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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奈何身後有刀
李奉耀似乎聽到了馬蹄聲,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外邊天色濛濛亮。
這也沒有必要再睡了,李奉耀喊隨從,隨從進來伺候他穿衣,又悄悄的報告半夜府衙有兵馬進出。
雖然他不能隨意進出府衙,但並不能阻止他派人盯著府衙,尤其是現在李明玉沒在劍南道。
李奉耀很是憤憤,李明玉去京城面聖就該他陪著去,結果讓那個內宅的婦人去了,說劍南道離不開人,作為長輩他應該留下。
他留下來了,結果府衙還是不讓他進,還被那個嚴茂把持著。
「就是需要三老爺盯著他。」李敏對他解釋。
好,他就狠狠盯著這個嚴茂。
所以不是他做夢是真的有兵馬動,李奉耀立刻要去府衙問嚴茂,剛走出院子裡李敏就跑過來了。
「你來的正好。」他喊道。
李敏也同時開口︰「三老爺我正找你,剛接到家裡的消息。」
李奉耀道︰「昨夜有兵馬出入府衙,是不是嚴茂在調兵?明玉沒有在,他怎能隨意調兵?」
李敏道︰「二老爺讓人來請三老爺過年回去,老夫人說讓明海少爺來這裡幫忙。」
李奉耀大怒︰「貪吃的臉面都不要了,明海一個孩子能幫什麼忙!我去給母親寫信。」
李敏點頭︰「我去衙門查看嚴茂在做什麼。」
二人一踫面三言兩語又各自調頭就走乾脆利索痛快沒有半句廢話� 攏 塹吶 顯嚼叢餃誶 耍 罘巨 源撕藶狻br />
這就是他的目標,將劍南道的下人們都調教成這樣。
李奉耀退回屋子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給李老夫人寫信,讓她不要被身邊的兒子裹挾,劍南道可不是容易的地方,他好容易才在這裡打開局面,如果此時離開就前功盡棄了,更何況現在她的女兒明琪在太原府,太原府與劍南道都要瞞著,他必須在這裡盯著保證不出事。
明海當然可以來,只是要再等等,等李明玉從京城回來,節度使的位置徹底穩了,到時候再來正好可以在李明玉身邊做事,兄弟相伴其利斷金嘛。
李奉耀奮筆疾書顧不得其他事。
李敏坐在衙門裡並沒有輕鬆,盤子裡的瓜子安靜的擺放,他手拄著下頜一臉憂色,夷人叛亂竟然跟安康山有關啊,安康山什麼時候把手伸到了西南?那那個刺客會不會是安康山安排的?大小姐真說對了,安康山要造反啊。
涉及這樣的大事,因為不知道南夷是不是還有安康山的人潛伏,項雲也不敢帶這個平氏長孫來劍南道,只能趁著夜色疾馳潛行來,嚴茂也趁著夜色帶著兵馬向南夷去。
還好還好,在安康山沒有造反之前發現了這個隱患,如不然大小姐在外搶佔地盤,他們在內反而丟了家門。
李敏重新歡悅起來,伸手捏起瓜子, 吱一聲在安靜的廳內響起,但為什麼他還是眉心憂愁?
李敏伸手按住眉頭,總覺得不安,因為大小姐說的亂世會成真吧。
李敏捏住一顆瓜子再次 吱一聲咬開。
夜色濛濛降下來時,換了兩匹馬疾行的嚴茂項雲進入了南夷境內。
「只怕連大都督都沒想到,安康山竟然染指了南夷。」嚴茂與項雲並騎低聲說道,「而且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
安康山在東北貪權吞兵被告可以定罪是飛揚跋扈,但操縱南夷叛亂那就真的是其心有異的鐵證了。
也許大都督臨終前察覺了安康山的異心,提醒了大小姐,所以大小姐才會有如此動作?
「南夷平叛後我來此探查多時,沒想到平氏的長孫竟然還藏在這裡。」他又自責,「如果不是雲兄你在這裡明察秋毫.....」
「也不是我明察秋毫,是平氏賊心不死膽大包天潛回這裡,否則我也發現不了。」項雲不以為功,反而更加肅重,「審問平氏遺賊,他只說是聽到李明玉成了節度使,想著娃娃節度使劍南道不敢再生亂,所以才想潛回來,這裡或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我懷疑平氏敢如此做,必然是有萬全之策。」
嚴茂點頭贊同︰「待我審來。」
馬蹄得得,進入一片濃林,劍南道西南多密林,南夷尤其多,前方的官兵點燃了驅散蛇蟲解瘴氣的藥火把。
火把如長龍,但在密林中卻如同螢蟲點點。
「這件事我最擔心的是明玉。」項雲輕歎,「如果安康山對我劍南道已經動了心,明玉去京城會很危險。」
京城是皇帝的天下,安康山是皇帝的寵臣,如果他要做什麼,劍南道鞭長莫及。
這一次嚴茂沒有贊同,遲疑一下︰「不用擔心,明玉不去京城。」
項雲手攥緊了韁繩,聲音微微驚訝︰「公子不去京城?」
人人都知道李明玉要進京謝恩,且已經出發,還在路途中為皇帝釀酒。
嚴茂有些後悔,大小姐叮囑這件事不能告訴其他人,只是項雲查出南夷與安康山有牽連,一時脫口說出來,怎麼解釋?
