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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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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發表於 2020-4-1 00:17:21 |只看該作者
第200章

  祝未辛來闖姐姐的房間,原本已經是做好了誠懇道歉的準備。

  但這會兒撞見准姐夫大半夜的還在他姐房間滯留,卻是半點沒有底氣呵斥了。

  因為他看著路休辭的臉,左邊寫著找死,右邊寫著藥丸。

  祝未辛心裡警鈴大震,拔腿就跑。

  一時間已經安靜下來的別墅雞飛狗跳,不是,雞飛龍跳,祝未辛恨不得把三個告狀精拉到面前來揍先揍一頓再說。

  可被路休辭的追趕下,他豈能玩得起分心的花招?

  按理說,就算祝未辛和路休辭之間,玩家等級差距不小。

  但兩人都是遠超現實壓制上限的,按理說在現實中在現實中剩下的實力應該在伯仲之間。

  可實力這玩意兒,豈是單單一組資料能夠衡量的?

  所以還在樓下看電視的祝爹祝媽眼睜睜的看著一群都老大不小的孩子,把家裡當賽馬場賽馬,這還不出奇,祝未辛那個沒用的,居然三兩下就被他姐夫抓住了。

  祝爹搖搖頭:“小王八蛋,體質不行,他爹我當年一口氣跑十好幾里不帶喘氣的。”

  祝媽笑眯眯道:“房子是不是有點小了?家裡孩子越來越多,你看轉都轉不過身了呢。”

  正給他們切水果的保姆看了眼這總面積上千平米,外面還有花園泳池的豪宅。

  對於房子大小的概念不是很懂這些有錢人。

  祝央這會兒走出來,聽她爹媽這麼一說,連忙道:“我也覺得小了點。”

  “正好,最近我又有小賺了一筆,加上之前的,咱把重新蓋房子吧。”

  按照祝爹的概念,想換豪宅自然是用買的,哪兒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重新修一棟?

  不過祝央卻遊說道:“我也瞭解過市里的房產,也不說沒有好的,但總歸差點味道。”

  “你看阿辭他們家就是自己修的,多氣派?”

  祝爹這會兒是知道他閨女的虛榮心又犯了,新房子怕是要跟路家那規模看齊啊。

  他連忙道:“乖女,是爸沒本事,那麼大的房子,咱們住得過來嗎?”

  “怎麼就住不過來了?”祝央瞪了她爸一眼:“咱們一家四口的身家加起來,這點小意思。”

  “再說了,你之前不也說,想要個自己的雪茄室和酒窖嗎?還有很多私人性質的商業晚會家裡大廳也小了點沒法開。”

  “哦你還說想養兩匹馬,我的路寶這會兒還養在阿辭家呢。”

  祝爹點頭,確實考慮到商業因素的話,也不是趁不下那麼大的宅邸。

  便問女兒道:“那預算多少錢呢?爸最近活動資金不是很趁,五億夠不夠?”

  祝央擺手:“一分錢也不用你的,你閨女賺了錢,是該讓你享福的時候了。”

  又指了指被路休辭鎖著脖子大喊要死要死的祝未辛:“他前段時間也拿錢投資了個專案,當時沒跟你們說,怕虧得血本無歸,不過結果倒是賺得不少。”

  “他也有錢著呢,不夠還有他。”

  祝未辛連忙點頭:“對呀對呀,我有錢的。”

  祝爹看著閨女和兒子,不免老懷大慰,閨女原本賺那些錢,他還以為頂多賺點女孩子的行頭錢,沒想到越做越大。

  聽她的口氣雖然投入比較雜,但這會兒的身家怕是不會比他這個爹小。

  至於兒子,雖說第一次只能算運氣不錯,不過有他姐姐姐夫盯著,也不至於吃太大虧。

  他對孩子一貫信任,也覺得年輕人用自己的資本摸索摔打一番是不錯的。

  大不了虧了回來老實繼承家業。

  於是祝爹當即拍板重新建房子,由號稱時間充裕的閨女全權負責。

  自今天之後,逢人便吹自己開始享兒女福,還沒影的房子給他吹得個天花亂墜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閨女要給他修座宮殿,很是被人調侃了不少。

  但一年後,宅邸建成,祝爹宴請無數商業夥伴,這些人當時看見那宅邸就震驚了。

  還真不誇張的就是一座宮殿,不管是外觀還是內裡,無一處不考究無一分不透著底蘊和奢華的。

  又聽老祝一再強調自己一分錢沒花,全是閨女看他們兩口子年紀大了,住的地方逼仄,給換的大點的房子。

  一副蝸居了一輩子的小市民終於能在寬敞點的地方裡喘口氣的口吻,讓人怎麼聽怎麼覺著彆扭。

  但不管如何,人家閨女兒子這才這麼大點呢,還沒進公司幹活,自己單幹就給父母攢了這麼不得了的宅邸,再對比家裡只會吃喝玩樂的二世祖,很是眼紅嫉妒了。

  又頗有些酸溜溜的,背靠大樹就是好乘涼,老祝家恐怕再過幾年,就得一跳再跳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暴發戶的滿足點就是這麼單純。

  祝央當時走的時候也沒有忘收那宅邸,有挖過一次的經驗,第二次便不用試探地基深淺了,揣上就走。

  她行走於遊戲裡,靈泉空間的那棟大別墅已經夠用了,實在用不了這麼大的豪宅,把原本就不是很寬闊的靈泉空間都弄得擠擠挨挨的。

  一早便動的是現實裡自住的念頭。

  說是修房子,人手全都由路大頭出,絕對安全保密,選好址重新打地基然後把房子放上去就行了,因為打鬥破壞的地方修繕一下。

  當然,還有不少要命的東西需要清理,祝央自己也需要一個訓練室。

  第二次她是把整個安全屋也帶了回來的,改造成練習室倒是比路家那個還要好用。

  正好她可以在家訓練祝未辛,還有那些先進的高端儀器,也各能派上用場。

  祝央甚至打電話讓喻理和周耀過來分了一部分好用的東西給他們。

  這次祝央因為是高級場進中級場,單純的任務對她來說也不難,按理來說通關獎勵應該很低才是。

  可她有發現那所謂‘神明’的座標的功勞,遊戲承諾的獎勵倒是豐厚。

  倒不是指積分或者能力什麼的,實際上這一關雖然是超能力社會,但他們真正接觸並留下深刻印象的能力並不多。

  於是遊戲直接將安全屋那個法陣的改良版複刻給了祝央一份。

  這算是一種道具,不過並沒有實體,使用方法便是祝央直接用靈力催動,便可以形成一個相當強力的結界。

  一般的玩家無法突破,除非等級高出祝央不少,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很大的獎勵了。

  如果她在任務之中有必須保護的任務物件,這樣一來就不必擔心束手束腳。

  就是碰到比她強的對手,這個也可以幫她抵擋一二。

  比起祝央,祝未辛才是真的大豐收,3S級的通關評價,爆出了兩個與他相性比較契合的能力,那結界刻印同樣也複製了一份給他。

  本應該是喜洋洋的清點豐收的時候,這會兒這娃卻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親爹媽啊,眼睜睜的看著他先是被男子單打,再被女子單打,再被男女混合打。

  全程笑眯眯的還當他姐姐姐夫陪他玩呢,他爸更不是人,臨上樓之前還交代閨女女婿使勁操,男孩子不摔打不成器。

  就因為他姐給的理由,說是最近新聞頻出富豪被綁架事件。

  他們該加強安保的同時,也應該把提升自己拿上議程。

  祝爹祝媽知道閨女畢業前就有了習武鍛煉身手的習慣,覺得孩子體魄強一點沒什麼不好的。

  世事無常,要是真遇到什麼困難,身體好至少逃跑都比別人跑得快。

  所以大晚上的祝未辛就被慘烈的拉走了,細看地板上都是他指甲撓出來的抓痕。

  這看得到的知道是姐姐姐夫拉走的,不知道的還當這是被鬼拖走了呢。

  路休辭看不慣祝未辛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小舅子欺負姐夫有著天然的身份優勢。

  這會兒算是新仇舊恨一起算,打得祝未辛直哭爹喊娘——

  “我錯了,我錯了,路哥,你個我哥,我就是個弟弟,輕點輕點——”

  “別不識好歹。”路休辭涼涼的笑道:“你動手的時候有個習慣很不好,很容易被人抓住破綻打得措手不及,之所以到現在還沒吃虧,那是因為運氣好沒碰到真正有本事又不缺耐心的人而已。”

  “你現在會疼,接下來幾天也一樣,正好就避開這裡,改掉這個壞習慣。”

  “那你說不就行了?你就是公報私仇。”祝未辛怒斥。

  路休辭笑了:“光說哪有身體力行理解得快?再說了,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沒有公報私仇了?”

  “揍你才是主要的,別的只是順帶,希望你搞清楚。”

  祝未辛看著他姐拿著棒球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正在中場休息等下一輪呢,頓時無限懷疑自己撐不撐得到看見明天的太陽。

  最後等祝未辛奄奄一息,三個告狀精還不放過他。

  祝千小嘰和龍龍一擁而上,拍照的拍照,合影的合影。

  不單留下他黑歷史的恥辱證據,還跟他炫耀。

  祝千:“哥你放心,剛剛你被十連抽的英姿我已經錄下來了,據姐姐和姐夫說,很多玩家到了後期就容易飄,這是很危險的信號。”

  “哥你就不用擔心了,但凡有我在一日,您就飄不上天。”

  豈止飄不上天?有這玩意兒在,他一輩子老臉都得被踩進土裡。

  小嘰湊過來道:“舅舅你放心,剛剛媽媽那記左勾拳我完美抓拍下來了,你看看這出拳的動作,力度,神態,是不是很帥?我存著,咱們隨時拿出來觀瞻。”

  呵呵!姐姐的英姿倒是好欣賞,但前提是被打的炮灰不是他啊?看照片上他被打得臉部扭曲,肌肉抖動,飛出去的汗水分毫畢現,要不是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他早跳起來掀手機了。

  龍龍哢哢哢好幾聲這才對著他道:“舅舅,我是一條成熟的龍了,放心吧,不會笑話你的,我就是記錄你的訓練計畫而已,有照片也更好對比你說是不是。”

  祝未辛終於忍無可忍了:“啊!!!!小孩兒玩什麼手機?統統沒收了。”

  然而現實人類小孩兒的標準明顯對家裡的沒用。

  最後還是祝央把死狗一樣的祝未辛拖回了房間,祝未辛用被子蒙住頭,撅著屁股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祝央。

  “姐,我真知道錯了。”

  見祝央臉色還是不好看,他也不撒嬌糊弄,嚴肅認真道:“那時候你也才進遊戲不久,看樣子當時和遊戲關係也不好。”

  “人家一般的難度,到你這兒就難上加難,你自個兒聰明是一回事,可那種處境下,讓我怎麼能安心?”

  “你讓我退出遊戲,忘記自己姐姐在遊戲裡成天遭受生命威脅,自己一個人無憂無慮的嘻嘻哈哈,別說幫忙,連知都不知道。”

  “換了你,你受得了這樣嗎?”

  這無異于無視他姐身處深淵的處境,將她一個人扔在那裡。

  是,當然如果理智上來說,他進去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資歷比姐姐更淺,並且路哥已經是高等玩家,如果連他也照顧不到的地方,自己又能有什麼作為呢?

  並且以風險的角度來說,他家裡的孩子已經有一個這樣了,兩個面臨著同樣的風險,一旦出現意外,對於他爹媽得是多大的打擊?

  所有的理智都在訴說著他的決定有多愚蠢,但那是他姐啊。

  他怎麼做得到轉身忘掉一切,無知無覺的過自己的生活,那在他看來就是身為弟弟的祝未辛死掉一樣

  然而弟弟祝未辛是他自我認可最深刻的身份。

  祝未辛掀開被子,抱住他姐,腦袋蹭了蹭:“姐,我知道你很生氣,也很失望。”

  “你要罵要打都可以,但別不理我,我馬上就是高級玩家了,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進遊戲,也不是奔著找死來的,是為了咱們都好好的活著。”

  “你看,一旦成為高級玩家,雖說遊戲有風險,但是相比起來,比現實中的意外風險還低呢,我已經熬過來了,姐你看現在的我啊。”

  “我已經很強了,真的不是一點危險就可以打倒的。”

  祝央摸了摸他的腦袋,神色複雜又有些說不出的欣慰,然後又覺得無力。

  她在遊戲裡面對那麼多兇殘的鬼怪或者幕後boss,甚至與全世界為敵都毫不動搖。

  但唯獨在這傢伙的事情上,真的無可奈何。

  “現在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比起你瞞著我進遊戲,我更生氣的是你因為瞞著我,居然打折了自己的變強機會。”

  “如果你一開始就——現在何至於還在中級場?”祝央提著就是氣,恨的又抽了他兩下:“放著你姐還有你路哥的經驗不問,現實這麼多的學習時間全浪費,還一個人接了那麼艱險的任務。”

  “你是嫌自己命長是吧?”

  祝未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訕訕道:“都,都說了我進去又不是為了送死。”

  “姐你當我這人很光明正大嗎?為了搞死那些被排除的撈金玩家,我也不是不會耍陰招啊,我傻呀在沒有絕對優勢的時候站著當靶子?”

  實際上他這不諳世事的溫室花朵富家少爺長相,確實讓他具有很強的欺騙性。

  這次是因為祝央進入中級場,將難度拉到了最高,玩家這邊也一開始就和撈金玩家直面對上,沒有任何掩飾或者琢磨策略的立場。

  換了一般情況,撈金玩家其實大部分都是被他坑死的,他確實沒有騙人。

  他的目的是進遊戲保護姐姐,給她分擔壓力,並不是不要命。

  為了長久的保護姐姐,他可是很惜命的,所以很多時候,他的通關風格就是那種幕後黑手般的存在。

  在普通玩家這裡可能名聲不顯,在撈金玩家那裡,他的名聲可是不小的。

  出了遊戲無法記住別的玩家的長相和資訊,但這麼一個強力的撈金玩家獵手的存在卻是已經流傳開來,讓人聞風喪膽。

  兩姐弟說開之後,祝央就是對這傢伙再氣,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將利益最大化。

  之後祝未就被帶進了祝央和路休辭的玩家圈子,成天被拽著補課。

  能夠光明正大的變強,卻是讓祝未辛突飛猛進,這麼多過來人的經驗和指導,肯定比他自己一個人瞎琢磨要來得事半功倍。

  就是祝央帶他認識白悠悠他們的時候,這傢伙跟祝央犯了一上午的彆扭。

  “好哇!你不讓我參加遊戲,是因為你在遊戲裡多了這麼多好弟弟——”

  “你是不是還要提這事?行行行,來,咱們再繼續掰扯。”

  祝未辛當然不敢,好不容易才過了這關,這陣子正夾子尾巴做人,在家裡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以前都是他路哥墊底的,現在苦哈哈的人卻變成了他。

  成天被姐姐姐夫弟弟外甥使喚,他那對不靠譜的爹媽也是會看人下菜碟,見他最近被欺負,就知道他估計是什麼事犯在他姐手裡了。

  也跟著樂呵呵的使喚他。

  現在一大家子吃飯的時候,一個個的連盛飯都要使喚他啊。

  不過最後跟周耀他們見了面,或許是年齡一樣的緣故,也或許是天生投緣。

  總之沒過一會兒,祝未辛倒是和白悠悠他們熟絡了起來,三人級別也相當,走的路線都不同,討論起來帶勁,大點的幾個插都插不進話。

  這讓祝央聽欣慰的,祝未辛從小到大人緣好,看著跟誰都處不錯,什麼話題都能聊一聊。

  但實際上他真正的朋友並不多,一起長大的表侄殷俊算一個,後來跟他成天互咬的路離又算一個,別的祝央知道的也沒有特別說得上名字的。

  別看他平時做派謙遜,但心裡其實很傲,能讓他看入眼的真的不多。

  可世上哪兒來那麼多全能的天之驕子?

  要說進入遊戲還有一星半點的好處的話,那便是經由它篩出來的人,確實都不是簡單之輩,尤其是年紀輕輕就能在裡面爭奪一席之地的。

  所以祝未辛出去的時候還在哭唱你到底有幾個好弟弟,回來便笑眯眯的跟周耀喻理他們還在意猶未盡的聊微信,可見是很投緣了。

  祝央打著給家裡蓋新房子的幌子,最近經常早出晚歸。

  祝未辛的事是耽擱了她一點時間,所以等安頓下來之後,她又馬不停蹄的去了下一個副本。

  原本她的打算是先去一趟第一場的鬼屋,把邱老師崔小姐還有糊在牆壁裡的女鬼幾個都救出來。

  不過遊戲提示她,最好不要這麼著急,等一切條件都鞏固下來再去更好。

  祝央雖然最近對遊戲磨刀霍霍,但也不是聽不懂暗示。

  誠然,那個副本陷入無盡的輪回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但是那也是一個完整的副本世界,那個世界除了那棟別墅之外,別的地方依舊遵循時代的發展腳步。

  打個比方,祝央他們當時通關的時候在兩年多以前,那時候除了別墅裡的人,還有別的死亡事件,比如學校裡霸淩吳越的那些混混。

  既然陷入輪回的只是鬼屋,那麼那些人肯定是會在湮滅在時間的進程中的。

  但邱老師還有吳越他們的處境始終不變。

  所以祝央猜,是不是除了被困鬼屋裡的鬼,外界那些都是隨著每一關的時間進程相對應的調整他們所在世界的交際線的。

  比如祝央再一次進入那個副本,吳越可能還是個備受霸淩的高中生,但欺負他的人已經不是當初她在副本裡遇到的那一批了。

  所有人和事物都與時俱進,只有他們被迫留在原地,還與世間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周圍那麼近的住戶和熟人也並不會感到違和。

  面對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永遠不會畢業的高中生和大學生,沒有任何人覺得奇怪。

  所以說,除了時間之外,貌似還需要點什麼關鍵性的東西。

  行吧,左右這麼久都等過來了,祝央也不急於這一會兒,在遊戲競爭賽之前,她一定可以搞定這一切的。

  “那麼,進入下一份副本吧。”

  話說完,時間到,熟悉的失重感傳來。

  兌換視窗打開,因著祝央的私活越來越多,所以兌換視窗裡對她開放的東西也越來越少。

  不是她買不起,是根本不需要。

  比如這次,她看到兌換視窗上的東西——

  “優質糯米一麻袋,嗤!”顯而易見的嘲笑。

  遊戲立馬就炸了,祝央道:“要不要我給你看看我空間裡種的糯米品相?你絕對會為自己的宰客行為感到羞愧。”

  狗比遊戲一噎,差點忘了她在攻略遊戲那邊敲來的東西。

  祝央接著念:“上品桃木劍一把,呵!”

  “你別說這個你也有。”

  祝央道:“我空間裡桃樹多的是,據攻略遊戲的說法,全都是千年以上的樹齡,隨便砍一顆不比你這品相?”

  遊戲夾著尾巴吐血遁走,一副她真的不需要我了的落寞感。

  不過看到這兩樣東西,祝央對於是什麼副本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

  再睜開眼,她出現在一張大床上,是中式古典豪華床,具體木料她認不出來。

  不過這質感和雕工,放到現代也是能拍出天價了。

  但要說這是古代也不儘然,因為祝央在房間裡發現了留聲機,自己身上穿的也是蕾絲睡衣。

  牆上更是貼著歐美黃金時代的黑白色電影明星海報,處於什麼時代不言而喻。

  此時房門被打開,一個四十多歲長相白淨福氣的中年女人端了盤水進來。

  “小姐起床啦?”是她這個身份的傭人。

  祝央點點頭:“現在什麼時間了?”

  那女人從荷包裡掏出一塊懷錶:“快八點了,來,我伺候你梳洗,今兒事情有點多,趕緊下去吧。”

  祝央起床打開衣櫃,裡面大部分都是西式服裝,中式衣服有幾身鮮亮的,也掛在角落裡無人問津,在平時翻找衣櫃的時候被擠倒一堆,也不耐順手撥弄一下。

  看來這位‘小姐’的設定是個新派人物了。

  正好祝央也並不喜歡襖裙或者旗袍,於是從裡面拿了一條素色的連衣裙出來。

  就看見傭人張媽有些欲言又止,祝央道:“怎麼了?”

  張媽小心翼翼的回答:“咱們小姐時髦又漂亮,還留過洋,在城裡的閨秀中都是頭一份。”

  “不過今天要扶老太爺的棺木回老家,您也知道,鄉下人沒見過世面,怕會對小姐指指點點,老爺昨兒不是也說了嗎,讓您換新作的襖裙。”

  祝央看了眼那件襖裙,因是喪禮期間,顏色自然很素淡,其實要真說起來也不難看。

  無論面料還是花色,都極具工藝感,但祝央的氣質就是嫌棄此類衣物麻煩。

  之前在古代要不是為了臭美,她照樣不會入鄉隨俗,而現在的衣服沒有漂亮到她能夠忍耐不適,自然也就沒得委屈自己了。

  祝央聳聳肩,還是把自己選的那條連衣裙換上,張媽見狀也不敢說什麼。

  流過洋,在家裡說一不二,看來這次的設定是個比較受寵的大小姐。

  只要別給她安排什麼勞什子的宅門狗血恩怨,她就無所謂了。

  但顯然她想得太早了。

  梳洗完出了房間,便看見果然偌大宅邸已經做好了白事佈置。

  因是喜喪,老爺子活了享年七十好幾,在這個年代算是高夀了,所以一路氣氛雖然嚴肅,倒是並不顯得悲苦淒涼。

  祝央經過停靈的大廳,看著佈置好的靈堂,老爺子的棺材就停放在靈堂下面。

  祝央走過去,張媽嚇得半死,連忙跟上,低聲偷偷道:“小姐,您不是不敢看老太爺儀容嗎?”

  “知道你孝心,有這份心就得了,老太爺會念著你的好的,就別看了,省得晚上睡不好,啊!”

  聽聽這是說的什麼話?看來這個‘大小姐’雖說一把年紀,但卻被小心翼翼的保護得很好呢。

  祝央並不理會,站在棺材面前,點了三支香,借著上香之便打量了一翻這位老太爺。

  老人體態精瘦,面色慘白,死氣縈繞,狀若骷髏,這是很多老人的死狀,並不異常。

  雖然對於嬌滴滴的大小姐來說,確實有點嚇人。

  不過讓祝央在意的是,這具屍體有著一種氣息,不是活人之氣,但卻足以驅動肢體做出行動。

  再看看老太爺身上的壽衣,竟然是一身清朝官服的樣式。

  典型的香港僵屍電影裡的僵屍形象,加上進入遊戲時候兌換視窗中僅有的糯米和桃木劍,這一關的副本任務是關於什麼的不言而喻。

  祝央剛上完香,低下頭再像老爺子看去,卻不料對方突然睜開眼睛。

  “啊————”張媽一直跟著她,見狀被嚇得尖叫。

  這一聲叫,讓整座原本籠罩在清晨的寧靜中的宅邸頓時熱鬧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家丁們跑過來問。

  一個老爺打扮,剪了辮子的中年男人也沖了出來。

  張媽慘白一張臉,顫抖的指著棺材:“老,老太爺睜,睜——”

  中年男人聽了臉色大變,跑過來一看,果然如此,他爹原本緊閉的雙眼這時候已經睜開了。

  直勾勾的盯著房梁,說來也巧,房梁的位置正好在他腦袋的正上方。

  祝央對風水不甚瞭解,通關全靠暴力輸出和騷操作,但偶爾也看過類似的小說。

  按一些說法來講,據說如此佈局,就是恐有屍變危險。

  那老爺像是也對此道有一定瞭解,連忙道:“誰把棺材移到這裡來的?昨天晚上還不在這個位置。”

  家丁護院們連忙大呼不敢,男人又連忙拉過祝央——

  “乖女,你先去餐廳吃飯,別怕啊,準時你爺爺捨不得,咱們乖女有孝心,想最後看你一眼呢。”

  以他閨女的脾氣,祝老爺原本以為她會嚇得尖叫,先前都是不敢靠近棺才的。

  可惜了今早一片孝心,結果被嚇成這樣。

  祝央看著男人的表情,顯然對於現在的狀況,他首先的反應不是驚異,而是有種什麼事情果然來了的恍然。

  且不忘支開閨女,至少這一點是比較符合祝央心意的。

  於是便道:“我怕什麼呀,爺爺捨不得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著就將手虛覆在老爺子眼皮上面:“爺爺!今天就送你回老家,安心去吧,我們肯定好好的。”

  手往下一順,那雙眼睛就閉上了,就像剛剛那幕從未存在過一樣。

  祝老爺駭然,要不是棺材和房梁的位置確實不對,還有早年發生的一些事情,沒准他還真只當是個巧合呢。

  “搬,把棺材往右邊搬點。”祝老爺連忙吩咐家丁把棺材歸位。

  又親自跟自己親爹上了柱香,這才帶著女兒回到飯廳。

  只是幾個家丁搬棺材的時候,看到老太爺的眼睛好像抽搐了一下,像是極力想掙開,但又被什麼強行阻礙了一樣。

  再仔細看,又發現全無動靜,或許是剛剛眼花了。

  祝央來到餐廳,紅木圓桌上已經做了好幾個人,兩個妖嬈的美婦人,還有四五個子女。

  三個男孩兒兩個女孩兒,都是中式打扮,最大的男孩兒看著才十二三歲,胖墩墩的,手裡拿著早餐吃得香。

  最下的那個還是嬰兒,看著精神不是很好。

  也是,嬰兒眼睛乾淨,很多大人感覺不到的東西,是瞞不過他們的。

  見祝央來,兩個婦人立馬招呼:“喲~~,大小姐起床啦,還以為今兒又得傷心過度睡過頭呢。”

  “也是老太爺生前疼你不計較,換了別人家,屍骨未寒的子孫後代這麼散漫,死了眼睛都得氣睜開。”

  要叫平時,‘大小姐’早破口大駡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換了平時,她們也不敢輕易觸黴頭。

  但是這兩天老太爺的後世,這大小姐魂不守舍的,刺她兩句也不搭話。

  再說了喪失最看的還是兒子,兩個姨娘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祝老爺原本只當沒聽見,喪事期間,他也不想家裡亂哄哄的鬧得難看。

  但聽到‘死了眼睛都睜開’這話,抬手就是一巴掌給那碎嘴婆娘扇過去——

  “大白天的你要死,前幾天忙沒搭理你兩個還蹬鼻子上臉了,讓你們伺候小姐怎麼伺候的?還有你們幾個,大姐和親爹都沒上桌你們倒是用上了,規矩呢?”

  祝老爺在幾個孩子面前還是很有威信的,貌似寵溺也只跟了長女,幾個孩子聞言都不敢動了。

  倒是那個仗著長子的姨娘立馬不幹了:“天爺耶,沒有這樣的道理,打幡摔盆的時候是兒子,用完就扔的。”

  “你瞅瞅這幾天她做了什麼?還不是阿寶跟著忙上忙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忙完了庶子還是庶子,就你那嫡女金貴。”

  “丫頭片子再金貴不還是——”

  祝央不耐煩聽潑婦坐地嚎喪,直接將那女人拽起來。

  扯著頭髮拖出飯廳,扔到老爺子的棺材面前:“哭,就在這兒哭,我就覺得差了點東西,不就是喪禮即興rap嗎?你先唱著,我讓廚房給你留飯。”

  其實祝老爺一開始發脾氣的時候,另一個三姨娘就知道見好就收,現在看二姨娘仗著長子最近被仰仗一二就跟大小姐沖起來了。

  這死丫頭別看前兩天被嚇得不輕,一恢復精神照樣是個厲害的夜叉,也不敢求情,一家人眼觀鼻鼻觀心的開始吃飯。

  只祝老爺問:“乖女,什麼是rap?”

  “國外的一種音樂風格,就農村老太太哭靈那套。”

  “咦~~,那那些洋鬼子口味可夠奇怪的。”

  祝央聳聳肩,拿桌上的油條吃,這油條炸得金黃酥脆,合著甜豆漿很好吃。

  家裡死了人,自然不可能吃得太不講究,但味道都很好,這個年代不管幹哪一行的人都很實在。

  祝老爺又問:“乖女,不是讓你穿那身新衣服嗎?咱要回鄉下,你看你這——”

  祝央並不理會,道:“什麼時候走?要走多遠?”

  “哦哦,等英叔來了就可以走了。”

  咦?英叔?

  不是祝央敏感,但凡涉及到僵屍題材,這個稱呼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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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4-1 00:17:37 |只看該作者
第201章

  以前,祝央面對鬼怪還沒有這麼虎的時候。

  曾經她也自認為自己是個嬌氣膽小的小仙女來著,恐怖片雖然經典的那些有所涉獵,但都是在弟弟的陪同下才敢看。

  電影裡那氣氛一烘,但凡有點嚇人的場景,她不說吱哇亂叫,也得伸手捂住眼睛只留一條縫的。

  哪兒跟現在似的,看著再淒厲的場面也能面不改色的吃辣條。

  那個時候恐怖片裡唯一能給人帶來勇氣的便是英叔了,一身浩然正氣,性格剛直不阿,因主演的一系列經典僵屍電影。

  是祝央童年時代的偶像之一,當初第一次遇到偽貞子的時候,她還打過要不要列印些英叔的海報回來鎮邪的主意。

  不過當時在朱麗娜家裡看到那個碧池也這麼做了,祝央瞬間就覺得自己的智商不能被拉低到和那個碧池一樣的地步,於是才作罷。

  這會兒僵屍背景有了,再來個英叔,這理所當然的聯想性。

  祝央立馬有些興奮了:“英叔?”

  祝老爺見她如此,還以為她想起小時候的事:“乖女還記得英叔呢?”

  “小時候爹和你爺爺進山,還托英叔照看過你。英叔可是有真本事的人,爹知道你現在信基督教,不過一會兒見了英叔別任性啊。”

  祝央低頭一看,果然自己脖子上還掛著個十字架項鍊呢。

  於是順手扯下來,往旁邊一扔:“沒,戴著好看而已。”

  一副迷妹即將見到偶像,身上不能有半點對家的痕跡的樣子。

  實際上祝央沒有任何信仰,哪怕現在混跡遊戲裡,成天和神神鬼鬼打交道。

  但祝老爺見了卻是老懷大慰,女控濾鏡下,只覺得閨女因爺爺去世又懂事不少。

  因著扶靈回老家,肯定得住一段時間,倒不消祝央動手,吃完早飯,張媽那邊已經將她一應需要的物品給收拾了出來。

  雖說大小姐不樂意穿襖裙,但仍是給她收了兩套進去。

  祝央見了也沒說什麼,這讓張媽鬆了口氣。

  等東西收拾完畢,外邊便報英叔來了。

  祝央和祝老爺親自出大門接人,結果一看,大失所望。

  確實是經典的方臉,看著就一身正氣,身穿灰色短褂,後面跟著倆年輕學徒。

  乍一看這配置眼熟無比,讓人有種穿越到了電影之中的感覺。

  可即便以祝央的精神力和注意力,卻怎麼也無法將眼前英叔的模樣在腦海中成型,然後產生印象。

  更不要說和記憶中的英叔做對比了,因為這在操作上來說不可能。

  除了遊戲,誰還能辦到這種事?

  祝央試過用全身的注意力專注的打量英叔,試圖破開這層限制,但發現強行索留的話,只會讓自己頭痛。

  便只得放棄了,但要說違和,對方也有鼻子有眼的,就是無論如何你也無法確定是不是那個人。

  祝央都氣笑了,腦海裡問遊戲:“搞什麼?”

  遊戲自然是裝死,只回答了一句:“此為虛擬平行世界,請不要代入現實參照人物,否則會吃慣性思維的虧哦。”

  “你少來!”祝央道:“我還不知道你?”

  誠然以高級場的難度,自然不可能是電影裡那種僵屍副本的照搬,遊戲的話也有道理。

  不過祝央知道重點,於是奚落它道:“是不是最近每天都被律師函警告?”

  然後就感覺到遊戲炸毛。

  可見就是這個原因了,祝央嘲諷:“我就說,人家英叔在電影裡又不叫這個,害我白高興一場。”

  不過話雖如此,但眼前的英叔以及其弟子的角色,在這個副本裡應該就是扮演對重要劇情或者最終BOSS的聯繫了。

  否則祝家一富戶之家,即便莫名其妙和僵屍產生關係,沒有內行的牽引,處處也顯得生硬。

  想到此,祝央便不再遺憾糾結,在祝老爺的介紹下跟英叔打了招呼。

  “這就是小央?都長這麼大了?”英叔笑道:“上次見你才這麼高一點呢。”

  英叔雖然輩分高,卻不樂意這麼大個人叫他爺爺輩,於是祝央也叫他英叔。

  祝央問道:“英叔吃飯沒有?廚房裡留著吃的,先吃點東西再趕路吧。”

  還真別說,趕了一天一夜的路,雖然帶了乾糧,但總歸只能講究,師徒仨還真餓了。

  英叔本還客氣,不過倆徒弟裡面竄了出來:“好啊好啊,趕了一路正好餓了,謝祝小姐招待。”

  “祝小姐你今年多大啊?”

  “二十一啊,跟我們同年呢。”

  “平時喜歡吃什麼玩什麼?”

  “到了鎮上請你吃豆腐腦好不好?王婆那家做得可地道了。”

  “去去去,祝小姐留過洋,肯定喜歡咖啡蛋糕,剛才來的路上我就看到一家,祝小姐我請你啊。”

  英叔原本和祝老爺寒暄,聽兩個夯貨徒弟越說越不像,一個一巴掌扇頭頂上。

  人家家裡辦喪事呢!

  祝央倒是不覺得什麼,經歷上一個副本的各種大環境下的壓抑和黑暗。

  換一個NPC逗比愉悅的副本,她還挺喜歡這類風格的。

  通關嘛,就是這樣才好,搞那麼多苦大仇深的設定幹嘛?

  進了大堂,英叔帶著兩個徒弟先給祝老太爺上了柱香,可卻在看到祝老太爺遺體的時候臉色一變。

  祝央知道他這樣長期跟僵屍打交道的肯定一眼就能發現端倪,但對方卻並沒有貿然說什麼引起恐慌。

  隨即只恢復了淡定,沉默的上完香,這才經由祝央帶領,坐上餐桌開始吃飯。

  祝央和祝老爺在一邊喝茶作陪,二姨娘因為一早被收拾過,這會兒不敢嘴欠。

  不過看著打扮寒酸的英叔三人,臉色頗是不屑,並不讓長子上前跟著招待。

  可也不想想,連自家老爺子都以禮相待的人,豈是一般?

  英叔的倆徒弟名字也簡單,大寶和二寶。

  一個面向機靈,一個憨厚,不過本質都是二逼。

  祝央注意到之前倆傢伙討好她的時候說過的話,便問:“英叔,老家過來很遠嗎?你們三人足足走了一天?”

  英叔笑道:“距離尚可,即使要翻過一座山,那路不好走,車馬不通,所以就耽擱了。”

  “咱們扶靈回鄉的話,肯定得在路上歇一兩晚。”

  祝老爺笑:“這丫頭打十歲那年出來就沒回去過,連老家的路都不認得了。”

  一群人說說笑笑的吃完早餐,英叔和祝老爺負責裝裹,而大寶二寶好不容易來趟城裡,決定買點東西。

  因現在僵屍還沒有出沒,按理說她這麼個大小姐是不應該知道相關之事的。

  所以祝央繞開了心思縝密的英叔,打算從大寶二寶這裡套點話出來。

  於是便打著盡地主之誼的旗號,說是帶他們出去買東西。

  兩人自然喜不自禁,私下交談中對祝央印象良好。

  “祝小姐人又漂亮又善良,還半點沒有架子。”

  “就是,村裡周大戶家的小妞兒,長得還沒祝小姐一根頭髮絲呢,每次看人都用鼻孔的。”

  英叔見他倆嘀咕,一人敲了一下:“早去早回,還有正事要忙呢。”

  兩人自然連連保證。

  別看兩人已經二十來歲的大小夥子,不過心性還單純頑皮,看了城裡什麼都新鮮。

  轉了一會兒下來就買了一堆吃的玩的,祝央也漫不經心的找他們套話,問他們平時幹些什麼,道堂裡發生過什麼趣事。

  倆傢伙雖然平時被師父交代不得隨便外傳關於僵屍之事,但實在不是擅長保守秘密的。

  會保守秘密的人,不但得口風緊,還得在相關話題中抱有警惕,圓出完美的邏輯。

  祝央三兩句下來,兩人漏洞越來越多,又手忙腳亂的用多於的藉口補,於是越說越錯。

  直道祝央突然脫口而出:“原來真的有僵屍啊?”

