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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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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 回到大明當才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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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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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0:3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七章狗少之死(下)

阿敏帶來投降的建奴騎兵並不多,總共只有四千二百二十八人,僅占到建奴八旗精銳總數的十五分之一左右,在建奴大軍的總數量中更是只占不到三十分之一,可是其中包涵的政治意義之巨大,卻是難以想象的!而且阿敏的投誠,還創造了好几個重大的歷史第一,第一支以旗為編制向明軍投降的建奴軍隊!第一個向明軍投降的建奴旗主!第一支在兩軍交戰之際起義投降的建奴軍隊!第一個向明軍投降的建奴貝勒!第一個率領軍隊向明軍投降的努儿哈赤子侄!而且還有更加值得大書特書的一筆——第一支挾持建奴旗主、貝勒級別將領投降的建奴軍隊!

如此之多的第一放在一起,對建奴大軍的士氣打擊力度之沉重無可估量,對明軍將士的士氣鼓舞力度之巨大,同樣也無可估量,甚至一舉抵消了帥旗無故折斷帶來的士氣打擊,也正是如此,張大少爺才沒有連夜接見阿敏一行,下令連夜趕筑迎降台,張燈結彩,披紅掛綠,准備以最隆重的禮節迎接阿敏歸降,當眾宣讀明熹宗早已秘密頒布的准許阿敏繼承父職的聖旨,將阿敏歸降一事的政治意義與宣傳意義利益最大化。而阿敏雖然沒有立即得到張大少爺召見,可是聽完宋獻策解釋后,也極其高興的接受了張大少爺的安排——畢竟,張大少爺這麼做了以后,再想卸磨殺驢拋棄阿敏,就等于是打自己的臉了。

十月十七上午巳時三刻過后,吉時良辰將至,鼓樂齊鳴聲中,已經好几天沒有在軍中公開亮相的張大少爺終于在親兵簇擁下走出帥帳,沿著營中大道緩緩行向營外迎降台,讓列隊兩旁的明軍將領士兵大吃一驚的是,才几天時間不見張大少爺出來巡營,坐在輪椅上的張大少爺徹徹底底的瘦了一圈,往日里勉强還算豐潤的臉頰也縮了回去,又青又白就象骷髏一樣,只有精神勉强還算矍鑠,還能對著兩旁的明軍將士點頭,微笑致意。而最為吃驚的還是今天早上才剛剛趕到前線的熊廷弼和茅元儀等人,久經沙場的熊廷弼還好點,茅元儀卻是在張大少爺面前几乎流下淚來,哽咽著說道:“張兄弟,你……,你怎麼就病成這樣了?”

“沒事。”張大少爺的聲音有些嘶啞,話剛出口,就又俯身咳嗽起來。后面給張大少爺推輪椅的張石頭則抹著眼淚說道:“茅先生,少爺變成這樣,一半是病,一半是累的啊。茅先生,聽說你也懂一些醫术,等一會迎降的事完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給少爺治治,還有勸勸他,千万不能再這麼累下去了……。”說著,張石頭竟然低低的飲泣起來。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茅元儀點頭哽咽,雖然努力强忍,眼淚卻還是不爭氣的滾滾而落。那邊熊廷弼則上前一步,低聲喝道:“兔崽子,叫你留守山海關你不聽,現在好了吧?什麼也別說了,迎降儀式完了,軍隊就交給我了,你給老子歇著去,老子的女儿才二十二歲,老子可不想讓她年紀輕輕就守寡!”

“再說吧。”張大少爺還是回答得非常含糊。張石頭也趕緊說道:“熊督師不必著急,有什麼事等迎降儀式結束了再說,午時正的吉時就要到了,誤了吉時就麻煩了。”熊廷弼也知道吉時良辰非常重要,無奈之下只得怒哼一聲退下,內心則為女婿的病情擔憂不已。

出得大營,張大少爺的輪椅上到迎降台時,時間距離午時還差那麼一點,還有足夠的時間准備。而當明軍士兵布置好香案供上聖旨時,時間剛好是午時,張大少爺背后的張石頭揮手發出命令,台下立時鞭炮鼓樂齊鳴,台前列隊投降的建奴隊伍中也走出阿敏三兄弟,一起走上迎降台,摘下頂上頭盔並解下腰上挎刀再一起雙膝跪下,將頭盔腰刀一起高舉過頭,台下的四千多建奴士兵也一起單膝跪下,向張大少爺表示投降。張大少爺點點頭,背后轉出三個親兵,從阿敏三兄弟手中接過頭盔和腰刀,正式接受阿敏三兄弟投降。

緊接著,親兵從香案上取下聖旨,交給張大少爺朗讀,這道聖旨是張大少爺出征之前明熹宗就已經秘密頒布了的,此刻念出,倒也證明了大明朝廷確實早有接納阿敏兄弟投降的誠意,立時讓投降過來的女真將士安心了不少。念完之后,張大少爺又大聲說道:“阿敏將軍,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大明建州都指揮使了,你的軍隊不裁不撤,仍歸你統屬,按大明軍隊編制,由你重新整編,將領也由你自行任命,即日起計算軍餉,與同級大明將士同糧同餉,一視同仁!另賞紋銀万兩,犒勞三軍!”

“末將叩謝張大人!”阿敏帶頭磕頭道謝,剩下的女真將士也一起操著生硬的漢語整齊說道:“屬下等,叩謝張好古大人!”

“阿敏將軍快快請起。”張大少爺掙扎著站了起來,拖著病体去攙扶阿敏站起,又微笑著問道:“阿敏將軍,你在后方的家人,都安排好了吧?”

“多謝張大人關心,末將事前都有安排,又放了信鴿聯系他們,想來他們應該會安然無恙。”阿敏恭敬回答——阿敏早就存心在這次大戰中叛變起義,為了預防万一,自然早就准備好了安排自己身在后方的家人逃亡的万全計划,加上前段時間努儿哈赤父子就已經對阿敏產生了懷疑,阿敏也讓家人做好了准備,所以這次張大少爺命令毛文龍出賣阿敏雖然突然,阿敏倒也不怎麼為后方的家人擔心。也正因為如此,阿敏又諂笑著補充一句,“還有,雅利奇也肯定不會有危險,相信要不了多久,末將就能雅利奇與張大人正式成親了。”

“多謝岳父大人。”張大少爺也無恥的微笑著答應一句,結果話音未落,張大少爺就又彎腰咳嗽起來,張石頭用手帕去給張大少爺擦嘴時,雪白的手帕上也很快見了鮮血。看到這點,就連阿敏都有些擔心起來,忍不住低聲說道:“張大人,你病成這樣,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別人去辦吧。”

“沒事。”張大少爺無力的揮揮手,又命令道:“來人,去把代善、還有皇太極的義女博爾濟吉特,一起押上來。”說罷,張大少爺又劇烈咳嗽著坐回輪椅,阿敏知道張大少爺是要嘗試著招降代善,趕緊領著兩個兄弟退到一邊站好。

片刻后,被捆成一個粽子般的代善和小玉儿被押上迎降台,推到張大少爺面前,本來張大少爺的親兵們想要把代善和小玉儿按了跪倒,可是沒想到連嘴都被堵上的代善和手上腳上都被戴上手銬腳鐐的小玉儿都十分頑强,不管張大少爺親兵手按腳踢都說什麼都不肯向敵人跪下,尤其是代善,被親兵踢了跪下兩次都又站了起來。那邊張石頭大怒,喝道:“刀架在脖子上,再不跪下,一起砍了!”親兵們依令而行,雪亮的鋼刀架在咽喉上,小玉儿始終是女流之輩,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雙膝跪下,那邊代善卻是把腦袋一昂,閉目待死。

“把他嘴里的布掏出來。”張石頭又命令道。而代善嘴里的破布被掏了出來后,代善立即用漢語破口大罵起來,“狗蠻子!有本事就馬上殺了大爺,想要大爺投降,做夢!”

“代善,死到臨頭,你還想嘴硬?”阿敏狐假虎威的喝道。代善回頭,向阿敏重重吐了一口唾沫,怒罵道:“無恥狗賊!愛新覺羅家的恥辱!你別高興太早了,等我們大金軍隊打敗了蠻子,把你生擒活捉,我敢拿腦袋擔保,你一定死得很慘!非常慘!”

“代善,死得慘的人是你吧?”因為張大少爺一直在咳嗽,出面說話的人就成了張石頭,張石頭陰陰的說道:“事到如今,你想死還是想活?想活的話,馬上向我家少爺跪下投降,再寫一封信招降你剩下的几個儿子,那我家少爺不僅饒你一命,還會給你一個官做!否則的話,我敢擔保,我家少爺從東廠帶來的用刑高手,會讓你無比后悔生到這個世上!”

“呸!”代善又重重吐了一口唾沫,怒罵道:“張好古,你這個狗蠻子想要我投降,白日做夢!我代善身為金國大汗長子,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寧死也不會投降你們蠻子!”

“少爺,怎麼辦?”張石頭俯身問道。張大少爺點點頭,咳嗽著艱難的說道:“成全他吧,凌遲處死,讓大家都看看,執迷不悟的建奴,會有什麼下場。”

“得令!”張石頭大聲答應,直起身一揮手,明軍士兵立即把代善拖下迎降台,一直拖到迎降台側面靠近小凌河的空曠地帶,捆到早已備好的兩座刑台之一的木架上。在那里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東廠用刑好手立即獰笑著圍了上去,先是把十根粗竹簽一一從指甲縫里插進代善十指,一直穿過手背,又把代善身上的衣服用燒紅的烙鐵烙光,再用漁網包緊代善全身,最后才用不到三寸的小刀細細的從漁網縫里挖了起來,每挖一刀,還要撒上一點鹽水,代善絕望而又痛苦的慘叫聲,也在刑場上久久回蕩起來。看到這一場景,埋伏在小凌河對岸用望遠鏡觀察著這邊動靜的皇太極和范文程主奴心如刀絞,卻又無可奈何。

“狗蠻子——!”代善痛苦的大罵回蕩聲中,張大少爺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小玉儿身上,咳嗽著虛弱的問道:“博爾濟吉特,你可願意投降?”

“小女……願降……。”小玉儿怯生生的答應,還主動向張大少爺磕頭,懇求道:“張好古大人,奴家被建奴皇太極蠱惑,仇視大明,妄圖潛入大明軍中為建奴刺探軍情,奴家現在知道錯了,請張好古大人看在奴家只是一個女流之輩,又沒有犯下大罪的份上,饒奴家一命吧。”

“很好。”張大少爺微笑點頭,又咳嗽著艱難問道:“那你和張石頭的親事,怎麼辦?”小玉儿羞澀的抬頭看了一眼張石頭,低頭輕聲說道:“奴家願意侍奉石頭將軍一生一世,以贖前罪。”

“好。”張大少爺滿意的笑了起來,又命令道:“石頭,去給你的夫人取下手銬腳鐐吧,以后找機會送回京城去,好好過日子。”

“謝少爺。”張石頭有些臉紅的答應,趕緊過去替小玉儿打開手銬腳鐐,還溫柔的替滿面羞澀的小玉儿搓揉淤血的手腳,惹得其他的張大少爺臨清籍親兵哈哈大笑,紛紛向張石頭道喜。而迎降台的熊廷弼和袁可立等人則急得直跺腳,為張大少爺明顯越來越虛弱的身体擔心万分。這時,張大少爺忽然手撫前胸,彎下腰更加劇烈的咳嗽起來,張石頭趕緊放開小玉儿的手,回身去照顧張大少爺…………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出乎所有人預料、甚至就連張大少爺事先都沒有料到的事發生了,小玉儿一邊假意側身去看張大少爺的病情,一邊去理頭發,忽然拔下頭上發釵,象一只狸貓一樣衝了上去,尖銳的發釵根部對著張大少爺的臉頰狠狠刺下!因為事發突然,張石頭又背對著小玉儿,沒能及時阻止,其他人距離稍遠根本來不及反應,待到回過神來時,根部鋒利如針的發釵已經深深的插入了張大少爺眼窩,讓張大少爺發出了一聲難以想象的慘叫,“啊——!”

“賤人!”張石頭差點沒氣瘋過去,做夢也沒想到剛才還溫順得象一只小貓一樣的小玉儿,竟然會變成了一只吃人的母老虎,下意識的回身就是重重一記耳光抽在小玉儿臉!力量之大,抽得小玉儿也是一聲慘叫,仰面摔了開去,但小手中仍然緊緊的攥著發釵,發釵離肉,微黑的鮮血也立即從張大少爺的眼中飛濺出來…………

“張大人!”也是直到此刻,迎降台上下的明軍將領才發出第一聲驚叫。仰面摔倒的小玉儿則哭喊了一聲,“爹!娘!姐姐!哈斯其其格給你們報仇了!”話音未落,小玉儿掉轉毒釵釵頭,對著自己的眼睛也狠狠插了進去…………

“兔崽子——!”熊廷弼第一個跳上迎降台,也第一個衝到張大少爺身邊。可是等熊廷弼抱起女婿准備去找郎中救治之時,做惡多端的張大少爺已經是眼中黑血狂噴,呼吸微弱,兩腿一蹬,就此喪命。熊廷弼如遭雷擊,抱著女婿緩緩跪倒,瘋狂號哭道:“女婿!我的好女婿啊——!”

“張大人——!”衝上來的無數明軍將領也紛紛跪倒,伏地絕望號哭起來,張石頭則是呼天搶地,磕頭出血,至于小玉儿的屍体,那更是在眨眼之間,就被憤怒的明軍將領剁成了肉醬。霎時之間,迎降台下的明軍將士也是徹底大亂,或是涌到台前,或是雙膝跪地,無不嚎啕大哭,淚流滿面,哀哭之聲,直插云霄,聲傳十里…………

“得手了!郡主娘娘得手了!”與此同時的小凌河對岸,冒險化裝成建奴斥候潛伏在河邊用望遠鏡觀察動靜的范文程先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是幸福得几乎暈厥過去,待到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時,素來貪生怕死的范文程壓根不管此時身在何處,跳起來就是瘋狂大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張好古,你這個殺人無數的畜生,終于遭到報應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父親,兄長,你們可以瞑目了!可以瞑目了!”瘋狂號哭大笑許久,范文程終于恢復了一些理智,趕緊大叫道:“主子,好機會啊!張好古蠻子死了,現在應該出兵了,肯定能打大勝仗!”叫了半天,皇太極還是爬在土坑之中不動,范文程大吃一驚,趕緊去摸皇太極身体時,卻見皇太極手撫前胸,身体柔軟,鼻中還有呼吸,再掐人中許久,皇太極終于悠悠醒來…………

“狗奴才,打我一耳光!”醒來之后,皇太極第一件事就是揪住范文程的衣領,含著眼淚狂吼道:“馬上打我一記耳光,越重越好!我一定是在做夢!我已經夢到張好古小蠻子慘死無數次了,可每一次都沒有成真!狗奴才,打我!我一定是在做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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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9:25: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八章 建奴吊孝

“啪!”巴布海使出全身力氣,惡狠狠的一記耳光抽在他的第十三個兄弟賴慕布臉上!然后,巴布海又惡狠狠的問了一句,“疼不疼?”

“啪!”賴慕布使出吃奶的力氣,更加凶狠的一記耳光抽在他的第十一個哥哥巴布海的臉皮!然后,賴慕布又更加凶狠的問了一句,“疼不疼?”

“疼!”臉都被打腫了的兩兄弟異口同聲回答,然后又傻里傻氣的擁抱著大笑起來,笑聲里還帶著淚水。而在他們身邊,在一支軍隊最為嚴格肅穆的中軍大帳里,近百個建奴將領也是象他們一樣,又是掐自己大腿,又是捏自己臉頰,又哭又笑,還有不少滿臉大胡子的建奴將領甚至當場痛哭出聲,一個口號也慢慢在大帳中響起,彙成一片,響徹云霄,“天佑大金!天佑我八旗——!”

不容易啊,確實不容易啊,就在昨天晚上阿敏叛變逃走之后,几乎每一個建奴將領和士兵都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壓根不敢指望這次遼東決戰還有取勝希望,絕大部分的建奴士兵將領都已經在暗暗祈禱,希望努儿哈赤能夠及時頒布撤軍命令,在建奴八旗徹底覆滅之前留下一點垂死掙扎的希望。甚至包括努儿哈赤本人在內,都已經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不敢夢想再能正面擊敗張大少爺這個强敵,只是迫于形勢嚴峻,才沒有立即頒布撤軍命令!只是讓所有建奴士兵將領、貝勒旗主都想不到的是,幸福會來得這麼突然,轉機會出現在這絕望之際,狂喜莫名之下,建奴的士兵將領、貝勒權貴們,都已經個個懷疑自己身在夢中了!

確實,張大少爺的忽然遇刺身亡,一下子就逆轉了整個戰場的形勢。明軍這邊,臨陣換帥本來就是兵家大忌,不管是張大少爺先前的副手袁可立,還是率領援軍的熊廷弼,迅速之間都不可能做到如臂使指的指揮全軍,而且由七省精銳組成的明軍兵種過多,營伍紛雜,驕兵悍將數之不盡,除了張大少爺之外,袁可立和熊廷弼都沒有足夠的威信和魄力能夠統率這麼多又這麼復雜的軍隊,再加上張大少爺忽然遇刺傷亡,明軍士氣說不遭到重大挫折那是假話,在士氣大挫的情況下,熊廷弼或者袁可立統合起這支軍隊來,所要花費的時間與心血勢必更多,整支軍隊的戰斗力也會隨之銳減。而更麻煩的還有一點,袁可立差不多是一個軍事白痴,熊廷弼能打仗卻缺少機變,脾氣又異常暴躁容易衝動,無論是政治權謀還是戰場謀略,都遠遠遜于他那個簡直就是變態的女婿——而這一點,恰好又是努儿哈赤和皇太極父子的最强項!也正是因為,現在的建奴將士都萌生出了這麼一個念頭,“贏定了!這次決戰,我們贏定了!”

在大帳里等了許久,面色憔悴的努儿哈赤終于在兩個建奴侍衛的攙扶下走出大帳,坐到了正中帥椅,剎那間,滿帳近百建奴一起跪下,異口同聲大喊道:“天佑大金!天佑大汗!媽媽的祖石、母親的祖石、光明的祖石、生命的祖石和万代開基的母石神祖保佑!血洗盛京的卑鄙魔頭、嗜血如命的殺人狂、殘酷屠戮我們父母妻子和孩子的瘋狗、所有大金臣民共同的仇敵——張好古蠻子,已經死了!”

“死了?真的死了?”其實早就收到報告的努儿哈赤目光呆滯,整個人就象一夜之間再次蒼老了十歲一般,既蒼老,又頹喪,喃喃說道:“終于死了嗎?那我可以走了,可是到了地下,張好古會不會笑我?我真有顏面去地下見他嗎?”

“大汗,自古以來,從不以成敗論英雄。”范文程眉飛色舞的說道:“大汗你雖然始終沒能一償夙願,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砍下張好古蠻子的人頭,可是親手殺死張好古小蠻子的,始終還是你的孫女小玉儿郡主,也等于是你殺掉了張好古小蠻子啊!”

“是啊,大汗,小玉儿格格殺了張好古小蠻子,等于就是你殺的啊!”無數建奴將領激動的喊了起來,“小玉儿格格也為國捐軀了,大汗應該追封她為和碩格格,為她立一座銅像,紀念她為無數大金軍民百姓報仇雪恨的不世奇功!”“應該追封為固倫格格,只有這最高的封號,才能表達我們大金將士臣民對小玉儿格格的感激!”“對,追封固倫格格!”

建奴將領叫得起勁,張牙舞爪,仿佛群魔亂舞,努儿哈赤則默不作聲,皇太極明白父親心事,趕緊站出來連連揮手,示意眾將閉嘴。好不容易等到大帳里安靜下來時,皇太極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阿瑪,小玉儿的封謚一事可以慢慢再說,現在張好古小蠻子已死,蠻子那邊肯定是軍心大亂,士氣大挫,正是我軍反擊良機,儿臣請旨立即出兵,攻打蠻子大營!”

“末將願為先鋒!”所有的建奴將領,包括身為文臣的范文程都出列一步,一起拱手大叫。努儿哈赤則猛的一拍桌子,瘋狂咆哮道:“都給老子退下!今天之內,誰也不許出營作戰!違令者,立斬!”

建奴眾將和范文程等漢奸面面相窺,可又不敢多問,只得乖乖退下。努儿哈赤又顫悠悠的站了起來,艱難的說道:“三道命令,第一,全軍將士為張好古戴孝,舉幡揚哀。第二,准備三牲祭品,派使者送去蠻子軍營吊孝。第三,明天早上,行禪讓禮,我要把汗位禪讓給老八。”

“阿瑪,儿臣不敢!”皇太極又驚又喜,趕緊假惺惺的跪下謙虛推遲。努儿哈赤則淡淡說道:“我意已決,你不要推了,從明天開始,大軍就交給你全權指揮,我專心養病。”

“主子,大汗用心良苦,是想讓你打敗蠻子,鞏固汗位樹立威望,你千万不要推了。”范文程跪在皇太極旁邊,用極低的聲音提醒道。皇太極先悄悄用眼角瞟了一眼范文程,心說這點老子還用你教,老子自己不明白?然后才磕頭流淚,哽咽著說道:“儿臣遵旨。”

盡管建奴眾將還是不理解努儿哈赤的命令,但是努儿哈赤積威猶在,命令一下,十來万建奴將士還是乖乖給張大少爺披上了麻戴上了孝,大營還門前還樹起了招魂幡,為張大少爺這個不共戴天的死敵舉哀表思。末了,努儿哈赤再一次派出佟養性擔任使者,帶上三牲祭品到明軍大營吊孝祭奠。面對努儿哈赤的這兩個荒唐決定,皇太極雖然不敢公開反對,只能乖乖執行命令,可是在佟養性臨行之時,皇太極還是湊在了佟養性耳邊,低聲交代了一通自己的命令…………

下午申時過后,佟養性的吊孝隊伍打著白旗來到明軍營前,而此刻的明軍大營之中早已經是一片雪白,倉促之間雖然找不出那麼多白布,可是每一個明軍士兵頭盔之上,還是裹上了一條白布,中軍大營前的白色招魂幡更是高達十丈,在蕭瑟的北風中緩緩飄蕩,將號哭落淚之聲隨處可聞的明軍大營襯托得更是凄涼。看到這點,老牌子漢奸心里樂得簡直就想當場大笑出來,可是考慮到四周到處都是淚流滿面殺氣騰騰的明軍士兵,佟養性還是强自忍住內心的歡悅,老老實實的向明軍營門守將說明來意,請求到張大少爺靈前祭奠。

在明軍營門外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明軍營中終于出來一隊人馬,為首一名身著孝服的文弱老者向佟養性拱手說道:“本官乃是大明兵部侍郎、遼東巡撫袁可立,敢問先生貴姓?”佟養性也知道袁可立是大明朝廷中難得的后勤長才,忙拱手還禮,自我介紹身份並說明吊孝來意,袁可立為難答道:“佟先生,本來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們做為敵人來給張少保吊孝,我們更應該以禮相待,可是我們張少保是被你們偽金細作刺殺而死,大明將士無一不想為張少保報仇雪恨,你們又來吊孝,難免會有人誤會你們是專門來看笑話,想要殺了你們給張少保報仇。所以本官奉勸佟大人一句,你最好還是回去吧,你們偽汗的好意,我替張少保心領了。”

“袁大人誤會了,小使絕不是來嘲笑貴軍。”佟養性頗為誠懇的說道:“只是我們大金將士認為,張好古大人雖然是我們大金將士不共戴天的敵人,可也是一位極其值得尊敬的對手,對于他的不幸夭亡,我們大金上下無不嘆息,所以大汗特令我大金將士三軍戴孝,舉幡致哀,又派小使前來奉上三牲祭品,祭奠張好古大人亡靈,以示我軍將士對張好古大人的尊重,万望貴軍恩准。”

袁可立猶豫了許久,終于咬牙說道:“那好吧,我帶你去張好古大人靈前祭奠,不過我可要提前警告佟先生,張少保的岳父熊督師和岳母秦大帥脾氣都不好,他們心疼女婿慘死,如果做出什麼不恰當的舉動,我只能是盡力保全。”佟養性恭敬答道:“袁大人請放心,小使既然敢來,就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備。”

袁可立點點頭,做了一個邀請禮節,領著佟養性一行進了明軍大營,穿過無數明軍將士仇視憤怒的目光,一路來到靈堂所在的中軍大帳。可是佟養性和六個抬著祭品的建奴士兵剛進到大帳,哭聲遍地的中軍大帳中立時便響起了一片拔刀聲音,体壯如熊、滿臉虯髯的熊廷弼更是一拍桌子,咆哮道:“袁禮卿,我要你去趕走建奴使者,你怎麼把他帶進來了?來人啊,把這些狗建奴全部拿下,砍了!拿他們的人頭來祭奠老子的女婿!”

