降不殺!”郉宇大聲答應,片刻之后,兩千屠奴健儿當即向下山猛虎衝了過去,“張好古大人有令,投降不殺!”

“殺——!”當兩千屠奴軍殺進校場時,本就已經亂成一團的校場中頓時徹底成了一鍋煮開了的稀粥,山宗士兵或是撒腿就跑,或是聽到跪地投降。或是不知所措,象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亂逃,或是割去頭上小辮,提起刀衝向建奴和山宗將領,就是沒有一個站出來組織隊伍迎戰屠奴軍,導致屠奴軍就象一把燒紅了的刀子插進奶酪一樣,所到之處,錦州軍隊有如波開浪折,紛紛散去,輕而易舉就殺到了點將台前。

看到那面在山海關和六州河給建奴帶來無數惡夢的屠奴軍軍旗,先前還在頑强作戰的建奴士兵也慌了手腳,下意識的扭頭就跑,但很可惜的是,他們身上的正宗建奴軍裝卻象漆黑的黑夜之中的螢火蟲一樣,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屠奴健儿的膛線火槍火力,乒乒乓乓的火槍聲中,几乎是在一瞬間,范文程帶來的三十個建奴士兵就大部分全身颮血的慘叫著摔倒在血泊中,只有五六個保護著早早就跳下點將台隱蔽的逃命專家范文程逃出校場。范文程還一邊跑一邊失魂落魄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張小瘋狗不是病得快死了嗎?怎麼還能親自帶著瘋狗軍海上千里奔襲?這是惡夢!對,這一定是惡夢!或者是昨天晚上謝尚政送給我的那個蠻子女人給我下了藥,讓我產生了幻覺,我一定要殺了她!殺了那個賤人!”

“殺奴——!”如雷的吶喊聲提醒了范文程,這並不是一場噩夢,鑽進遍布馬糞牛尿的路旁草叢逃命前,范文程戰戰兢兢的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張大少爺的七省總督大旗在明軍陣中迎風飄蕩,范文程不由又是褲襠一熱,大便奪肛而出,噴得滿褲子滿褲襠都是,但范文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地一滾鑽進草叢,蚊子哼一般的吶喊聲也傳了出來,“張好古小瘋狗,你給范爺等著!等著!范爺我一定要給你好看……哎喲媽呀,老子褲子被刺掛住了!”

“范先生,你的褲子快脫了吧,我們快臭死了!”

其實山宗軍隊還是有點翻盤的希望的,因為混亂之中,大部分錦州軍隊還是跟著謝尚政跑回了錦州城里,並且迅速關上了錦州東門,就連逃在后面的山宗王朴夏承德都顧不得去管去顧了。但很可惜的是,作為張大少爺的成名地,錦州城里的百姓軍民還是有不少人一直記掛著張大少爺的赫赫威名。所以當屠奴軍追砍著王朴敗軍追殺到錦州東門下時,錦州城里守城的老兵們也發動了兵變,不僅割去了頭上小辮,還高喊著迎接張大人入城的口號,提刀砍向死命抵住城門的山宗士兵,里外夾攻之下,在夏承德被屠奴軍亂刀砍死后,錦州東門便被錦州軍民齊心協力殺開,王朴雖然乘機逃進了城里,但屠奴軍卻甚至連云梯都不用架,直接就殺進了錦州老兵打開的城門,而且還有無數的錦州老兵熱淚盈眶的爭著搶著向屠奴軍將士問道:“張大人在那里?張大人真回來了?他在那里?”

“將士們,鄉親們,我回來了!”當張大少爺登上被屠奴軍將士迅速拿下的錦州東門城樓,對著城里亂成一團的錦州軍民高聲宣告自己的回歸時,錦州城中頓時響起如雷如潮一般的歡呼聲,“張大人!真是張大人!張大人回來了!”“張大人,我們終于等到你回來了!”

“將士們!鄉親們!”高高飄揚的七省總督旌旗與屠奴軍軍旗下,張大少爺比范文程威風百倍的一揮手,喝道:“割去你們頭上的豬尾巴,給我殺漢奸!”

“殺漢奸——!”激動得嚎啕大哭的錦州軍民爭先恐后割去頭上辮子,拿起刀槍木叉,潮水一般涌向錦州其余三門負隅頑抗的山宗叛軍,殺漢奸的口號聲,也在錦州城中一波接一波的如浪翻起。混戰中,袁崇煥身邊資格最老的心腹親信謝尚政先是被屠奴軍士兵一槍打中大腿放倒,然后無數的錦州軍民扑了上來,用刀砍,用矛戳,用石頭木棍砸,用手抓,用腳踩,用牙齒咬,活生生被撕成了肉沫,砸成了肉醬,絕望的慘叫聲,也在人群中回蕩不絕,“饒命啊!張大人,饒命啊!我檢舉,我揭發,我還有用!饒了我吧!張大人——!”

“張少保,饒命,饒命啊!”同樣痛哭求饒的還有山宗副將王朴,這個給建奴助紂為虐的山宗鐵杆漢奸,被錦州百姓和屠奴軍將士聯手包圍被迫跪地投降后,屠奴軍將士甚至還來不及上去收容俘虜,恨他恨到極點的錦州百姓就已經爭先恐后的衝了上去,上到白發蒼蒼的老頭老太婆,下到穿著開襠褲的懵懂孩童,一起手抓口咬,一口一口的把他身上的肉給撕了下來,咬了下來,一位哭成淚人一般又衣衫襤褸的老婆婆動作慢了一些,沒能分到王朴的肉,就跪在地上向其他百姓哭求,“求求你們,分我一口肉,我要給我孫女報仇啊!我孫女才十二歲,就被這個畜生送給了建奴,活活糟蹋死了,求你們了!”最后一個好心的百姓把自己咬下來的肉分給老人,老人含淚接過,一邊塞進嘴里用快要掉光的牙齒咀嚼著,一邊哭喊道:“紫竹,奶奶給你報仇了——!”痛哭失聲。

遭到同樣命運的遠不止謝尚政和王朴兩人,在錦州軍民雪亮的眼睛面前,每一個作惡多端的山宗成員都被揪了出來,石頭砸牙齒咬,生吞活剝,開始屠奴軍將士還有些想阻止,狼騎隊代理隊長郉宇卻抹著眼淚說道:“不用管,讓鄉親們出氣,大人問起來,我扛著!”也正是因為這句話,導致了屠奴軍這次奇襲錦州得手后,竟然沒能生擒活捉一個山宗組織成員,也讓張大少爺大發雷霆,“笨蛋!為什麼不給我留一個活口?本來我還打算抓一個活口去寧遠,當著其他山宗漢奸的面活剝他們的皮!都讓你們這些笨蛋給打亂了!”

一邊是人心崩析山宗軍隊,一邊是士氣高昂又有無數錦州軍民擁戴擁護的屠奴軍,錦州城的戰事結果根本不用多說半句廢話,從屠奴軍入城到戰斗結束,連兩個時辰的時間就沒有用到。更離譜的是,不少因為不明真相已經逃出了城的錦州守軍在聽說這次來的是張大少爺后,竟然又專門跑回城中向屠奴軍投降,還有被山宗軍隊威逼出城收割秋糧的錦州百姓,也是一反常態,不僅不逃命躲避戰火,還帶著剛剛收獲的糧食跑回錦州城中,向當年那位領著他們殺得建奴血流成河的張好古張大人投降。錦州城中歡聲震天,張大少爺戰馬所到之處,無不是人山人海,無數百姓痛哭流涕,“張大人,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們有救了,有好日子過了!”

張大少爺奇襲錦州的成功,不僅徹底打亂了建奴和山宗的戰前部署,也徹底粉碎了建奴在錦州坐山觀虎斗的美夢,更大大削弱了建奴主力可持續作戰的能力,不過最讓努儿哈赤氣得七竅生煙的還是義州守將侄子圖倫的反應。義州距離錦州僅有七十里,騎兵只需要一天時間就可以殺到錦州城下,雖然城池又小又破僅能駐扎兩三千軍隊,但如果圖倫及時出兵騷擾的話,張大少爺想要從容搗毀錦州城池、摧毀錦州糧倉與來不及收獲的糧田,難度還是得有一點,至少不會非常順利,想要帶著錦州城里的近兩万軍民登船撤退,更是麻煩中的麻煩——畢竟普通百姓的許軍速度放在這里。但圖倫卻…………

剛開始時,圖倫收到斥候探報,說是錦州動亂似有明軍攻城,圖倫馬上就帶著兩千建奴騎兵南下增援,可是路走到一半,迎面碰見一褲子五谷輪回之物的范文程,又聽范文程說這次來的是屠奴軍,領兵的主將可能還是張大少爺,圖倫二話不說,馬上就回頭吼道:“掉頭,撤回義州城守城!”

“圖倫將軍,不能撤!”范文程趕緊阻止道:“張好古這條小瘋狗海上奔襲,兵力絕對不會太多,好象總共才有兩三千軍隊,而且他肯定還要燒糧倉轉移百姓,你得去咬住他的尾巴,只要拖住他五天,寧遠的軍隊就能北上增援!再等大金主力趕到,我們就贏定了!”

“放你娘的狗屁!”圖倫捂著鼻子破口大罵起來,“張好古那個蠻子如果那麼好惹,當年他的八千人早就在蒙古草原上死光死絕了!現在他有三千瘋狗軍在手,老子這兩千多正紅旗人馬,還不想白白送死!”

“圖倫將軍,不能啊!”范文程本來還想勸阻,可就在這時候,南面忽然奔來几個建奴斥候,遠遠就大叫道:“主子!主子!張好古!張好古蠻子!”

“娘啊!張好古蠻子追來了!”范文程殺豬一樣慘叫一聲,一把拉下一個建奴親兵,跳上戰馬拍馬就跑。圖倫和其他的建奴將領士兵也是個個魂飛魄散,一個個慘叫著張好古蠻子來了,丟盔卸甲,拖旗拽戈,爭先恐后的撒腿就跑。這麼一來,后面跑來報信的几個建奴斥候全都傻了眼睛了,個個喃喃道:“主子,奴才們是想說,奴才們在錦州城下看到張好古蠻子的軍旗了,沒說他追來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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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缺德東家壞師爺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聽到張大少爺親自率軍從海路千里奔襲錦州城的消息,努儿哈赤驚訝得連鴉片煙槍掉在地上都沒發現,瞪大著眼睛驚叫道:“張好古蠻子不是病得快要死了嗎?怎麼還可能帶著軍隊海上奔襲錦州城?海上那麼大的風浪,他的身体經得起折騰?”

“裝病!小蠻子肯定是裝病了!”代善鐵青著臉叫嚷起來,“這個天殺的小蠻子從一開始就在裝病,為的就是騙我們掉以輕心,他好乘機行事!”

“二哥說得對,小蠻子絕對是在裝病。”除了皇太極外,已經吃夠了張大少爺苦頭的努儿哈赤諸子紛紛附和,都認為張大少爺這次絕對是裝病無疑。朋友們都知道,張大少爺的病情是半真半假,遠沒有傳說之中那麼嚴重,所以努儿哈赤的這些儿子猜得基本上**不離十——但壞就壞在,努儿哈赤和皇太極都實在太聰明了,一旦聰明就容易考慮得越復雜,同時也更多疑,再所以努儿哈赤和皇太極都生出了疑心。仔細盤算后,努儿哈赤又轉向沉默不語的皇太極問道:“老八,這事你怎麼看?”

“阿瑪,有一件事儿臣非常奇怪。”皇太極沉吟著答道:“張好古蠻子如果真是在裝病,那麼對他來說,裝病最大的好處應該是在即將到來的遼東決戰中,利用裝病的機會想方設法把我們的主力誘進絕地,這樣他的利益才能最大化。而現在他雖然打下了錦州城,毀掉城池糧倉和遷走了錦州百姓,使得我們無法在錦州就地取糧和隔岸觀火,但這始終只是一個戰术勝利!為了一個戰术勝利而放棄遼東決戰的戰略勝利,這麼不划算的買賣,象是張好古小蠻子的風格嗎?”

“有道理。”努儿哈赤點頭,也是分析道:“對我們來說,張好古小蠻子如果身体康健,無病無災,那麼以他之能,他一旦領兵北伐,對我們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不救山宗,或者是命令山宗放棄寧遠、錦州和義州,全面退守遼東,把決戰地點選擇三岔河(遼河)一線,拉長他的糧道並縮斷我們的糧道,采取守勢拖到冬天,這樣勝算才更大一些——以張好古小蠻子的能耐,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而現在我們已經決定了出兵南下,利用張好古小蠻子病重難治的機會與蠻子軍隊爭奪遼西走廊控制權,張好古小蠻子怎麼還來打草驚蛇?親自率軍海上奔襲錦州城?他就不怕把我們逼得退守三岔河防線?”

“儿臣也是懷疑這點。”皇太極附和,又說道:“錦州位于寧遠后方,守備薄弱,海上奔襲錦州城這一手,事先我們誰也沒有想過,張好古小蠻子只要派一員大將率領屠奴軍偷襲錦州,成功的可能性就非常之大,何必還要冒著海上風浪的危險親自率領大軍千里奔襲?更何況,這還肯定暴露他自己是在裝病?為了一個戰术目標,他值得麼?”說罷,皇太極看看已經聽得滿頭霧水的眾兄弟,沉聲補充道:“更關鍵的一點,范文程報告,我們的義州駐軍斥候在錦州看到的,只是張好古小蠻子的旗幟,並沒有親眼看到張好古蠻子本人!”

“老八,你的意思是說?張好古蠻子只是讓偷襲錦州的軍隊帶來了他的旗幟嚇人,他本人並且沒有親自來錦州?”代善驚奇的問道。皇太極鄭重點頭,嚴肅說道:“這個可能性非常之大,當年在陝甘平定亂賊之時,張好古小蠻子就玩過這麼一手,派陝甘總兵吳自勉打著他的旗號在大散關嚇人,嚇得亂賊主力不敢北上,只敢向南逃竄,結果就一頭扎進了張好古小蠻子的埋伏圈!這一次,不排除張好古小蠻子是在故技重施!”

“有這個可能!”代善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說道:“三國的時候,諸葛亮也玩過這麼一招,諸葛亮明明都已經病死了,就用了一個照著他模樣雕刻的木像,就把司馬懿的几十万大軍給嚇跑了!張好古小蠻子這次也一樣,他根本不用親自來錦州,只要派人打著他的旗號到錦州,就足夠把錦州那幫山宗奴才給嚇個半死!”

“快馬傳令范文程和圖倫。”努儿哈赤從床上站起來,鐵青著臉命令道:“命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那怕把義州的兩千多軍隊丟光都沒關系,只要摸清楚到底是不是張好古小蠻子親自率領軍隊偷襲錦州就行!”

“阿瑪,已經來不及了。”皇太極搖頭,苦笑道:“張好古小蠻子是在七月二十六這天偷襲的錦州城,義州駐軍快馬稟報我們,路上已經耽擱了四天四夜,再等我們用快馬通知了義州駐軍,又得花去四天時間,一來一回八天時間,偷襲錦州的蠻子軍隊早就把錦州城燒成一片廢墟,坐上海船跑得干干淨淨了。”

努儿哈赤仔細一想也是,不由大失所望,還好,皇太極又及時安慰道:“不過阿瑪也請放心,范文程那個奴才非常聰明,肯定知道摸清楚張好古蠻子虛實的重要性,所以阿瑪完全不用下令,范文程那個奴才肯定會不惜代價千方百計摸清楚蠻子軍隊虛實的。”

“對,這個奴才辦事,我還是放心的。”努儿哈赤聞言大喜,又躺回床上,用右手中指有節奏的敲打著眉心,沉思著喃喃說道:“小蠻子,你這一次,到底是打算耍什麼花招?你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你如果是真病了,那一切都好解釋,你的威名,確實是足以用一面旗幟震懾山宗那幫奴才和我那個蠢貨侄子,可你如果真是在裝病,那你為什麼又會為了區區一個錦州,暴露你真正的情況呢?”

“張好古小蠻子真病還是假病,還有他到底有沒有來錦州,這些都可以暫時不用去管他。”皇太極心里盤算得卻是另一個問題,“現在錦州已經淪陷又也定要被你徹底摧毀,在將來在決戰中,我們就沒有了一個可靠的駐兵屯糧據點,隔岸觀火和坐山觀虎斗的先機也就抵消了大半,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我們又該怎麼辦?”

和皇太極預料的一樣,不用努儿哈赤下令,對建奴忠心耿耿的鐵杆漢奸范文程同樣會明白摸清楚明軍虛實的重要性,也同樣想方設法不惜代價的去摸清楚張大少爺到底有沒有親自率軍偷襲錦州,但很可惜的是,存心要讓建奴疑神疑鬼摸著頭腦的張大少爺對此早有預料,也早有准備。七月二十六剛剛拿下錦州城,張大少爺當天就命令錦州軍民准備撤退,一邊錦州組織軍民百姓拼命摧毀城外來不及收獲的農田,一邊拼命搗毀錦州堅固的城池,同時派出上千屠奴軍臨時編為斥候,散布到錦州東南西北巡邏阻擊,建奴義州駐軍的斥候想要靠近錦州十里之內簡直比登天還難。

更可氣的是,不搞陰謀詭計不舒服斯基張大少爺在錦州城內只露了一面就又化裝成普通士兵,躲在自己的親兵隊中,一切工作都交給苦力宋獻策和史可法去干,但張大少爺的七省總督大旗卻又高高懸掛在錦州東門城樓之上,就好象生怕建奴和山宗斥候細作看不到自己已經到了錦州一樣。這麼一來,不要說只能冒著隨時可能被屠奴軍將士狙擊的危險靠近錦州偵察的建奴斥候了,就是錦州城里的軍民百姓都万分奇怪,好不容易才回到錦州的張好古張大人,怎麼只是在攻城那天露了一面,就再也看不見他的影子了?