  兩人連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邊的巷子裡。

  擺手懇求道:“祝小姐,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師父要是知道會罵死我們的。”

  祝央既然過來執行任務,就不可能不在英叔他們面前露出實力。

  正是這會兒也好先打個預防針,省得要緊時候猝不及防讓人生疑壞了大事。

  於是便輕巧道:“這有什麼?我在英國留學的時候,也看見過女巫和吸血鬼啊。”

  “當時我就想,洋人的地方有這些東西,我們肯定也有,結果果不其然。”

  “不是,祝小姐,這是什麼值得得意的事嗎?”大寶二寶有些茫然。

  接著才抓住重點:“什麼?你遇到過吸血鬼?有沒有事啊?吸血鬼是不是就是洋僵屍啊?”

  祝央欺負人家隔了萬里大洋,沒辦法求證,於是越說越像那麼回事。

  不消一會兒唬得大寶二寶真信了她的邪,以為她也是同道中人,對她毫無防備,又心疼她一個女孩子遠渡重洋還要遭遇這些,於是更是知無不盡了。

  所以祝央收攏了基本的消息,這裡的僵屍,一般的設定上倒是和僵屍電影裡差不多。

  但一般的僵屍不在祝央考慮範圍之內,這些都對她造不成威脅。

  只是大寶二寶說,他們師父最近夜觀星象,頻頻歎氣,像是在擔憂什麼。

  在得知祝老太爺去世那天,更是神色凝重,只不過他們只當師父傷感,並沒有多想。

  說話間,祝央見兩人買的東西越來越多,如果一開始單是吃食和小玩意兒還不算的話,現在的量看來,就遠遠有些超出兩人的消費能力了。

  裡面還有不少女人用的玩意兒,胭脂水粉之類的。

  經過一個內衣鋪子,兩人還往裡面偷瞄,一副想進去的樣子。

  見祝央看過來,兩人忙道:“祝小姐,你別誤會啊,我們不是流氓。”

  “是,是鎮上的女人們要幫忙帶的。”

  祝央了然,看師徒三人應該過的挺清貧的,祝老爺跟她說過,英叔的道莊平時除了給人看風水主持葬儀之類,生意有限。

  況且鄉下小鎮,資酬能有多少?外加英叔為人有風骨,不肯接受接濟,反倒經常自己出資收斂無人認領的屍體,哪有多餘的銀錢?

  倆徒弟孝順懂事,倒是經常幫人跑點腿,幹些零活兒,做些小買賣補貼家用。

  這會兒進城裡,城裡的東西多新鮮吶,整個鎮上都見不了多少的洋貨這裡到處都是。

  女人們喜歡的口紅香膏香水之類的,拿回去轉手就賺一倍的價錢。

  就是買內衣挺讓人難為情的,這年代可不比後世,男人經過多瞄了一眼都得被指指點點。

  祝央笑了笑,管他們要了型號,讓他們在外邊等著,進內衣店將他們需要的貨物採購齊。

  出來的時候手裡是一個包得嚴實的包裹。

  大寶二寶感動壞了:“祝小姐——”

  祝央道:“我可不白幫忙的,到我使喚你們的時候,你們得聽我的。”

  “一定一定!”

  三人抱了一大堆東西回來,這邊英叔也祝老爺也忙完了。

  吃完午飯就開始啟程,如果快點的話,大概明天傍晚能到。

  所以事不宜遲,祝老爺一開始本覺得閨女嬌氣,恐怕受不了這路途勞頓之苦,想讓她坐轎子的。

  不過祝央與其坐那一顛一顛的轎子,覺得還不如走路,她倒是想直接開懸浮跑車回去,條件讓嗎?

  反倒是兩個姨娘和另外五個子女,一個個的要坐轎。

  但祝老爺對待家人待遇的思維很簡單的,姨娘就是下人,下人的感受可以忽略不計,子女待遇好的時候跟著沾沾光可以,子女都在吃苦你個下人享受個屁。

  而子女幾個呢,大閨女是嫡女,又居長,後面的弟弟妹妹全繞不過她去。

  姐姐和老子都走路,幾個當子女弟妹的好意思擱後邊做轎子?

  於是眉毛一豎,呵斥道:“坐個屁,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忘本了?”

  “你們這幫崽子有今天的日子,全是老子跟你們爺爺以前每天翻山越嶺得來的。”

  “你們姐姐都走得你們走不得?”又誇祝央道:“還是我乖女不忘本。”

  兩個姨娘氣得吐血。

  呸!不忘本,人大小姐怕是老家在哪個方向都忘了。

  不過也不敢觸父女倆的眉頭,只能一行人苦哈哈的跟在後面趕路,小的兩個還有奶娘可以背,大的就沒這待遇了。

  家丁護院們抬著棺槨,打著白帆,拋灑紙錢,祝老爺孝順,這些還是不能從簡的。

  不過猶豫祝央帶頭輕車從簡,一路上倒也不慢。

  中途每隔一個時辰休息一會兒,補充點食物和水。

  祝央有大寶二寶一路上獻殷勤,又是遞零食又是倒水,還給她舉大傘遮陽。

  英叔換上道袍走在最前面,為扶靈隊伍開路。

  到了晚上,還真別說,祝央覺得比起妖魔鬼怪,他們隊伍這陰森森的陣仗才更嚇人的樣子。

  “前面是一個義莊,我們在那兒修整一晚上吧?”英叔道。

  原本義莊是當地宗族設立,藉以族人借居,不過現在戰爭年代剛過。

  無數人流離失所,很多類似的地方也就荒廢下來,不少成為停屍之地。

  祝家扶靈歸鄉,一大群人,倒是不得不打擾一二。

  義莊倒還算整潔,家丁傭人們稍打掃一番便可以將就。

  現實將老太爺的棺槨停放在上位,佈置一個臨時靈堂,家裡的小輩依次上過香。

  當然停在義莊裡原本的棺材,眾人也不忘為他們點一柱。

  又吃了點東西,時間已經是半夜,便分屋商量休息。

  不過守靈是得有人的,在家裡這幾天,都是祝老爺和祝家大兒子,也就是二姨娘生的小胖墩守。

  不過祝央自知恐怕有事,所以便藉口前幾天身體不適沒來得及替爺爺守夜,今晚就由她來云云,將祝老爺催進了房。

  感動得祝老爺眼角含淚,倒是讓喪事期間忙得腳不沾地的二姨娘他們更咬碎銀牙了。

  祝央留守在這兒,大寶二寶也自告奮勇。

  有他倆幫襯,祝央乾脆把看守的家丁也支去睡覺了。

  三人便邊烤著火邊聊天。

  等進屋的人差不多該睡了,祝央這才站起來,故作好奇道:“你們說這些屍體都是哪裡來的?”

  大寶道:“哪裡都有,有莊子裡的,有死於非命的,世道亂,人命輕賤,師父說能幫就幫忙收攏一把,也好讓人好投胎。”

  “咦?祝小姐,你幹什麼?”說著就看見祝央去掀蓋在屍體上的白布。

  老實說,農村男女大防並不嚴重,女孩子們也潑辣,但都沒見過祝小姐這麼虎的。

  哪個女孩子膽子大到連屍體都好奇啊?

  他們連忙起來,看到白布已經被祝央掀開了,下面是臉色青白眼窩深陷的屍體。

  穿著清朝官服樣式的壽衣,跟祝老太爺的扮相是一樣的。

  祝央掀一具還不打緊,整個義莊十幾具屍體,她還每一具都要看看。

  大寶二寶連忙道:“好了好了,看過就夠了,屍體而已,沒什麼好看的啊。”

  “而且啊,別湊得太近,活人的生氣不能讓屍體沾上,不然可能會屍變的。”

  祝央巴不得現在屍變一具出來,讓她對僵屍的具體戰力有個估算。

  這是高級場的難度,很可能僵屍的各項力量有所上調,在遇到真正的BOSS之前,她自然得心裡先有個譜。

  接著她就看見,在義莊停靈大廳的角落裡,居然還有兩具小孩兒的屍體。

  七八歲的年紀,小臉白得跟塗了粉一樣,但小孩兒和成年人不一樣。

  就算變成了屍體,臉上也肉嘟嘟的,看著水分未消,穿著小號的清朝官服壽衣,帽子有些歪,看著萌萌噠。

  大寶二寶見狀歎息道:“作孽,這麼小的孩子。”

  其實根本現實的邏輯,這裡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一個荒廢的義莊,停放在這裡的屍體為什麼衣著這麼統一整潔?

  還看起來全是同一家店定做的一樣。

  不過僵屍電影嘛,自然有自己的審美和格調,如果渾身都破破爛爛的,那不和歐美的喪屍一樣毫無特點了嗎?

  祝央能感覺得到,這裡的屍體都跟祝老太爺一樣,有著同樣那股異樣的氣息,只是程度較淺。

  知道如無意外的話,這些都是已經屍變的僵屍。

  她有心跟小僵屍拍拍照,不過怕手機掏出來嚇著大寶二寶,於是只得暫時作罷。

  三人正將白布重新給屍體蓋好,回過頭,就看見原本好好在棺槨裡躺著的祝老太爺的屍體,不見了。

  大寶二寶臉一下子就白了:“遭了遭了,祝老太爺屍體不見了。”

  “會被師父罵死的,會不會是黃鼠狼來叼走了?”

  這話,倒是找這麼大的黃鼠狼出來?倆傢伙虧得接觸過這麼多屍變事件,第一反應卻永遠不在點子上。

  “快找快找!”兩人怕被罵,連忙就要左右分散出門。

  頭也不回的交代祝央道:“祝小姐,你留在這兒別動,我們到處找找看,你要是害怕——”

  話沒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猛地抓住了,力道還挺大。

  大寶二寶一愣,臉上還閃過一抹驚喜,以為祝小姐害怕了緊緊抓住他們。

  祝小姐漂亮又隨和,他們很有好感,不過就是老感覺她看他們像看小弟弟似的。

  這會兒難得祝小姐露怯,做出小女兒姿態,兩個小夥子頓時豪氣雲天。

  安慰道:“祝小姐,別害怕,有我們在呢,你要是實在不敢待在這裡,就拉著我們吧。”

  話剛說完,就感覺自己肩膀上多了個頭顱,埋在他倆的肩窩子中間。

  兩人竊喜,以為祝小姐害怕到投懷送抱。

  心裡高興得找不著北,面上卻不能露出來。

  兩人同時慢慢的回頭,正要好好安慰一番,結果頭才偏過來,就看見完全不是他們想像中美人在懷的樣子。

  當然也不是沒有看到祝小姐,因為祝小姐就在離他們不願的幾步開外,就這麼看著他們。

  而他們面前的人,橘皮老臉,狀若骷顱,深陷的眼窩中一雙渾濁的眼睛已經睜開。

  正一手一隻抓住他們的胳膊,腦袋也放在他們肩膀上,哥仨好的親密姿勢維持了長達半分鐘之久。

  不是消失不見的祝老太爺是誰?

  氣氛驚悚中透著尷尬。

  祝央聳聳肩:“我一直想提醒你們來著,可你們自說自話我都插不進來。”

  兩人頓時嚇得尖叫,然而聲音還沒發出來,就見祝老太爺長大嘴巴沖他們咬過來。

  這要是被僵屍咬了一口,那必定得感染屍毒,就算師父道行高深可以拔出屍毒,那也得受一通罪的。

  於是兩人連連往後躲避,可祝老太爺的手跟鐵箍一樣緊緊的抓著他們,一時竟掙脫不開。

  兩人一個伸手撐住他的下巴,阻止他靠近,一個手忙腳亂的往旁邊抓什麼東西想要塞住他的嘴巴。

  跟黃花大閨女抵擋流氓騷擾一樣,一時間亂做一團,偏吉泰離得遠,二寶手腳亂揮愣是連個餅都抓不住。

  眼看大寶那邊抵擋不住了,祝老太爺越湊越近。

  一長著烏黑的大嘴,屍氣鋪面而來,將兩人熏了個夠嗆,手上的動作就更是招架不住。

  兩人心中大歎吾命休矣,卻突然從旁邊伸過來一把草,一股腦的塞祝老太爺嘴裡。

  把朱老太爺噎了個夠嗆,自然也放鬆了對兩人的鉗制。

  兩人急忙脫身,卻是祝小姐救了他們。

  正要拉上祝小姐趕緊逃跑,便見她將祝老太爺按在凳子上坐下——

  “爺爺!吃點薄荷清清口氣,您生前是講究人呢,這會兒——咦?快嚼吧,不夠我再去采。”

  祝老太爺這會兒已經屍變,六親不認,莫說是生前疼愛的親孫女兒。

  作為僵屍,正是血緣親人,反倒是它們下手的第一個目標。

  於是祝老爺便掙扎著想要攻擊祝央,但大寶和二寶看得分明。

  剛剛抓著他們就怎麼也掙脫不開,力大無窮的祝老太爺,這會兒跟個不吃飯被壓在桌上的娃娃一樣同樣被祝央按著動憚不得。

  兩人著急上火的來拉祝央,卻被祝小姐鄙視道:“嗨!瞧你們急的,你看我爺爺,壓根就沒牙齒。”

  “看看,就剩些牙樁了,還發黑爛掉了,怎麼咬人。”

  說著一邊兇殘的給僵屍祝老太爺塞薄荷,一邊安慰道:“爺爺,我理解您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野心,可這人吶,有時候還是不能不服老。”

  “您看看,人家不服死做僵屍,那是年輕人的事,你年紀一大把摻和什麼呀?”

  “牙都沒了,沒牙你怎麼吸血?怎麼傳播病毒?怎麼壯大族群?”

  “您自己都是做生意的,你說說,要是每年年終盤帳的時候,像這種年紀一大把,幹啥啥不行,別說多餘的業務能力,就是基本技能都不達標的,你看著舒坦?”

  “僵屍也是有鄙視鏈的,大夥兒都看不起你你知道不?您活著好歹也是一方人物呢,死後去做不入流的小嘍囉,不是在紮咱們子女後人的心嘛?”

  “行了行了,洗洗睡吧!”

  也不知道僵屍祝老爺子是不是聽得懂,他揮舞著又黑又硬的指甲,長著滿是薄荷綠的嘴巴,無言的向祝央訴說著他雖然牙齒沒了,但並不是沒用的僵屍。

  “嘖嘖!誰給整理的儀容,明天一定扣他工錢,這也太埋汰了,快一寸長的灰指甲都不剪。”

  說著就掏出一把指甲刀:“來,爺爺!我給你剪指甲。”

  大寶二寶都是懵的,不知道祝小姐留學的時候都學了啥,那話拆開他們都聽得懂,怎麼合在一起就一句也不明白了呢?

  見她動僵屍的指甲,兩人急了:“祝小姐,你別——”

  僵屍的指甲比鋼刀還鋒利,最厲害的僵屍指甲堪比神兵利器,人一旦被劃傷,也是會感染屍毒的。

  祝小姐細皮嫩肉的,這會兒離老僵屍這麼近,對方一掙扎就可能劃傷她的手。

  但剛一喊出口,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那號稱刀都砍不斷的指甲,沿著指尖被齊根剪下來了。

  剪,剪下來了。

  莫說大寶二寶,就是僵屍祝老太爺也是渾身一個激靈,不可置信的低頭。

  抬起自己枯瘦的爪子,看著已經連續被剪平了三個的指甲,可憐見的,都快哭出來了。

  祝央笑眯眯道:“爺爺,您看,是不是順眼多了?”

  說著又扒拉過他的手,哢哢哢的連續幾聲,三兩下就把剩餘的指甲剪平。

  這會兒牙也沒了,指甲也沒了,祝老太爺的僵屍之路還沒來得及開始就結束了。

  它抱著光禿禿的手指尖嗚嗚的哀嚎,它的不肖子孫還在旁邊說風涼話。

  “呀,爺爺!孫女不肖,以前念書沒能好好侍奉您,可也用不著哭啊,都是我應該做的。”

  “來來,這大晚上的,動靜太大也不好,早點睡吧,明兒我們就把您送回家,風水寶地已經找好了,最遲後天,妥妥的讓您下葬。”

  “不用太惦記咱們,沒事多保佑我們發財就行。”

  說著硬生生的把人家祝老爺子塞回棺材,還不忘提醒:“薄荷我就放您旁邊,嘴巴想嚼東西的時候就嚼一嚼啊,清新口氣,下輩子還是講究人。”

  回過頭,就看到大寶二寶看著她,兩人臉上一模一樣的傻樣。

  祝央招呼他們:“你們也別熬了,坐一邊休息吧,我看著。”

  “哦,哦——”兩人如夢方醒,傻乎乎的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別說他們,就是暗中守著的英叔,這會兒也是一臉方,雖說他臉本來就方。

  他道行高深,自然知道祝老太爺和整個義莊裡面的屍體不但有所關聯,更是早已經屍變了。

  所以他特意停在這裡引蛇出洞,怕自己守夜這些僵屍不敢出來,還特地避開暗中盯著。

  結果自己這便還沒出手呢,那邊小女娃自己就搞定了。

  因離得遠,英叔也看不清明,只感覺得到祝家的女娃也是又一身純正靈氣的。

  這樣純粹無一絲駁雜的靈力倒是難得,想到當年的事,祝家女娃本來就是個有福的,不知道這些年是不是有什麼機緣 。

  這樣一來,早上看到祝老太爺的異樣也不奇怪了,分明就是祝小姐壓制下去的。

  但見祝老爺像是對女兒的事毫無所覺的樣子,也不知道具體這些年發生了什麼。

  想到此英叔稍稍心安,也好,祝家有這麼一個能人,倒也是好事。

  再說祝小姐那身靈氣之純粹,別說邪魔外道,心思駁雜的人也是修不出來的。

  又守了一會兒,見義莊裡沒了異動,想來那些僵屍也感受到了威脅消停了。

  英叔這才從暗處出來,悄悄回了房間。

  祝央察覺到英叔離開,待又過了一會兒,利用精神暗示,將原本就有些困了的大寶二寶催眠睡著。

  這才起身,來到兩個小僵屍的面前。

  一把掀開他們身上的白布,就看到之前檢查的時候還緊緊閉著眼睛,毫無生氣的倆小僵屍這會兒睜著圓溜溜的雙眼。

  乖乖的縮在棺材裡,想來是剛剛見識過祝央的彪悍,別的大僵屍或者還敢蠢蠢欲動。

  但兩個小孩兒卻是不敢上前招惹的。

  然而祝央主動找了過來,一把拆穿他們,他們眼巴巴的看著祝央。

  弱小,可憐,又無助,還不能吃。

  倆小僵屍緊緊的抿住嘴巴,攥緊拳頭,生怕這人一言不合拔他們的牙齒剪他們指甲。

  卻見她燦爛一笑,手裡突然多了個小方片一樣的東西——

  “來,跟姐姐拍個照吧。”

  兩個小僵屍豈敢不從?顫顫巍巍的坐了起來。

  僵屍嘛,身體都是僵硬的,不過這種僵硬放在小孩兒身上也顯得可愛。

  祝央摘掉他們的帽子,見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道:“哎呀,還紮著小辮子呢,真可愛。”

  “你們喝過血沒有?”

  兩個小僵屍連忙搖頭,生怕一句話不對就被收了。

  祝央點頭,沒喝過血就還沒有沾染因果,要是那樣的話,就算再可愛祝央也不能要了。

  “來,跟我一起做剪刀手,這個容易學吧?”

  “然後比心,嗯!你們還是太僵硬了,不過沒關係僵硬也是你們的萌點。”

  “站在一起,注意站位,你們莫得表情,但還是得考慮上鏡的,嗯嗯!不錯,做得很好哦。”

  “嘖嘖!不需要特意打光效果已經不錯了,到時候照片做舊,營造驚悚感,肯定能受歡迎。”

  “哦對了,僵屍堂的佈置,不但可以拍照,也可以開火鍋店,不錯不錯。”

  祝央收起手機,指了指倆小僵屍:“你們兩個,以後跟我了,包你們吃飽飯。”

  兩個小僵屍眼睛一亮,他們作為小孩兒,力氣沒有成年僵屍大,跳得不如成年僵屍高,有好事永遠輪不到他們。

  別的僵屍喝血,他們連根雞毛都撈不到,可憐巴巴的被驅使的命。

  更兼是小孩兒,好騙得很,祝央雖說不可能給他們血喝,但空間裡的靈泉水一人一口下來。

  甘美無比,回味無窮,頓時力氣好像都變大了。

  兩個小僵屍立馬叛變,小狗一樣跟在祝央屁股後面僵硬的一碰一跳撒嬌。

  祝央逗貓一樣逗了他們一會兒,就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一隻手搭住了。

  兩隻小僵屍也停止了蹦蹦跳跳,透過他們眼睛的反光,祝央看見她身後是個長毛的成年僵屍,看著道行不淺。

  對方表情得意,正等著祝央回過頭來那驚悚的表情。

  隨之祝央猛地回過頭去,卻不是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在白毛僵屍眼裡,面前突然轉過一張駭人無比老太婆臉,白臉紅唇橘子皮,吊梢眉三角眼透著陰毒的光,臉上兩坨紅臉蛋,再加一口爛牙。

  比僵屍嚇人多了,正是村長老娘的那張臉。

  祝央利用幻術讓僵屍看到的是這麼一張臉,要說村長老娘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大殺器一個了。

  只見這個僵屍呆了半晌,僵硬的轉過身,然後慢慢的躺回自己的棺材裡。

  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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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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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發表於 2020-4-1 00:17:53 |只看該作者
第202章

  講真,村長老娘不是祝央一路遇到最兇惡的鬼,實際威脅指數在她通過的遊戲副本裡,形形色色的鬼怪中,常年穩居倒數前三。

  也不是讓人乍一看最淒慘最驚悚最讓人頭皮發麻的,甚至連鬼她都不是,人家好歹至少在祝央離開蛤蟆村的時候還是以人的身份存在的。

  可因對方那別具一格的醜,一截毫無威脅的辣雞老太婆,到了祝央手裡竟然成為了連高級副本都吃得開的高殺傷性武器。

  而且還是難解的精神攻擊系列。

  其給人或者鬼或者僵屍怪物帶來的心理陰影,是她本身的實際價值無法衡量的。

  所以說要說變廢為寶物盡其用,遊戲很多時候真的不能不感歎祝央這份驚才絕豔的才能。

  那長毛僵屍貌似就是這個義莊裡最厲害的了,看品相就能看出來。

  它都被嚇得縮了回去,其他僵屍即便一開始蠢蠢欲動,這會兒也只能乖乖縮在棺材裡。

  據說僵屍是階級意識很強的妖物?

  祝央拍了拍腦門,這點可不能忘了。

  眼前兩個小僵屍她看著可愛,商業潛力也非常高,於是想自己帶走。

  但不能不正視他們倆道行低微,在僵屍裡面基本處於生物鏈底端。

  按照僵屍的階級制度來說,估計隨便出來個厲害點的僵屍都能使喚他們。

  他們還沒有辦法拒絕。

  於是這個時候又到了萬能的人皮書出場了。

  祝央掏出人皮書,對著兩個小孩兒,用誘拐犯的口味道:“來來來,在上面按下你們的小手印,以後吃穿不愁哦。”

  “放心,我雖然招用童工,但不是那種黑心肝的扒皮商人。”

  “你倆的業務範圍除了做定量的節目表演,滿足部分客人的合影需求,偶爾幫忙傳傳菜,以證噱頭之外,別的還是很輕鬆的。”

  “哦對了,咱們公司也不是一味的剝削,還會考慮員工的未來發展。”

  “像你們這樣的小孩兒,肯定會免費送你們上學,給你們寬廣的職業發展平臺,對了,那裡還有兩個比你們大不了多少的小哥哥的。”

  兩個小僵屍不是很聽得懂她的話,不過本能的會被靈異醇厚的人吸引。

  並且祝央給的靈泉水實在讓兩個本就單純的小僵屍通身上下氣息煥然一新,更加純粹了。

  所謂有奶就是娘,雖說不至於這麼誇張,可跟著一群成年僵屍成天蹦蹦跳跳累死累活的被使喚還分不到好處。

  跟著祝央就是以前見都沒見多的好東西盡吃,兩個小僵屍這會兒就跟被根肉骨頭吸引的小狗似的。

  圍著祝央一蹦一跳,被忽悠著按了賣身手印。

  就是聽到‘念書’兩個字的時候閃過不妙的感覺,錯覺嗎?

  祝央笑眯眯的將已經覆蓋了控制權的人皮書收好,這樣一來別說普通僵屍,就是僵屍王出來也別想使喚兩個小傢伙了。

  便摸了摸它倆的小辮子:“哎呀,真乖巧,去,幫我拿點夜宵過來。”

  因怕守靈的嬌氣閨女晚上餓肚子,祝老爺臨睡之前讓人備了不少乾糧零食在大廳一角,好讓他們餓了自行吃用。

  倆小僵屍蹦蹦跳跳的過去,身子雖然僵硬,不過好在是小孩兒的尺寸,某種意義上還是很靈活的。

  一人倒水,一人用芭蕉葉每樣零嘴撿了一些攤在上面,蹦蹦跳跳的拿到祝央面前。

  祝央這傢伙對於使喚小孩兒還真是什麼時候都沒有心理負擔,見小僵屍把零食和清水放在她旁邊的棺材蓋上。

  又拿出倆靈泉空間裡的果子給他們吃,僵屍應該是感覺不到食物的味道的。

  不過靈泉空間裡的蔬果糧食全是由靈泉灌溉,靈氣滋養,小僵屍們雖然吃不出果子的鮮美,但可以汲取本身的靈氣,滋味跟吃了好東西也差不多。

  一人倆僵屍就這麼毫無敬意的在人家棺材板上開自助零食party,棺材板下面的僵屍敢怒不敢言。

  祝央還念叨:“你倆看著小,腳步還挺穩的,蹦蹦跳跳的也不見東西撒出來。”

  “不錯,以後真的可以傳菜,既可愛又有噱頭,不過傳菜就夠了,火鍋湯底還是別人來吧。”

  “不是不信任你們的工作能力啊,就是僵屍火鍋店人多,萬一擠著絆著,一鍋湯潑別人身上,到時候賺的錢都得賠進去。”

  倆小僵屍乖巧的吃著果子聽她說話,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被安排上了,並且這人的迷之自信又是多麼不靠譜。

  就這麼聊著天,後半夜也守了過去。

  祝老爺怕自己閨女累著,早早的就起了床,除了姨娘還有幾個孩子有點起不來,家丁護院保姆傭人們也跟著一早醒來。

  這會兒天都還沒有亮透,不過祝老爺打算早點趕路,也好在今晚之前到家,不用在外面風餐露宿。

  老家的宅邸是已經派人回去打掃出來的這,一應事物也已經準備齊全。

  出了客房看到閨女大清早的還醒著,祝老爺有些心疼——

  “乖女昨晚上沒眯一會兒?看著小臉憔悴的,今兒你就別走路了,我讓張媽劉媽他們輪著背你。”

  祝央擺擺手:“算了,不用,她倆力氣有限,背著我走不快。”

  “到時候你們走慢了遷就我,今晚就別想到家了。”

  面對閨女的舒適感,其他的原則就不是原則了。

  祝老爺道:“晚點到就晚點到,你爺爺看你一份孝心也心疼是不是?不會怪罪的。”

  祝老爺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背後親爹的棺材穿了一聲輕微的異動。

  “咚!”棺材板傳來一聲被敲擊的輕響,生意不是很大,但那短促且針對祝老爺那句話的打斷,憑空讓人感覺到了不滿憤恨的情緒。

  祝老爺被嚇一跳,一開始還以為是手下的家丁誰不長眼誤碰到了棺材。

  板著臉呵斥道:“給我打起精神,小兔崽子一個個不頂事,這才趕了多少路就腿軟?”

  “還不如你們大小姐,看看一個女孩子守了一夜沒睡有你們這樣的嗎?”

  話音一落,又傳來了一聲敲擊,像是對他的話很不滿了。

  偌大的大廳裡,這麼多人,頓時氣氛有點悚然。

  英叔這時候卻走了出來:“義莊荒廢已久,滋生點耗子啃棺材是正常的。”

  “別在意別在意,我貼點符紙,防止他們亡靈被擾,想來是不會生氣的。”

  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英叔能不知道嗎?

  祝老太爺昨天被祝小姐又是塞薄荷葉清嘴氣,又是被剪了指甲,這會兒聽兒子大吹特吹能樂意?

  祝老爺聞言不疑有他,他知道英叔是真有本事的得到高人。

  而且這次老爹的事本來就有蹊蹺,且擔心會生變——

  不如說,祝老爺其實已經做好了發生變故的心理準備,自己所認識的能仰仗的真正高人也就只有英叔了,自然無不聽從。

  英叔昨晚原本想引蛇出洞,不過祝小姐一手將邪祟鎮住了,暫時沒能發揮。

  但是這麼些僵屍,甚至其中還有沾了血煞之氣的,肯定不能就這麼留在這裡。

  不然路過借住的人,有一個是一個得讓這些傢伙害了去。

  於是又對祝老爺道:“我觀這些屍體無人認領,停放在此恐生變故,打算將他們帶回道莊,祝老爺不介意吧?”

  要一般的富戶肯定是沒商量的,沒得自家扶靈的時候搞那麼不吉利的事。

  不過祝老爺就跟祝央想的一樣,雖然他是一個沒有法力修為的普通人,但對於僵屍好像並非一無所知的樣子。

  而且和英叔有所默契,聽英叔這麼一說,便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於是大方道:“這有什麼?能讓這些人安息超度,也是功德一件,就當替我家老爺子積德了。”

  英叔點點頭,從隨身的包袱裡掏出數長符紙,一一貼在僵屍們的額頭上。

  輪到小僵屍們的時候,英叔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兩個小僵屍的氣息竟純粹至此,在一眾充滿煞氣的屍體之中顯得格格不入。

  但昨天他檢查的時候,這兩隻小僵屍雖然身上還沒背負業債,也不至於如此的。

  一晚上過去,像是得了機緣一樣。

  昨晚靈堂裡就祝大小姐和倆徒弟守著,倆徒弟什麼深淺他是清楚的。

  思及此,他忍不住看了眼祝央,卻是沒說什麼,照樣給兩個小僵屍貼了符咒。

  此時僵屍的形象就更逼近一般電影裡的樣子了,黃紙上用朱砂畫著道家符咒。

  靈堂中一陣風吹過,隨著英叔手執桃木劍,單手掐出一個手決,那些躺在棺材板上的僵屍們,竟然一個個如同受到牽引一樣。

  憑空僵直的站了起來,並跳下棺材板,整整齊齊的排成一隊。

  祝央在電影裡看過無數此類的畫面,現場倒是第一次見到。

  不由有種身臨其境緬懷經典興奮,不過周圍的人就沒她這麼好的心思欣賞這一幕了。

  周圍的家丁護院們齊齊倒退一步,對著此情此景倒吸一口涼氣。

  這會兒梳洗完畢從里間走出來的二姨娘三姨娘他們,更是尖叫出聲。

  “啊————”

  “鬼,鬼,老爺,有鬼啊!”

  祝老爺瞧不上妾的就是這麼點小家子氣,一點事情就咋咋呼呼的,沒有半點沉穩體面。

  幾個小的子女也臉色煞白的縮親娘後面,擠擠挨挨的往後退。

  最後看了看閨女,心道不怪他偏心,果然這才是大家小姐的氣度。

  於是呵斥一屋人道:“少見多怪,這是給老爺子做功德,誰找不痛快就是不讓老子盡孝,你們再嚎一個試試?”

  話都這麼說了,誰還敢有異議?

  於是僵屍前面開路,後面跟著扶靈隊伍。

  祝央正琢磨怎麼把倆小僵屍帶走呢,收進空間或者人皮書都容易,不過憑空消失兩具屍體,豈不讓英叔起疑?

  沒想到瞌睡正好遇上枕頭。

  於是祝央道:“爹,聽說僵屍力大無窮,跳著行動也快,我讓他們抬轎子吧,正好補補覺。”

  祝老爺才對妾室庶子們發了火,卻差點沒被自己女兒嚇死。

  他連忙把祝央拉到一邊,臉色都白了:“乖女啊,這可不是好玩的。”

  “哎喲,不是,你怎麼知道僵屍的?誰告訴你的?是不是大寶二寶?”

  女兒嬌生慣養,英叔不會沒事跟小輩說這些,也就大寶二寶可能說漏嘴了。

  祝央卻擺擺手道:“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咱們國家有僵屍妖怪,國外也有吸血鬼和狼人呢。”

  “爹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加入了XX教嗎?以前在英國念書,住校的時候發生過一些事情,我還親眼看到過呢,沒什麼大不了的。”

  祝老爺嚇得魂飛魄散,聲音都高了八個度:“什麼?外國還有這些玩意兒?那你怎麼不告訴爹?”

  “算啦,告訴你你恐怕要丟下家裡的生意趕過來,何必讓家裡人心惶惶呢。”

  “再說,有聖母聖子的光輝,爹你要相信邪不勝正的,我不但沒事,還學了點小本事呢,以後給你看啊。”

  祝老爺簡直悔青了腸子:“我送你出國就是為了讓你躲著這事,怎麼國外洋毛子的地方也這樣呢。”

  “我的乖女誒,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就放你在身邊看著呢。”

  祝央不樂意了:“我這是英年早逝了怎麼的?還好好的呢。”

  “呸呸呸!不許亂說。”祝老爺瞪她。

  雖然痛心疾首,但事已至此也於事無補。

  倒是大寶二寶聽她自個兒將這事說出來鬆了口氣,總算不用保守秘密了。

  有了這一重衝擊,祝老爺哪裡還有空關心多餘的事,等他反應過來,閨女已經坐上了架在僵屍上的轎子。

  旁邊大寶二寶殷勤的守在左右,一副兒戲一樣的場面。

  兩個姨娘看著前面那些屍體就滲人,沒想大小姐還敢坐他們抬的轎子。

  低聲嘀咕道:“也不怕短命。”

  就聽到祝央朗聲對一隊僵屍道:“抬穩一點啊,節奏要保持一致,誰快了慢了都不行,要我在轎子裡顛著碰著,有你們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隊行跡陰森的僵屍,給人感覺總體蕭瑟了很多。

  兩個姨娘還有庶弟庶妹正覺得這人腦子有病,可走出幾裡路,再抬頭看那轎子。

  只覺得那丫頭的轎子是又快又平穩,別看那些屍體僵硬,但一個個力大無窮也感覺不到累。

  按說蹦蹦跳跳的應該顛簸無比,但就跟大小姐之前交代的一眼,轎子雖然晃得高,但看起來並不震盪。

  因為那些屍體都是輕輕落地,跟生怕把轎子裡震到一樣。

  實際上這些僵屍一條就是一兩米遠,這還只是普通的行進速度。

  且僵屍嚴格意義上來說,身體結構已經和人類不一樣了。

  人類跳起來是靠肌肉關機彈射,但僵屍身體已經失去了彈性和生氣,行動的動力源和人類根本不是一回事。

  所以他們跳起來,打個比方,實際上是法力驅使的肢體行動,因要提高攻擊力,所以跳起來的時候滯空能力很強,就跟吊了威壓一樣,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厲害的僵屍一跳就是數米甚至十數米的距離,跟低空飛躍一樣。

  這樣的本事,加上力氣大而上下盤平穩,將像是一隻大手拿著水杯輕拿輕放一樣,祝央坐在裡邊自然舒服。

  所以一開始後面的人是詫異,再到後來,走了大半天的路,就只剩下羨慕了。

  要不是膽子不夠肥,兩個姨娘估計也想坐坐僵屍轎子。

  這一走就從剛剛天明走到天黑,終於在晚上大概八九點的時候到了老家祖宅。

  比預計時間要早一點,也是虧得一隊僵屍在前面帶路,讓整個行程節奏加快。

  祝央被大寶扶著下了轎,張媽不敢靠近這些走屍。

  她看了眼祝家的主宅,老實說祝老太爺和祝老爺這些年還是狠經營了一大筆家業的。

  按照他們話裡話外透露的資訊,祝大小姐小時候家裡還沒有發跡。

  這個祝大小姐的家境轉變和祝央家本身情況有點類似的,也是幾歲的時候家裡開始暴富。

  不過從時間以及祝老爺和英叔提起所謂‘當年’的事來推測,應該這其中還有不少隱情。

  但饒是祝老爺疼女兒,祝央話裡話外打聽他也不肯說,在祝央透露自己留學期間早見識過諸如此類的事情之後,依舊如此。

  看來祝老爺心裡對什麼東西的忌諱很深。

  因跟著帶回來這麼多僵屍,英叔得回道莊一趟安置下它們。

  祝老太爺雖然也讓人放心不下,但好歹祝小姐能降得住她,況且他法門被祝小姐所毀,一時半會兒掀不起風浪。

  於是英叔就暫且先跟祝老爺告辭,約好明天一早的時間便帶著大寶二寶離去。

  但結果搖鈴招呼所有僵屍離開的時候,兩個吊在最末尾的小僵屍卻不走了。

  英叔回過頭,又使勁的搖了搖鈴。

  祝央忙笑道:“英叔,一路下來我覺得僵屍還是挺好使喚的,這倆合我眼緣,就留下它們伺候我吧。”

  英叔還沒回話,祝老爺先快被嚇死:“乖女,路上有英叔盯著,也就讓你任性了,怎麼這會兒連僵——連屍體都要留下呢?不嫌滲得慌?”