“慢!”袁可立及時大喝一聲,喝住蜂擁上前的明軍將士,又向熊廷弼拱手說道:“熊督師,兩國相爭,不斬來使,建奴雖然是我們的敵人,可是他們現在是來給張少保吊孝,于情于理,我們都不能殺害他們,應該要讓他們給張少保供上祭品,表達哀思。至于如何為張少保報仇,只能在戰場之上動手。”

“放屁!”熊廷弼血紅著眼睛大吼起來,“狗建奴的細作殺了老子的女婿,又假惺惺的跑來吊孝,真當老子不存在?現在老子是主帥,聽我的,給老子上,把建奴全部亂刀砍了!”

“不行!”袁可立再次阻攔,義正言辭的反駁道:“熊督師,十分抱歉,依照張少保生前所托,現在你還不是大明軍隊主帥,我才是。”

“什麼?”熊廷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袁可立沉聲說道:“張少保病重之時命令熊督師率軍北上,是打算把軍隊指揮權移交給熊督師你,可是當時為了預防万一,張少保又特別交代了一道命令,如果在熊督師你接掌劍印之前,他不幸病故,那麼將由我掌管大明軍隊主帥劍印——這一點,張少保的幕僚宋師爺和史可法都可以做證。”

“熊督師,袁中丞沒有騙你。”一身孝服的宋獻策站出來做證,史可法也點頭說道:“熊督師,張少保確實有這一道命令,而且自從兩天前張少保病情再一次加重后,為了防止意外,張少保已經把主帥劍印一起交給了袁中丞執掌,這兩天大明軍隊里的一切人馬錢糧調動,實際上都是袁中丞以張少保的名譽發出的。”

“那我現在來了,劍印給我!”熊廷弼當仁不讓的伸出熊掌,向袁可立索要張大少爺的主帥劍印。袁可立沉聲答道:“熊督師要張少保的劍印可以,但是現在情況復雜,我還不能移交,必須要等召開會議之后討論決定。”說罷,袁可立讓親兵拿來張大少爺的尚方寶劍和主帥大印,手捧劍印喝道:“本官現在以大明北伐大軍臨時主帥的名譽下令,讓開道路,讓敵人使者到張少保靈前祭奠,以全兩軍禮儀!再有阻攔者,軍法從事!”

熊廷弼脾氣雖暴,可是多年以來養成的上下等級觀念早已骨髓,瞪著袁可立手中的尚方寶劍和主帥大印喘了半天粗氣,終于還是氣呼呼的讓開了道路,其他的明軍將士被逼無奈,也只好咬牙切齒的退到一邊。惟有佟養性心中狂喜,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老老實實的到張大少爺靈前供上祭品,又親手上了香和奠了酒,再跪在張大少爺靈前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當然了,佟養性膽子再大,也不敢學諸葛亮玩哭喪了,只是說了一句“英靈走好”便起身告辭。袁可立也不挽留,只是還禮說道:“佟先生請慢走,本官就不送了,回去請告訴偽汗努儿哈赤,張少保的仇,我們大明將士一定會在戰場上報。”

“小使一定如實回報。”佟養性拱手,又說道:“還有一件事,大汗要我轉告貴軍將士,明天早上,我們大汗就要在軍中行禪讓禮,將汗位禪讓給第八子皇太極貝勒,今后貴軍再有禮尚往來,可與我大金新汗皇太極直接聯系。”

“老建奴要禪位了?”明軍將士都是大吃一驚,說什麼也想不到建奴那邊也要臨陣換帥。佟養性也不理會明軍的驚訝,又轉向旁邊同樣身著孝衣的阿敏三兄弟說道:“二貝勒,四貝勒的寬宏大度,想必你又是知道的。明天就要成為大金新汗的四貝勒讓我順便告訴你,在大明軍隊這邊如果過得不如意,隨時可以回去,他不會計較之前的事的。”

阿敏三兄弟當然都不敢說話,袁可立卻變了臉色,怒喝道:“佟養性,這是你一個使者身份能做的事嗎?請馬上走,再多說一句話,我就要殺人了!”佟養性笑笑,答道:“袁大人勿怪,這只是小使對曾經的同胞的一點囑咐,既然袁大人不許多說,那小使就不多說了,告辭。”說罷,佟養性領著建奴士兵揚長而去,明軍將士本欲追殺,袁可立卻又命令道:“誰也不許動,讓他們走,我們大明乃是禮儀之邦,不是化外蠻夷,不要讓建奴恥笑我們。”

“哼!”佟養性心中冷哼一聲,暗樂道:“太好了,張好古蠻子死了,接掌蠻子主帥劍印的又是一個迂腐酸儒老頭,熊廷弼老蠻子就算能接過指揮權也來不及熟悉軍隊了,天助我大金,天佑我大金啊!這個好消息,我得馬上去稟報兩位大汗!”

歡天喜地的回到建奴大營時,天色已然全黑,意志消沉的努儿哈赤早早就躺到病床上去對著鴉片煙發泄心中的郁悶去了,建奴中軍大帳里也只剩下了皇太極和范文程主奴在討論軍情,還有商量繼位之后如何整編軍隊。聽完佟養性的如實奏報之后,皇太極和范文程先是喜形于色,然后皇太極迫不及待向范文程問道:“范先生,袁可立這個蠻子的情況,你清楚不?有多大的本事?”

“袁可立,字禮卿,蠻子万歷一十七年進士,資格比熊廷弼老蠻子還老,年紀也比熊廷弼老蠻子大七歲。”范文程得意的賣弄起自己的過目不忘,獻寶一樣的說道:“這個老蠻子在蠻子民間頗有清名,斷案如神,還曾經巡視過琉球屬國,解決硫球懸案,有袁青天之稱。蠻子天啟二年積功升至兵部侍郎,擅長理財,蠻子這些年來遼東糧草軍餉供應充足,他的功勞相當不小。這一次張好古小蠻子抱病出征,蠻子百官擔心他的病情不利軍事,故滿朝反對,惟獨袁可立與魏忠賢老太監支持,所以張好古小蠻子就舉薦他接任遼東巡撫,擔任副手,專職為張好古小蠻子管理錢糧輜重。”

“這麼說來,這老蠻子搞后勤很有一套了。”皇太極又問道:“那他能不能打仗?有沒有戰場經驗?”

“沒有。”范文程笑嘻嘻的答道:“這個老東西當了几十年的官,除了判案就是理財,從來沒上過戰場,更沒帶過軍隊,這次完全就是張好古小蠻子趕鴨子上架,硬把他拉來的。”

“就算沒有打過仗,也不能小看啊。”皇太極語重聲長的說道:“當年我們就是認為張好古小蠻子不會打仗,為了更容易的解決蠻子軍隊,硬是把他弄到了遼東來,結果招來了這個小魔鬼,小災星,小瘋狗!”

“主子,奴才敢拿腦袋擔保,袁可立老蠻子絕對不是你的對手!”提起生平第一傷心事,范文程老臉通紅,忙强調道:“先不說袁可立老蠻子從來沒上過戰場,就說熊廷弼老蠻子,也絕對不會聽令于他,只會向他索要軍隊指揮權。到時候,呵呵,袁可立這個老蠻子資格比熊廷弼老蠻子老,年齡也比熊廷弼老蠻子大,如果堅持不肯交,那蠻子軍隊的樂子就大了。”

皇太極不再說話,盤算許久后,皇太極這才緩緩說道:“范先生,明天阿瑪就要禪位給我了,等我繼位之后,你認為我是應該乘著張好古小蠻子病死的機會撤軍?還是應該全力進攻,和蠻子軍隊決一死戰?”

“主子,奴才認為應該決戰!”范文程沉聲說道:“現在撤兵,雖然是一個万全之策,也可以騰出手來解決后方蠻子奇兵,可是主子你想過沒有,大汗會怎麼看你?大金的將士們又會如何看你?張好古小蠻子忽然慘死,蠻子主力臨陣換帥又內部不和,我們大金打勝仗簡直是輕而易舉,只有打了這個大勝仗,主子你繼位之后汗位才坐得穩,竄入我們后方的蠻子軍隊也會不趕自退,主子你的威信才能樹立起來,同時打敗了蠻子主力之后,蠻子數年之內必然無力侵犯遼東,主子你重振八旗,興揚大金,也就有充足的時間了。”

“而且奴才認為,這一仗不能只是把蠻子主力打跑,打走就算了,應該繼續南下,一直打到山海關去!”范文程越說越是興奮,口沫橫飛的說道:“打到山海關去有兩個好處,一是可以利用遼西走廊長達四百里的道路一路追殺蠻子,擴大我軍戰果,奪取蠻子來不及帶走的糧草輜重,盡最大限度消滅蠻子主力!二是可以解救寧遠,現在寧遠仍然在袁崇煥蠻子手中,城中有著無數我們大金急需的糧草輜重和奴隸女子,還有袁崇煥的兩万軍隊,拿到了這些,對重振我們大金和加强我們大金軍隊實力,也將有著無數好處!如若不然,倘若我軍只是把蠻子軍隊趕走便收兵凱旋,那麼蠻子主力南下之后攻下了寧遠,袁崇煥兵敗身死,主子你就會背上鳥盡弓藏、卸磨殺驢和見死不救的千古罵名,從今之后,還有那一個蠻子文武官員還敢投降主子你?”

“鑒于這些情況,奴才認為,我們現在只有一個選擇!”范文程重重一拍桌子,意氣風發的說道:“那就是堅決的打,打到山海關下!倘若上天保佑,我軍能夠在路途之中將蠻子主力殲滅,那麼拿下山海關輕而易舉,整個天下的戰略主動權,也將落入主子你的手中!這一仗打了利益極大,不打的話,我們只會繼續被動!”

皇太極許久不語,良久后,皇太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咬牙說道:“打!打到寧遠去!打到山海關去!打出朕的威信!打出朕的万里江山!打出朕万年不易的大金基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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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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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形勢逆轉

“殺啊——!”鬼哭狼嚎的吶喊聲中,已經匆匆更換了大汗的建奴精銳以前段時間傷亡最少的新編正黃旗為前鋒,分為四個梯隊,裹挾著日益寒冷的呼嘯北風,向著明軍小凌河防線發起了最為猛烈的攻擊,那密密麻麻的人頭與遮天蔽日的旗幟,就好象海浪一般的洶涌,呼嘯著,奔騰著,排山倒海一般的涌向明軍小凌河防線。

要換了前几天,建奴敢這麼囂張來的打明軍大營正北的小凌河防線,張大少爺早就帶著明軍將士嚎叫著更加囂張的反衝鋒回去了,以張大少爺最拿手的中央突破戰术,囂張跋扈的直接切進敵人兵力最為雄厚的正面,直接把敵人的自信心、士氣、斗志和意志摧毀,再象趕鴨子一樣驅趕著敵人敗兵去摧毀一支又一支建制完整的敵軍隊伍,直到把敵人完全擊潰,繼而大肆屠殺!——但很可惜的是,現在張大少爺已經不在了,這種對于信心、士氣、斗志和指揮力要求極高的戰术,也就成了明軍的絕唱,現在的明軍,包括屠奴軍在內,都只能藏在小凌河防線背后,利用河道和弓箭、火槍、火炮抵擋敵人攻勢,壓根沒有了前几天不到兩万明軍就能把十几万建奴堵在大營里猛揍的威風。

雖說河水和膛線火槍的雙重威脅,注定讓建奴大軍無法迅速攻破明軍的小凌河防線,集團衝鋒中的傷亡也相當不小,可是新任建奴大汗皇太極看到自軍已經恢復了自信與士氣,已經能夠在屠奴軍面前發起衝鋒而毫無懼色,還是不由得喜上眉梢,連聲叫好,大贊自軍表現神勇。而范文程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在望遠鏡里細心清點了屠奴軍旗幟后,范文程趕緊湊到皇太極面前說道:“大汗,從旗幟判斷,瘋狗軍全部被吸引到了我軍正面,奴才認為,我軍騎兵應該左右散開,換成步兵長盾隊上前,弓箭隊居后拋射,再派兩支精銳騎兵從上下游渡河,左右夾擊蠻子,我軍定然大勝。”

要換了以前,皇太極在張大少爺面前是絕對不敢用這種冒險戰术的——貿然分兵渡河,等于是把肉送到張大少爺嘴邊,雖說從旗幟判斷明軍精銳已經集中到了正面,可是誰又敢保證這不是張大少爺的詭計?但還是那句話,張大少爺現在已經不在了,所以皇太極只稍微考慮了一下,馬上就點頭說道:“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令旗揮動,衝不破小凌河防線的建奴騎兵左右散開,堅守渡口的明軍士兵剛松了口氣,建奴的戰鼓已經再次擂動,五千名由漢奸、蒙奸和朝奸組成的建奴步兵隊伍舉著高達八尺的長盾,盾盾相連,排五支整齊異常的橫隊,后面則又是五千建奴步弓手,就象五面盾牆一樣壓迫而來,明軍的火槍弓箭打在包裹鐵皮的長盾之上,發出陣陣金鐵脆響,卻始終無法穿透長盾,傷害到盾后建奴士兵。見此情景,和袁可立一起在觀城車上指揮戰斗的熊廷弼急了,趕緊大吼道:“火炮上,紅夷大炮上,給老子轟散建奴的長盾隊!”

因為袁可立沒有反對熊廷弼的戰术,熊廷弼的命令總算是得到了迅速執行,旗號打出后,明軍的十五門重型火炮很快推了上去,裝彈填藥對著建奴飛快推進的長盾陣轟擊起來。也就在這時候,讓熊廷弼氣得七竅生煙的事情發生了——明軍重型炮彈擊中建奴長盾隊后,效果確實不錯,只要命中,每一枚炮彈基本上都能轟倒兩三個甚至更多的建奴長盾兵,可是建奴的長盾手卻又象打了雞血一樣的馬上補位填位,填補陣亡同伴留下來的空當,仍然排列著整齊的隊形向前推進,轉眼就壓迫到小凌河北岸旁,擋住了明軍輕型火炮和膛線火槍的炮彈鉛彈,后面的建奴步弓手乘機拋射羽箭,密密麻麻的箭鏃在天空中畫出無數致命的弧線,鋪天蓋地的落到屠奴軍將士頭上,明軍之中戰斗力最强的屠奴軍將士開始陸續倒下。

“他娘的!真當老子不如臭女婿?”熊廷弼當然明白建奴士兵忽然變得這麼勇敢無畏的原因——建奴士兵怕他女婿不怕他,破口大罵聲中,熊廷弼趕緊調整戰术,撤下膛線火槍無法拋射的屠奴軍換上步弓兵,與建奴步弓手弧線對射,與建奴對拼羽箭消耗。本來熊廷弼這一手其實也很漂亮,明軍的物資優勢遠在建奴之上,對耗造價還在鉛彈之上的羽箭明軍絕不吃虧,可是熊廷弼實在太過低估了張大少爺亡故給明軍帶來的士氣影響,几乎每一個明軍士兵都無法發揮出真正的訓練水平,往日里能夠射出五箭的時間,現在也許最多只能射出四箭,甚至更少,士氣高昂的建奴那邊則是超常發揮,往日射出五箭的時間至少能射出六箭,此消彼長之下,明軍的弓箭隊傷亡自然要比建奴大上許多,才一頓飯的對射時間下來,明軍就陣亡了上百弓箭手,傷者不計其數,本就更不算嚴整的隊伍更加松散。

“蠻子士氣泄了。”通過望遠鏡,久經沙場的皇太極敏銳的發現了明軍的士氣變化,斷然喝道:“擂鼓,杜度軍搶占渡口,吸引蠻子注意力,為兩邊奇兵創造機會!”

三百多面牛皮戰鼓瘋狂擂動聲中,建奴步弓手與長盾手左右散開,讓開道路,建奴鑲白旗旗主杜度親自率領正白旗、鑲白旗精銳騎兵從中衝鋒而過,向小凌河渡口上明軍控制的十道木橋發起强攻。士氣低落的明軍步弓隊大亂,不是掉頭就跑就是四散逃命,不僅沒能堅決阻擊建奴騎兵衝鋒,反而大大妨礙了明軍后續軍隊的調動補防。見此情景,熊廷弼叫苦不迭,只得派出曹文詔叔侄率軍上前,强行穿過敗兵隊伍,在渡口陣地重新鞏固防線,這麼一來,明軍敗兵被自家人踩死踏死的士兵,竟然比被建奴耗費數万弓箭射死的還多。同時曹文詔和曹變蛟匆匆接管渡口陣地時,建奴騎兵已經上到了木橋之上,曹文詔和曹變蛟叔侄被逼無奈,只得硬著頭皮肉搏阻擊。

“殺——!”渡口陣地上的廝殺激烈得直接就進入了白熱化,同樣都是騎兵的明軍和建奴在木橋上、河灘上亡命衝殺,刀光血影,河面就象開了鍋一樣,馬刀鋼槍的碰撞聲密集得就象是在鐵匠工地一般,雙方士兵戰馬的鮮血迅速就染紅了整個小凌河河面。熊廷弼的愛將曹文詔叔侄率領的遼東騎兵雖然拼命堵住了建奴的衝鋒勢頭,無奈建奴騎兵的士氣太過高昂,舍死忘生只是拼命砍殺,多次衝上小凌河南岸,也給明軍騎兵制造了巨大的傷亡。見此情景,建奴那邊自然是吼聲鼓聲益發震天,明軍這邊則是士氣益發低落,士氣斗志與上一次小凌河大戰時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這仗沒法打了!”熊廷弼也沒想到自軍的士氣會低落成這樣,正束手無策間,新的厄耗傳來,明軍左翼右翼都有一支建奴正紅旗騎兵殺來,雖說明軍兩翼有黑云龍和麻登云兩員猛將坐鎮,短時間內不至崩潰,可是明軍隊伍中卻又是一片大亂,無數士兵打起逃命主意。建奴那邊則是士氣爆發,鼓聲喊聲仿若驚雷。熊廷弼被逼無奈,只能大吼道:“鳴金,屠奴軍斷后和滿桂騎兵斷后,撤回大營堅守!”

“鐺鐺鐺鐺鐺!”隨著明軍的收兵銅鑼敲響,遼東決戰以來明軍的首次敗退開始了,士氣低落的明軍隊伍爭先恐后向大營逃命,人馬爭馳,爭先恐后,建奴那邊則是歡聲震天,發動全面總攻,潮水一般扑向明軍敗軍。也虧得屠奴軍和滿桂騎兵兩支明軍最精銳軍隊在場,死死擋住了建奴追兵,且戰且退的掩護友軍撤退,明軍敗退之時才不致于傷亡過大。看到這些畫面,皇太極和范文程主奴自然是笑得差點連嘴都合不攏,熊廷弼卻郁悶万分,忍不住捫心自問,“難道,我真的遠遠比不是臭女婿?”

好不容易撤回了大營,又依靠著張大少爺留下來的堅固工事,明軍總算是耗到了天黑,耗到了建奴主動撤兵。但這一場會戰下來,明軍陣亡的精銳將士卻超過了三千之數,傷者不計其數,另外還被建奴抓了上千俘虜,建奴那邊的傷亡則不到明軍一半,還成功搶占到了小凌河渡口掌握戰場主動權,同時也收獲了遼東決戰開始以來首次勝利——真的不容易啊!這麼一來,建奴那邊自然是歡聲雷動,士氣爆棚,明軍這邊則是士氣低落,茫然無助,不知前路是在何方!

當天夜里,熊廷弼連夜召開軍事會議,明軍正副總兵級別的將領全部到場,討論下一步的軍事計划。在會議上,熊廷弼開門見山就象袁可立索要張大少爺遺留下來的主帥劍印,以便整頓隊伍,嚴格軍紀,重新整兵再戰。而且因為打了敗仗,熊廷弼說話也極不客氣,直接就對袁可立說道:“袁大人,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的軍隊士氣太差,我的命令又要經過你批准才能頒布下去,指揮實在不便——你如果不想繼續讓我們大明軍隊吃敗仗的話,那就把主帥劍印交給我吧,我們也許還有一點希望。”

“熊督師,下官把主帥劍印交給你當然沒關系。”袁可立沉聲說道:“可是下官想問督師一句,你拿到主帥劍印之后,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當然是嚴肅軍紀,整兵再戰,和建奴拼個你死我活!”熊廷弼赤紅著眼睛嘶吼道:“兔崽子好不容易殲滅了將近一半的建奴精銳,建奴已經元氣大傷,只要把低落下去的士氣重新鼓舞起來,把松散下去的軍紀重新整頓起來,我們還占優勢,還有希望打敗建奴!”

“熊督師,如果是這樣,那麼對不起,下官不能把主帥劍印交給你。”袁可立搖頭。熊廷弼勃然大怒,跳起來拍著桌子吼道:“你什麼意思?你以為你帶軍隊,能比我干得更好?還是你以為把軍隊交給了我,我就會把大明主力丟光?或者說,你想自己帶兵去打建奴?”

“熊督師誤會了,下官絕對沒有這意思。”袁可立搖頭,嚴肅說道:“下官在來遼東之前,也曾幻想過自己能夠躍馬沙場,殺敵斬酋報效國家,可是跟在張少保身邊這麼多天下來,下官已經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那塊料,領兵打仗也不是想象中和茶館說書那麼簡單,軍隊如果由下官指揮,那麼也許要不了三天,我們就有可能全軍覆沒!在統兵打仗這方面,張少保是天才,熊督師你是人才,下官卻是蠢才,所以下官絕對不敢與你爭奪兵權。”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外號熊大臭嘴的熊廷弼嘴巴確實夠臭,袁可立都已經讓步到這地步了,熊廷弼不僅沒有半點謙虛,還又向袁可立伸出手,“那你現在可以把主帥劍印交給我了吧?”

“給你可以,可是在下官把主帥劍印交給督師之前,熊督師必須答應下官一件事。”袁可立平靜說道:“那就是熊督師接掌兵權之后,不能再和建奴打下去了,要立即撤兵撤回山海關據守!而且假如建奴追得太緊的話,熊督師你連寧遠都不許去奪回來,必須保證大明十三万將士全部安全返回山海關!”

“為什麼?”熊廷弼跳了起來,雙手緊握拳頭須發怒張的狂吼道:“兔崽子好不容易把仗打成這樣,你要讓我把他的心血全部弄得前功盡棄麼?”

盡管早就對熊廷弼的狗熊脾氣有了心理准備,但是看到熊廷弼激動成了這樣,袁可立還是搖了搖頭,嘆口氣從懷里拿出一個黃絹,忽然喝道:“大明皇帝聖旨,熊廷弼跪聽!”

“皇上什麼時候送來的聖旨?我怎麼不知道?”熊廷弼大吃一驚。袁可立沉聲答道:“這道聖旨,是大明北伐大軍出征之時,皇上秘密交給下官的,為的就是預防万一,准備著在張少保不幸病故之時頒發給你。熊督師,跪聽吧。”

“微臣熊廷弼跪接聖旨。”被三綱五常封建毒素徹底洗腦的熊廷弼被逼無奈,只得乖乖雙膝跪下,粗聲粗氣的說道:“皇上万歲,万歲,万万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袁可立展開聖旨念道:“太子少保張好古公忠体國,抱病出征,朕雖許之,奈張好古愛卿病勢沉重,沙場廝殺,征途顛沛,只恐在軍中忽然亡故,于軍不利。故朕密旨遼東經略使熊廷弼,張好古愛卿一旦于軍中亡故,熊廷弼可立即接管軍隊,統率北伐大軍撤回山海關堅守,以衛京畿安全,保全我大明北伐大軍,以備重整軍伍之后再次北伐。卿切不可貪功冒進,若有差池,朕定不輕饒,勿誤。欽此。”

“熊督師,皇上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袁可立嘆著氣說道:“你如果接旨,並且保證率領北伐大軍撤回山海關,那麼我立即把主帥劍印交給你。否則的話,我寧可冒險自己帶兵撤退,也絕不敢把主帥劍印交給你。”

熊廷弼臉上表情陰晴變幻,咬牙切齒了許久,熊廷弼才無可奈何的答道:“微臣接旨,吾皇万歲,万歲,万万歲。”聽到這回答,袁可立松了口氣,趕緊上前去攙扶熊廷弼,安慰道:“熊督師,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也看到了,張少保不幸為國捐軀這件事,對我們的士氣打擊有多大?現在在這里的大明軍隊,都是我們大明的精銳,也是我們大明朝廷最后的家底,容不得有半點損失啊。”

說著,袁可立趕緊把主帥劍印和明熹宗密旨雙手捧上,借以平息熊廷弼的怒氣。熊廷弼恨恨接過,憤怒說道:“這絕對是那個兔崽子的主意,咱們的皇上,那有這麼長遠的目光?那個兔崽子,連他死后的事情就安排了,就是信不給他的老丈人!”但發泄了一通脾氣后,熊廷弼還是無可奈何的坐了下來,開始制定討論撤兵計划。

“大明軍隊就要撤軍了,接下來我該怎麼辦?”眼看著就要到手的女真王又飛走了,同樣參與了這個軍事會議的阿敏難免開始動起腦筋起來,“現在這種情況,我跟著大明軍隊撤到了山海關里,大明朝廷會怎麼對我?現在老八繼承了汗位,人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我是不是應該和他稍微聯系一下…………?”