建設困難破壞易,靠著錦州軍民齊心協力的共同努力,才用了兩天多時間,錦州四面城牆就被挖空了基腳,又輕而易舉的被推倒推塌,將就土方填平了護城河,城外來不及收獲的糧食也被挖了出來點火燒毀,張大少爺又讓百姓在城中房屋之中潑滿火油並堆滿柴火,水井里也扔滿了腐爛發臭的屍体,這才下令點火焚城,然后率領兩万余錦州軍民向小凌河口撤退,同時親率三千屠奴軍殿后,掩護錦州軍民百姓撤退。

而事情到了這一步,圖倫再不出兵追擊,在伯父那里也沒有辦法交代了,旁邊又有范文程不斷催促出兵,無奈之下,圖倫只得親自率領兩千騎兵出擊,沿著官道象征性的追擊而來。但很可惜的是,張大少爺的凶名在外,喜歡耍陰謀搞詭計的臭名又昭著,兩千建奴鑲藍旗騎兵個個膽戰心驚,根本不敢行軍太快,包括圖倫在內,打的都是象征性的追一下,把張大少爺這個瘟神越早送走越好的主意,范文程好不容易催促著圖倫軍隊加快速度,勉强在距離海岸不到二十里的地方追上張大少爺,卻遭到屠奴軍的迎頭痛擊,几輪膛線火槍騎射下來,損失了一百多士兵的圖倫軍當即撒腿就跑,范文程拉都拉不住,錦州軍民也從容登上了明軍海船,屠奴軍最后登船,在建奴騎兵無可奈何的注視中揚帆而去。

“圖倫將軍,這件事,奴才一定會如實稟報大汗!”在海邊看到明軍船隊揚帆離去,又聽到海面上傳來的明軍得意笑聲,氣得臉色鐵青的范文程也不管不顧什麼主奴身份了,直接就惡狠狠衝圖倫說道:“相信大汗知道了這件事后,一定會好好獎賞將軍你的吧。”

“啪!”同樣心情極度惡劣的圖倫一耳光抽在范文程臉上,鐵青著臉罵道:“狗奴才,這是你對主子說話的態度?你以為老子不想追殺蠻子?這次來的蠻子軍隊,是張好古蠻子的瘋狗軍!那支區區四千人就能打敗十二万蒙古軍隊的瘋狗軍!現在老子手里的軍隊連兵力都趕不上瘋狗軍,還怎麼打?難道你這個狗奴才真的希望我們正紅旗主子死光死絕,你才開心麼?”

“圖倫將軍,奴才是你的奴才不假,可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大汗的奴才!”范文程捂著被打得又紅又腫的臉,毫不示弱的說道:“對我們大金來說,現在摸清楚張好古蠻子的真實情況比什麼都重要,那怕你把這兩千騎兵都丟了,只要摸清楚了張好古蠻子到底有沒有來錦州,到底是不是真的裝病,大汗都不會責怪你!相反的,大汗還要重重的獎勵你!因為在即將到來的遼東決戰中,張好古蠻子的病情真假,不僅關系到我們大金的戰略選擇,還關系到大金主力的兵力部署,甚至直接關系到大金寧遠軍隊的生死存亡!你卻為了保存鑲藍旗實力,錯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大汗做為主子,將給你這個奴才什麼樣的懲罰,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備吧!”

“去你娘的!”范文程說一句,圖倫的臉色就鐵青一分,到了最后,忍無可忍的圖倫干脆一腳把范文程踹下戰馬,跳下馬來揮鞭就抽,邊抽邊罵道:“操你娘的蠻子臭王八,別以為你抱上了皇太極的粗大腿,老子就不敢抽你?你他娘的算什麼東西,多鐸把你老婆肚子搞大了,你他娘的敢放一個屁?不錯,老子確實不是大汗的親儿子,也沒有皇太極得寵,可老子就不信了,老子抽死了你,大汗就真會殺了我這個親侄子給你這個狗奴才償命!”

“啪!啪!啪!啪!”馬鞭一鞭比一鞭重,抽得范文程滿面開花,皮開肉綻,可是被抽得滿地打滾慘叫不絕之余,范文程還是不忘含淚大叫道:“圖倫將軍,你抽死我是小事,誤了大汗的事才是大事,你現在得馬上派人去聯系袁崇煥,讓他派出寧遠水軍,在海面攔截蠻子的船隊!如果能成功,你就有將功贖罪的希望了——!”

………………

與此同時的海面上,化裝成普通士兵的張大少爺正在用著望遠鏡觀察建奴軍隊動靜,一邊看一邊奸笑,“呵呵,老建奴那邊現在肯定已經在疑神疑鬼了,明明有一支打著我旗號的軍隊偷襲了錦州城,卻偏偏鬧不清楚我到底有沒有在這支軍隊中,很快又要收到消息,說我這段時間差不多天天在京城公開露面,還有和我形影不離的張石頭也天天在京城出現,老建奴一定會發起狂來,搞不清楚究竟那個我才是真的,我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

“東家用替身搞這招故布疑陣之計,確實非常高明,那怕是老建奴再精明,也一定會疑神疑鬼,舉棋不定。”宋獻策奉承一句,又提醒道:“不過,東家可不要忘了,山宗叛軍在覺華島也有一定規模的水軍,他們收到消息后,肯定會在海面攔截我們的。這一點,東家如果不作提防,搞不好會吃些小虧。”

“放心,我早就准備好了。”張大少爺奸笑道:“早在出發之前,我就已經計算過我們的行動時間,命令我岳父的秦皇島水軍在七月二十二這天出兵,從海面北上覺華島,不要他們殺敵人多少,只要他們把山宗水軍封鎖在港口里到八月初五這天就行!按路程計算,其實差不多在我們的船隊抵達錦州這天,秦皇島水軍就已經和山宗水軍干起來了,有我岳父的水軍牽制山宗水軍,我們回去連路都不用繞,直接就可以回天津港了。”

“我怎麼不知道?東家難道你連我都隱瞞?”宋獻策大為委屈的問道。張大少爺笑道:“宋師爺別誤會,當時我考慮到這點的時候,你恰好到了天津給我行程,所以我就讓憲之代了筆下令,事后也忘了告訴你。失禮之處,還望師爺千万不要責怪。”旁邊的史可法也趕緊作證,證明張大少爺確實是靈機一動,而非故意對宋獻策隱瞞,宋獻策這才轉怒為喜,又趕緊說道:“東家,你有沒有考慮一個問題,建奴在義州的駐軍主將圖倫,這一次為什麼不肯和我們拼命,眼睜睜看著我們摧毀錦州城又大搖大擺撤退?按理來說,建奴的軍隊戰斗力,應該不只這麼一點吧?”

“保存實力。”張大少爺想都不想就答道:“圖倫是老建奴努儿哈赤的侄子,建奴鑲藍旗旗主阿敏的第四個兄弟,義州的駐軍又全是鑲藍旗人馬,圖倫如果拿著這支軍隊來和我們拼命,就算能傷到我們一點皮肉,鑲藍旗也肯定會元氣大傷,所以為保存鑲藍旗實力,圖倫就不敢把我們逼得太緊了。俗話說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建奴韃靼畏之如虎的屠奴軍?”

“那麼東家,學生再請問,同樣是建奴軍隊,為什麼別的旗都可以拿命和我們拼?偏偏鑲藍旗不肯和我們拼命呢?”宋獻策又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張大少爺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賣弄風騷的答道:“這事說起來就是苦孩子三歲沒娘——話長了,建奴鑲藍旗旗主阿敏的父親叫舒爾哈齊,是老建奴努儿哈赤的親兄弟,兩兄弟本來關系極好,可是到了大明万歷二十五年的時候,大明朝廷為了分化當時已經蠢蠢欲動的女真各部,就故意加封舒爾哈齊為建州都指揮,卻偏偏不封努儿哈赤,這麼一來,努儿哈赤和舒爾哈齊兩兄弟就產生了矛盾。到了万歷三十五年,女真內戰,努儿哈赤老建奴和女真烏拉部干了起來,結果舒爾哈齊故意不派援軍,導致努儿哈赤的軍隊吃了敗仗,努儿哈赤一怒之下,就用刀逼著舒爾哈齊交出了軍隊,剝奪了舒爾哈齊的兵權,舒爾哈齊不服氣,就投靠了當時的大明遼東總兵李成梁,准備和努儿哈赤建奴分裂。但很可惜的是,舒爾哈齊實在不是老建奴努儿哈赤的對手,李成梁一家又和努儿哈赤的關系太過親密,在關鍵時刻不肯伸出援手,導致舒爾哈齊被努儿哈赤生擒,兩個儿子和重要部下全部被殺。”

“舒爾哈齊被努儿哈赤抓到以后,被關進了一個暗無天日的房間里,只有兩個小洞送飯送水,結果沒兩年舒爾哈齊就掛了。”張大少爺越吹越是得意,衝著聽得入神的史可法神秘說道:“還有傳言說,舒爾哈齊其實是被親哥哥努儿哈赤親手殺的,只是一直沒辦法證實。舒爾哈齊死了以后,努儿哈赤本來還想殺掉阿敏和舒爾哈齊的其他儿子,只是阿敏比較聰明,早早就歸順了努儿哈赤,又和皇太極、代善這些建奴關系不錯,這才僥幸逃過了老建奴的毒手。到了后來,阿敏靠著戰功當上了鑲藍旗旗主以后,就一直注意暗中培養自己的實力以求自保,不到關鍵時刻,決不拿自己的嫡系去拼命!圖倫是阿敏的親弟弟,鑲藍旗梅勒額真(副都統),當然明白哥哥的心思,所以我們這次到了錦州,圖倫發現我們的軍隊就是大名鼎鼎的屠奴軍,當然就不敢和我們玩命了。”

“少保大人果然是博古通今,廣聞强記。”史可法羨慕的恭維道。張大少爺很是得意,無恥的教訓道:“憲之,如果你想在軍事有所作為,就一定要向我一樣,把敵人研究透徹,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說到這里,張大少爺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張大少爺忽然發現,宋獻策臉上的笑容非常古怪,似乎象是在嘲笑自己一般。看到這笑容,張大少爺也忽然醒悟過來,猛的一拍自己腦袋,懊惱道:“笨蛋!我怎麼這麼笨?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就錯過了?”

“張少保錯過了什麼機會?”史可法趕緊問道。張大少爺捶胸頓足的說道:“當然是離間建奴的好機會了!建奴鑲藍旗的圖倫、阿敏和老建奴有殺父之仇,阿敏長期駐扎在朝鮮義州,老建奴不放心,就把圖倫的軍隊調到了遼東義州來駐扎,讓他們兩兄弟各自為戰,分化他們的力量,擺明了就是在防著這兩兄弟——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就錯過了?!”

“是嗎?我們真應該和圖倫稍微聯系一下的。”史可法也惋惜起來。旁邊的宋獻策卻淫笑道:“東家,憲之,你們惋惜什麼?難道你們沒發現,現在的機會已經更好了?”

“現在的機會已經更好了?”張大少爺先是一楞,然后猛的一拍船舷,發瘋一樣的咆哮道:“對!沒錯!鑲藍旗的軍隊為了保存實力,裝模作樣的和我們干了一仗就溜了,老建奴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圖倫,還有阿敏,也肯定會受到牽連!這麼一來,努儿哈赤和阿敏的矛盾就會擴大化,建奴內部一旦產生間隙,我們就有機可乘了!”

“可問題是?我們無法和阿敏、圖倫取得聯系啊?”史可法搔著頭問道。旁邊的宋獻策卻微笑說道:“沒錯,東家是沒法和阿敏、圖倫聯系,可是有一個人也許有!”

“毛文龍!”張大少爺脫口說道:“阿敏長期駐扎在朝鮮義州,與毛文龍軍隔海對峙,兩邊說沒暗中聯系交通消息那是鬼話!退一万步說,就算毛文龍和阿敏沒有聯系,毛文龍的部下中,也肯定有人能和阿敏取得聯系!”

“東家,事不宜遲,乘著老建奴還來不及做出防范,趕緊動手!”宋獻策沉聲說道:“給學生一條船,學生這就去皮島,請毛大帥設法讓學生與阿敏取得聯系,只要阿敏同意與學生見面,那我們就有希望了!”

說著,宋獻策又微笑著補充道:“東家,快琢磨該給阿敏開出什麼樣的優厚條件吧。東家你可以想一想,如果在遼東決戰的時候,建奴鑲藍旗忽然在建奴主力的背后捅上一刀,那該是一個多麼精彩的畫面?——就算阿敏背后捅不死老建奴或者不慎暴露了,只要建奴內訌起來,對我們還不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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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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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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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狗少版美男計

正如范文程在圖倫面前所宣稱的一樣,他確實是頂住了圖倫的威逼利誘,將建奴義州駐軍鑲藍旗軍隊為保存實力而消極作戰、導致明軍奇襲錦州軍隊從容搗毀錦州城池農田又帶著錦州百姓從容撤退等等情況如實稟報給了努儿哈赤。接到這份報告,努儿哈赤氣得當場把珍若性命的鴉片煙盤都給砸了,瘋狂咆哮道:“圖倫!圖倫!你這個舒爾哈齊的孽種,愛新覺羅家的叛徒!竟然敢給我玩花招保存實力,消極避戰?還敢毆打我的書房官?我當初怎麼就沒殺了你?怎麼就沒殺了你?!”

“阿瑪請息怒。”心腹被打的皇太極反而非常冷靜,勸慰道:“這件事情,圖倫也已經派人來奏報了,解釋說這次偷襲錦州的蠻子軍隊將近四千,還全是張好古小蠻子的嫡系屠奴軍,裝備非常精良,戰斗力非同小可,又有錦州蠻子降兵助戰,圖倫的軍隊總共還不到三千,這樣的仗怎麼打都是一個輸,為了不讓大金寶貴的將士們白白犧牲,他才選擇了避敵鋒芒!依儿臣看來,圖倫的話雖然是在巧言狡辯,為自己洗脫罪責,但實際上還是有几分道理的,在那種情況下,儿臣們中間不管是誰在義州統兵,都不可能阻止得了蠻子軍隊毀城移民,也不可能殲滅得了張小蠻子的嫡系瘋狗軍。”

“我要他阻止蠻子軍隊毀城移民了?我要他全殲張小蠻子的嫡系軍隊了?”努儿哈赤血紅著眼睛瘋狂咆哮,“我只要他摸清楚蠻子軍隊的虛實,摸清楚張好古小蠻子到底有沒有親自率軍偷襲錦州城!只要他辦到這點,他就算把兩千多騎兵都丟光了,我也不會責備他半句,還會重重獎勵他!可圖倫這個畜生,為了保存鑲黃旗的實力,竟然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蠻子軍隊帶著蠻子百姓跑了,連張好古小蠻子到底有沒有在軍隊里都不知道!”

“舒爾哈齊和他的儿子,除了濟爾哈朗之外,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努儿哈赤越說越是憤怒,忍不住舊事重提道:“當年就是舒爾哈齊這個混帳,竟然想分裂我們建州女真部!還打算勾結蠻子殺害我這個親哥哥!他的儿子更不是東西,阿爾通阿和扎薩克圖竟然密謀起兵,打算推翻我!阿敏!這個東西更混帳,竟然敢對他的五叔父巴雅齊說,夢到我提刀看他,一條黃蛇圍到他的身上保護他!我就后悔了,當初怎麼就聽了你們的勸,沒砍掉這個混帳東西,還把鑲藍旗交給了他……!”

“阿瑪——!”皇太極忽然提高聲音,先是打斷努儿哈赤的咆哮,又放緩聲音,沉聲說道:“阿瑪,請冷靜,眼下大戰在即,我們的內部,最好還是不要再制造什麼矛盾了。儿臣斗膽提醒阿瑪一句,張好古小蠻子最擅長的事就是離間和反間,請阿瑪千万不要給他可乘之機。”

努儿哈赤好歹也是一代梟雄,雖然是在極度震怒之中,但是被皇太極一提醒,還是迅速的冷靜了下來,也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咆哮。旁邊努儿哈赤的其他儿子松了口氣,趕緊也紛紛勸解道:“阿瑪請息怒,八弟(哥)說的是實情,眼下大戰在即,是不宜挑起內亂啊!尤其這一次,我們的對手還是張好古那個狡猾得象狐狸一樣的對手,我們內部紛爭的空子一旦被他抓住,那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阿瑪,你常教導儿臣們,一支羽箭扳得斷,一把羽箭扳不斷,在這種時候,就不要再舊事重提了。”

在儿子們的極力勸說下,又聯想起歷史上種種因為內斗而四分五裂的强盛軍隊,努儿哈赤氣得鐵青的黑臉臉色逐漸放緩,最后嘆了一口氣,向皇太極問道:“老八,那你說,這件事應該怎麼辦?”

“圖倫是在狡辯不假,但也算是有點道理,畢竟我們大金人丁單薄,兩千多精銳騎兵的損失,大金八旗之中不管那一個旗都會感覺肉痛。”皇太極沉聲答道:“所以儿臣認為,阿瑪應該承認圖倫做得對,不要追究他消極避戰的罪過,那樣等于是追究鑲藍旗是在故意保存實力的罪過,不可能不牽涉到堂兄阿敏。但是圖倫毒打阿瑪你的書房官范文程,等同冒犯阿瑪你的尊嚴,阿瑪你可以以此為名,適當給他一點懲罰,維護阿瑪你的尊嚴,也變相教訓一下圖倫和鑲藍旗。”

“有道理,就這麼辦吧。”努儿哈赤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很快就同意了皇太極的主張。說著,努儿哈赤猛然想起一事,忙問道:“范文程那個奴才,有沒有讓寧遠蠻子的水軍海面攔截瘋狗軍船隊?海面打仗和陸上不同,山宗水軍雖然不多,但只要能在海面上攔住蠻子船隊,還是能撈到一些戰果的。”

“阿瑪,實在抱歉,我們已經沒這個機會了——我們想到了這點,張好古小蠻子卻比我們更早想到這點。”皇太極無可奈何的說道:“范文程送來的另一到奏疏稱,熊廷弼蠻子的水軍在七月二十四這天忽然抵達覺華島,向寧遠水軍發動了進攻,袁崇煥那個蠻子以為這是張好古蠻子即將向寧遠發動進攻的信號,還向我們派出了求援使者。所以現在寧遠水軍已經被熊廷弼水軍牢牢封鎖在覺華島港口中,根本騰不出手來去攔截蠻子船隊了。”

“小蠻子,果然陰險,早早就考慮好了一切。”努儿哈赤罵了一句,胸中怒火情不自禁的又漸漸升騰起來,咬牙說道:“好吧,蠻子船隊先不去管他!老八,你說,我應該給圖倫什麼樣的懲罰?”

“阿瑪,給圖倫什麼懲罰並不重要,關鍵還是儿臣堂兄阿敏的反應!”皇太極沉聲說道:“阿敏堂兄率領鑲藍旗主力長期駐扎朝鮮義州,雖然在威懾朝鮮軍隊和防范毛文龍蠻子這方面干得很出色,但是朝鮮義州畢竟距離東京(遼陽)太遠,阿瑪難以直接控制。要不了多久,張好古小蠻子的主力集結完畢,向遼東發動進攻時,大金主力必然全力接戰,屆時儿臣這位堂兄倘若…………。”

皇太極最怕的就是建奴內部分裂,給張大少爺這個不搞陰謀詭計不舒服斯基可乘之機,當然不敢把話說完,而努儿哈赤老于權謀,當然一聽就明白儿子的弦外之音,所以稍微盤算之后,努儿哈赤立即沉吟道:“那應該怎麼辦呢?如果現在借著圖倫這個機會,免了阿敏的鑲藍旗旗主職務,這個混帳肯定不服,只怕更會給張好古小蠻子機會……。”

“阿瑪,事不宜遲。”皇太極陰陰說道:“應該立即動手,駐守海州的鑲紅旗與鑲藍旗換防,讓岳托率領鑲紅旗接替阿敏鎮守朝鮮義州,鑲藍旗主力全部調往海州,以備迎接遼東決戰。否則的話,遼東決戰一旦打起來,再想調派鑲藍旗軍隊只怕就難了,而且鑲藍旗孤懸朝鮮,不趕快把他們調回來放在眼皮子底下,想要防范蠻子軍隊與阿敏堂兄聯系就難了。”

“就這麼辦!”努儿哈赤一拍桌子,喝道:“海州鑲紅旗軍隊即刻出發,趕赴朝鮮義州與鑲藍旗軍隊換防!”