  “趕緊讓英叔帶走帶走。”

  低頭一看,卻見閨女已經把小僵屍額頭上的符咒揭了下來,把祝老爺嚇個半死。

  卻見兩個小僵屍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人手裡多了個西洋的玻璃奶瓶,裡面裝著清水。

  兩隻僵屍捧著奶瓶嬰兒喝奶似的吃得正香,和以往一旦失去束縛便攻擊人類茹毛飲血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僵屍還喝水?喝水就能滿足?

  祝老爺覺得有點看不懂眼前的事,便見閨女從它們脖子上拎出一個十字架項鍊。

  “看吧,在聖母和聖水的淨化下,就連僵屍也會變得溫順乖巧,放心吧,跟你說了女兒有本事。”

  祝老爺頓時對女兒肅然起敬,全然忘了她昨天早上抬手就把脖子上的十字架拽下來扔了的事。

  祝央還是從自己的隨身衣櫃裡扒拉好久才翻出兩根十字架項鍊給小僵屍戴上打幌子的。

  實際上十字架和大蒜對吸血鬼有沒有用祝央不知道,對僵屍肯定是沒用的。

  她都這樣了,祝老爺和英叔自然無法,於是就在眾人駭然的眼神中。

  祝央帶著倆僵屍回了屋,她從小的傭人張媽都快嚇哭了,也不敢進房間伺候。

  祝央把不得沒有外人打擾,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這種貼身伺候,跟沒斷奶一樣。

  張媽不進來,她也正好放小嘰和龍龍他們出來透透氣。

  結果倆孩子一出來就看到兩隻小僵屍抱著奶瓶喝奶——喝水,腮幫子鼓鼓的,小嘰就伸翅膀尖戳了。

  把倆小僵屍嚇了一跳,它們能感受得到等級壓制,以及從小嘰龍龍身上傳來的強烈氣息。

  小嘰和龍龍的氣息都太過陽剛,正是僵屍等陰祟之物畏懼的。

  一時間兩隻小僵屍無措的看著祝央,祝央笑著摸了摸小嘰的頭:“他們倆以後就是紅糖它們的同事了,好好相處啊。”

  紅糖就是熊貓中餐廳裡的其中一隻滾滾的名字,又懶又饞又愛撒嬌,不過是小嘰的小夥伴兒。

  小嘰一聽立馬劃分到自己人行列,拿出果子跟小僵屍分享。

  沒一會兒幾個小孩兒就玩作一團,中途祝老爺因為擔心來過她房間一趟,祝央用幻術遮掩了小嘰他們的行跡,祝老爺實在挑不出毛病,便也只得縱容閨女的行為。

  因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八九點,折騰到現在,也已經很晚了。

  祝央陪小嘰他們玩了一會兒,便攆對方回靈泉空間裡睡覺。

  祝央這邊一派平靜,但到了大半夜的時候,西院那邊卻憑空冒出了陣陣不祥的氣息。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寬闊的祝家大院的時候,西院那邊陡然傳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啊————”

  這尖叫驚動了所有人,祝老爺帶著護院匆忙跑過去,就見二姨娘連滾帶爬的跑出房間。

  軟跌在地上指著房間裡面,看著祝老爺他們:“有,有鬼。”

  祝老爺心裡一沉,裡面應該還有一個三姨娘。

  老家的宅邸當初修得大,不過那時候還沒有真正發跡,自然跟城裡無法相比。

  再者這次回來人多,子女也多,房間就有些擠擠挨挨。

  閨女自然不可能跟人擠,幾個小的房間勉強也夠。

  至於兩個姨娘,自然是別想有這待遇了,兩人便擠了一間房睡覺。

  一大早的,二姨娘卻見了鬼一樣跑出來,不見三姨娘的蹤影。

  祝老爺也顧不得避嫌,帶著幾個護院直接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就看見三姨娘睡在靠窗的那一面,臉上蒼白,嘴唇烏黑,要不是整個人還有呼吸,就像個死人一樣。

  “不好,她被僵屍咬了,中了屍毒。”祝老爺立馬就判斷出來。

  祝央才帶著倆小僵屍趕來,就聽到他這麼說,眼神一閃,看來祝老爺對被僵屍咬過一應反應倒是瞭解得清楚。

  壓根不用英叔,他自己一眼就能判斷。

  心裡正琢磨著這次的背景恐怕和副本主線掛鉤,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尖利的叫駡——

  “是你,都是你,你個攪家精,你就是回來害人的。”

  二姨娘跑上來想要廝打祝央:“作死的小蹄子,非要收留僵屍,三姨娘就是被你的僵屍咬的。”

  要說二姨娘跟三姨娘關係多好情分多濃,那是笑話。兩人私底下可是鬥得凶。

  祝家大小姐今年才回國,留學好幾年,家裡又沒個女主人。

  二姨娘因著生了庶長子,自以為居功至偉,加上後院的事情總得有婆娘打理。

  所以在祝大小姐不在這些年,二姨娘很是擺了一番太太款。

  可自從大小姐回來,原本志得意滿的她很快就被打回原形了。

  先前再怎麼威風,按照祝老爺的思想,在嫡長女面前,你個姨娘始終就是個下人。

  先前祝大小姐剛回國的時候,二姨娘不是沒打著自己這些年經營的方便,想給對方立規矩行排擠之事的。

  只覺得對方一沒了娘的丫頭,這些年又遠在國外沒和老爺多相處,自然不比承歡膝下的兒子。

  結果不料對方性子是跋扈的,受了半點委屈就要掀房頂,指著自己老子大罵不要臉,讓個賤人姨娘上了天苛待女兒。

  祝老爺當場就扇了她一巴掌,又把她管事的權利全擼了,因著大小姐喜歡吃喝玩樂也不耐煩管事,數年經營直接便宜了三姨娘。

  加上後來的數次齟齬,還有這次老太爺去世,兒子作為長子打幡摔盆到頭來還是矮這丫頭一頭。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又想到昨晚要是她睡靠窗那邊,估計這會兒被僵屍咬的就是她了。

  二姨娘便爆發了出來,因兩個小僵屍跟著祝央她不敢靠近,便坐在地上破口大駡——

  “你說你是不是想害死你爹,害死你弟弟,好一個人得家產?”

  “呸!想得美,一個沒帶把的,也想守住家業,少在這裡白天發夢,我早知道你看你弟弟不順眼,沒想到這麼狠毒啊。”

  “下一個要使喚僵屍咬誰?是不是該咬你弟弟了?”

  祝央嗤笑,擺了擺手:“放心,我這兩個小孩兒牙口嫩,挑食得很,一嘴下去滿是豬油的,讓他們吃他們也不樂意啊。”

  “你——”二姨娘指著她又要罵。

  這種潑婦你讓她罵一整天都不會累,於是祝央對祝老爺道:“爹,有些人已經把自個兒當這裡的主人,覺得我以後該仰人鼻息才能過活來著。”

  “怎麼?是不是這次爺爺下葬過後,回去我漲漲眼色自行收拾包袱?”

  祝老爺因著妻子走得早,總覺得女兒身世淒苦自己虧欠頗多,也最怕女兒說這種話。

  於是又一個耳刮子沖二姨娘扇去:“老子還沒死呢,你倒話裡話外把老子的家產安排上了?”

  “自古就沒聽說過小姐要仰仗姨娘過日子的,你要真這麼能耐,成,明天我就把阿寶放出去,讓他給你打一份家業出來,接你過去當老太太,這才算本事呢。”

  二姨娘沒料到都出這種事了,老爺還縱容這個禍根,又恨他透露出的心思。

  莫不是到時候堂堂一個長子,家產分得還沒個丫頭多?這姓祝的王八真不擔心自個兒辛苦一輩子賺得錢都跟別人姓啊?

  不過父女倆這會兒誰也沒有心思理會一個姨娘的小心思。

  祝央進了臥房,看到三姨娘的樣子。

  後面幾個子女趕來被攔在了外邊,本來祝老爺也不想讓祝央進來。

  又看了看她身後亦步亦趨的倆小僵屍,心裡更是擔憂,想著要不要一會兒英叔來了讓他還是把這兩個小鬼弄走。

  結果沒想到女兒卻是真有本事的。

  她上去一摸,便發現了三姨娘的脖子有兩個血洞,其他倒是沒什麼痕跡,想來就是昨晚被僵屍吸血了。

  祝央對外面的張媽吩咐道:“煮點糯米粥還有補血的湯水,三姨娘要喝。”

  張媽不敢多問,飛快跑到廚房幹活兒,她是伺候小姐的,就算老爺再怎麼護著,一旦三姨娘有事,小姐名聲傳出去也不好。

  祝老爺一聽她的安排,便知道閨女不是半點不懂的,對她所謂在國外學了點本事,也由一還是的兩三層信了七八層。

  “爹你把人往床沿扶一下,讓她血洞朝下。”

  祝老爺聞言照辦,就看到閨女手裡突然多了一根尖銳的木簪子。

  那木簪子看著質地堅硬,好似玄鐵,祝央突然就將那麼長一根簪子戳進了三姨娘脖子附近的穴位裡。

  借著三姨娘那兩個血洞便緩緩往外流著黑血,那黑血流得緩慢,幾乎只是一滴一滴。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小的一灘,然後黑血顏色逐漸轉淡,漸漸流出來的只有紅色的鮮血。

  祝央這才拔出簪子,替三姨娘止住血。

  這會兒三姨娘的臉色已經沒那麼難看了,嘴唇也褪去青黑變得蒼白,一副失血過多的樣子。

  祝老爺見真的可行,心裡也是高興,鬆了口氣問女兒:“這簪子什麼奇物?我看不比英叔的桃木劍差了。”

  祝央笑道:“不就是桃木簪嗎?是教會裡一個德高望重的修女送我的,說是皇宮裡流出來,來頭可厲害了。”

  祝老爺頓時肅然起敬,這個年代還處於對洋物盲目推崇的年代,洋人能搞到的東西自然是好的。

  他道:“怪道這麼厲害,原來是皇宮裡的,皇宮有真龍之氣籠罩,等閒邪祟避之不及,難怪了。”

  祝央瞎幾把編,就任由祝老爺瞎幾把腦補。總歸女控總是能提女兒自圓其說的。

  祝央長期以來作為被控的中心,什麼姐控,女控,母控,女友控,自然很清楚這一點。

  很快張媽端來了糯米粥跟補血的湯水。

  祝央讓她先喂三姨娘喝糯米粥,對祝老爺道:“讓她連續幾天都喝糯米粥吧,這樣餘毒應該就清了,讓廚房多給她熬補血的湯水,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祝老爺滿臉既是心疼又是欣慰:“哎喲,咱閨女這利索勁,我還以為是英叔當年呢?”

  “聽到沒有,按小姐說的做。”又對家丁護院們封口道:“沒什麼大事,就是三姨娘回來精神不濟暈倒了,知道吧?”

  家丁們自然滿口稱是,祝老爺又偷偷問祝央:“乖女,你到底怎麼學的這一手啊。”

  “嗨!這些妖魔鬼怪,說到底還不是萬變不離其宗?國外那些吸血鬼也喜歡咬人呢。”

  “而且他們咬了人之後,就不是中毒這麼簡單了,會把你整個人變成吸血鬼,以後也成了怕陽光得吸食人血的怪物,不但力大無窮,還恢復能力極好,砍斷手都能再生。”

  “但是呢,再厲害的鬼物也各有各的弱點,是吧?我在教會學的時候也瞭解過咱們國家的傳說文獻,之後又跟大寶二寶打聽過,不挺容易的嘛。”

  “是是是!那是我閨女聰明,要換了別人,就是照著做也做不來啊,不然怎麼這麼多年就出了英叔這麼個人物?那大寶二寶還從小跟著英叔呢,我看都沒我閨女有靈性。”

  說曹操曹操到,這時英叔正帶著大寶二寶上門了。

  因今天要送棺入土,所以英叔一大早也是穿的一身正式道袍過來,大寶二寶背著裝滿道具的箱子,想來英叔對於今天是慎重以待。

  結果一來就聽祝老爺說了三姨娘被僵屍咬傷,英叔頓時急了,正想著救人,便看到祝老爺擺著手,一臉笑呵呵的炫耀閨女有本事。

  英叔聽了倒是不意外,反倒是反應過來自己差點把祝小姐忘了。

  他還是檢查了一遍三姨娘的情況,笑著對祝老爺道:“確實,如果我在的話,也不會處理得比祝小姐更好了。”

  “祝小姐天賦異稟,聞一知十,看來是我玄門之幸。”

  祝老爺悄悄對英叔道:“也是陰差陽錯,我千方百計送她出國躲禍,結果她在國外也和這些事沾上。”

  “昨晚我想了一晚上,確實是這樣,如果註定躲不過的話,倒不如學一身本事也好自保。”

  英叔笑道:“正是!”

  然而他們口中的祝央,這會兒人已經來到了大廳的靈堂,她推開祝老太爺的棺材板。

  對裡面咧嘴一笑:“爺爺!不是說了讓你想磨牙的時候嚼薄荷嗎?”

  “您這麼不聽話,讓我很難辦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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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發表於 2020-4-1 00:18:09 |只看該作者
第203章

  雖說這個小鎮,因為有英叔的存在,按照一般定律來看,應該是僵屍頻出地帶。

  更兼是副本之地,沒准這裡本身就是個僵屍老巢,更何況他們還剛從外邊帶回來十幾隻呢。

  但以祝央的敏銳,如果有新僵屍的到來,她怎麼可能半點察覺不到。

  昨晚是和小嘰小僵屍們玩得挺投入,就跟照顧孩子的寶媽一樣沒怎麼關注外界。

  但也不至於被賊摸到了門邊還察覺不了,所以咬三姨娘的僵屍不可能是外面來的。

  而整個祝宅,昨晚現有的三隻僵屍,兩隻小僵屍在祝央的房間內沒有離開過。

  並且他們昨天得了祝央獎勵,抱著靈泉水喝了個夠,僵屍對於血液雖然有著本能的渴望,但血液說到底是世間它們少有能感知靈力含量的食物。

  實際上如果硬要換算,普通人的血液是最普遍且沒有營養的一種,而靈泉水卻要好得多。

  除非某些特殊人群的血液,比如某些特殊時段出生的命格奇特之人,又或者處於某種條件下的童子或處子之血。

  不然這會兒能打動小僵屍的食物還真的不多。

  那麼排除不可能的,剩下的自然只有按理說應該已經沒牙沒指甲,做僵屍做得丟份,但凡還要點臉,就該老老實實躺土裡的老太爺了。

  他的屍氣是祝央一直能感應到的,也只有對他,祝央不會特意去防備。

  這也是她的自負,自負這傢伙沒有多大威脅,即便有她自己也能輕鬆解決。

  然後這老爺子就真的跟她搗亂了。

  所以在英叔來的時候,祝央打了個招呼便從那邊溜了出來,來到靈堂裡。

  拿著拔牙鉗對老太爺陰森森道:“爺爺!不是讓您嘴裡想嚼巴東西了就嚼薄荷嗎?”

  “您這麼不聽話,讓我很難辦吶。”

  棺材裡被祝央塞進來的薄荷還有,一打開個棺材裡就充斥著一股濃郁的薄荷味。

  祝央伸手去拿裡面的薄荷,準備更充分的說教老太爺。

  卻不料老太爺突然眼睛一睜,比起前天晚上在義莊裡的茫然和本能,眼珠子已經開始泛紅,多了一絲凶煞之氣。

  這是肯定的,一旦吸食了生人的血液,嘗過鮮血的僵屍就會變得越來越貪婪,孽債也越來越多,本性越來越邪惡。

  祝老太爺睜開眼睛,張嘴就要衝著祝央的手臂咬過來。

  祝央仿佛是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般,居然沒能躲避,於是一口就被祝老太爺咬在了手臂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長袖裙子,到底今天祝老太爺下葬,祝老爺發達之後雖說多年沒回老家,但也沒少資助小鎮,所以在這裡聲望挺高。

  祝央怎麼說著裝也得注意點,所以即便還是洋裝,但也比較保守樸素,不會讓人對祝老爺指指點點的。

  所以祝老太爺一口咬下來,跟著貼身的衣袖,那尖尖的牙齒就仿佛一口沒入祝央的小臂肉裡。

  如果誰的動態視力夠好,將他的偷襲整個過程看得透徹的話。

  就可以發現,這祝老太爺在露出尖牙咬上祝央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還頗有些得意炫耀。

  那意思仿佛很明顯,即是【你個不肖子孫不是欺我沒牙做不成僵屍嗎?現在傻了吧?】

  然而下一秒,傻了的人還是祝老太爺。

  牙齒咬上手臂的一瞬間,只聽一聲金石相撞之聲,祝老爺眼睛睜大,眼睛裡多了絲痛苦之色。

  慢慢挪開牙齒,明明前晚上還被祝央蓋章沒有好牙當不成僵屍的他,這會兒滿嘴竟然擁有一口白色堅硬的利牙。

  那牙齒看著挺新,想來是長出不久,但這會兒卻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祝老太爺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祝央。

  便見他的不肖孫女手裡多了個鉗子,一臉猙獰惡笑的看著他。

  “爺爺!都跟你說了僵屍是一份很沒有前途的職業了,怎麼臨到老了就非得較這個勁。”

  “老年人不聽話真的很讓人難辦吶,你看你,我也不知道你參見哪兒的洗腦團夥,讓人給你灌輸了這麼些心思,一把年紀不好好享清福,成天非要吃保健藥,人家發點雞蛋掛麵蠅頭小利就上當,怎麼別人說啥您就信啥,自己家人的話反倒不聽了呢?”

  “看吧,一會兒您就要下葬了,照您這不服勁,埋了也會跳出來。大夥兒都不容易,您看我爹,為您奔波大半個月,再不回去做生意,你孫女兒我連燕窩都喝不起了。”

  “來來來,爺爺您別躲,既然您仗著這牙口任性,那咱還是拔了它吧。”

  這虧得是棺材,要整幅畫面發生在病床上,那得是多麼慘無人道的人倫悲劇?

  年輕孫女強拔重病爺爺的牙齒,原因竟是如此?

  祝老太爺是真的怕祝央了,祝央拔他的牙齒,他就拼命的往旁邊躲,無奈棺材只有這麼大點,他再躲又能躲哪兒去?

  不但如此,倆小僵屍已經和祝央簽訂從屬契約,自然能夠自覺自願的幹活兒。

  倆蹦蹦跳跳的跳到棺材兩邊,一邊一個抓住祝老爺的手臂壓住他,好讓祝央拔牙方便點。

  一點沒有同為僵屍看到牙齒被拔的同理之心,把祝老太爺氣得個半死。

  然後三兩下的,他口腔裡好不容易長出的新牙齒就一顆顆被拔了,拔完之後祝央看到被兩隻小僵屍困在手裡的祝老太爺的手。

  “喲!不光是牙齒,指甲也又長起來啦?來來,這個不痛,很快的。”

  對於人類來說剪指甲不痛,但對於僵屍來說,指甲和牙齒就是法門,法門被破哪兒有不痛苦的?

  祝老爺終於發出一聲悲痛的哀嚎——

  英叔和祝老爺聽見聲音跑了過來,就看到這慘無人道的一幕,孫女兒帶著倆小僵屍欺辱先祖遺體。

  旁邊還有個小託盤,裡面放著被拔下來的牙齒,上面還沾著絲絲血跡,看著慘烈無比。

  祝老爺忙上來:“乖女,你在幹什麼?作甚折騰你爺爺?”

  祝央道:“爹,昨晚三姨娘就是爺爺咬的,他早就屍變了,之前在義莊就醒來過,我那會兒勸他克制住別吸人鮮血,這條路一旦踏上就回不了頭了。”

  又指了指棺材裡邊:“喏,為此我還特意給他準備了薄荷,可爺爺全不體諒我的好意,喝了生人的鮮血。”

  “女兒不忍爺爺墮落魔道,只能親自下手拔掉作案工具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爹。”

  祝老爺連忙安慰她:“乖女,不是你的錯,怪爹,爹沒本事,讓你爺爺生了怨氣,還得讓你個小女兒操心,是爹不好啊。”

  英叔沒理會這兩父女哭哭啼啼,走到祝老太爺面前。

  老實說,英叔修道這麼多年,誅殺妖邪無數,但凡妖魔鬼怪看到他,無不退避三舍,面露憎恨或者畏懼。

  然而他這次出現在已經屍變的祝老太爺面前時,那老僵屍看到他的臉,卻爆發出一陣求助般的光芒。

  像是災區民眾在危險的時候看見解救他們的軍人一樣,僵屍不會說話,但他眼神瘋狂暗示英叔。

  快把那個不肖子孫帶走。

  英叔:“……”

  活久了果然什麼都能見到。

  又看壓制著老太爺的兩個小僵屍,兩個小孩兒的氣息更好了。

  兼之祝小姐會救人,會不過親緣身份處罰作孽的僵屍,雖則看起來性子跳脫行事不按常理,但本性還是良善的。

  便對祝央越發認可。

  於是英叔看了祝老爺一眼,畫了個符咒定住他的行動,便冷漠無情的轉身沒理會對方的訴求了。

  祝老太爺:“……”

  這時祝央卻道:“爹,把扶靈隊伍裡的人全都叫過來。”

  祝老爺奇道:“怎麼了?乖女。”

  “前天晚上在義莊的時候爺爺醒來還沒有牙齒的,指甲也被我修了,按理說他是不可能咬傷三姨娘。”

  “但您剛剛也看到三姨娘那兩個血洞了,整齊尖銳,根本不是爺爺之前那口快掉光的牙齒能咬出來的。”

  “沒有鮮血補給,怎麼可能一夜之間長出那麼利的牙齒?咱們回來的一行人裡,絕對有人有二心。”

  祝老爺和英叔聽了均是一愣,然後立馬反應過來。

  一開始他們看到託盤上的牙齒和指甲,只當祝老太爺吸食三姨娘的血液長出來的。

  卻因為事件已經解決,一下子忽略了一個環節。

  那就是祝老太爺一個牙齒掉光的老年屍體,在沒有吸食三姨娘血液之前,是怎麼做到憑空長出牙齒的。

  僵屍鬼怪的生長發育也得遵守基本法好吧?沒有人為催生,光靠汲取日月精華,怎麼可能這麼快?

  於是經祝央一提醒,兩人立馬就明白了這點。

  英叔道:“對,那人應該就在送葬隊伍裡。”

  “動物的血不行,這麼快長出獠牙必定得是人的鮮血。”

  “也不可能是隨身攜帶,人可能聞不到血袋的腥氣,但絕對瞞不過僵屍,如果隨身攜帶的話,很可能會被僵屍群起而攻之。”

  “只有第二天咱們離開之後,我已經用符紙封住了僵屍,那人才敢放心大膽的割開皮膚,以鮮血餵養祝老爺。”

  至於這個時機,畢竟趕路一走就是一整天,路上修整的時間不少,周圍的人吃飯的,找地方如廁的,總會走遠。

  有心人主要再轉移剩下幾個人的注意力,看似不可能,其實破綻多得很。

  祝老爺聞言大怒,讓管家立馬將人全召集了過來。

  果然在一個護院手臂上發現了一條割痕,那護院連連喊冤。

  並且料定祝老爺不敢將老太爺屍變的事情張揚出去,於是跪下狡辯,並且煽動周圍的人——

  “老爺您家裡明明現在有事,咱跟您一路回來,走一步都是風險,這會兒連三姨娘都遭了罪。”

  “您不說安撫大夥兒,還單憑一個道士一句話就對我們要打要殺,您這是逼著咱們去死了。是不是咱們兄弟死光了,老太爺這事兒也就瞞下去了。”

  他這麼一說,周圍果然有人動搖。

  但祝老爺能打下這麼大份家業,自然也是個人物,並且這個年代可並不是那麼講究人權的。

  尤其還是在鄉下這種宅門家庭。

  於是祝老爺放話扶靈回家的家丁護院傭人們人人重賞,並且搜這傢伙的身體和行囊。

  一個活人,不可能毫無根據的幹這種事,嚴格來說他自己本身也是會承擔風險的。

  並且一般人連僵屍是不是真實存在都不確定,哪兒會明白這路數?自己還得體驗切膚之痛。

  要麼仇怨,要麼求財,要麼受到脅迫,只要有別的理由,便不會毫無破綻。

  果然,帶人去搜房的管家從這個家丁的包袱裡搜出一大筆金銀財寶。

  那些錢財由一張像蓋頭一樣的紅布攤在祝老爺他們面前。

  家丁就癱軟了下去,連忙磕頭求饒命,並不用問便交代了一切——

  “就是在義莊那晚,那天晚上小姐心善,自行守靈讓大夥兒去休息。”

  “我們守在外面烤著火打盹,半夜小的內急,便鑽進樹林裡解決,回來的時候就碰到了鬼打牆,怎麼都走不出來啊,然後一個人影出現在我前面,讓我明天找機會以血餵養老太爺,不照做就要我的命,照做的話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接著那人消失,周圍的路也出來了,地上多了這麼一攤金銀。小人也是一時豬油蒙了心,老爺,老爺您一定開恩吶。”

  祝央上前翻了翻這堆金銀,做工非常精良,但成色老舊,已不復鮮亮。

  當然,這並不多影響它的價值,拿到外面如果有好的出手路子,自然是一大筆財富。

  再看看下面那塊紅布,也是幾近腐爛的樣子,那家丁不敢留下痕跡所以也沒有扔。

  祝央道:“這怎麼跟墳裡摳出來的陪葬品一樣?”

  那家丁一聽,臉都嚇白了,不過財帛動人心,真是陪葬品,一般人介意兩下,估計還是會照拿的。

  只是這話一出來,祝老爺和英叔也臉色變了,有種果然如此的巨石落地之感。

  見祝央看過來,祝老爺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

  揮了揮手,讓人將那家丁帶了下去。

  祝老爺道:“時間差不多了,送你爺爺入土為安吧。”

  講道理,某種意義上來說,祝老爺也是心大,這會兒老子都屍變了,他仍舊不採取別的解決方案,打算按照原定計劃,把一隻吸過血的僵屍活埋。

  祝央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這麼不知變通。

  但看他對女兒的開明,也不像是那種老頑固。那便是有別的理由了。

  英叔聞言點點頭,對大寶二寶使了個眼色。

  主持送葬之類的事師徒幾個是做慣了的,輕車熟路。

  祝央跟在祝老爺旁邊,按照小鎮這邊的習俗來了套流程。

  折騰了近一個多時辰,才將祝老太爺的棺材抬到了已經選好的風水寶地。

  墳塚已經挖好了,不單如此,周圍還在特定的方位貼了符紙,而且落棺的下方還墊了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祝央不懂的巨大符文。

  祝央就是不懂喪葬風俗這套,也看得出祝老太爺這便格外講究,並且不是彰顯風水和富貴的講究。

  今天鎮上來參與送葬的人不少,還大都是有頭有臉的鄉紳富戶或者小鎮官員。

  不過因為英叔在這裡素有好名聲,所以對於這場法事也沒人提出異議。

  只當時祝央豪闊,特意強調祖先抱有後代的風水格局而已。

  吉時到,英叔做完法事,便開始落棺下葬。

  一切原本頭順順利利的,就在這時候,變故出來了。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裡面陰風陣陣,像是暴雨要降臨時烏雲遮天一樣。

  而且這還不是小範圍的,給祝老太爺選的風水寶地地勢較高,可以一覽小鎮全景。

  一眼望去,整座城鎮全籠罩在不祥的烏雲之中,陰森寒冷的風吹得人直打哆嗦。

  要知道這會兒的天氣可是七八月的炎炎夏日,就是下雨也不會這麼冷的。

  風越吹越大,不少人的披肩帽子被吹上天,抬棺的人也被吹得東倒西歪。

  哐當一聲,不知道誰沒有站穩,棺材落地,在落棺之前落地,是非常不吉利的。

  所有人臉色大變,天空陡然劈下一道閃電,直接劈在祝老爺的棺材上。

  要不是祝央先一步將周圍的人接著風勢的掩護用念動力扇遠,鐵定得劈死幾個人。

  但現在祝老太爺的棺材也就這麼被劈碎了,裡面老太爺的屍身卻毫髮無傷。

  就連他的壽衣都完好無損,所以來參加送葬的人也就清楚的看見,祝老太爺整個人眼睛額頭貼著紙符,眼睛大睜,怨毒的看著周圍。

  那眼睛裡一片血紅,儼然是不祥妖物才會有的顏色。

  “啊!!!!,屍變啦。”

  不知道誰驚恐的喊出來,然後周圍的人驚恐譁然,爭先恐後的往後退,想往山下跑去。

  此時一陣強風吹過,吹飛了祝老太爺額頭上的黃符,他頓時跳了起來。

  這會兒的祝老太爺也不知道撞了什麼邪,和一早被祝央修理的樣子已經完全不一樣。

  如果早上看起來像個弱小無助可憐的孤寡老人,現在就全然是一具六親不認,陰狠貪婪的僵屍了。

  並且他的牙齒又莫名其妙的憑空長出,看著道行也變得高深,絕不可能是一個才死了十幾天的人能達到的屍變程度。

  英叔和祝老爺因為被強風阻礙,周圍又混亂,竟一時無法脫身。

  於是祝老太爺的僵屍便從棺材裡飛了出來,他那跳躍力強大,一躍就是近十米。

  立馬一個剛剛參加送葬的富戶員外就被他抓住,那員外整個胖乎乎的,跑得也慢落在了最後。

  這會兒被僵屍抓住,眼看離他最近的壯漢都有好幾米,是趕不及過來救他了。

  慘叫一聲閉上眼睛,心裡大叫一聲吾命休矣。

  然而下一秒,僵屍的獠牙卻沒有落在他那滿是橫肉的脖子上。

  卻是像被誰重重打了一拳一樣,整個僵屍飛了出去,撞上附近的一塊巨石。

  那巨石被轟然撞塌,祝老太爺的僵屍倒是毫髮無損,因著身體僵硬磨磨蹭蹭的站了起來。

  一雙眼睛怨毒的看著祝央,一副對於她怨氣格外深重的樣子。

  祝央對英叔和祝老爺道:“先送客人們走。”

  然而祝老太爺是不想讓這麼多口糧走的,被不肖子孫憋了這麼幾天的氣,一時半會兒的這麼多移動血源在面前,可不想好好飽餐一頓?

  可見僵屍是記吃不記打的貨。

  才被扇飛,立馬就要跳起來繼續衝擊人群。

  祝央不好動作太過出格,飛速向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往地上一貫,地面又被砸出龜裂。

  祝央冷笑著盯著祝老太爺僵屍道:“爺爺,早上跟你說什麼來著?讓您別鬧騰安心下葬,怎麼就是不聽話呢?”

  祝老太爺猛地一股法力注入,一時半會兒有種天地間無人可匹敵的錯覺。

  這會兒又被祝央面對面,裡面又回想起了被拔牙剪指的恐懼。

  英叔和祝老爺見祝央這邊暫時能夠支應,立馬讓家丁組織人離開。

  這會兒風小了一些,這些人顧著逃命,自然也散得飛快。

  不一會兒,剛才還熱鬧的山坡此時只剩下荒涼的幾個人。

  祝老爺半輩子顯赫,去哪兒不會前呼後擁的?回鄉之後更是人人爭相拜訪。

  這會兒一場騷亂,場面變得狼狽冷清,祝老爺臉上頹然,大歎一聲:“報應啊,報應啊!”

  祝央一腳踩住祝老太爺的面門不讓他亂動,抄過法臺上英叔的桃木劍。

  似模似樣的揮了幾下,沖著天空一指,一道劍氣洶湧而出,直接破開了空中的烏雲。

  那烏雲像破了個口子的黑布一樣,接著被一隻無形的手迅速撕開,露出被遮蓋的陽光。

  有陽光的存在,祝老爺頓時虛弱幾層,最重要的是陽光不但去祟,還會給人帶來生氣。

  祝央便沖祝老爺道:“別報應了,您大小也是號人物,有人砸場子不削他丫的擱這兒叨叨啥?”

  “快來,看爺爺是不是又背著咱偷吃了。這次可不能輕饒了他。”

  祝老爺聞言渾身一抖。

  誠然老太爺的僵屍已經不能看做老太爺本人了,不過父子幾十年,哪兒能一時半會兒分這麼開?

  早上看閨女給她爺爺拔牙齒就有些不落忍,這會兒眼看親爹的屍體更慘了。

  只見老太爺的僵屍不斷掙扎,他這會兒力大無窮,非昨日可比,即便被祝央踩著,也生生把地面盤出個大坑。

  祝央不耐煩對方板命,抬腳往對方頭上就是一頓狂踩,骨骼碎裂的聲音響徹周圍,生生脆響聽得人牙酸無比。

  可僵屍自然不是會被疼痛左右的生物,並且骨骼碎裂對他們的行動影響其實不大。

  這在外人看來便很驚悚了,因為祝老太爺已經成了一個肢體異常變形還要活動的人形生物,再加上他駭然的氣勢和怨毒的眼神。

  真讓人站在這裡都需要勇氣。

  可祝小姐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兒,人家就不怕。

  不但不怕,還罵罵咧咧道:“請外人來對付自家人是吧?正經日子的丟大夥兒的臉是吧?”

  “也不看看今兒是誰的日子,自己拆自己的台,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糊塗的老年人。”

  “成吧,一片好心你當驢肝肺,那咱也就不那麼講究了,反正你自己都不在乎。”

  “燒了吧!”說著就沖大寶道:“火把!”

  大寶二寶昨兒帶回來的東西已經銷售一空,尤其是內衣更是讓他們狠賺了一筆,自然對祝小姐的話無不從。

  兩人本來就是棒槌性格,這會兒祝央一叫,兩人居然真的將火把給遞了過來。

  二寶還提著一桶煤油道:“祝小姐,這個要不要?”