第二天清晨,同時也是大明天啟十年十月二十的清晨,北風一天比一天更緊的遼東終于降下第一場雪,雪花紛飛中,小凌河戰場上的八万明軍也開始了全面南下后撤,熊廷弼親自率領戰斗力最强的屠奴軍與滿桂騎兵斷后,袁可立和曹文詔叔侄率領中軍先行,駐扎在筆架山的馬世龍軍動作更快,早已連夜將屯糧輜重裝車,搬運到官道之上,與主力會合之后便即一起南下撤退。建奴斥候探查到這一情況后,趕緊飛馬回營稟報新任建奴斥候皇太極,也几乎是在剎那之間,建奴大營中便響徹起了直衝云霄的歡呼之聲,“蠻子跑了!跑了——!”

“熊廷弼老蠻子,跑得還真快!”明軍撤退得如此之迅速,讓新任建奴大汗皇太極很是失望了一把——本來以明軍現在的士氣斗志,皇太極再和明軍打上三天,將明軍士氣消磨殆盡,熊廷弼即便撤軍,士氣崩潰之下軍隊也會混亂無比,給皇太極創造更多的追殺攔截機會,現在熊廷弼剛剛打了一個敗仗就立即撤軍,士氣尚有保存,留給皇太極的機會自然也不多了。但皇太極也沒有太過失望,立時就喝道:“傳令下去,全軍拔營而起,追殺蠻子敗兵,解救寧遠友軍!”

“大汗,要麼不追,要追就要全力追殺!”范文程瘋狂的叫囂道:“追上蠻子的殿后軍隊,狠狠殺他們一個屍橫遍野,把蠻子徹底打怕,殺怕!這麼一來,蠻子的軍心士氣才會崩潰,我們打起山海關來,才會更容易一些!”

“那是當然。”皇太極冷哼一聲,命令道:“讓我的大儿子豪格率領正黃旗精銳和杜度率領鑲白旗輕騎追殺,我親自率領主力隨后而行,錦州到山海關四百里,至少要給我殺完一半蠻子!”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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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樂極生悲

當張大少爺的死訊傳進建奴大營時,建奴大營里欣喜若狂,歡呼的聲音之巨大,誇張得差點把建奴中軍大帳的帳篷頂都給掀翻了可是真正誇張的還在后面,當這個消息傳進寧遠城時,正在寧遠城樓上討論如何盡快把建奴援軍拉到寧遠來的山宗核心成員,歡呼聲差點就把寧遠剛搶修的兩座臨時炮台給震塌了,而已經剃去頭發蓄上小辮子的袁崇煥,發出的欣喜若狂聲音分貝之高,簡直比得上一架重型轟炸機滿載彈藥起飛時的引擎轟鳴聲了。

“消息確認嗎?張好古小蠻子出了名的狡猾,大汗那邊會不會又被他騙了?”歡呼過后,袁崇煥趕緊一把抓住皇太極派來的使者方吉納,緊張的問道:“還有,既然張好古小蠻子已經死了,努儿哈赤大汗打算什麼時候南下寧遠,解救寧遠之圍?”

“王爺莫急,請聽小使慢慢說來。”老牌建奴使者方吉納鞠了一個躬,不慌不忙的說道:“第一,現在的大金汗已經不是努儿哈赤大汗了,張好古小蠻子死后,因為身体問題,努儿哈赤大汗已經把汗位禪讓給了四貝勒皇太極。第二,張好古小蠻子之死,是我大金新汗皇太極與大金首席文臣范文程范大人親眼得見,絕不會有假。第三,就在昨天早上,迫于我大金新汗威嚴,接替張好古小蠻子的熊廷弼老蠻子已經帶著蠻子軍隊全面撤軍,我大金主力全力追擊蠻子敗兵,保守估計,現在我們大金軍隊至少已經追殺了添橋一帶,最遲兩天之內,就能抵達寧遠城下,解除寧遠之圍”

“好啊,大汗恩德,微臣末齒難忘”袁崇煥徹底放下心來,趕緊向方吉納拱手道謝,激動的說道:“多謝方吉納大人冒險海上傳信,小王無以為報,在平南王府里准備了一桌酒宴,為方吉納大人接風洗塵。等方吉納大人用完酒席,小王再給大人安排几個漂亮的漢人閨女,保管大人滿意。”

“酒席的事等會再說,大汗派我冒險從海路南下與你聯系,也不光是為了給你傳達這個喜信。”方吉納搖頭,又忽然提高聲音,大聲說道:“大金天聰汗口諭,平南王袁崇煥跪聽。”

“奴才袁崇煥,跪接大汗口諭”袁崇煥十分熟練的雙膝跪倒,額頭直接貼到了地上。方吉納復述道:“大汗口諭:袁崇煥,朕已經替你耗死了張好古蠻子,大軍也在南下解救寧遠重圍的路上,為了配合大金軍隊行動,朕命你即日起派遣寧遠守軍出城,攻打圍困寧遠的蠻子孫傳庭部,伺機阻擊蠻子主力,全力切斷蠻子主力歸路,務必不使蠻子主力輕易從寧遠城下通過欽此”

“這……。”一聽到要自己出城野戰,袁崇煥就有些傻眼,趕緊說道:“方吉納大人,奴才的軍隊連日大戰,傷亡慘重,目前自保尚且困難,阻擊蠻子主力就完全是心有余而力足了。大汗的這道旨意,奴才實在很難辦到啊。”

“這我就沒辦法了,大汗的旨意放在這里,聽不聽你看著辦吧。”方吉納一聳肩膀,顯示自己的無可奈何,又說道:“不過平南王,下官認為你也用不著太過擔心,現在張好古小蠻子已經戰死的消息,十有已經傳到了孫傳庭蠻子軍中,蠻子軍隊肯定已經是士氣大挫,兵無戰心,你現在出城死戰,取勝的把握還是相當之大的。”說罷,方吉納補充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你不是成功招降了蠻子的王牌軍隊瘋狗軍的一些將士嗎?在這次大戰中,平南王你可以把他們派出去,多招降一些瘋狗軍的士兵過來,只要他們肯投降,榮華富貴金銀美女要什麼給什麼,他們對我們大金十分重要。”

“那奴才,試試看吧。”事到如今,袁崇煥再想推托也沒那個膽量了,只得硬著頭皮接受了皇太極的旨意。末了,袁崇煥又耍了一個小心眼,說道:“現在已經是午時了,寧遠四門都是被我封死的,拆除磚石需要時間,召集眾將商量出戰計划也需要時間,方吉納大人,我明天再出兵攻打蠻子如何?”方吉納也知道袁崇煥是故意保存實力想少打一仗算一仗,但是考慮到明軍主力還在撤退返回寧遠的路上,便也沒有强求,只是微笑點頭答應。袁崇煥大喜,趕緊恭恭敬敬的把方吉納全進平南偽王府,美酒美女的一起招待,同時召集山宗核心成員商議軍情。

出乎袁崇煥意料的是,他的部下們明顯不如他的貪生怕死,面對皇太極的出戰命令,山宗叛軍的將領們不僅沒有畏縮,反而紛紛拍手叫好,爭先恐后的主動請纓擔任先鋒,弄得袁崇煥差點以為自己的部下一夜之間全部被戰神附体了,根本不象往日膽怯畏戰的作風。最后還是祖大壽說了一句大實話,“宗主,其實打野戰我們不是怕和孫傳庭蠻子拼命,而是怕把孫傳庭蠻子打跑了,惹得張好古小蠻子掉頭南下來打我們現在張好古小蠻子已經死了,有大金做靠山的我們還用得著怕誰?”其他的山宗將領紛紛附和,都認為祖大壽說出了自己們的心聲,袁崇煥則哭笑不得,無可奈何的批准了主動出戰的行動。

到了第二天清晨、同時也是大明天啟十年十月二十一的清晨,躲在寧遠城里龜縮了一個多月的山宗叛軍果然主動打開城門,向圍困己方一月有余的明軍孫傳庭部發起反扑。在戰場上,士氣高昂的山宗叛軍象打了雞血一樣的猛衝猛打,前仆后繼悍不畏死,甚至還極其出現了山宗將領帶傷殺敵的熱血場面,給孫傳庭軍制造了巨大的壓力,表現出來的戰斗力和戰斗意志就連建奴使者方吉納都贊不絕口,也讓袁崇煥為之氣結,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支頂著隆隆炮火還敢吶喊向前的軍隊就是自己原來那支軍隊

山宗叛軍難得超常發揮一次,但很可惜的是,他們碰到的則是歷史上明朝的最后一個猛人猛將孫傳庭,還有孫傳庭麾下那支秦兵,山宗叛軍打得頑强,孫傳庭軍卻打得更頑强,憑借著先前修建的反突圍工事牢牢擋住了山宗叛軍的衝鋒腳步,以死相拼,死不退讓,即便几次被山宗叛軍突破防線,也很快能把山宗叛軍打回去,重新搶回陣地工事。還有孫傳庭發明的原始坦克鐵火車,也在這場野戰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讓山宗叛軍吃盡苦頭。結果到了天黑收兵之時,士氣高昂到了極點的山宗叛軍和孫傳庭軍各自傷亡兩千余人,基本上還是打了一個平手。

又是一夜時間過去,到了十月二十二這天上午,袁崇煥抗不住眾將的請戰要求和方吉納的嚴令,只得再一次出城野戰,繼續嘗試擊潰孫傳庭軍以便阻擊明軍主力。而到了戰場上后,山宗叛軍果然再次超常發揮,和孫傳庭軍打得旗鼓相當,為了在即將到來的主子面前露一把臉,出了名喜歡珍惜小命的袁崇煥心腹孫仲壽、張國柄和周文郁等將更是極其難得的身先士卒,帶著敢死隊向孫傳庭的旗陣發起了多次衝鋒,好几次都差點殺到孫傳庭面前,結果弄得孫傳庭都万分納悶,几乎以為建奴從海面給寧遠派出了增援軍隊還是最精銳的王牌軍隊。鑒于敵人攻勢過猛,加上張大少爺陣亡的消息也極大的影響到了孫傳庭的軍心,孫傳庭被逼無奈,為了減少士卒傷亡不得不放棄圍城工事,退回十五里外的大營堅守,山宗叛軍則歡聲雷動,爭先恐后的賣力追殺,差點就乘勝攻破了孫傳庭大營。

第四天,同時也就是十月二十三這天,第一支從小凌河戰場上撤退下來的明軍隊伍抵達寧遠,同時給孫傳庭帶來了熊廷弼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將山宗叛軍堵在寧遠城里,保護明軍歸路。孫傳庭無奈,只得又一次兵臨城下,與收到消息出城阻擊的山宗叛軍浴血奮戰。而信心大增的袁崇煥則破天荒的離開寧遠堅城,親臨前線指揮戰斗,准備在新主子面前好好表現一把,多增加一點印象分數。這麼一來,寧遠戰場就進入了最殘酷的階段了,雪花紛飛中,孫傳庭軍和袁崇煥軍圍繞著已經被破壞殆盡的圍城工事展開反復拉鋸廝殺,陣亡士卒難以計數,士兵的屍体几乎把防馬壕溝填滿,雪地被鮮血染紅融化,又很快被紛飛大雪淹沒,消失在一片茫茫白雪之中。

十月二十四,靠著孫傳庭軍的拼死掩護,明軍最重要的糧草輜重總算是順利通過了寧遠城下,接著四川名將張令的神弩兵也投入了寧遠戰場,總算是穩住了孫傳庭已經搖搖欲墜的阻擊防線。而在寧遠以北的寨儿山一帶,建奴主力則向明軍殿后軍隊發起了最為猛烈的强攻,十二万軍隊分為三隊,日夜不停攻打明軍阻擊陣地,由屠奴軍和滿桂鐵騎組成的明軍殿后軍隊雖浴血奮戰,無奈寡不敵眾,僅僅是支撐到了天色全黑便被迫放棄陣地,一邊以膛線火槍殺敵一邊緩緩南撤,為主力大軍爭取撤退時間。而十分幸運的是,夜里四更,當熊廷弼親自率領的殿后部隊抵達寧遠城下時,明軍主力已經盡數撤過了最為危險的寧遠城下,熊廷弼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趕緊與阻擊山宗叛軍的孫傳庭、張令部會師,一起向南撤退。建奴輕騎追殺,主力則不緊不慢的緩緩南下,並于天色大亮時與山宗叛軍正式會師。

公元一六三零年,大明天啟十年十月二十五日,反敗為勝的建奴主力全數抵達寧遠,與袁崇煥率領的山宗叛軍正式會師一處,長達三十九天的寧遠之圍也隨之解除,明軍奪取寧遠並殲滅山宗叛軍的戰术目的也徹底宣布破產。會師之時,建奴軍中與山宗叛軍軍中歡聲如潮,笑聲不斷,歌舞喧天,群魔亂舞,寧遠城中不甘屈服的漢人軍民百姓則暗自垂淚,情知寧遠漢人百姓已經難逃被異族奴役命運。

雪還在下,天氣也越來越冷,袁崇煥黑瘦的臉上卻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熱情笑容,雙膝跪倒在寧遠正門之前,向著緩緩行來的、以努儿哈赤和皇太極為首的建奴隊伍必恭必敬的磕頭,大聲叫道:“正黃旗奴才袁崇煥,率屬下將士叩見大金天聰汗、天命汗,大汗万歲,万歲,万万歲太上汗万歲,万歲,万万歲”

“起來吧。”皇太極在馬上一揮馬鞭,微笑說道:“太上汗龍体有恙,正在車中歇息,朕替太上汗賜你平身了。”

“奴才叩謝大汗。”袁崇煥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這才從雪地上爬起來,滿臉諂媚的說道:“大汗,太上皇的龍体有沒有大礙?其實現在熊廷弼老蠻子和他的軍隊已經是喪家之犬、無塚之魂,太上汗和大汗完全用不著御駕親征的,只消派一員上將或者一名貝勒主子,就足以收拾他了,何必要給他這麼大的面子?這要傳揚出去,別人還以為他熊廷弼老蠻子真有多麼厲害呢。”

“本來我也想勸阿瑪留在后方將養的。”皇太極順口解釋道:“可是阿瑪和蠻子打了一輩子仗,最大的心願就是攻下山海關君臨中原,現在機會這麼好,阿瑪就堅持來了,說什麼都要看到大金軍隊攻破山海關時的英資。”

“奴才等一定盡心竭力,奮勇當先,讓太上汗一償所願。”袁崇煥趕緊又跪下磕頭。皇太極笑笑,下馬招手說道:“起來吧,咱們君臣攜手進這寧遠城。這次寧遠大戰的情況我都知道了,你干得漂亮,遠遠超過了朕對你的期望,不僅頑强抵抗住了蠻子奪取寧遠的計划,打破蠻子美夢,還在被圍三十九天后,向蠻子軍隊發動强力反扑,雖然沒能擋住蠻子,但也消滅了不少蠻子的精銳,遲滯了蠻子的撤退速度,為我大金主力咬住蠻子主力尾巴爭取了許多時間干得好,打得漂亮,朕一定要重重封賞于你”

“這都是多虧了大汗和太上汗的洪福齊天,將士用命,奴才不敢居功。再說了,奴才沒能親手砍下熊廷弼老蠻子的首級,繳獲張好古小蠻子的棺材,讓大汗和太上汗開棺戮屍,奴才已經是犯下了滔天大罪,那里還敢要大汗的賞賜……?”滔滔不絕的馬屁聲中,袁崇煥和皇太極手拉手並肩走進了寧遠城正門,山宗叛軍和建奴士兵山呼万歲,劈里啪啦的鞭炮聲也在寧遠城頭上劇烈回蕩起來。北面的建奴主力源源不絕的開到寧遠城下,建起臨時行營,一隊接一隊,一眼望不到頭,終于,建奴最后的十二万大軍、同時也是建奴最后的家底,全部抵達了寧遠城下駐扎………………

………………

當天夜里,寧遠城里的建奴平南偽王府府邸中燈火通明,絲竹悅耳,酒肉飄香,數之不盡的仆役與美貌侍女、丫鬟、歌姬舞姬穿梭不絕,而在大堂之上,建奴文臣武將列座一堂,皇太極當中而坐,袁崇煥和范文程分坐兩側,正在召開著建奴出征以來的慶功宴會。惟有年老多病的努儿哈赤為了實現親眼看到建奴攻破山海關關城的最后心願,已經早早安歇,倒也方便了年輕人們無拘無束的歡聚慶賀,堂中歡聲笑語一片,聲傳數里。

說了一通慶祝建奴終于熬死張大少爺這個超級瘟神和宣誓攻破山海關的廢話,酒過三巡時,皇太極先是收到了一封戰報,又舉杯說道:“各位愛卿,請靜一靜。”袁崇煥和范文程不敢怠慢,趕緊又是叫又是喊又是揮手,剛才還喧鬧無比的宴會大廳很快就安靜下來。皇太極這才接著說道:“各位愛卿,剛才接到最先戰報,一個時辰前,蠻子的敗兵主力已經抵達了沙后所一帶,而蠻子的殿后軍隊,因為豪格和杜度兩位將軍的奮力追趕,已經被壓迫到了距離蠻子主力不到五里的地方,相信在天明之前,我軍前鋒就可以把蠻子殿后軍隊逼入主力隊伍之中,蠻子主力所攜帶的糧草輜重,也將向我大金主力招出手來了”

“大汗万歲大金万歲”范文程和袁崇煥異口同聲的歡呼,滿臉都是發自內心的狂喜神色。而建奴眾將和山宗眾將也爭先恐后的跳了起來,一起歡呼道:“大汗万歲大金万歲万歲万歲万万歲”

“各位愛卿別急啊,朕的好消息還沒說完呢。”皇太極笑得益發開心,得意說道:“另外朕的愛子大阿哥豪格還向朕稟報了一個好消息,迫于我軍神威,已經叛變大金的阿敏迷途知返,暗中派出了使者與豪格聯系,不僅向大阿哥報告了蠻子主力撤退的決策經過和兵力部署情況,還表示為了將功贖罪,將在我軍主力對蠻子敗兵發動總攻之時,起義歸來,從背后狠狠捅上蠻子敗兵一刀”

“大汗洪福齊天,二貝勒迷途知返,我大金已穩操勝券矣”范文程無比激動的嚎叫起來沒有人比范文程更清楚阿敏決定再度叛變的意義有多重大了,別的不說,光是阿敏軍隊在山海關中忽然叛變,從內部打開關門,建奴大軍就可以輕而易舉拿下山海關,穩贏不輸而其他的建奴將領也是欣喜若狂,爭先恐后的向皇太極雙膝跪下,馬屁如潮,“多虧了大汗的洪福保佑,阿敏貝勒才又良心發現,迷途知返啊”“錯了,阿敏貝勒一定是大汗和太上汗派去蠻子那邊詐降的,否則的話,張好古小蠻子那會死在給阿敏貝勒准備的迎降儀式上?”

好不容易等到馬屁聲歇,袁崇煥趕緊問道:“大汗,接下來該怎麼打?請下命令吧奴才手里還有將近兩万軍隊,願意擔任先鋒,追殺蠻子敗兵另外奴才在山海關里也還有几個臥底,相信到時候一定能派上大用場”那邊建奴將領也紛紛說道:“大汗,你和太上汗就留在寧遠城里靜侯佳音吧,讓奴才們去追殺蠻子就足夠了。”

“不”皇太極斬釘截鐵的說道:“朕要親自領兵追殺蠻子兩年前,張好古小蠻子在六州河,利用我軍渡河之機施展無恥詭計,殺害我大金三万將士,這一次,朕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同樣利用蠻子大軍需要渡過六州河首尾難顧的機會,將蠻子軍隊殺上一半以祭我大金三万將士的在天之靈”

“大金必勝蠻明必敗”范文程第一個大喊,袁崇煥第二個大喊,無數建奴將領和山宗將領也振臂高呼起來,“大金必勝蠻明必敗張好古小蠻子讓我們流的血,我們要讓蠻子百倍流回來”

“不錯,張好古小蠻子讓我們流的血,一定要讓蠻子百倍流回來哈哈哈哈哈哈……”皇太極仰面狂笑,志得意滿之至其他的建奴將領也是紛紛獰笑,仿佛已經看到了建奴大軍殺入中原,中原百姓血流成河的景象。也就在這時候,又一個建奴斥候匆匆跑了進來,跑到皇太極面前單膝跪下,皇太極收住狂笑,舉杯微笑問道:“又有什麼捷報?快說出來給朕助助酒興”

“啟稟大汗,不知何時,我軍北面的塔山一帶出現了一支蠻子軍隊。”建奴斥候滿頭大汗的說道:“那支蠻子軍隊的兵力大約在一万五千到兩万之間,正在塔山道路最狹窄的高橋一帶拼命修筑壘牆,構建鹿角柵欄,象是要阻截我軍歸路一樣。”

“啪”皇太極手中的酒杯砰然落地,摔得粉碎,目光也呆滯了下來。范文程則大叫道:“怎麼可能?蠻子的軍隊是天上掉下來的?我們來的時候,明明已經仔細搜索過,沒有蠻子伏兵啊?”

“海路……。”皇太極臉色慘白,失魂落魄的說道:“蠻子的水軍,從海路登6了塔山,朕這几天只顧著追殺蠻子,怎麼就忘了這一點?”

滿廳啞然,許久后,袁崇煥才結結巴巴的說道:“那蠻子水軍為什麼要在塔山登6?他們的騎兵步兵已經快被我們追到六州河了,張好古小瘋狗也已經死了,熊廷弼蠻子也絕對不是我們的對手,蠻子水軍就算攔住了我們的退路,也沒有半點意義啊?”

沒有人能回答袁崇煥的疑問,包括皇太極和范文程都沒有辦法其實以他們的聰明,不可能一星半點都猜不到,只是這對主奴已經不敢往那方面想了稍微只是想象一下那種可能,皇太極和范文程主奴就有一種魂飛魄散的感覺。

“報”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就在這時候,第三個建奴傳令兵跌跌撞撞的衝進了宴會大廳,還沒來得及向皇太極跪下,直接就面無人色的喘著粗氣慘叫道:“主子張好古張好古蠻子又出現在蠻子軍隊里了還設下了伏兵,三面夾擊大阿哥和杜度旗主的追兵我們中計了張好古蠻子沒死他沒死啊”

沒有驚叫,也沒有慘叫,宴會大廳中只有接連不斷的酒杯落地聲,還有建奴將領和山宗將領受不了刺激暈厥倒地的聲音,也有忽然彌漫起來的尿騷味和屎臭味,包括面如死灰的皇太極在內的建奴權貴將領,褲襠都是一片精濕。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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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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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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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人格魅力

公元一六三零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凌晨零時,大明天啟十年十月二十五日午夜二更過半,詐死多日的張大少爺忽然在軍中現身,已經被建奴追殺二百四十余里的明軍士氣大振,立時向建奴追兵發起反擊。與此同時,由天津水師、登萊水師和四川白杆兵組成的明軍奇襲軍隊,也于此前海面迂回奇襲,登陸塔山,在建奴必經歸路高橋一帶構建阻擊陣地,切斷建奴糧道與歸路。至此,熊廷弼、王在晉與高第三任大明朝廷遼東經略使精心布置、苦心經營、以遼西走廊為陷阱設計的關門打狗戰术,終于在張大少爺手中達成!遼東決戰,隨之掀開嶄新一頁!

當然了,再好再宏偉的戰术計划,也需要軍隊和軍隊里的每一個普通士卒去執行,軍隊沒有戰斗力再好的戰术計划也是扯談——就好象同樣擔任過遼東經略使孫承宗提出的寧錦碉堡防線計划一樣,在沒有足夠的野戰能力保障情況下,分布在大大小小几十個碉堡里的明軍士兵簡直就是一群被圈養的綿羊,等待的就是被建奴以優勢兵力各個擊破的命運,就算派出援軍不能打野戰也是白白送死。同樣的道理,在戰斗力基本相等的情況下,軍隊的士氣和士兵的斗志就又成了決定戰場成敗的關鍵,而咱們被建奴恨之入骨又深得軍心的張大少爺死而復生,對雙方的士氣斗志影響具体有多大呢?