建奴的動作確實夠快,因為擔心處罰鑲藍旗旗主阿敏的親弟弟圖倫,有可能導致阿敏不滿和生出異心,八月初二這天剛收到消息就決定把鑲藍旗調回海州,讓代善的長子岳托率領鑲紅旗去朝鮮義州駐守,預防万一,反應不可謂不迅捷。只是努儿哈赤父子做夢都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動作快,張大少爺的動作更快,當岳托帶著鑲紅旗還在向鴨綠江開拔的時候,大明排得上號的神棍、天生反骨的張大少爺缺德師爺宋獻策,就已經通過更為迅捷的海路,搶先抵達了距離朝鮮義州不到一百里的東鎮皮島!

宋獻策這次是第二次來到皮島,而皮島現在的情況和上一次比起來,實在是只能天壤之別來形容,因為袁崇煥的故意縱敵和貽誤戰機,導致建奴攻占朝鮮,毛文龍在朝鮮土地上的軍屯土地也盡數落入了建奴之手,還有海路運輸風險實在太高,再加上毛文龍的實際軍隊數字遠超過袁崇煥當年統計的數字,毛文龍自己的軍隊都吃不飽,就更別說從遼東土地上逃亡而來的漢人難民了,所以島上飢荒情況極其嚴重,餓殍遍地,白骨如山,令人觸目驚心。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宋獻策上島之時,迎接他的已經不是上一次歡呼雀躍的熱烈人群,而是到處可見的奄奄一息的島上百姓,還有東鎮將士一道道仇恨的目光。

被毛文龍親兵領進島上軍營中軍大帳,宋獻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了大帳正中的毛文龍,也看到了毛文龍已經白多黑少的頭發和遍布皺紋的枯瘦臉龐——要知道,毛文龍今年才五十四歲啊!而站在毛文龍左右兩側的東鎮將領也大都面黃肌瘦,瘦得皮包骨頭,面色不善。見曾經相識的宋獻策進來,毛文龍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本欲起身迎接,可屁股剛離開椅子,又重重坐了回去,並不說話。宋獻策察言觀色,猜出毛文龍的猶豫矛盾心思,便開門見山的說道:“毛大帥,東家今天派學生來這里,除了想請你幫忙辦一件大事外,還有就是想讓學生給你帶三句話。”

“張少保有何吩咐?”毛文龍沙啞著嗓子問道。宋獻策沉聲答道:“毛大帥,你受苦了——這是東家的第一句話。第二句,毛大帥請放心,遼東督師熊廷弼、登萊總兵楊國棟和其他官員彈劾你的那些奏章,東家已經說服了九千歲全部燒了,概不追究。第三句,東家的船隊回到天津之后,立即裝糧出發,往皮島運糧,能裝多少裝多少,重新核算東鎮軍隊數字的監軍太監,也將隨船抵達皮島。還有登州萊州的運糧船隊,也已經在運糧送往皮島的路上了,這一次,東家請東廠副提督宋金宋公公的干儿子胡公公隨船監督,再有人敢耍花招,東廠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真的?這全是真的?”毛文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獻策沉聲答道:“毛大帥,當然是真的,你在后方吃了多少苦,又被山宗狗賊陷害污蔑,有冤無處深,有委屈沒地方說,這些東家都知道,所以你為了活命,也為了堅持敵后抗戰,不管做了什麼,東家都原諒你,九千歲最信任東家,也采納了東家的意見,原諒你以前做的一切事情。你放心吧,東家現在已經是兼管薊遼的七省總督了,今后東鎮的事由東家直接負責,沒有人再能污蔑陷害你,也沒有人會因為宿怨刁難你,更沒有人會克扣你的軍餉軍糧,你也用不著為了維持東鎮正常運轉,去做那些不該做的事了。”

“毛大帥,風雨和烏云已經過去。”宋獻策學著張大少爺一樣賣弄起來,誠懇說道:“東鎮的天晴了。”

“天晴了?皮島的天晴了?”毛文龍喃喃念叨,渾濁的雙眼中淚花閃動,終于無法抑制的掩面大哭起來,“天晴了,皮島的天,終于晴了!”其他的東鎮將領也大都淚如泉涌,甚至有人痛哭失聲。宋獻策也是鼻子發酸,對毛文龍這個既沒有黨派支持、也沒有强硬靠山撐腰、飽經磨難卻始終忠心耿耿堅守敵后的海上長城既是同情,又是敬佩。

哭了許久,毛文龍才收住哭聲,起身離座,走到宋獻策的面前,拉著宋獻策的手激動問道:“宋師爺,張少保要我辦什麼事?請盡管吩咐,毛文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要見阿敏的面,越快越好。”宋獻策沉聲答道。毛文龍先是一楞,稍作遲疑后,毛文龍咬牙答道:“宋師爺放心,文龍這就去安排,一定想辦法聯系上阿敏,讓他與你見面!”

張大少爺的烏鴉嘴一向靈驗,正如他所說的一樣,毛文龍果然很快就聯系上了建奴在朝鮮的駐軍,並且把宋獻策提出見面的要求秘密遞交到了建奴鑲藍旗阿敏的面前,而阿敏心情復雜,既有些心動又無比害怕——畢竟,不與張大少爺使者見一面說一句話現在已經是建奴軍隊的天條!可就在這時候,努儿哈赤處置圖倫的消息恰好傳來——阿敏最得力的助手兼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圖倫,因為毒打努儿哈赤的書房官范文程,被努儿哈赤認定為冒犯自己的天威,免去鑲藍旗左梅勒額真的職務,官降兩級貶為副甲喇額真(副參領),另外罰黃金百兩,接替圖倫左梅勒額真一職的,則是堅定站在努儿哈赤一邊的努儿哈赤第四個兄弟的第四個儿子務達海,這麼一來,原本被阿敏牢牢控制的鑲藍旗一半兵權也移交到了努儿哈赤親信手里。

讓阿敏下定決心的還是努儿哈赤讓鑲藍旗與鑲紅旗換防的命令,做夢都想割據朝鮮稱王稱霸的阿敏當然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更不想到親手殺害了自己父親的二伯父努儿哈赤眼皮子底下的海州去駐守,在海州,阿敏不僅將失去在朝鮮的一切,還將被努儿哈赤時時監視,處處提防,甚至還可能在即將到來的遼東決戰中,被努儿哈赤推到前方去當炮灰,為建奴主力擋張大少爺的刀子!所以思來想去,猶豫再三之后,阿敏終于還是一咬牙——見!過了這個村,就永遠別想有下個店了!

見面的地點,被安排在朝鮮鐵嶺港口附近的一處矮山上,時間則是大明天啟八年八月十四的二更。初更時分,阿敏安排好了親信掌控軍隊后,便領著最小的弟弟瑙岱和几十個心腹親兵,秘密來到了見面地點,而皮島軍隊派出的小船也載著宋獻策和几個張大少爺親兵來到約定的海岸,登上山頭擺下酒宴,又點上一盞氣死風燈,邀請阿敏對坐飲酒。阿敏和宋獻策帶來的心腹親兵則四下散開,以防外人靠近竊聽或者無意發現密談。

出乎宋獻策的預料,在明軍情報中只會說女真話的阿敏竟然會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微弱的氣死風燈燈光照耀下,阿敏滿是橫肉的臉龐表情異常凝重,眼神中也盡是與外表絕不相襯的奸猾,沉聲向宋獻策問道:“先生貴姓?在明國官居何職?”

“免貴姓宋,名獻策。”宋獻策一邊驚訝,一邊低聲答道:“學生在明國乃是布衣,沒有官職,如今在大明七省總督張好古張大人麾下擔當幕僚,為張少保署理一些機密文書,二貝勒不會嫌棄宋某的身份低微吧?”

“當然不會。”阿敏陰笑答道:“張好古身邊出來的人,在明國見官就大一級,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再說了,宋先生你也算是大名鼎鼎了,在察漢浩特,你以布衣國使身份,策動林丹次子阿布奈發動政變,並親自制定政變計划,幫助阿布奈一舉奪得汗位——就憑這一點,宋先生你不管是到了那里,都是身份最尊貴的客人。”

“二貝勒果然高明,對宋某的事了如指掌,著實讓學生大吃一驚。”宋獻策謙虛一句,又微笑說道:“不過,最讓宋某大吃一驚,還是二貝勒你竟然會說一口流利的漢話——如果學生沒有猜錯的話,恐怕努儿哈赤大汗也不知道二貝勒的這個秘密吧?”

阿敏不答,半晌后,阿敏才陰陰的說了一句,“如果他知道,二十年前,我就已經沒命了。”宋獻策點頭,知道阿敏能在努儿哈赤這樣的梟雄眼皮子底下隱忍二十年,期間的辛苦與艱險,絕對不是常人所能想象。而阿敏也沒羅嗦,立即話入正題,盯著宋獻策的眼睛問道:“宋先生,張好古派你來這里,是想干什麼?如果是想策反我,讓我背叛我的伯父,那就免開尊口,阿敏雖然不肖,卻也記得自己是愛新覺羅家族的子孫。”

“當然不是。”宋獻策一邊暗罵著阿敏又當婊子又立牌坊,一邊微笑著說道:“東家派學生來這里與貝勒見面,是想讓學生做一個大媒,向二貝勒求親。”

“求親?求什麼親?”阿敏有些目瞪口呆。宋獻策繼續微笑著說道:“我們東家聽說,二貝勒你有一位十五歲的女儿,名叫雅利奇,生得花容月貌,動人非凡,就一直念念不望,只可惜上次我們東家攻破盛京之時,雅利奇格格是住在了遼陽,所以東家一直沒能如願。這次借著這個機會,東家就派學生來向二貝勒求親,希望二貝勒能將愛女下嫁,嫁給我們東家做第六位妻子。”說著,宋獻策一拍手,護送宋獻策前來的張大少爺親兵副隊長小鋪子立即叫人抬上一口箱子,當著阿敏的面打開,露出滿滿一箱黃金白銀。宋獻策這才微笑著補充道:“二貝勒,這是我們東家的聘禮。”

“張好古想娶我的女儿?”雖然明知道張大少爺不懷好意,可是當聽到這個消息時,阿敏還是感覺有些難以想象和一絲竊喜,甚至開始幻想——張好古那個瘟神要是成了自己女婿,對自己該有多大的幫助啊?當然了,阿敏也就是想想,真要欣喜若狂的立即答應這門親事,那麼阿敏肯定早就被努儿哈赤殺過無數次了。

“二貝勒,我們東家的相貌人才,想必不用學生多說了吧?”宋獻策奸笑道:“在大明朝廷里,不知有多少王公權貴想要把女儿嫁給我們東家,那些名門千金也個個心甘情願,為的就是我們東家人品相貌都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風流才子,可我們東家一個都看不上,只看得上二貝勒你的格格,學生也覺得這是一門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的好親事,二貝勒可千万不要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啊。”

“呵呵,宋先生,你就別開阿敏的玩笑了。”阿敏被宋獻策逗得干脆笑了出來,苦笑道:“我那個女儿長什麼模樣,我心里清楚,最多只能算不丑,嫁給張好古張大人,簡直就是一朵狗尾巴花插在了美玉上,所以宋先生省省吧,這門親事,阿敏實在不敢高攀。”

“錯了,錯了。”宋獻策把腦袋搖得象撥浪鼓一樣,奸笑道:“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在我們東家眼里,雅利奇格格就是天下最美的姑娘,否則的話,我們東家又怎麼會派宋某千里迢迢來到朝鮮,向二貝勒求親?”

“好吧,就算我答應。”阿敏被宋獻策的無賴逗得大聲苦笑,又壓低聲音說道:“可張好古敢娶嗎?宋先生難道不知道,我是你們明國人口中的建奴,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是反叛明國的逆賊和化外蠻夷,張好古他敢娶我的女儿?敢和我結成親家?”

“錯了錯了,二貝勒又錯了。”宋獻策又搖了搖臉盆大的碩大腦袋,奸笑說道:“我們東家要娶的雅利奇姑娘,不是建奴鑲藍旗旗主的女儿,也不是建奴逆賊的女儿,而是前任大明建州都指揮使舒爾哈齊大人的孫女,現任大明建州都指揮使阿敏大人的千金!——當年我們大明万歷先皇冊封舒爾哈齊大人為建州都指揮的時候,好象還有一條,這個官職,是世襲罔替的。現在舒爾哈齊大人的長子阿爾通阿公子已經被建奴努儿哈赤殺害,身為舒爾哈齊大人次子的二貝勒你,不就是順理成章的大明建州都指揮使了麼?”

“嗆啷!”宋獻策的話音未落,阿敏已經跳起身來拔出了腰刀,向著宋獻策的大腦袋迎頭砍下…………

注:阿敏,努儿哈赤侄,努儿哈赤死后,因心懷異志、意圖分裂建奴八旗,割據朝鮮自立為王並屢次挑戰皇太極威信,被皇太極剝奪兵權,囚禁至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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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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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蒼蠅不盯無縫的蛋

“現在舒爾哈齊大人的長子阿爾通阿公子已經被建奴努儿哈赤殺害,身為舒爾哈齊大人次子的二貝勒阿敏大人你,不就是順理成章的大明建州都指揮使了麼?”

說這話時,缺德師爺宋獻策的丑臉上盡是奸笑和淫笑,看著滿臉橫肉的阿敏仿佛就象是在看著絕代佳人一樣,那下流而又淫蕩的口氣帶著挑逗,還有帶著那麼一絲絲的誘惑,但很可惜的是,宋獻策的話音未落,阿敏已經從矮桌對面一躍而起,嗆啷一聲拔出腰刀,對著宋獻策的大腦袋兜頭砍下!旁邊保護宋獻策的小鋪子等親兵措手不及,大驚失色下想要阻攔卻因為距離關系已經晚了,只能眼睜睜看到雪亮的鋼刀劈到宋獻策頭上,那一瞬間,小鋪子等親兵甚至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不忍去看宋獻策腦袋開瓢的凄慘模樣…………

想象中的慘叫聲和鋼刀碎骨聲音並不能傳來,相反的,許久后,阿敏竟然又沙啞著嗓子問道:“你為什麼不躲?連動都不動一下?”小鋪子等親兵驚訝之下趕緊睜眼,卻見宋獻策面色如常,仍然紋絲不動的坐在原地,阿敏的鋼刀也停留在距離宋獻策額頭不到三寸的地方,雪亮的刀鋒微微顫抖,在氣死風燈的照耀下格外刺眼。

“阿敏大人如果真想殺我,早就動手了,我為什麼要躲?”宋獻策不動聲色的反問道。阿敏凝視宋獻策雙眼,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就這麼有自信?認定我會背叛伯父,背叛大金?”

“蒼蠅不盯無縫的蛋,阿敏大人如果真的打算給努儿哈赤老建奴當炮灰,給他陪葬。”宋獻策揮手趕開圍上來的親兵,淡淡答道:“那阿敏大人就根本不會同意接見學生,所以當阿敏大人答應與學生見面那一刻開始,學生就已經認定,阿敏大人不僅不會傷害我,還會同意我提出的任何條件,達成一樁兩全其美的雙贏交易,一樁對阿敏大人和對我們東家都有利的雙贏交易。”

阿敏繼續凝視著宋獻策,刀鋒也不肯從宋獻策額頭移開,半晌后,阿敏才嘶啞著嗓子問道:“我憑什麼要相信張好古小蠻子和你的話?你就算了,張好古這個小蠻子是出了名的卑鄙陰險,說出來的話跟放屁一樣,我憑什麼要拿著滿門老小的性命賭博,相信他的鬼話?”

“阿敏大人,你可以不相信學生東家的話,甚至可以不用相信學生的話。”宋獻策平靜的反問道:“可是,阿敏大人你是不是應該先讓學生把話說完,把我們東家准備與你達成的交易聽完,然后再決定相不相信,可否?”

正如宋獻策所說,蒼蠅不盯沒有縫的雞蛋,阿敏盡管在心里反復提醒自己,張好古那個小瘟神的話絕對信不得,也絕對聽不得,因為那怕只要聽一句話,自己就有可能動心上當,掉進陷阱,被這個瘟神禍害到万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眼下自己最好的選擇就是扭頭就走,或者一刀了砍了這個張好古派來的使者,然后再拿著他的人頭到伯父處請功!可几乎是下意識的,鬼使神差的,阿敏竟然緩緩放下了已經砍到宋獻策額頭上的鋼刀,慢慢收刀坐下,無法抑制又平靜的說道:“說。”

“很簡單,結盟。”宋獻策淡淡說道:“學生的東家請阿敏大人將愛女下嫁,兩家結為姻親,暗中締結盟約,聯手對付努儿哈赤父子。待到殲滅努儿哈赤父子的主力之后,東家力保阿敏大人你繼承舒爾哈齊大人官職,並冊封女真王,永鎮遼東建州!金銀財寶,人口土地,只要阿敏大人開口,東家盡力滿足。”

“呵,少拿這些鬼話蒙人。”阿敏又笑了出來,陰聲說道:“張好古蠻子是什麼人,普天之下沒有一個人不知道,我幫他對付了我伯父,我就沒有了利用價值,他還會對我手下留情麼?到時候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還是好的,說不定張好古蠻子還會秋后算帳,拿我的腦袋在他戰功上增添輝煌的一筆!”

“錯了,錯了!”宋獻策搖頭,微笑說道:“阿敏大人,你的話不僅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對大明朝廷和學生的東家來說,消滅了努儿哈赤老建奴父子之后,阿敏大人你的利用價值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大了!”

“此話怎講?”阿敏眉毛一揚,多少來了一些興趣。宋獻策平靜說道:“阿敏大人,先不說大明軍隊消滅了努儿哈赤老建奴主力之后,需要多少時間、錢糧和軍隊蕩平努儿哈赤余孽,就說這建州所在的奴儿干都司有多大?北到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的極北(北極),西到玄冥河(今斡難河),南到鴨綠江,東到囊哈儿衛(今庫頁島),如此廣闊的土地,大明軍隊若是長期駐扎守衛,需要多少軍隊?又要耗費多少錢糧?阿敏大人,你是聰明人,難道你不認為,大明朝廷是選擇駐兵好?還是選擇扶持一個象你父親一樣對大明朝廷忠心耿耿的女真王,由這位女真王永鎮建州的好?”