「出了這種事我安排人把他叫回來。」他說道,「或者路途上停下,公子年幼生病也是理所當然。」
所以他先前話的意思是李明玉不是不去京城,而是他打算讓李明玉不去京城。
項雲心裡笑了笑,又有些悵然,他多久沒有被人當孩子哄騙了,面上並無顯露,沒有再追問,也沒有立刻就贊同,眉頭皺起反對︰「這樣不妥,朝廷有心人會以此攻擊明玉,奪他節度使。」
反對才是真正的相信,嚴茂心裡鬆口氣︰「只要明玉人不在京城控制中,就有機會反駁。」抬手拍了拍項雲的肩頭,「我們過後再商議,先看平氏這邊還藏有什麼秘密。」
他的話音落,前方傳來尖利的呼嘯,有箭雨破空。
瑩蟲火光暫態閃亮變幻,將嚴茂前後左右大陣籠罩。
埋伏?火光映照下嚴茂的神情沒有絲毫的驚訝,當然也沒有不屑,每一個敵人都值得尊重,對他們的尊重就是毫不留情的殺了他們。
箭雨沒有撲過來,在半空中如同撞上鐵壁跌落,前方傳來喊聲︰「是項大人嗎?」
同時火光亮起,有隴右的旗幟搖晃。
原來是自己人,兩處火光交匯在一起。
「大人,有人來救平氏。」不待項雲詢問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密林且出手攻擊,為首的將官就下馬急急解釋,「他們沒有得手,我們追殺到此處,以為是敵人同黨來接應。」
果然有同黨,項雲面色微變,當然不是怕同黨洶洶︰「可有活口逃走?」
將官俯身︰「沒有,全部斬殺。」他伸手向後指,「沒有人邁出這片密林。」
馬蹄鎧甲嘩啦火光烈烈,嚴茂越過兵馬走到前方,看著這片經過激戰的空地,兵器散落,鮮血滲透到黑土中,有殘破的肢體散落在死屍中。
死屍不太多,但死狀很慘烈。
能逃到這裡的都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也是戰鬥最兇殘的。
「大人。」將官跑到中間,指著其中一具面向下,半個脖頸被砍下來的屍首,「此人是首犯。」
項雲邁步向前,嚴茂沒有動,看著項雲疾步走向那屍首,忽的將手中的刀甩了過去,長刀破空撕開了夜風,發出一聲嘶啞的呼嘯,項雲回頭,刀光映照他的臉上有些驚訝,但人沒有絲毫的動作,看著長刀飛來,劃過頭頂......
慘叫從後邊響起,一個斷了一條腿的屍首在血水中彈起,原本閉目的雙眼睜開,伸手握住插在胸口的長刀,發出 兩聲旋即跌回去,這一次是真死屍了,雙眼瞪圓。
嚴茂大步越過項雲,走到屍首前。
將官在一旁嘩啦抽出刀︰「重查屍首。」
官兵們齊聲應是,向場中散佈將手中的兵器刺入已經死去的死屍上。
嚴茂握住刀,俯視面前的屍首,神情悵然又冷笑︰「又是這種把戲.....」
死士甘願被殺,留著一口氣,待人來查看便趁機殺人,李奉安就是死在這種把戲下,一輩子跨過大風大浪大戰,最終倒在陰溝小人手裡,讓人扼腕。
身後項雲走近,伴著一聲歎息︰「是啊,竟然又是這種把戲,但這種把戲也最有用。」
大都督的死!原來如此!嚴茂遍體生寒,寒意凝聚在他的脖頸。
一把短劍從後方而來。
嚴茂一把長刀馬上殺敵,一面帥旗定四方,刀和旗面對千軍萬馬向前,從未有過敵手,可是,世上有誰能敵過身後來的劍呢?
噗嗤一聲,並不尖利的閃著綠光的短劍刺穿了他的咽喉,鮮血噴了出來,如雨而落,淹沒了腳下爆瞪雙眼死屍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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