時間稍微回轉,回到張大少爺忽然重新露面之前那一刻的建奴前鋒軍中,當時由六千正黃旗和四千鑲白旗組成的建奴精銳近万騎兵,在皇太極長子豪格和努儿哈赤長孫杜度的率領下,已經追擊著明軍殿后軍隊越過了沙后所逼近黑庄窩堡,同時還成功的把明軍殿后軍隊逼到了護送糧草輜重的中軍隊伍之中——糧草輜重的移動速度之緩慢眾所周知,基本上,糧隊一旦被敵方輕騎逼近五里之內,這支糧隊基本上也就注定了被劫被焚燒的命運。面對如此有利局面,已經在打主意繼承再一下任建奴大汗的豪格自然是欣喜若狂,不顧天黑雪大,舉起馬刀就瘋狂大叫道:“弟兄們,蠻子的糧草輜重就在前面了,給我衝啊!奪下蠻子的糧草輜重,回去每人賞一個蠻子娘們!”

“殺啊——!”已經打了兩百多里順風仗的建奴騎兵紛紛大吼,忘記了嚴寒,也忘記了疲倦和飢渴,再度夾馬加鞭奮力衝鋒,那生龍活虎的模樣,仿佛回到了五年之前,建奴在遇到張大少爺之前面對明軍時的無雙氣勢。可就在這時候,南面亂糟糟的明軍隊伍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更為猛烈百倍的歡呼聲,“万歲!大明万歲!”歡聲衝天而起,直插云霄,震得群山回響,樹木積雪蔟蔟而落。

“出什麼事了?”杜度敏銳的發現明軍士氣的變化,下意識的勒住馬頭。恰在此時,一個讓所有建奴目瞪口呆的畫面出現了——如星火把照耀中,已然消失多日的大明七省總督帥旗忽然在明軍隊伍之中再度出現,迎風飄蕩,而在大旗之下,剛才還亂糟糟不成隊形的明軍隊伍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重新整理了隊伍,掉轉頭來列陣以待,“大明万歲”和“張少保千歲”的口號聲此起彼伏,不少明軍士兵還在陣前痛哭失聲,但身体卻在建奴鐵蹄之前站得筆直,與前几日的仿若喪家之犬判若兩人。

“張好古蠻子的旗幟?”托有一個識字阿瑪的福,豪格也能認識几個漢字,但也正因為如此,豪格的驚叫聲才比任何人都大,“張好古小蠻子不是死了嗎?怎麼旗幟又出現了?”

“大明!大明!大明!大明!大明——!”有節奏的歡呼聲中,數十名明軍大將簇擁著一人走出陣來,無數火把照耀中,為首那人頭戴代表三品以上官員的金線三梁忠靜冠,身著朱紅花犀袍,上綴錦雞補丁,身材削瘦,目若朗星,唇若涂朱,五官之俊秀絕不遜色于絕色處子,不是讓建奴君臣主奴、將領士卒聞名喪膽的張好古張大少爺是誰?

“狗建奴,你們又中老子的計了!”張大少爺還真是天生的五行不正,時隔多日再次露面,剛一張口就是髒話連篇,哈哈大笑道:“回去告訴皇太極小儿,這一次,老子一定要把你們建奴殺光殺絕,雞犬不留!”

“張好古蠻子——!”看到張大少爺那副熟悉的丑陋猙獰面目,又聽到張大少爺那熟悉的夜梟鬼泣聲音,豪格和杜度兩個建奴的無畏猛將當場尿了褲子,差點就摔下戰馬當場嚇暈過去。而他們的部下將士們就沒有他們的堅强神經了,精神堅强點的是魂飛魄散的鬼哭狼嚎,意志軟弱點的干脆就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當場嚇昏墜馬者不計其數——沒辦法,建奴們實在被張大少爺坑得太慘太慘了!緊接著,張大少爺甚至還來不及發出反攻命令,上万建奴已然整齊一聲慘嚎,掉轉馬頭撒腿就跑,馬步爭馳,自相踐踏,自相碰撞,無數建奴騎兵因為太過害怕,手腳無力墜落馬下,或是四肢著地連滾帶爬向北逃命,或是被潮水般涌來的自軍敗兵馬蹄踩成肉醬,死者無數。

“一群廢物,這麼沒用?”看到建奴大軍被自己嚇成這樣,張大少爺都忍不住又罵了一句髒話,然后猛的一揮手,喝道:“擂鼓,總攻!”

“殺啊!”震天動地的戰鼓聲中,八天來好象得了集体陽痿病的明軍將士就好象每人吃了十顆八顆金槍不倒丸一樣,爭先恐后的衝鋒向前,殺向魂飛魄散狼狽逃竄的建奴騎兵。而這八天來一直象打了雞血一樣的建奴騎兵卻又象一條條被拔掉了牙齒的癩皮狗,慘叫嚎叫著只是拼命逃跑,包括豪格和杜度在內,竟然沒有一個人想過掉頭迎敵,一個勁的只是猛踢馬腹,拼命逃竄。這時,建奴敗兵前方的官道西面黑暗之中忽然也是殺聲四起,明軍猛將黑云龍和麻登云各領一支騎兵殺出,與明軍追兵三面夾擊建奴。建奴將領士卒手足無措,隊伍瞬間崩潰,爭先恐后逃向沒有伏兵的道路東面,明軍追殺不止,一路將建奴敗兵驅趕至渤海海邊。恰在此時,渤海海水忽漲大潮,海水呼嘯著奔騰上岸,建奴敗兵人馬盡被卷入海中,哭聲喊聲,回蕩數里,被海水淹死凍死者不計其數,明軍則沿岸砍殺,瘋狂收割建奴敗兵性命,建奴死者降者無數。結果一番血戰下來,上万建奴輕騎僅有不到三千殺出重圍,逃往寧遠去了,皇太極長子豪格則不幸被潮水卷入海中,活活嗆死,屍骨無存。

杜度敗兵連滾帶爬的逃回寧遠城時,張大少爺已經親自率領著明軍主力殺回寧遠西南的寧遠河南岸駐扎,並且公然打出七省總督張好古旗號,威懾群宵。寧遠城內城外的建奴軍隊和山宗叛軍則早已亂成了一團,建奴將領和山宗將領不斷深入軍中鼓舞士氣,穩定軍心,卻始終效果不大,建奴士卒和山宗叛軍士卒無不人心惶惶,一日數驚,都道末日已近,自己們這次怕是片甲難回遼東。而皇太極、塔拜、巴布海和賴慕布等建奴高層表明鎮定,不斷在軍中高喊口號說張大少爺真的已死,現在出現的不過是冒牌假貨,可背底下卻一個比一個驚慌恐懼,所以杜度逃回寧遠城中時,皇太極甚至都來不及詢問親儿子為什麼沒能隨軍逃回,直接就揪著杜度的衣領吼道:“你看清楚沒有?昨天晚上出現在戰場上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張好古小蠻子?”

“隔得太遠,沒完全看清楚。”杜度擦著臉的血污,哭喪著臉答道:“不過看模樣,還有聽聲音,應該是張好古小蠻子不假。”

皇太極心中的最后一點希望破滅,失魂落魄的放開杜度衣領,杜度則搶過侍女送來的奶茶,先把茶汁倒在嘴里,又象餓死鬼投胎一樣的掏出剩下的茶葉、葡萄干和核桃等物塞進嘴里,一邊咀嚼著一邊含糊的說道:“八叔,這事有點不妙,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太可怕了!本來侄儿和豪格堂弟都快把蠻子敗兵衝垮了,可是小瘋狗的旗幟剛一打出來,那些蠻子兵馬上就象瘋了一樣的反殺回來,吼叫的殺聲喊得連侄儿都膽寒,凡是跑得慢點的弟兄,才一眨眼就會被砍成碎片!還有那些蠻子兵,身上就算被我們的箭射中了,砍中了,也不會有一個跑一個逃,反而砍殺得更凶更猛,我的副手穆爾祜本來已經把一個蠻子騎兵右手砍斷了,可是那個蠻子騎兵竟然用左手勒住穆爾祜的腰,用牙齒死死咬住穆爾祜握刀的手,結果其他的蠻子騎兵衝上來,乘機就把穆爾祜給亂刀砍死了。”說罷,杜度又搶過一碗奶茶喝下去,這才又說道:“所以侄儿認為,我們現在最好是趕緊撤兵,乘著張好古小蠻子還沒堵死我們撤退的道路,趕緊撤回地形開闊的錦州一帶再說,否則的話,我們就危險了。”

“貝子爺,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范文程小心翼翼的說道:“張好古小蠻子已經派水軍從海面北上,搶占了塔山一帶,在高橋附近構建了阻擊陣地,我們的退路,實際上已經被蠻子給切斷了。”

“啪!”目瞪口呆間,杜度手里的奶茶碗摔得粉碎,然后杜度才心驚膽裂的慘叫起來,“什麼?蠻子已經切斷了我們的退路了?那我們這場仗還怎麼打?”

沒有人能回答杜度的問題,許久后,皇太極才慢慢的走回原位坐下,嘶啞著嗓子問道:“各位愛卿,范先生,現在的情況你們也清楚了,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們有沒有什麼好建議?”

建奴平南偽王府的大廳中一片沉默,上百建奴將領和山宗叛軍將領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許久后,范文程才膽怯的說道:“主子,奴才認為現在有兩個當務之急,一是設法弄清楚張好古小蠻子到底有沒有真死,昨天晚上出現在黑庄窩堡戰場上的張好古小蠻子,到底是不是真人?二是設法突圍,趕在蠻子水師修完阻擊工事之前,殺出包圍,重新打通我們與后方的聯系。”

“具体怎麼做呢?”皇太極追問道。范文程重新沉默了下來,再也拿不出點子替主子排憂解難了。這時候,后堂之中傳來努儿哈赤的聲音,咳嗽著說道:“分兵兩路,一路去寧遠河南岸衝擊蠻子行營,張好古為了鼓舞士氣,必然公開露面,借機辨別真架。另一路北上塔山,去試探北線蠻子軍隊虛實,牽制蠻子阻擊軍隊,遲滯他們的工事修筑進度,為主力突圍爭取時間。”說話間,努儿哈赤已然在几個建奴侍女的攙扶下走進了大廳。

“阿瑪!”皇太極趕緊跳了起來行禮,其他的建奴將領也一起單膝跪下,恭敬說道:“太上汗。”努儿哈赤擺擺手,命令道:“形勢危急,不必多禮了。巴布海,賴慕布,你們率領一万騎兵北上塔山,其他的人,隨我率軍三万去寧遠河。”

“得令!”努儿哈赤雖然禪位,但余威憂存,命令一下,建奴眾將立即抱拳答應。現在的建奴大汗皇太極也不敢反抗,只是低聲下氣的說道:“阿瑪,孩儿無能,又中張好古小蠻子的詭計了,請阿瑪責罰。”

“現在說這些廢話還有什麼用?”努儿哈赤咳嗽著說道:“張好古這小子確實狡猾,為了把我們騙進遼西走廊,連詐死計都用上了,這條詭計連我都沒有看出來,更何況你?現在你最大的失誤,就是昨天晚上收到消息后,沒有立即壯士斷腕讓輔助軍隊斷后,率領主力精銳輕騎北上突圍,錯過了最好的突圍機會。”

“儿臣本來也想這麼做的。”皇太極抹著汗水說道:“可是阿瑪也知道,我們的步兵和輔助軍隊多達八万,還有寧遠城里也有兩万軍隊,這些軍隊如果丟下不管,十万大軍就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張好古小蠻子的魔爪了。而且連日追擊,我們的士兵和戰馬都極度疲勞了,蠻子水師又全是生力軍,昨天晚上突圍,只怕希望也不大。”

“算你有道理吧。”努儿哈赤咳嗽著說道:“可是這麼一來,我們的大軍也就只剩下和蠻子主力拼個你死我活的選擇了。”說罷,努儿哈赤又揮揮手,冷靜說道:“好了,剩下的以后再說,現在馬上出城,去看看張好古小蠻子到底有沒有真死!”

………………

一個多時辰后,三万建奴大軍開至寧遠河旁,與對岸的明軍主力隔岸對峙,遙遙望見張大少爺的七省總督杏黃旗,又看到嚴陣以待殺氣衝天的明軍大軍,努儿哈赤皺了皺眉頭,把佟養性叫到面前,低聲吩咐了几句。佟養性答應,趕緊打著白旗出陣,奔到明軍陣前大聲叫道:“煩勞貴軍通稟一聲,就說我大金太上汗想要在戰前與張好古大人陣前對話,以敘舊情,還望張好古大人准允。”

明軍那邊很快有了答復,宋獻策拍馬出陣,對著佟養性笑道:“佟養性,東家知道你們太上汗努儿哈赤的心思,想親眼看看我們東家到底有沒有真死——不好意思,我們東家不想讓你們如願,所以這個要求,我們拒絕。你們就去猜吧,賭我們東家到底有沒有真的殉國!”

“媽的,狗蠻子越來越狡猾了!”老牌漢奸佟養性暗罵一聲,無可奈何的快馬奔回本陣向努儿哈赤如實稟報。努儿哈赤聞言大怒,當即揮手喝道:“瓦克達,巴喇瑪,你二人率軍一万正面强攻蠻子中軍,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殺入蠻子中軍陣中,逼張好古小蠻子露面!”

命令傳達,戰鼓擂響,老爸代善前几天才被張大少爺凌遲出死的瓦克達和巴喇瑪二將各率一軍正面强攻明軍中軍,明軍陣前則飛快閃出屠奴軍狼騎、薊騎二隊,以三線輪射戰术迎戰建奴騎兵,連珠槍聲之中,建奴騎兵接連中彈跌落下馬。但是身負死令的瓦克達和巴喇瑪還是不斷揮刀嚎叫,催促眾軍奮力向前,不過這麼一來,瓦克達和巴喇瑪立即就暴露在了明軍狙擊手面前,砰砰砰砰几聲冷槍槍響,瓦克達和巴喇瑪几乎同時胸臉中彈,一起跌落馬下,一命嗚呼,建奴騎兵立時打亂。這邊明軍旗號閃動,屠奴軍左右散開,曹文詔和曹變蛟叔侄揮舞著三眼火銃各率一支遼東騎兵殺出,瘋子一樣衝進建奴騎兵軍中槍打銃砸,打得失去指揮的建奴騎兵鬼哭狼嚎,潰不成軍。躲在后面的張大少爺則大聲冷笑,“老建奴真是急昏頭了,在我面前比中央突破?茅廁里點燈——找死!……哎喲!”

能讓張大少爺發出這種慘叫的當然是張大少爺那個凶神惡煞的老丈人熊廷弼,發泄似的在女婿腦袋上砸了一拳后,熊廷弼粗聲粗氣的喝問道:“兔崽子,建奴和老子一起上你的當,終于被你給引起遼西走廊被我們包圍了!可是我們北線的兵力是不是太單薄了一點?才有一万八千軍隊,建奴卻還有十几万軍隊,要是建奴亡命往北衝,北線能不能擋住只怕是個大問題,這點你想過沒有?”

“是啊,東家,北線的兵力確實單薄了一些。”宋獻策也附和道:“而且天津水師和登萊水師的戰斗力也是一個大問題,在建奴全力北上突圍的情況下,他們能不能擋住建奴就難說了。所以學生認為,應該再給北線派遣一支能打硬仗的精銳軍隊過去,加强北線防御力量。”

“要不分兵吧。”熊廷弼提議道:“老子親自率領兩万遼東軍隊北上,增援北線戰場,剩下的主力交給你,南北夾擊,不讓一個建奴逃出遼西走廊。”

“岳父,不是小婿不相信你。”張大少爺陰陰說道:“只是努儿哈赤老建奴和皇太極這個小建奴也不簡單,我們北線力量相對單薄的情況,只怕最多到傍晚時分他們就能察覺,為了防著我們增援北線戰場,也肯定會在路上布置大量阻擊力量,岳父大人你的軍隊倘若從陸路北上,也肯定會在路上遭到建奴軍隊的伏擊阻擊,就算能成功增援塔山戰場,也肯定是傷亡慘重。所以要想增援北線,就只一個辦法,從海路北上。”

“從海路增援?難度太高了吧?”熊廷弼沉吟道:“之前天津和登萊水師能夠順利迂回至北面增援戰場,主要原因是殺了建奴一個猝不及防,現在我們的水師已經登陸作戰,能夠騰出來駕船運兵的人手已經極少,建奴手里又有一支寧遠叛軍的水師,也肯定會防著我們從海路增援北線,如果在海上攔截我們的運兵海船得手,那我們的傷亡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岳父大人請放心,這些問題,小婿已經考慮好對策了。”張大少爺微微一笑,說道:“小婿派遣水師登陸塔山之時,就已經讓他們登陸得手之后空船立即南下運兵,現在相信他們的空船已經在返回白廟子碼頭的路上,建奴准備不足,也肯定來不及攔截我們的空船,估計最遲到今天傍晚,我們的援軍就可以登船北上。”

“關鍵是運兵北上的路上,倘若建奴水師阻擊,麻煩就大了。”宋獻策提醒道。張大少爺一笑,答道:“宋師爺,你好象和我犯了一個同樣的錯誤——忘了屠奴軍大部分都是漁民出身,他們在海上打仗的本事不會比陸地上差多少。還有,這個時候,也該是我們布置在寧遠城里的內線功成歸來的時候了。”

“學生明白了。”宋獻策恍然大悟,忙說道:“學生這就安排人去和他們聯系,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隨船出海,在海面戰場之上起義歸來。”話音未落,對面建奴陣中又是一陣殺聲大起,剩下的兩万建奴騎兵向曹文詔叔侄發起了總攻,張大少爺忙回頭向眾將問道:“建奴總攻了,現在我需要三名將領,一個率軍去頂住建奴正面,另外兩個率軍包抄建奴兩翼,誰敢去頂住建奴的正面?”

“末將願往!”數十名明軍將領一起抱拳答應,回答之整齊,聲音之響亮,簡直讓熊廷弼氣爆了肚皮——怎麼老子帶軍隊的時候,這些家伙沒這氣勢膽量?而昨天晚上還秘密派人和皇太極聯系的阿敏更是積極,跳出來拱手叫道:“張好古大人,末將熟悉建奴軍隊情況,請讓末將率領本部人馬去擋建奴正面,為兩翼包抄創造機會!”

“很好。”張大少爺一笑,說道:“你去吧,在戰場上可以招降敵人,招降過來的,一律編制到你的軍隊里。”

“末將遵命!”阿敏大聲答應,那歡天喜地的模樣,仿佛自己接受的並不是張大少爺戰术中最苦最累的工作一般。緊接著,阿敏的四千多降兵馬上象打了雞血的一樣殺了出去,阿敏、圖倫和瑙岱三兄弟揮舞著馬刀衝在最前面,阿敏又親自衝在兩個兄弟前面,嘴里呼喊的口號也只有一個,“活捉老建奴,獻給張好古大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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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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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9:26: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二章 決戰序幕

“殺啊——!活捉老建奴,獻給張好古大人!”

建奴敗兵的背后,追殺得最凶最狠和喊殺得最猛最凶的赫赫然就是努儿哈赤的好侄子阿敏!而且在剛才的寧遠河戰場上,也是阿敏的四千多鑲藍旗騎兵奇跡般的頂住了三万建奴騎兵的鋒芒正面,並且吸引了過半的建奴軍隊注意力,山西鎮總兵張鴻功和副總兵賀人龍二將乘機率領山西騎兵左右殺出,包夾建奴兩翼。乘著建奴軍隊調整抵抗的空當,張大少爺全面反攻,滿桂、麻登云、黑云龍和孫傳庭四支軍隊一起正面殺上,和建奴大軍攪在一起,也就在這時候,又是阿敏,竟然帶著一支敢死隊衝到了努儿哈赤陣前,抬手一箭正中努儿哈赤肩頭,努儿哈赤慘叫一聲摔落馬下,幸得皇太極等將救起向寧遠撤退,見此情景,本就已經心驚膽戰士氣低落的建奴大軍頓時全面敗退,身已帶傷的阿敏則再度爭先,帶著一大幫建奴士卒緊追努儿哈赤不舍,始終衝在了明軍追殺建奴敗兵的最前方!

還好,寧遠河的明軍營地距離寧遠城並不遠,明軍剛追殺到望寶山山附近,塔拜、杜度和袁崇煥等建奴將領就已經收到消息率軍過來接應,大約四万的建奴二線軍隊分列道路兩旁,先讓建奴敗兵過去,復又迅速填補空當,擋住明軍追趕道路,建奴騎兵乘機在陣后重整隊伍,以備再戰。在這種情況下,要換了別的將領,肯定就是見好就收鳴金收兵了,張大少爺卻偏不,又吼道:“擂鼓,繼續衝鋒,給老子把建奴增援軍隊衝散!”

“東家,敵人是生力軍,又有准備,見好就收吧。”宋獻策好心提醒道。張大少爺卻把頭一搖,飛快說道:“不用怕,建奴的精銳軍隊已經不多了,前面這支軍隊肯定是二線軍隊,戰斗力和斗志士氣都遠不如精銳軍隊,衝上去肯定贏!乘著這個機會,把建奴一線二線軍隊都打怕打服,打得他們連寧遠城外都不敢駐扎,這樣我們接下來才更好打!”

戰事發展果然不幸被張大少爺的烏鴉嘴說中,戰鼓瘋狂擂動聲中,明軍騎兵再次鼓起勇氣向建奴援軍正面發動衝鋒時,建奴援軍陣中的弓弩火槍雖然給明軍騎兵造成了一些傷亡,可是隨著阿敏和人送外號賀瘋子的賀人龍二將率先殺入建奴援軍陣中猛衝猛砍。看到這些已經殺得滿身是血仍然有如修羅惡鬼一般砍殺衝鋒的明軍將士,由二線輔助軍隊的建奴援軍果然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開始了潰敗,漢奸、蒙奸、朝奸和鄂倫春奸士兵率先逃命,臨時征召而來的建奴士兵受到心理影響,也爭先恐后的向后逃竄,塔拜、杜度和袁崇煥等建奴將領雖然極力約束,無奈兵敗如山倒之下不僅絲毫不見作用,就連督戰隊都被潮水般的敗兵衝散,戰場之上到處都是建奴士兵心驚膽裂的哭聲喊聲,“來了!張好古蠻子殺來了!”“快跑啊!我們輸了!”塔拜和袁崇煥等將無奈,只得也是匆匆加入逃命隊伍,帶著敗兵逃往寧遠堅城,明軍一直追殺到寧遠城下,直到寧遠城門緊閉、城上開炮阻敵,張大少爺這才心滿意足的鳴金收兵,並且囂張跋扈的當道扎營,直接攔住了建奴大軍的出城道路。

是役,明軍殲滅敵軍兩千余人,抓獲俘虜超過五千,繳獲馬匹、兵械和輜重無數,自身傷亡則不到一千,並且還擊斃努儿哈赤的兩個孫子瓦克達與巴喇瑪,射傷建奴太上汗努儿哈赤本人,再度賜予建奴大軍士氣重擊。建奴這邊卻是心驚膽戰,不僅辨別張大少爺生死與否的目的沒有達成,接近十万的大軍也被張大少爺給打得象縮頭烏龜一樣躲進寧遠城里不敢出城,戰場攻守形勢也隨之再度逆轉。而被阿敏射中右肩肩窩的老建奴努儿哈赤被救回寧遠城時,剛一下馬,立時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体一歪當場暈去,再度重創建奴大軍士氣。

努儿哈赤悠悠醒來之時,時間已是當天的傍晚時分,努儿哈赤肩頭的箭鏃雖被郎中挖出,又敷上了止血藥粉,但努儿哈赤畢竟已經是年過七旬的古稀老人,所以努儿哈赤醒來之后雖然神智還算清醒,全身上下卻疼痛不已,難以動彈,只能聲音微弱的向跪在一旁哭泣的皇太極問道:“老八,老六去塔山那邊,可有戰報送來?”