“阿敏大人,你說說,大明朝廷和學生的東家還舍得殺你麼?”宋獻策笑吟吟的問道。而阿敏也被宋獻策這些話完全打到了心坎上,心說是啊,以現在的情況和張好古小瘋狗的能耐,打敗我那個伯父大有希望,可是打敗了我伯父之后呢?遼東和奴儿干都司的土地那麼大,蠻子朝廷要想徹底伯父的殘余軍隊,將要花費多少時間?部署多少軍隊和消耗多少錢糧?與其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倒不如扶持一個在女真部落中有影響力的女真王,代替蠻子朝廷管理這麼廣闊的土地,還有蕩清伯父的余黨——這個位置,在大金軍隊中,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能坐得穩?

借著氣死風燈微弱的光芒,表面輕松的宋獻策一直在緊張打量著阿敏的神情,差不多阿敏臉上的橫肉抽搐一下,宋獻策的心髒就要緊張跳一下,不過還好,阿敏臉上的橫肉在無法遏制的反復抽搐多次后,終于有了放松的景象,宋獻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乘機又說道:“阿敏大人,考慮好沒有?學生想阿敏大人應該也知道,我的東家並不是一個鼠目寸光只貪圖眼前蠅頭小利的人,他每走一步,都要先考慮后十步——和東家這樣的人打交道,阿敏大人,這你總不該擔心卸磨殺驢和上房抽梯了吧?”

“先別急。”阿敏臉上橫肉又抽搐了一下,狠狠咽下一口口水后,這才嘶啞著嗓子問道:“當一個被你們扶持的女真王,能有什麼好處?我現在雖然只是一個鑲藍旗旗主,可也是朝鮮實際上的太上皇,金錢美女要什麼有什麼,憑什麼要給你們賣命?回到鳥不生蛋的建州去一個傀儡女真王?難道到了那時候,我能夠享受的榮華富貴和美酒美女,比現在還多麼?”

“有些榮華富貴可以享受,有些美酒佳人也可以享受,可也有些榮華富貴和美酒佳人,享受起來卻是戰戰兢兢,膽戰心驚,隨時可能失去。”宋獻策也是賣弄起哲學來,又奸笑著問道:“阿敏大人,你認為你如果不和學生的東家合作,現在所擁有的榮華富貴和美酒佳人,還能享受多久?你最得力的親弟弟圖倫將軍,為了替你保存鑲藍旗實力,在錦州消極作戰,你認為你伯父現在不追究,將來就不追究麼?況且你在朝鮮長年駐扎,各種事務該理順的都理順了,又沒有犯什麼錯,眼下遼東決戰在即,你伯父為什麼要讓鑲藍旗軍隊和鑲紅旗軍隊互換防地?阿敏大人,這難道不足以給你敲醒警鐘麼?”

“阿敏大人,想想吧,好想想吧。”宋獻策的聲音又軟又輕,就象催眠一樣,“阿敏大人你是想給你伯父當炮灰,耗光手里的本錢,然后再被你伯父剝奪一切,成為籠中鳥甚至階下囚?還是想回建州去,當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女真王?不用擔心隨時可能失去一切和掉腦袋的女真王?阿敏大人,你的伯父有十几個儿子,又快病得斷氣了,你認為,你伯父會讓你繼承他的家業麼?”

“砰!”阿敏忽然又是一掌拍在矮桌上,震得桌上酒杯菜碟亂跳,也嚇得小鋪子等親兵又是一個機靈,下意識的准備衝過來保護宋獻策。不過還好,阿敏很快就沙啞著嗓子低聲嘶吼道:“好吧,我承認,我被你的話打動了!不過我還有兩個問題,第一,有傳言說張好古就要病死了,這如果是真的,張好古真的病死了,誰來兌現給我的承諾?第二,張好古打算和我怎麼合作?我手里真正能掌握、絕對聽我調遣的鑲藍旗軍隊,總共才有五六千人,張好古如果想要我替他干掉努儿哈赤,我辦不到!”

“阿敏大人,你說對了,學生的東家積勞成疾,身上確實有病。”宋獻策心中暗喜,臉上卻不流露半點聲色,只是淡淡說道:“不過,東家的病情,遠沒有傳說中那麼重,打敗你伯父主力還是沒有問題的。還有,退一万步說,就算東家在打敗了你伯父主力之后,不幸病逝,大明朝廷難道就不兌現給你的承諾了?大明朝廷沒有了東家這位大明戰神,難道不更需要一個可靠的女真王麼?”

“這話倒是不錯,最好是張好古和努儿哈赤同歸于盡,那我就更重要了。”阿敏心中琢磨,又沙啞著嗓子說道:“那好,在遼東決戰前,我必須拿到大明皇帝冊封我的詔書!”

“沒問題,到時候阿敏大人一定會看到大明万歲冊封的詔書。”宋獻策一口答應,又微笑道:“阿敏大人如果不放心,甚至可以派一個儿子或者信得過的人跟著我回大明京城,代替你接受大明朝廷的冊封,順便證明我們大明朝廷招降大人你的誠意。”

“好,我回義州后,就選一個人隨先生你去大明京城。”阿敏也是一口答應,又問道:“那我的第二個問題呢?張好古打算怎麼和我合作?”

“很簡單,不需要阿敏大人你臨陣起義,也不需要阿敏大人你把建奴主力引進陷阱,更不需要大人你親手砍下努儿哈赤的人頭。”宋獻策平靜說道:“遼東決戰的時候,阿敏大人只需要注意保存自己的力量,隨時向東家傳遞一點消息就行,至于怎麼殲滅建奴主力,那是我們東家的事。然后等到了大局已定的時候,阿敏大人你再自己決定動手時間,幫我們東家打掃殘局,蕩平努儿哈赤的余孽。”

“就這麼簡單?”張大少爺開出的條件如此寬松,阿敏難免有些喜出望外。宋獻策則微笑答道:“阿敏大人,你沒發現,這些事對你來說簡單,對我們大明軍隊來說卻難?你可以不費一兵一卒打開一座遼東堅城的城門,我們大明軍隊能辦到麼?你可以三言兩語招降一支負隅頑抗的建奴軍隊,我們大明軍隊能做到麼?你可以在突然動手,輕松干掉努儿哈赤老建奴指定的接班人,我們大明軍隊能這麼輕松麼?阿敏大人,你還擔心什麼?我們東家舍得拋棄你嗎?”

宋獻策的話倒也一點不錯,阿敏如果真心實意肯給張大少爺當牛做馬,那麼對于遼東決戰之后的明軍掃蕩殘局來說,確實可以節約無數力氣,減少無數無謂的損失和節約難以想象的人力物力,也正因為宋獻策的話一點不假,阿敏才完全相信,欣喜若狂。狂喜之下,阿敏舉起右手,興奮說道:“那好,一言為定!宋先生,我們擊掌為誓!”

“擊掌為誓沒問題。”宋獻策也是舉起右手,卻不急著擊掌,只是微笑說道:“不過學生還有一個問題,阿敏大人你是否答應學生先前提出的請求,把你的愛女雅利奇姑娘下嫁給學生的東家?”

“答應,當然答應。”阿敏哈哈大笑道:“其實我那個女儿雅利奇,也算是一個小美人,不知有多少建奴王公貴族想要娶她,我都沒有答應。因為我早就有預感,我這個漂亮女儿,一定會嫁給一個驚天動地又英俊瀟灑的大英雄——張好古大人,就是這樣的人!”

“啪!”一聲清脆擊掌,代表一樁肮髒交易的達成。恰在此時,海上風起,海水翻騰,濤聲震天,仿佛上天都在發怒,這世上,還能有比這更無恥更卑鄙更肮髒的交易麼?更肮髒更卑鄙的是,達成交易的雙方,表面上笑嘻嘻親親熱就象上輩子就一起穿開襠褲長大一般親密,肚子里盤算的,卻都是如何把對方生吞活剝,連皮帶骨吃下去!

更肮髒的還在后面,與宋獻策議定好秘密結盟的詳細條約並約定好聯系方法后,阿敏領著最小的弟弟瑙岱和心腹親兵開始返回義州,在路上,瑙岱擔心的想阿敏問道:“二哥,張好古蠻子答應的那些條件,會是真的嗎?万一他事后反悔,卸磨殺驢,我們該怎麼辦?”

“傻小子,張好古的話,當然不能完全相信。”阿敏陰笑說道:“不過沒關系,只要我們通過了他打通了和蠻子朝廷的聯系就行,到時候我接受了蠻子朝廷的冊封,蠻子朝廷希望我能在大金發揮內間作用,又指望著我為他們省錢省糧,以最快速度光復遼東,蕩平努儿哈赤的余黨,就絕不會虧待我。到了遼東決戰的時候,我們鑲藍旗保存實力坐山觀虎斗,張好古如果贏了,我們就兌現承諾,幫他痛打努儿哈赤這條落水狗,一邊替阿瑪報仇,一邊乘機收編努儿哈赤的殘部,壯大我們的勢力,再靜觀其變,看情況再說。”

“怎麼靜觀其變?”瑙岱追問道。阿敏奸笑說道:“有消息說,張好古這條小瘋狗積勞成疾,已經快要病死了——這消息要是真的,等他一死,蠻子朝廷之中,還有誰是咱們兄弟的對手?咱們坐上努儿哈赤那個位置,還不是唾手可得?就算這個消息是假的,咱們也可以舒舒服服的回建州當女真王,一邊拿著蠻子朝廷的俸祿,一邊在建州當有實無名的女真皇帝,豈不是比在努儿哈赤手底下擔心受怕的好?”

“可要是努儿哈赤贏了呢?我們會不會有危險?”瑙岱又問道。阿敏先是大聲狂笑,然后才壓低聲音說道:“傻小子,努儿哈赤贏了,我們會有什麼危險?努儿哈赤要是贏了,蠻子那邊元氣大傷,蠻子皇帝為了保住江山,就更不會虧待咱們!而且努儿哈赤那條老狗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現在掙扎著不肯斷氣,就是指望著能和張好古小瘋狗做最后決斷,為他的儿子們和盛京城報仇,等他贏了,了了這個心願,還能再活得下去?到時候咱們雖然沒有希望繼承他的汗位,可是咱們手里握著軍隊,又有蠻子朝廷暗中的人力物力支持,不管那一個努儿哈赤的儿子繼位,咱們想要收拾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麼說來,咱們豈不是進可攻退可守,立于不敗之地了?”瑙岱驚喜的問道。阿敏再次狂笑,最后才低聲說道:“傻小子,咱們是什麼立于不敗之地?只要和蠻子朝廷秘密達成了聯盟,接受了蠻子朝廷的冊封,咱們就是穩操勝券,不僅輸不了,連平手都打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

更更肮髒的畫面還是在第二天清晨,頂著風浪回到皮島后,毛文龍親自到碼頭迎接了宋獻策,剛一見面,毛文龍就迫不及待的向宋獻策問道:“宋先生,情況怎麼樣了?張少保交代的事情進行得還算順利麼?”宋獻策也不隱晦,直接就微笑著答道:“當然順利了,該拿到的東西,全都拿到了,毛大帥你等著領功就行了。”

“那就好,那就好。”毛文龍大喜過望,又試探著問道:“宋先生,也許文龍不該多嘴,可文龍還是好奇,張少保派你來這里與阿敏見面,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這個。”宋獻策從懷里掏出一封火漆密封的書信,順手塞進毛文龍手里,低聲笑道:“收好,等將來張少保的命令到了,馬上把這東西送去給接替阿敏駐守義州的建奴岳托。”

“交給岳托?這里面到底是什麼?”毛文龍目瞪口呆的問道。宋獻策奸笑答道:“阿敏女儿雅利奇的生辰八字,還有阿敏把雅利奇許配給張少保的婚書。”

“什麼?”毛文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左右,趕緊壓低聲音問道:“宋先生,你瘋了?張少保付出大的代價,你又冒著這麼大的危險,好不容易把阿敏拉過來,怎麼馬上就打算把他賣了?”

“把阿敏賣了,對大明有什麼壞處?”宋獻策奸笑答道:“努儿哈赤要是知道阿敏背叛了建奴,肯定要和阿敏拼命,阿敏為了自保,也肯定要和努儿哈赤拼命,他們不管誰勝誰負,大明軍隊會掉一根毛麼?還不是坐揀現成撈好處?毛大帥,學著一些吧,這就是政治,只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盟友!你只要學到張少保這些手段的一星半點,在朝廷里也不會混得這麼慘了。”

“還有。”宋獻策又拍拍毛文龍的肩膀,奸笑著補充道:“等阿敏和岳托的軍隊換防以后,就可以把我和阿敏秘密會面的消息散布出去,對大明軍隊來說,還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毛大帥,明白了不?”

“明白了,明白了。”毛文龍表情茫然點頭,也不知道是明白了張大少爺的良苦用心,還是明白了自己這些年為什麼會混得這麼慘了。暗嘆了一口氣后,毛文龍轉移話題笑道:“宋先生,有個好消息告訴你,登萊地區運糧五万石支援東鎮軍隊的船隊,三天前已經到了海洋島,最多明天傍晚之前,糧船就能抵達皮島,東鎮的糧荒問題,總算是能得到解決了,我也終于可以放心睡一個覺了。”

“毛大帥,好生休息几天吧。”宋獻策沉聲說道:“今天已經是八月十八了,最多再有半個月,張少保從西北五省抽調的軍隊就能全部抵達山海關,張少保也將率領著他們與建奴展開最終決戰。到時候,你肩上的擔子,還很重,很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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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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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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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帷幕拉開

高手過招,自然非同凡響,遼東決戰尚未正式打響,張大少爺和努儿哈赤父子就已經象兩個高明的棋手一樣,以天下為棋盤,以万物為棋子,為了爭奪開盤時的先手先機,展開了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的交手交鋒。在決戰時間的選擇上,張大少爺為了避免在對明軍極為不利的八月開戰,果斷的選擇了裝病迷惑敵人,讓努儿哈赤父子看到全勝希望,下意識的放棄了對己方來說十分有利的八月進兵計划。而緩兵之計初見成效,在爭取到了一個月至關重要時間后,張大少爺又以養病為借口脫離陝甘泥潭,回到京城乘機說服明熹宗和魏忠賢同意展開遼東決戰,從容調動剿賊戰場上鍛煉出來的五省精銳,趕赴遼東集結參戰,既擺脫了斷時間內倉促集結帶來的種種不利因素,又借著强行推廣種植的紅薯豐收之機,穩定了陝甘飢民人心,最大限度的消彌了在遼東決戰之時,明軍后院起火的可能性。

狗少奸,建奴也不傻,在做出改變出兵時間的決定前,建奴也沒少花力氣探聽張大少爺病情的真假,從傳統的細作刺探到想方設法通過大明官員直接試探刺探,就連張大少爺用藥后的藥渣都千方百計的收集起來,再由頂級名醫通過藥物成分判斷張大少爺的真實病情,至于利用漕運總督李奇逢以贈醫為名、直接把己方信得過的郎中送到張大少爺身邊診斷,在這個時代更是算得上間諜戰中的神來之筆!但很可惜的是,建奴這次碰上的偏偏是狗少,一個多出三百多年見識的張大少爺,所以當張大少爺效仿薩達姆大叔、丘吉爾大伯和斯大林老前輩使出替身絕招之后,建奴的這些招數不僅立即失效,還錯誤得出了天妒英才、狗少病重難愈的結論,徹底錯過了八月出兵的有利時機,從此走入被動。

一步慢步步慢,在錯誤判斷了張大少爺的病情后,建奴雖然一度迎來了山宗徹底叛變大明投靠己方的天賜良機,几乎搶占了在即將到來的遼東決戰中的隔岸觀火先機,但是讓努儿哈赤父子暴跳如雷的是,張大少爺這個天才的對手同樣判斷出了建奴開戰后將要擁有的有利位置,果斷出動手中僅有的精銳力量,從海面千里突襲錦州城,一舉摧毀了這個在遼東決戰中建奴主力在戰略上最有利的前沿基地、總指揮部和總糧倉!還大大削弱了建奴的可持續作戰能力,而更讓建奴氣得七竅生煙和膽戰心驚的是,他們的軍隊半主場作戰,竟然始終摸不清楚偷襲錦州的明軍部隊總指揮官,到底是不是張大少爺這個瘟神禍害!這一點看似無關緊要,甚至讓人覺得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努儿哈赤父子和張大少爺卻都非常清楚,這件事其實不僅影響著建奴主力的戰略部署,甚至還左右著建奴主力的戰略選擇!

將遇良才,棋逢敵手,在連失兩著先手之后,謹慎小心的努儿哈赤父子又發現了第三著可能失去的先手——那就是努儿哈赤那個野心勃勃的侄子阿敏!本來換成了其他敵人,努儿哈赤父子是絕對不用擔心侄子或者堂兄弟背棄己方的,可問題是,天才的謀略家努儿哈赤父子這次的對手是更天才的張大少爺,一個文武雙全政斗權斗謀斗武斗無一不精無一不通的怪胎!所以努儿哈赤不敢怠慢,在發現阿敏這邊可能會出問題后,果斷做出了鑲藍旗與鑲紅旗對調駐地的決定,把阿敏這個危險人物調回海州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以免給張大少爺這個瘟神禍害可乘之機——非常遺憾的是,努儿哈赤這次還是晚了一步,在同是一丘之貉的狗頭軍師宋獻策提醒下,張大少爺立即再次搶先出手,終于趕在鑲藍旗與鑲紅旗換防之前,通過皮島軍隊打通了與阿敏的聯系,並且成功與阿敏達成秘密協議,第三次搶占了先機,也在即將到來的遼東決戰中埋下了一根導火線,一根一旦點燃就能引爆建奴內部矛盾的導火線!

精彩紛呈的戰前交鋒逐漸告一段落,遼東決戰的帷幕也開始漸漸拉開。大明天啟十年八月二十六,當宋獻策領著阿敏的第四個儿子果蓋回到大明京城時,張大少爺從西北五省抽調而來的軍隊已經大部分抵達了大明京畿,大明漕糧轉處兼北直隸最大糧倉的通州城外也已經是帳篷密布,旗幟林立,漫山遍野隨處可見不同口音不同番號的大明軍隊,或是旗甲鮮亮,或是隊伍整齊,人歡馬躍,人潮滾滾,整個通州地區,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看到這樣的景象,宋獻策當然是喜上眉梢,代表阿敏前來大明接受冊封的果蓋則是心情復雜,既是興奮于盟友之强盛,又是擔心大明朝廷言而無信,讓自己步了堂叔德格類的后塵,拿自己的腦袋給大明軍隊祭旗。

讓果蓋大松一口氣的是,在通州城外的中軍大帳中,正在與副手新任遼東巡撫袁可立迎接安置五省軍隊將領的張大少爺很快就親切接見了他,不僅沒有拿他的腦袋祭旗,還扔下了一大堆剛剛從大明西北五省趕來的名將猛將不管,把所有閑雜瑣事扔給袁可立,親自作陪,在后帳中擺下豐盛酒宴給果蓋接風洗塵。唯一讓果蓋感到擔心和遺憾的是,張大少爺的病情顯然比宋獻策所描述的要沉重許多,不僅才喝了一小口酒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就連走路都顯得非常吃力,只能是坐在輪椅之中,由親兵推著輪椅行進——看到這一點,從小就讀著《三國演義》長大的果蓋難免要想起五丈原時的諸葛亮,對張大少爺這個未來妹夫既是同情,又是大大的幸災樂禍。

酒席宴罷,張大少爺先讓親兵帶果蓋下去休息,准備第二天再領果蓋進京面聖,直到走后,臉上涂滿白色化裝油彩的張大少爺才從輪椅上站起來,一邊活動著已經快要麻木的腿腳,一邊向宋獻策問道:“宋師爺,毛文龍那邊情況怎麼樣?你認為以他目前的狀態,能夠單獨扛起敵后游擊的重任麼?”

