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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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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貓貓咬尾巴] 無妖/誰敢說我是女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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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4: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 滅劍

  原初見魂力陡然提升至九品,名字也出現在了穹頂之上,光輝灑遍整個神跡。

  她的名字,也傳遍天下。

  王憐枝猜測,會不會是因為,她成功融合了懷骨劍?懷骨以吞噬神魂而聞名,它這段時間在神跡內斬殺了大量魂修,恢復起來很快。

  而接下來,星辰又從蒼穹消失,而並非直接墜地,說明原初見又剝離了懷骨劍導致修為又跌了回去?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受了重傷導致修為大跌,只不過暫時還沒死。

  聯繫到她的位置,難不成,原初見是進入了神墓,用的是跟懷骨劍同歸於盡的方法?

  在外界,懷骨劍只能封印。

  然而在神跡內,懷骨劍,可以元神俱滅。

  失去了元神的懷骨劍,在外界也不過是一柄稍微鋒利一些的劍罷了。若她成功,鑄劍師家世世代代背負的責任,將由她徹底終結。

  難以想像,那個嬌小的女子,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以一己之力,毀滅魔劍懷骨。

  王憐枝看著那張地圖,他現在不缺魂晶,先到距離神墓最近的城池,再過去的話也需要一天的時間。而距離神墓最近的地方叫天藏州,那裡也是一片混亂之地,比起被滅的惡人谷也沒有好多少。

  他如今的實力,去天藏州很危險。

  王憐枝只猶豫了一瞬。隨後他輕歎一聲,推門而出。

  小鳳凰:「原初見救過我們呀。」

  王憐枝:「嗯。」他素來恩怨分明,原初見不僅救過他,她還背負著天大的責任,正在拯救天下蒼生。

  既然當時他撿起了那個掛墜並帶在了身上,此刻又清楚她的位置,他不能不去。否則,日後難以心安,道心蒙塵。

  小鳳凰:「嗚嗚嗚……我也覺得應該去的。」

  「就是能不能等雲聽畫一起去。」他們運氣好啊,肯定能逢凶化吉。小可憐以前多倒黴啊,自從跟雲聽畫和蘇飴糖交了朋友,神跡裡追殺他的人都少了。

  遇到窮凶極惡之人的次數都減少了!

  王憐枝:「那是因為有魂晶,可以在主城內休息了。」以前窮,只能待在城池結界之外,自然風險更大。

  小鳳凰仍舊堅持不只是錢的問題。現在劍塚都開了一個月了,他們也該出來了吧……

  「要不,再等等?」小鳳凰糾結得都快啄自己的羽毛了。

  王憐枝淡淡道:「她可能等不了了。」完全不耽誤的話,過去也要一天多,若再等等,可能連收屍都做不到?

  只是不清楚為何她不離開神跡。指針一直在輕顫,說明她還在神跡裡吧。

  「哦。」小鳳凰也不再說什麼了,它跳到了王憐枝的肩頭,「上次老大給你的羽毛,你收好沒?我也偷偷藏了一根,嘻嘻,一定不會出事噠。」

  ……

  王憐枝一路有驚無險地趕到了神墓邊緣地帶。

  他在一塊青石背後,找到了倒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原初見。

  她看著極度虛弱,身子蜷縮成團,肩膀還在微微顫抖。王憐枝靠近時,就見她猛地驚醒,轉頭過來後,說:「是你!」

  本想過去扶她的王憐枝目光一凝,腳步頓住,手都微微收攏,握成了拳。

  原初見很虛弱,身上也有很多血跡,這也就罷了,她整個人都是墨綠色,像是長滿了青苔,剛剛從沼澤淤泥裡撈出來的一樣……

  他下意識想施展一個清風訣,隨後想起這裡是神跡,一些法訣是沒辦法施展出來的,沒辦法直接清理,只能慢慢擦乾淨?得廢掉多少帕子……

  「別靠近我。」原初見一說話就疼得嘶了一聲,「這是神墓裡的腐蝕之氣,中了這個毒,我都沒辦法離開神跡。」

  腐蝕之氣沾上後,就會帶著神墓的毀滅氣息,以她現在這個程度,起碼得持續一年時間才會恢復。

  她這一段時間會很痛苦,最重要的是,還不能離開神跡。也就是說,隨時都可能有人找上她,找她報仇,或是找她弄清楚魂力突升的原因。

  她沒辦法離開,被那些人抓到後,很可能逃不過殺人燒沙的結局。

  這段時間,她和懷骨劍,殺了太多人了。

  雖然,她覺得自己殺的都是惡人,可對於其他人來說,她才是窮凶極惡之人,她,才是他們復仇的對象。

  她虛弱無力,都打算躺著等死了。

  沒想到第一個找過來的,居然是這個下三天的修士,他想幫她?