  “要,當然要!”祝央接過油嘩啦啦的就澆在祝老太爺身上。

  祝老爺連忙急了:“乖女,這可是你爺爺的屍身,不能讓他沒有全屍啊。”

  “聽話啊,讓英叔處理,咱別摻和了。”

  英叔卻道:“祝老爺,事已至此,老太爺已經入魔,為防為禍鄉間,確實燒掉是唯一的辦法了。”

  見祝老爺臉色糾結,他勸道:“老太爺是個明白人,一生仗義,變成邪祟也是無奈,想必九泉之下肯定不願自己屍身成為禍害的。”

  祝老爺掙扎了半點,只得頹然的點點頭。

  “好,好吧,燒——”

  話都沒說完,祝央那邊已經把火把塞老太爺嘴裡了,想來他這邊的掙扎無奈壓根沒聽。

  祝老爺:“……”

  火焰經過煤油瞬間引燃,祝老太爺僵屍很快就變成了一個火人。

  它發出痛苦的尖嘯,幾乎響徹雲端,已經逃走的人遠遠都能聽到。

  身著大火的他還企圖掙扎,因祝央沒踩在他身上了,便想著逃走。

  但祝央豈會讓這麼一個禍患溜出去?

  於是抄起英叔的一捆銅錢鎖,把祝老太爺卷了個嚴實。

  英叔見祝小姐使起自己的道具這麼利索,老實說以他的凡人之軀要困住力大無比的厲害僵屍,也是得法力技巧多過力氣分配的。

  可祝小姐看起來倒是比她舉重若輕得多了,更何況他看得出來,對方用的是蠻力。

  倆小僵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來,也攔著祝老太爺的僵屍不讓他往旁邊躲。

  祝老太爺掙扎半天,終歸是火焰燒焦了身體,支撐不住倒了下來。

  然後燃燒成了灰燼。

  英叔有些納罕,走上前去收攏對方的骨灰時便細細觀察了一番。

  按理說,普通的凡火要燒死祝老爺現在這種突然變異的強大僵屍很難。

  即便是他也得畫符改變火焰的性質,方能徹底除了禍害。

  可祝小姐居然就這麼將他燒成了灰,實在不得不讓人感到驚奇。

  他哪裡知道祝央在火焰裡夾帶了私活的,但凡祝老太爺的僵屍有異動便使用了紫煙。

  紫煙是無物不燒的火焰,從蟲族女王那裡爆出來的能力。

  可以說是祝央現在攻擊力排行最高的能力了,因為太強,輕易都動用不上。

  自然不是區區一隻僵屍能抵抗的,雖然只是讓人難以察覺的一點點,但足夠滅掉祝老太爺僵屍了。

  祝央對於高級副本絕對是抱有應有的警惕和敬意的,雖然乍一看這裡的主線是僵屍,而僵屍在祝央的能力面前絕對是被吊打的貨。

  但是別忘了,僵屍修到極致,那可就是入魔。

  與魔對應的是什麼?是仙!

  就剛剛那一手遮天蔽日的功夫,連祝央都無法輕易做到。

  看來幕後BOSS確實不墮高級場難度的威名。

  也與此同時,遊戲的任務下來了。

  【消滅屍王!】

  要消滅,首先就要找出來了。

  於是祝央直接來到捧著祝老太爺的骨灰歎氣的祝老爺道:“爹,這會兒左右無人,這裡面到底什麼事你告訴我吧。”

  祝老爺下意識的就要回避女兒的問題。

  不過他話還沒說出來,倒是英叔旁觀者清,勸他道:“事已至此,也沒必要瞞著她了。”

  “祝小姐能力不在我之下,是玄門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剛剛的情況祝老爺你也看見了,恐怕當初的封印已經——”

  “這次是老太爺,端看對方一路上明的暗的手段齊出,便可知道不是輕易作罷的。”

  “逃避不是辦法,一味退縮反倒會連累沒有準備的家人吶。”

  祝老爺見狀,又想到剛才女兒的神勇,只得歎口氣將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祝家是中途發家,祝央是知道的,只是沒料到祝老爺和祝老太爺兩父子,年輕的時候幹的是盜墓賊的行當。

  他們的第一桶金也是這麼來的。

  鄉下地方小打小鬧,便是有所收穫,但因東西來歷不乾淨,各方壓價,收入也只夠溫飽。

  可有一次,兩父子誤入一個古墓,古墓來歷不明,祝老太爺作為盜墓賊,專業素養還是很高的。

  就連他也分辨不出,自然可見這古墓來歷神秘。

  父子倆潛入古墓,裡面機關兇險,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

  不過祝老爺父子倆也是真有本事,竟生生闖到了墓底,攬獲一大批重寶。

  也是因這批財物,他們金盆洗手,洗腳上岸,舉家搬出縣城開始做生意,並且一路順風順水,十幾年間打下這麼大份家業。

  當然這裡的事原本只到這兒就沒今天的波折了。

  當時離開墓底的時候,祝老太爺一再交代兒子,只取財,多餘的東西別碰。

  但祝老爺看著屍身手裡拿著的一顆珠子,頓時挪不開了眼睛,違背了親爹的囑咐,偷偷將珠子拿走。

  接著古墓就出現異動,他們一路逃出來的時候,竟然遭到守墓衛士的攻擊。

  那些守墓衛士原本只是陪葬,但數百甚至千年過去,竟還能扛著腐敗之軀保衛主人。

  陪葬已經如此,可見古墓主人氣候已成。

  也是這兩父子命裡活該發達,若平時,古墓主人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的螞蟻,因著那段時間日子特殊,到了一甲子對方修為散去的一迴圈。

  竟然真的讓他們逃了回來。

  不過也帶回了古墓僵屍的詛咒,他們一落家,祝大小姐就重病一場,眼看藥石無醫。

  於是兩爺子帶著閨女來找英叔,英叔也不怪他們引來禍事。

  那樣的魔物,如此修為還不出來,必定所圖不小的,讓他成了氣候恐天下大亂。

  而那顆被祝老爺盜出來的珠子,顯然就是地方修行的媒介,人家豈會干休?

  沒准渡過這一旬,功力回來之後,頭一個就是殺上門搶回珠子。

  祝小姐之所以大病,也是因為祝老爺疼愛閨女,別的東西打算倒賣換錢,唯獨那顆珠子他覺得與閨女有緣,戴在了閨女身上。

  詛咒也就應驗在了祝小姐身上。

  英叔和祝老爺他們回到古墓,趁著古墓主人法力消退期間艱險的將其封印。

  不過祝家當時也受到了詛咒,對方詛咒他家人死後必定墮入僵屍道。

  原本這事過去這麼多年,祝老爺他們已經忘了,但時間年後祝老太爺去世,卻原原本本應驗。

  至於祝小姐當初為什麼會被送出國,也是因為那顆珠子。

  古墓主人被封印,那顆珠子的所有權就自動歸了當時所在的祝小姐身上。

  事後偏還不能拿走,一旦拿走祝小姐便大病。

  英叔推測,因為祝老爺亂送閨女禮物,陰差陽錯間,祝小姐和那僵屍已經成為了對立所在。

  你強便我弱,你弱便我強。

  物理距離越遠,祝小姐受到的干擾也就越少,於是送她出了國。

  因著那珠子本就是修行的媒介,所以祝央號稱自己在國外修得一身修為,並且遠超這個年齡的程度英叔和祝老爺才不奇怪。

  因為在他們看來如果祝小姐有此道天賦,又有那珠子在身,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現在祝老太爺的喪事鬧出重重波折,說明對方已經從英叔的封印中脫困。

  而脫困之後,用腳底板也想得出來,對方下一步的目的是找祝家復仇並奪回珠子。

  祝央看了眼手腕上的鐲子,鐲子上有個鏤空銀墜,裡面有顆珠子,而且鐲子尺寸剛好比這祝央手腕做的,居然取不下來。

  原來裡面裝了這麼重要的東西。

  祝老爺說完便有些後怕道:“英叔,我乖女也長這麼大了,又修了一身道行,想來這珠子不要也罷。”

  “到時候我們全家般得遠遠的,它總找不來吧?要不咱們把珠子扔回去?”

  “您也看見對方的本事了,我這拖家帶口的這麼多人,實在是經不起折騰啊。”

  主要是剛才那天地變色的場景太過恐怖了,要說年輕的時候祝老爺或許有著什麼都能豁出去的拼勁。

  可他現在作為城中巨富,兒女成群,富貴了半輩子,自然不可能跟以前一樣背水一戰。

  但他才說完,祝央就不幹了。

  “還什麼啊?憑本事搶的東西為什麼要還?”

  咦?這話怎麼這麼耳熟?感覺不久前才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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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4-1 00:18:26 |只看該作者
第204章

  祝老爺他們不說,祝央居然都沒有意識到這顆珠子的異常。

  不過也不能怪她,嚴格來說她並不是修道之人,對於靈力的區分不可能太過細緻。

  並且這玩意兒設定上跟了祝小姐這麼多年,氣息早已融為一體,而現在這個祝小姐又是她本人。

  所謂當局者迷,越是落自己身上的東西越是難以察覺的,祝央居然就這麼忽略了過去。

  直到這會兒經祝老爺和英叔的提醒,她將珠子強行從手鐲上摘了下來,捏開鏤空的銀墜,拿出一顆比彈珠還小一圈,晶瑩剔透無一絲雜色的寶珠。

  這才真正發現了這玩意兒的不凡。

  並不是指它本身蘊含了多強大的力量,實際上它的氣息透明純粹又毫不顯眼。

  不然也不至於祝央居然忽略過去,但真正將其拿在手裡,細心感受的時候,卻能感受到體內靈力的吸納和迴圈更加輕盈流暢了。

  平時可能感覺不明顯,可祝央試著調動靈力,效果立竿見影,這珠子就像是吸納器和過濾機一般。

  將天地萬物更多的靈氣吸納過來,又自行過濾讓主人萃取,有這樣的修行利器在,即便是個庸才,恐怕給個十幾年的時間也是能練就一身修為的。

  何況‘祝小姐’在英叔他們眼裡是天資聰穎的女孩兒,不然也不可能被珠子親近,於是她的表現兩人自己就自圓其說,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要說祝央現在已經很強了,但這可珠子能夠帶來的好處依舊是肉眼可見的。

  所以她立馬意識到了這是個不得了的好東西。

  以至於祝老爺動了還回去的念頭時,她是頭一個站出來反對的。

  別說這玩意兒她中意,就是棄之如敝履,別人要是跟她作對處處陷害的過來搶,她也是寧可扔了也不給人的。

  祝老爺一聽有些急:“乖女,那屍王明擺著就是沖這顆珠子來的,你身上帶著它,不就引它到你面前來嗎?”

  “聽話啊,這玩意兒不是好東西,咱們找個隱蔽的地方扔了,讓這屍王慢慢找,趁這個時間咱們舉家搬遷,搬出省搬出國都可以。”

  “這珠子被找到了,爹就不信那玩意兒能遠渡重洋找過來。”

  祝央道:“爹,現在可不是獨善其身的問題,咱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那僵屍眼看大器已成,如果珠子回到它手裡,讓它修成了事件無人能奈何的魔物,那別說咱們家鄉,就是整個城市乃至整個國家都會生靈塗炭吶。”

  “都是鄉里鄉親的,咱可以逃,您讓他們逃哪兒?到時候恐怕整個鎮都要遭殃。”

  祝老爺雖然多年不回來,但骨子裡落葉歸根的思想讓他還是對這片土地割捨不下的。

  一旁的英叔也道:“祝小姐說得對,逃避只是一時,只要屍王沒被封印,總有出來禍亂人間的一天。”

  “我們知道個中緣由而沒有阻止的人,到時候造成的災難,就是我們的責任吶。”

  祝央就勸他:“英叔,您也不必自責,您一個人能夠做的畢竟有限。”

  “當時還要看顧我爹和我爺爺,匆匆封印造成十幾年間就鬆動也沒有辦法。”

  “這一次咱們重振旗鼓,定讓那僵屍永遠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英叔大悅,這才是玄門中人的氣魄和責任感,祝小姐一個年輕女娃,倒是比他兩個徒弟悟性高多了。

  他道:“行,有祝小姐相助,想必這次定能永久封印那屍王。”

  卻聽祝央莫名其妙道:“嗯?為什麼要封印?坐牢始終有刑滿釋放或者越獄成功的可能,不管這概率再渺小,只要存在就有發生的可能。”

  “咱們為什麼要給那只僵屍留這麼個機會?僵屍又莫得人權。”

  說著拇指劃過脖子,一臉戾氣的對英叔道:“殺了它!”

  英叔一噎,他當然知道要是能一舉殺掉魔物永除後患是最好的。

  可是他覺得這會兒可能有必要跟祝小姐科普一下僵屍的生存等級,以及等級越高越是人力不可破壞的規則。

  於是祝老爺他們一邊將已經燒成灰的老太爺安葬,一邊英叔像祝央科普僵屍知識。

  跟大寶二寶還沒學到家並且表達能力堪憂的兩個傢伙嘴裡說出來不一樣。

  英叔說的話條理清晰,面面俱到,但是,祝央仍然聽不懂。

  對,就是聽不懂!

  祝央自認為自己智商沒問題,那就肯定是英叔的問題了。

  因為裡面摻雜了無數玄門術語以及常識,祝央因為吹牛逼自稱玄門之人,只不過半路在國外出家。

  但要圓她知道僵屍的存在這一點,又說自己博覽群書,對於國內的玄門基數是有一點的。

  沒有經過系統的教育,但是她一身本事,實踐的時候再怎麼也能混過去。

  可輪到理論知識的時候,英叔所講的深淺程度,是默認了她有一定基礎和常識的。

  哪裡知道其實祝央一頭霧水,腦子裡滿是問號。

  但她為了不露餡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不懂裝懂,於是雞同鴨講半天,英叔以為她聽明白了。

  祝央——祝央結合前後還有自己推測,也勉強明白了英叔告訴她的最重要的資訊。

  那便是如果這次真的是當初那具屍王,其身體的強悍程度,恐怕就是直接放他們面前任由他們刀劈斧削,水淹火烤的也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對方。

  就是這麼厲害,並且他們也不可能有這麼多時間,地下古墓危險重重,一不注意便會喪命。

  所以說祝央說殺了對方的說法,很難辦到。

  祝央聞言臉色有些凝重,倒不是覺得僵屍的棘手超過她的想像。

  而是果然如她所料,這種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肉體強度,對方還不是普通在外能夠以鮮血為繼的僵屍,也就是說現在的狀態全是修行而來。

  這樣與其說對方是不入流的僵屍,在祝央看來更像是肉身修煉到極致的魔道。

  祝央現在還沒有去過修仙世界,但不妨礙她聽路休辭和謝奕他們說過。

  仙魔並不是修仙世界特有的,有些看起來不甚顯眼的副本,所隱藏的得天獨厚的存在,照樣讓人棘手無比。

  祝央以前已經碰到過一個這樣的人物,那便是萬毒老祖。

  而現在這個,恐怕會比萬毒老祖的全盛時期還只強不弱。

  但不管怎麼說,英叔說他的,祝央表面答應得好好的,但並沒有打算只封印了事。

  不提斬草不除根的後患無窮,就從利益層面來說,光是封印對方她能拿多少好處?

  但如果跟英叔解釋爭辯的話,便沒完沒了了,英叔是個做事妥帖的人,但換言之又有些冥頑不靈。

  祝央並不樂意把時間耗費在口頭上一定要強調一致上。

  祝老太爺安葬好之後,祝老爺便帶著山上所剩的稀稀拉拉的人下山。

  剛才陰風陣陣異象頓生的時候,不但來送葬的客人,就連家丁都逃跑了不少。

  一行人比起開始上山時候的氣派,現在顯得有些淒涼。

  下山的時候那些逃走的賓客已經將山上發生的事大肆宣揚了。

  因著祝老爺在鎮上威望大,又不少人得過他的好處,並且現在還有著單方面的利益維繫,倒是並沒有流傳什麼過分的流言。

  但所有人也是一致認為還留在山上的祝老爺凶多吉少了。

  逃下來的人也不是沒有想組織鎮上的青壯上去營救的,但所有人被嚇破了膽。

  又經過各方渲染,讓鎮上的居民也陷入了恐慌,大部分人都人人自危,哪裡有勇氣上山救人?

  於是當祝老爺一行人全須全尾從山上下來的時候,一路鎮上的居民還以為見了鬼。

  關門的關門,關窗的關窗,又透過縫隙偷偷打量他們,接著在裡面嘀嘀咕咕。

  總之一上午的時間,祝老爺就由顯赫的回鄉富紳變成了被指指點點的存在,要不是他心裡存著太多事,每一樣都比這重要,光此情景非寒心不可。

  然而外人如何都可以一笑置之,這個時候家人的反應才是真正讓人心寒的。

  安葬祝老太爺,除了祝央這個孫女之外,自然另外幾個庶出的子女也要上山送爺爺最後一程的。

  當時變故橫生,祝央讓祝老爺將所有人疏散,就連家丁也是能走就走。

  家裡那幾個孩子自然也是直接讓護院奶娘他們拉的拉抱的抱暫時逃下了山。

  這年代雖然比之前開放不少,女兒也可以送葬,但姨娘到底仍上不得檯面。

  再三姨娘昨晚剛被僵屍咬個半死,臨出門的時候才醒了一會兒又昏睡過去,所以二姨娘便被交代在家照顧,並沒有出來。

  結果一個多時辰過後,家裡的家丁護院還有子女們便驚惶的跑回來。

  二姨娘忙拉過身為長子的小胖墩:“我的兒,怎麼回事?你們不是給太爺送葬嗎?這麼這麼早回來了?你爹呢?”

  胖墩被嚇得魂飛魄散,哪裡能組織語言,還是家丁們七嘴八舌的告知了二姨娘山上的情況。

  這二姨娘,也不知道她是精明還是蠢。

  說她蠢吧,她一瞬間就能反應過來,現在的狀況下她自己這邊能謀取多少利益。

  老爺和大小姐凶多吉少,三姨娘這會兒人事不醒,她兒子居長,要想攏住全部家產,還有什麼是比現在更絕佳的機會?

  但要說她聰明,在還沒有確認狀況的前提下就暴露吃相難看的醜態,只會一把撕掉祝老爺心目中大面上和諧的家庭幻象。

  以他對於嫡庶的差別對待和對祝小姐的疼愛,二姨娘今後怕是得雞飛蛋打。

  當然,上帝視角都不一定能做到冷靜理智,更何況二姨娘這麼個貪婪之人?

  於是祝老爺帶著祝央還有剩餘的三兩家丁回家時,就看見家門口掛上大白燈籠。

  當然,原本祝老爺家裡就有喪事,雖然他們昨晚才回來,但該做的佈置是早做好了的。

  可現在一眼看過去,那玩意兒怕不是之前的啊,是又掛上去的一組。

  這在當地的風俗說明什麼?說明舊孝為去,又添新孝。

  祝老爺原本就鬱悶的心,這會兒險些沒氣個半死。

  果然,才走進大門,便聽到裡面哭天抹淚的聲音——

  “我的老爺啊——,你這麼年紀輕輕的就去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

  之前祝央來副本世界的第一天揪住二姨娘的頭髮扔她到棺材邊讓她表演墳前即興rap,當時她沒有表演。

  這會兒祝央倒是終於得見,只見對方中氣十足,聲音洪亮,抑揚頓挫的對於祝老爺的生平事蹟和日常行為娓娓道來。

  祝央他們進來的時候,這貨正好才唱到自己被抬進門的時候怎麼怎麼樣,就連當時祝老爺起過幾次夜說了什麼話都信手拈來。

  記性之好,思維之連貫,氣息之綿長,給人感覺她就是連說三天三夜肚子裡的乾貨都掏不盡的。

  配合著不知道哪兒來這麼快的效率請來的吹吹打打,祝央搖頭擺尾的聽了一會兒。

  先不說審美意義上的事,畢竟那玩意兒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就說這技巧和爆發性持久力還有敬業度,祝央覺得真的要把現在不少流量拉出來公開處刑一番。

  看看人家!

  祝央這邊欣賞得美滋滋,祝老爺卻是被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上去就是一個巴掌。

  “倒楣娘們兒,老子還沒死呢你就擱這兒哭喪,這些是幹什麼的?全都給我滾。”

  又拉過胖兒子啪啪就是兩巴掌,打得胖墩暈頭轉向:“老子精明一輩子,怎麼就生了你這麼頭又蠢又慫的豬。”

  “你姐姐讓你們先逃回來,不尋思著找人上山救爹救姐姐,倒是在家裡辦起喪事來了。”

  二姨娘一個婦人,眼界能有多大點?她那邊小心思,祝老爺一看便知,只不過覺得這種愚昧婦人怎麼也翻不出天去。

  可現在看來,就是翻不了天,蠢貨能闖的禍也是不可小覷的。

  三姨娘昨晚被咬早上才救了回來,這會兒卻被她強行抬了出來,周圍又是混亂又是吹吹打打,一個重病未愈的人被折騰死了都不奇怪。

  看來這娘們兒不但蠢,心思且毒。

  也不怪他重嫡庶,對長子觀感一般且事事都以閨女為先。

  幾個孩子排成一排,端看這氣度體面,看著就不像一個爹生的。

  除了大閨女,個頂個的上不得檯面,這讓祝老爺如何不偏心?

  二姨娘和大少爺兩人都被扇懵了,見原本留在山上凶多吉少的老爺和大小姐全須全尾的回來,皆是跟見了鬼一樣。

  “鬼呀——”他們也這麼說出來了。

  祝老爺擼開袖子就揍人,邊打還邊罵:“不孝子,蠢娘們兒,當別人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

  又指著門口的白燈籠:“老子活得好好的給我辦喪事也就算了,居然也不給你姐姐準備,是不是壓根沒把大小姐放在眼裡?”

  祝央連忙道:“不不,我很高興他們這樣,這份殊榮還是爹你自己享就成了。”

  “不過爹,我覺得您還是早點找保人或者律師什麼的做一個意外安排吧。”

  “話雖然說得不吉利,但也在理。世事無常,說不定什麼時候的變故就打得人猝不及防,真到那時候,有安排好的退路,也不至於太過狼狽。”

  祝老爺聞言,還以為是閨女見到此情此景對家裡兄弟姐妹心生悲涼,想想也是。

  別說她,就是作為一家之主的自己,也被這又蠢又毒的姨娘和長子氣得快厥過去,心裡發寒。

  家人本該是困難中同舟共濟,看現在的情形,還能有什麼指望?

  要是他真出了意外,閨女一個女娃,還不被這些人磋磨死啊?

  這女控也是忘了自己閨女剛剛手撕僵屍的事了,於是立馬點頭:“好,我這就通知人過來。”

  二姨娘一介文盲,雖然不懂什麼律師的事,但是保人之類她還是明白的。

  鎮上的人受祝老爺這麼毒好處,肯定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這老不死的為了怕他女兒吃虧,真的是把別人子女往牆角逼啊。

  頓時心生怨毒,但這會兒正挨著削,疼得嗷嗷亂叫,哪裡敢說別的?

  鬧鬧哄哄的折騰了好半天,祝央安排人把家裡多餘的東西都撤了,又把三姨娘抬進屋,讓廚房做了飯。

  等到喊開飯的時候,祝老爺才放了那兩母子一馬。

  不過兩人午飯是沒有的,一起跪大廳外面去。祝老爺一般很少罰人,可見這次氣得不輕。

  又因對女兒的愧疚,吃飯的時候連連給她夾菜。

  再三保證:“乖女,你放心,家有家規,爹不是那種有了兒子體統都不顧的。”

  “鄉里這些產業不打緊,小地方人迂腐,你多在這兒待著也受氣,這裡的田地就大頭分給你弟弟們啊。”

  “但城裡的生意和你爹這些年打下來的家產,全是你的。”

  這話說出來,飯桌上的人臉色一變,祝老爺立馬一拍桌子——

  “怎麼?對老子的分派有異議?真有那志氣的,倒是自己掙去。”

  “你看你們一個個,老子同樣塞你們去最好的學校上學,給我學的是什麼東西?就學會吃喝玩樂。”

  “把家業交給你們?你們倒是也給老子守得住。”

  一頓午飯就在祝老爺的罵罵咧咧中結束,下桌的時候所有人都垂頭喪氣。

  因上午這番折騰,實際上他們吃完午飯已經很晚了,還有不到三個小時就是晚飯時間。

  祝央深知這場有硬仗要打,下午便回房間休息。

  兩個小僵屍蹦蹦跳跳的跟進來,一般情況下祝央會有幻術遮掩他們,也省得在外面嚇到人。

  見祝央睡覺,倆小孩兒便伸出僵直的拳頭一下一下的幫她捶背捶腿。

  雖然動作僵硬,但力道和頻率都不錯,祝央覺得舒服,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她這一覺並沒有睡得安穩,因為沒過多久,大寶二寶便跑到祝家,告訴他們,之前從義莊帶回來的僵屍全都不見了。

  祝央打了個激靈。

  十幾個僵屍,其中還有幾個略有道行的,讓他們全在鎮上亂跑,沒准一晚上就會出不少人命。

  所以必須得儘快的抓回來。

  英叔再是厲害,但也只有一個人一雙手,所以不得已求助祝央。

  祝央自然責無旁貸,邊和大寶二寶往外走,邊問道:“怎麼回事?”

  大寶二寶道:“不知道啊,早上走之前,見那些僵屍封得好好的,又塞進棺材,棺材外面也貼了符。”

  “門也好好上了鎖,結果回去就全都跑了,門鎖也被砸壞。”

  “那就是人為的囉!”祝央道:“如果是僵屍破門出入的話,不會砸鎖,應該會直接撞門。”

  “而且這次的保險做得已經夠多了,沒有外力介入,憑那些僵屍的微末道行,不可能掙脫得開。”

  “對啊,可誰沒事會放跑僵屍?不要命了嗎?”大寶二寶道。

  兩人還是太單純了,有些人可不就是要錢不要命的嗎?

  那傢伙能夠用陪葬金銀誘惑家丁喂祝老爺鮮血,同樣使喚人放跑十幾隻僵屍也不要太容易。

  祝央一到英叔的義莊,便看到他盤坐在地上,五心朝天,雙手掐訣,像是在推測僵屍們逃跑的方位。

  所謂術業有專攻,英叔跟僵屍打了一輩子交道,定然有追尋它們的秘法。

  果然片刻後,英叔掙開眼睛,在小鎮的地圖上一口氣圈出了十幾個位置。

  出了隱藏的較深的兩個,竟然全數找了出來。

  英叔有些汗顏的對祝央道:“不好意思,是我疏忽,還得勞動祝小姐跑一趟。”

  “那些僵屍身上沾了道堂的香灰,大部分已經追蹤到了,還有兩隻沒有反應,恐怕要麼下水,要麼被什麼陣法遮罩。”

  “不管怎麼說,想把找出來的這些抓回來吧。”

  祝小姐擺擺手:“英叔不必自責,躲在暗處的鬼祟有心算無心,更有小人相助,防不勝防。”

  “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也是我家的事耽擱了,等把那些僵屍抓回來,咱們就超度焚化吧。”

  英叔也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點了點頭,便兵分兩路。

  他帶著大寶,讓祝央帶著二寶,各自分了方位去抓捕逃走的僵屍。

  祝央原本不想帶著二寶的,有他在反倒影響自己步調,不過英叔放心不下,祝央也沒那信心說服固執的英叔。

  臨走前英叔還給了祝央不少符咒,是他平時所畫。

  祝央一面收下,一面又偷偷給他塞回了包裡。

  這些東西給她用處也不大,實在沒必要分薄英叔的道具。

  所幸道莊的位置偏僻,要走到人群所在的地方,還是得費些時間的。

  祝央帶著二寶一路直追,中途路上就碰見了一具跳得慢的僵屍。

  二寶剛要掏出銅錢劍,卻見祝小姐手裡突然多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刀。

  一刀過去那僵屍便身首分離,又是刷刷幾刀,四肢也被砍斷,僵屍就是再不受傷害限制行動,變成人棍也沒法挪動了。

  又見祝小姐將那僵屍的頭和軀幹還有手腳全踹坑裡,淋上油就開始燒。

  中途點火的時候,那僵屍的一隻手想偷偷從坑裡掏出來,接著手指靈活的移動。

  被眼疾手快的祝小姐一腳踩住:“回去吧你!”

  二寶撓了撓腦袋,問祝央道:“不是說抓回去超度了再燒嗎?”

  祝央這才想起來一般,對著坑裡正在燃燒的僵屍道:“阿彌陀佛!”

  “就順序變動一下而已,差不多的。”

  漂亮的祝小姐自然說什麼都是對的,於是二寶跟著她,頓時體驗到了以前和師父一起出門驅邪抓僵屍全然不一樣的暢快感。

  祝小姐身手俐落,身體在強悍的僵屍都不在話下,無論是誰,上去就是一刀。

  假設他們師父每抓一具僵屍需要半柱香的時間,那麼祝小姐砍頭砍手腳加上焚燒,這點時間可以連殺三五隻。

  如果僵屍不那麼分散的話,效率更高。

  追到一個村莊,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村裡不少人已經回家開始準備煮飯。

  這時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尖叫。

  “啊————”

  祝央和二寶立馬趕過去,只見一隻僵屍抓住一個農戶家的雞在吸血。

  滿口的血腥還有渾濁泛黃的眼珠,慘白的臉和烏青的眼眶和嘴唇,看著很是駭人。

  對方看到回家的農婦,頓時扔開手裡的雞換了目標,眼睛裡露出對鮮血的渴望和貪婪。

  不過農村的莊家婦女也是彪悍的,剛尖叫說不清是害怕還是心疼家裡的雞被糟蹋了。

  抄起牆角的扁擔就沖著那僵屍打過去:“衰面仔,讓你偷雞,讓你偷雞,偷到老娘院子裡來了,也不打聽打聽老娘是誰。”

  這女人也端的彪悍,也是這只僵屍在英叔帶回來那十幾隻中道行算一般的。

  這樣的僵屍面前能夠在日光下行走,一般以動物之血為食,最多敢偷襲落單之人而已。

  這麼剛猛的潑婦,又種莊稼一身力氣,還有農村幹架利器扁擔在手。

  一時之間那僵屍被打得滿頭是包,狼狽躲避。

  等祝央和二寶趕到的時候,這邊的農婦已經快要分出勝負了。

  祝央嘖嘖道:“要不是這玩意兒會傳播病毒,真可以讓人家大嫂子使喚它拉磨一個月抵雞錢。”

  遇到這麼彪悍的媳婦兒,一般僵屍都得吃虧。

  祝央上前一刀將僵屍砍翻,那媳婦兒自己把僵屍打得半死,但真見到動刀的時候反倒怕了。

  尖叫一聲扔下扁擔躲進家裡。

  祝央將僵屍的屍體拖出來,就地焚燒了,接著又去往下一個。

  那些逃跑的僵屍呈放射狀,不知道是讓僵屍們隨即自由發揮,還是背後之人的策略。

  總之祝央和二寶來到了一片荒墳面前,到處都是無主的墳墓,估計一個坑下面埋了不止一個人。

  二寶連忙翻出羅盤:“不行,這兒屍氣太雜,僵屍藏在附近太難找了。”

  他往墳地裡面多走了兩步,突然見,一直白骨手從地面伸出來,抓住了他的小腿。

  二寶被嚇個半死,手裡的羅盤跌落在地,正好砸在石頭上摔個粉碎。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因為他腳下的泥土正在翻湧,仿佛有什麼東西馬上就要破土而出一樣。

  祝央甩了一根銅錢線卷住他,將他從墓地裡面拔出來,這道具還是英叔給的。

  祝央使用念動力畢竟太招搖,這會兒多少還是打點掩護的好,這個副本一開始就透著疑點,她自然也會留一手。

  不過這次還真是拔個蘿蔔帶出泥,二寶被拽過來的同時,緊緊攥著他小腿的白骨也從地裡被拉了出來。

  那玩意兒還不止一具,白骨下面又連著白骨,好幾具腐爛程度不一的屍身被拔了出來。

  祝央一腳踹斷抓著二寶的手骨,對他道:“你躲遠點,這座墓地活過來了,一會兒恐怕有得清理。”

  二寶雖然害怕,倒知道保護女孩子,不過卻是不耐跟人推拉的。

  抓住二寶往遠處的樹上一甩,直接將他扔樹枝上掛著了。

  下一秒,祝央所謂‘活’過來的墳地也陡然炸開。

  前些年戰亂,這才太平沒兩年,最不缺的就是死人。

  別看這麼一個小小的墓地,恐怕裡面埋葬的屍體是以萬為單位的。

  一具具屍骸掀土而出,一時間場面有點像喪屍圍城的特效大片。

  那些翻出來的屍骸,因為腐爛程度不一,很多看著讓人噁心反胃,甚至還掛著無數蟲子。

  這場面,先不說能不能對祝央帶來實質性的威脅,但就心裡攻擊來說,無疑是成功了的。

  祝央噁心得夠嗆,往後面一跑,那些屍骸立馬一擁而上。

  萬千骸骨撲向一個身材纖瘦的女孩子,這場面看著挺慘無人道的。

  但祝央是死也不願意讓那些玩意兒碰著自己一下,來到瞬間來到週邊面前,雙手抱住一顆大樹直接把它連根拔起,然後以整顆樹為棍,沖著那些屍骸掃去,一掃就是一大片。

  在土裡長得好好地大樹:“……MMP!”

  祝央將大樹舞得虎虎生風活拆屍骸的時候,心裡一動。

  她一打出去就知道那手感,要說這麼多的屍骸,肯定不可能是自己成精的。

  別看這個是僵屍副本,但說到底一具屍體能夠成為僵屍,也是小概率的是。

  不然這個世界恐怕早就是僵屍之國了。

  那麼這些屍骸只可能是人為操縱,一開始祝央以為是那個所謂的屍王。

  但祝央自己也擁有操控屍體的能力,從雲毒老母那裡爆出來的,只不過用到的機會不多。

  但這並不代表她對於這項能力的鑽研就比較少,並且因為這項能力,她自然對這方面格外敏感。

  她從上面感受到了靈力的操控。

  屍王的操控和靈力的操控是不一樣的,前者她體會過,在上午對付祝老太爺的時候也切實感受過那種感覺。

  但靈力的操控,並且如此大面積的,就連英叔也做不到。

  在加上祝央一直有些奇怪這一場為什麼只有她一個玩家,按理說就連強如謝奕那種,都不是場場就一個人。

  更何況是她?

  不是沒這個可能,但祝央一向不把好的可能放在最前面。

  所以她即便暴露能力,也始終把握了一個程度,因為她不想誰躲在暗處,在她一無所知的時候就套出了她的底牌。

  然而現在看來,她所料果然沒錯。

  對方是個心思縝密並且相當狡猾的人呢,而且善於利用別人的立場。

  祝央勾了勾唇,將又靠近的一波屍骸用大樹掃飛,脆弱的骨骼和腐化的屍體可沒有僵屍的強度,基本是被打碎之後就沒有用處了。

  對方明明知道這種程度的小場面,想對付一個高級玩家簡直是笑話。

  但對方深知她這會兒不想過於暴露強大的念頭,有二寶在前,她肯定會以儘量不怎麼招搖的姿態解決現在的處境。

  在人海戰術中,可以耍的花招很多。

  而如果一個擅長分析他人能力的玩家,其實很多時候一些細微的觀察就已經能推測出不少事了。

  是什麼原因讓對方現在對她起了試探之心,之前趕路途中並沒有這個苗頭,其實那段時間實際上還更適合一些。

  唯一的理由就是,祝央是在今天上午的葬禮上暴露的一些問題,使得對方慎重以待的。

  那麼那個人九成可能就藏在送葬的隊伍之中,或者是賓客或者是家丁,或者是祝家那些庶出弟弟妹妹。

  很可能那個隱藏起來的玩家就在這些人之中,並且TA和祝央的遊戲立場甚至是一致的。

  但對方卻擅自背叛了立場,將原本應該互相協作的玩家關係弄成了對抗關係。

  玩家之間結仇的概率不大,就算有仇碰上的幾率也不大。

  那麼八成的理由就是為了利益了。

  而這麼個新的副本世界,在進遊戲之處,對方甚至連暴露自己都不肯就做出了決定。

  那便說明,對方大概率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副本了,甚至可能是上一次沒能完成任務或者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甘離開,這次回來重新再戰。

  或者是某個玩家利益集團設計的陰謀,總之祝央現在一個人的處境,有敵暗我明,確實有點棘手。

  她咧嘴一笑,因為遮掩而束手束腳也不是她的風格,她得告訴對方一個資訊。

  不用直接對話,就用能力和行動便可以讓對方知道的資訊。

  於是祝央扔掉手裡的大樹,剩餘的上千屍骸沒了阻力立馬撲了上來。

  然而下一秒,那些屍骸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有些撲到半空的啪嘰一下掉地上。

  接著這些屍骸慢悠悠的起身,往回走,緩緩的走回自己的坑裡,躺了回去,然後刨土,把自己埋了起來。
  暗處操控的人,看著這一幕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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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4-1 00:18:41 |只看該作者
第205章

  幕後的人不可能藏得太近,除了路休辭他們那個等級的大佬,否則高級玩家之間絕對不會小覷任何同級玩家。

  來到高級場必然有他的底氣和理由,經由遊戲認可,與之前的玩家等級是本質上的差別。

  更何況對方要背叛天然的玩家陣營牟利,損害到祝央的利益,一旦站出來,那便是敵對關係,立即開戰都有可能。

  對方自以為這會兒祝央還蒙在鼓裡,自然絕不願意現身。

  但長遠的距離即便對方有高超的監控手段,但不在現場無法身臨其境,很多事情便無法全面的體感和分析。

  祝央也是有操控屍體的能力的,當初從雲毒老母那裡爆出來,不過由於很少有使用的條件,這項能力的使用頻率也不高。

  最近一次使用,還是第一場高級場中,操控蟲族的屍體一路蒙混過關,來到蟲族女王面前那次。

  比起蟲族龐大的屍身體積,以及祝央當時操作死亡的蟲族屍體軍團倒戈與蟲族女王的親衛兵軍團交戰。

  那等滂沱宏大的控制力,又豈是眼前區區一個亂葬崗所比?