“恐怕很難。”宋獻策沉聲答道:“因為飢荒和袁崇煥的蓄意破壞,東鎮軍隊減員情況嚴重,士兵不是病死、餓死、戰死就是逃亡,當年的四万多軍隊,現在已經只剩下不到三万,而且大部分面黃肌瘦士氣低落,武器糧食嚴重不足,訓練荒廢更是厲害,同時因為戰馬稀缺的緣故,可持續流竄游擊的能力也是大減。學生粗略估計了一下,毛文龍現在真正能打野戰的軍隊已經不到一万五千人,自保或許有余,但是要完全牽制建奴鑲紅旗或者執行東家的敵后騷擾行動,恐怕已是力所難及。”

“袁崇煥,禍國殃民之國賊!”張大少爺恨恨罵了一句,又沉吟著問道:“如果我們全力加强給毛文龍的支持和補給,他的戰斗力能恢復几成?能不能完成反攻朝鮮和牽制建奴鑲紅旗的任務?”

“如果再給毛文龍一批輜重補給,再加上朝鮮軍隊的支持,那麼毛文龍或許能在朝鮮土地上重新站住跟腳。”宋獻策老實答道:“但是要讓毛文龍軍單獨殲滅建奴鑲紅旗,或者要毛文龍恢復鼎盛時期的戰斗力,能夠直接威脅薩爾滸和赫圖阿拉,對毛文龍軍來說,肯定是一件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學生認為,以毛文龍如今的情況,能夠牽制住建奴鑲紅旗,使得努儿哈赤無法抽調鑲紅旗軍隊增援其他戰場,基本上已經是毛文龍的極限。”

張大少爺不再說話,背著手在帳篷里轉了几個圈后,張大少爺終于開口說道:“這就足夠了,以毛文龍現在的情況和軍隊戰斗力,能夠獨力牽制建奴鑲紅旗,也算是了不起了。”說罷,張大少爺轉向史可法吩咐道:“憲之,擬令吧,讓登萊再給東鎮送去五千把馬刀、五千套軍服、三千支刺槍、六百支三眼火銃、三十門佛朗機炮和配套彈藥。另外再送兩万石糧食,東鎮那邊糧荒太嚴重,不徹底解決糧草問題,毛文龍的軍隊軍心定不下來。”

“少保大人,別的還好說,登萊恐怕拿不出這麼多糧食了。”史可法輕聲提醒道。張大少爺想都不想就答道:“叫山東巡撫趙彥出,今年山東全境種的糧食八成都是狗薯狗芋頭,剛剛秋收下來,肯定拿得出這麼多糧食。還有,順便替我擬一道公文,給戶部和兵部打個招呼,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的。”

“是,少保請放心。”史可法答應,趕緊埋頭疾書。旁邊的宋獻策又說道:“東家,毛文龍那邊,學生已經打好招呼了,叫他務必在九月初五之前趕到山海關,參加戰前軍事會議。不過學生還擔心一點,如果毛文龍軍隊最多只能做到牽制建奴鑲紅旗的話,那麼我們就沒辦法按計划在決戰之時向建奴后方投入一支游擊部隊,破壞建奴的后方基礎和促使建奴加快決戰步伐,更沒辦法讓努儿哈赤這條老狐狸下定決心,拿出建奴所有力量與我們做拼死一搏。”

“關于這一點,我已經早有考慮。”張大少爺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帳篷頂端,獰笑道:“既然毛文龍能牽制住建奴鑲紅旗,那我就可以從后方直接出兵,派一支軍隊從金州登陸,殺入建奴兵力空虛的遼東腹地,攪他一個天翻地覆,徹底打亂建奴的戰略部署!”

“東家,恐怕沒這麼容易吧?”宋獻策警告道:“海上風高浪險,補給極其困難,我們直接從天津出海的軍隊騷擾遼東海岸也許能行,可是要他們殺入無糧無援的建奴腹地游擊作戰,打亂建奴的戰略部署,那麼糧道如何保證?后勤如何補給?那怕這支軍隊只有五千人,也需要超過三万人的民夫隊伍才能保證他們糧草輜重供應,還需要超過一万軍隊保護糧道,這麼多的民夫軍隊,我們在建奴腹地上那里去找?”

“宋師爺,你好象忘了一個重大問題。”張大少爺的笑容益發猙獰,獰笑說道:“在我的麾下,就有兩個天才的游擊戰大將,只要把他們扔進了遼東腹地,只要遼東還有建奴,他們就永遠不用為糧道后勤擔心!因為對他們來說,補給永遠是在前方,運輸完全是靠老奴!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那怕是建奴的人肉,也是他們的糧草,他們的軍糧!”

“李自成!張獻忠!”宋獻策下意識的想起這兩個危險的名字。張大少爺點頭,繼續獰笑道:“沒錯,是時候讓他們大展拳腳了,相信只要他們的軍隊只要投入了遼東腹地,就會給建奴們和漢奸們,帶去無數的驚喜!想都想不到的驚喜!”

看到張大少爺那得意而又猙獰的笑容,宋獻策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戰,開始明白當年張大少爺不惜代價招降李自成與張獻忠二將的良苦用心,腦海之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這麼一個畫面,膠著不下的天下棋盤之中,一枚孤子忽然投入敵人空虛的腹地,左衝右突,上衝下撞,所到之處,村村冒火,樹樹生煙,敵人的婦孺老弱在屍山血海之中絕望痛哭,倉皇逃命,臉上身上盡是鮮血的李自成與張獻忠則在其中瘋狂大笑………

搖頭苦笑之后,宋獻策又問道:“東家,那你有沒有考慮過這麼一個可能?建奴在沒有把握正面擊敗你的情況下,會不會做出第二選擇——也就是放棄寧遠和袁崇煥的山宗軍隊,沿三岔河布防,以逸待勞迎戰你的北伐大軍?如果真是這樣,那你的這著妙棋也就宣告無用了。”

“不會!”張大少爺斬釘截鐵的答道:“放棄寧遠和袁崇煥,沿三岔河設防,對建奴來說固然是一個安全而又穩妥的戰略選擇,同時還擁有內線作戰的優勢——但是,建奴絕對不會做出這個保守選擇!”

“為什麼?”宋獻策追問道。張大少爺再度抬起頭,淡淡說道:“因為建奴的首領是努儿哈赤,他為了和我做一個最后了斷,已經等了許久了。”

……………………

因為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的緣故,當張大少爺在大明京畿瘋狂集結軍隊瘋狂備戰的同時,同是在八月二十六這天,努儿哈赤也在遼陽正式頒布了最高征兵令,建奴十五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男丁全部征調入伍,組成建奴有史以來兵力最為龐大的隊伍,准備迎戰張大少爺這個建奴起兵以來最强大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對手。其后的几天時間里,遼東建奴控制區內號角四起,征兵令馬來往不絕,無數建奴丈夫和儿子背上賴以為生的弓箭,告別白發蒼蒼的高堂雙親,辭別强作笑容的妻子與襁褓中的幼齡儿女,胯上戰馬,沿著大路小道源源不絕的涌向遼陽,在遼陽城下彙聚成一片旗幟與刀槍的海洋。

在滅亡的威脅面前,不僅華夏民族會奮起一搏,建奴同樣也會,可是這些抱著必死決心准備與明軍決一死戰的建奴壯丁和士兵可能做夢都想不到的是,在明軍即將完畢和發動北伐的關鍵時刻,建奴的王公貝勒們,竟然到現在還沒有做出戰略選擇!而導致這個情況出現的主要原因不是別的,就是因為張大少爺這個天生的建奴克星偷襲錦州得手,徹底粉碎了建奴隔岸觀火坐視明軍與山宗火並的美夢,也讓建奴諸王貝勒在戰略選擇時出現兩個截然不同的觀點,並為此爭論不休。

“阿瑪,諸位兄弟和諸王公的意見都統計出來了,主要分為兩個。”在建奴召開最高軍事會議之后,皇太極進到努儿哈赤寢殿,向病臥在床的努儿哈赤稟報道:“第一個是按照原計划,大金主力兵發錦州,在錦州廢墟上建立大營,然后再視寧遠具体戰況而定,進則南下救援寧遠,退則原地迎戰或是退守三岔河。第二個意見是放棄寧遠和袁崇煥的軍隊,沿三岔河布防,拖長蠻子大軍糧道,采取守勢迎戰蠻子主力。這兩個選擇各有各的優點與缺陷,意見無法統一,還請阿瑪乾綱獨斷,為我大金指明勝利道路。”

其實根本不用皇太極稟報,努儿哈赤早就已經料到了建奴高層會出現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戰略選擇——因為努儿哈赤本人也在這兩個選擇中猶豫了許久,也非常清楚這兩個選擇都有那些優缺點。按原計划兵發錦州,好處是可以及時救援寧遠,同時可以迅速發動反扑,為一舉殲滅明軍主力創造良機;缺點則是建奴將會出現一條長達三百余里的糧道,同時因為錦州被毀,建奴主力沒有了一個可靠的前進基地和安全的大軍糧倉,將不利于建奴主力長期作戰。另外一個選擇是沿三岔河布防,這個選擇的好處是建奴內線作戰,糧草轉運困難,同時有海州作為大軍糧倉,安全系數大為提高,還把明軍糧道拉長到近七百里,有利于長期作戰;缺點則是過于保守,注定無法救援寧遠不說,倘若張大少爺忽然病逝或者明軍做出戰略調整,放棄一舉收復遼東的計划,選擇收復遼西走廊控制權便點到為止,那麼建奴的主力也就注定將無所作為,只能眼睜睜看著明軍又把戰局拉回天啟五年時的局面——畢竟,再想大明朝廷中涌現出袁崇煥這麼一個建奴恩人,几乎比在江南買**彩的中獎率還要低。

沉默許久后,努儿哈赤終于開口,但並沒有急著回答皇太極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蒙古那邊,還有朝鮮和毛文龍那邊,最新的動向是什麼?”

“毛文龍新得到了一大批蠻子朝廷提供的糧草補給,基本上已經緩過氣來。”皇太極沉聲答道:“但是托袁崇煥的福,皮島軍隊先是被封鎖得元氣大傷,又在朝鮮大戰中因為得不到蠻子軍隊支援,被我軍接連重創,即便得到糧草補給,短時間內想要恢復鼎盛時期的戰斗力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儿臣估計,到了遼東決戰的時候,毛文龍蠻子能與岳托對峙不下,基本上已經是他的極限。”

“很好,那就讓岳托去和毛文龍僵持吧。”努儿哈赤點頭,又問道:“蒙古呢?奧巴有沒有消息?”

“奧巴秘密承諾保持中立,烏克善和色愣的密使也做出了中立承諾。”皇太極嚴肅答道:“但是這些牆頭草的話絕不能信,我們如果取勝,他們或許會乖乖保持中立,甚至會重新回到我們的懷抱,但戰情一旦對我們不利,相信這些牆頭草會毫不客氣的殺進我們的腹地,趁火打劫搶錢搶糧搶女人,往我們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根據情報顯示,張好古蠻子也非常清楚這些牆頭草的立場和性格,所以沒象王化貞那樣白日做夢,指望蒙古軍隊給他當馬前卒,而是選擇了命令這几個蒙古王爺屯兵邊境,對我軍形成牽制之勢,讓他們自由作戰,同時讓阿布奈的軍隊也是屯兵到東面邊境形成威懾之勢,預防這些牆頭草風吹兩邊倒,在蠻子軍隊戰況不利時再次倒戈。”

“不愧是張好古小蠻子,行事果然務實,要是他夢想指望蒙古軍隊能和我們對耗,那他反倒輸定了!”努儿哈赤冷哼一聲,很是欣賞張大少爺這種喜歡把命運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性格。皇太極點頭說道:“阿瑪所言極是,蒙古人也不傻,張好古小蠻子如果把他們拉出來墊背,和我們對耗,那麼蒙古軍隊怨恨之下,我們反倒有更多機會。可這個狡猾的小蠻子不但不把蒙古軍隊拉出來,反而把他們放到我們后方觀望,對我們的威脅其實更大,稍有不慎,就是兵敗如山倒之勢,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也要等張好古小蠻子正面擊敗了我再說,張好古小蠻子贏不了,這些牆頭草就形不成威脅。”努儿哈赤又是一聲冷哼,淡淡說道:“我已經決定了,大軍集結完畢之后,兵發錦州,在錦州迎戰張好古小蠻子!”

“阿瑪,你考慮好了?”攸關建奴國運,皇太極緊張得連聲音都有些顫抖,猶豫著說道:“其實儿臣認為,放棄寧遠堅守三岔河防線,也不失為一個穩妥選擇。”

“你不用勸了,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努儿哈赤搖頭,平靜說道:“放棄寧遠堅守三岔河防線,確實是一個安全而又穩妥的選擇。可這麼一來,遼西走廊的控制權也將注定被蠻子軍隊奪走,到了那時候,我們上那里再找出一個袁崇煥這樣的蠻子官員來,給我們暗中提供蠻子軍隊情報,提供武器、糧食、種子和奴隸?蠻子朝廷進可攻退可守,我們則一邊要防范蠻子大軍反扑,一邊要陷入因為蠻子封鎖帶來的困境,耗都會被蠻子耗死。同時我們還將喪失戰略主動權,再想入主中原,一統天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阿瑪,可我們如果退守三岔河,可以把蠻子的糧道拉長七百里啊!”皇太極不肯死心的勸說道。努儿哈赤微笑答道:“把張好古小蠻子的糧道拉長七百里,又有什麼作用?蠻子的中原何等富裕,今年蠻子北方的高產糧食豐收,已經不怕和我們對耗了,張好古小蠻子背后還有一個魏老太監撐腰,給他想方設法籌錢弄糧,還怕和我們對拼消耗麼?”

皇太極呆了一呆,總算是明白老爸這次已經考慮得比自己更長遠了,采取消極保守的戰略,固然是能夠延緩建奴敗亡的時間,可是在魏忠賢和張大少爺這對奸毒父子聯手面前,建奴又能耗得了多久?想明白了這點,皇太極不由低下了腦袋,努儿哈赤看出儿子的心思,便點頭微笑說道:“看來你也醒悟了,這一次的決戰,我們只能放手一搏,賭的就是大金的國運!如果贏了,我們才有希望復興,可我們要是輸了或者不敢去賭,那我們可是連求和的機會都沒有了。”

“儿臣明白了,儿臣這就去向兄弟們傳旨。”皇太極嚴肅答道。話音未落,代善和莽古爾泰等建奴已經衝進了努儿哈赤的寢殿,一個個臉上或是緊張,或是興奮,或是激動,喊的則是同一句話,“來了!阿瑪,張好古小蠻子來了!剛收到的消息,九月初一這天,張好古小蠻子親自率領七万大軍在通州誓師,正式向山海關殺來了!”最后進來的范文程還大叫道:“主子,張好古這個小蠻子這次還帶上了棺材,是准備和你決一死戰了!”

“終于來了。”努儿哈赤閉上眼睛,用看似平靜卻又無法掩飾內心激動的聲音緩緩說道:“張好古,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太久了。”

“傳我的旨意,把我的棺材也准備好,隨軍帶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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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誓師北伐

正如范文程所說的一樣,九月初一這天,張大少爺在通州城外誓師出征之時,確實是抬上了自己的棺材,以示自己誓死報國之心。而明熹宗和魏忠賢率領的滿朝文武官員也則是心情各異,或是激動,或是擔心,或是眼含熱淚,默默注視著這支由宣府、大同、陝西、山西、四川、甘肅與河南等多省軍隊組成的七万大軍,同時也是大明軍隊最后的家底和精銳,在病懨懨的張大少爺率領下,頂著蕭瑟的秋風,唱著嘹亮的軍歌,神采奕奕的開拔趕赴山海關戰場。

為了鼓舞士氣,誓師北伐的檄文,是由明熹宗朱由校親自朗讀,而當張大少爺强撐著病体,跪在明熹宗面前雙手去接王命旗牌和尚方寶劍時,明熹宗鄭重其事對張大少爺說道:“張愛卿,這一去,你一定要回來,明白沒有?”張大少爺先是片刻的沉默,然后才半回過身,指著御台下肅立成行的明軍將士,用最大的聲音說道:“皇上,微臣對天明誓,一定盡力將這些大明的好儿郎帶回來!同時微臣還要給皇上帶回來,努儿哈赤老建奴的人頭!”

“張愛卿……。”明熹宗有些哽咽,將王命旗牌與尚方寶劍鄭重放到張大少爺手中,又拍拍張大少爺的肩膀,大聲說道:“好,愛卿有此雄心壯志,朕就等你凱旋歸來之時,獻上老建奴努儿哈赤的人頭!”話音剛落,台下已是一片山呼海嘯的整齊口號聲,“吾皇万歲!万歲!万万歲——!”