  他幫不了她。

  原初見艱難地站起來。她既然醒了,就得離開這裡,儘量不在同一個地方久待。雖說也沒什麼用,但總不能坐以待斃,能活著,誰又想死呢?

  「你封印了懷骨劍?」王憐枝見她行動吃力,想了想,掏出了一小袋子魂晶扔了過去。

  這些,都是最近一年,雲聽畫那邊給的,他一顆一顆攢起來的魂晶。此刻,卻毫不猶豫地都扔給了原初見。

  原初見本來就站得搖搖晃晃,被那袋子砸中,還差點兒摔倒。

  她把袋子撿起來,看到後咧嘴笑了一下,「謝了。」

  「當初我救你,本就沒求回報。」她出手救一個下低階魂修而已,誰會想到,最艱難的時候,會得到一個低階魂修的幫助。

  「好了,這麼多魂晶,我們兩清了。」她忍著疼,沖王憐枝擠出一個笑容,「你走吧。」

  說完,她直接仰頭,將一袋子魂晶倒嘴裡,嚼得咯嘣咯嘣地響。吃了魂晶,原初見才覺得稍稍緩過了一口氣,休息片刻,發現王憐枝還在,她皺眉:「你怎麼還不走?」

  「哦,擔心懷骨?」

  她點點頭,輕笑一聲,「不用擔心了。」原初見伸手一指,「懷骨,在裡面。」

  她帶著懷骨殺人,修補懷骨,讓它恢復實力。

  她和懷骨被人追殺,逃到了神墓邊緣。

  她說服懷骨藏在她體內,跟她融合在一起。

  她走進了神墓。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她好似從懂事起,就開始演戲,哪怕在神跡裡,在鬥魂城,每一場戰鬥,都是她的表演。

  她瘋狂又炙熱,對懷骨充滿了崇敬和熱愛。

  為了那把劍,彷彿要獻祭自己的一切。

  神魂和身體,所有的所有。

  要騙過懷骨,首先要騙過自己。

  所以他們這些鑄劍師的後人啊,世世代代都活在謊言裡,一代又一代的人在換血,削骨,出生即換掉肋骨,就為了瞞過那把劍,讓它不生疑,能夠真正的融合,而不是被其吞噬。

  原初見真想誇誇自己。

  她做這一切,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她進入神墓,要終結這世世代代的詛咒,明明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卻沒想到,懷骨在最後,會把她推出來。

  它信她愛它,所以,還真愛了她?

  真奇怪,明明是一把劍,一把傳說中的上古魔劍,竟然,也會信。

  一定是封印太久,一出來暴飲暴食,殘魂碎片吞得太多,所以神智不清了。

  又或者說,是她演得太好,魅力無邊?

  原初見想到這裡,還抬頭,沖王憐枝嫣然一笑……

  就見王憐枝擰眉,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嫌棄,隨後還側過臉,好似一眼也不願多看。

  原初見:「……」好吧,她確定了,只是懷骨神智不清而已。

  「總之,邪劍懷骨已滅,你不用擔心了。」

  她可能也騙過了自己。

  所以,在說到懷骨劍滅時,竟然會有那麼一瞬間的心悸,連眼睛都忍不住地快速眨動了幾下,彷彿一不小心,就會湧出熱淚。

  說完,原初見飛快轉身要走,剛走一步,又想起什麼,伸出手指一勾,將祖傳的掛墜給抓了回來。

  一家人,總該死在一起。

  「對了。」她繼續往前走,沒有再回頭,聲音輕淡如風,「我姓泉,泉初見。」

  我們泉家人,終於能夠拿回自己的姓了啊。

  泉初見緩緩向前移動,她走得很慢,一隻腳受傷很重,幾乎是拖著走的,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拖痕。

  她身上帶著腐蝕之氣,想離開神跡都做不到,所以即便這會兒還活著,也活不了多久。

  泉初見不打算離神墓太遠,她就在這附近轉,真的被人追殺逃不掉,就只能再進去了,死在神墓裡頭,也好過被人抓了折磨,燒成一捧魂沙。

  她走著走著,忽然皺眉,回頭一看,不耐煩地道:「你怎麼還在。」

  這王憐枝,居然跟在她身後不遠!