“回阿瑪,六哥剛用信鴿傳來消息。”皇太極抹著眼淚,哽咽說道:“他的軍隊抵達塔山之后,蠻子水師已經用麻袋裝土在路上修一條半高土牆,六哥上前破壞,遭到蠻子白杆兵頑强抵抗,始終未能得手。現在六哥被迫后撤十里下營,請求我們速派援軍北上,否則很難衝破蠻子阻擊陣地。”

“不能派單支援軍。”努儿哈赤微弱的說道:“從蠻子的士氣斗志來看,張好古肯定沒有死,我們確實是中了他的詐死之計了。現在蠻子的軍隊士氣高昂,我們士氣低落,單派一軍北上增援,只會給張好古各個擊破的機會。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只有放棄寧遠,全力北上,才有希望突破蠻子的包圍圈……。”

“儿汗……謹記阿瑪教誨。”看到努儿哈赤虛弱成了這樣,仍然不忘給自己指點和教導,感動万分的皇太極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努儿哈赤卻十分的冷靜,强打著精神冷靜的說道:“別哭了,我是不成了,乘著我神智還清醒,你一定要牢記我的話。第一,我們已經輸定了,你不是張好古的對手,不要夢想反敗為勝,也不要夢想什麼堅守待援,只有突圍,不惜代價的突圍,我們大金軍隊才會有最后一點……希望。”

“第二,突圍過程中……。”努儿哈赤聲音越來越微弱,“有些軍隊該丟就丟,沒時間去替他們心疼了,只要我們的精銳軍隊能夠突圍出去,我們就還有希望……。第三……,阻敵增援北線……,不惜代價陸路阻擊……。……海……路,把水軍全部派到海上去……要……防著蠻子從海上……增援……北…………。”說到這里時,努儿哈赤終于抗拒不住傷疼與疾病的折磨,再次昏迷過去。

“阿瑪——!”皇太極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趴到努儿哈赤身上瘋狂號哭起來。那邊范文程則抹著眼淚勸道:“大汗,太上汗只是昏迷過去了,你要保重龍体。還有,大汗你雖然孝心感天動地,可是現在形勢危急,時間對我們來說無比寶貴,剛才袁崇煥來報,他的巡邏船發現蠻子海船已經南下到了白廟子碼頭一帶,估計蠻子肯定是要從海路增援北線戰場了,我們必須得馬上按太上汗的指點做!否則的話,一旦蠻子援軍抵達了塔山,我們就真的沒有一點希望了!”

好說歹說,范文程總算是連勸帶拉的把皇太極弄到了平南王府的大廳,而大廳中早已經是眾將云集,知道情況不妙的建奴將領和山宗將領齊聚一堂,等待皇太極的調兵遣將,調派兵力。面對著上百將領絕望而又期盼的目光,皇太極抹去淚水,走到座位前站直身体,强打精神說道:“各位將軍請放心,太上汗的傷勢並沒有大礙,只是暫時昏迷了過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醒來。”

“呼。”大部分建奴將領都松了口氣——在這種情況下,建奴是太需要努儿哈赤這根定海神針了。但也有少部分特別狡猾的建奴將領益發緊張,心道:“騙鬼去吧!太上汗傷勢沒有大礙?那你這個廢物大汗哭過球勁?”

“杜度,現在城外情況怎麼樣?”皇太極又轉向杜度問道。杜度抹著汗水答道:“很不妙,蠻子當道立營,堵住了我們的出城道路,除非是出動大軍,恐怕我們和巴布海的軍隊聯系都很難。還有,蠻子的士兵和阿敏的走狗不斷在城外大喊招降,動搖我們的軍心,現在我們的軍心很亂,由包衣阿哈組成的軍隊尤其混亂得厲害,謠言滿天飛。”

“不惜一切代價鎮壓,凡是散播謠言動搖軍心者,立斬!”皇太極果斷命令,又說道:“再有,立即組織軍隊待命,糧草軍需全部裝車,剛剛敲響了初更的梆子,限時三個時辰內准備完善!今夜四更,放棄寧遠,北上突圍!”

“放棄寧遠?北上突圍?”袁崇煥的黑臉都白了,嘶啞著嗓子問道:“大汗,馬上放棄寧遠是不是太可惜了?寧遠城池堅固,又有火炮助戰,只要我們万眾一心,守住寧遠應該沒有半點問題啊。”

“如果你想留在寧遠送死,朕不勉强!”皇太極陰陰的說道:“但是朕的大軍,絕不留在寧遠給你陪葬!你走不走,自己選擇吧!”聽到這回答,袁崇煥的臉色已經不是蒼白了,而是徹底的死灰一片,同時也終于開始后悔——自己當年為什麼要和建奴勾結養賊自重然后一錯再錯呢?但皇太極卻不依不饒,又追問道:“你到底走不走?朕沒有時間了,你也沒有時間考慮了!”

“平南王,張好古小蠻子絕不接受投降的必殺名單上,肯定有兩個人的名字。”范文程陰聲說道:“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你,你自己決定吧!”

“奴才……謹遵主子號令。”袁崇煥猶豫再三,終于給出了讓皇太極和范文程滿意的答案——沒辦法,張大少爺實在太過恐怖了,恐怖到了袁崇煥就連在他面前堅守的勇氣都沒有。皇太極滿意點頭,又命令道:“那好,現在馬上把你的水軍全部派出去,攔截蠻子的運兵海船,不惜一切代價阻援蠻子從海上增援塔山陣地!那怕用船撞船,也得給朕把蠻子的運兵船撞翻撞沉!”

“奴才遵旨。”袁崇煥愁眉苦臉的答應,末了,袁崇煥忽然靈機一動,忙單膝跪下說道:“主子,請容許奴才親自率領水師出擊,攔截蠻子運兵海船!”

“你小子是想躲在海上,發現情況不妙就從海上逃命吧?”皇太極和范文程心里一起冷哼,但范文程也不急于戳破袁崇煥的無恥用心,只是微笑說道:“平南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象沒有打過水戰吧?沒有打過水戰就不要去了,還是讓精通水戰的趙不歧將軍和何麟圖將軍他們去吧。再說了,你留在寧遠城里,起的作用也許更大。”說罷,范文程又轉向皇太極說道:“大汗,奴才建議讓平南王把寧遠城里的蠻子百姓也組織起來,一起帶著北上突圍,必要時,這些蠻子百姓也可以上陣作戰嘛。”

“妙!”所有的建奴將領都是眼睛一亮,立時明白了范文程的惡毒用心——必要時,可以把漢人百姓推出去擋明軍鐵蹄與槍彈!皇太極也是迅速醒悟過來,馬上點頭說道:“此策甚妙,就這麼辦,平南王你依計行事,四更前一定要把百姓都組織起來。”說完,皇太極又轉向杜度問道:“杜度,現在我們在北線,除了老十一和老十三的軍隊外,還有多少軍隊?”

“還有八千軍隊。”杜度飛快答道:“駐扎在藥王廟,防著蠻子從陸路北上增援塔山的,目前他們還沒有消息傳來,估計蠻子軍隊也很疲倦了,暫時還沒有從陸路北上增援。”

“那是當然,蠻子這些天一路逃一路打來回走了三百多里,現在還有体力充足的軍隊北上,除非蠻子士兵都是怪物了。”皇太極冷哼一聲,又說道:“不過小心駛得万年船,得防著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又發瘋,尼堪、鞏安聽令!”

“末將在!”楮英之子尼堪與阿拜之子鞏安一起站出隊列——沒辦法,努儿哈赤的十六儿子已經被張大少爺殺得只剩下四分之三,現在皇太極調兵遣將時也只能從子侄輩中尋找人手了。皇太極飛快命令道:“令你二人率領五千騎兵即刻出城,趕往藥王廟增援,倘若蠻子軍隊從陸路增援塔山,不惜一切代價阻擊!你們二人任務重大,在大金主力趕到藥王廟與你們會合之前,那怕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能讓一個蠻子越過你們的陣地!”

皇太極在寧遠城里調兵遣將,准備率領窮途末路的建奴大軍與張大少爺拼一個魚死網破,而在同一時間的明軍大營臨時行帳里,張大少爺也召集了副將以上級別的明軍將領,開始了明軍的調兵遣將。不過與建奴的軍事會議氣氛截然相反的是,明軍大大小小的將領們雖然個個都臉帶疲倦神色,卻個個面帶笑容,互相之間不斷開著玩笑,顯得十分輕松,甚至還有不少將領公然叫囂,“建奴死定了!這一次,休想有一個建奴能夠逃脫我們的包圍圈!”“對,只要張少保一聲令下,我們即刻之間就能把寧遠踏成齏粉!”“對對對,先說好了,一會我一定要自告奮勇去打頭陣,誰也別和我搶啊。”

“少保大人到!”這時,隨著張石頭的一聲長喝,身著二品朱紅官服的張大少爺走入帥帳,當中坐下。明軍將領趕緊一起單膝跪下,抱拳行禮,聲音嘹亮無比,不料一向平易近人的張大少爺此刻並不急于叫眾將起身,只是微笑著說道:“各位將軍,剛才你們的話,我在后帳考慮軍情的時候,多少聽到了一些,很不錯嘛,大家都充滿了信心,看來這一仗,我們是贏定了。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明軍眾將一起含笑答應。不曾想張大少爺俊臉一板,猛的一拍桌子,吼道:“好個屁!現在建奴還有十來万軍隊,努儿哈赤老建奴和皇太極小建奴都還寡廉鮮恥的活在世上,你們就想輕敵了?你們以為,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我們連打兩個勝仗,就可以穩操勝券了嗎?!”

明軍眾將面面相窺,這才發現自己們確實有些過于輕敵了,張大少爺卻不依不饒,又指著趙率教喝道:“趙率教,剛才是你說就憑你一個人帶軍隊,就能把寧遠城踏成齏粉,對不對?”趙率教不敢耍賴,只是老實點頭承認,張大少爺又黑著臉喝道:“既然你這麼能打,那麼天啟二年的沈陽大戰,你為什麼孤身一人逃回山海關?那時候建奴的軍隊還沒有現在多,你為什麼沒把他們踏成齏粉?”

“末將知罪。”趙率教老臉一紅,乖乖低下腦袋。張大少爺又指著賀人龍喝道:“賀瘋子,你說你要自告奮勇去打頭陣,誰也不許和你搶——那本官問你,當年陝西府谷賊亂,當時你在山西鎮,近在咫尺,陝西巡撫胡廷宴請求宣大山西軍隊出兵增援平亂,為什麼你不敢出兵?你不要想告訴我,府谷那幫亂賊,戰斗力比還建奴還强?”

“末將……。”賀人龍無言可對,黑臉也憋成了紅臉。張大少爺喝道:“讓我來替你回答吧,府谷那幫亂賊都是無路可走的飢民,一到戰場上就是玩命,你怕折損你的兵力,所以不敢出兵!可你想過沒有,府谷亂賊陝西飢民無路可走的時候會拼命,無路可走的建奴就不會拼命了?”

賀人龍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明軍眾將包括張大少爺的老岳父熊廷弼在內,也都個個啞口無言,頗為慚愧的低下了腦袋。張大少爺這才放緩口氣,柔聲說道:“各位將軍,本官絕對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昨天晚上和今天的兩場大戰,你們也打得很好,打出了我們的精氣神,打出了我們大明軍隊的威風!我現在想告訴你們的是,徹底殲滅建奴主力的万里長征,我們才走完第一步,在接下來的几天時間里,還有更多血戰苦戰在等著我們,建奴也肯定要和我們拼一個魚死網破,我們稍有松懈,就有可能前功盡棄!所以對我們來說,現在要做的就是,馬上忘記先前的勝利,要把建奴繼續當成最危險也最强大的敵人對待!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徹徹底底的消滅建奴,光復遼東!”

“末將等謹記少保大人教誨!”明軍眾將一起抱拳答應,聲音不僅比剛才更為嘹亮,也嚴肅万分。張大少爺滿意點頭,微笑說道:“好了,都起來吧,現在我們該調兵遣將了。孫傳庭孫大人,趙率倫趙將軍。”

“末將在!”孫傳庭和趙率倫二將一起出列拱手。張大少爺平靜說道:“孫大人,你常對人說,你手下的榆林兵是天下最頑强的軍隊,除非是全軍覆沒,否則那怕是打到最后一個人,也絕不會逃跑!現在,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你即刻率領本部人馬八千人,與趙率倫將軍趕赴白廟子碼頭登船,從海上增援塔山戰場!到了塔山怎麼做,相信不用本官教你了吧?”

“下官誓死完成阻擊任務!”孫傳庭心領神會的抱拳,嚴肅答道:“只要下官還有一口氣在,建奴就休想越過塔山一步。”

“很好。”張大少爺十分滿意的點頭,又轉向趙率倫說道:“趙率倫將軍,你現在還剩兩千六百多軍隊吧?金國鳳將軍身負重傷,無法帶兵,天雄隊還有**百沒有帶傷或者輕傷的將士,也一起拜托給你了,都帶到塔山去。屠奴軍將士大部分都是漁民出身上,海路上如果遇到山宗叛軍的水師阻擊,你也要多辛苦一下。”

“末將遵命。”趙率倫鄭重答應,又有些擔心的說道:“張少保,不是末將沒有信心,只是運兵船太過笨重,在海上轉動不變,倘若叛軍水師不惜代價阻擊,甚至用上同歸于盡的撞擊戰术,那末將實在不敢保證運兵海船能夠全部安然無恙。”

“放心,我已經做好安排了。”張大少爺陰陰的說道:“到了海上,叛軍水師之中,會有人幫你對付山宗那幫漢奸。”

畫面轉回寧遠城里,還是在同一時間,匆匆結束了軍事會議后,皇太極當即命令眾將分頭行事,袁崇煥也垂頭喪氣的召集山宗眾將,安排各項事務,而首先就是派水師大將趙不歧與何麟圖率領殘余的水師全部出海,攔截襲擊明軍運兵船隊。但這麼一來又有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叛軍水師在覺華島和筆架山兩次大戰中傷亡也相當不小,駕駛船只的人手倒是足夠,登船作戰的兵力就有些捉襟見肘了,袁崇煥不得不安排心腹走狗孫仲壽率領一千軍隊上船補充戰斗力,也就在這時候,吳三桂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

“宗主,末將斗膽請令,想要跟隨孫將軍上船作戰。”吳三桂慷慨激昂的說道:“末將自歸順大金以來,宗主一直待末將有如子侄,照顧有加,末將寸功未立,始終未能報宗主大恩之万一。這一次海上阻擊蠻子運兵船隊,末將願披掛上陣,奮勇殺敵,以報宗主大恩。”

“這……。”袁崇煥當然不會傻到把吳三桂就這麼放出去,卻又找不出合適的理由拒絕。正猶豫間,吳三桂又說道:“宗主,末將在張好古蠻子身邊時,曾經向他學習過水戰之法,小的時候也曾經多次隨父出海,熟悉水性,到了海上,一定能發揮作用。”

“宗主,小吳將軍的夫人已經有孕在身。”左良玉陰險的提議道:“既然小吳將軍自告奮勇,那肯定不能帶夫人上船,倘若宗主准許小吳將軍上船出海,那麼請讓末將帶人保護小吳將軍家眷,以免匆忙撤退之中,有什麼閃失。”

“這倒也是,把吳三桂懷孕的婆娘捏在手里,就不怕他玩花樣!”袁崇煥心中一動,暗道:“乘著這個機會,也可以考驗一下吳三桂到底能不能用,如果通過了考驗,以后就可以放心用他了,也省得把他留在軍隊里吃干飯還不放心。”想到這里,袁崇煥抬起頭來,微笑說道:“那好吧,既然長伯想要為大金建功立業,那我不給你這個機會,就是浪費人才了。你去吧,給你岳父何麟圖將軍擔任副手,你放心,你的家眷,做叔父的會讓昆山帶人好生照顧的。”

“小吳將軍,聽到沒有?”左良玉一臉欠揍模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撤退途中,我一定會好生照顧你的夫人的,絕不會讓蠻子傷到她一根毫毛。”

“希望你能兌現承諾!否則的話,哼!”吳三桂惡狠狠的哼上一聲,與老冤家左良玉怒目對視一眼,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懇求神色。左良玉心領神會,略一點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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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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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反擊開始

夜色益深,雪越下越大,裹卷在凜冽的夜風中,打得人連眼睛都難以睜開,就在這麼一個月黑好殺人、風高好放火的風雪之夜,四更將到的時候,緊閉了一夜的寧遠北門忽然被悄無聲息的打開,一隊隊建奴騎兵和山宗精銳涌出城來,不打火把,也盡量不發出多余聲音,借著夜色風雪掩護,迅速搶占了路口和高地等要害位置,以免明軍伏兵忽然殺出,給予自軍重創。而讓建奴全軍上下都松了一口氣的是,西南面遠處的明軍大營中一直都毫無動靜,絲毫沒有發現這邊跡象的動靜。帶隊的杜度也松了口氣,趕緊派人去給皇太極報信,讓皇太極的大隊趕快抓緊時間出城。

“奇怪?”聽完杜度親兵的報告,皇太極難免有些糊涂,疑惑說道:“就算風大雪大,蠻子軍隊士卒疲倦,無法在城外設伏,蠻子軍隊起碼也要安排斥候監視寧遠城門的動靜吧?我們軍隊這麼大的動作,蠻子斥候探報給張好古小蠻子,他怎麼半點反應都沒有?他就不怕我乘機劫營?”

“主子,小心有詐!”范文程陰陰的說道:“奴才認為,應該多派斥候,嚴密哨探我們撤退道路兩旁的動靜,以免又中張好古小蠻子詭計。”皇太極點頭,正要發令下去,杜度軍中卻又奔來一騎,將一封書信捧到皇太極面前,恭敬說道:“大汗,奴才們剛才在官道上發現的,蠻子在官道正中樹了一面木牌,書信是被用匕首釘在木牌上的。”

“還有這事?”皇太極大吃一驚,趕緊接過書信打開借著火把光芒觀看,卻見信上用正楷字工正寫道:“皇太極老弟,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會連夜逃命,天太冷雪也太大,我懶得伏擊攔截你。快跑吧,跑得越遠越好,明天早上天亮了,我睡夠了起來就要追殺你,順便接收寧遠城。另祝塔山墳場之旅一路順風,我已經給你全家准備好了棺材,會在塔山戰場上替你收屍的。愚兄張好古拜上。”

“狗蠻子!才打了几個小勝仗,就囂張成了這樣?”皇太極三下兩下把張大少爺的書信撕得粉碎,鐵青著臉喝道:“趕快出城,好在冬天夜長,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多時辰,天亮前,一定要趕到藥王廟與尼堪、鞏安的軍隊會合!”

命令一下,殘余的近八万建奴和一万多山宗叛軍當即行動起來,杜度率精銳騎兵開路,皇太極率領建奴主力保護糧草輜重為第二隊,袁崇煥率領一万多山宗叛軍押解寧遠城里的兩万多普通百姓為第三隊,塔拜率軍斷后,十余万軍民分為四隊出城,取平坦官道連夜北上。還好,寧遠城里的兩万多百姓有一半都是山宗叛軍的家眷,雖不樂意背井離鄉逃往遼東,卻也沒有堅決反抗,剩下的一半漢人百姓雖有所反抗,但反抗最激烈的百余百姓被山宗叛軍屠殺之后,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們也只好認命的隨著山宗叛軍北上,只盼路上能有機會逃脫。于是很快的,大明朝廷花費無數人力物力金錢糧草修建的寧遠堅城,也就成了空城一座,在狂風暴雪之中默默聳立。

張大少爺難得對敵人說話算話了一次,在建奴大軍出城的近一個時辰時間里,盡管有很多突襲機會,卻始終沒有一支明軍隊伍突然殺出,遲滯建奴的撤退進度。見此情景,皇太極暗暗松了一口氣,趕緊下令大軍向北依次開拔,同時派人時刻與海上水軍保持聯系,掌握雖時可能展開的海面戰事動向。而此刻天上的雪花已經越下越大,路面積雪几近一尺,給建奴大軍的行軍帶來了極大的困難,位于第三隊的普通百姓更是難以支撐,老弱婦孺哭聲不絕,不斷有人凍僵倒下。袁崇煥害怕皇太極怪罪,趕緊派出心腹張國柄率騎兵五百一路催督百姓北上,但凡有行得遲緩者或者企圖逃跑者,立即砍殺!

盡管使出了殘暴手段催促百姓行軍,但普通老百姓的体力和速度也永遠不可能趕得上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步兵騎兵,押解著糧草輜重的建奴第二隊都已經越過姜女河了,袁崇煥的第三隊才剛剛抵達半道子,隊伍脫節如此嚴重,心急如焚的皇太極難免勃然大怒,派人給袁崇煥傳令道:“半個時辰內,第三隊必須追上第二隊,再有遲緩貽誤軍情者,立斬!”袁崇煥無奈,只得紅著眼睛對部下吼道:“去用馬鞭抽,讓百姓加快腳步,再走得慢,馬上砍死!”

“殺啊——!”話音未落,道路西側與后方忽然殺聲四起,各有一支明軍騎兵殺出,西面這支伏兵為首明軍大將趙率教大笑罵道:“狗建奴,張少保說沒有伏兵就以為真沒有伏兵了?豬頭啊!張少保在戰場上說的話,信得麼?弟兄們,給我殺,盡量解救百姓!”明軍騎兵大聲答應,旋風一般衝入山宗叛軍隊伍之中猛砍猛殺,后方的曹變蛟則咬住了殿后的建奴塔拜軍隊,不讓他有機會騰出手來增援袁崇煥。乘著山宗叛軍遇伏大亂的機會,寧遠百姓們趕緊爭先恐后的四散逃命,心驚膽戰的山宗叛軍那還有什麼時間攔截?

發現自己被張大少爺用一個極其簡單的計策再次愚弄后,位于第二隊的皇太極差點沒有氣暈過去,卻又因為需要保護更為重要的糧草輜重不敢過于分兵,只得派出侄子庫特庫與大將納穆泰率軍六千南下回援。而當庫特庫和納穆泰好不容易頂風冒雪趕回戰場時,天色已是微微發明,戰場上更是亂成一片,軍事素質爛得無話可說的袁崇煥空有三倍于趙率教的兵力,卻被趙率教的四五千騎兵殺得人仰馬翻,屍橫遍野。更可氣的是,祖大壽與何可綱等將好不容易先后各自組織起隊伍奮起還擊,被趙率教副手朱梅追著砍的袁崇煥卻帶著數量更多的嫡系軍隊衝過去尋求保護,結果一下子就衝散了祖大壽與何可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組織起來的軍隊,氣得就連袁崇煥的頭號心腹大將祖大壽都破口大罵,“豬!真是比豬還蠢!蠻子才多少人,你就是站在那里讓蠻子殺,蠻子一時半會也殺不光吧?”攆著袁崇煥屁股砍的朱梅則眉花眼笑,不斷揮刀大吼,“弟兄們,追著袁狗官的旗幟給我砍!千万別跟丟了,讓袁狗官給我們打頭陣!”

“庫特庫貝子,情況不妙!”后來的螨清顧命大臣遏必隆之父納穆泰經驗豐富,發現戰場太過混亂衝進去只怕自己的軍隊也會被山宗叛軍衝亂,便趕緊對庫特庫說道:“戰場太亂,我們正面突殺進去容易被友軍擋住手腳,反倒不容易施展拳腳,不如末將與貝子爺分兵兩路迂回包抄,末將去西面衝蠻子的帥旗所在,貝子爺你從東面殺入戰場,那邊蠻子兵少,貝子爺你可以很輕松的把蠻子騎兵攔腰切斷。”

“老將軍所言極是,我們分頭行事。”庫特庫甚是尊重納穆泰,當即點頭答應。然后建奴援軍分兵兩路,各自按計行事,可就在這時候,一件讓庫特庫和納穆泰鼻子徹底氣歪的事情徹底發生了——袁崇煥猛然看到建奴援軍抵達戰場,趕緊拍馬大叫道:“弟兄們,大金的援軍來了,衝過去和他們會合啊!”吼叫聲中,袁崇煥率先拍馬就衝,率軍保護袁崇煥的張國柄和周文郁也趕緊跟上,根本不管前方自軍步兵密集,不要命的拍馬就踩,結果頓時踩死踏死了許多的自軍步兵,后面的朱梅則哈哈大笑,帶著千余騎兵緊追不舍。

“讓開道路!”事到如今,納穆泰也沒了辦法,只能指揮軍隊左右散開,打算讓袁崇煥的敗兵衝過去再合圍接過朱梅騎兵。但是庫特庫和納穆泰都實在太高估了袁崇煥的戰場智商,看到前方赫然開朗不僅不往開闊處衝,反而掉轉馬頭向著兵力較多的庫特庫這邊衝了過來,口中還不斷大叫道:“大金的弟兄們,快救救我!救救我,我是你們的平南王啊——!”結果很自然的,袁崇煥敗兵席卷而上間,庫特庫整齊的隊伍立即向拉枯摧殘一樣的被衝得大亂,庫特庫破口大罵,后面的朱梅卻笑得差點從戰馬上摔下來。這還不算,大清恩人袁都督禍害完了庫特庫的軍隊,發現明軍騎兵又瘋子一樣的砍殺上來,慘叫一聲又掉頭衝向納穆泰的整齊隊伍…………

“袁崇煥蠻子,我操你十八代祖宗!”這是納穆泰在隊伍被袁崇煥徹底衝亂時脫口罵出的話。而到了戰后,惱羞成怒的皇太極也立即剝奪了袁崇煥的軍事指揮權,並大罵道:“你要是真不會打仗,就給老子到后方躲著去!算老子怕你了,別在前線繼續禍害友軍了!”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有了袁都督這位‘極品名將’幫忙,伏擊解救百姓得手的趙率教軍很輕松就脫離了戰場,牽制塔拜的曹變蛟也迅速擺脫糾纏,與趙率教軍合軍一處撤往明軍大營。暴跳如雷的塔拜和庫特庫等建奴將領本欲提兵追殺,好在納穆泰死死拉住,“兩位貝子爺,眼下我們北上突圍要緊,不要再拉主力的后腿了。”塔拜和庫特庫等將一想也是,無奈之下只得迅速收攏軍隊,帶上部分來不及逃走的寧遠百姓匆匆趕往北面與主力會合。但也就在時候,安心休息一夜恢復了不少体力的明軍主力也離開了大營,以滿桂為前鋒,由張大少爺親自率領,開始了全面追殺建奴主力的行動。

天色全明時,建奴第三隊和第四隊終于在藥王廟追上了自軍主力,而張大少爺親自率領的明軍主力也已經追趕到了姜女河一帶,距離建奴主力不到十里。聽完塔拜等將彙報的軍情,皇太極面沉如水,考慮了片刻就果斷喝道:“祖大壽、何可綱、吳襄,你三人率領寧遠軍隊為斷后第一隊;塔拜,你帶我軍步兵兩万人為斷后第二隊,與第一隊保持五里距離;蠻子軍隊追來,第一隊只許原地死戰,不許后退一步!等待第二隊援軍!”