辭別了同樣病懨懨的皇帝,又告別了與自己親如父子的魏忠賢,還有漸漸蒼老的親生父母與嬌妻愛子,張大少爺率領著這支由大明軍隊最精銳者組成的北伐大軍啟程上路,取道薊門、遵化與永平趕赴山海關。在這支軍隊里,不僅光是有著號稱大明第一精銳的屠奴軍,還有著剛剛從剿賊戰場上鍛煉出來的陝西洪兵、榆林秦兵、大同火車兵、宣府天雄軍、滿桂鐵騎、山西振武兵、四川神弩兵和石柱白杆兵,雄師云集;在將領方面,那更是群星璀璨,滿桂、孫傳庭、黑云龍、麻登云、李自成、張獻忠、趙率倫、吳六奇、張令、秦良玉、馬祥麟、賀人龍、金國鳳、張鴻功和鄭崇儉等等等等,數不勝數。以至于不少略通軍事的大明官員都由衷長嘆,“也就是威名赫赫的張好古了,否則的話,就是換成熊廷弼或者孫承宗,也肯定帶不了這群驕兵悍將!”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些頗具目光的文武官員也暗暗擔心——倘若張好古真的在征途之中病逝,那麼明軍之中,還能有誰的威望足夠節制得了這些一個比一個牛氣的名將猛將?當然了,同樣洞悉明軍主力這個弱點的建奴在緊張應戰之余也暗暗歡喜,知道這場決戰只要能夠除掉張大少爺這個瘟神禍害,那麼建奴大軍重現薩爾滸與廣寧的輝煌,也就大有希望了。

為了保存体力,張大少爺並沒有貪功求成讓大軍急行軍,選擇了讓明軍主力按正常速度行軍,計划用十天的時間趕到山海關下寨。在此期間,明軍主力全面北上的消息,早已通過各種渠道傳遍了遼東大地,讓無數建奴和漢奸膽戰心驚,揣揣不安,也讓寧遠的山宗叛軍上下心驚膽裂,坐臥不寧。尤其是袁崇煥,在聽到這個消息后,竟然嚇得兩天兩夜沒能合眼,到了第三天雖然勉强睡下,可也迅速滿頭大汗滿臉蒼白的被惡夢驚醒,慘叫的聲音,寧遠城里差不多每一條街道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沒辦法,袁崇煥確實是怕了,因為他自己非常清楚,自己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一旦落到張大少爺那個心理變態的屠夫手里,下場將有多慘根本無法讓人想象。而袁崇煥唯一的依靠和指望遼東建奴,嘴上雖然答應出兵救援,也准備出兵錦州,做好隨時南下救援山宗的准備,可是袁崇煥再不會打仗也知道,對于建奴來說,主力一旦踏入遼西這條狹窄的走廊,就等于是給了張大少爺這個瘟神關門打狗的天賜良機,在戰局沒有明朗之前,指望建奴真的冒險伸出援手,無疑就是白日做夢!而袁崇煥自己控制的山宗軍隊呢,士氣低落,戰斗力底下,吃空餉吃得四万編制實際上只有不到兩万,拿這樣的軍隊去和張大少爺的屠奴軍火並,等于是驅群羊向餓虎!自知末日將近之余,袁崇煥不由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有今天,天啟五年那次,自己就不該為了權利金錢背后捅張大少爺刀子,一錯再錯淪落到今天的處境!

袁崇煥知道末日將近,山宗的核心成員們又何嘗不知道?膽怯之下,以至于在九月初八這天的山宗大會上,除了袁崇煥叫喊几聲誓與寧遠共存亡的口號之外,就沒有一個山宗成員有興趣出言附和。而袁崇煥喊累之后,也只能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向負責與建奴聯絡的張國柄問道:“怎麼樣?大金那邊有消息沒有?有沒有確定出兵寧遠增援我們?”

“回宗主,目前還沒有。”張國柄垂頭喪氣的答道:“四貝勒最后一道的命令是,讓我們山宗不惜代價堅守寧遠,等待援軍!還有,四貝勒要我們把水軍全部調到小凌河口駐扎,保護大金主力的側翼安全,以免張好古小瘋狗故技重施,也便于大金軍隊從海面出奇兵增援寧遠!”

“掉哪媽!放他娘的狗屁!”袁崇煥忍無可忍,破口大罵起來,“不惜代價堅守寧遠,等待援軍?想讓我們山宗當炮灰和張好古小瘋狗火拼消耗就明說!調遣全部水軍到小凌河見駐扎,想吃掉老子的水軍也明說!老子不傻!”

“水軍絕對不能給大金!”祖大壽沉聲說道:“水軍我們唯一勝過大金軍隊的地方,也是我們保命的本錢,要是水軍沒了,我們就連和大金討價還價的資格都沒有了,大金軍隊就更不會管寧遠了。”

“這是當然!”袁崇煥惡狠狠的回答一句,又愁眉苦臉的罵道:“掉哪媽!老子現在擔心的是,等仗打起來以后,努儿哈赤和皇太極那兩個王八蛋會不會借機要挾,逼著老子們交出水軍,如果我們不給,那兩個王八蛋就更有借口不出兵了。這樣的事,那兩個王八蛋絕對干得出來!”山宗眾人也是紛紛點頭,對努儿哈赤父子的人品表示最强烈的鄙視。

“宗主,末將有話要說。”寧遠副總兵何可綱嚴肅說道:“當初,末將雖然曾經强烈反對宗主你棄明投金,但事已至此,我們也別無選擇,只能拼死守城,利用寧遠堅城拼死抵抗張好古的平叛大軍,只要我們打好了,打漂亮了,大金軍隊就絕對舍不得拋棄我們,也會千方百計的全力救援我們!為了自保,也為了活命,我們別無選擇!”

“話雖如此,可我們守得住嗎?”袁崇煥咬起了指甲,對長期堅守寧遠並沒有太多信心——畢竟,山宗軍隊這次的對手是張大少爺,那個以八千軍隊橫掃草原殺敵數十万又從來沒打過敗仗的張大少爺!其他的山宗將領也個個低下腦袋,不敢附和何可綱的話。惟有孫仲壽小聲嘀咕了一句,“要是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及時病死就好了,只要他一死,不用我們動手,大金軍隊絕對馬上殺到山海關下,我們也就再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想得美!”袁崇煥眼睛一翻,惱怒的說道:“我弟弟已經送來消息了,張好古那條小瘋狗遭報應病重不假,可是蠻子朝廷已經派出了四個醫术最好的太醫守在他的身邊,時刻准備著搶救他!想要他馬上斷氣,除非你去干掉他!”孫仲壽趕緊把嘴閉上,袁崇煥卻忽然眼睛一亮,喃喃說道:“干掉他?是啊,我們不想辦法干掉他呢?只要他一死,我們的所有危機不就全部化解了?”

“宗主,末將可沒有這個本事!”孫仲壽臉都白了,趕緊出言聲明,免得袁崇煥派自己去執行刺殺張大少爺的任務。還好,袁崇煥也沒指望他能辦到這點,只是低頭細細盤算,許久后,袁崇煥抬起頭來,嘶啞著嗓子說道:“你們中間,有誰敢去和張好古小瘋狗同歸于盡?我有個法子,一定可以讓你們中間的一個人接近張好古身邊!”

“什麼?”山宗成員個個臉上變色,趕緊一起把腦袋低下,說什麼都不敢應聲——開玩笑,山宗的人要是能夠偉大到為了山宗建奴去和張大少爺同歸于盡,又何必投降建奴呢?袁崇煥見眾人不敢出聲,不由大怒罵道:“掉哪媽!你們這些人,平時里個個喊得比誰都漂亮,為了山宗可以赴湯蹈火粉身碎骨,現在叫你們中間去一個和張好古小瘋狗同歸于盡,就一個不敢作聲了?”

還是沒人敢答應,袁崇煥氣得正想摔杯子時,孫仲壽卻猛然想起一事,忙站起來說道:“宗主,末將知道一個人,或許有這個膽量。”袁崇煥大喜問道:“誰?快說!”孫仲壽看了在場的山宗成員一眼,正為近來寧遠軍情接連泄密頭疼的袁崇煥會意,使個眼色讓孫仲壽走到自己身邊,湊在自己耳邊低聲說出名字。而當孫仲壽說完之后,袁崇煥先是大喜過望,又為難的低聲問道:“以她的性格和她與張好古小瘋狗的血海深仇,倒是有可能答應去做這事,可是她能干掉張好古小瘋狗麼?”

“宗主請放心。”孫仲壽壓低聲音,陰陰答道:“她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奴才,奴才暗中監視她的時候,發現她頭上藏有一支帶毒的發簪,還有她的戒指,也有古怪!很明顯,她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很好。”袁崇煥滿意點頭,低聲吩咐道:“一會就把她請進我的房里,我當面問她的意思,看她願不願意去執行這個任務。還有,把陸万齡那個廢物從大牢里提出來,換上衣服洗干淨了預備著,我們能不能把殺手送到張好古小瘋狗身邊,就要看這個廢物的了。”

經過十天時間的長途跋涉,九月初十天,明軍主力除了一支執行其他任務的軍隊之外,全部按計划抵達了山海關,並且在山海關西門外扎下大營,已經被女婿騎到頭上的遼東經略使熊廷弼也無可奈何,只能老老實實的率領遼東文武官員進到中軍大帳,去向女婿行單膝跪拜之禮。不過還好,張大少爺還沒膽子把受老婆的氣發泄到老丈人頭上,熊廷弼剛擺出單膝跪拜的樣子,張大少爺就趕緊說道:“熊督師快快請起,岳父大人,在朝廷上小婿是你的上司,可是在私底下,你還照樣是小婿的長輩!從今以后,你和秦大帥一樣,在小婿面前不必行禮。來人,快給我的泰山大人設座。”

“呵呵呵呵。”明軍眾文武會心的輕笑聲中,熊廷弼大模大樣的坐到張大少爺右側,向坐在對面的秦良玉笑道:“秦大帥,多年不見,還是沒有半點見老啊,風采依舊,可喜可賀啊。”

“熊督師還不是一樣,脾氣還是那麼火暴。”秦良玉微笑說道:“聽說熊督師現在用的鬼頭刀都已經重達七十二斤了,老當益壯,更是可喜可賀啊。”

“呵呵,沒辦法,女婿不中用,只好强撐著了。”熊廷弼大言不慚的笑了一句,又轉向張大少爺上下打量,當發現張大少爺已經坐上輪椅時,熊廷弼又濃又黑的眉毛皺了一下,毫不客氣的喝道:“兔崽子,你都病成這樣了,還强撐著親自領兵北伐干什麼?真要老子和秦大帥的女儿年紀輕輕就守寡啊?”

“岳父,你常教導小婿要忠心為國,那怕鞠躬盡瘁,也在所不惜。”張大少爺苦笑著給狗熊脾氣的老丈人扔去一頂高帽子,又說道:“小婿銘記岳父教導,所以就來了。”說著,張大少爺情不自禁的又低頭咳嗽起來——張大少爺這次倒不是裝的,而是這段時間為了遼東決戰的准備工作操心勞神,累得病情又加重了許多。

“少爺,快喝水。”見張大少爺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張石頭忙將一杯清水喂到張大少爺嘴邊,張大少爺喝了几口,這才勉强壓住咳嗽。見此情景,帳中明軍文武眾官員個個面有憂色,熊廷弼更是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忍不住喝道:“兔崽子,實在不行的話,就別强撐著,你留在山海關指揮調度,供應糧草,老子帶軍隊去打寧遠!打建奴!”

“沒事,沒事,小婿還撐得住。”張大少爺無力的揮揮手,命令道:“大家都聽好,我的病情輕重不許外泄,對外一概宣稱我的病情已經大大好轉,很有希望徹底痊愈——這是軍令,舉凡動搖軍心者,定斬不饒!”

“兔崽子,我看你還裝到什麼時候!”熊廷弼不依不饒,大聲喝道:“你知不知道,如果在北伐途中,你的病情忽然又加重了,那麻煩就大了!就依老子的意思,把軍隊交給老子指揮,你坐鎮山海關!”

張大少爺早就知道狗熊脾氣的老丈人會有這句話,但也不好直接拒絕或者呵斥,只能轉移話題問道:“老泰山,小婿這次領兵北伐建奴,目標是蕩平寧遠叛賊,光復遼東全境,老泰山久在遼東,熟悉遼東情況,不知老泰山可有什麼好的建議和方略?”說罷,張大少爺又抬起手,向在場的文武眾官員說道:“還有諸位大人和將軍,你們要是什麼建議和方略,也可以暢所欲言,集思廣益,才能百戰百勝。”

“我先說。”熊廷弼也不客氣,搶著說道:“就目前的各種情況來看,北伐的時機確實已經成熟,首先我們大明北方几年來强行推廣種植抗旱高產糧食,基本解決了糧荒問題,北直隸、山東和宣大這些最早種植狗薯的地方,不僅糧食已經能夠自給,還能拔出一點支援鄰省,所以朝廷也可以把大部分財力物力拿出來支持軍隊北伐。而建奴這邊呢,天啟八年年底的山海關大戰,接近三万的建奴精銳喪身沙場,元氣已然大傷,雖說這將近兩年的時間來,建奴拼命的招兵買馬,重組軍隊,山宗狗賊又公然叛變,成為建奴走狗,但這絕對彌補了建奴先前的軍力損失,再加上我們大明堵死了建奴的糧草、輜重和武器來源,建奴的軍需供應基本上也已經見底,絕對和我們打不了持久戰!所以我們這一次北伐,勝算極大!”

說罷,熊廷弼又瞪了女婿一眼,惡狠狠的補充道:“當然了,如果你這個兔崽子沒有病得這麼重,我們的勝算就更大了!”

“呵呵。”帳中明軍文武官員又善意的笑了起來,遼東監軍紀用還附和道:“熊督師說得對,如果探花郎你不要病這一場,我們基本上就穩操勝算了。”

“沒辦法,大概是老天爺想找公平,給了我一個勉强還夠用的腦袋,就沒給我一具好身板。”張大少爺苦笑著自嘲了一句,又向熊廷弼問道:“那麼岳父大人,你認為我們這一仗,應該怎麼打?”

“兩個法子。”熊廷弼胸有成竹的說道:“第一個法子,穩扎穩打,先集中力量拔掉寧遠叛軍這顆釘子,再逐步北上,步步為營,一點點收復遼東土地,尋機與建奴決戰。第二個法子,圍點打援,重兵圍困寧遠,迫使寧遠叛軍向建奴求援,建奴主力只要進了遼西走廊,我們或是迅速干掉寧遠叛軍,或是且戰且退,將建奴主力引向南方,再以上次山海關大戰的法子,海面迂回切斷建奴主力退路和糧道,關門打狗!只要殲滅了建奴主力,我們剩下的仗就好打了!”

“我這個老丈人脾氣臭歸臭,打仗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起碼不會象王化貞那麼蠢,盼望著用蒙古軍隊和朝鮮軍隊當炮灰,當別人是傻瓜。”張大少爺心中嘀咕,嘴上則微笑說道:“老泰山不愧是沙場宿將,果然務實,這兩個方略都很不錯,第一穩扎穩打,先拔掉寧遠這顆釘子再逐步推進,可以保護糧道,避免后方失火,同時利用我大明軍隊的人力物力優勢,消耗建奴本就不多的糧草軍需,為徹底殲滅建奴和光復遼東全境,奠定堅實基礎。”

“第二個方略更妙。”張大少爺繼續微笑說道:“寧遠是建奴南下的橋頭堡,袁崇煥和他的山宗軍隊,說是建奴的救命恩人和紅顏知己,也半點沒有誇張,再加上建奴人丁單薄,對人力資源需求極大,輕易也不會拋棄這支山宗孤軍。所以我們可以采取圍點打援戰术,重兵屯圍寧遠,迫使袁崇煥叛軍向建奴求援,待到建奴主力南下之時,我們或是迅速攻克寧遠,或是繼續誘敵,乘機利用優勢水軍海面迂回,切斷建奴糧道和退路,把建奴包圍在最狹窄處不到三十里的遼西走廊之上,一戰而定乾坤。”

“兔崽子,怎麼樣?論臨陣耍陰謀詭計,老子也許不如你,可是這戰略戰术的選擇上,老子不比你差吧?”熊廷弼得意大笑問道。張大少爺微笑著點點頭,說道:“不錯,老泰山的這兩個方略,都——行不通!”

“什麼?”熊廷弼的得意笑容凝固在臉上,滿是橫肉虯髯的黑臉也變成了鐵青色,跳起來嘶吼道:“都行不通?你倒給老子說說,老子的這兩個方略,怎麼都行不通?你要是說不出一個子丑寅卯來,就算你兔崽子的官比老子大,老子也要大耳刮子抽你!”

“行不通的原因很簡單。”張大少爺平靜說道:“因為岳父的這兩個方略,必然在精于謀略的努儿哈赤父子預料之中,也必然已經做好了應對准備,所以都行不通。”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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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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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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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0:12: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五章 第三套方略

“岳父大人,你的方略很符合現實,也很合理,但是,行不通!”當著北伐大軍全軍將帥的面,張大少爺絲毫不給老丈人熊廷弼面子,毫不客氣的說道:“因為你想到的這兩條方略,必然已經在老建奴努儿哈赤父子預料之中,他們也必然准備好了應對之策,所以行不通!”

當著這麼多明軍文武官員在場,女婿都這麼不給面子,狗熊脾氣的熊廷弼臉上當然掛不住了,跳起來掄掌就想大耳刮子招呼女婿。不過還好,在場的不少明軍文官武將都知道熊廷弼的狗熊脾氣,遼東總兵馬世龍、薊門巡撫閻鳴泰、遼東監軍紀用和薊門監軍付之一四人一起扑上,總算是趕在熊廷弼犯下毆打上司過錯前把熊廷弼拉住,連聲勸道:“熊督師,熊督師,有話好說,這里是中軍帥帳。”但熊廷弼還是不依不饒,暴跳如雷的吼道:“兔崽子,長本事了,連你老丈人都敢不放在眼里了!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你倒給老子說說,老子的方略究竟怎麼行不通了?”

“老泰山,你不要生氣,聽小婿慢慢說來。”張大少爺不慌不忙的說道:“你的方略確實很好,但隱患也不少。比方說第一個穩扎穩打的方略,就沒有考慮完全,今天已經是九月初十了,最多再有兩個月,遼東就會進入冬季,屆時我們的大軍糧草輜重供給就會面臨寒冬大雪的嚴峻考驗,同時我們來自西北五省的軍隊,也會極不適應遼東冬季的嚴寒氣候,戰斗力也將大大削弱。屆時,建奴一旦利用他們熟悉地形和氣候的優勢全面退卻,繼續拉長我軍補給線,甚至一路退到建州,保存實力以待卷土重來,誰能耗過誰,還真不好說。”

“況且,糧道拉得越長,我們暴露的弱點就越多。”張大少爺繼續慢條斯理的說道:“所以這一場仗,糧草輜重短缺的建奴耗不起,我們其實更耗不起!老泰山不要忘了,自万歷四十七年以來,大明長年多線作戰,國庫早已不堪重負,現在雖然已經有了一些好轉,但仍然遠遠沒有恢復元氣,這場仗如果打上一年半載,小婿或許有把握說服朝廷繼續打下去;可是要是打上三年兩年,不要說國庫能不能支撐,就是御史言官的口水,都能把小婿淹死!”