  一個低品魂修,還不趕緊離開這裡。過分善良,在神跡裡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若她此刻有刀,必然一刀劈出,斬在他腳尖兒之前,「再跟一步試試!」

  可惜,為了騙過懷骨劍,她早就毀了心愛的長刀。

  王憐枝:「找個地方躲起來?」

  泉初見冷笑一聲,「能有什麼地方?」

  王憐枝也不知道。

  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居然是福運青鳥雲聽畫。

  小鳳凰:「找他們找他們,肯定有辦法。」

  泉初見想了想,索性直接往神墓的方向繼續前進了。她倒是想再掙扎一下,卻不想連累別人。

  又走幾步,忽感覺身後的氣息消失,她回頭,看到王憐枝不見了,這才鬆了口氣。

  挺好的。

  就是那下三天的魂修實在太蠢,居然在荒郊野外直接離開,也不怕下次進來遇到危險。

  泉初見想了想,返回他離開的位置,用自己的一些法寶做了一個簡單的佈置,起碼,他再出現的時候,不會正好碰到附近的凶物和魂獸。

  等佈置完,她又沒什麼力氣了,拖著沉重的身體繼續往前走,心想:「踢我出來做什麼呢?」

  總歸,還是要進去的啊。

  那把劍,滅了,也不叫她心裡好過。

  她沒難過,高興都來不及,哪裡會難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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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結束

  王憐枝沒有繼續跟著泉初見。

  神墓邊緣的腐蝕氣息,對他來說就已經有些難以承受,泉初見繼續往內的話,他幫不上任何忙。

  倒不如直接離開神跡,問問雲聽畫他們。

  小鳳凰:「你已經被腐蝕了,你相信運氣了對不對?」

  王憐枝:「比起運氣我更相信實力。」有實力了,才能抓住運氣。

  小鳳凰:「行吧,你死鴨子嘴硬。」

  王憐枝剛睜眼,就聽到屋外人聲鼎沸,他眼眸生輝,視線投向鯤魚之上,果然,他看到有馭獸宗的弟子出來了,那人實力平平,懷裡卻抱著一把——

  仙劍?

  那劍劍身是黑曜石一般的顏色,劍刃處則有一縷暗紅,從劍柄一直延伸到劍尖兒,像是勾勒出的一道血線。整柄劍上殺氣騰騰,就是因為抱劍之人一臉傻氣,生生破壞了飛劍的凶煞,讓人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一個金丹初期的劍修,就能征服仙劍?

  劍塚裡的仙劍是大白菜嗎!他低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箜篌琴的小器靈。

  小鳳凰:「……」

  你在嫌棄我弱吧。

  你一定是在嫌棄我!

  你嫌棄的眼神,我看多了!

  王憐枝:「聒噪。」

  小鳳凰:除了我,還有誰願意天天跟你說話?我閉嘴了,我不說了!

  王憐枝走出去,問:「劍塚結束了?雲聽畫他們呢?」他想問一下雲聽畫和蘇飴糖,他們倆能不能有辦法幫一下原……

  泉初見!

  那兩個運氣好,實力也強,王憐枝倒是從沒擔心過兩人會在劍塚裡遭遇不測。上三天的修士又不能用靈氣,他們應該很安全。

  只有他們氣別人,沒人能欺負得了他們?

  那馭獸宗弟子是劍閣的劍修,這會兒正滔滔不絕地講劍塚內的激戰,聽到王憐枝問,立刻道:「大師兄拿到了仙劍龍淵!大師姐拿到的是神兵!他們在替我們報仇!上三天那些修士把下三天的修士抓去當劍奴,還害死了不少人。」

  玄霄劍派的掌門也站在這裡。

  跟馭獸宗陸宗主滿臉喜色不同,他臉色難看,此刻聽到小劍修的話,他呢喃道:「上三天,上三天……」

  李墨狂是玄霄劍派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年輕人。

  玄霄劍派為他點了一盞魂燈。

  而不久之前,魂燈熄滅。因為魂燈能短暫看到臨死前的畫面,他知道,李墨狂是自爆而亡。

  上三天修士將他抓去做了劍奴。

  那個驕傲的孩子,選擇了自爆金丹和元神。

  他今日豁出命去,也要為李墨狂討個公道。上三天又如何,他們不敢在下界亂用靈氣,他就借著這天道規則,讓那上三天的修士為李墨狂償命!