話音未落,祖大壽、何可綱和吳襄三將就已經是臉色蒼白如紙了,這三個戰場老麻雀可不是袁崇煥那個軍事白痴,皇太極在這種情況讓他們率軍斷后,還下達了原地死戰的死命令,擺明了就是把寧遠軍隊當做棄子使用,至于什麼等待第二隊斷后隊伍的援軍,先不說塔拜的軍隊到底會不會真的增援,就算真的出兵增援——兩万由二線軍隊組成的建奴步兵,在凶狠如狼、殘暴似虎的張大少爺面前,又能起到屁的作用?皇太極察言觀色,知道這些山宗叛軍將領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但皇太極也懶得掩飾,直接鐵青著臉喝道:“怎麼?沒聽到朕的旨意?”

“末將遵旨。”祖大壽等三將無可奈何的抱拳答應。那邊范文程則笑吟吟的說道:“三位將軍不必擔心,你們在后方斷后,你們的家眷在中軍之中會有好生照顧的。這樣吧,我讓平南王爺親自率軍保護你們的家眷,你們總該放心了吧?”

“沒錯,我一定會好生保護你們三位將軍的家眷的。”用不著拿小命去斷后的袁崇煥點頭如雞啄米,也是到了這個時刻,袁崇煥才猛然想起一事,忙向旁邊的親兵隊長蔡一雷問道:“一雷,左昆山呢?怎麼從剛才到現在,我一直沒有看到他?”

“末將也沒看到他。”蔡一雷搖頭,又擔心的說道:“該不會是戰死了吧?昨天晚上戰場那麼混亂,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袁崇煥勃然大怒,忙吼道:“廢物,還不快派人去找?他保護著吳三桂將軍懷孕的夫人,要是吳夫人掉了一根毫毛,我把你們全部砍了!”蔡一雷唯唯諾諾的答應,趕緊下去安排,皇太極也這才想起海上戰事,忙問道:“袁愛卿,你昨天晚上派去海面攔截蠻子運兵船隊的水師,可有消息傳來?”

“回大汗,昨天晚上我軍遇伏之后,奴才就與水師失去了聯系。”袁崇煥難得有些臉紅,看到皇太極臉色不善,袁崇煥趕緊又補充道:“不過請大汗放心,趙不歧、何麟圖與孫仲壽三位將軍都對大金忠心耿耿,相信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摧毀蠻子運兵海船,大汗只需靜侯佳音即可。”

“希望如此吧。”皇太極喃喃說道:“二十一條大船,三十多條中船小船,那怕一條換一條,只要能在海上干掉一半的蠻子援軍,我們接下來的仗也要好打許多啊。”喃喃念罷,皇太極又瞟見祖大壽等將還是沒動,便怒喝道:“還楞著干什麼?還不去組織軍隊,藥王廟這里道路狹窄,是打阻擊的好地方,給我牢牢守住這里!長的時間不說,只要你們給朕守上一個白天,朕就有重賞!”祖大壽等將無奈,只得恭敬答應,組織來自寧遠的山宗叛軍原地堅守,皇太極則趕緊建奴主力和糧草輜重北上——當然了,祖大壽、何可綱和吳襄三人的家眷是一定得帶上的,至于作用嘛,相信就不用多解釋了。

同一時間,明軍船隊北上增援塔山的必經之路葫蘆島南側海面上,在這里等候已久的山宗水師終于發現了明軍運兵船隊的影子,看到由近百條大型海船組成的明軍船隊頂著凜冽的北風,全靠划槳艱難北上的模樣,孫仲壽、趙不歧和何麟圖三個山宗將領哈哈大笑,孫仲壽還誇獎道:“趙將軍真不愧為我山宗頭號海霹靂,果然精通水戰,算准了蠻子水師必然要從葫蘆島通過,搶先趕到這里以逸待勞,蠻子水師果然乖乖的來了。”

“那是當然。”趙不歧得意的說道:“蠻子水師想要增援塔山,就一定得走這條最近的葫蘆島航線,與其在連山灣南面攔截蠻子水師,倒不如搶先來葫蘆島搶占上游上風,現在洋流、風向都在我們這邊,蠻子水兵一路划槳北上,体力也剩不了多少了,這場仗,我們好打得多了!”

“沒錯!”孫仲壽得意說道:“是時候讓主子看看我們寧遠水師的厲害了,等打贏了這一仗,我們官升三級那是肯定的了!海霹靂,快下令吧,這場仗該怎麼打?”

“打旗號,丁字戰术!”趙不歧惡狠狠的喝道:“半張帆,船舷面對蠻子船首,弓弩、火槍、火炮和火龍出水都預備充足了,等命令一下,馬上給我狠狠的教訓蠻子!”

旗號揮動間,借著上風優勢,寧遠水師戰船很快掉轉船頭,以有利于遠程武器攻擊的船舷面對明軍船隊,而南面的明軍船隊雖然在同一時間發現敵船,無奈風向洋流都對己方極為不利,只能硬著頭皮加快划槳速度,想要迅速拉近與寧遠水師的距離,展開對己方有利的白刃戰。發現明軍動向,趙不歧嗤之以鼻,笑道:“看旗號,蠻子的水師主將應該是登萊的楊國棟,這家伙吹牛皮的本事不錯,打水戰就差太遠了。”笑罷,趙不歧又轉向副手何麟圖說道:“何將軍,我和孫將軍在旗艦上指揮全軍,你和吳三桂將軍去帶中船小船搶占西北上風,等旗艦的旗號命令,利用順風之利殺入蠻子船隊腰部,把他們攔腰切斷!”

“末將遵命。”何麟圖抱拳答應。旁邊何麟圖的女婿吳三桂也上前一步,抱拳鞠躬說道:“末將遵命!”話音未落,吳三桂已經利用鞠躬之機迅速拔出腰間挎刀,起身一刀就狠狠砍在趙不歧脖子上,手起刀落,趙不歧連哼都沒機會哼上一聲,腦袋就衝天飛出,脖腔中的肮髒血液也飛起半人多高。

“吳三桂,你干什麼?”孫仲壽大吃一驚,慌忙去拔腰刀,可惜吳三桂的動作比他快多了,就勢又是一刀斜劈而來,孫仲壽急退間,鋼刀帶著火星從他胸口划過,將他胸前盔甲划出一道深深印痕。吳三桂的身手比起來孫仲壽來好上絕對不止一點半點,馬上上前一步又是一刀當頭劈下,孫仲壽慘叫一聲,就地一個懶驢打滾連滾帶爬躲開,吳三桂緊追不舍,那邊吳三桂帶來的三十名屠奴軍士兵也一起動手,或是砍開蜂擁上來的趙不歧、孫仲壽親兵,或是幫著吳三桂追殺孫仲壽,滾到船邊的孫仲壽被逼無奈,只得手一攀船舷跳下海去,瘋狂大叫道:“吳三桂,你這個狗蠻子!你老婆死定了!”

“死定的是你們!”吳三桂冷笑一聲,又提著血淋淋的鋼刀轉過身來,衝著自己已經面無人色的老丈人何麟圖獰笑說道:“岳父大人,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讓身為大明臥底的小婿我大義滅親,二是帶著水師投降大明軍隊,小婿在張少保面前還算說得上話,保你性命無憂!”

“賢婿,你瘋了?”何麟圖顫抖著說道:“你的妻子、我的女儿,都還在宗主手里,我們要是叛變了宗主,你的妻子、我的女儿,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都完了!”

“放心吧!”吳三桂獰笑說道:“岳父大人,現在實話告訴你吧,左良玉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張少保派到袁崇煥狗賊身邊的臥底,只是為了讓左良玉取得袁狗賊的信任,張少保不惜犧牲了六名好不容易才安插進山宗的內線,袁狗賊這才完全相信了左昆山!燕儿是由左良玉自告奮勇看守,有他保護,岳父大人你的女儿和外孫一定會安然無恙!哈,趙不歧自作聰明沒有直接在連山灣攔截大明水師,我也沒有急著冒險暴露身份,這時間耽擱下來,估計現在燕儿她們都已經平安無事的回到大明軍隊里了。”

“左良玉也是你們的人?宗主對他恩重如山,他怎麼可能背叛宗主?”何麟圖更是吃驚。吳三桂點頭,奸笑說道:“袁狗賊確實對左良玉有知遇之恩,可惜他忘了,把左良玉一手撫養長大的左良玉叔父,現在還是張少保老家的佃農,左良玉被發配返回寧遠經過京城時,張少保讓他叔父出面勸說左良玉歸順大明,又請九千歲暗中許諾給左良玉無數好處,左良玉能不聽麼?”說罷,吳三桂又一揮鋼刀,指著亂成一團的山宗水師船隊喝道:“岳父大人,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你自己決定吧!到底是想給袁狗賊陪葬,還是想和小婿一起重回大明軍隊,享受大明朝廷賜予的榮華富貴?”

“我聽你的。”何麟圖也不笨,有一個在大明軍隊中地位極高的女婿保護,自然不會傻到再去給袁崇煥陪葬,馬上說道:“賢婿,你吩咐吧,要岳父怎麼做才能將功贖罪?”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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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梟雄之死

“報——!”滿桂軍傳令兵飛奔至張大少爺馬前,單膝跪下,抱拳大聲報道:“啟稟少保大人,我先鋒軍隊前方三里處,發現建奴殿后軍隊!從旗號判斷,敵軍乃是寧遠叛軍祖大壽、何可綱與吳襄部,數量約一万五千至一万七千之間!滿桂將軍請少保大人稍歇片刻,讓主力稍作休息,一個時辰之內,我軍前鋒必然擊潰建奴后軍!”

“一個時辰之內擊潰建奴后軍?滿桂也學會柿子揀軟的捏了啊。”張大少爺笑笑,命令道:“馬上回去告訴滿桂將軍,就說這次被我們包圍的建奴多的是,想砍腦袋攢銀子有的是機會,山宗這幫走狗的腦袋不怎麼值錢,犯不著浪費力氣——暫緩進攻,等我到了再說。”滿桂軍傳令兵領命而去,張大少爺也把主力暫時交給熊廷弼,自己領上一隊輕騎快馬趕往藥王廟戰場。

輕騎趕到藥王廟時,滿桂果然乖乖的遵從了張大少爺的命令沒有立即發動强攻,僅是在距離山宗叛軍一里之外停住步伐,列陣以待。而山宗叛軍那邊當然也是吃了豹子膽都不敢主動向滿桂進攻——畢竟,祖大壽、何可綱和吳襄等人都是滿桂曾經的戰友,知道把這個對大明朝廷忠心耿耿的蒙古漢子惹急了,會有什麼樣恐怖的后果,所以祖大壽等人也沒敢動彈,只是拼命驚恐不已的軍隊,在官道正中列起密集陣勢,攔住明軍追擊道路,同時暗暗祈禱,希望皇太極能夠遵守諾言,在開戰之后派出塔拜軍隊增援戰場,那麼山宗叛軍也許還能有一些人活著回去。

“張好古來了。”何可綱眼尖,第一個發現張大少爺旗幟的到來。祖大壽三兄弟看到這一點后,也是一起緊張起來,祖大壽忙低聲吩咐道:“傳令下去,大家都做好拼命准備,張好古親自來到這里,肯定是要來找我們算當年的舊帳了。”祖大弼和祖大樂兩兄弟黯然點頭,知道以張大少爺漢人獨尊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們這些背叛了祖國和民族的漢奸的。

讓祖大壽三兄弟和何可綱等人驚訝的是,張大少爺並沒有馬上指揮全軍來向自己們尋仇算帳,而是直接穿過了滿桂的軍隊,徑直來到山宗叛軍陣前,在弓箭無法企及的兩百步外站定。勒住馬頭后,張大少爺從左至右掃視了一遍山宗叛軍陣型,忽然大聲喝道:“吳襄,給老子滾出來!劉天祿,韓大勛,還有蔡佑和劉鎮華,那麼這几個王八羔子,都給老子滾出來!”

被張大少爺叫到名字的,當然都是當年和張大少爺血戰錦州的舊將,也全部是吳襄的部下,所以聽到張大少爺的呼喝之后,几員將領都是身体一震,下意識的想要出聲答應。只是懼于祖大壽三兄弟與何可綱等將在場,沒敢應聲,只是一起把目光轉到當年的錦州參將吳襄身上,等待吳襄的命令。而吳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有些膽怯的把目光轉向大舅子祖大壽,祖大壽會意,猶豫了片刻后低聲說道:“你們去吧,敘敘舊,順便拖延一點時間。”

吳襄如蒙大赦,趕緊回頭一努嘴,領著被張大少爺叫到名字的三員將領出列,到陣前向張大少爺拱手行禮,一起恭敬說道:“末將等,拜見張大人。”張大少爺看了一眼,又喝問道:“蔡佑呢?難道這小子忘記當年的錦州兵備張僉事了?”

“蔡將軍已經陣亡了。”吳襄低聲下氣的說道:“二十几天前,孫傳庭將軍攻打寧遠城,蔡將軍頸上中箭,沒能搶救過來,現在棺木還停在寧遠城里,沒能入土。”

“蔡佑還是有點功勞的。”張大少爺嘆了口氣,說道:“記得當年在錦州,他在老子指揮下守西門,殺了不少建奴,老子至今還記得他身中兩箭都還拼命砍死從爬上城牆的建奴牛錄的模樣。”說罷,張大少爺提高聲音,喝道:“傳令下去,讓進駐寧遠的軍隊找出蔡佑棺木,好生安葬。”

“是。”張石頭抱拳答應,飛快安排快馬傳令。那邊吳襄等將忙拱手說道:“多謝少保大人,少保大人不忘舊情,末將等感激之至。”

“知道老子念舊就好。”張大少爺大模大樣的大聲問道:“老子今天把你們叫出來,是有一件事很奇怪,想要問問你們——你們几個,都是當年跟著老子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從刀山血海里滾出來的,怎麼現在就當了漢奸?你們自己摸著良心回答我,老子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們?錦州大戰結束后,你們誰沒有領賞,誰沒有升官?尤其是你吳襄,你把儿子吳三桂拜托給我,我可是把他當成親兄弟對待啊,二十歲不到官都比你還高了,我還准備把妹妹都嫁給他,對他和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你怎麼就狠得下心來背叛我?背叛大明朝廷?去給建奴當狗?”

“你們的良心!”張大少爺猛然提高聲音,咆哮問道:“都被狗吃了?”

也不知道是吳襄和劉天祿、韓大勛等將還算有點廉恥,還是吳襄等人知道自己們惹不起張大少爺,都是慚愧的低下了腦袋。許久后,當年的吳襄副手劉天祿才半抬起頭來,喃喃說道:“張大人,我們不是故意想要背叛大明的。張大人你也知道,自從你和高督師走了以后,袁崇煥就當上了遼東巡撫,負責山海關以北的一切軍政民政,我們的身家性命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熊督師和監軍劉公公也都只聽他的不聽我們的,我們如果不聽他的,不僅性命難保,就連家人的命也保不住,所以沒辦法………。”

鼓起勇氣說到這里,劉天祿忽然被劉鎮華拉了一下,努嘴示意他背后,劉天祿回頭一看,頓時就嚇出了一聲冷汗——不知何時,一隊山宗叛軍的弓箭手已經無聲無息的站到了他們背后,張弓搭箭對准了他們的背心。而張大少爺也發現了這一動靜,便提高聲音喝道:“祖大壽,如果你真的希望我殺掉你的全家一百二十九人,那你就下令放箭試一試。如果你還想活命,就馬上叫你的弓箭手滾蛋,這是你最后的機會!我的耐心,絕對沒有你們想象那麼好!”

這次換祖大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了,有心想要破口大罵,卻又實在沒有那個膽子,讓弓箭隊退下吧,又等于是告訴張大少爺自己怕了他,動搖軍心不說,被軍隊里的袁崇煥心腹告發,皇太極和袁崇煥也肯定會對他產生懷疑。猶豫了許久,祖大壽只能采取一個折中的法子,沙啞著嗓子喝道:“放下弓箭,原地待命!”山宗弓箭隊依令而行,張大少爺則冷哼一聲,不再理會神色復雜的祖大壽三兄弟,又轉向劉天祿說道:“劉天祿,你說的情況,我都知道,所以,我決定原諒你了。”

“真的?”劉天祿驚喜万分,脫口說出才發現自己完全暴露了內心的動搖。張大少爺微笑說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這些曾經並肩作戰的戰友?”說罷,張大少爺又吳襄等人說道:“還有你們几個,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我也原諒你們的過錯了。將來到了朝廷上,我也會盡力懇求皇上和九千歲赦免你們。”

吳襄等人不敢說話,但眼中多多少少都閃過一絲喜色。張大少爺又慢悠悠的說道:“不過我話說在前面,我現在原諒你們的,是之前你們的所作所為,從現在開始,你們如果又做出什麼對不起朝廷、對不起大明江山百姓的事,我就是想繼續原諒你們,恐怕也找不出理由了。現在你們該怎麼做,相信你們自己清楚吧?”

吳襄和劉天祿等人當然明白,正猶豫間,后面的祖大壽三兄弟吼了起來,“兩環,你不要犯傻,你的儿子我們的外甥,都還被金國大汗當人質捏在手里,你要是敢做出什麼糊涂事,他們就完了!”“兩環,不要相信張好古的鬼話,他是出了名的言而無行卑鄙無恥,現在你上當受騙放下武器,將來再想后悔就來不及了!”“姐夫,你快回來,大汗說過,張好古的話一句都聽不得!”

祖大壽三兄弟的話讓開始動搖的吳襄重新冷靜下來,下意識的考慮起自己重新歸降大明可能導致的惡果,反倒是劉天祿、韓大勛和劉鎮華三將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他們既不是山宗的核心成員,父母家眷又在中原后方,所以三將互相交換一個眼色后,忽然一起扔下武器,拍馬衝向張大少爺,后面的祖大壽等人大吃一驚,正要下令放箭射殺,張大少爺卻搶先喝道:“敢放一箭!一個不饒!”聲音雖不尖銳,卻渾厚無比極具威嚴,喝得祖大壽三兄弟都是心頭一震,劉天祿三將乘機衝出山宗軍隊弓箭的覆蓋范圍,衝到張大少爺面前滾鞍下馬,雙膝跪倒,一起大喊道:“張大人,末將願降!”

“很好,起來吧。”張大少爺滿意點頭,又抬頭衝著吳襄喝道:“吳襄,我最后問你一句,你回不回來?我實話告訴你,你的大儿子吳三桂從一開始就沒有背叛過大明,他一直都是我的屠奴軍狼騎隊隊長,也是我未來的妹夫!他自告奮勇到了海上,也是為了在關鍵時刻幫助我的運兵船隊對付建奴水師,按時間估算,他現在肯定已經動手了!你要是繼續執迷不悟,就算能夠暫時逃脫性命,回到建奴那邊,會有什麼后果,你自己考慮吧!”

“不可能!”吳襄大吃一驚,叫道:“長伯不可能背叛宗主,他懷孕的妻子還在宗主手里,由長伯的死對頭左良玉看守,如果他有什麼異動,他的妻子和沒有出生的孩子都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張大少爺仰天大笑起來,不消張大少爺吩咐,明軍隊伍后面早已閃出一人,向吳襄拱手笑道:“吳將軍,我和你公子是死對頭不假,可那已經是前些年的老黃歷了。現在你的儿媳和沒有出世的外孫,都已經被我安全的送到了大明軍隊里保護,現在你該放心了吧?”

“左良玉?!”吳襄和祖大壽三兄弟都目瞪口呆的驚叫起來。左良玉大笑答道:“不錯,正是末將,吳將軍和三位祖將軍大概做夢都想不到吧,我其實確實是張少保派到寧遠的內線,托小吳將軍幫忙,寫信告訴了你們真相,我又在袁崇煥面前主動交代了所有細節,袁崇煥這才完全相信了我,把我當做反間使用。”

“吳襄,現在你該相信我的話了吧?”張大少爺慢條斯理的說道:“你的儿子吳三桂,現在已經臨陣起義重歸大明,你自己決定吧,到底是去想給建奴陪葬,還是想回到大明享儿子的福,時間不早,我的耐心也不多,快給我拿出一個決定。”

看看得意洋洋的地主少爺張大少爺和佃戶子弟左良玉,吳襄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又咬了咬牙,終于下定決心,回過頭來衝祖大壽三兄弟說道:“三位妻舅,現在的情況你們也清楚了,我如果繼續跟著你們走,只會死得更慘,還肯定會牽連到你們,所以我決定重新回到大明軍隊那邊去,你們願不願意放我走?或者,你們願不願意跟我走?”

祖大壽三兄弟不敢作聲,悄悄的交換眼色,猶豫万分。那邊張大少爺則不慌不忙的說道:“祖大壽,祖大弼,祖大樂,還有何可綱,你們几個都是聰明人,建奴為什麼要讓你們斷后,又為什麼要扣押你們的家眷,相信你們都已經知道原因了。現在的建奴被我大明軍隊南北包圍,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早已注定了是全軍覆沒的命運,你們如果不想給建奴陪葬的話,我也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就看你們要不要了。”

“尤其是你何可綱。”張大少爺又用手指指,補充一句,“我和你雖然只有過一面之緣,但左良玉早已向稟報過,當初袁崇煥決定背叛大明公然倒向建奴時,你曾經極力反對,是袁崇煥讓人把你灌醉了,剃了你的頭發逼你投降,你才被迫走入歧途,事后袁崇煥對你極不信任,你的兵權基本上都快被祖老二架空了。現在本官給你一個機會,相信你不會錯過吧?”