  所以對方想要操控屍體來給祝央設套,借著她不能在二寶面前多過暴露的空檔獲得情報。

  這番做法無異于關公門前耍大刀。

  不管對方控制屍體的核心流程與能力本質是什麼,只要被蟑螂一咬,那些屍體的控制權就強行被祝央索取。

  剛才還來勢洶洶的腐屍大軍,瞬間停了下來,然後跟電影裡被按了倒退鍵一樣,一個個乖乖的退回坑裡。

  有些坑位比較好的,伸手把兩邊的土往中間一刨就自個兒把自個兒埋了。

  有些一次性下葬人數比較多,一個坑裡幾百人那種,因為進坑順序混亂,還有些擠擠挨挨的。

  祝央在一邊強調秩序:“別擠別擠,一個一個進去,旁邊那個腐爛三分一的,你往裡面跳一點,太外面一下雨屍水被沖出去,人踩到了爛腳丫子。”

  “全爛得只剩骨頭的,注意一下自己的鈣質流失程度。喂,那邊那個,缺了個下巴那個,說你呢,看你骨齡也一把年紀了,跟人家年輕骨頭擠什麼擠?擠傷擠殘了又要訛人是不?”

  “自個兒脆就慢慢來,別跟擠老頭老太太擠公車似的不要命,看吧,我話都沒說完你胳膊就擠斷了,自己抱好,一會兒掉地上踩碎了有你哭的。”

  “喂喂,那個,長蟲子那個——嘔!你別轉過來看著我,背過去我說你聽著就成。走路的時候別哆嗦,蟲都掉地上了,全給我帶回墳裡去,敢留一隻在外面,我讓你一條條自己吃回去。”

  “嘖!怎麼還有這麼多擠不進去?之前怎麼埋進去的現在怎麼就不成?已經躺進去的往旁邊挪一挪。”

  “墳坑就像時間,擠一擠總會有的,都給我動起來,對,這就對了嘛,好好,剩下的全進去,別忘了填土。”

  一通指揮下來,祝央也不知道是身累的還是心累的,額頭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不過臉色卻是如同老農豐收一樣的成就感:“呼!跟你們講,我這樣注重環保和副本人民生活品質的玩家,真的已經不多了。”

  二寶從樹上下來,看著那些屍體這麼乖巧的一幕,也有些懵。

  對祝央道:“他們,不會再出來了吧?”

  屍體還會不會出來不清楚,不過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已經吐血了。

  本來控制權被強行截取這種事,對於施術之人就是不小的打擊,尤其還這麼猝不及防。

  雖說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施術,但對方不防間依舊吃了個小虧。

  黑暗的房間裡,一個男人抹了把嘴裡流出來的血,臉色陰狠道:“她知道了。”

  “她這是在挑釁,在嘲笑我們的無能。”

  “那怎麼辦?”另一個女聲擔憂道:“怎麼會有運氣這麼好的傢伙。”

  “上一個副本咱們失之交臂的東西竟然就在她手上,如果她的表現夠好,或者乾脆延長副本時間,直接將那玩意兒收用煉化,那咱們不是白忙了?”

  “呵!你也進遊戲這麼多年了,難道還那麼天真以為遊戲是公平的嗎?”男人冷聲道。

  “人生來不平等,玩家自然也是一樣的,雖然規則上待遇相同。但是遊戲主觀性給的試煉和機遇就不同。”

  “越是受遊戲看好的玩家,遊戲就越是大方,當然任務的難度和衝突也就越大,可笑以前我們還認為某些玩家被遊戲玩弄針對,經常被派發看似壓根不可能,甚至超越本身極限的任務。”

  “原來恰是這些殘酷和嚴厲,才意味著遊戲的信任和偏愛,因為它知道哪些人能夠不負期待,給它帶來驚喜。”

  女聲聽了也是幽幽一歎:“我現在信了,咱們冷眼旁觀下來,那女玩家從進入這個副本都幹了什麼?”

  “招搖炫耀,就跟低級場那些乍然得到能力的二愣子似的。可這才幾天的功夫?關鍵的副本任務英叔就對她信任推崇。”

  “我們上一次進來的時候,同樣身份上也有便利,英叔卻對我們萬般防範,簡直豈有此理。”

  “不提上次的副本了,這次屍王的能力比上次只高不低,上次它功力散盡,這裡只是個中級場而已,這次破除封禁,直接副本的難度上一個等級。”

  “這種變換標準在副本中算是奇特的,上一次咱們馬失前蹄,這次更不能大意了。”

  “話是這麼說,那女玩家已經意識到我們的存在了,我們手裡分析出的她的能力和本事並不多精准,怎麼辦?”

  男人沉吟了一番,道:“不能讓她騰出空倆針對我們,對方的本事有可能在我們之上,且對於咱們暗處的操作恐怕心中不滿。”

  “看那女人的個性,像是個睚眥必報的,讓她有那空間應付我們就完了。”

  “索性僵屍王已經醒過來,咱們就添一把火,讓她不得不優先應付那邊吧,到時候我們只在暗處趁火打劫。”

  暗處的陰謀還在繼續,祝央將自己負責的僵屍全都砍瓜切菜的強行超度後方才回到了英叔的道莊。

  也虧得跟著她的人是有些木訥的二寶,都沒注意到她每次超度人家念的是佛家話,跟道家完全沒關係。

  英叔那邊效率比祝央低得多,不過他對附近地形熟悉,對於僵屍的感應也無人能出其右。

  於是也沒讓祝央他們等多久,便帶著一隊僵屍蹦蹦跳跳的回來了。

  祝央見了就道:“還帶回來呢?我要以為英叔你直接在路上。”

  她拇指拉過脖子,比了個宰了的手勢。

  英叔見她一隻僵屍都沒帶回來,也是奇異,不過知道祝小姐的行事風格比較果斷剛硬,又念她在國外的學的一身本事,自然不會理解行內的儀式感和規矩,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未免夜長夢多,英叔也打算立即將這些僵屍超度之後處理掉。

  卻聽祝央突然道:“英叔,這次放跑僵屍的,有可能不是屍王。”

  英叔臉色一變,若說有人禁不住金錢的誘惑,幫忙砸開道莊的門,揭開棺材上和僵屍面門的符紙,還能說是貪念作祟被邪魔外道控制。

  但如果事情的發起人不是僵屍王,而是人的話,那麼性質就極其惡劣了。

  僵屍王幹出放僵屍為禍鄉里還可以說是非我族類不可共存的價值觀,那麼人類如果乾出這種損人利己喪失天德的事,就是真的該千刀萬剮死不足惜了。

  於是英叔連忙問:“你為什麼有這個想法?”

  祝央也不純粹瞎掰,真話摻雜著假話道:“我和二寶被引到亂葬崗,被屍體大軍圍攻。”

  “僵屍王按理說應該還沒有出古墓,操縱僵屍也是因為種族的壓制力號令,那些普通屍體根本不是僵屍,也沒有那口可以促使它們行動的怨氣,僵屍王從何那麼遠的距離隔空驅使?”

  “如果它真有隔這麼遠輕易操縱非僵屍物類的本事,也不會縮在古墓這麼多年了。”

  “我和那些屍體交手的時候就感覺到一股靈氣的操縱,那絕不可能來自于僵屍王,所以伏擊我和二寶的很可能是人。”

  見英叔欲開口,祝央連忙道:“我知道您可能懷疑將僵屍放出去的事僵屍王,我們在墳地遇到的事只是有心人借著變故搭順風車而已。”

  “但僵屍王跟人合作的概率太小,能夠同時操縱萬千屍體的,想必也不是普通金銀之物能夠誘惑。”

  “我更傾向於有人躲在暗處,借著僵屍王的幌子渾水摸魚。”

  英叔想了想,確實祝央的猜測可能性更高。

  僵屍王如果跟那種能人異士有合作的可能的話,祝老爺一家根本活不到這麼多年。

  它無法離開古墓,但如果有這樣的人,隨便一個進城就能將珠子從祝小姐手裡搶回來了。

  他總不可能看著祝家一輩子。

  話說到這兒,祝央才引出了自己真正想要知道的話題:“雖然不是僵屍王所為,但我覺得暗中之人的目的也逃不了這個因果。”

  “所以想問問英叔,關於僵屍王的事,除了我爹我爺爺還有您三人,當時還有誰知道或者參與其中嗎?”

  十幾年的事情了,一般人哪會記得這麼清楚?可僵屍王那是一般可有可無的事件嗎?

  英叔恐怕畢生遇到的妖魔鬼怪中,那個僵屍王危險性上要排第一,即便法力消散時期也讓他們九死一生。

  英叔想了想,凝重道:“你這麼一說,確實當初有那麼一批人。”

  祝央眼神一動,看來她的猜測十有八九了。

  “在你爹求助到我這裡的前幾天,師門幾位師侄下山歷練,正好路經我這邊,要我指導一二。”

  “身份信物都沒問題,一開始倒也賓主盡歡。得了你爹的委託,幾個人自告奮勇,但我豈能讓師門小輩涉險?於是便沒有同意他們的請求。”

  “不想他們竟偷摸跟了過來,一行六人最後還剩兩個活著出來,然後沒打招呼就消失不見了。”

  “這麼些年沒有聯繫,我還以為他們被當初的事嚇著,輕易不會下山了,沒料居然賊心不死,還幹出這等——”

  英叔說不出髒話,不過在祝央聽來,雖然他寥寥幾句形容了當時的事。

  但既然用到‘賊心不死’四個字,並且對於這次的事是所謂‘好師侄’做的並沒有意外,便很能說明問題了。

  當初的真相,必定以‘師侄’為身份設定的玩家一方,與英叔起了什麼齟齬,才當得起‘賊心’這個評價。

  老實說祝央在一般場合裡碰到的玩家多半還是挺友善的。

  或者說,在她面前挺友善的。

  祝央是誰?行走的金大腿,高級場以下的副本,一個人帶一隊讓隊友躺贏是常規操作。

  對於這樣實力強,天賦高,前途光明的玩家,又不處於利益衝突陣營的,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跟她交惡。

  但祝央不會天真到把自己的個例當常態,事實上的情況是,絕大部分的玩家在遊戲裡掙扎求存,時時面臨生死。

  在利益和危機的衝突下,出賣隊友,獨佔好處,這是常有的事。

  即便一隻隊伍,利益方向一致是一回事,但利益分配比例又是另一回事。

  遊戲到底也是殘酷的競爭,只不過祝央太強又太過聰明,一來就讓人見識到了不可逾越的通關差距,然後也給人超出自己平均水準的通關好處。

  利益和威壓壓在身上,在她面前的人大部分自然老實,就跟經營姐妹會其實是一樣的道理。

  而一個可以在進遊戲之初,就打著坑隊友為自己牟利的玩家,可想而知當初那一組玩家是什麼德行了。

  英叔雖然性格頑固,但卻是非常細緻精明的一人,老實說祝央能得到他的認可,並不是因為她那滿嘴跑火車的話多有說服力。

  而是她行為光明正大,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行事風格很直白,聰明勁也用得是地方。

  英叔這種閱歷其實把什麼都看得很淡了,對於小輩的概念,只要根子不歪,內心向善就是好的。

  然而當初那批玩家連這點標準都沒有達到,自然今天做出這種事也毫不讓人意外。

  祝央又粗略的問了英叔幾個關於當初倖存的兩個玩家的問題,那倆倒是運氣也算不錯,現在也雙雙成為了高級玩家。

  或許當初的能力標準對於現在不具備多大的參照基準,所以祝央粗略瞭解一番也就夠了。

  和英叔約好明天來祝家商量有關僵屍王重新封印的事,祝央便離去。

  英叔不放心她一個人,讓大寶二寶送她,祝央笑道:“咱們三個中大寶二寶才是最該放心不下的吧?”

  大寶二寶:“……”

  在祝小姐這兒想英雄救美的路是不是已經堵死了?

  祝央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有點挽了,祝老爺連忙招她過去吃飯,待她坐下之後才開始上菜。

  看來一家子等著她一個人的。

  老實說,祝老爺在這個年代,對於子女來說真的算是絕世好爹了。

  先不說利益既得者祝大小姐這個身份,對於庶出的子女們,雖說比不過嫡女,但平時也是要啥有啥,在物質和教育上絕不虧待。

  可惜生意忙,家裡姨娘管家,姨娘眼皮子淺沒見識,一窩孩子都教歪了。

  不然即便日後祝老爺分家產,庶出得的比不得嫡出,但在這個受教育還有工作機會公平的大家庭,只要自己有本事,那也絕不可能過得差的。

  二姨娘據說是做晚飯的時候才讓她起來的,這個在祝大小姐出國後就一直與二太太自居,養尊處優多年的婦人,這會兒被攆進廚下燒火做飯。

  祝老爺的說法是讓這個忘了本的東西醒醒腦子。

  於是晚飯的時候,二姨娘便跟個老媽子似的在桌子周圍伺候,不能上桌。

  好在三姨娘受了傷沒法出房間,也沒有上桌,不然她可就真的丟人丟到底了。

  祝央吃飯的時候問祝老爺:“咱們送爺爺回家那天開始,家裡的家丁傭人有什麼異常的?”

  一般玩家進入副本,只要是同一個陣營的,那麼多半都離得很近,並且身份上有共通點。

  她成為大小家在臥室醒來,別的玩家很可能也是祝家人。

  家丁,傭人,祝央的‘兄弟姐妹’甚至兩個姨娘或者祝老爺也有這個可能。

  不過家裡的主人應該不是,祝央不會遲鈍到連這點違和都看不出來,阿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傭人了。

  祝老爺聞言也不問她為什麼打聽這個,就叫了管家過來。

  管家道:“中途沒有什麼,就是今兒中午回來,二虎和碧桃請了假。”

  “他倆最近要成好事,我也就允了。”

  又奇怪道:“說是買點喜餅喜糖,怎麼這會兒還沒回來?”

  這些家丁都是城裡跟來的,大部分還不是當地人,自然不可能在這兒有住處。

  這會兒還沒回來,八九不離十了。

  祝央道:“派人出去找,如果明天早上之前還沒找到,就報警說我的東西不見了。”

  管家一驚,真當那兩個是夾帶私逃了,以為大小姐給一晚上的機會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全家傭人歸管家管轄,要真出了這種事,他也落不著好,於是滿頭大汗的組織人出去找人。

  見祝老爺不明所以,祝央低聲告訴他道:“那兩個來歷恐怕不乾淨。”

  當然抓肯定是抓不回來的,不過祝央也不會任由他們光明正大的便宜行事,所以該鬧的動靜還是得鬧。

  晚上回房間,這次祝央是真有些累了,一天發生的事不少。

  中午想睡個午覺又被生生打斷,又將小僵屍招出來給她捶背。

  或許是這兩天僵屍見多了,晚上做夢的時候,祝央夢到祝未辛變成了僵屍。

  長了兩顆尖牙和黑長指甲,眼睛也變成了紅色,看著她高興的跳著僵屍步,嘴裡喊著‘姐姐,姐姐’的追她。

  被她掏出鉗子把尖牙拔了,捂著腮幫子委屈的哭。

  然後路休辭又走了出來,他也變成了僵屍,不過除了外表之外沒什麼不同的。

  還坐在祝央旁邊安慰她道:“別氣啦,這傢伙不聽話,瞞著你偷偷做僵屍,做了僵屍本事也不濟,大不了咱們一起調教了。”

  祝央神奇的看著他:“你還有逼臉說他?怎麼不看看你自個兒的樣子?”

  要說哪怕是僵屍,僵屍與僵屍也是不同的。

  就像當初祝央得到魚鱗怪的能力,那玩意兒在魚鱗怪身上就是辣眼睛生物,輪到祝央就是驚豔的美人魚。

  在義莊裡看到的僵屍個頂個的埋汰,只有小僵屍可愛,但祝未辛和路休辭兩個帥哥變成僵屍的姿態。

  那就是紅眼尖牙臉色蒼白的病態邪魅帥哥,跟平時風味不同,竟然挺迷人的。

  但迷人也不能抵消祝央恨鐵不成鋼的怒氣。

  誰知路休辭掏出一面鏡子,照著祝央道:“你說什麼呢,你也一樣啊。”

  祝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果然也是蒼白紅眼尖牙,頓時一驚,然後整個人就醒了。

  還在祝小姐的古典大床上,中式的床雕花繁複,用料極好,床下麵有很寬的踏板。

  一般大戶人家這樣的床,踏板上也可以睡人,比如主人生病需要照顧,傭人便可以整夜睡在上面隨時伺候。

  這會兒倆小僵屍睡在上面,緊緊挨著,因為這兩天喝了不少靈泉水,小臉白得跟透明的玉石一樣,雖然看著也是蒼白,但可顯得有靈氣多了。

  原來是夢!

  不過好好的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夢的核心如果將僵屍類比做成為玩家,倒是對應得上。

  但之前鬼怪刺激難道就少了?祝央是很少在副本裡做類似的夢的。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珠子,只覺得她的遊戲身份和所謂僵屍王果然聯繫不淺。

  小僵屍沒有呼吸,睡覺很安靜,一點沒有吵到祝央。

  察覺到祝央醒後,便蹦蹦跳跳的起來巴巴的望著她求投喂。

  祝央將他們扔進靈泉空間,讓祝千他們給做果子蔬菜沙拉他們吃。

  起床洗漱完畢就聽張媽說英叔已經來了。

  英叔昨晚上準備了一番,今天工具充足,將古墓所在的地方從地圖上圈了出來。

  “就是這裡,我雖然進去過一次,但上次和祝老爺和老太爺一起,三人分工合作,他們負責帶路,我負責封印驅邪,所以說來汗顏,竟然印象不深了。”

  “此時僵屍王法力大增,靠我這點印象肯定是不成的,還得祝老爺——”

  英叔有些擔心祝老爺富貴多年,不想再冒險。

  可祝老爺這邊,自己閨女都進去了,他能在外邊看著?

  於是便立馬道:“那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會忘,給我兩晚上的時間,我把當初的路線還有機關回憶出來。”

  “正好這兩天律師也該到了,此去有風險,我把後事安排一下再走。”

  “爹~~”祝央道:“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您會長命百歲的。”

  祝老爺也算是祝央難得喜歡的NPC了,自然得儘量護他周全。

  兩天時間內,祝老爺不斷的回憶完善,祝央在一旁看著,不得不感歎古人的巧奪天工。

  在那個科技落後的年代,很多機關器械,還真不比現在的功能性差。

  還有祝老爺列舉的陷阱和機關路數,讓祝央覺得設計古墓的人簡直是大材小用了。

  要對方還活著,祝央一定將他挖到鬼屋公司,看看人家這佈置,難度,還有趣味性。

  絕對能設計出全球經典的逃生遊戲。

  在這期間城裡的律師趕來,給祝老爺立了遺囑。

  果然如他之前所說,家產大頭都是祝小姐的,其他子女其實也不少,按照祝家的財富總量來看的話。

  自古以為嫡庶分產便是這個規矩,不過當時二姨娘一聽這個分配就暈了過去。

  自然沒人理會她的反應。

  安排完這些事,祝老爺便和祝央英叔還有大寶二寶,幾人啟程往古墓那邊去。

  古墓就在本地,但處於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不是普通那種時長會有上山打獵砍柴采藥的山林。

  而是地勢深遠人跡罕至,一般人進去便是有來無回的那種陰森的原始叢林。

  就連當地膽子最大經驗最老練的獵戶也不敢進這深山裡討食。

  而祝老爺和老太爺就是在這裡挖到第一桶金髮家致富,可見從來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要照顧到祝老爺,所以幾人行進不慢,祝央早知道這個遊戲裡另外的玩家會跟在她後面撿便宜。

  只是她無法確認這些人的人數以及實力,她壓根不等對方相逼迫,自己就急吼吼的往僵屍王老巢開撥。

  這也正如了對方的意,雖然知道祝央恐怕有所準備,但形勢不等人,自然是得跟過來的。

  不然祝央這邊一舉完成任務登出遊戲,另外的玩家再怎麼算計也只得乾瞪眼。

  祝央這一招耍得明明白白的,但對方就是不得不現身。

  只要確認對方離她一定範圍內,事情就比較好辦了。

  透明的蟑螂已經放出去不少,祝央利用蟑螂寶寶們,可以將檢測範圍輻射到很廣。

  不過也不知道是對方格外小心還是有特殊能力躲過監控,一路上祝央竟然沒能在進古墓前將人揪出來。

  她也不著急,古墓地處一個山澗之內。

  外部參天古樹遮掩,使得地下場面不見眼光,陰私森冷,土壤踩上去感覺會浸出水來,那水隔著鞋底都有種踏在冰面上的感覺。

  確實是一方養屍聖地,而整個森林裡都佈滿了迷障,按照英叔的說法,這裡的樹木種植其實也是有講究的。

  不但佈局阻陽滋陰,還會形成天然迷陣,外行人走進來轉到死也也別想走出去。

  聽到這裡,祝央頓時對祝老爺肅然起敬:“爹,這外面的佈局已是兇險不凡,你和爺爺當初居然從古墓裡偷了那麼重要的東西出來。”

  祝老爺嗔她:“摸金人的事,怎麼能叫偷呢?那叫借。”

  祝央:“借什麼借?借了還得還呢,那叫撿,死人的東西又沒人權。他大不了去閻羅殿告咱不問自取啊。”

  “哦說錯了,那玩意兒不敢去閻羅殿,要是去了,第一個閻王就得滅了他。”

  祝老爺:“哈哈哈哈……”

  祝央:“哈哈哈哈……”

  英叔:“……”

  果然是兩父女。

  也是兩人心性豁達,一路聊天的把氣氛弄得跟春遊似的。

  到了古墓的隱蔽洞口,祝老爺掏出一應工具,什麼黑驢蹄子黑狗血香燭紙錢應有盡有。

  祝央道:“我還以為你給我背的吃的呢,原來全拿這麼些沒用的。”

  祝老爺:“有呢有呢,爹給你帶了餅。好多年沒幹活兒了,有些生疏,不過規矩不能——”

  話都沒說完,剛擺上的東西就被祝央一腳踹開——

  “我說爹,咱家加起來這都是三進宮了,大傢伙兒都那麼熟了,就用不著這些過場了吧?”

  “再說了,燒香問路什麼的,這玩意兒還用得著問嘛?人家肯定是等著我們進去把咱大卸八塊的啊。”

  “就別搞這些有的沒的了,啊!”

  祝老爺點點頭,也是,這會兒還用得著問什麼?明擺著大夥兒都不安好心來的。

  英叔問道:“祝小姐,你在國外的驅邪儀式也不需要做準備嗎?”

  祝央擺擺手:“做準備的一般都死了,面對鬼怪不要慫就是幹,這才有絕地反殺的希望。”

  “啊!不是說英叔你的佈陣做法沒用啊,實在是國外的人都不會迂回,鬼怪當然也一樣,不像咱們還得講究先禮後兵。”

  英叔點頭歎息道:“什麼時候有機會我也去外面多走走,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於是幾人便省了形勢,順著那個地下洞口進了古墓。

  那個洞口有水流出來,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到水下別有洞天,藏著這個一個巨大的古墓。

  果然往前走了數百米,便看到一個地底小湖,祝老爺道:“這地方當年我們來的時候,水還沒有這麼深的。”

  他在一顆樹上比劃了一下:“看著,這條刀口就是當年我和你爺爺為了防止被沖走砍的,當時水離這條刀口可足有一米。”

  然而現在水面已經快到刀口的地方了。

  大寶二寶道:“可能最近下雨了呢?”

  “都半個月沒有下雨了,今年雨水少,缺心眼成天除了吃還記得什麼?”

  大寶和二寶被罵得訕訕的,怕師父發火,轉移話題道:“這水好清亮啊,正好口渴,喝一口。”

  手才掬一捧水起來,就被祝老爺打掉了——

  “不能喝不能喝!這水不乾淨。”

  英叔更是被倆傻貨氣得半死,這水森寒徹骨,是人都不敢輕易喝,他倆也學了些本事,竟然還這麼冒冒失失的。

  大寶二寶原本還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他們就知道這水不乾淨什麼意思了。

  因為往裡面走,他們就看見了無數動物屍體浮在水面上,腐爛程度不一。

  任誰看著眼前的場面都不會覺得這水沒問題,但奇異的,這條河水不管處於哪個階段,就是透著一股詭異的清澈。

  “我們當年那會兒沒這麼多的。”祝老爺道。

  祝央回答他:“爹,那會兒人家相當於在冬眠,現在醒了,進食需求量自然不一樣。”

  這句話將在場的幾個人都說得心裡一抖,他們幾個出現在這裡的人,就真的跟主動送上門來的吃食一樣。

  “怎麼進去?不會要下水吧?”祝央問祝老爺。

  “不用,看到這些玩意兒,誰會輕易下水?我當初和你爺爺也是不小心碰到了東西,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的。”

  說著祝老爺指了指山洞頂上那無數鐘乳石中的其中一隻:“那個,當時你爺爺跌下水,那水突然激流湧動,我甩出繩子套住其中一個石柱,觸動機關打開了古墓門。”

  這時祝央從地上抬起一塊大石頭,大概一人重量,直接往水裡扔出。

  毫無反應!

  祝老爺道:“死物是不會有反應的,活物一旦進去裡面就會發生變化。”

  也是,不然這麼多動物怎麼死的?

  此時也是巧,一隻野豬從岸邊經過,這裡因為常年人跡罕至,動物也不怕人。

  那野豬經過的時候腳一滑,整個跌進河裡,接著剛剛平靜無波的水面就像是活過來一樣。

  水裡突然出現無數黑色長蟲將野豬卷過,那黑色長蟲蛇一樣大小,外形更類似長條狀的螞蝗,大張著口器,無數口器刺穿野豬,將它的血液和脂肪漸漸吸幹。

  由於黑蟲數量太多,地底光線昏暗,就像是水流湧動一樣,但實際上那些波紋便是黑蟲翻湧的狀態。

  祝央噁心得夠嗆,問祝老爺:“你們還真是命大,這都能活著出來。”

  祝老爺笑:“幹這行的,總還是有一兩手的。”

  但祝央固執的覺得祝老爺他們就是運氣好。

  講道理,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成為了最高的利益獲得者,這其中還是和玩家相爭。

  如果沒那運道,恐怕他們早就成了一捧黃土了。

  “這條河就是古墓的第一道關卡。”祝老爺道。

  “是嗎?我倒是覺得這裡更像是補給管道。”

  祝央才說著話,聽那邊大寶和二寶傳來聲音:“師父,你們看,鐘乳石會動。”

  “哪裡會——”

  祝老爺邊開口便往洞頂望去,突然頭皮一麻。

  只見火把的照映下,那些原本看著形狀細長,顏色淺淡的鐘乳石條中間,真的不少根開始動了起來。

  那扭曲的身姿,嘶嘶的響聲,在火光的倒映下,投射在牆壁上扭動的黑影。

  “不好,是蛇——”

  並且眼看那顏色,還是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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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發表於 2020-4-1 00:18:57 |只看該作者
第206章

  這裡的鐘乳石顏色淺淡,有點像黃白相間的花崗岩。

  呈冰錐的形狀懸掛在山洞頂上,其實還挺好看的。

  至少在祝央看來,比很多大名鼎鼎的天然鐘乳石旅遊岩洞要好看多了。

  他們進來的時候為了照明帶了足夠的火把,火把上面纏著油布,很是耐燒。

  別看照明設備原始,但效果是一點不差的,一人一支拿著,偌大的岩洞被照得很亮堂。

  水裡的動靜也肉眼可辨,不然也不會這麼快發現那些黑水實際上是河裡的黑蟲。

  黑蟲再是讓人頭皮發麻,但好歹對方不會上岸,距離讓人產生安全感。

  但還沒讓人鬆口氣過來,岩洞上方偽裝成鐘乳石的毒蛇那靈活扭曲的身體,在火把的倒映下,投射在牆壁上的影子的姿態讓人發麻。

  然而這時候誰都不敢亂動,那些毒蛇盤踞在鐘乳石上面,覆蓋面積太廣。

  一旦動作它們齊齊掉落,便會形成下雨般的落蛇盛景,那樣可就麻煩了。

  “準備雄黃粉——”英叔忙道。

  大夥兒準備還算充裕,要進入這種生人罕至的地方,肯定得地方蛇蟲鼠蟻。

  大寶二寶連忙手忙腳亂的翻箱子。

  祝央要清理這些蛇其實連手指都不用抬,不過她倒是挺好奇像英叔他們這樣的傳統道人是怎麼應對此類突發變故的。

  於是便沒有急著出手。

  大寶二寶平時看著又二又憨,不過真到關鍵時刻,跟英叔師徒三人的配合還是十分默契的。

  雄黃粉被大寶灑向半空,英叔手裡的符紙一燃,原本應該在半空墜落的雄黃粉居然如同煙霧一樣散去。

  並且很明顯的能察覺到藥物的刺激性更強了,人尚且如此覺得,更何況是蛇?

  那些盤踞在山洞頂上虎視眈眈的蛇,突然像是碰到火舌一樣,拼命的散開,往山洞外面或者角落的洞穴裡縮。

  老實說那些蛇的外貌並不難看,條條顏色淺淡,如果拿到市面上作為寵物蛇售賣,估計買帳的人還不少。

  但是一次性如此多的數量瘋狂的湧動,蛇原本無骨扭曲的身體看得人脖子發麻。

  待偽裝成鐘乳石的蛇跑光,剩下的鐘乳石果然看著稀疏了不少,但仍舊是一番好景色。

  祝老爺鬆了口氣:“真是兇險,以前我們兩次過來都沒遇到過這個的。”

  英叔沉聲道:“這只是開始,小花招算不得入流。祝老爺,你之前總結的經驗,恐怕這次我們能用到的不多了。”

  祝央也這樣認為,如果那個僵屍王本事如此強悍,那麼這整座古墓就應該是‘活的’。

  ‘活的’東西自然不可能一成不變,並且十幾年過去了,對方吃一塹長一智也好,法力恢復能夠催動的事物更多也好。

  總之這次之行,祝老爺總結的經驗當然重要,但肯定不能完全當做參考。

  祝央見祝老爺有些駭然,便轉移話題問英叔道:“英叔,您剛才那一招是什麼?”

  英叔道:“雕蟲小技而已,可助藥性發揮和擴散,用來治病倒是事倍功半,不過驅除蛇蟲鼠蟻也方便。”

  英叔確實穩妥,能做的準備幾乎事無巨細,並且一身本事涉獵範圍也廣。

  祝央有些明白當初他和祝老爺還有老太爺三人怎麼以凡人之軀兩度活著在這裡來去自如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祝央覺得英叔還有祝老爺他們是這個副本世界裡的大氣運之人。

  之前那批玩家,估計沒怎麼把一群凡夫俗子當一回事,現成的大腿不抱,結果便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祝央現在一個高級玩家尚且不敢輕忽英叔他們的經驗,當初那群傢伙在僵屍王處於散功期,想必副本難度不是現在這樣的。

  結果裝逼劈叉了,然後現在徹底的由明轉暗,真真是完全不懂借勢捨本逐末的傢伙,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按照英叔的說法,當初那些傢伙的身份也是挺便利的。

  他的同門師侄,要是遇到時間衝突,名正言順的可以跟在旁邊撈好處。

  最後卻得了英叔一個‘居心叵測’‘賊心不死’的評價,看情況那些也不像是撈金玩家,真不明白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不過英叔這邊好像不怎麼願意提起,祝央也就暫時壓下疑惑沒有詢問。

  將鐘乳石上面的蛇驅趕走之後,眾人便啟動掩藏在鐘乳石內的機關。

  “我來吧!”祝央道。

  她接過大寶遞過來的一捆繩子,頂端吊著勾爪,眾人倒退幾步散開。

  祝央便身手俐落的將勾爪繩甩向那個特定的鐘乳石,果然碰到一個卡槽。

  借助重力拉了一下,卡槽那邊發出‘哢噠’聲,原本因為吞噬了野豬又趨於平靜的河流又翻湧了起來。

  那些黑蟲潮水一般褪去,湖面中央緩緩的升起一個石台。

  那石台面積龐大,成不規則的方形,對角長度大概在六七米左右。

  因祝央他們離得遠,所以能看清那個石台的全貌,那分明就像是一座棺材被倒立起來,露出頭那一截的樣子。

  祝老爺道:“當時你爺爺掉進去被黑蟲纏上,我吊著繩子救他,人拉上來之後這玩意兒就出現了。”

  他們父子倆當初為了儘快擺脫黑蟲慌不擇路的爬上石台,然後才發生了後面的事。

  不過石台離河面還有十米左右的距離,跳過去肯定不現實,下水的話水裡的黑蟲虎視眈眈。

  祝老爺和英叔在周圍找了一圈,便從角落裡找出四散的一些木頭。

  “嘿嘿!這還是當初咱們第二次回來砍樹綁的木筏,逃走的時候被沖散了,沒想到還在。”

  這些木頭被放置在這麼潮濕陰冷的山洞裡,居然沒有腐敗的痕跡。

  觸手間感覺質地又冷又硬,木料質地發黑,道像是玄鐵一般。

  祝央道:“果然是好地方,單是這幾節木樁,便可以做不少柄法器了。”

  英叔不贊同道:“東西是好東西,不過陰寒之物得以妖法催動,要是讓妖物得了去,便是如虎添翼,出來的時候還是把它們燒了吧。”

  祝央聳聳肩,倒是對這種低級木材沒興趣,不過也說了一句:“東西沒有正邪之分,端看用的人是誰而已。”

  英叔看了眼她手上的珠子,心道祝小姐年紀不大,心思倒是通透。

  說話間,大寶和二寶已經將幾根木頭用繩子紮緊,幾人乘上木筏,往河中央的石台劃過去。

  原本這段路應該是平靜無波的。

  那些黑蟲對人猙獰駭人,可並不會對沒有直接接觸到水的生物產生反應。

  這是祝老爺他們兩次出入得來的經驗。

  但英叔才說過之前的經驗不能太過依賴了,恐情況有變,現實就迫不及待的證明了這句話。

  行至半途的時候,突然一條黑蟲飛蛇一樣竄了上來。

  不大的木筏上站了五個人,自然擁擠不好伸展。

  那黑蟲身體形狀如鰻魚,但質地跟螞蟥差不多,並且行動迅速,被沾上了還得花點時間才能拍下去,大小得吃一點虧。

  據祝老爺的說法,當時是因為他身上帶了狗血,將狗血灑出去,巨大的腥味轉移了黑蟲的注意力,這才把祝老太爺救下來的。

  不然祝老太爺早變成人乾了。

  這會兒一條黑蟲猝不及防的跳上來,木筏上的人一驚,但又不敢亂動,一動這原本就不甚平穩的筏子難以掌握平和,要掉進水裡可就完了。

  眼看那黑蟲張開口器就要插入二寶的大腿,祝央揮著手裡的火把一棍將黑蟲打飛。

  然而這只是開始,數條黑蟲開始躍出水面,那場景就跟美國鯉魚成災的湖面一樣。

  祝央伸手往祝老爺的背箱裡一撈,掏出黑狗血一包往遠處一拋。

  那些攢動的黑蟲果然被吸引力注意力,大寶二寶拼命的往前劃,在更多的黑蟲反應過來之前,幾人終於登上了石台。

  “媽呀!就這十來米的距離都這麼兇險。”險些被咬的二寶道。

  祝老爺臉色也凝重:“這些蟲怎麼——”

  祝央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說了冬眠期和平常期不一樣啦。”

  “從現在開始,咱們還是別把這座墓當做死物的好。”

  如果說以前祝老爺他們來那次,對方處於散功期的冬眠,遭遇到的危險只能說是人家冬眠期間的自我保護機制。

  那麼現在就是有意識的抹殺了,主觀性和危險級別壓根不是一個量級的。

  平臺口比較好打開,在上方的一拳頭大紅色圓點敲三下就可以了。

  接著出現在幾人面前的是一個通往下面的石頭階梯。

  祝央看了眼那階梯最上面第一級的高度,超出水面不止一米。

  然而往下看的話,整個階梯規則自然,渾然一體,壓根沒有折疊的痕跡。

  這就厲害了,莫說是科技落後的古代,就是現代,這種折疊性的原始材料建築是誰能搞出來的。

  祝央忍不住道:“真的是個人才啊。”

  英叔也點頭:“修建這座墓地的,恐怕原本就是玄門大家,上次來去匆忙,但也能看見不少都是沒落的古法,老實說我那次也是獲益匪淺。”

  太久沒人進入的洞穴墳墓,一般肯定得放東西進去試探。

  不過站在古墓的入口,眾人居然能感受得到空氣流動,這又是這個墳墓的特別之處了。

  打著火把進去,祝央開頭,英叔墊後,祝老爺他們三人走中間。

  階梯的間距不小,不多不少正好十八層,祝央道:“這數字倒是吉利。”

  “這一層應該沒問題,我和你爺爺當初搜過一圈,只找到了陪葬人俑。”

  “這可說不定。”祝央道:“先前上面的黑蟲按理來說也不會跳出來。”

  經過昏暗的走廊,來到了第一層寬闊的墓室,確實如祝老爺所言,第一層都是些陪葬人偶。

  但是這些人偶盡是質地潔白細膩的陶瓷,一個個栩栩如生,姿態細膩。

  光滑的大白臉蛋上是兩坨紅,看著很像喜慶的陶瓷娃娃,當然這些人臉上的表情看著確實也喜慶。

  它們身上的衣服統一而普通,如果按照活人的邏輯來算,有點像普通的灑掃家丁或者丫鬟。

  不過這並不代表陶瓷人偶的品相普通,相反即便衣服灰撲撲的,但看起來乾淨整潔,色彩飽和,細節上栩栩如生,連衣服擺動的弧度都真實的還原。

  祝老爺道:“其實這些玩意兒就值不少錢,每一尊保存完好,並且在是當時的工藝造詣的頂峰,不過太重也太難出手,所以我和你爺爺沒有動。”

  “也幸虧你們沒動。”祝央道。

  “怎麼了乖女?”祝老爺問。

  祝央突然笑了笑:“你不覺得這些人偶都太新了嗎?埋了幾百上千年,如無意外的話,期間來造訪過的也就您還有爺爺和英叔了。”

  “你們當時該不會有那閒情逸致,還幫這些人偶擦乾淨了再走吧?”