  「不過大師姐成功收服了神兵之後,第一個就殺了那個殺死玄霄劍派的弟子的上三天修士,用他的血祭劍!」

  玄霄劍派掌門愣了一瞬,隨後走到馭獸宗抱劍弟子面前,「此言當真?」

  「你說的那個被殺的劍奴,可是墨兒?」

  馭獸宗弟子去得稍晚,看到自己宗門修士在苦戰,也沒管原因上去幫忙,後來還是墨劍出現後他才稍微喘口氣,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曉得上三天修士抓他們做劍奴,還殺了他們不少人,想搶大師姐的劍……

  最開始死的就是玄霄劍派弟子,至於具體是哪個,他並不清楚。

  馭獸宗弟子解釋了一下,玄霄劍派掌門長歎一聲,「不管是哪個,玄霄上下感激不盡。」

  片刻後,陸續有人憑空出現,這是從劍塚裡逃出來的那一批上三天修士了。有幾人出來後直接登上那艘一直沒有離開的輕舟,上去後身形就消失不見。

  也有一人注意到了抱劍的馭獸宗弟子,直接道:「五千上品靈石,買你手中劍,願否?」

  他大步邁出,想強行登上鯤魚後背,取走弟子懷中無命劍。「五千不夠,一萬!」

  回答他的是一道冰寒劍氣,以及幾聲錚錚琴音。

  他被逼得後退,連受三道劍傷,神魂也因琴音刺痛。

  這兩個都是元嬰期大圓滿,屬於下三天的頂尖力量,他在天道壓制的情況下,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無奈之下,他只能迅速退開!

  只是跟下三天修士比起來,他肉身實力強悍,如今拼著受點兒傷也要返回輕舟,下三天的修士就根本攔不住他,於是他在即將踏上輕舟時,回頭朝眾人冷笑一聲:「廢物。」

  這麼多人,還彙聚了下三天頂尖力量,都攔不住他一個。

  王憐枝箜篌琴嘭的一聲響。那一刻,他拉動琴弦,宛如拉開了一張弓,小鳳凰化作一道紅芒,尖嘯著衝向了輕舟邊上的上三天修士,那尖嘯帶著神識攻擊,猶如一把利刃直接紮入了對方識海。

  上三天修士身子一僵,摔倒之時被輕舟上的同伴一把拉了上去,而輕舟上有防禦結界,小鳳凰無法攻入其中,它不等王憐枝命令,自個兒氣咻咻地在外頭吐了一圈兒火,最後呸了一聲,這才返回了箜篌琴上。

  輕舟上有個人說:「神跡、下三天,王憐枝?」

  神跡內,下三天修士原本只有一個人,他恰好聽說過,如今,倒是在外界見到真人。

  他扶起神魂受傷的同伴,撂下一句狠話,「若非天道規則,你等皆是我劍下亡魂。」陰沉的目光轉向王憐枝,他咬牙切齒地說:「神跡見。」

  王憐枝也不看他,自顧走到一旁坐下,幽幽撫琴。任憑那上三天修士如何威脅辱駡,他的琴聲依舊如淙淙流水一般輕柔,更襯得那上三天修士猶如跳樑小丑。

  陸宗主知道神跡,他目露擔憂,「你獨自一人在神跡內……」

  王憐枝都沒說話,小鳳凰已經自己冒了出來,「雲聽畫和蘇飴糖早就進了神跡,你居然不知道?」

  它驕傲地挺胸道:「小可……主人他不是一個人啦。」

  白莞嘴角一抽,她總覺得王憐枝這隻小鳳凰,有點兒像自家養的小菜雞,驕傲挺胸抬頭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陸宗主聽到這話,更擔憂了。

  他一點兒沒被安慰到!原本只是意思意思擔心一下外人,現在,還得擔心宗門兩個最傑出的弟子!