“張少保說得有道理,這場仗建奴耗不起,我們同樣也耗不起。”新任遼東巡撫袁可立給張大少爺投了一張贊成票,附和道:“熊督師和各位大人可能還不知道,其實這次的遼東決戰,朝廷里的反對聲音實際上相當不小,大都認為大明軍隊連年征戰,國庫已然不堪重負,應該休養生息三五年再動手不遲。是張少保堅持主張,認為我們大明國庫現在不堪重負不假,但建奴也同樣衰弱到了極限,不乘著這個機會一舉殲滅建奴,再拖上三五年,等建奴軍隊恢復了元氣,在遼東站穩了跟腳,再想光復遼東就千難万難了。最后還是皇上聖明,乾綱獨斷,九千歲老成謀國,力排眾議,朝廷這才勉强通過了北伐決議。所以這一場仗絕對不能打得太長,時間長了,我們的后方就有可能會出問題了。”

張大少爺和袁可立都沒敢把話說完,大明軍隊耗不起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明熹宗朱由校蒸蒸日下的身体!大明軍隊如果不抓緊時間北伐,明熹宗一旦駕崩,那麼早已經是暗流涌動的大明朝廷必然紛爭四起,屆時張大少爺即便在新的一輪朝局大洗牌中繼續占據上風,想要發動北伐也將分不開身。同樣的道理,倘若張大少爺北伐途中,明熹宗忽然病故,那麼不管是為了朝局還是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張大少爺都只能迅速從遼東戰場抽身,返回京城參與政斗,否則的話,張大少爺即使勉强繼續北伐,在朝中大亂的情況下,大明朝廷能不能繼續保障前方軍需糧草供應,也將是一個極大的未知數。所以張大少爺非常清楚,這次的遼東決戰,建奴那邊固然耗不起,自己其實更耗不起!——但很幸運的是,建奴並未看穿這點。

張大少爺和袁可立的話,讓熊廷弼怒火稍抑,但還是怒容滿面,惡狠狠瞪著張大少爺。張大少爺明白老丈人的心思,微笑說道:“老泰山,小婿知道你一定是想問,你的第二個方略有什麼不好?不錯,老泰山你的圍點打援方略確實很不錯,小婿也曾反復考慮過這條方略的可行性,但很遺憾的是,小婿認為,建奴絕對不會上當!對努儿哈赤父子來說,袁崇煥不過是一條不怎麼聽話和可靠的狗,山宗軍隊也只是一群可有可無不怎麼樣重要的狗,犯不著為了這些已經失去大部分利用價值的走狗冒險,更沒必要為了他們賭上建奴的全部身家,所以我們不管怎麼圍困寧遠,袁崇煥再怎麼求援,建奴都絕不會拿主力的冒險,我們的媚眼,也就完全成了拋給瞎子看。”

“兔崽子,穩扎穩打你說耗不起,圍點打援你又說建奴不會上當,那你到底要怎麼辦?”熊廷弼忍無可忍,咆哮問道:“你總不能扔下寧遠不管,直接殺到錦州三岔河去和建奴決戰吧?”

熊廷弼的話當然是在賭氣,只要是頭腦稍微正常的主帥,就沒有一個會放著寧遠這顆釘在明軍糧道上的釘子不管,直接帶著軍隊去建奴決戰——可是讓熊廷弼和在場明軍文武官員張口結舌的是,號稱大明戰神、公認的不搞陰謀詭計不舒服斯基張大少爺,竟然鼓起掌,還笑道:“老泰山說對了,我的方略就是這樣!”

“張少保,你瘋了?”張大少爺的瘋狂就連閻鳴泰都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驚叫道:“放在寧遠不管?直接去錦州三岔河找建奴決戰?那我們的糧道怎麼辦?要是山宗那幫狗賊切斷了我們的糧道,我們十三万大軍能有多少活著回來?你開什麼玩笑?”

“張好古,你是全軍主帥,別亂開玩笑。”秦良玉也擺出了岳母威風,呵斥道:“熊督師脾氣再不好也是你的岳父,犯不著要這樣的話氣他,也別亂開這種玩笑。”

“閻中丞,秦大帥,我絕不是在開玩笑!”張大少爺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的方略,確實是這樣!但我也不是放著寧遠叛軍不管,我計划將軍隊分為三股,主力五万人,由我親自率領,直接北上去和建奴主力決戰!第二支軍隊也是五万,由老泰山率領,專職負責保護遼西走廊上的大軍糧道,並且作為預備隊,隨時投入主力戰場,與建奴決戰!剩下的三万人,為第三隊,專職負責監視寧遠叛軍,把山宗叛軍困死在寧遠城中!”

“什麼?”在場的明軍文武官員一起倒吸了一口涼氣,被張大少爺的瘋狂計划驚得張口結舌,目瞪口呆。不過又讓明軍眾將感到奇怪的是,公認狗熊脾氣但是在眾人中軍事頭腦僅次于張大少爺的熊廷弼不僅沒有破口大罵,把不肖女婿的方略罵得狗屎不如,反而推開了拉住自己的閻鳴泰和紀用等人,捋著鋼針一般的黑胡須沉吟起來。和熊廷弼關系已經處得不錯的紀用察言觀色,試探著小心翼翼問道:“熊督師,探花郎這個分兵計划,你是不是覺得太冒險了?”

“錯了,這個計划看似冒險,其實非常謹慎,既打亂了建奴的戰前部署,又讓建奴大軍失去了隔岸觀火的機會。”熊廷弼搖頭。張大少爺微笑說道:“老泰山不愧是老泰山,果然是老謀深算,一針見血就看穿了小婿的用意。好吧,既然大家都還不太清楚,那就請老泰山給大家分析一下吧。”

“兔崽子,你自己琢磨出來的,還要老子幫你解釋?”熊廷弼熊吼,不過看到女婿已經伏案咳嗽起來,又看到明軍眾將期盼的眼神,熊廷弼最后還是無可奈何的說道:“這個分兵計划,最大的優點就是打亂建奴的部署。從戰局分析,建奴主力最有可能選擇的屯兵地點就是錦州,進,三天之內就可以兵臨寧遠城下,退,五到六天時間就能撤退到三岔河防線,進可攻退可守還可以收到隔岸觀火的奇效。而我們分兵北上之后,既堵住了建奴的南下道路,騰出手來專心收拾寧遠叛賊,又可以防著建奴隔岸觀火,等我們和寧遠叛軍打得兩敗俱傷時出來摘桃子。更進一步,還可以利用第一批次軍隊為誘餌,一步步將建奴主力誘入遼西走廊南端,為我們的水軍海面穿插迂回創造機會。”

“后手還不止這些。”張大少爺咳嗽著補充道:“第一批次軍隊還有一個重要任務,那就是纏住建奴主力,不讓建奴主力有從容撤退的機會。兩軍交戰之時,最忌諱的就是在沒有擊潰敵人主力之前撤軍后退,那等于是把屁股亮出來給我們踢。”

“聽起來倒是不錯。”紀用搔著腦袋問道:“可是張少保,纏住建奴主力的五万軍隊會不會太少了?老建奴這次豁出了老本,把凡是能打點仗的建奴男丁都征召入伍了,最保守估計總兵力都要與我們相當,說不定還在我們之上。”

“不少。”熊廷弼搖頭,沉聲說道:“錦州戰場的地形不利于軍隊展開和穿插,只要我們的主力采取守勢,后援不絕,擋住建奴主力南下難度不大。況且我們的第二批次軍隊兵力强大,既可以保護糧道暢通,又可以從容投入決戰戰場。”說罷,熊廷弼又惡狠狠瞪一眼女婿,甕聲甕氣說道:“再說了,這個兔崽子肯定要把屠奴軍編入主力隊伍,從總体戰斗力來說,我們第一批次的軍隊並不占劣勢。”

“那這麼做,和我們先攻下寧遠再北上錦州有什麼區別?”孫傳庭疑惑問道:“先放少量軍隊北上阻截建奴增援道路,集中優勢兵力拿下寧遠,再北上與建奴主力決戰,不是效果更好?”

“不是沒有區別,而是區別大了許多。”熊廷弼再次搖頭,嚴肅說道:“兔崽子剛才已經說過,對建奴來說,寧遠叛軍屬于可救可不救的一支孤軍,我們如果集中兵力吃掉寧遠叛軍,那麼建奴很可能全面后撤,把戰線拉回三岔河去。而兔崽子分兵之后,一下子就把簡單的形勢攪復雜了,寧遠叛軍的存在,對建奴來說就變得重要了許多,就不會隨隨便便放棄,會想方設法的幫助寧遠叛軍擺脫我們的監視,讓寧遠叛軍成為切斷我們的糧道一著妙棋,這麼一來,建奴就會猶豫不決,戰局也會變得異常復雜,方便兔崽子施展他最拿手的陰謀詭計,或是尋機破敵,或是伺機誘敵。”

“總之一句話,兔崽子的分兵之舉,實際上是把袁崇煥的寧遠叛軍這枚可有可無的孤子,變成了一枚至關重要的衝子!”熊廷弼黑著臉說道:“讓建奴再也舍不得隨便丟棄這枚棋子,也把寧遠叛軍變成我們的誘子,讓建奴主力這條大龍只能圍繞著這枚棋子打劫收氣,反扑尖頂,而不是拋棄這枚孤子,突入活地!”

好不容易待到熊廷弼說完,在場明軍眾將眼神之中已然盡是欽佩之色,說什麼也想不到張大少爺這手看似莽撞的自殺之舉,竟然是把敵人變成自方誘餌的神來之筆,料定努儿哈赤父子再是奸猾狡詐,也絕對舍不得拋棄山宗這枚棋子了。而張大少爺表情復雜,看著老丈人熊廷弼的眼神,既是失望,又是得意,熊廷弼看出女婿心思,極不高興的問道:“兔崽子,老子應該沒說錯的用意吧?”

“沒有說錯。”張大少爺搖頭,又奸笑說道:“老泰山,只是你偏偏少算了我的一記后著。”

“少算那記后著?”熊廷弼黑著臉問道。張大少爺繼續奸笑,反問道:“老泰山,如果你是努儿哈赤,在什麼情況下,你會急著和小婿決戰?”

“急著和你決戰?”熊廷弼一愣,很快就沒好氣的喝道:“當然是等你這個兔崽子病死了,你一死,努儿哈赤老建奴鐵定趁火打劫!不過,你的算盤也別打得太如意了,你如果想用什麼裝死的招數,努儿哈赤老建奴也不會輕易上當!”

“老泰山誤會了。”張大少爺搖頭,笑容益發奸詐,“小婿的意思是,在明知小婿仍然健在和主力尚存的前提下,努儿哈赤老建奴只有面臨什麼樣的變數,才會急著想和小婿決戰?老泰山不必急著回答,可以慢慢分析。”

“在明知道你兔崽子仍然活著,主力也還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努儿哈赤會面臨什麼樣的變數,才會急著和你決戰?”熊廷弼苦苦思索起來,半晌才沉吟道:“好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山宗叛軍切斷了我們的糧道……不對,我們的糧道如果被斷,急著決戰或者撤退的應該是我們,不是老建奴……。”說到這里,熊廷弼眼睛猛的一亮,驚叫道:“難道是……?!”

“好了,老泰山,不必說出來了。”張大少爺知道精通軍事的老丈人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后招,忙打斷了熊廷弼的話,又問道:“老泰山,既然你已經明白了小婿的全盤方略,那這次遼東決戰,就按小婿的方略來打,如何?”

“慢著,我還有話。”熊廷弼也不客氣,直接問道:“你那一招固然神妙,可你想過沒有,我們能不能辦到這點?”

“能辦到,因為小婿手下有兩個這樣的天才!”張大少爺斬釘截鐵的答道。熊廷弼凝視女婿,見女婿眼中盡是自信與堅定,便點了點頭,“好吧,我同意按你的方略打,不過主力還是讓我去帶,你的身子情況放在這里,太危險。”

“主力只能讓小婿帶!”張大少爺更不客氣,直接就說道:“老泰山,你是名帥猛將,但不是智將,不會是努儿哈赤父子的對手!”

“什麼?”熊廷弼剛給了女婿三分顏色,張大少爺就開起了染坊,熊廷弼難免又氣得七竅生煙起來,正要反駁時,帳外忽然進來一名傳令兵,向張大少爺和熊廷弼單膝跪下,抱拳說道:“啟稟少保大人,啟稟督師大人,前屯總兵趙率教將軍派軍押來兩人,一人自稱是少保大人故交陸万齡陸大人,國賊袁崇煥將他從寧遠大牢中釋放之后,要他代表寧遠叛軍前來乞降,懇請少保大人接見。”

“陸万齡?這小子還沒死?命還真大。”張大少爺一聽樂了,忙吩咐道:“把他們領進大營,好生招待,告訴他們,等我與諸位大人和將軍宴會之后,就單獨接見他們。”

不得不承認,陸万齡的命確實很大,天啟八年寧遠兵變那次,遼東巡撫畢自肅與遼東道御史李應薦一起被叛軍殺害,本來暗中主導兵變的袁崇煥是想順手干掉陸万齡這個張大少爺布置在寧遠城中的眼線的,可偏偏就在那天早上,時任寧遠典簿的陸万齡聽到消息說他逃婚老婆的李婉婷出現在高台堡邊市,就早早帶著兩個親隨去了高台堡邊市,結果證明這個消息只是一個謠言時,陸万齡也恰巧逃脫了袁崇煥的屠刀。事后,聽到消息的陸万齡本想逃回山海關,卻因為運氣用光,在路上碰上了寧遠叛軍的斥候,被生擒活捉回了寧遠城里,袁崇煥也改變了主意,覺得曾經和張大少爺有些交情的陸万齡也許還有些用處,就一直關在寧遠城的大牢之中,沒有動手殺他,結果還真在現在派上了大用場。

和往常一樣,張大少爺與明軍諸將宴罷單獨接見陸万齡時,陸万齡二話不說,馬上衝到張大少爺輪椅前雙膝跪下,抱著張大少爺的雙腿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喊,“探花郎,万齡總算是見到你了,總算是見到你了!万齡本來還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探花郎,万齡苦啊!苦啊——!”

“好了,好了,起來吧。”張大少爺又是好笑又有些傷感,招呼道:“陸年兄,快起來吧,我這几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沒什麼力氣,攙不了你。你受苦了,我知道,也怪我一直沒查到你的下落,以為你已經以身殉國了,就只給你向朝廷求了撫恤,否則的話,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肯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來。”

“探花郎,万齡慘啊!”陸万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道:“袁崇煥那個狗賊,他把我一直關在寧遠的大牢里,只給我吃一些豬狗食,不許我和別人說話,也不許我見太陽,万齡几次都想自殺,就是沒鼓起勇氣!探花郎,你一定要給万齡報仇啊!”

“好,好,我一定給你報仇。”張大少爺笑著說道:“等抓到了袁崇煥,把他千刀万剮的時候,我一定向朝廷請旨,讓你去當這個劊子手,讓你報仇出氣。”

好說歹說,張大少爺總算是把陸万齡勸得停止哭泣,抹著眼淚站了起來,也是到了此刻,張大少爺才發現,原本長得還有些人模狗樣的陸万齡現在確實有些慘不忍睹,瘦得皮包骨頭自不用說,因為長年不見陽光,臉色還蒼白得象是剛剛從墳墓里爬出來一樣,下巴上胡子碴也青得滲人,很顯然,這小子在寧遠大牢里沒少吃苦頭,再想到是自己硬把陸万齡逼到寧遠當眼線,才讓他落到如今的處境,張大少爺難免有些內疚,忍不住說道:“陸年兄,你受苦了,這樣吧,這次你仍然跟在我的身邊,我給你安排一個美差,補償你這几年吃的苦頭。”

“多謝探花郎。”陸万齡抹著眼淚說道:“不過探花郎,你可千万別讓万齡去當眼線當細作了,万齡實在不是這塊材料。”

“不用了,不用了。”張大少爺象哄孩子一樣哄了几句,又問道:“陸年兄,袁狗賊這次把你放出來,是讓你來做什麼?”

“袁狗賊讓學生來求情,求探花郎你大人大量放他一馬。”陸万齡抹著眼淚說道:“袁狗賊說,只要探花郎答應饒他一命,讓他戴罪立功,他願意帶著寧遠軍隊重新回到大明朝廷之中,為探花郎你去打建奴。”說罷,陸万齡拿出袁崇煥委托送來的書信,又咬牙切齒的補充一句,“探花郎,你可千万別答應,一定把袁狗賊剁了,砍了,給我報仇啊!”

“那是當然,我要是饒了他,那這世上還有天理麼?”張大少爺隨口回答著,打開袁崇煥的書信仔細一看,發現袁崇煥在信中和陸万齡說的大同小異,除了說一通自己誤入歧途迷途知返之類的廢話,再有就是袁崇煥懇求張大少爺慈悲為懷,放他一條生路,只要張大少爺承諾不要他的腦袋,還有上表向朝廷請得赦免,那麼他就帶著寧遠軍隊開城投降,戴罪立功去打建奴。看完這些鬼話,張大少爺冷笑連連,忽然又心中一動,暗道:“不對啊,就算袁崇煥貪生怕死,又知道建奴肯定不會全力救他,也起碼要等我兵臨城下以后,再想辦法祈求我的原諒投降免死啊?怎麼現在一仗都還沒打,他就派陸万齡來乞降了?難道說,他是想試探我的態度?”

盤算了片刻,張大少爺招手把張石頭叫到旁邊,附在他耳邊低聲問道:“我們在寧遠的內線,有消息傳過來沒有?”張石頭答道:“目前還沒有,可能是因為寧遠叛軍知道我們大軍已經逼近山海關,全面封鎖了四門,寧遠城里的信鴿又全部用完了,所以消息傳不出來。”

“算准時間,在夜里放十只信鴿進去,不惜代價恢復和內線的聯系。”張大少爺低聲交代一句,這才放開張石頭,轉向陸万齡問道:“陸年兄,我聽說你這次是帶著一個人來山海關的,那個人是誰?干什麼的?”

“袁狗賊心腹孫仲壽的妹妹,叫什麼孫仲玉的。”陸万齡神神秘秘的說道:“才十五、六歲,長得挺漂亮,說是代表袁狗賊和探花郎你交涉,不過依學生看,那個袁狗賊八成是想利用這個漂亮小娘們用美人計,騙探花郎你饒他們不死——探花郎,要不就象你以前常說的那樣,對待美人計就是要將計就計,但就是不中計?”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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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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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0:13: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各有算盤

“孫仲玉小姐,請進來吧,少保大人和陸万齡大人都在里面等著你。”把自稱為孫仲壽妹妹的孫仲玉領到張大少爺的寢帳門外,小鋪子彬彬有禮的向低眉順眼的孫仲玉說道:“不過很抱歉,為了張少保的安全和為了孫小姐你自己好,你必須先得接受檢查,看看你身上有沒有武器。”說罷,小鋪子也不管孫仲玉同不同意,直接一揮手,兩個年輕男子立即圍了上去,四手齊伸,在孫仲玉身上仔細搜索起來。

“軍爺,就算搜身,能不能找女的來?”孫仲玉紅著臉低聲抗議道:“奴家雖然出身卑賤,可也還是黃花閨女。”

沒等小鋪子回答,給孫仲玉搜身的一個年輕男子尖聲尖氣的搶著答道:“姑娘請放心,咱家們兩個是七省總監軍薛子亦薛公公身邊的親隨太監,壞不了你的名聲。”另一個小太監也尖聲尖氣的壞笑道:“姑娘若是不信,咱家們可以把褲子脫下來請姑娘檢查。”話音未落,帳外明軍士兵已是一陣淫笑,孫仲玉則又羞又氣,心中暗恨卻不敢說話,只好漲紅著臉任由兩個小太監在她身上仔細搜索去了。還好,兩個小太監里里外外搜了一通沒找到武器,小鋪子這才讓開道路,向孫仲玉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微笑說道:“孫小姐,沒問題了,請吧。”

“不愧是張小瘋狗帶出來的兵,果然都不是好東西!”孫仲玉輕咬著銀牙,强忍著怒火跟到小鋪子身后走進寢帳,對周圍明軍的下流淫笑完全充耳不聞。不過在進帳前,孫仲玉忽然又生出這麼一個念頭,“我對天明誓要和他同歸于盡的張好古小瘋狗,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又到底長什麼模樣?義父說他是一條最陰險的毒蛇,生著艷麗的外表卻有著致人死命毒牙!也有人說他奇丑如豬,青面獠牙,小孩子看到他的臉,半夜都會做惡夢!還有人說他相貌猥瑣,貪財好色,看到銀子和美女就會流口水,又膽小如鼠,聽到喊殺聲就會尿褲子,能打這麼多勝仗,完全都是運氣太好——這些話,到底那句是真的?”