  “就算你們有這麼閑,也十幾年過去了。”說著祝央看著其中一個女性人偶,那點上的眼睛原本應該無機質,但此刻卻仿佛在和祝央對視。

  “看來為了接待我們這些客人,人家可是精心灑掃一番,以圖不在人前失禮,主人家合著也是很講究體面的人呢。”

  祝央說完,意識到這個情況的祝老爺他們倒吸一口涼氣,確實仔細一看,這些陶瓷人偶乾淨簇新得過分。

  接著大寶那邊發生一聲驚呼:“動,衣服動了。”

  幾人循聲望去,通道裡一陣風吹過,那原本應該質地厚重,只是視覺上還原成輕盈弧度的,陶瓷人偶表面的衣服,真的隨著微風擺動起來。

  就跟落葉掉在湖面激起的波紋,雖然微妙,但是絕對清晰可見。

  祝央離大寶好幾米遠,但並不妨礙她反應,手裡繩子一甩,就將他整個人卷離了剛才那個人偶。

  就在這同時,一刀白光一閃,正好削在了被拽著飛離的大寶面前。

  攻擊之鋒利,將大寶的額頭頭髮都削去了一縷,眾人這才看清楚那人偶的手上,有一把陶瓷的剪刀。

  不單單是那一隻,別的人偶手上也露出形態不一的工具。

  對,只能稱之為工具,說武器都有些不妥當。

  這些工具也代表了它們生前的身份,有使菜刀的,笤帚的,粗針的,總之都是些粗使傭人的職業道具。

  然這些道具看似普通,卻招招狠辣,專攻擊人的頭部。

  “撿石頭,打碎它們。”英叔連忙道。

  因為這些人偶用的是最基礎不過的物理攻擊,英叔也無法一下子找到法門,最有效率的辦法就是破壞它們。

  大寶二寶一聽連忙搬石頭沖已經靠近的一個陶瓷人偶砸上去。

  “哐”的一聲,兩人手上震得發麻,卻沒能將人偶打碎,只敲破了表面的一層皮。

  “師父,這些都是實心的。”

  整個墓室裡人偶數量不少,祝央旋身踹飛幾隻靠近她的人偶,便看到英叔被幾隻人偶纏上。

  祝老爺雖然武力值不高,不過年輕時的倒鬥經驗讓他趨利避害經驗豐富。

  也不知道他怎麼做的,居然沒什麼人偶去纏他,祝央看過去的時候他也在看祝央,連忙沖她招手讓她過去。

  祝央沒理會,因為大寶已經被兩隻人偶架住了。

  接著第三隻人偶,也就是之前那個拿剪刀的,一把拉出他的舌頭,就要用剪刀齊根給他剪斷。

  祝央瞬間來到大寶面前,一腳將人偶踹飛,又將鉗制大寶那兩個抓住腦袋互相一磕。

  兩隻實心人偶就這麼被她撞碎了腦袋。

  果然!

  祝央觀察了一番,原來這些人偶之所以攻擊人的腦袋,不是因為它們想要高效率的一擊斃命。

  如果那樣的話,根本不用把大寶架起來多此一舉。

  它們攻擊的從始至終都是人的嘴巴,或者換個說法,他們執著的是人的舌頭。

  “英叔,指著嘴巴打。”祝央喊道。

  英叔聞言毫不遲疑,手裡的銅錢劍從原本的路線轉移,由額心來到了嘴巴的位置。

  神奇的,之前堅硬如磐石,石頭都難以砸碎的陶瓷人偶,被打到嘴巴過後,脆聲脆裂。

  那個人偶往後退了一步,臉沿著嘴巴的被打得稀爛,突然張嘴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然後整個人寸寸碎裂。

  碎成了一時半會兒拼湊不回去的姿態。

  果然有效,見狀大寶二寶和祝老爺自然也照葫蘆畫瓢,嘴巴的地方比想像中還要脆弱,根本無需多麼堅硬的武器。

  成年男人的拳頭直接就能打碎,淒慘的尖嘯聲此起彼伏。

  等最後一隻陶瓷人偶被打碎的時候,祝央蹲下身撥開它的頭顱,看到人偶口腔的位置果然刻有符咒。

  英叔顯然對此比她更瞭解,不由得再度歎氣道:“果真處處是寶,這縱偶之術,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同時驅使這麼靈活的,對方的符咒竟然延續千年威力不減。”

  祝央奇道:“那您愣著幹嘛?快拓下來啊,這不僅關係到銜接玄門斷掉的無數傳承,還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發現吶。”

  “快快快,大寶二寶,給你們師傅準備紙筆。”

  “哦哦!”

  英叔:“……”

  好吧,終於明白祝小姐年紀輕輕這麼高的修為怎麼來的了,就這無孔不入的吸納精神,原也是他遠遠不及的。

  英叔自然不矯情,迅速將那符文拓了下來。祝央只在旁邊打下手,她也不懂,倒不如讓英叔研究之後再請教。

  祝老爺子見到祝央這種賊不走空的精神,反倒是撚著鬍鬚欣慰的笑了,覺得自己家裡後繼有人。

  拓完符文,幾人這才出發去第二層。

  因為有之前的經驗,祝老爺再不敢說前面幾層沒有動靜之類的話了,一直小心翼翼。

  去向第二層的通道是懸空的石階,整個深淵呈現在眼前,扔塊石頭下去聽不到回聲,可見這座墓地有多深。

  而第二層並不像第一層那樣有寬闊的墓室,它就是一座長而險的吊橋。

  那吊橋上的木板看起來腐化嚴重,祝央懷疑人一踩上去就是個洞,然後直接掉入深淵之中。

  “奇怪,上次來這些橋腐化還沒這麼嚴重的。”祝老爺道:“當時那些木板跟上面的樹樁一樣,堅如玄鐵,這才十幾年,按理說普通樹木都那樣,這裡面應該不至於——”

  祝央指了指吊橋兩邊的鐵鍊扶手:“跟吊橋比起來,那扶手看起來可太新了。”

  “總之小心點。”英叔道,然後借用了一下祝老爺背箱裡的黑驢蹄子。

  直接沖著橋面扔過去,倒是沒有發生什麼自燃或者腐蝕的場景,不過確實如同他們看到那樣,木板已經腐朽得不像話。

  那黑驢蹄子砸過去的時候稍微用了點力,竟然直接砸破了一塊。

  好在那些木板下面用鐵鍊固定了的,即便所有木板都抽幹,其實人還是可以踩著一根根橫著的鐵鍊過去,只是絕不可能平穩了。

  “我先上!英叔還是麻煩你斷後。”祝央道,然後把火把插在背後肩膀位置的一個繩節裡。

  她輕輕踩上木板,踩著鐵鍊固定的方位,這樣即便木板塌陷她也會落腳在鐵鍊上。

  然後扶著兩邊的鐵鍊扶手,雖然得小心翼翼,倒也走得順暢。

  背後的人見狀,也依次小心翼翼的跟了上來。

  這座吊橋很長,目測至少兩百米,這個距離對於祝央來說沒有意義,她至少有幾十種可以瞬間過去的辦法。

  但是對於英叔他們就不一樣了,她在前面平穩的走著,注意力其實全在後邊。

  開始還算相安無事,行至一半的時候,突然二寶叫了一聲。

  “我的手!”

  祝央越過他前面的大寶還有祝老爺,看見他的手突然被鐵鍊卷住。

  原本冰冷無機質的鐵鍊像是活過來一樣,將二寶的手指頭一個個卡住。

  因為木板的腐朽,每個人過橋的時候都緊緊的,小心翼翼的抓著鐵鍊扶手,壓根沒有抽手躲避的空間。

  二寶被抓了個正著。

  接著祝央聽見一陣哢哢聲,她回頭看去,原來從橋的另一頭開始,鐵鍊的縫隙中開始出現了鋒利的刀片,並且多米諾骨牌一樣依次合攏。

  速度之快,馬上就經過了祝央,而如果經過二寶的時候他的手指還沒有抽出來,那麼只有被齊根剪掉的命運。

  祝央眼疾手快,立馬穿過大寶和祝老爺往二寶的方向一躍,嘴裡喊到:“手鬆開欄杆。”

  話音未落她已經跳到了二寶面前,抽刀對著鐵鍊欄杆就是一砍,堪堪在離二寶手指只有兩格的時候截斷了走勢。

  只不過原本就不甚平穩的吊橋,因為欄杆的斷裂更加搖搖欲墜。

  偏偏見識過那欄杆的邪門兒,他們還不能再抓住它,所以五人這會兒停在吊橋中間,一動也不敢動。

  好在木板的底部也是鐵鍊穿成,倒不至於一下子橋就斷裂。

  “別扶扶手,往前走!”英叔立馬道。

  “恐怕來不及了。”祝央話音剛落,吊橋就劇烈搖晃起來。

  根本不是不抓扶手能夠站穩的程度,木板也由開始進來那端迅速破碎掉落,露出來的鐵鍊依舊和剛剛起反應的鐵鍊一樣。

  中間出現鋒利的刀片,每一扣就跟嘴巴開合一樣,就等著人扶上去,然後卷住手閘斷手指。

  英叔連忙掏出一張符紙,念了句咒:“定!”

  整座像是剪指閘刀組成的橋這才停止了動靜,英叔卻滿頭大汗:“快跑過去。”

  這會兒也顧不得平穩了,踩著鐵鍊之間的間距,幾人飛快的跑到了對岸。

  祝央見跑在最後的英叔越發支撐不住,連忙甩出繩子將他卷了過來。

  同時抽刀將鐵索吊橋砍斷,那最後的反撲跌落深淵,黑漆漆的看不清。

  祝老爺急道:“乖女,你怎麼把橋砍了?我們到時候怎麼出來?”

  祝央安慰他:“反正沒有殺——封印僵屍王咱們也走不出來,封印了它這裡也就沒了兇險,自然可以慢慢想辦法。”

  “別忘了咱們後面很可能還贅著尾巴呢,倒是沉得住氣。”

  英叔一聽臉色便難看了:“希望他們知難而退,這次可不比上次,自作聰明索性吃虧的還是自己。”

  祝央心道這次的他們也不是上次的他們了,不過既然作為高級玩家都還執著於進來,可見這僵屍王能帶來的利益不小。

  待祝央一行五人離開吊橋去往下一層的時候,空無一人的吊橋對面現出兩個人影。

  “夠狠,為了阻礙我們,連自己的退路也斷了。”女人道。

  男人卻嗤笑一聲:“這點距離對於咱們高級玩家來說算什麼退路?又算什麼阻礙?”

  區區兩百米的隔空距離而已,真的鮮少有高級玩家沒法過去的。

  即便沒有特別的移動能力,高級玩家的全力一躍差不多也能跳過去了,中間就算需要借力,自己變點什麼東西出來就是。

  女聲道:“那她幹嘛非得跟幾個普通人統一步調?不覺得礙手礙腳嗎?”

  男人聲音有點沉:“我也不明白,按理說不應該,如果說中級場還有可以仰仗英叔的地方,那麼高級場完全沒有必要了。”

  “如果只是想獲得特別NPC的好感度,那這也太麻煩了。”

  說著突然想到:“是不是那女人發現英叔他們身上有什麼隱藏路線?所以一定要帶著他們一起?”

  “很有可能。”女人道:“但她從哪裡看出端倪的?”

  “別管了,先跟著他們吧,到時候總會知道。”

  祝央這輩子,不去占別人便宜就已經該燒高香了,當然也有大方的時候,但前提得建立在她自願上。

  知道後面有人盯著她想坐享其成的情況下,還放任自流。也是這兩個玩家沒有聽過她的大名更無從瞭解,要知道她尿性的,這會兒就是好處擺在面前,都不敢伸手的。

  當然,假設性的情況就不多說了。

  這會兒祝央他們已經來到了三層,第三層就絕了。

  雖然早知道這座墓地是活的,有通風條件,也有水。單是這兩樣東西,就已經有了生命基礎。

  但祝央還是沒料到,居然可以在地下古墓看到繁茂的樹木。

  那些樹木長勢特別好,片葉翠綠,富有生機,就是品種有點單一,全是針葉樹。

  沒顆樹高達三五米,樹下有些不認識的藤蔓,葉子也是細長無比。

  祝央踩了踩樹下的泥土,肥沃又柔軟,像是有人定期給澆水一樣。

  大寶這時捂著鼻子皺著眉道:“什麼味道,好腥啊。”

  祝央倒是奇異,看向大寶。

  英叔解釋道:“這小子從小鼻子就靈,比狗鼻子都靈。”

  祝央點頭,她作為玩家五感靈敏能感覺得到是一回事,大寶就這一方面來說,可謂天賦異稟了。

  她笑道:“當然腥了,普通樹木澆灌是用水和肥料,這玩意兒用血和脂肪,能不腥嗎?”

  “血和脂肪?”

  眾人頓時據想到了剛剛在上面,被吸幹了的動物浮屍還有那只死在他們面前的野豬。

  英叔蹲下抓了一把土壤起來,撚了撚又聞了聞,點了點頭——

  “確實是油脂和血。”

  祝央剛才說那條和更像是這座墳墓的營養輸送管道,他們還以為是給下面的僵屍或者祟物補充,原來僅僅是為了栽培這些樹?

  “有血和油煉的樹,到底用來幹什麼的?”祝老爺喃喃的問。

  很快祝央就回答了她,之間她突然抽出刀,一刀斬先祝老爺後面。

  祝老爺一驚,回頭發現原本生長在樹下的藤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他如此之近。

  那些刀片一樣的葉片閃過森寒的光,不像葉子,倒像是一片片柳葉刀。

  頓時,整個空間的樹木仿佛活了過來。

  英叔三人有些自保之力,暫且還能支應,祝央守著祝老爺,不斷砍刺過來的藤蔓。

  那些藤蔓活蛇一樣,葉片鋒利如刀,祝老爺不小心被刮到一次,衣服立馬破了個洞,要不是他閨女動作快拉開他,保准被削掉一塊肉。

  那些針葉樹也不是吃素的,葉片不斷收攏開合,仔細看的話竟然方位也有所變化。

  英叔才砍走一簇藤蔓,腳下一顆原本不到十釐米的小樹苗居然沖天而起。

  大寶二寶驚駭大喊:“師父——”

  英叔整個人被突然穿出來的鐵樹刺穿,那鐵樹汲取了人的血肉養分,像是瞬間得到了滋養一般。

  迅速的綻放膨脹,收攏的針葉展開,而那些針葉就是鋒利的剮刀。

  英叔原本已經被刺穿的身體,整個人因為這棵樹的瘋長膨脹,像是被刺破的氣球,不成人形淒慘的掛在上面。

  “師父!!”大寶二寶頓時大慟。

  而收割了人命仿佛讓周圍的鐵樹也得到了鼓舞,顯而易見的所有人都感受得到它們貪婪的狩獵情緒。

  雖說祝央厲害,但到底年輕,而且暴露不多,能力在大家接受範圍內,一行人的主心骨還是英叔。

  這會兒英叔身死,幾人頓時心生絕望。

  但祝央卻面上不顯,一根藤蔓沖她席捲過來,她出刀迅速,手中仿佛殘影閃過,葉子被瞬間剃個精光。

  接著那堅韌無比的藤蔓被她甩了出去,緊緊的纏住了針葉樹。

  那樹木太過鋒利,剛才大寶他們試圖用繩子困住,結果繩子寸寸斷裂。

  倒是這個和鐵樹相伴相生的藤蔓全然不怕鐵樹的鋒利。

  祝央用藤蔓纏住兩個鐵樹,生生的將其拽了過來

  接著一壺油潑樹根上,迅速削了一縷火舌下去,兩棵樹瞬間燃燒起來。

  像是有生命一樣,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

  那聲音就跟鍋鏟刨過生銹的鐵鍋一樣,祝央大喊:“英叔,快!”

  此時身後某個方位傳來英叔念咒的聲音,然後以指為劍往燃燒的樹根一指。

  那火便迅速蔓延出去,很奇異的,地上牽過一副以火舌組成的符文。

  在這符文之內,整個一大片的鐵樹發出被焚燒的尖銳哀嚎。

  而剛剛淒慘死在大夥兒面前的英叔,這會兒卻是好好的站在這裡。

  “快走,一會兒火勢控制不住了。”

  待沖出鐵樹森林,大寶和二寶才撲到英叔身上喜極而泣。

  英叔只覺得想打人,一人扇了一頭:“平時讓你們學本事就偷懶,遇到事情大呼小叫,還不如祝小姐一個半路進門的女孩子。”

  接著看著祝央,也是可惜,多聰明的孩子。

  同樣場面混亂,還得護著自己爹,都能注意到他在地上畫出的陣法。

  鐵樹森林那玩意兒不能強闖,碰到一下都是傷,移動又狡猾靈活,但如果是陣法的話,自然就有陣法的破解手段。

  祝央自然不懂這些,如果她一個人的話,估計就是直接掀開墳墓暴力推進了。

  但這關不是這麼破的,這也是一貫不喜歡帶累贅的她為什麼會帶著‘累贅’的大寶二寶祝老爺,甚至英叔的原因。

  不過後面贅著的人,祝央自己通關,還是不忘給他們留點小禮物的。

  比如現在正在熊熊燃燒的鐵樹森林,她最後一個離開,而已經進入下一層通道的英叔他們沒有看見,燃燒的鐵樹森林空氣發生扭曲,接著火勢全部熄滅。

  剛得到喘息的鐵樹和藤蔓們,又被注入了一點東西,倒是讓後面的人享用不盡。

  祝央耽擱了一小會兒,便跟上來前面的隊伍。

  從第三層到第四層的通道格外曲折離奇,稍微不注意就容易走散。

  但這個通道又意外的冗長,幾人走的曲折,但是速度是絕對不慢的。

  然而都走了快二十分鐘,還是沒有看見什麼開闊筆直的地方。

  整個通道裡每隔一段距離掛著一面銅鏡,用作裝飾倒是相得益彰,但那些銅鏡已經陳舊起灰,無法清晰照出人像,只隱隱看見人影。

  然後祝央突然就覺得不對勁了,她開口道:“停一下!”

  但前面的人並沒有停下腳步,仍然以一種整齊規律的節奏一直向前。

  如同一隊失去靈魂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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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發表於 2020-4-1 00:19:13 |只看該作者
第207章

  前面的幾人並沒有回應祝央的話,仍舊以一種在此刻看來整齊規律得讓人脊背發涼的節奏往前走著。

  就如同被被英叔控制的僵屍隊伍,只區別是僵屍隊伍跳著前行,而祝央前面的人看起來動作可靈活多了。

  但正是這點才更讓人毛骨悚然,因為越是靈活可是越難以統一步調。

  在祝央看來,他們甚至並沒有太過緊繃僵硬的極限,走姿和體態保持著一種對周圍環境的警惕。

  然而這樣還能做到一致,並且讓祝央一開始都毫無所覺,若說前面三層對於祝央來說還算舉重若輕的話。

  這一層就真的連她也要打起精神了。

  祝央抬腿踩著凹凸不平的牆壁一蹬,跑到隊伍的最前面,這會兒是英叔帶隊。

  果然他這會兒神色茫然,眼睛沒有聚焦,一副神魂走失的樣子。

  見祝央出現在面前,就跟沒有看到似的,直直的沖她過來,快要撞她身上也不停止。

  但奇異的整個通道內彎彎曲曲的路線他們卻是懂得繞開的,並不是筆直前行然後撞壁,就是看不見前路杵著祝央這麼大個人而已。

  “停!”祝央打了個響指,這隊人這才停了下來。

  但神情呆滯,一動不動,就跟在玩123木頭人一樣。

  祝央這才掠過四個人,將手掌按在英叔和走在第二的大寶頭上。

  大寶暫且不提,英叔這樣有堅定意志和正氣護身的人,其實是很難入侵他的精神的。

  即便是高等玩家。

  但祝央這次卻完全沒有受到阻礙,就像他的思維已經被剝離,這會兒在她眼前的只是個空殼。

  祝央檢查了一番,確認他們不是被什麼幻境迷住或者意識受控,而是完完全全的,意識已經脫離了身體。

  用更適應於這個副本的說法,那便是靈魂出竅。

  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祝央相信或許僵屍王有這樣的能力,但離得這麼遠,憑空生收四個人的靈魂。

  其中一個還是得道高人,意志力堅韌之輩。

  將屍王的戰鬥力換算成優秀高等玩家的水瓶,除非專攻精神和靈魂方面的傢伙,例如動物世界中的人類救世主亞當。

  不然就是高等玩家也是需要一定的媒介才能做到的。

  媒介?

  祝央抬頭,看了眼通道,雖然每個地方的造型不一樣規則,但永遠不變的就是每隔一段距離的銅鏡了。

  祝央抬手,擦了擦離她最近的那面銅鏡,灰塵剝落之後,原本無法清晰照人的鏡子,祝央竟然在裡面看到了清晰的影像。

  瞬間,她周圍的環境變了,從狹窄彎曲的通道來到了一座擁有數根巍峨高柱的大廳。

  那大廳很大,仿佛一眼望不到底,視線十米外的地方一片黑暗,只有祝央站立的地方有關。

  接著她的面前出現一面巨大的銅鏡,橢圓形,高三米左右,當做一扇門都綽綽有餘。

  而這玩意兒確實也像是一扇門,因為祝央在這一端,清晰的看見了不少畫面。

  這些畫面並不如隔水觀月一樣讓人沒有真實感,就像門的那一邊正在發生的真實的事一樣。

  一旦她發出聲音,或者走過去,就可以將正在發生的事進行干擾。

  祝央看到自己進遊戲之前,將偽貞子恁死過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朱麗娜離開。

  朱麗娜惶惶不可終日的心終於因為偽貞子的死去而鬆口氣,但出了祝央的家門不到半小時,就被大卡車撞飛,死於非命。

  當時還在車上跟她揮手告別的謝小萌眼神進攻,看到那血腥的一幕發出崩潰的尖叫。

  整個畫面沒有任何的旁白和解說,但祝央就是明白它表達的立場——

  因為她的存在,因為遊戲對她的志在必得,另一個女孩兒就必須死。

  接著祝央有看到第一場的別墅,然而鏡子裡給出的視角就不是玩家或者鬼屋受困的魂魄們了。

  而是將畫面投向了其他的關聯人物,比如被邱老師丈夫懷疑與邱老師有染的朱老師一家。

  那一家三口,品行私德都很好的朱老師,賢慧溫柔的朱老師的妻子,還有他們三歲的女兒。

  就因為祝央將人拉倒天橋上折辱,使得邱老師的丈夫離開別墅對朱老師一家下了手。

  而崔小姐的父母還有弟弟們,也因為祝央的原因讓崔小姐與他們劃清界限,沒了經濟來源還要撫養兩個男孩兒,一家人變得窮困潦倒。

  接下來又來到了蛤蟆村,祝央看到慘死的村長和親眼看見兒子死亡的村長老娘,還有整個村子的人除了部分小孩兒和年輕人全一夜殞命。

  偌大一個村子變成了死村。

  那鏡子就仿佛一個吹毛求疵的記錄者,詳細記錄著與祝央有關的一切血淋淋的事蹟。

  但祝央都看笑了。

  她忍不住發出笑聲,然後越來越大,整個空間裡空無一人,所以她的笑聲這會兒顯得有些滲人。

  接著祝央臉上的笑意一收,露出真正滲人的表情,對著鏡子道——

  “我都不知道該從哪一點開始吐槽了,一開始我還有反駁的念頭,到現在,只覺得一開始跟智障的思維較勁的自己真蠢。”

  “你覺得我血債累累,覺得我走的每一步下面都墊著白骨基石?話這麼說也不錯。”

  “然後呢?你覺得我看了這些會作何感想?就像那些無端殺人,欺淩弱小,剝削家人,甚至殘害女性的兇手和推手永遠不會為自己的行為反省一樣。”

  “你覺得我就會為自己的行為反省嗎?”

  “呵呵!我知道你把這裡整得像那麼回事,意圖居高臨下的對萬物眾生指指點點,但看看你狹隘的眼界,與無恥者契合的價值觀,毫無客觀可言的視角,連真實反映事實都做不到,自己的眼裡首先就帶著難以扭轉的偏見,就你這樣的,還企圖以一個審判者的形象現身?”

  “就憑你也能審判我?”

  “滾!”

  祝央飽含靈力的聲音吐出這個字,周圍的世界寸寸崩塌,天塌地陷般的晃動沒讓她的身姿有半分晃動。

  她是真的對自己手上沾的血沒有半點愧疚之心。

  那些因為遊戲的牽扯和因果,她主觀的或者無意中引發出的流血事件。

  祝央既不會為自己的選擇後悔,自然不會因為外力不可抗的效應作繭自縛。

  說到底她並沒有面面俱到的天真念想,用聖人的標準來指責她,這在她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意識回籠,祝央眼前的景色又切換成了隧道。

  然而她回來了,英叔他們卻還被困在那審判的幻境之中。

  祝央自己是個堅定的強種倔驢,但英叔他們就不一定了。

  英叔雖然意志堅定,但捉妖除魔這麼多年下來,總有自己不可言說的憾事。

  守護一方的責任感讓他對於這片土地上任何一個因妖魔鬼怪喪生的人都抱有多多少少的愧疚和遺憾。

  這樣是最容易被鑽空子的。

  祝央用一層靈力護住四人的耳朵,突然在洞裡發出一聲震耳發聵的尖叫。

  那些銅鏡陡然龜裂,四個人如夢方醒一般,臉色煞白,滿頭大汗。

  祝老爺看到站在最前面的祝央,鬆了口氣,連忙走上前來:“乖女你還在,幸好幸好!”

  “嗯?你看到什麼了?”祝央問。

  “我看到那鏡子顯出你把你爺爺活活燒死的場景,那鏡子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它是在怪你殺親滅祖,當時那情況也不能怪你啊,這麼說來我這個爹也是有錯的。”

  總之祝老爺對於親爹被燒死,理智上知道是無奈之舉,但還是有心理陰影的。

  祝央並不當回事,看著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的英叔,道:“英叔,這玩意兒的全貌這會兒想必您也猜到了吧?”

  “啊?嗯!”英叔抬頭,一瞬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花了好幾秒腦子才捋順,衝祝央點了點頭。

  “當時我和你爹來的時候,這些一律沒經歷過,都是一些機關還有越到下面越多的僵屍藏身。”

  “但這次走來,確實僵屍王醒著和沉睡,這座古墓就是兩種風貌。”

  “師父,到底怎麼回事?”大寶二寶有些慌:“好好走著路呢,就被吸到陌生的地方,那鏡子把我從小到大幹的壞事全照出來了。”

  “這座古墓一共十八層,第一層那些人偶專注拔舌,第二層吊橋鎖鏈困住二寶的十根手指想要齊根剪斷,第三層鐵樹,這一層反應罪孽的鏡子。”

  “哪怕稍有常識,捋一遍也該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把?”祝央道。

  “拔舌,剪指,鐵樹,孽鏡,這分明就是地獄的一到四層。”

  “看來這個僵屍王,是把自己當人間閻王了,居然在自己的墓地裡還原了十八層地獄。”

  英叔已然注意,祝老爺年輕的時候是倒斗的,自然也瞬間反應過來。

  倒是大寶和二寶,因為屢次兇險,這會兒聽到這裡完全就是照搬十八層地獄,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這還只是第四層呢,接下來怎麼辦?

  而祝央這會兒滿腦子想的就是,這古墓要是能在她的鬼屋還原,或者乾脆直接搬過去就發財了。

  還真別說,這個立項真的是通俗易懂,受眾眾多,又容易理解但又絕不失刺激。

  祝央更覺得設計這個古墓並將它盤活的傢伙能幹了,要不是這一關的BOSS或許能力還在她之上,到時候恐怕免不了一番苦戰,刀槍無眼生死未知。

  但凡對方弱一些,估計這會兒已經被祝央打包強行雇傭了。

  “走吧,按照這個順序,下面就是蒸籠地獄了。”祝央臉上的表情有些躍躍欲試:“還挺讓人期待。”

  祝老爺驚悚的看著她,覺得自己的心經不起閨女的嚇。

  但他哪裡知道現在祝央已經把這裡當做專案考察在做了,前四層給她驚喜已經不少,自然更期待後面的表現。

  而跟在他們後面的兩個玩家,卻是從鐵樹森林開始就越來越有些力不從心。

  不是他們弱到連那些鐵樹都對付不了,實際上高級玩家一個大招轟飛一大片森林分分鐘的事。

  只是他們不便現在就暴露行跡,跟蹤人總得低調,於是束手束腳不比祝央好多少。

  然後低調就出悲劇了,兩人輕巧的躲過了鐵樹森林無數鐵樹和藤蔓的攻擊。

  見那些鐵樹被火燒過,很多地方還在冒煙便也沒多想。

  然而沒過多久,他們就開始頭腦眩暈體力不支行動遲緩,要不是躲得快,差點被一根鐵樹偷襲成功。

  “不好,有毒!”兩人捂住口鼻強行穿過鐵樹森林,進入隧洞之後才鬆了口氣。

  “大意了,這些樹竟然有毒。”女玩家道。

  “有什麼毒?是那個女人放的。”男玩家還算精明,道:“他們通過這裡的時間才耗費多久?還用了火攻,如果是鐵樹本身有毒,怎麼可能這麼多人這麼快全須全尾離開?”

  “那□□知道我們跟在後面,嘿嘿!咱們想黃雀在後,她先跑一步也不是沒有她的優勢。”

  “接下來都打起精神,注意點,那□□恐怕還會耍陰招。”

  對方再天真也不可能寄希望於用點毒就放倒兩個高級玩家。

  兩人進入孽鏡空間的時候,祝央他們已經來到了第五層。

  這裡對應的是蒸籠地獄!

  “蒸籠呢?哪兒呢?”大寶二寶問,因為第五層也是一個巨大的平臺而已。

  上面乾淨得不像話,卻也空無一物,這層的面積用來當足球場都綽綽有餘,整齊有序的鋪著青石板。

  還真別說,論這鋪設工藝,祝央還鮮少見到這麼好的,果然古代人幹活就是賣力。

  聽大寶二寶這麼問,英叔敲了敲他們的腦袋:“自己看,別什麼都不想就發問。”

  世人對於蒸籠地獄的腦補,大約就是一個個蒸汽熏天下面燒著火的大蒸籠。

  然後將罪孽之人押進蒸籠裡面蒸,蒸得肉質軟爛,一撚就碎,蒸得皮肉化開只剩骨骼,然後再重新塑肉身繼續蒸。

  反正地府的刑期動輒都是千萬年起底,這些折磨自然是日復一日的享受。

  眼前這地雖然空曠,目前看不出上面有什麼暗藏的危機,但不會有人就這麼大喇喇的走上去的。

  英叔撿起一塊石頭扔上去,上面毫無反應。

  他皺眉道:“上次我們來的時候這裡是有機關的。那些石板會有規律的高低起伏,稍不注意就會被拋上天摔死。”

  當然,按照祝央的說法,那時候古墓處於冬眠,只能啟用這種機械性的排外系統。

  現在人家醒過來了,自然不用這樣的小花招,並且對方還挺堅持十八層地獄這個設定的美學的。

  祝央手裡突然多了一條蛇,將那蛇往上面一扔。

  祝老爺道:“乖女,你哪兒來的蛇?”