  ……

  不一會兒,又有幾個上三天修士從劍塚內狼狽跌出,一個個臉色都難看至極。

  他們一出來直接上了輕舟,那輕舟應該是特殊的法寶,有防禦結界,同樣,其他人也不能控制輕舟,只能等人都出來了再一塊兒離開?

  又過片刻,上三天年輕一輩的第一人古新樂也出來了,他身後還跟著數人,看著正常得多,沒有之前那些狼狽。古新樂落到輕舟上時,聽到輕舟上有幾人一直在對下三天修士冷嘲熱諷。

  古新樂:「在這吵有什麼用?」

  「要不要我送你們出去,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那修士瞬間噤聲。

  古新樂清點了一下靈舟上的人數,他一直關注了劍塚深處的戰鬥,那時候,所有的上三天修士都在附近,區別就是有的參戰了,有的跟他一樣在旁觀。

  死掉的人,他也都記了下來,如今跟輕舟上的人數一對比,就知道還缺了誰。

  死了的,出不來了。劍塚傳送,只會把活的送出來,死了的,屍體都無法帶走,只能長眠劍塚之中。

  活著的,還差一個姑蘇山月。

  那傢伙也是自甘墮落,跟下三天的修士混在了一起。偏偏,還得叫他們這麼多人等他一個。

  上三天,來的時候是一百人,回去只剩下了六十七。共得仙劍四把,他手中的冷雪、李月峨的斬龍、常冷杉的流霞,以及姑蘇山月的墨劍。

  其中,墨劍在上三天的仙劍榜上排名第一。四把仙劍同時出世,本該轟動天下,然這一次,下三天才是最大的贏家。

  誰能料到,天劍竹會被下三天的金丹期女修給收服?

  古新樂做任何事,都是第一,如今得把劍,卻落於人後,他還未來得及嫌棄手中劍,就發現冷雪劍上已經冒了白霧,他立刻心中道:「你我聯手,必將墨劍斬於劍下。」天劍竹是新生的劍,名氣大而已,且主人是個金丹期,他若將其視為對手,那是丟自己的臉。

  因此,古新樂只提了墨劍。

  結果手上那劍寒氣更重。

  古新樂都愣了一瞬。怎麼,一柄劍的劍靈這麼難伺候?何時才能做到與其心意相通,達到人劍合一之境?

  劍塚內。

  下三天的修士殺了人,正在那挖坑埋屍。

  墨劍在一旁看。

  他第一次見這樣的修士,雖說以前每一次,劍塚內都會死傷不少人,但都是等修士們離開後,飛劍自己跑出來清理劍塚,像這樣殺了人,劍塚時間還未結束,一群人在大師兄大師姐的帶領下挖坑,把屍體都埋好的,他真是第一次見。

  也不知道龍淵劍跟他主人到底是如何溝通的,反正,現在那雲聽畫明明燃了壽元和血氣一臉蒼白,還精神抖擻地在那指揮。

  他說李墨狂連屍體都找不到,那也得把那一片的土給裝起來。

  他說要給犧牲的下三天修士立碑,沒石頭,就用那些失去了劍靈的劍來做碑。

  至於那些惡徒,一把火燒乾淨再把灰撒土裡,省得屍骨腐爛,弄臭了劍塚。

  關鍵他說什麼,大家還都跟著做了!挖累了,還有蘇飴糖在旁邊施展春風化雨……

  結果他們這樣弄下來,倒得到了不少飛劍的好感,於是,剩下的這些修士幾乎人手一把上品靈劍,可以說是最弱的一屆主人,最強的一批劍。

  墨劍眸子裡好似有了一層橘色的暖光,他看著那群人,神色更加溫柔,也理解為何這次,這麼多劍想跟他們走。

  可能這一次,大家都跟他一樣,想出去看看了吧。

  其他人在那邊忙活的時候,墨劍走到了蘇飴糖躺著的位置,他在土裡,摸出了一柄劍。

  一柄失去了光澤,黯淡無光的綠色飛劍。

  這是風意。

  墨劍拿到風意後,將其一寸寸吞入口中,隨後,他的毛筆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綠痕。