何可綱有些激動,扭頭去看祖大壽三兄弟,祖大壽三兄弟也回頭過來看他,數目相交,何可綱目光中盡是激動和緊張,祖大壽三兄弟則復雜許多,既又擔心,也有疑惑,還有恐懼和一絲哀求。遲疑了片刻后,祖大壽低聲問道:“何兄弟,你打算怎麼辦?你和我們三兄弟一樣,又和吳襄他們不同,既不是張好古原先的舊部,在大明軍隊那邊也沒有說得上話靠山,就這麼過去,如果朝廷秋后算賬……。”

何可綱打了一機靈,這才想起張大少爺看在舊部和吳三桂的面子上,可能會饒過吳襄和劉天祿等人,但自己們和張大少爺既無親又無故,朝廷一旦秋后算賬,那自己們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這時,張大少爺又笑了起來,笑道:“怎麼?是不是在害怕朝廷找你們秋后算帳?好吧,好人做到底,我再給你們吃一顆定心丸,吳襄將軍,你過來,把這道當今万歲的聖旨拿過去給祖將軍他們看看。”

說著,張大少爺一使眼色,張石頭立即從懷里掏出一封黃絹包裹的卷軸高舉過頭,吳襄不敢怠慢,趕緊打馬過來接過卷軸,又快馬送回祖大壽等人身邊,祖大壽等人打開仔細一看時,發現其中果然是一道明熹宗在張大少爺出征之前頒布的聖旨,旨意是專門針對山宗叛軍所擬,內容也十分簡單,那就是山宗叛軍之中,除了袁崇煥一人之外,其他的山宗將領只要迷途知返重降大明,就一律赦免死罪,如有將功贖罪行為,授權張大少爺酌情處理,該升就升,該罰就罰。

“几位將軍,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張大少爺平靜說道:“只要你們願意歸降,那我可以派出使者與建奴聯系,要求他們不得傷害你們的家眷,否則的話,我也將斷絕與他們談判言和的一切可能——以建奴現在的危急形勢,相信皇太極不敢不考慮我這話分量的輕重。”

“復宇兄,各位將軍,降吧,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了!”吳襄誠懇的對祖大壽等人說道。而其中為首的祖大壽猶豫許久,貪生怕死的念頭終于還是占了上風,顫抖著命令道:“傳令下去,全軍將士割去頭上辮子,放下武器,向張好古大人……投降。”

公元一六三零年,大明天啟十年十月二十七日正午,明軍先鋒與山宗叛軍會戰于寧遠藥王廟東側官道,臨戰前,大明太子少保、兵部尚書兼七省總督張好古陣前一席話,三言兩語說得一万六千二百六十九名山宗叛軍將領士兵一起放下武器,割去頭上小辮跪地投降,並且迅速接受明軍整編,成為明軍追殺建奴敗兵急先鋒。消息傳到建奴軍中,建奴新汗皇太極氣得當場吐血,頭號漢奸范文程雖然建議皇太極盡殺叛軍家眷以正軍威,無奈張好古遣使以斷絕一切談判可能為威脅,皇太極斟酌再三,終于還是暫時拒絕了范文程的提議。

…………

招降了寧遠叛軍之后,為了咬住建奴主力遲滯他們的撤軍速度,為塔山陣地修筑阻擊工事爭取時間,張大少爺果斷揮師北上,全力追殺建奴主力。位于殿后第二隊的塔拜雖然全力阻擊,無奈手中兩万建奴步兵都是二流輔助軍隊,戰斗力犀弱還士氣低落,剛剛反正的山宗叛軍又急于立功,在新主子面前表現一把,衝殺之際更是亡命,此消彼長之下,僅用了一個多時辰,塔拜的步兵就開始了全線敗退,張大少爺盡驅降兵為前鋒,終于趕在天色將黑之時,在距離塔山不到六十里的老和台一帶追上了建奴主力,迫使皇太極不得不放棄連夜北上的打算,讓軍隊臨時駐扎在龍背山腳下休息過夜,以免被出了名不要臉的張大少爺夜間偷襲。

軍隊扎營生火的時候,亂糟糟的聲音竟然無意中吵醒了已經昏迷一天一夜還多的努儿哈赤,正在心亂如麻的皇太極聞信大喜,趕緊帶著范文程趕到努儿哈赤的暖車之上求見。到得車起小心掀起厚厚的皮毛車簾一看,努儿哈赤果然已經舒醒,還正坐在車中喝著美貌侍女跪喂的牛乳,見此情景,皇太極當然是大喜過望,范文程則暗暗叫糟,知道象努儿哈赤這種情況,在又病又傷的情況下還能奇跡般的坐起喝粥,只有一種解釋——回光返照!

“老八,進來吧。范文程,你也進來。”努儿哈赤也發現了儿子們的到來,聲音微弱的吩咐。皇太極和范文程趕緊爬上車去跪坐在努儿哈赤面前,同時小心翼翼的遮嚴車簾,以免夾雪寒風飄揚進來,凍到本就無比虛弱的努儿哈赤。待皇太極和范文程都坐好后,努儿哈赤這才推開侍女喂來的調羹,平靜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如實報來。”

“回阿瑪,儿臣無能,很糟糕。”皇太極哽咽著把目前的軍情說了一遍,並特別說了自己剛剛已經收到海面戰報——海上的寧遠水師也絕大部分重新叛變,不僅沒有依令阻擊明軍運兵船隊,還護送著明軍船隊趕往了塔山登陸,只有僥幸落水未死的孫仲壽帶著兩條鐵杆漢奸駕駛的海船逃到了連山灣登陸,這才給皇太極帶來了噩耗。好不容易說完之后,皇太極眼中的淚水都流了出來,抽泣著說道:“阿瑪,儿汗實在太不中用了,好不容易招降來的寧遠軍隊,現在几乎都回到了張好古身邊,成了張好古蠻子追殺我們的急先鋒…………。”

“不是你無能,是你的對手太厲害了。”努儿哈赤聲音微弱的說道:“想不到張好古還有這樣的肚量,能夠允許曾經多次背叛過他的寧遠軍隊歸降,現在我們的情況又十分不妙,寧遠那些牆頭草軍隊為了活命,再倒向張好古也並不奇怪。”

“阿瑪,是儿汗沒用。”皇太極自責的哭泣道:“阿瑪把汗位傳給我,把軍隊交給我,我卻一敗再敗,損失慘重,現在軍隊的士氣都已經低落到了差不多崩潰的地步,兵無戰心,將無斗志,接下來該怎麼辦,儿汗都完全不知道了……。”說罷,皇太極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范文程也是眼淚滾滾,跪趴在努儿哈赤父子面前泣不成聲。

“別哭,我們現在還沒有完全輸。”努儿哈赤安慰儿子一句,又虛弱的說道:“事到如今,再怎麼后悔也沒用了,乘著我現在頭腦清醒,我最后教你兩個法子,一是在塔山戰場上,要告訴全軍將士,只有全力死戰,他們才有機會回到遼東故鄉去,和他們的家人,和他們的父母妻儿團聚。第二嘛,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突圍,你可以和張好古談判,只要他放我們軍隊一條生路返回建州,我們可以退出遼東,可以把遼東的土地全部還給他,其他的條件,不管是稱臣請罪,交出質子,只要不要你的命,不要我們軍隊的命,你都可以答應。你要學蠻子的勾踐臥薪嘗膽,學韓信的胯下之辱,只要讓我們保存一絲元氣,我們就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必要的時候。”努儿哈赤聲音越來越微弱,“你還可以把我的屍体交給張好古,交給蠻子,換取蠻子接受你投降……。”

“阿瑪,儿汗絕不!”皇太極大哭著回答。努儿哈赤慘然一笑,也不强行要求儿子依令行事,這時候,努儿哈赤忽然又說道:“你們聽,外面好象有人在唱歌,是我們女真人的歌…………。”

皇太極和范文程傾耳細聽,果然聽到南面隱約傳來歌聲,再細聽歌詞內容,皇太極的臉色都青了,怒吼道:“《烏勒本》!這是我們女真人在葬禮上唱的歌!張好古,一定又是這個狗蠻子,故意在動搖我們的軍心!想告訴我們的將士,我們已經完了!”

“錯了。”努儿哈赤平靜說道:“這是張好古讓人唱給我聽的,這一天你們連打几個敗仗,肯定有不少俘虜落在張好古手里,我病重難治的消息,也肯定瞞不過他的眼睛……。呵,這個小家伙,還真有心嘛。”

“阿瑪,你不會有事的!”皇太極焦急叫道。范文程也抬起頭來蒼白著臉說道:“太上汗,你是真龍天子,万壽無疆……。”

“不要吵,讓我仔細聽聽。”努儿哈赤艱難揮手,靠在車廂壁上微閉眼睛,細聽南面傳來的凄轉哀悼的葬禮歌曲,瘦成骷髏一般的蒼白老臉之上也露出了許久未見的安詳神色…………

許久之后,《烏勒本》一曲唱罷,努儿哈赤忽又低聲說道:“我死之后,不許發喪,每天照常往車里送飯送藥,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已經死了,動搖……軍心……。”

“阿瑪,你一定不會有事的。”皇太極哽咽答道。努儿哈赤許久不答,皇太極大驚,趕緊用手去努儿哈赤鼻下試探呼吸,卻發現努儿哈赤呼吸早已斷絕,身体也逐漸冰冷僵硬,原來剛才努儿哈赤剛才一言道罷,已是斷氣而絕…………

“阿瑪————!”

“主子——————!”

公元一六三零年十一月三十日下午七時過后,大明天啟十年十月二十七日夜間初更稍過,一代梟雄愛新覺羅.努儿哈赤傷重不治,逝于逃亡途中。然而,以十三副盔甲起家打下諾大遼東江山的努儿哈赤,留給他繼位人皇太極的,卻是一支士氣低落、精銳殆盡又人才凋零的窮途末路軍隊,建奴八旗徹底覆滅的喪鐘,也敲響了沉重的第一聲響…………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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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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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歹毒狗少

“嗚——!”“咚咚咚咚咚!”“殺啊——!”初更剛過,進兵用的號角聲、戰鼓聲和喊殺聲就同時在明軍營前響起,聽到這喊殺聲,五里外的建奴臨時行營中少不得一陣大亂,一個接一個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合眼、頂風冒雪來回走了近百里路的建奴士兵將領,拖著長戈馬刀,强撐著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連滾帶爬的從剛剛捂暖和的帳篷里鑽出來,衝到空曠地帶集結成隊,准備迎接明軍隨之而來的突襲。可是等到這些穿著單薄衣甲的建奴士卒好不容易在零下十几二十度的曠野中集結成隊時,南面的明軍營地卻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安靜得象是從來沒有響起過任何聲音一樣,只有呼嘯的北風裹卷著雪花,在冷得滴水成冰的夜空中紛飛,飄舞。

順便說一句,也是狗少的狗那個什麼的運和建奴的霉運,公元一六三零年恰好是拉尼娜現象大規模爆發的一年,冬天冷得十分出奇。

與亂成一團的建奴大營截然相反的是,明軍大營這邊則平靜寧和得足以讓每一個建奴將士淌口水,除了大營正面的部分山海關軍隊和大量昨夜休息充足的斥候嚴加戒備之外,大部分將士都在溫暖的營帳里呼呼大睡,養精蓄銳准備迎接明天的大戰。另外中軍帳里則是燈火通明,這些天來病情終于有些好轉的張大少爺再度發揮工作狂人本色,不顧夜深天寒,仍然坐在塔山地圖沙盤旁邊研究軍情,手里還抱著一本《史記》,不時瞄上几眼,閉目沉思。

喊殺聲和戰鼓聲完全停歇之后,張大少爺那個凶神惡煞的老丈人熊廷弼進到后帳,見張大少爺仍未歇息,不由怒道:“兔崽子,說好今天晚上老子當值的,你給老子休息去,別他娘的又病倒了!”張大少爺頭也不抬的答道:“岳父大人請放心,小婿一會就去休息。對了,剛才那樣的佯攻招數每隔半個時辰用一次,等到了三更過半——也就是正常人睡得最沉也最疲倦的時候,發動一次真的偷襲,務必不讓建奴軍隊得到充足休息。還有,雖然天氣擺在這里,建奴偷襲我們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還是要小心建奴狗急跳牆的反扑,也跑過來劫我們的營,斥候崗哨一定要派夠,隨時巡查有沒有偷懶睡覺。”

“知道,用不著羅嗦,老子的記性不比你差。”熊廷弼沒好氣的喝上一句,又坐到沙盤旁邊劈手搶過張大少爺手中的書籍,看了一眼見張大少爺正在翻看的是《白起列傳》長平包圍戰那段,不由冷笑道:“搞了半天,你這個兔崽子也會臨陣磨槍?想學白起收拾趙括的招數?不過老子可警告你,塔山的地形氣候和長平完全不同,皇太極小儿也不是趙括,你要是想紙上談兵生搬硬套照搬白起的戰术,肯定要吃大虧!”

“小婿當然不會生搬硬套武安君的戰术,況且遼西走廊地形狹窄,也極不利于我們的軍隊穿插迂回,學著武安君那樣把建奴切為三截。”張大少爺打個呵欠,揉著酸漲的眼睛說道:“小婿想研究的是,趙括明明手握四十余万胡服騎射的趙國雄兵,切斷他退路的也不過三万五千連馬鐙都沒有秦軍騎兵,為什麼在長達四十六天的突圍戰中,趙括就始終不能突出這相對薄弱的包圍呢?”

“哦,這倒是一個現實問題,只要弄明白了這點,對我們倒是很有幫助。”熊廷弼難得對女婿有點好聲氣,問道:“那你研究了這麼久,有什麼發現沒有?”

“年代久遠,記載也不是很詳細,具体的細微原因小婿當然不可能全部知曉。”張大少爺答道:“不過小婿仔細分析之后,認為趙國士兵的一個普遍心理很可能是導致突圍失敗的重要原因。”

“什麼普遍心理?”熊廷弼追問道。張大少爺沒有立即回答,反問道:“岳父大人,一般來說,軍隊抓到的敵人俘虜是怎麼處置?”

“一般是三個處置法子。”熊廷弼答道:“一是根據情況,把敵人俘虜收編,當成己方的軍隊使用——這一點努儿哈赤老建奴是高手,他的軍隊里干髒活累活的步兵和輔助軍隊,基本是都是他收編的漢奸、蒙奸和朝奸軍隊。第二是戰敗那方割地賠款,用銀子或者值錢的東西把俘虜贖回去。第三嘛,就是押回國內去當苦役了,開礦挖河,修城筑牆,要的就是人手,抓這些俘虜回去干苦力,只要管飯就行,連工錢都用不著發。”

“那麼岳父大人,小婿再請問一句。”張大少爺又問道:“除了那些罪大惡極的敵軍將領之外,一般來說會不會出現大規模屠殺投降士卒的情況?”

“一般來說當然不會。”熊廷弼的火氣又上來了,沒好氣的說道:“自古以來,殺俘最為不祥,除了白起、項羽和鐵木真這些魔王之外,基本上就沒那個主帥敢大規模屠殺敵人俘虜——殺出名了,誰還敢向他投降?”說到這,熊廷弼又瞪了女婿一眼,惡狠狠的說道:“當然了,本朝也有兩個魔王,一個是你,另一個是替你背黑鍋的洪承疇!”

“洪承疇那次可不是小婿指使的,是他自己發瘋才殺了那麼多戰俘的,小婿還差點被他牽連了。”張大少爺心虛的無恥辯解一句,又趕緊轉移話題說道:“岳父大人,現在長平之戰趙括軍隊無法突圍成功的原因就出來了,在白起之前,華夏土地是沒有大規模屠殺戰俘的事情的,就連臭名昭著的紂王都沒有——牧野之戰就是證明,如果不是紂王沒有屠殺從北方部落抓來的戰俘,那些已經被紂王當做奴隸使用的戰俘那來的反水機會?所以小婿斗膽猜測,長平之戰時,趙兵士卒很可能普遍是這個心理,反正投降不會丟命,先不說趙王可能會把他們贖回去,就算給秦國當苦役當奴隸,也好過在戰場上丟命的好。”

“這麼一來,那些趙國士兵心存僥幸不肯拼命,當然也就不肯拼死決戰,衝不破秦軍的包圍也就解釋得通了。”說到這,張大少爺一攤手,用無奈的語氣補充道:“只是很不幸,這四十多万趙兵做夢也想不到的是,他們偏偏碰上了華夏第一號殺人魔王武安君,結果被白起全部屠殺了。但這麼一來,武安君在接下來的戰斗中攻打邯鄲城時,也就理所當然的遭到了趙國臣民的拼死抵抗,因為趙國臣民已經知道,他們就算投降落到白起手里,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反正是個死,倒不如和秦軍拼一個你死我活,也正因為這個心態的變化,武安君才沒有順勢拿下邯鄲城,也再沒有招降到一支趙**隊。”

“有道理。”熊廷弼緩緩點頭,沉聲說道:“雖然只是憑空推測,但合情合理,長平之戰的四十几万趙兵,很可能就是被自己們的這種心態給活活害死了。”

“所以小婿認為,要殲滅建奴殘余的十万軍隊,首先就得瓦解建奴士卒的斗志,讓他們產生同樣的僥幸念頭!”張大少爺斬釘截鐵的說道:“否則的話,皇太極必然會將血戰是死、投降是死、不如拼個魚死網破的念頭,灌輸到建奴士卒腦海中洗腦!這麼一來,我們將建奴主力全數殲滅在遼西走廊的計划不僅很可能失敗,就算能夠成功殲滅建奴主力,也肯定會付出沉重代價!”

“話雖不錯,但具体該怎麼辦?”熊廷弼沉吟道:“你小子在盛京連建奴的老人和嬰儿都不放過,小白起的外號也算是臭名鼎鼎了,建奴那邊還會相信你所謂招降的話?”

“所以這次,小婿想請岳父大人出面招降,瓦解建奴斗志。”張大少爺嘴巴向抹了蜂蜜一樣,**湯一碗接一碗的向老丈人灌去,“岳父大人你是進士出身,熟知詩文,通曉百家,愛民如子,斷案如神,早在保定府擔任推官之時,就不畏强權力抗礦監,解救無辜下獄的黎民百姓無可計數,人稱青天!后來岳父大人你老人家第一次出任遼東經略使時,在遼東一帶安撫流民,屯田養兵,深得民心,建奴軍隊的漢人士兵之中,有多少受過岳父大人你老人家的恩惠,恐怕你老人家自己都數不清!就是很多建州女真人,也在岳父大人你的仁政之下受益不小,至今記掛著岳父大人你的大恩大德。所以小婿認為,如果岳父大人你出面招降安撫建奴軍隊,定然能夠收到神效。”

盡管張大少爺類似的馬屁不知已經拍過多少次,但熊廷弼再次聽到耳里,還是有些飄飄然如登九天之感,忍不住笑罵道:“好了,小兔崽子,老子不是你那個干爹九千歲,不喜歡出風頭聽你拍馬屁,你要老子怎麼做,你說吧。”

“很簡單。”張大少爺趕緊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在與建奴作戰之時,都要喊一些投降不殺的口號,抓到的俘虜和投降過來的建奴士兵,都請岳父大人統一管理看押。另外請岳父大人告訴那些建奴,這次我們大明軍隊光復遼東之后,除了罪大惡極的努儿哈赤家族和個別罪行深重的漢奸之外,一律都不追究罪行,戰后一律釋放回家,讓他們回家和父母妻子團聚,只要他們接受大明官府管理,大明朝廷就繼續把他們當做普通的大明百姓看待。至于如何把岳父大人你的這些仁政善令宣傳出去,小婿另想辦法,到時候只要岳父大人幫忙配合就行。”

“行,就照你說的做。”熊廷弼一口答應,又瞪著張大少爺說道:“不過小兔崽子,你得答應老子一件事,凡是老子招降過來的敵人,你可要說話算話善待他們,千万不要學白起、洪承疇。老子也是為你好,你造的殺孽也不少了,該給自己積一點陰德了。”

“岳父大人請放心,小婿一定說話算話。”張大少爺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馬上就說道:“凡是岳父大人你招降過來的建奴軍隊,除了象努儿哈赤一家、范文程和袁崇煥這些罪大惡極的建奴漢奸之外,小婿絕不亂開殺戒。再說了,岳父大人你也親眼看到了,之前投降的建奴阿敏、瑣諾木這些,小婿對他們還不是很夠意思?”

“那就好。”熊廷弼滿意點頭,又說道:“那你把阿敏和瑣諾木這些建奴降將也划歸給我指揮吧,他們熟悉建奴軍隊又會說建奴話,能幫上老子的大忙。”張大少爺又是一口答應,還不斷的千恩万謝,大拍馬屁,不過熊廷弼可沒有心情去喝張大少爺的**湯了,揮手說道:“行了行了,馬上就二更了,你給老子休息去,晚上剩下的事交給老子就行了。”

張大少爺答應,又行了個禮,這才起身回到后帳休息,但轉到后帳之后,張大少爺臉上諂媚的微笑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嘴里還喃喃的用極低聲音自言自語道:“岳父大人,不好意思,小婿打算再騙你一次了。不過,如果岳父大人你也是穿越者,看到几百年后建奴后代們還騎在漢人頭上作威作福,看到他們掌握話語權為他們的殘暴統治涂脂抹粉,肆意污蔑糟蹋我們漢人,拼命交配繁殖擴大他們的種群,蠶食侵占我們漢人的土地和財富,那你一定會支持小婿的所作所為……。死光的建奴,才是最好的建奴啊!”

……………………

當天夜里,熊廷弼忠實執行了女婿的命令,每隔半個時辰鬧騰建奴大營一次,不讓建奴軍隊有機會安心休息,而皇太極等建奴將領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被張大少爺用這手無恥手段鬧騰了,可始終想不出半點破解的法子,只能一次接一次被熊廷弼從營帳中折騰出來,又一次接一次的毫無收獲。最后皇太極被折騰紅眼了,命令塔拜率軍出擊,真的過去夜襲明軍大營,塔拜則哭喪著臉答道:“大汗,你可憐可憐弟兄們吧,他們在這麼惡劣的天氣里兩天一夜沒有合眼,頂風冒雪來回行軍,士兵和戰馬都已經累得連路都走不動了,這麼冷的天去夜襲蠻子大營,不是讓他們白白送死是什麼?”

塔拜這話是大實話,昨天晚上張大少爺只派出趙率教和曹變蛟兩支軍隊出營埋伏,主力軍隊則留在大營里安心休息,体力相當充足,而建奴大軍昨天晚上先是收拾行李准備跑路,又是連夜出城頂風冒雪的北上突圍,期間還被明軍伏擊一次追擊一次,今天晚上又不斷被明軍佯攻折騰,士兵体力早就被折騰得差不多了,在這種情況下還在風雪交加、滴水成冰的夜晚去偷襲肯定早有准備的明軍大營,不是白白送死是什麼?所以皇太極思慮再三,最后還是咬牙放棄了這個打算——畢竟,士兵才是突圍戰的本錢。無可奈何之下,皇太極只得指著塔拜命令道:“那你帶一支軍隊在營前埋伏,蠻子很可能十假之中忽來一真,發現蠻子偷襲,馬上迎頭痛擊!你再辛苦一夜,明天我讓你這支軍隊先走,在路上休息。”

雖然是苦差事,但是看在兄弟情份上,塔拜還是無可奈何的接過了這個苦差,帶著五千精銳到大營門前埋伏。而到了三更過半后,熊廷弼還真親自帶著五千軍隊過來偷襲了,不過說熊廷弼偷襲也非常不恰當——因為熊廷弼是讓軍隊打著密密麻麻的火把直接過來强攻的,還帶來了几十門佛朗機小炮嘭嘭嘭的直接開炮。一番大戰下來,体力占據優勢的熊廷弼軍略占便宜,消滅了上千建奴士兵,自身傷亡則不到敵人一半。而建奴這邊雖然成功避免被熊廷弼衝入營地殺人放火的厄運,整支軍隊卻始終沒有得到半點安寧——廢話,明軍的大炮正對著營房不斷開炮,你在營房里還能安心休息?也正因為如此,到了第二天早上,建奴大軍之中除了哭紅了眼的皇太極和范文程主奴之外,每一個將領士兵都變成了熊貓眼。

天亮了並不代表建奴軍隊就可以安心了,更大的危險也隨之襲來,心腸歹毒的張大少爺讓明軍主力徐徐而上,又派出黑云龍、麻登云和阿敏三將各率一軍,每個時辰一換,輪流向建奴殿后軍隊發起强攻,結果建奴殿后的尼堪、鞏安軍隊開始還能頂住,但接二連三的車輪戰下來,尼堪和鞏安也漸漸吃不住勁了,開始向主力軍隊靠攏尋求援助,而當建奴殿后軍隊與主力會合之后,接到探報的張大少爺果斷派出曹文詔叔侄率領八千鐵騎加入戰場,與先前的三支軍隊合力一處,向建奴主力發起强攻,不惜代價遲滯建奴的撤退速度。而建奴的主力為了保護位居中軍的糧草輜重,也只能硬著頭皮全力接戰。

發生在連山北側的這場大戰打得極其艱苦,為了完成張大少爺交代的牽制任務,曹文詔、麻登云、黑云龍和阿敏四支軍隊不惜代價的接連衝鋒,目標就是建奴中軍重兵保護的糧車大隊,建奴軍隊雖然始終沒能讓明軍騎兵得手,還消耗了不少的明軍精銳騎兵,但主力軍隊的前進腳步也就此停止。血戰到下午申時將至時,明軍主力趕到戰場,張大少爺親臨前線指揮衝鋒,明軍士氣大振,賀人龍和趙率教二將左右包抄,滿桂和吳六奇正面突襲,建奴被迫全面應戰,且戰且退的撤退戰也完全打成了全面會戰。

也就在這時候,皇太極也終于明白了張大少爺的戰术用意,用兵力充足的主力不斷消耗自軍体力,讓自己的大軍疲憊不堪,即便趕到塔山也無法衝破兵力相對單薄,卻以逸待勞的明軍阻擊陣地。無可奈何之下,皇太極只能把剛得半天休息的塔拜叫到面前,忽然向塔拜雙膝跪下,塔拜大吃一驚,趕緊下跪還禮,驚叫道:“大汗,你這是想干什麼?你是君我是臣,怎麼能向我下跪?”