帶著無盡的疑問,孫仲玉裊裊婷婷的進到張大少爺寢帳,悄悄抬頭往寢帳正中的座位看去,孫仲玉難免有些瞠目結舌,當中而座的那名青年男子,竟然是生得俊秀無比,飄逸的長發披散垂肩,皮膚雪白,秀麗的臉龐上雖然盡是病色,卻說什麼都無法掩蓋他堪比絕代佳人的俊秀容貌——乍一看去,孫仲玉差點以為這個男子只是一個女扮男裝的美貌少女!可是再仔細一看時,孫仲玉卻又完全推翻了先前的判斷,因為眼前這個男子雖然容貌俊美嬌弱,一雙明亮的眼睛中卻盡是堅定剛毅之色,兩道冷電般的目光掃在孫仲玉身上,竟然讓孫仲玉產生一種深入心靈的感覺,仿佛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隱秘都已經在他面前暴露無遺,讓孫仲玉既是警惕,又微微有些心跳加速,臉上發燒。

孫仲玉打量張大少爺的同時,張大少爺少不得也在仔細打量孫仲玉,和陸万齡說的一樣,孫仲玉確實算得上一個罕見的美女,柳眉杏眼,肌膚如雪,年齡雖然不大,身材卻已是玲瓏浮凸,該細的地方細,該肥的地方肥,很是有些顛倒醉眾生的潛質,不過張大少爺也非常的清楚,眼前這個動人的尤物,肯定不只是山宗特使這麼簡單,在她身上,一定肩負著特殊的使命。而最先打破僵局的則是陸万齡,衝著孫仲玉大模大樣的說道:“孫小姐,看到沒有?這位大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張少保張大人了,你還不快快行禮?”

“他還真是張好古小瘋狗?”孫仲玉心中的最后一絲僥幸被打破,忙向張大少爺雙膝跪下磕頭,脆生生又嬌滴滴的說道:“民女叩見大明太子少保張大人,大人万福金安。”

“聽你的口音,好象就是遼東本地人吧?”張大少爺陰陰的問道。孫仲玉心中一凜,知道自己雖然向皇太極學過不少漢話,但也只是東北口音的漢話,與中原方言略有差別,基本上很難瞞過張大少爺這樣的奸雄耳朵。但早有准備的孫仲玉也不怎麼著急,只是按著事先准備的應對之策答道:“回大人,民女是廣東東莞人,天啟二年隨家兄孫仲壽追隨袁崇煥大人趕赴遼東上任,那時候民女才七歲,所以這些年來,民女就學了一口的遼東口音。”

“哦,原來是這樣。”張大少爺點頭,似乎認同了孫仲玉的解釋,又隨口問道:“你叫咩名?食咗飯未?”孫仲玉一楞,根本不知道張大少爺的話什麼意思,不過還好,張大少爺很快又改成了孫仲玉能夠聽懂的山東口音說道:“起來吧,你叫孫仲玉是不是?吃過飯沒有?”

“謝大人,民女正是孫仲玉,寧遠參將孫仲壽將軍,是民女的次兄。”孫仲玉一邊站起,一邊用悅耳的聲音答道:“蒙大人恩賜,民女剛才已經在軍營之中用過飯了。”

“那就好。”張大少爺又點點頭,開門見山的問道:“廢話也不多說了,袁狗賊和孫仲壽派你來做什麼?本官沒時間陪你嘮叨,一次說完。”

“回大人,袁大人和兄長派奴家來,是想求大人慈悲為懷,饒他們一命。”兩滴晶瑩的淚水滑過孫仲玉白玉一般的臉頰,哽咽說道:“這些年來,家兄與袁大人為了個人私利,做了很多對不起大明朝廷和大明百姓的事,罪該万死,可是很多事情,兄長與袁大人真的不是故意去做的,而是被形勢逼到了那一步。現在少保大人你親提十万王師北上平叛,兄長與袁大人悔恨不已,希望大人你能網開一面,饒他們不死,替他們向大明朝廷求一道赦免詔書,他們願意率領寧遠全体軍民開城投降,再為少保大人你北上殺奴,戴罪立功,請少保大人務必恩准。”

說這話時,孫仲玉表面上哭得梨花帶雨,淚水掩蓋下的兩只大眼珠子卻一直在偷偷亂轉,尋找動手的機會,但很可惜的是,張大少爺既不肯給她近身的機會,旁邊還有十几名全副武裝的親兵虎視耽耽,只要孫仲玉稍有異動,這些人就會如狼似虎的扑上來,毫不客氣的把孫仲玉碎屍万段,孫仲玉無奈,只能暫時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平心靜氣等待機會。待到孫仲玉說完之后,張大少爺這才淡淡的說道:“既然袁崇煥想要投降,那本官向朝廷參奏他的累累罪行之后,他為什麼不懸崖勒馬,自縛請罪,反而公然易幟叛邊,接受建奴冊封?現在本官北伐大軍壓境,他怎麼又想通了,想要向本官投降了?”

“因為袁大人被建奴騙了。”孫仲玉對此也早有准備,珠淚漣漣的答道:“建奴為了讓我們大明軍隊自相殘殺,先是欺騙袁大人說,一定會派遣援軍增援寧遠,可是大明第一名將張少保張大人大軍壓境之時,建奴卻懼怕張大人你的神威,不敢出兵,袁大人和家兄更是不敢冒犯大人你的天威,所以才又生出了棄暗投明之心。”

“這麼說來,如果建奴真的向寧遠派出了援軍,袁崇煥和你哥哥就絕對不會投降了?”張大少爺毫不客氣的追問道。孫仲玉不敢回答,只是又盈盈跪倒,哽咽說道:“張大人,我哥哥和袁大人真的知道他們已經錯了,請你大發慈悲,饒他們一命吧。民女就這麼一個哥哥,只要大人你肯放他一條生路,民女願意為你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以報大人的活命大恩。”說罷,孫仲玉掩面大哭,直哭得梨花帶雨,杜鵑泣血,動人無比。

孫仲玉這話,簡直就是**裸的誘惑了,但很可惜的是,張大少爺壓根就不吃這一套,只是冷笑著欣賞孫仲玉的傾情表演,既不說話,也不勸慰,倒是陸万齡向張大少爺連使眼色,假惺惺的說道:“探花郎,看在孫小姐的面子上,你是不是考慮一下?”說著,陸万齡還向張大少爺殺雞抹脖子的連使眼色,示意張大少爺把這顆糖衣炮彈的糖衣吃下去,把炮彈吐出來。張大少爺則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的問道:“既然袁狗賊和你哥哥知道末日已近,打算投降保命,那為什麼不親自自縛來降?偏偏派一個你這樣的弱女子來試探本官的態度?”

“因為……因為……。”孫仲玉吞吞吐吐的答道:“因為我兄長和袁大人都怕,怕大人你直接把他們殺了,所以才派民女先來請示大人你的意思,如果大人你肯為家兄和袁大人求到一道恩詔赦免,那麼袁大人和家兄就馬上開城投降。”

“言下之意,如果本官不肯替他們求到赦免恩詔,他們就要和本官拼個魚死網破了?”張大少爺冷冷問道。孫仲玉當然不敢回答,只是默默流淚。張大少爺也不理她,先是咳嗽了一陣喝下湯藥,這才淡淡說道:“孫仲玉,你一個弱女子,竟然有膽量擔任寧遠叛軍的談判使者,你就不怕本官殺了你?”

“奴家不怕。”孫仲玉趕緊拋出高帽子,嬌滴滴的說道:“因為張大人你是大明第一的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有膽量有擔當,是不會對奴家這麼一個弱女子下手的。”

“關鍵是因為你漂亮吧?”張大少爺冷笑說道:“本官年輕氣盛,正是風流不羈的年紀,見到你這樣的美女苦苦哀求,所以肯定舍不得就這麼殺了你,對不對?”

孫仲玉粉臉通紅,半晌才輕輕說道:“大人如果開恩,民女願為大人為奴為婢,終身侍侯,以報大人對家兄的活命之恩。”

“抬起臉來。”張大少爺命令道。孫仲玉不敢怠慢,緩緩抬起牡丹一般嬌艷的如花俏臉,任由張大少爺仔細端詳。而張大少爺臉上先是不動聲色,不過仔細欣賞了許久后,張大少爺臉上終于還是流露出了一絲猥瑣的笑容,無恥的說道:“那好,你今天晚上就留在這里,把本官侍侯舒服了,本官可以考慮饒你兄妹一命。”

“果然是個好色之徒!”孫仲玉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憤怒,粉臉卻益發漲得通紅。可就在這時候,張石頭忽然插話道:“少爺,不行啊,太醫說了,你現在還不能近女色,再說熊督師就在山海關里,要是讓他知道了……。”

“他知道又能怎麼樣?他自己也是三妻四妾,就不許我這個女婿收一個婢女?”張大少爺不滿的嘀咕一聲,可又忍不住彎腰劇烈咳嗽起來,張石頭和小鋪子又是錘背又是喂水,卻始終沒有作用,無奈之下,張大少爺只好揮手命令道:“把這個女的帶下去,單獨關押,等我有空……咳……有空再說。”那邊孫仲玉功敗垂成,又始終找不到近身機會,更是無可奈何,只得乖乖跟著張大少爺親兵出帳,在臨出帳時,孫仲玉又不死心的回身說道:“張大人,如果你信得過奴家,請讓奴家侍侯你的湯藥,好嗎?”

“少羅嗦,快滾!”飯碗眼看要被搶走的張石頭沒好氣的喝道。孫仲玉心中更是暗恨,只得乖乖離去。孫仲玉走后,陸万齡也被張大少爺的親兵帶出了寢帳,他們前腳剛走,張大少爺后腳就停止了咳嗽,張石頭也馬上壓低聲音說道:“少爺,這個小丫頭的話沒一句真的,你早就看出來了,怎麼不揭穿她?還把她留在軍隊里?”

“袁崇煥送來的大禮,我怎麼舍得又推回去?”張大少爺奸笑說道:“傳令下去,不許任何人接近這個小丫頭,我走到那里帶到那里,還有大用處。”

……………………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到了第二天早上,張大少爺在山海關中正式召開軍事會議,確定作戰方針與三路主帥,因為頭一天已經說服了最頑固同時也資格最老的熊廷弼,所以張大少爺兵分三路的北伐策略毫無疑問的得到了通過。不過在主力軍隊的統帥上,張大少爺卻和熊廷弼發生了劇烈的爭執,擔心女婿病情的熊廷弼說什麼都要統帥主力先行北上,擔任與建奴主力正面抗衡的任務,張大少爺卻非常清楚自己這個老丈人打仗倒是絕對沒問題,可是在隨機應變和臨陣指揮上卻要遜色努儿哈赤不少,所以張大少爺堅持要親自統帥主力,翁婿倆互不相讓,吵得天翻地覆,別人拉也拉不住。最后張大少爺急紅了眼睛,捧出了尚方寶劍威嚇,這才勉强把怒發衝冠的老丈人壓下去,通過了由自己親自統帥主力正面抗衡建奴的決議。

又討論了片刻,明軍隊伍的編制組成與三路主帥及其副手名單終于確認,張大少爺親自統率第一路主力,副手是新任遼東巡撫兼兵部侍郎袁可立,軍隊由戰斗力最强的屠奴軍、滿桂鐵騎和部分山海關軍隊組成,共計兵力五万人,擔任與建奴主力正面抗衡的任務;第二路主帥則是大同巡撫孫傳庭,副手天津巡撫畢自嚴,軍隊三万人,主要由宣大軍隊和陝西軍隊構成,另有三千天津水軍輔助作戰,主要任務是圍困寧遠,將山宗軍隊困死在寧遠城中,同時伺機而行;第三路又是五万兵力,由熊廷弼統帥,副手是登萊巡撫孫元化,軍隊主要是山海關軍隊、四川軍隊和登萊水軍,單兵戰斗力極强的白杆兵也在第三路,主要任務是保護糧道和保證糧草供應,同時做為全軍總預備隊,隨時支援兩處戰場。薊門巡撫閻鳴泰則坐鎮山海關,率領部分薊門軍隊確保山海關安全,同時組織民夫運輸糧草輜重,供應前線軍隊。

兵貴神速,九月十二,十三万人馬准備齊備,張大少爺當即號令出發,兵分三路依次出發,取水陸兩道浩浩蕩蕩殺向北方,一路之上,旌旗蔽野,戈戟如林,海面船舶如織,帆旗如云,氣勢無雙。而山宗叛軍收到消息之后,個個面如土色,惶惶不可終日,袁崇煥更是第一時間用出老招數,勒令全軍封死城門,同時拼命加固城防,准備垂死掙扎一把,以待奇跡出現。也就在這時候,建奴那邊也終于有了喜信傳來,九月初三這天,建奴大軍共計十四万余人、由除鑲紅旗外的建奴七旗主力和漢奸、蒙奸和朝奸軍隊組成,也從遼陽出發,一路南下直奔錦州,估計現在大軍至少已經抵達了三岔河,准備迎接與明軍的決戰——但是很遺憾的是,建奴大軍仍然沒有直接南下寧遠救援山宗叛軍的意思。

“宗主!宗主!探察清楚了!”九月十五這天正午,當明軍主力距離寧遠已經不到四十里時,被袁崇煥派出去偵察敵情的孫仲壽終于連滾帶爬的衝進遼東巡撫衙門大堂,向堂中坐立不安的山宗成員大叫道:“蠻子是兵分三路,第一路是五万人,由張好古小瘋狗親自率領,已到曹庄驛!第二路由大同孫傳庭蠻子率領,有三万軍隊,已經過了黑庄窩堡!第三路是由熊廷弼老蠻子率領,押運著大批糧草,目前已經到了六州河!”

“張好古小瘋狗在第一路蠻子軍隊里?”聽到這消息,袁崇煥的臉都白了——沒辦法,張大少爺這架勢,簡直太象是想要秒殺山宗叛軍了!其他的山宗成員也是個個雙腿發軟,臉色發白,祖大壽還慘叫道:“張好古小瘋狗難道是算定了大金不會全力救援我們,打算先集中精銳干掉我們寧遠,再以寧遠為糧草中轉處,逐步北上?”

祖大壽之所得出這個結論,倒也不是怪他缺少經驗,而是張大少爺的這個三路北上的計划變數太大,除了可以按事先預訂的方略作戰之外,第一路完全可以在抵達寧遠后就地攻城,第二路北上阻擊建奴援軍,第三路則繼續負責轉運糧草和保護糧道,基本上,在沒有獲得情報支持的情況下,即便是努儿哈赤父子也休想摸清楚張大少爺的戰术意圖。所以山宗成員紛紛點頭,認為祖大壽言有理,張大少爺擺明是想先除掉自己們,自己們能不能活命,關鍵就看寧遠城防能不能頂住張大少爺的狂轟亂炸堅持到建奴來源了。膽怯之下,袁崇煥使個眼色把心腹張國炳叫到后堂,低聲吩咐道:“你安排几個最可靠的人,到東門外的碼頭上守著,准備好一條牢固的海船,備好淡水干糧,不管任何人,都不許調用。”

在明知自己絕對不是張大少爺對手的情況下,袁崇煥都已經准備好跑路了,可是讓袁崇煥做夢都不敢相信的事發生了,到了傍晚時分,張大少爺的主力軍隊抵達寧遠城下后,不僅沒有立即攻城,反而越過寧遠,取官道直接北上,寧遠北面的連山驛以南扎下臨時行營——注意,是隨時可以出發的臨時行營,而不是長期作戰的穩固大營。而到了第二天早上之后,明軍主力拔營繼續北上,第二批抵達寧遠的孫傳庭軍則在寧遠西門之外扎下大營,多樹柵欄鹿角深挖壕溝,擺出長期久戰的架勢。

山宗的敵人突然從預料中最恐怖的張大少爺變成了戰斗力不知底細的孫傳庭,山宗成員欣喜若狂和目瞪口呆之余,也紛紛猜測起張大少爺的戰术意圖來,不過山宗這些人和張大少爺的老丈人熊廷弼比起來實在差得太遠,猜了老半天都分析不出一個所以然,倒是張國炳小心翼翼的向袁崇煥問道:“宗主,要不要派快船稟報大金汗,告訴大金主力,張好古小瘋狗已經帶著主力衝他們去了?”

“當然……。”袁崇煥本來想說當然快去稟報,可是話到嘴邊,袁崇煥忽然醒悟過來,瘋狂大叫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張好古小瘋狗早就知道,大金主力肯定不會全力救援我們,只會躲在錦州隔岸觀火!所以小瘋狗故意不理我們,直接就帶主力北上去和建奴決戰了!目的就是讓建奴覺得我們山宗還有許多用處,不會隨隨便便拋棄我們,只會老老實實跟張好古小瘋狗決戰!小瘋狗也犯不著把糧道拉長几百里,跑到水量充足難以渡過的三岔河一線去和建奴決戰!”

“有道理,我們山宗只要還在寧遠一天,張好古小瘋狗的糧道就不安全一天,大金主力也就絕對舍不得拋棄我們了!”其他山宗成員紛紛恍然大悟。張國炳驚喜之余,忙又問道:“宗主,那還稟不稟報大金汗了?”

“白痴!”袁崇煥大罵起來,“傻了才告訴他們這個重要消息,要是他們發現張好古小瘋狗的這個目的,又退回三岔河怎麼辦?我們寧遠不就慘了?讓張好古小瘋狗去纏住他們,讓他們在錦州想撤不了,建奴才不會拋下我們不管!快,派快船去給大金汗報信,就說張好古小瘋狗的主力已經抵達了寧遠,並且包圍了寧遠,我們正在浴血奮戰,拼死抵抗,請他們加快行軍速度,趕快派出援軍救援我們!”

真相大白后,努儿哈赤父子一起想把袁崇煥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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