  “就,進來之前隨便撿了一條,我估計會有用。”

  祝老爺急壞了:“那你倒是告訴爹讓爹拿啊,那玩意兒是毒蛇呢。”

  其實並不是毒蛇,是祝央空間裡的一條魚,在萬毒老祖的副本將儲存的海水和魚用光之後,祝央又跑去海邊裝了數千立方海水。

  不過海水魚明顯不適合出現在這裡,祝央用了點障眼法,讓英叔和祝老爺他們以為這是剛才上面的石鐘乳蛇。

  果然生物才能激起所謂‘蒸籠地獄’的反應。

  那條體積不小的三文魚落在上面後,整個平臺像是活過來一樣,突然見就從地板的縫隙噴射出高達兩三米的蒸汽。

  裡面頓時火紅一片,蒸汽繚繞,熱浪鋪面而來,讓一行處於陰冷地底的人立馬覺得身處被太陽直射的三伏天。

  還是地熱達到八十度那種。

  祝央他們幾人已經離平臺不算近了,尚且如此難受,可想而知如果身處其中。

  那條可憐的三文魚瞬間就熟了,別說,還真香。

  祝央甩了一條剛剛從鐵樹森林拽出來的藤蔓,把魚卷上來,這藤蔓倒是比繩子更好用。

  她嘗了口魚:“口感不錯,雖然是瞬間加溫,但受熱很均勻,魚很嫩,不過多在上面待一兩秒就會便老了。”

  四人看她若無其事的吃蛇,英叔看了看祝老爺,祝老爺只覺得腦殼疼。

  祝央想的卻是有這技術用來開餐館,分分鐘做出無數打破吉尼斯世界紀錄的炒飯。

  烤整豬整牛整羊也很不錯,可惜她身上沒有新鮮的豬牛羊食材,不然真得試一試看看肉質考出來如何,絕對肉汁濃厚。

  “唉唉!乖女,別吃了,快想辦法怎麼過去啊。”

  這裡離對面也好幾百米,周圍沒有別的路,是必須得通過平臺的。

  所謂蒸籠地獄大夥現在知道什麼意思了,這整個巨大的平臺就是一個蒸籠,並且搭配生物識別技術。

  保准一踏上來就啟動。

  “嗯?等等,活物!”

  祝央對大寶到:“把你包裡的燒雞給我。”

  “哦!”大寶乖乖的掏出準備做乾糧的燒雞。

  英叔見了腦殼疼,這裡什麼地方,還有心思準備這個。

  祝央將燒雞扔上面,果然毫無反應。

  祝央又拿出一條魚,用藤蔓吊著試探,看看是不是非得接觸到石板才會啟動蒸籠。

  從一米多高的位置開始試,結果離石板地面大概五十公分的時候,灼熱的蒸汽啟動了。

  祝央道:“看來我們要通過這裡,至少得整個人懸空地面五十釐米以上才行。”

  “那怎麼辦?我們也不會淩空踏步啊。”大寶二寶道。

  英叔也一時沒有辦法,蒸籠上的熱度,不是人體能對扛的,即便他用符紙將眾人暫時打造成金鐘罩鐵布衫,那也只是外部堅硬難摧而已。

  灼熱的氣浪會直接破壞人的呼吸系統,更何況那隨處都是的蒸汽和容易讓符紙融化掉落。

  四人正發愁之際,便聽祝央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來,站好我量量你倆多高?”

  幾人看去,就看到祝央當初要走的倆小僵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

  祝央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圈皮尺,正對這兩個乖乖站好的小僵屍量身高呢。

  “都是一米二,夠了!就算出現特殊狀況,憑你們的力氣也能保證不讓人跌落到五十公分內。”

  “行,就你們了,幹好了做果凍給你們吃。”

  兩個小僵屍舔了舔嘴,它們被扔進靈泉空間,吃了裡面的蔬菜水果,全是能品出好滋味,就跟靈泉水一樣。

  果凍也吃過,是雞哥哥給的,裡面的水果榨出的果汁做的,Q彈又美味,小孩兒都喜歡。

  小僵屍一聽,便直接把站在最前面的大寶抬在頭頂上,往蒸籠踏去。

  “誒,誒?怎麼回事?它倆怎麼在這兒?放開我,要死啊——”

  但大寶被小僵屍抬著頭腳舉在頭頂走過蒸籠的時候,卻並沒有引發蒸汽和高溫。

  英叔道:“原來如此,僵屍不算活物,並且這座古墓裡就有不少巡邏守衛僵屍,自然不會讓蒸籠起反應。”

  他是憋了又憋,才忍住了沒問祝央怎麼把小僵屍帶進來的。

  英叔倒是有心傳祝央一些本事,不過祝央自己的本事是在國外學的,他貿然問自然失禮。

  祝央也是仗著英叔老實不會追問,所以很多事情就這麼打哈哈糊弄過去。

  兩個小僵屍跳的速度很快,又被祝央用靈泉水養了好幾天,實力已然是不差了。

  力氣也大,一次抬一個人輕鬆無比,數百米的蒸籠台,沒一會兒就去了個來回。

  “二寶,你上吧。”祝央道。

  二寶見大寶都在對岸了,也不含糊,往下一倒便被小僵屍扛住了。

  這麼來回幾次,祝央他們盡數通過了蒸籠地獄這一層。

  期間祝央也警惕提防,擔心對方啟動別的方案,比如移動石板格子,或者在小僵屍經過石板縫隙期間突然將其中一塊升高,這樣被他們抬著的人少說得被撞成兩截。

  不過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

  祝央不由得道:“這僵屍王對於每層的主題還挺執著的。”

  即便被輕巧的破解了通關之法,也沒有啟用違背蒸籠地獄規則的手段。

  英叔卻只能在心裡再度歎息為什麼這不是自己的弟子,其心思巧妙靈活,老實說就算沒有兩個小僵屍,整座古墓裡也是能挖出別的僵屍的。

  操控著用同樣的辦法通關,他沒有想到的事,祝小姐卻一下子就想到了。

  祝央給兩個小僵屍一人一奶瓶的靈泉水,讓它倆抱著喝。

  一路通關到現在,大夥兒也有點累了,便坐下來休息一番。

  祝央將水囊裡的水全換了靈泉水,就著水吃了些乾糧,果然大夥兒恢復得很快。

  大寶二寶和祝老爺倒是沒多想,不過英叔自然能察覺水的不凡之處。

  看了眼祝央又看了看倆抱著奶瓶的小僵屍,只覺得祝小姐的運道本事恐怕還在他想像之外。

  休息過後才來到了第六層銅柱地獄,比起蒸籠地獄的陷阱,銅柱地獄表現就直白多了。

  那玩意兒直接是在無底的深淵上豎起無數根柱子,柱子與柱子之間的距離很短,人可以攀爬過去。

  但除了柱子之外沒有任何借力的東西,人只能抱柱子過深淵。

  可就著這一層的名頭,就不難猜出只要人一貼上去,那銅柱就會瞬間發熱燒紅,烤得人外焦裡嫩。

  關鍵是銅柱的高度上升到了不可攀爬的地方,即便有小僵屍,也不可能照剛才的辦法。

  而且這次並沒有什麼啟動條件,祝央他們在邊緣站了一會兒,那銅柱已經開始自行加熱,很快變得通紅。

  這玩意兒誰碰得?

  就是兩個小僵屍過去估計也照烤不誤,看來上一關的輕鬆通過讓僵屍王有些不滿。

  但大寶二寶這會兒倒是對祝央盲目信任得很,笑嘻嘻道:“祝小姐,這次咱們怎麼過去?”

  祝央道:“只有飛過去了。”

  “誒?”

  “誒什麼誒?這是偽十八層地獄,就是用來折磨人的,你們該不會以為是什麼解謎遊戲吧?銅柱啟動是僵屍王自己啟動的,又不是什麼機關還可以找出來關閉,不硬闖能怎麼辦?”

  祝央有些可惜,當然這也並不在她的預料之外。

  一個這麼強的BOSS,它設置的障礙,想要維持這種程度的水準就通過,怕還是小瞧了對方。

  祝央也不指望自己能一直瞞到面對僵屍王,要真那樣,這一關也就不配這個難度了。

  祝央掏出小嘰,率先跳了上去,摸了摸兒砸的頭:“先帶我們過去,然後給這片加把火。”

  小嘰已經好久沒幹活了,正憋得慌,這次聽召,興奮的尖嘯了一聲。

  兩個小僵屍認得它,乖乖的爬了上來,但英叔和祝老爺他們就懵了。

  “乖,乖女,你這——”

  “哦,回國之前修女送的,她當時大限將至,就把遺產統統給了我,有不少好東西。”

  總之一切推給薛定諤的修女。

  這種狀況下英叔和祝老爺能說什麼?英叔對祝央的天賦很信任,沒覺得這邏輯有什麼問題。

  況且珠子在祝小姐手上,那祝小姐便成為了僵屍王命定的對應方,世間將有邪魔出世,自然對應的會出現它的剋星,這方才是萬物之道。

  恐怕祝小姐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年功力暴漲,機緣無限吧?如果是被天命選做對抗僵屍王的人,那麼也就不奇怪了。

  祝老爺呢,那是閨女說什麼都盲目相信。

  說到底對於祝央的信任已經先入為主,不然換另外兩個玩家試試?

  祝央和兩個小僵屍還有祝老爺先過去,然後小嘰又回來載英叔師徒三人。

  大寶二寶摸了摸小嘰的羽毛:“好漂亮啊,像鳳凰一樣。”

  說完還忍不住扯了扯,小嘰立馬開罵了:“薅什麼呢瓜皮,甩你下去信不信?”

  “說話了!!!”

  英叔一人一錘:“老實點。”

  最後一趟小嘰邊飛便撲著巨大的翅膀撒炎塊下去,然後整個銅柱地獄就變成了火海。

  並且與本身燒銅柱的凡火不同,小嘰的火焰飽含靈力,經久不息。

  夠後面的玩家喝一壺的。

  接下來的刀山地獄,冰山地獄還有油鍋地獄基本上都是靠小嘰馱他們過去。

  因為都是普通人沒法下腳的地方。

  刀山地獄顧名思義樣子也簡單,就是一座刀片組成的山,所有刀尖口朝上,鋒利無比。

  那些刀刃吹毛斷發,毫不誇張,大寶用來擦汗的手帕不小心飄到上面,立馬碎成了無數塊。

  不過刀山地獄的制空領域就比較高了。

  小嘰從空中飛過的時候,竟然有無數尖刀激射而來,來勢洶湧猶如神射手手中的離弦之箭。

  小嘰用爪子打飛沖著它腹部來的尖刀,翅膀用力一撲,強大的風力將來勢洶湧的萬箭齊發的尖刀吹散。

  灼熱的炎塊隨著翅膀的抖動落下,刀山地獄的操控者再靈活,但工具到底只是些凡鐵。

  憑小嘰的精火,沾上就會融化。

  壓根沒讓祝央出手,小嘰就自己解決了。

  過了刀山,祝央摸了摸小嘰的下巴:“又變厲害了呢,看來最近訓練沒有偷懶。”

  小嘰被表揚了整隻雞樂顛顛的,經過冰山地獄的時候,原本應該寒冷無比的冰山也因為它的熱情高漲,大夥兒坐在它背上居然沒怎麼感覺到冷。

  不過相比先前的地獄,祝央對冰山地獄就感興趣了。

  顯然冰山地獄的面積是無與倫比的,真正換算起來的話,絕對不是區區古墓這等範圍能盛得下。

  這種即便的冰凍,已經是自然災害級別的冰封了,單是這點,便可證明僵屍王類比高級玩家的實力也絕對是強悍的。

  越是到後面的地獄越是讓人不可思議,這冰山地獄在祝央看來,就至少利用了空間延展和萬里冰封兩個能力。

  而恰巧,這兩個能了都是她自己也擁有,但還做不到這等地步的。

  小嘰自然知道它媽媽是個什麼德行的,便偷偷跟祝央道:“要不我們在這裡多待會兒增加相性?到時候爆它丫的。”

  祝央揪住它的雞喙,笑道:“小孩兒瞎操什麼心?當心一會兒著涼。”

  小嘰才想說自己已經不是個寶寶了,不會輕易生病。

  不對,它是個寶寶的時候也沒有生過病。

  但轉眼間來到油鍋地獄,祝央抬手就是數十條毒蛇扔進去,炸脆炸酥了撈上來。

  放小嘰面前:“吃吧!在上面我看到這些的時候就想著你肯定愛吃。”

  “嘰——”小嘰興奮的撲上去大塊朵頤。

  老實說,祝央猛地扔那麼多蛇的時候,把英叔他們四個人都驚得一哆嗦,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藏的這麼多,也不嫌滲人。

  不過等炸出來之後,聞著還挺香的。

  大寶二寶忍不住撿了一條起來:“嗯嗯!外焦裡嫩,又香又酥,師父,咱們回去也打幾條蛇回來吃吧?”

  小嘰有些不樂意,想啄兩個瓜皮,不過看了看媽媽忍住了,將蛇往自己面前撥了撥。

  吃完了油炸蛇,小嘰又馱著他們飛過那巨大的油鍋。

  原本好好的,雖然油鍋上方溫度很高,但小嘰飛得也高,倒也在能忍受範圍內。

  但飛到中間的時候,變故橫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嘰的炎塊掉落下去。

  一下子引燃了整個油鍋,總之沖天的火焰轟然炸開,在這個空間內根本避無可避。

  小嘰就算再厲害,它不怕烈火的焚燒,但背後除了它媽媽以外卻都是凡體肉胎的。

  雖然媽媽肯定能救他們,但這麼點小事它都沒辦好的話,回去又得被笑是沒用二胎了。

  小嘰眼神一厲,翅膀猛地一扇。

  剛剛它就是如此將強襲而來的尖刀吹散,可見翅膀的風力多強。

  但這會兒比起剛才的強度,卻是本質上的區別。

  只見空氣仿佛發生了扭曲,佈滿火焰的整個巨大空間內,無形之火如同有形之物一般被生生劈開。

  從中間出現了一個真空的隧道,這隧道在強焰的對比之下,竟然清涼無比,不光是將火焰暫時撥開,仿佛這裡成了一個慢一拍的空間。

  小嘰見狀立馬穿過去,速度之快,像是一發穿雲彈。

  巨大油鍋那數百米的直徑瞬間就跨過,要不是祝央眼疾手快抓住二寶,估計他得掉下去。

  饒是如此,下來之後,兩人也扶著脖子:“我脖子差點斷了。”

  祝老爺笑眯眯道:“你們年輕人就是經驗少,這個時候就該立馬趴在鳥背上。”

  英叔都懶得呵斥兩個笨徒弟了,只道:“真是艱險。”

  小嘰將幾人放下來之後,連忙對祝央道:“媽媽,不是故意的。”

  祝央摸了摸它的腦袋:“不是你,你的炎塊早就收放自如,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看來咱們一路輕鬆,讓對自己的獄志得意滿僵屍王不悅了,不過這也不算違規。”

  畢竟油鍋沾火這是多正常的事啊。

  又對小嘰道:“進步很大,如果現在的你再回到蟲族戰場的話,高空作戰肯定不會被當時那些敵人纏上了。”

  當初撿回來的一隻小雞仔,這會兒也變成了全身是寶的凶獸了啊。

  祝央頓時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

  小嘰這才高高興興的撲了撲翅膀,跟它媽媽討論起來:“下一關是什麼?”

  “應該是牛坑地獄吧?”祝央道:“不知道那些牛肉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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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發表於 2020-4-1 00:19:29 |只看該作者
第208章

  祝央真心覺得在這裡開個地獄主題的美食城很帶勁。

  蒸鍋油鍋鐵板鍋都有,廚具犀利刀工一絕,火候旺盛受熱均勻,只要調味環節不出問題,真的很難做出難吃的菜。

  若說前面幾層才只是烹飪工具和方式,能杠一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話,那麼接下來的牛坑地獄,就連食材問題也給解決了。

  被打入牛坑地獄者,生前犯下的罪孽是虐殺動物,被打入牛坑地獄後會被四蹄著火的牛不斷踩踏,頂角,總之這層的行刑者就是數不盡的牛。

  祝央這就好奇了:“不知道這裡的牛都是些什麼品種,不同的牛肉質也不同的。”

  “要都是A5級,那就發了。”

  又摸了摸倆小僵屍的頭:“到時候你們火鍋店的牛肉供應一定上最好的。”

  小僵屍懵懂的點點頭,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安排上了茫茫打工路。

  小嘰卻道:“火鍋店不用每頭牛肉質最好的那部分,涮火鍋的做法有點浪費了。”

  跟著祝央有樣學樣,小嘰對於吃喝玩樂各種享受倒是精通的,經營這方面也不陌生。

  祝央道:“不怕,如果牛多的話,咱供應得起,要開就開最高端的火鍋店。”

  他倆嘀嘀咕咕,雖然話題讓人不明就裡,但好歹還是能讓人聽明白一兩句關鍵的。

  祝老爺就笑道:“喲,乖女以後想做餐飲吶?那可得好好選材料供應。”

  “這是第一步,絕對馬虎不得。”

  大寶二寶卻突然提起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這要真的有牛,也不可能活這麼久吧?八成是做成僵屍的,那還能吃嗎?”

  討論都正歡的祝央和小嘰一僵,然後互相對望。

  那樣的話不就是正宗的僵屍肉了嗎?一個舉報他們絕對第二天上全國頭條。

  別看祝央的鬼屋生意做得大,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虎視眈眈的眼紅他們的也是不少的。

  鬧出這種醜聞肯定不行。

  還是太飄了,一時半會兒沒剎住,居然沒考慮這個問題。

  小嘰見媽媽有些晦氣,忙道:“不是媽媽的錯,是這裡的僵屍,明明本事這麼高,還存不住幾百頭活牛。”

  “是咱高估它的本事了。”

  僵屍王:“……”

  這種期待老子一點都不想要。

  果然,到了牛坑地獄,巨大的石坑裡,無數四蹄和尾巴燃著火的牛在裡面跺著蹄子,虎視眈眈的盯著祝央他們一行。

  這些牛眼睛泛紅,已經沒有生氣,但真按僵屍的等級論起來,每一隻都是不低的僵屍等級。

  英叔嚴陣以待:“小心,這些牛可不好應付。”

  數百隻紅眼僵屍,哪怕是他這輩子也經歷過這麼高的陣仗,一旦他們踏入牛坑,恐怕就會被這些力大無窮,體型剛猛,比人類僵屍的悍力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牛僵圍攻。

  所有人都警惕無比,唯獨祝央和小嘰臉上難掩失望,雖然早有準備,但看到實物希望徹底落空,那損失好幾億的肉疼勁還是在的。

  “為什麼就不能是活的?哪怕年份久點,肉質老點,我也就認了。找點噱頭也不是不能讓人掏錢。”

  “僵屍肉這就不能操作了,烹飪溫度高達一百能消滅僵屍病毒嗎?”

  小嘰道:“應該不能吧?不然喪屍病毒就不會這麼棘手了,僵屍病毒還更厲害呢。”

  祝央可惜道:“也是!”

  說完看著滿坑的牛歎氣。

  那些牛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明白了他們母子倆的對話,兇悍的眼神有一瞬間不敢跟他們對視。

  此時祝央卻是手心一抖,數隻蟑螂沿著她周圍擴散出去,牛坑下面本就黑暗,蟑螂的出現神不知鬼不覺。

  被蟑螂咬上一口的僵屍牛頓時眼睛血色更濃,英叔一見還以為是這些僵屍牛狂性大發了。

  結果下一秒,那些牛卻乖乖的排好隊,整齊的站在兩邊,分出了一條道。

  這些牛確實還蠻強的,如果拿參照物來對比的話,不比當初萬毒老祖山裡的中級妖將差,放出去一頭都可能得犧牲無數人才能消滅。

  不過消滅蟲族女王後,祝央對於屍體控制的能力大增,當初已經能操控屍體大軍讓它們自己人打自己人,何況現在。

  如果她今後進入修真世界的話,講真,比起修仙恐怕她更適合修魔的一方。

  這樣一看這個僵屍王的榨取價值也就越高了。

  祝央帶頭和小嘰一起無視兩邊的牛通過牛坑地獄,英叔他們見這些牛果然不做攻擊,也跟在了後面。

  接下來的幾個地獄在祝央看來就有些無趣了。

  十一層的石壓地獄,面積廣闊,但上下會飛速閉合,就像個巨大的液壓機,一開始只有三米高左右的距離。

  但不到兩秒的時間上下就會閉合,將裡面的一切壓成肉泥。

  也就是說,想要通過這裡,必須得在兩秒以內穿過這數百米的距離。

  這麼快的速度祝央倒是做得到,不過安全的帶人過去的話就很棘手了,並且那邊的平臺有可能還不夠高。

  整個空間才三米,就是祝央以最快的速度穿過,最後離開的時候或許高度不足一米。

  所以讓小嘰馱他們過去是不可能的,小嘰本身體積就這麼大,恐怕下降到一半就會被卡住。

  不過這當然僅限於祝央不抵抗的外力條件,待那天花板石台下壓之際。

  小嘰已經將所有人馱在了背上,飛速的穿過這巨大的石壓地獄。

  空間有限它幾乎只能貼著地面飛行,但它的速度很快,可要在這狹隘影響發揮的空間中徹底穿過也需要數秒的時間。

  然而原本飛速下降,整個閉合時間不到兩米的石台,在他們經過期間卻變得無比緩慢。

  甚至每個人都聽到巨大的石台發出讓人牙酸的咯吱聲,就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

  一貫輕鬆有餘的祝央這會兒臉色嚴肅,精神高度集中,按照慣性和引力的客觀物理條件。

  對於石台的操控,她要將那玩意兒頂住比僵屍王專注往下壓更難。

  好在僵屍王的操控強度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傾向於靈物,也就是說生靈或者妖魔鬼怪這樣有一定生命媒介的。

  純粹的物理操控反倒是祝央必將強,因為念動力本來就是先從操縱死物開始的。

  帶數秒之後,小嘰馱著大夥兒到達對岸,祝央也鬆了口氣,那巨大的石面‘嘭’的落下來。

  整個墳墓都發出一陣震天動地的搖晃,可見這玩意兒之巨,威力之強。

  “這玩意兒,用來壓廢棄易開罐又太浪費,壓肉餅又不合適,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出該怎麼用。”

  小嘰點頭,主要是體積太大了,就顯不出精巧來。

  現在的工業多發達啊,即便沒這麼大的規模,但人家精確啊。

  於是道:“要不等把小工抓起來的時候,問問看能不能把規模縮小吧?再打磨一下,應該用處還是大的。”

  這個小工說的就是僵屍王了。

  不愧是母子倆,這只雞出來這麼一會兒,已經跟著拉了不少仇恨值了。

  接著眾人又來到舂臼地獄,舂臼地獄裡都是犯下浪費糧食以及不尊重食物和用餐規矩,吃飯時口吐污言穢語之人。

  要說古代人對於地獄的罪狀設想,其實都滲透在平民群眾的方方面面。

  可能現在城市裡鄰里關係冷漠,這個場景並不常見。

  不過祝央在農村長大,可是見識過不少長舌婦,每到吃飯的時候,端著碗短處躥,一邊刨飯一邊駡街的。

  按照傳說中的地獄標準,估計連聖人都沒法平安輪過。

  舂臼地獄在祝央看來還挺有趣的,就是數個巨大的石臼,有臼錘一下一下的往下面砸。

  就跟搗蒜和打年糕一樣,只不過裡面臼的人而已。

  祝央看著那舂臼立馬就來了精神,跟小嘰道:“這玩意兒好,這個好。”

  “不管是食材還是調料,手工的風味永遠是機械比不了的,但是手工成本又高,有了這個就不用擔心了。”

  “你看不管是花椒大蒜還是辣椒,每天要搗多少有多少。還有肉醬肉泥,打出來的勁道十足,不管是做漢堡肉還是肉丸子還是用來下餡兒,那是機器打的能比的?”

  “還有還有,不少點心也可以這麼加工,麵粉更勁道,哎喲說得我都餓了。”

  小嘰撲閃著翅膀捧哏道:“對,能省好多人工成本呢,還能提高品質。”

  祝央也樂:“不愧是我的崽兒,有生意頭腦。”

  英叔和祝老爺他們看著從這只鳥出來,就越發不靠譜的對話,只覺得他們現在已經不像是為天下蒼生討伐邪魔外道的正義之士了。

  分明就是闖人家家裡見什麼就打砸搶的土匪。

  英叔降妖除魔這麼多年,還頭一次抱有這樣的想法,立馬搖了搖頭,默念了好幾聲無量天尊。

  不過下一個地獄看著就不這麼友善了。

  祝央他們一行人站在無邊無際的血海邊,真的是一望無際,仿佛身處真正的大海邊,人的存在感渺小到了極致。

  之前的冰山地獄已經讓祝央見識到了這個僵屍王強大的空間延展能力,但沒想到那甚至不是他的極限。

  站在血海邊上,一股濃郁的腥氣撲面而來,讓人作嘔。

  翻湧的滾滾血漿看著黏膩又稠密,仿佛無數人被擠乾的血液就放在這裡,彙集成大海,讓人生理和心理上都非常不適。

  大寶和二寶甚至乾嘔起來。

  兩隻小僵屍聞到了血腥味,也有些難以自控了。

  雖然最近被祝央用靈泉水喂得好,通常就是看到血液也不會有反應,但這裡的血液規模已經形成了一個極端的質變,壓根不是常規能想像的規模。

  祝央見它們有些理智恍惚,立馬將它們收回了靈泉空間。

  就聽小嘰問她:“媽媽,這個有什麼用?販賣血旺?”

  “但那玩意兒不能過夜,不好保存啊,單價又低,光是運輸費和人工費都抵了利潤,不划算吶。”

  祝央也道:“嘖嘖!就是,有這能力維持這麼大的血池,怎麼就不然那些牛牛活著呢。”

  僵屍王估計已經被這對土匪母子給氣狠了。

  突然間血海上面海浪滔天,眼看就要席捲而來。

  小嘰的翅膀淩厲的一扇,竟然如同刀出鞘一般,將就要淹沒而來的血浪直接砍斷。

  失去推力的血水砸在岸上,因祝央早設好了屏障,倒是沒有濺到人。

  不過那些血水才落地,立馬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音,隨即冒出來的霧氣也看著詭異不祥。

  “快屏息,有毒!”英叔忙道。

  然後抽出布巾倒上水打濕,捂住口鼻。

  其實大可不用,這種程度的毒素,之前祝央給他們的靈泉水完全可以排解。

  不過僅限於邊緣地點而已,確實如果長期待在這血海的上空範圍的話,即便喝過靈泉水也只能支撐一段時間了。

  祝央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血海,倒是很想要這個空間延展的能力,這樣一來等到她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自己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界面也不是不可能的問題——

  等等!她好像抓到了一個關鍵。

  如果玩家強大到一定程度上可以創造一個足夠龐大的空間甚至生成一個世界的話,那麼副本世界的來歷倒是又有了一種猜測可能。

  接下來就是主世界的玩家篩選了,這個問題沒有弄懂了,到底許可權如何而來,又如何正確?

  如果弄懂了這一點,祝央就可以知道上個世界,那個將整個副本世界變成一個異能社會的‘神’組織是怎麼圖謀,進而一步步更加接近遊戲的真相了。

  不過眼前還是得率先解決眼前的血海問題。

  祝央讓其他人上小嘰背上,英叔道:“還是這麼過嗎?”

  “恐怕這次有些困難,這血海面積太大,且上面全是毒霧,一時半會兒還好,時間久了,別說是我們,就是這位鳥兄也受不了。”

  小嘰不滿了,一副被小看的樣子,被它媽媽摸了摸嘴喙沒有說什麼。

  確實英叔擔心的也不無道理,如果是來勢洶洶的攻擊,或許小嘰可以利用它本身強悍的實力反擊回去,但所謂鈍刀子割人才是最要命的。

  時間一拉長,這片血不知道要飛多久,先不說小嘰的體力能不能支撐住吧,它總不可能一直一邊飛一邊利用翅膀扇飛毒霧。

  就是它能平安到達對面,但在場的大都是肉體凡胎,尤其祝老爺年紀還大了不比當年,恐怕走出去不到十裡就會中毒加深。

  所以英叔道:“這樣吧,先等我一會兒,我畫足夠多的辟邪符,盡可能的準備,看看能不能撐到對岸。”

  祝央卻擺擺手:“不用,英叔!您忘了我有這個?”

  她晃了晃手裡的桌子,上面的吊墜就是僵屍王心心念念的那顆珠子。

  祝央瞎幾把掰:“這顆珠子本來就可以避諱這裡的邪祟,我又在修女那裡習過結界之法。”

  “只要將珠子作為結界的法門,絕對可以避開這些血霧的。”

  實際上祝央會個幾把結界,也就上個世界從組委會那邊搜刮來的。

  不過那個結界確實牛逼,准高級玩家的實力也攻不破。

  除非僵屍王自己來摧毀,不然的話,遵循體積越大,靈力越是分薄的原理,血海這點衝擊和毒素想傷害到結界裡的人,那是做夢。

  英叔一聽果然大喜:“是了,我怎麼忘了它?”

  於是幾人便聽了祝央的吩咐,愉快了上了小嘰的後背。

  祝央將結界圈在小嘰的週邊,結界是夠大的,當初可是夠組委會那些蛆直接打造一個安全屋,裡面還各種豪華娛樂設施那種。

  小嘰這區區身形自然不在話下。

  果然他們一踏上血海上空,下面血海翻騰,粘稠的血漿像是火山爆發的岩漿一樣,只是比岩漿的恐怖還多了一層膈應。

  無數毒霧彌漫,洶湧的波濤與沖天的血柱試圖將祝央一行人打下來。

  但所有有形的無形的攻擊,在碰到結界範圍的那一刻,全都像是碰到火舌一樣,迅速委頓敗去,一時間那廣袤無垠,人力難以對抗的血海變得毫無威脅。

  只是這地方確實遠,小嘰馱著幾個人,雖然體力強悍,但畢竟不是永不力竭的。

  更何況它嚴格來說還只是個小孩兒,並且一直以來的訓練也忽略了耐力這一環。

  因為需要用到這點的地方確實很少,所以在這漫長的時間拉鋸中,小嘰便有些累了。

  祝央也心疼它,摸了摸它的頭:“可以了,你回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

  小嘰不樂意就這麼點小事退下來,連忙道:“我還可以的,很快就飛過去了。”

  祝央笑了笑:“還遠呢,也怪我,想要這個能力,就不好利用空間扭曲直接傳送,辛苦你了。”

  小嘰搖搖頭:“不辛苦,只要幫媽媽爆出能力,這些都是值的。”

  “嗯!”祝央摸了摸它的腦袋,然後手一伸,頓時下一秒在小嘰飛行的旁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白龍。

  老實說,在聽祝央跟小嘰對話的時候,英叔他們就有些沉重。

  確實飛了這麼久,這血海還看不到邊,鳥兄就是再厲害,可也不能無休止的一隻飛下去。

  這可不是現實中的大海,還可以找落腳點,這裡停下來可就完了。

  聽到祝央的說法,仿佛她心裡已經有了打算,想到了什麼辦法。

  大夥兒都有點心裡準備,可是——

  可是誰也沒料到她會掏一條龍出來。

  那他媽是一條龍啊!龍啊!

  這玩意兒對於一個華夏文化背景的副本裡的人意味著什麼?

  別說英叔還有大寶二寶,就是一向盲目信任女兒的祝老爺也顫抖著手指,指著龍龍問道:“這,這也是修女送的?”

  祝央沉痛的點點頭:“這倒不是,你們也知道,這些年我們國家無數寶物流落國外,我也是趕巧。”

  “那天在倫敦街頭逛街,經過一個古董商店,裡面有一塊龍形玉佩與我有緣,我便買了回來,沒想到日夜待在身邊修煉,既然顯出實體,也是我的造化吧。”

  “玉,玉佩?”幾人不可置信道。

  祝央看了眼龍龍,給它遞了個顏色。

  龍龍還沒來得及嘲笑多餘二胎沒用呢,就只得不情不願的使了個變形術。

  然後整條龍變成了一個龍形的白色玉佩躺在祝央手心,通體雪白泛著流彩螢光,鱗片栩栩如生。

  單看工藝和材料都是一件不得了的至寶,英叔和祝老爺接過去,想著還有無數這樣的寶貝流落他鄉,不由得痛心疾首。

  將玉佩還給祝央道:“確實也算與你有緣,你是有大造化的。”

  “既然能得此物承認,想必道心穩固。”英叔歎後大喜道:“好,我玄門後繼有人了。”

  祝央將玉佩拋到半空,龍龍又變回了原本的姿態,趾高氣揚的看著小嘰。

  小嘰這會兒以及有些累了,看到它這眼神立馬伸喙去啄它,被龍龍一爪子揪住喙。

  眼看倆兒子要打起來,祝央一人敲了一下:“別鬧,這兒是玩的地方嗎?”

  又讓所有人轉移到龍龍的背上,這才將小嘰收回去,讓千兒給它做好吃的休息。

  相比之下,龍龍各方面就比小嘰強悍太多了,到底最高級的副本的純血傳說生物,並且已經修行很多年,不是現在的小嘰能比的。

  有它在,即便這血海真的還原了地球上的海洋長度,也是不用擔心的。

  果然最後血海死磕不過,換了龍龍過後,沒多久就看到了彼岸。

  龍龍不屑道:“才這麼點的距離就累了,想當初我和爸爸去靈島,飛了三天三夜呢。”

  祝央搓它的美須:“你也得看你弟弟這會兒才多大。”

  “哼!”龍龍傲嬌的偏過頭。

  轉頭就看到有倆二百五眼睛發亮的看著自己。

  “祝小姐,能,能摸一下嗎?”兩人興奮道。

  龍龍立馬道:“摸個錘子,瓜皮一身臭汗,把我後背的鱗片都捂臭了,回去得費好幾瓶香波才能洗乾淨,敢伸手削你的爪子。”

  大寶二寶沮喪的低頭,湊一起嘀咕道:“真是親兄弟呢。”

  “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鳥哥也是這麼罵人的。”

  “那語氣,那神態,還有那方言,那嫌棄的小眼神,真的一模一樣。”

  龍龍抬手就是一爪子在石壁上撓出一道深深的印子,陰森的看著倆瓜皮。

  被祝央一把揪過去掛脖子上,老母親般欣慰道:“是啊,倆孩子感情就是好。”

  血海地獄過後是枉死地獄,這一層是懲罰自殺之人。

  相比別的層次主題分明的懲罰手段,這一層並不怎麼明確,所以即便眼前的空間平平無奇,祝央也不敢貿然的踏入。

  因為一旦上去,有可能就出不來了。

  祝央對英叔他們道:“我先上去,等我到了對面你們再下來。”

  因為這一關她自己也拿不准。

  英叔見她帶著龍龍,想了想也點頭同意了。

  於是祝央踏上了面前的黃土,這裡一片荒蕪,偶爾從地下竄出一簇火苗或者鐵樹,但莫說對祝央,一般人稍微敏捷也是能躲過的。

  路程倒也不遠,目測距離只有兩百米左右,泥土和石頭顯得路有些崎嶇,但並不遮擋視線。

  祝央走到中間的時候,回了回頭,跟後面的英叔他們揮了揮手。

  英叔他們也抬手回應她,表示他們那裡沒事。

  祝央這才繼續往前走。

  這兩百米的距離,祝央如果用全速衝刺的話,一瞬間就可以到達,即便是用正常人的速度徒步過來,也頂多需要幾分鐘而已。

  這實在不是一個能讓人放在眼裡的距離。

  祝央也沒有察覺到異常,整個枉死地獄也沒有讓她感受到什麼風雨欲來的陰謀。

  她有些不信邪,甚至放大自己的精神,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的探測,都沒有發現異常。

  感官,細節,事無巨細的洞察,全都顯示周圍的情況正常無比。

  但恰巧是這種正常讓人感到不安,這還並不只是心理上的落差而已。

  因為祝央有種直覺,這個直覺是,她不是即將,而是已經陷入了某種陷阱之中。

  祝央從來不會忽視自己的直覺。

  於是她眼神一閃,突然間發動了時間回溯。

  原本離對岸只剩十來米距離的她,頃刻間回到了半途中,她猛地回頭。

  就看見英叔他們在沖自己招手,是剛才回應她的動作。

  然而她回溯的時間,在自己的記憶點中,還並沒有回頭跟英叔他們打招呼。

  但英叔他們卻對著她的背影做出回應的姿態。

  祝央勾唇,冷笑伴隨著喜悅。

  看來她不知不覺已經重了人家的時間重置於輪回,並且在這短短的兩百米中不知道已經重複了多久。

  祝央眼神森冷,但心裡卻是高興的,這種狀況,和別墅的樣子何其相似?只是區別是影響力和因果線仍然沒有別墅誇張而已。

  但祝央卻又找到了可操控性的可能。

  她頻繁的回溯時間,腦子裡放空一片,甚至連自己都不會確認下一秒自己會回溯到哪個點。

  終於,枉死地獄裡的時間BUG越來越多,狀況也越來越不合理,在多達四個無法用邏輯解釋的BUG出現後,這個小型的輪回點終於崩潰。

  祝央來到了對岸。

  她勾唇一笑,看來也不是特別難,只要找出足夠多的BUG,破壞別墅那個世界的輪回規則,在它補全之前讓它崩潰,就可以解放邱老師他們了。

  不過那個別墅可是存在於整個世界還沒有讓人感到異常的,所以這可不是一個小的工作量,至少現在祝央要辦到還是很勉強的。

  英叔他們見祝央上了對面的臺階,這才走了下來,輪回已破,他們很快就走了過來。

  原來枉死地獄的主題便是靈魂終身囚禁於此,不得轉世為人,理論倒也說得通。

  在有限的空間和時間裡,還有什麼比這種方法更適合困住一個人的靈魂?