“六哥,現在我不是以大金汗的身份對你說話,而是以你第八個兄弟的身份向你懇求。”皇太極流著眼淚說道:“我們十六個兄弟中,除了大哥以外,已經有十一個兄弟慘死在了張好古小蠻子手里,現在就只剩下了你我,還有正在塔山與蠻子對峙的老十一和老十三了。按理來說,我不再應該求你做這件事,可是這件事除了我們兄弟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辦到,所以兄弟我只好求你了。”

“老八,你想讓我留下阻擊蠻子?”塔拜也不是沒有軍事頭腦,立即就猜出了皇太極的言下之意。皇太極點頭,向塔拜磕頭說道:“六哥,八弟現在求你,帶著已經和蠻子攪在一起的軍隊繼續阻擊蠻子,為我們大金主力北上突圍爭取時間,也為我們大金主力突圍成功,保存最后一點希望。可是六哥,兄弟我也不瞞你,你留在這里阻擊,兄弟不能給你派出那怕一個援兵,能不能殺退蠻子追上主力,就只能看六哥你自己的了。”

說到這里,皇太極想到自己要把同胞兄弟留下送死,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塔拜感動万分,也是落淚說道:“八弟,為了大金,你走吧,這里交給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蠻子就別想通過我的陣地一步。”皇太極大哭,含淚致謝,又向塔拜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后,這才帶著主力保護糧車脫離戰場,留下塔拜率領余下的万余軍隊與明軍死戰。

“建奴丟卒保車了。”在望遠鏡中看到建奴主力脫離戰場,北上逃跑,陷入戰場的建奴軍隊卻沒有半點脫離景象,張大少爺立時就明白了皇太極的惡毒用意。稍一盤算后,張大少爺命令道:“傳令下去,戰場上的我軍各支軍隊徐徐退出戰場,與建奴殿后軍隊脫離接觸,四面包圍。”

“東家,建奴只有万把軍隊,我們全力强攻的話,勝算還是很大的。”宋獻策疑惑問道:“在這種情況下,東家為什麼要讓軍隊退出戰場,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忘了金國鳳了?”張大少爺陰陰的說道:“戰場上什麼軍隊最可怕?抱有必死決心的軍隊最可怕!建奴既然敢放棄這支軍隊北上,證明這支軍隊肯定已經抱定了死戰決心,在這種情況下去啃這塊硬骨頭,只會蹦掉几顆牙!”

“那我們脫離戰場之后,這支殿后的建奴軍隊乘機北上突圍怎麼辦?”宋獻策擔心的問道。張大少爺一笑答道:“不會,為了給主力突圍爭取時間,這支建奴不會突圍,只會留下來原地阻擊。”

“張大人,那我們怎麼消滅這支殿后的建奴軍隊?”史可法也問道。張大少爺笑容益發陰險,指指馬上就要黑下來的天空,獰笑說道:“不用我們動手,老天爺的嚴寒就足以收拾他們了!”說罷,張大少爺大聲喝道:“傳我的命令下去,嚴密包圍建奴,不許建奴軍隊有伐木生火的機會,我軍之中多生篝火,多燒熱湯熱茶供士兵取暖!”

張大少爺這一招歹毒得確實無話可說,因為戰亂頻繁,道路兩旁的樹木早已被軍隊百姓砍伐殆盡,只有距離道路遙遠的地方才有樹林可供砍伐,而兵力充足的明軍主力重重包圍斷絕建奴的取木道路之后,抱定必死決心的塔拜軍隊可就倒足了大霉,既沒有篝火也沒有營帳,只能在冰天雪地之中露營駐扎,阻擊明軍北上阻擊。結果一個時辰不到,被寒風大雪露天包圍的塔拜軍將士就支撐不下去了,又冷又餓手腳几乎被凍僵,凍傷凍僵甚至凍死者不計其數,可是為了給主力爭取時間又不敢向北突圍脫離戰場,只能跺著腳搓著手硬挺,緊緊靠在一起用身体互相取暖。

到了天色全黑時,明白了張大少爺惡毒用意的塔拜被逼無奈,只能站出陣來,衝著建奴大軍吼道:“弟兄們,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現在我們被十倍以上的蠻子軍隊重重包圍,突圍是沒有希望的,原地堅守,我們又無飲無食更沒有篝火營帳,原地守下去也只會被活活凍死!反正是個死,不如死得轟轟烈烈,臨死之前,也要把蠻子的肉咬下一口來!是爺們的,跟著我上,去衝蠻子旗陣,如果能干掉張好古小蠻子,賞銀万兩!殺啊!”

“殺啊——!”建奴士兵也橫下心來,跟在塔拜背后亡命殺向明軍旗陣所在。但是塔拜的勇氣熱血雖然足夠,頭腦卻又有些不夠,忘記了明軍狙擊手存在的他身先氏族,剛衝到距離明軍旗陣三百步內,埋伏在明軍陣中的明軍狙擊手便是數十槍齊發,超過十顆子彈同時擊中衝在最前面暴露位置的塔拜臉上和胸口,塔拜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立時倒頭摔下戰馬,成為第十二個慘死在張大少爺手中的努儿哈赤儿子。已經划歸張大少爺直屬的狼騎隊將士也是亂槍齊發,打得塔拜身后的建奴騎兵人仰馬翻,紛紛后退。

“岳父大人,阿敏將軍。”看到塔拜慘死,得意彈了一個響指之后,張大少爺回頭衝旁邊的熊廷弼和阿敏笑道:“今天晚上看你們的了,天寒地凍無火取暖又被我們包圍,相信你們的招降行動,一定會取得豐厚戰果。”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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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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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9:28: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六章 合圍

為了擺脫明軍追兵,扔下了塔拜軍隊在連山驛一帶舍命斷后,皇太極親自率領的建奴主力乘機展開了亡命狂奔,根本不顧天冷路黑風雪大,一個勁的只是沿著官道拼命北上。為了不讓塔拜的軍隊白白犧牲,皇太極還毅然拿出了毒蛇噬腕、壯士斷臂的魄力,但凡用不上的輜重器械和跟不上行軍速度的重傷員,一律拋棄不要,但凡偷懶叫苦希望能夠稍作休息的將領,立即斬首示眾結果這麼一來,建奴大軍所經之處,無不是號哭齊天,成百上千的重傷殘疾建奴士兵在冰天雪地中呼號求救,苦苦哀求主力軍隊不要拋棄他們。

“兄弟,我還能走,我還能走,只要有一個人稍微扶我一把,我就能走啊。”一個右腿被明軍火炮轟斷的建奴重傷員哭著喊著,拉著曾經給他抬過擔架的建奴士兵褲子苦苦哀求道:“扶我一把,我一定不會拉你們后腿,帶我走啊,我不要在這里我留在這里,就算蠻子不殺我,也會被活凍死啊——”

建奴傷員撕心裂肺的哭號聲異常哀戚,可謂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可是曾經抬著他走了上百里路的建奴士兵們這會也無法再眷顧他了,只能流著眼淚說道:“兄弟,這是大汗的命令,我們盡力了,你……聽天由命吧。”說罷,建奴士兵哭泣著掙脫傷員的拉扯,大哭著大步追上主力隊伍,留下傷員在黑夜之下的冰天雪地上掙扎號哭,凄厲慘叫,“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啊,我還有老婆孩子啊……”

“將士們,不是我狠心……。”聽著被自己下令拋棄的傷員那慘絕人寰的號哭聲和哀求聲,鐵石心腸的皇太極也愧疚的流下眼淚來,哽咽著說道:“可是我不這麼做,塔拜他們那支軍隊,也就白白犧牲了,為了爭取時間,也為了不讓其他的將士白白犧牲,只能委屈你們了,我……對不起你們啊。”

“大汗,你不要太自責了。”范文程流著眼淚安慰道:“只有我們的主力能夠成功突圍,將來才有為這些將士報仇的希望,等將來,我們多砍一些蠻子士兵百姓的腦袋,祭奠這些為國捐軀的大金將士就是了。再多拿從蠻子那里奪來的錢糧加倍撫恤他們的家眷,相信這些忠心耿耿的大金將士看到那個場面,也會在九泉之下瞑目的。”皇太極默默點頭,眼淚卻說什麼也忍不住繼續滾滾而落。

皇太極的犧牲也不是白白浪費功夫,到了第二天清晨,同時也是大明天啟十年十月二十九的清晨天色全明時,亡命狂奔的建奴主力終于抵達了距離塔山陣地不到六里的周流河子,與駐扎在這里的建奴巴布海、賴慕布軍隊會師一處。兄弟見面,皇太極根本來不及和僅存的兩個兄弟敘舊,馬上就扑到了巴布海和賴慕布通過嚴密偵察明軍陣地軍情趕制的地圖沙盤前,觀察明軍布防策略以便制訂策略,而讓皇太極倒吸一口涼氣的是,短短四五天時間,北線明軍已經在白台山到錦州灣之間修筑了一條簡易壘牆,極大的提高了建奴突圍的難度,同時還搶占了白台山至高點,建奴突圍大軍的側翼,也徹底暴露在了明軍白台山駐軍的雪亮鋼刀之下。

“蠻子的壘牆有多高?”皇太極皺著眉頭問道:“還有,這麼冷的天,地都完全凍硬了,蠻子怎麼可能這麼快修起這麼長的壘牆?”

“蠻子非常狡猾,沒去挖土修牆。”巴布海哭喪著臉答道:“他們是用麻袋裝雪裝沙石踏實,壘起防馬牆,又澆上河水,不到半個時辰就凍得比土牆還結實了,所以修得特別快。臣弟們几次衝鋒想要破壞,可是蠻子那邊的白杆兵實在厲害,每次衝鋒都被他們打了回來,到了上前天傍晚,又有一支蠻子軍隊登陸增援,其中還有張好古小蠻子的瘋狗軍,和白杆兵合力一塊,把我們的軍隊打得被迫后撤到這里,兩万多蠻子軍隊一起動手,很快就修起了這條壘牆。”說罷,巴布海又補充一句,“壘牆足有一人多高,戰馬根本不可能跳過去。”

“狗蠻子”皇太極狠狠一拳錘在沙盤上,無可奈何的說道:“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老六能夠盡量拖住蠻子主力了,多的不要,只要老六能夠拖住蠻子主力一天一夜,我們就還有希望。”

“八叔,我們斥候剛剛傳來的消息,你聽了千万不要激動。”杜度戰戰兢兢的說道:“昨天夜里才到了三更時分,六叔他們就已經全軍覆沒了,現在蠻子主力已經追到了笊笠山子一帶,距離我們已經不到十里。”

“怎麼可能?”皇太極瞪大了眼睛,瘋了一樣的大吼大叫道:“我留給老六的軍隊,少說也有一万兩三千人,怎麼可能那麼快全軍覆沒?他們就是站在原地給蠻子殺,一時半會也殺不光吧?”

“張好古小蠻子太狡猾了,根本就沒和六叔拼命。”杜度垂頭喪氣的說道:“我們離開戰場后,張好古小蠻子馬上就脫離了戰場,利用絕對優勢的兵力把六叔他們重重包圍,斷絕了六叔他們伐木生火的道路,結果六叔他們被凍得受不了,只能去和蠻子拼命想要拉著一支蠻子軍隊同歸于盡。但很不幸,六叔剛開始衝鋒,馬上就被蠻子的冷槍打死了,我們的軍隊大亂,再也對蠻子形不成有力衝擊,蠻子又一邊分兵追趕我們,一邊繼續圍困六叔的殘軍,利用風雪嚴寒折磨我們的殘軍,還派出阿敏叛逆的軍隊招降,所以……,我們的殘軍就全軍覆沒了。”

“張好古,你這個不要臉的狗蠻子”皇太極忍無可忍,拔出挎刀對著旁邊的石頭猛砍發泄起來,一邊砍一邊大罵,“不要臉無恥卑鄙竟然用嚴寒氣候對付我們的殿后軍隊,你如果真有本事,就和我們決一死戰啊”

“八叔,還有一件奇事。”杜度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拋棄在路上的傷兵,只要沒被凍死的,都被蠻子的軍隊給救了起來。”

“怎麼可能?”范文程驚訝問道:“張好古小瘋狗吃錯藥了?以前我們的傷兵落到他的手里,死得都是不只一般的慘,今天他怎麼會好心救起被我們拋棄的傷兵了?我們的斥候是不是搞錯了?”

“沒有。”杜度搖頭,無可奈何的說道:“斥候開始報告的時候,我也有些不敢相信,可是那些斥候賭咒發誓,說他們親眼看到了蠻子派出專門的軍隊救治我們的傷兵,還給了他們熱湯燒酒,把他們又給救了回來。”

“大汗,這個消息一定嚴密封鎖。”范文程擔心的說道:“如果這消息讓士兵們知道了,對我們的軍心恐怕就不利了。”

“放屁”皇太極沒好氣的吼道:“你當張好古小蠻子是白痴,不會讓那些被蠻子軍隊救起的傷兵到陣前喊話?到時候我們故意封鎖消息,士兵們不反倒認為是我們欺騙他們,想讓他們白白送死?”范文程被罵得老臉一紅,趕緊退下,皇太極稍一盤算,又咬牙喝道:“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傳朕的旨意下去,全軍立即北上,先趕到蠻子塔山陣地前再說。”

下面來介紹一下塔山的具体地形,塔山是一個只有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東臨錦州灣,西接白台山,山海之間最狹窄處僅有十二公里,是整個遼西走廊除山海關外地形最為狹窄的地方,連接遼西遼東的官道穿村而過,是建奴大軍逃回遼東的必經咽喉,周邊地勢低窪平坦,村南還有一條流量很小的小河橫穿入海,明軍的阻擊陣地就是設在這條小得可憐的小河北岸,並且沿著河岸修起一條一人來高的沙雪土牆,用以阻攔建奴騎兵衝鋒。而在塔山西側的白台山,海拔僅有兩百三十四里,是整個塔山戰場的唯一至高點,可以俯視整個塔山戰場,也是明軍阻擊建奴的戰术支撐點,位置重要無比。但很幸運的是,明軍水師在塔山登陸之后,立即搶占了這個至高點,現在又交給了明軍之中戰斗力次强的白杆兵駐守,總体來說控制得非常牢靠。也正因為如此,皇太極的大軍抵達塔山陣地南面三里外扎住陣腳時,眉頭頓時皺得更緊——這樣的阻擊陣地,如果建奴在沒有追兵威脅的情況下全力突圍,倒是還有點突破成功的希望,但現在明軍主力距離建奴大軍已經不到十里,建奴能不能突破這個包圍,就誰也說不准了。

有人要問了,既然明軍主力還沒有抵達塔山戰場,那建奴為什麼不立即發起進攻,突圍逃出生天?其實皇太極也很想這麼做的,只是皇太極非常清楚,他的軍隊實在太疲倦了,自從十月二十日張大少爺裝死南撤以來,建奴先勝后敗,在遼西走廊來回奔跑了三百多里,短短八天多時間里在氣候極端惡劣的情況下大戰小戰二十余場,士兵戰馬早已經是疲憊不堪,戰斗力大打折扣,在這種情況下向以逸待勞的塔山明軍發起進攻,突圍成功的可能性實在很小。但是時間不等人,明軍主力已經追到距離建奴主力不到十里的地方,一旦繼續耽擱下去,等到明軍主力抵達戰場,建奴再想突圍成功,希望就只會更加微乎其微了。所以思來想去后,皇太極還是咬了咬牙決定賭一把運氣,喝道:“全軍列隊,朕要訓話”

命令下達,殘余的建奴軍隊開始集結列隊,也是直到此刻,皇太極才有機會清點他殘余的軍隊數量,讓皇太極再度落淚的是,經過一個多月的殘酷消耗,建奴出發時的十四万五千大軍,現在已經不知不覺的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只有六万五千不到的軍隊能夠站在他的面繼續接受他的指揮,而且建奴賴以橫行天下的六万多精銳鐵騎,現在也只剩下了不到兩万。更讓皇太極心如刀絞的是,殘存的這點軍隊,也大部分是步履蹣跚,目光呆滯無神,甚至在列隊之時都還有無數士兵在低低飲泣,士氣斗志之低落,簡直已經到了極點。

連觀城車都沒有了,又沒有合適的丘陵土山,范文程只能領著親兵抗起一塊木板,讓皇太極站在他們肩頭說話。而皇太極踩著親兵脊背站到范文程等奴才肩上后,嘴還沒有張開,眼淚就已經落下,想好的那些激勵人心鼓舞士氣的話語,此刻卻像被鉛哽在了喉頭。許久后,皇太極才盡量大聲的哽咽著說道:“將士們,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在我們的前方,有將近三万的蠻子軍隊攔住了我們回家的道路,在我們的后方,又有將近十万的蠻子大軍正在逼近,衝得最快的蠻子軍隊,距離我們已經不到十里路了。”

六万五千多士兵組成的建奴隊伍中寂靜無聲,只有皇太極顫抖的哽咽聲音在回蕩,“作為第二任大金汗,我對這些天來的接連慘敗負有直接責任,是我中了張好古小蠻子的詭計,帶在你們踏入了這個死地,導致無數英勇的大金將士被蠻子殺害,被蠻子屠殺,被蠻子包圍……。我不想推卸責任,不想說什麼大道理,也不想拉著你們給我陪葬,我只想告訴你們,你們和我一樣,已經別無選擇,只能拿起刀劍,去做拼死一戰。因為,你們的妻子、孩子和蒼老的父母,還在遼東等著你們回家,為了不讓他們流淚,不讓他們哭泣,不讓他們被蠻子士兵殺害,和我一起拿起刀吧,去衝破蠻子的阻擊……,回家”

說到這里,皇太極已是泣不成聲,用右肩抗起承擔皇太極木板的范文程第一個舉起斷腕的左臂,大吼道:“回家”

“回家”巴布海、賴慕布、杜度和皇太極的侍衛親兵們一起有節奏的高吼起來,“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受他們的感染,無數的建奴將領士兵跟著喊了起來,“回家回家回家……”跟著呼喊的建奴士兵越來越多,到了后來,整個建奴隊伍中都回響起了有節奏的呼聲,“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眼看著軍隊的士氣重新上來,皇太極心頭也重新升起一線希望,揮揮手制止士兵的吶喊,待到口號聲徹底停歇之后,皇太極這才命令道:“杜度,我命令你率領鑲白旗、正藍旗和鑲黃旗的所有騎兵到后隊,攔截蠻子追兵。賴慕布,你帶五千步兵守左翼,攔截可能從白台山殺來的蠻子軍隊。巴布海,你帶五千軍隊為前鋒,剩下的軍隊全部歸我直接統屬,齊心協力,强攻蠻子阻擊陣地,殺出重圍,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有節奏的口號聲中,殘余的六万五千建奴士兵飛快調整了隊伍,杜度帶著殘余的精銳騎兵守到了后方,賴慕布則守到了左翼,巴布海毫不猶豫的站到了最前方,皇太極居中指揮。片刻之后,最后沒有在逃亡途中遺失的十几面牛皮大鼓敲響,巴布海帶著五千步兵開始向明軍阻擊陣地緩緩逼近,腳步沉重,隊形卻整齊無比。而在他們的前方,吳三桂領著一千五百從薊騎隊中借來的屠奴軍將士,也已經是在陣地上嚴陣以待,被張大少爺親自任命為北線總指揮的大同巡撫孫傳庭率領八千秦兵為中軍,趙率倫帶著兩千屠奴軍為預備隊,天津巡撫畢自嚴和登萊巡撫孫元化也親臨第一線,帶著水師步兵守衛兩翼,屏息靜氣等待建奴大軍的垂死一擊。

“回家”當建奴前鋒逼近陣地三百步時,努儿哈赤第十一子巴布海一舉馬刀,以盾護胸狂吼著第一個衝向明軍陣地,五千建奴步兵同樣如此,高喊著“回家”的口號亡命衝鋒。几乎是在同時,吳三桂令旗一揮,五百屠奴軍將士整齊開火,然后飛快退下裝彈,換第二隊五百將士開槍,然后第三隊上前開槍,槍聲大作間,建奴隊伍中鮮血飛濺,士兵不斷倒下,但建奴步兵還是衝鋒不止,飛快拉近于明軍陣地的距離。當建奴衝到三十步內時,吳三桂令旗一揮,屠奴軍將士一起收槍裝刺,整齊平舉,目光堅定的死死盯著衝向自己的建奴步兵。終于,到第一個建奴士兵衝到土牆之下向上跳躍時,第一支軍刺向下狠狠刺落,正中那建奴步兵的眼眶,鮮血飛濺…………

“回家”嘹亮的口號聲中,建奴步兵象扑火的飛蛾一般,義無返顧的扑向明軍陣地,或是跳起揮刀砍殺牆上明軍士兵雙腿,或是踩著自軍士兵屍体跳躍上牆,與明軍爭奪麻袋壘牆陣地,明軍士兵的刺刀長矛則此起彼落,居高臨下不斷捅殺牆下建奴步兵,很快的,壘牆之下筑起了半人多高的建奴士兵屍体…………

“回家——”新的呼喊聲中,又一隊建奴步兵衝鋒上來,踩踏著自軍士兵屍体或者傷兵的身体衝上壘牆,與明軍展開浴血奮戰。而壘牆之后的明軍佛朗機小炮也開始對天轟擊,石塊鐵塊在天空中划出無數道致命的拋物線,落入建奴后續軍隊頭上,有力壓制建奴持續投入陣地…………

“回家回家——”隨著壘牆前的屍体越來越多,建奴的騎兵開始投入戰場,踩踏著自軍士兵屍体鋪成的上牆道路,向明軍陣地發起了最為猛烈的攻擊。令旗揮動間,三千號稱明軍之中最為頑强的大同秦兵衝上壘牆,加入戰場,挺著長槍鋼刀與建奴騎兵展開血戰。很快的,官道正面的壘牆工事就變成了一個殘酷無比的修羅戰場,數以万計的雙方士兵高喊著各自的口號,拼命揮動著自己的武器與敵人生死肉搏,鋼刀斬落的頭顱肢体隨處亂滾,長槍刺刀洞穿的士兵屍体不斷倒下,璇即被人腳馬蹄踩成肉醬,雙方士兵在這屍山血海中瘋狂吼叫,拼命對砍對捅,象野獸一樣互相咬著對方的咽喉在地上翻滾,同歸于盡者不計其數。

“回家回家回家”令人熱血沸騰的吼叫聲中,緊張注視著戰場的皇太極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嘴唇都給咬出血了,心里祈禱著的也只有一個念頭,“再衝再衝再衝上去把蠻子主力纏死,逼著蠻子把預備隊投入正面戰場,我就可以親自帶著軍隊衝擊蠻子側翼了,蠻子水師大部分都沒有上過戰場,打這種惡仗肯定不行只要讓我衝過了這道防線,……哼”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皇太極心里的自私冷哼,憤怒之下報復很快來了,旁邊的袁崇煥第一個慘叫道:“大汗,白杆兵來了正逼向我們的左翼”皇太極沒好氣的吼道:“怕什麼?左翼有賴慕布頂著”然后袁崇煥又大叫道:“大汗,不好,蠻子的主力也追上來了”

“急什麼?后面……。”皇太極本想說后面還有杜度的軍隊頂著,可是猛然想起杜度的兵力已經不足,在占據絕對兵力優勢的明軍主力面前絕對討不到半點便宜,趕緊回頭細看。一看之下,皇太極的臉都白了,官道南面,張大少爺的七省總督大旗已經在三四里外的風雪之中迎風飄蕩,一隊接一隊的明軍隊伍高唱著《精忠報國》軍歌,正鋪天蓋地的潮水一般向自軍涌來。聽到這歌聲,又看到代表不敗的張大少爺大旗,建奴全軍上下都有一種雙腿發軟的感覺,而北面的明軍陣地上歡聲四起,士氣高漲。

“完了這場仗,有得打了”皇太極在心中絕望的呻吟起來。而在他的左右,范文程和袁崇煥已經牙關打顫,上下碰撞,心里也同時升起了一個念頭,“這一次,我們還有逃命的機會嗎?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我們如果抓了皇太極獻給張好古,他會饒了我們嗎?”

“傳令下去。”用望遠鏡冷漠的觀察了一下戰場形勢,張大少爺平靜的命令道:“馬世龍率軍騎兵五千增援白杆兵,向建奴右翼發起衝擊;阿敏率領女真降兵包抄建奴左翼,牽制建奴左翼兵力掩護我軍步兵。讓張令老將軍率領他的三千弩兵和五千步兵向左迂回,趕赴北線戰場增强正面防御力量。滿桂、曹變蛟、吳六奇、賀人龍,各率本部軍隊正面衝鋒,承擔殲敵主力任務。”

仗打到這地步,在這次遼東決戰中一直極其注意保存力量的張大少爺再也用不著吝嗇兵力投入了,對張大少爺來說,現在唯一要做的事,也就是如何把包圍圈中的建奴殘軍殺光殺絕了事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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