  然後祝央就想不通了,這麼多的低級鬼怪副本,為什麼別墅那邊是特別的。

  為什麼唯獨那些人陷入輪回之中不得解脫,到底什麼造就了那份機緣。

  雖說不排除意外因素,但祝央總覺得理由沒這麼簡單。

  不過很快祝央便沒有精力思考這些了,因為接下來的地獄更加的兇殘。

  第十五層的磔刑地獄,專門懲罰掘墓之人,要不到遭受淩遲之苦。

  若說先前的地獄,因為在場的人都算立身正,一輩子也沒有犯過什麼罪孽,即便有也是某個視角下的強詞奪理。

  比如英叔,一輩子降魔除妖積德行善,前面那些地獄所牽扯的罪行跟他壓根無關。

  大寶二寶從小被英叔收養,雖說人棒槌了一點,也偶爾貪點小便宜耍耍小聰明,但本質並不壞,都是純良之人。

  祝老爺作為生意人,平常倒也為人寬厚,正經行商,要說都不算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唯有一點無法反駁的,便是祝老爺卻是犯下過掘人墳墓的罪孽,還不是一個兩個。

  這一層的磔刑地獄,棘手之處就在於,鎖定了祝老爺的罪孽之後,壓根避無可避。

  和之前還可以想辦法避開不一樣,在祝央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祝老爺整個人就突然在她眼前消失,下一秒便看到他伸出磔刑地獄之中。

  無數虛影的刀刃沖他刮下,祝老爺頓時發出痛苦的慘嚎,祝央連忙施救。

  居然沒有辦法將祝老爺拽上來,而祝老爺外表也沒有受什麼傷,但祝央知道比起肉體的淩遲,他現在更要痛苦百倍。

  祝央大怒,她是個對於墳墓毫無敬意的人,尤其是古代貴族的墳墓。

  一尊死人塚,不知道浸染了多少活人的血淚。

  裡面陪葬的珍寶與其暗無天日,讓它們重現光明實現應有的價值,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祝老爺所謂的“罪孽”以她的強盜邏輯來看,壓根不算什麼。

  但對於古墓的僵屍王來說就不是這麼回事了,祝老爺這會兒在某種奇異的規則中飽受痛苦。

  他甚至沒有辦法暈過去,人可以暈,靈魂怎麼能夠?

  僅僅就是這幾秒的功夫,祝老爺身上所遭受的折磨已經讓人聞之變色。

  祝央放棄了將他拉出來的打算,立馬發動時間回溯,索性這還是管用的。

  然後等祝老爺回到還沒被捲進去的時間點時,眼疾手快的將他裝進了自己的靈獸袋裡。

  靈獸袋是另一個遊戲空間的物品,即便是遊戲規則限制玩家能力,也無法限制另一個遊戲的獎勵。

  自然無論如何僵屍王也不可能將祝老爺從靈獸袋裡召出來。

  對方貌似有些惱羞成怒,但祝央並不給它機會。

  抬手又迅速的將英叔還有大寶二寶他們裝進了靈獸袋。

  自己則帶著龍龍踏上了磔刑地獄地獄。

  果然無數的刀劍虛影出現在祝央周圍,她的靈魂仿佛清晰可見,祝央都沒料到會以這種形式看到自己的靈魂。

  閃耀著金色的光輝,凝實,強大,無堅不摧。

  那可真漂亮!

  祝央自戀的想,她對自己還是有點逼數的,還以為自己的靈魂回事黑泥狀態呢,畢竟她的性格和三觀其實都讓人不敢恭維。

  無數的虛刃襲了上來,它們角度刁鑽,帶著憤恨的怒氣,來勢洶洶的絞割著祝央的靈魂和血肉。

  祝央沒有祭出保護屏障,機會難得,她也想要看看自己的靈魂堅韌程度是怎樣的。

  疼痛傳來,但並不特別明顯,比起祝老爺那求死不能的淒慘,祝央的感覺就是被什麼東西輕輕夾了一下而已。

  她更確定了,果然她精神強度和靈魂強度是休戚相關的。

  她自信自己的精神力在同等級的玩家中是非常強大的,那僵屍王即便可能比她厲害,但也不可能背後操控就給她帶來實質性的傷害。

  祝央甚至還有閒心道:“這刀工多靈活啊,跟之前的刀山不一樣,刀山鋒利但沒有靈魂。”

  “要是兩樣結合在一起的話,那絕對是修行一生的生魚片師父都拍馬難及的。”

  “新開的日本料理店,看好你喲。”

  顯然對方更憤怒了,但龍龍比僵屍王更惱火。

  它身體陡然變大,猛地咆哮一聲,和以往它的任何一次咆哮都不同。

  這聲咆哮將它的龍威釋放出來,不止是恫嚇而已,更是實質性的攻擊,作用於靈魂層面的。

  整座墓地都不安的顫動了好幾下,似乎這在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個待在它裡面的龍,並不是徒有其形罷了。

  眼前的刀光虛影陡然崩散,不管是這一層,落後祝央他們兩層的另外兩個玩家,聽到這聲咆哮也心悸無比。

  但他們不知道這是來自于祝央一方的龍威,還以為是僵屍王的威力。

  甚至確認:“幸好讓前面那女人先探路,雖說後面被下了不少絆子,但要首先對上僵屍王,絕對不是咱們現在能應付的。”

  原來打的是兩敗俱傷的念頭。

  龍龍一聲咆哮震毀了磔刑地獄地獄,祝央有點可惜,摸了摸它縮小的腦袋:“便宜後面兩個傢伙了。”

  龍龍挺了挺身板:“不存在。”

  於是將空出來的磔刑地獄吐滿了自己的龍息:“這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總之跟祝央是一個概念,那就是誰敢跟在他們後面撿便宜,那除了刀片是沒有讓你撿的份。

  這個觀念深得祝央之心,撚著它的美須道:“好兒子!”

  原本這會兒該把祝老爺他們放出來,不過祝央他們來到下一層,看到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山的時候,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火焰山並不大,可能還沒有龍龍的本體大,比起之前冰山和血海的規模算是可憐了。

  然而卻是祝央絕對不敢小覷的,因為這裡面的火,即便是擁有精火的小嘰恐怕也不敢直接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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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4-1 00:19:46 |只看該作者
第209章

  小嘰的具體物種,祝央就是現在也沒辦法百分百確認。

  基本可以肯定是個串兒,但是鳳凰串金烏還是別的什麼,總之遊戲世界這麼大,小嘰現在本身還沒有完全進化出它的血統該有的面貌,連見多識廣的路大頭也說不準的。

  小嘰剛剛出生的時候就是個變異的小雞仔的樣子,可見它身上即便有什麼厲害的血統,當時也是挺稀薄的。

  只不過祝央的飛速變強,作為綁定寵物的它基因中優秀的那部分也在不斷的提煉,目前為止便成了現在這樣的姿態。

  雖說如果拿到真正的神鳥面前,恐怕會被鄙視血統駁雜,但實際上已經是很強的遊戲生物了。

  小嘰一出生就表現出了水火不侵的特性,不過祝央是親媽,自然不會為了試驗什麼,把孩子往火裡扔。

  不過她瞭解小嘰,知道它身上的炎塊具體威力如何,甚至親自取它的羽毛研究過。

  小嘰的火焰靈力很好,物理傷害非常的強,之前那龐大的刀山,它能頃刻間將其融化,可見它身上精火的兇猛。

  可比起眼前的火焰山,還是有所不及。

  祝央能感覺得到,僵屍王雖然模仿地獄的做派讓她嘲笑了又打主意,各種地獄自助美食以及食品加工工業全部安排了一番。

  但不得不承認,越是到了後面幾層,即便這個仿冒的地獄有些可笑,卻絲毫不影響它的威力。

  “地獄業火——嗎?”祝央看著眼前巨大的火焰山,呢喃道。

  龍龍倒是嗤之以鼻:“也有幾分像那麼回事,不過比起真正的地獄業火還是差遠了。”

  這說法,要麼吹牛逼,要麼是真正見識過的人才能做出對比。

  然而龍龍雖然是小孩兒,但卻不是吹牛逼的性子,它已經這麼厲害了,再吹牛逼對於一般人來說就真的是牛皮吹破天了。

  它連忙催促祝央道:“快,媽媽!把二胎掏出來扔上去。”

  “包上荷葉,別忘了刷點醬,我喜歡吃入味點的,烤的外焦裡嫩紅油直冒,就可以吃了。”

  祝央又好氣又好笑,一個栗子敲它腦袋上:“成天就知道欺負弟弟。”

  龍龍被敲得淚花一閃,哼了一聲彆扭的撇開頭。

  祝央知道這倆孩子平時鬧騰得厲害,但絕不會在關鍵時候互相扯後腿的。

  便撈過龍龍順著它的鱗片擼了擼:“媽媽知道你的意思,不過這火太厲害了,還不光作用於身體,小嘰沒必要這麼痛苦的去走一遭。”

  索性隨著她不斷變強的話,小嘰的血統也會不斷提純,也會變強的。

  龍龍聞言,心裡很是甜蜜,扭著身子往媽媽身上拱來拱去的撒嬌。

  嘴上卻道:“媽媽疼我們,但別忘了我們是遊戲副本生物,得了機緣來到主世界,最大的榮耀便是成為主人的坐騎和工具,所向披靡。”

  “這是我們的存在價值,媽媽別因為憐惜我們而忽略了這一點。”

  此番話的同時,別說是龍龍,就是在靈泉空間裡的小嘰也不斷鬧騰起來,表示自己要出來。

  靈泉空間有這點不好就是祝央為了它們同步瞭解狀況,在裡面別墅裡連接了同時共用外部視角的鏡子。

  所以大多數情況三個孩子待在裡面也不會妨礙它們跟進遊戲進度的,不至於猛地被召喚出來還得解釋狀況。

  這本來是便利的事,但現在卻讓祝央騎虎難下。

  她也知道這會兒有些婦人之仁了,她一開始嫌棄遊戲得不行,遊戲裡的什麼都可以利用。

  但又從遊戲裡得到了無數羈絆,可謂是開局一遊戲,兒子全靠撿。

  一開始小嘰那麼小一雞仔,她都能心裡琢磨拉回去當備用口糧,但這會兒是如非必要,半點苦也不樂意讓孩子吃了。

  枉她平時還自詡不是那種拎不清的傢伙,也嚴格的規劃小嘰的變強之路,訓練強度什麼的絕不含糊,疑似虐童。

  但流汗無數都捨得下,真正讓它們流血的時候,祝央卻是不幹的。

  只是兒大不由娘,倆孩子平時看著軟萌貼心,但真正涉及到原則問題的時候,卻是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的。

  小嘰在裡面鬧騰得太厲害,祝央只得把它放了出來。

  一出來它就看著祝央,嚴肅道:“媽媽,我要去。”

  “我喜歡躲在你後面只當個寶寶,但我更要有擋在前面保護你的實力。”

  祝央抹了把臉,這會兒終於知道她一個人捲包袱去外地上大學的時候,她爹媽心裡作何感想了。

  好在她也不是嘰嘰歪歪的人,看了看龍龍,又看了看小嘰。

  接著抬手揪著小嘰的翅膀,跟要下鍋的大公雞一樣直接往火焰山上一扔——

  小嘰:“……”

  不是,它媽媽為什麼總有親媽秒變後媽的清奇姿勢?

  龍龍:“……還沒刷醬呢?”

  小嘰剛沾上業火,聽了它這話,給它氣得!吱哇道:“剛剛油鍋裡炸蛇就該把你也踹進去。”

  “還有逼臉說,一條蛇都不給我留。”

  “誰讓你平時裝逼,一副莫要打擾我飲風食露的派頭?傻眼了吧?”

  龍龍張口就是一記龍息噴過去,本來就洶湧的業火更加恐怖旺盛了。

  “聽說龍息和業火更配哦!”

  小嘰被燒得吱哇直叫,可見是很痛苦的,但有龍龍在一邊插科打諢,兄弟倆掐起架來,倒轉移了它不少注意力,也沒有這麼痛苦了。

  祝央只覺得腦瓜子疼,抽著嘴角問龍龍道:“你,你悠著點,等它適應了再說。”

  龍龍振振有詞:“怕什麼?這些扁毛畜生就是越烤越滋味。”

  祝央一把揪住它的嘴:“一會兒它褪下了的毛還有燒焦的會全讓你吃了。”

  龍龍一抖,看著祝央,眼睛裡滿是‘你怎麼這麼虐待孩子’的控訴。

  但祝央知道輕重,這會兒的火焰強度已經差不多了,基本上是小嘰能夠承受的上限。

  剛剛祝老爺經過磔刑地獄的時候,只是在上面待了幾秒,已經飽嘗了非人的痛苦。

  小嘰這會兒所經受的業火焚燒之痛,即便它的強悍和祝老爺不是一個量級的,但痛苦也絕不會比他更少。

  祝央看見它的羽毛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又瞬間被加持了龍息的業火吞噬。

  外部的火焰和它本身的融為一體,它的身體逐漸的在火焰中變型煉化。

  但因為有祝央在旁邊看著,為了不讓媽媽感到揪心,它硬是忍住沒有發出痛苦的哀嚎。

  肉身被不斷的烤焦又新生,祝央這會兒明白孫悟空當初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裡經歷的是何種痛苦了。

  但是世人只知道火眼金睛的厲害,卻忽略了那一筆帶過的煉化七七四十九日的慘烈。

  就連龍龍這會兒也沒有再說話,紅色的眼眸看著眼前的業火。

  它不是第一次見到扁毛畜生浴火重生了,但還是第一次看到血統這麼駁雜,這麼小的一隻扁毛畜生在裡面連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的。

  龍龍想刺激它說點什麼,好讓它該鬧騰的別憋著,但張了張嘴卻發現發不出聲音一般。

  它有些懷疑是不是剛剛媽媽抓它嘴巴那下給它下了沉默咒,但又反應過來媽媽根本就不會這種咒語。

  龍龍明白的,祝央只會更清楚,她看著平時體積龐大,很多時候還需要縮小身子才能自由行動的小嘰。

  這會兒在業火的焚燒下卻顯得身形如此渺小,心裡跟刀割似的疼。

  她伸手想把自己家的崽拉回來,但卻察覺跟剛剛祝老爺的狀況是一樣的,身處其中不是動力可操控的。

  唯一能讓這痛苦阻斷的方法就是將時間回溯到小嘰沒有踏上火焰山的時候。

  但那樣之前小嘰所受的痛苦就變得毫無意義,祝央是忍了又忍才迫使自己沒幹出這種蠢事。

  終於,小嘰的身影在她面前徹底融化。

  那地獄的業火也仿佛燃盡了一般熄滅,整個空間變成一片焦黑,泛著屢屢青煙。

  祝央連忙跑上去,也不顧給手上做防護,扒開滾燙的灰堆。

  “沒,沒,人了?”祝央手被燙傷,但卻完全顧不上,她眼裡只有那堆灰,這會兒只知道扒開灰裡面沒有她的崽兒。

  祝央進遊戲以來,一直舉重若輕,不是沒有經歷過危險,甚至以命換命。

  但她都是從容的,即便得知祝未辛瞞著她進入遊戲已經長達兩年之久,但看到祝未辛的時候到底他已經成長得這麼強了,後怕之餘還是欣慰居多。

  可唯獨這會兒,灰燼堆裡沒有看到她熟悉的雞仔時,她前所未有的慌亂,整顆心茫然無措。

  “小嘰,小嘰!祝翹!你在哪兒?快應一聲媽媽!”祝央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眼睛裡滿是淚水,只覺得自己的視線模糊得慌。

  礙眼無比,妨礙她找兒子。

  接著祝央察覺到一隻爪子搭在她肩膀上,祝央知道那是龍龍的爪子。

  忙道:“龍龍嗎?快你去翻另外一堆,沒准你弟弟跌那邊去了咱們沒看見而——”

  “媽媽!”龍龍捏了捏她的肩膀,爪子有點用力,讓祝央從慌忙無措中清醒過來。

  她到底是心思清明心性堅定且善於想辦法的人,茫然的回頭看了看龍龍。

  抹了把臉,歎氣道:“我的錯,讓你弟弟白白受這遭罪,我馬上就把他帶回來。”

  說著就準備發動時間回溯,被龍龍連忙攔住了。

  它指了指祝央眼前的灰燼堆,祝央看去。

  只見那堆灰燼上面零星的火星,原本像是馬上就要熄滅的,竟然一閃一閃的漸漸擴大。

  就像鑽木取火那點微不足道的火星,卻小心翼翼且堅韌的蔓延開來一樣。

  接著那火星逐漸轉為明火,小小的,猶如蠟燭一般的一小簇火苗。

  祝央只覺得那火苗可愛無比,她一見心裡便生出憐惜之意。

  她忙伸手護住那看似微弱的火苗,生怕有個風吹草動的將它熄滅。

  但那火苗卻比她想的更要頑強,它在灰燼中不斷壯大,無根之火卻帶著堅定不可摧毀之勢。

  接著祝央在那火焰的中心看到了,看到一隻小鳥的雛形。

  她明白了這是什麼,鬆了口氣,因為急劇緊繃的放鬆整個身體都有些軟。

  火焰迅速壯大,化作鳥型,猶如一隻熊熊燃燒的火鳥,然後不斷凝練化實。

  最後停留在比小嘰踏入火焰中之前,要成熟一圈的形象。

  如果之前是隻少年雞的樣子,這會兒的樣子便是堪堪成年了。

  通體的羽毛和尾翼美得不可逼視,氣勢華貴無比,若說先前在人看來便不是凡鳥,但根腳還有所挑剔的話。

  這會兒不論任何人看見,都不會懷疑它血統的純粹。

  “媽媽!”小嘰撲了上來,張開火焰一般金紅色的羽翼撲進祝央懷裡。

  祝央是真第一次嘗到這種失而復得的慶倖感,抱著兒子狠狠的親了幾口。

  “小傻子,嚇死你老母了。”

  小嘰高興道:“我把這裡的業火吸收了,這玩意兒不用爆,現在就是咱們的了。”

  “這家夥應該還有提純變強的空間,我一進去,跟業火溝通,告訴它跟著我保准有前途,沒怎麼費勁它就跟我走了。”

  試問凡是火焰,誰能抵得住與鳳凰血脈同生的誘惑,跟了這樣的血統就意味著無盡的變強可能。

  僵屍王也不知道生前是何方大能,端看它事後還有這麼多資本,可見來歷不凡。

  但即便如此,這不知道哪兒搞來的‘地獄業火’也是不可多得寶貝或者能力之一,在它身上絕對算是數得著的身家了。

  這會兒卻相當於肉包子打狗,先不提勝負,也不提這仨土匪一路上給它慪的。

  連面都沒碰上就狠狠的被割了一刀肉,整個古墓終於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

  可你只管叫,讓這對土匪母子還東西,他們能還算他們輸。

  祝央見已然失去靈魂的火山地獄,摸了摸小嘰的腦袋:“好好!就是這麼個道理嘛,讓咱受這麼多罪,不留下點什麼當補償,還有王法嗎?”

  龍龍和小嘰深以為然,母子仨樂呵呵的猶如宰了肥羊的土匪笑眯眯把家還——不是,還得闖關呢。

  小嘰又一次大弧度蛻變,比之前強了不知道多少。

  走在龍龍面前都雄赳赳氣昂昂的挺著胸脯,龍龍看它不慣這嘚瑟樣,抬爪子就要揍它。

  結果被祝央一邊一個分開:“別鬧,還有兩層呢。”

  接下來是石磨地獄,這一層原理倒是簡單,就是個巨大的石磨盤,磨豆子那種,當然要把人放上去分分鐘的變肉餡。

  祝央看著那正在運行的石磨:“這個好,磨出來的豆漿細膩爽滑,出漿充分,直接開個豆製品工廠絕對賺。”

  不過這個巨大的石磨卻不是那麼好過去的,祝央試著用念動力停止它的轉速,就像之前對抗石壓地獄一樣。

  但竟然沒辦法停下它分毫,且並沒有感覺到拉鋸力,於是她明白了,這石磨根本不是僵屍王自己操縱的動力在運行。

  它這機械般一往無前兢兢業業的拉磨,倒如同時間一般,堅定且不受阻礙的前行著。

  祝央試著回溯時間,看到這磨盤確實軌跡在倒退,但已經是運行的,只是方向不一樣而已。

  便知道這一關即便是時間回溯也不好使。

  她不覺得設立在地獄業火之後的關卡會有多簡單。

  不過嘛——

  “後面那倆傢伙,也跟在咱們後面這麼久了,咱們替他們探了十六層路,換他們探兩層,不過分吧?”

  “不過份不過份!”

  “他們撿大便宜了。”

  兩個兒子一向原則就是媽媽說得對,並且這麼長的時間他們也餓了。

  畢竟光是血海就不知道飛了多少個小時。

  嚴格來說,祝央他們進入這座古墓,通關時間如果換算成外界時間的話,至少一天一夜都過去了。

  她進入靈獸袋看了眼祝老爺和英叔他們,因祝老爺精神狀態還沒恢復。

  英叔和大寶二寶也很疲憊了,祝央便拿了不少吃的出來,讓他們先休息,並拜託他們照顧下祝老爺。

  英叔連忙道:“怎麼能留你一個人在外面呢?我出去守著吧,你也進來休息一會兒。”

  祝央搖搖頭:“英叔,我不跟你客氣,如果我撐不住肯定換你,不過現在暫時還好。”

  “先前小嘰和龍龍幫忙,我沒耗費什麼,後面兩個尾巴總得在見到僵屍王之前清理了,咱們來這兒不是奔著有來無回的念頭。”

  “都好好保重自己吧。”

  英叔知道她比自己強,心思也細密,想來也是這個理,便不再逞強。

  祝央出了靈獸袋,從靈泉空間的別墅裡抽出一張小餐桌和三個沙發。

  便拿出數種美食甜點,布上一層幻術隱去他們的行跡,至少後面的人一來不可能第一眼發現。

  然後和兩個兒子一起,優哉遊哉的開始吃飯。

  後面兩個玩家,祝央不覺得他們會無法通關。

  大概率那兩個玩家實力在她之下,但到底是高玩,不用顧忌的情況下,即使通關難度很高,但也不至於束手無策的地步。

  只是祝央有小嘰和龍龍,兒子服其勞,讓她比較輕鬆而已。

  後面的人不說別的,便是通過血海,估計都得非一番功夫。

  然後還有枉死地獄和磔刑地獄這兩個棘手的,祝央時不時也會留點好東西給他們,想來還有得等。

  果然,祝央他們慢悠悠的吃完飯,享受了甜點,甚至陪倆孩子打了好一會兒遊戲,還睡了個小覺。

  那兩個玩家沒有等來,這番悠哉和進來渡春遊的派頭,倒是把僵屍王氣得半死。

  然而在通關途中它是不會出現干擾的,這是它自己給自己訂下的規矩,於是乎拿祝央一行無可奈何。

  終於,祝央吃了午飯吃下午茶,接著還吃了晚飯,還放祝千出來透了透氣,又進靈獸袋看了次祝老爺和英叔他們,補充了一些好吃的和補充體力和靈力的藥物。

  這才等到姍姍來遲的後面玩家。

  他們是兩個人,果然跟管家交代的那樣,一男一女,普通長相。

  進入副本時候的身份設定是祝家的家丁和丫鬟,兩人還是一對。

  倒是難得的玩家情侶,也不知道是遊戲外的情侶還是遊戲裡結識的情侶。

  祝央的幻術挺強大,精神力也高,一般比她精神力低的很難看破。

  對方顯然並沒有針對這方面的能力,於是灰頭土臉進入這一層的兩人,壓根沒有發現角落裡舒舒服服的坐著一人一龍一雞,在他們進來的那一刻,正在打算吃夜宵。

  東西都拿出來了,海鮮燒烤雞翅包飯麻辣小龍蝦還有靈泉空間裡鮮榨的果汁。

  看到兩人一來,祝央又把東西收了回去,那龍龍和小嘰能幹?

  伸長脖子差點追著食物進了空間戒指。

  空間戒指保險,所以熟食都是從裡面拿出來的。

  祝央一手一個:“待會兒再吃,先幹活兒。”

  於是倆孩子看著另外兩個玩家的眼神就格外不善了。

  或許是察覺到了異常,那個男玩家猛地回頭,但整個空間卻什麼都沒有。

  女玩家問道:“怎麼回事?”

  “剛剛突然感覺不好。”男玩家回答,但實在找不出破綻也只得作罷,只是心下警惕。

  但話又說回來,從進入這古墓的那一刻開始,誰神經不是高度緊繃的?

  “這玩意兒停不下來。”女玩家手裡憑空一股虛影,那虛影是一隻巨大的手。

  有多大呢,甚至覆在巨大石磨的周圍,都顯得石磨有點迷你。

  祝央猜這虛影恐怕還可以變大,這能力倒是也不錯。

  那虛影扶住石磨,想要強行將它停下或者直接破壞,但試了試,不但毫無作用。

  甚至她的巨大虛影手也被捲入了石磨裡面,女玩家痛呼一聲,連忙解除能力。

  “這玩意兒不光針對肉體的,靈魂甚至能力都針對。”

  “小心點!”男玩家道:“經過前面的關卡,你還這麼天真嗎?這磨盤居然能在磔刑地獄後面,肯定有它的道理的。”

  想到磔刑地獄,兩人臉色就有些晦氣,他們是來過這個副本的,因為知道裡面有好東西,在中級場升入高級場這漫長的時間中,也經常打聽。

  所以對於這個古墓的資訊,他們知道的要比英叔祝老爺深刻多了。

  “媽的,那個賤人,自己不好過也不讓我們好過。”

  “枉死地獄的時間玩弄已經夠折騰人了,磔刑地獄已經被他們破壞,還留那麼濃厚的龍息,差點讓老子吐血。”

  兩人也不是笨蛋,經過磔刑地獄的時候,便明白之前傳來的龍嘯應該不是古墓主人的鍋了。

  只有前面那娘們兒才會這麼損人不利己,生怕他們過關輕鬆了。

  不過這話就說得有趣了,明明是落在後面明擺著坐享其成的,卻憎恨別人讓他享受得不順利。

  好在祝央見過的奇葩加起來一卡車都不夠拉,這種程度尚且不在她另眼相看範圍內。

  女人道:“小心為妙,那女人真的很強,磔刑地獄還有火山地獄直接讓她給破了,身邊還很可能有一條龍。”

  “這根本不是一般的玩家吧?我倒是明白為什麼遊戲會安排身份的時候給她這麼大的便利,看來卻是是按照實力基準排的。”

  男玩家臉色難看:“這個副本看著不顯,但處處是寶,靈珠的事我也就認了,但要是便宜全都讓她占了去,我不服。”

  “好了好了,先過去吧,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關他們居然沒有直接破壞。”

  男人嗤笑:“要麼是沒辦法破壞,要麼特意留給我們的吧?”

  “不過也好,古墓原本的陷阱總比她心血來潮的陰招好防備得多。”

  “但是這個停不下來怎麼辦?硬碰硬的話,肉身靈魂能力這磨盤都照磨不誤,難道一定要頂著痛苦過去?”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的。”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

  兩個玩家頭皮一麻,立馬做出防備的姿態。

  但是為時已晚,他們的周圍突然出現好幾處空間漩渦。

  將他們前後左右的退路擋得死死的,要是敢強行沖的話,想必就是身體被撕成碎片的下場。

  兩個玩家見鬼似的看著祝央,祝央笑道:“有這麼驚訝嗎?”

  “既然你們明目張膽的躲在後面撿便宜,憑什麼覺得我就不會掉頭拿你們做踏腳石?都高級玩家了別這麼天真吶,利用不是相互的嗎?”

  “別動!”祝央對男玩家道:“你的手指嘴巴或者眼珠子敢動一下,我就立馬把你大卸八塊,就算你有什麼能力可以瞬間發動,也得想想是不是能快過我吧?”

  “只要我的意識還清醒,隨時都可以瞬間宰了你們。”當然前提是他們得在祝央的視線範圍內。

  如果擁有祝未辛那樣瞬間移動的能力,立馬移動到她的視線死角的話,倒是能逃過一劫,但前提是對方和她一樣強,不然同樣的空間屬性能力,照樣是被她壓制的一方。

  但顯然對方既沒有瞬間移動這麼便利的能力,又沒有壓倒性的強悍資本。

  兩人冷汗都出來了,女玩家露出一個難看的笑——

  “別,別衝動,咱們的立場是一致的吧?雖然進入遊戲以來沒能一起行動,但到底是殊途同歸的。”

  祝央笑著點了點頭:“嗯,短跑競賽也是殊途同歸呢,可不妨礙嘴裡喊著友誼第一的人抬腳絆我啊。”

  “明擺著第一名吃肉,剩下的嚼骨頭,競爭我沒意見,可嘴臉都做出來了,這會兒又擺出同伴立場,這就有些扯了吧?”

  說著她衝後面的石磨抬了抬下巴:“既然是同伴的話,為了同樣的目標給同伴墊墊腳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畢竟我們已經給你們墊了十幾層了呢。”

  那男玩家就怒了:“哈,十幾層,倒是感謝你那些招待。”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被祝央氣得倒噎,雙方對峙半晌,那男玩家最後豁出去道——

  “你不敢殺我們,甚至不敢傷我們。”

  “這兒可不是外面,說到底我們是同一方的玩家,這場又不存在對抗關係。”

  “你對我們做了什麼,你自己也會得到回饋,現在身在古墓,別說重傷,但凡有點折損,面對強大的僵屍王,你有那個自信可以全身而退嗎?”

  “確實我們一開始沒有出來是我們不對,但都到這兒了,討論這些沒有意義吧?只有利益是永恆的。”

  “現在你也看到了,面前的磨盤這麼棘手,後面還有更棘手的僵屍王。”

  “你是願意帶著和兩個高級玩家的內鬥損耗面對僵屍王,還是多兩個強大的同伴幫忙,相信你知道怎麼選擇的。”

  這番論調雖然不要臉,但是男玩家還是頗為自信的,因為事實確實如此,玩家之間的勾心鬥角和背叛利用太多了。

  依靠個人情緒放棄利益根本走不到這麼遠。

  他們之前放跑道莊裡的僵屍,將祝央引到亂葬崗想測試她的實力,也是得小心翼翼的。

  那些死屍壓根不會給一個高級玩家帶來什麼真正意義的傷害,否則的話,作為幕後操縱的他們也會受到同等的報應。

  遊戲為了避免玩家之間內鬥規則就是如此嚴格。

  兩人顯然借著這個規則,噁心人的事幹了不少。

  不過其實遊戲的規則並沒有那麼機械,不然的話,祝央一路上給兩人留的陷阱就會回饋在自己身上了。

  遊戲其實很信奉你來我往的規則,並且遊戲的規則監控者本來就是無數狗比遊戲的分身投影。

  所以祝央很多事情從來都是說幹就幹,就是因為規則的靈活性。

  當然確實不能超過某個度,比如祝央確實這會兒不能殺了他們,也不能直接將他們扔到磨盤那邊給探路。

  不過她嗤笑一聲道:“兩個強者——的幫忙?”

  “是什麼給了你們自信,覺得我需要你們的幫忙?”

  “你——”男玩家頓時臉色露出被羞辱的表情,因為他看到祝央的眼神,看著似笑非笑毫不正經,但那裡面高高在上的藐視是顯而易見的。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這兩個高級玩家不但沒有用處,甚至可能是礙手礙腳的存在。

  “不過你們也不用妄自菲薄,就算是垃圾也能榨出一點價值的,放心吧,我會好好開發你們的價值。”

  有那麼一瞬間,男玩家真的想無視周圍的空間漩渦直接沖出來,但他身形一動,祝央卻完全沒有撤銷的意思。

  甚至冷漠的看著他們,雖說他們死亡或者受到重大傷害祝央也好不了。

  但好端端的還不到那個地步,誰樂意魚死網破?

  兩人這才意識到,就是比狠,他們也是沒有這女人狠的。

  不管是對他人還是自己。

  接著祝央在兩人身上一人放置了一隻毒蟑螂,並且肢體已經嵌入了他們的表皮。

  他們敢妄動就是劇毒招呼,兩人見識過鐵樹森林裡的毒,知道這女人是用毒高手,完全不敢小看。

  這些毒素會讓他們很痛苦,但要高等玩家的命還是不至於的。

  如果報應得還到祝央身上,祝央本身是抗毒的,同樣的傷害她也不會難受。

  這就是鑽所謂玩家不得互相傷害的空子了。

  接著祝央扭曲了空間,將她還有兩個玩家都傳送到了磨盤的彼端,避過了這一關。

  但這作弊一般的行為仿佛讓石磨地獄或者說是僵屍王怒了。

  石磨瞬間延展,並伴隨著吸力,兩個玩家措手不及,被那強大的吸力一抓便被捕獲。

  但祝央卻只是身形趔趄了一番,顯然是早已料到。

  男玩家眼疾手快的抱住一根石柱,但那引力還在不斷的蔓延,調動自己的能力去抵抗,不料效果卻微乎其微。

  這個時候兩人終於看到了他們和祝央之間根本性的實力差距。

  不是能力的多寡與便利與否,而是身處危機之中,單憑本能和反應硬抗的強度。

  他們就如同海上風雨飄搖的小船,但眼前的女人卻穩如定海神針。

  然後女玩家因為躲避不及被卷了進去,她連忙發動能力抵抗石磨的碾壓。

  但之前一直試過了,石磨甚至作用於能力,雖然一個高級玩家不至於就這麼死亡,但滋味絕對慘烈。

  “你早知道?”男玩家吃了祝央的心都有了,表情恐怖而猙獰。

  他道:“不,你不但知道,你早就算計好了的。”

  “你在前面通關,比我們更瞭解僵屍王還有整個地獄會做出什麼反應。”

  “你早知道這種討巧的辦法會引起反應,但故意這麼帶我們過來,就是為了借石磨除掉我們。”

  這傢伙倒是猜得全對,祝央都通了十幾層了,又可以將僵屍王激怒到這個地步。

  甚至剛剛還搶了對方一件重寶——地獄業火(偽或者亞種或者自訂)。

  這會兒對方已經氣瘋了,看看維持著十八層自助餐廳地獄的設定才沒提前出來掐死她。

  被寄予厚望的石磨地獄她用這麼作弊的能力通過,對方怎能不氣?

  目的倒是為了針對她,但兩個炮灰的死活和立場,僵屍王為什麼要顧慮?

  這招看似損人不利己,但建立在祝央的狡猾上,規則上是完全挑不出來。

  在男人的質問和憤怒下,祝央卻是笑著擺了擺手:“怎麼能這麼陰謀論呢?生而為人,還是對同類多一點信心吧?”

  “再說了,你們剛剛不信誓旦旦的說可以做我的助力嗎?結果還沒走出一步,就折了一個進去,還得靠我打爆僵屍王才能解脫。”

  “我說,你們真的不是來扯後腿添亂的嗎?”

  接著不耐煩的開口道:“走吧走吧,還有最後一關呢。”

  “幸好還剩你一個,不然那關誰扛?”

  這賤人說出來了吧?分明就已經明目張膽的把他們當墊腳石了吧?

  【遊戲?遊戲呢?這是違規,這是惡意傷害玩家,我要投訴。】

  然而回應他的,就是一句清晰的【玩家祝央無違規行為,以及規則最終解釋權歸遊戲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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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8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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