  姑蘇山月心有所感,回頭看他一眼。

  墨劍笑笑,說:「出去後,幫我給她一件東西。」風意劍劍靈已滅,只有這個方法,才能將死物帶離劍塚。

  也就在這時,劍塚微微晃動,四周好似有霧氣氤氳而起,周圍的視線登時變得模糊起來。

  一聲聲劍鳴響起,跟之前不同,此刻的劍鳴清脆又歡快,一聲接一聲,悅耳動聽,沒有原來的鋒銳和殺氣,反而像是百鳥齊鳴。

  「時間到了。」

  時辰到,所有人都被送出了劍塚。

  還在爬劍道被眾人遺忘了的柳鹿瑤:「……」

  她最終,還是沒能看到劍塚風景,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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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靈魂畫手

  劍塚內濃霧彌漫,四周空氣猶如水波紋一般,一圈接一圈輕輕蕩開。

  蘇飴糖被那水溫柔的推開,她好似踩在溪水邊,清涼的水漫過腳丫,明明力量微不足道,卻又輕推著她上岸。

  等再睜眼時,她已出現在劍塚外,直接落在了鯤魚背上。

  蘇飴糖注意到下三天的修士們一個個踩著劍飛了出來,她眼角餘光瞄到唯一一個沒踩劍的,隨後發現是柳鹿瑤……

  呃,柳鹿瑤是靈植師和煉器師,她不是劍修,而劍塚內,妖魔是不受歡迎的,因此她的次人格應該從頭到尾都沒露面,蘇飴糖在劍塚裡沒見到柳鹿瑤,原本以為她早就淘汰出去了,沒想到會在這時候看到她!

  難道是女主光環起了作用?不過她既然上去了,藏哪兒去了,一直都沒露面。要是劍塚裡遇見了,沒準還能跟其他人一樣拿把劍。

  天劍竹:「你說她呀,我知道。」飛劍對劍塚內的事情都很熟悉,哪怕天劍竹才剛生靈智,因為地位的原因,它也能從其他劍那聽到許許多多的聲音。

  「她一直在爬劍道!差點兒就登頂了。」

  蘇飴糖:……

  有點兒可惜啊。

  柳鹿瑤出來後就慌慌張張地跑遠,陸宗主都注意到她了,直接虛空一抓,想把人給逮回來,哪曉得她反應快得很,剛好又有一個上三天修士突兀出現在他面前,陸宗主登時顧不上柳鹿瑤,直接一掌拍出,打向了這個突兀冒出來,跟馭獸宗弟子一起落到了鯤魚背上的上三天修士!

  他竟然和其他弟子一起悄無聲息地混進了馭獸宗!結界都沒起到攔截作用?

  姑蘇山月直接出劍!

  因為不想傷人,他揮出一道劍氣,隨後愣住?

  他想的是揮出一道劍氣逼退這個突然攻擊他的元嬰期大圓滿修士,因為沒有用靈氣,完全是用的手裡的墨劍,也就是墨劍本身的力量……

  結果他面前出現的是一副奇怪的墨蹟,就兩個線條湊在一起,像是白紙上畫了一個山尖尖?

  不過這山尖尖倒是起到了一定阻攔作用,起碼,對面的修士都愣住了,手僵在空中,彷彿不曉得該不該繼續往下拍!

  蘇飴糖喊:「宗主手下留情!」

  姑蘇山月對他們有恩。

  雖說上三天裡惡人不少,但好人她也遇見過好幾個了,比如說白月光遊如昔,以及她身邊的師弟掃雪和秦伯,還有那個帶走魔劍懷骨的原初見,所以哪怕經歷這些事,她也不會對上三天修士有任何偏見。

  只能說,上界競爭更激烈,也更加殘酷,更符合那種弱肉強食人命如草芥的修真界吧,在那樣的環境裡,還有那麼多善良之人,自然更讓人敬佩。

  陸宗主已經被宗門弟子給團團圍住了。

  「這位姑蘇山月救了我們大家!」

  「要不是他以身為盾,擋在我們前面,這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不能用靈氣,只能肉身抵擋那些攻擊,姑蘇山月之前被揍得鼻青臉腫,連眼圈都黑了一個,他傷得其實不重,就是看著叫人心酸,一群下三天修士對他感激涕零,這會兒怕陸宗主傷到他,直接把陸宗主都圍了起來,還有人連尊卑都顧不上了,直接抱住了陸宗主的胳膊。

  陸宗主:「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向對方道謝,卻發現姑蘇山月有些呆怔地站在原地,他手裡握的是把劍?

  不知為何,那劍握在手中,看久了又好似一杆毛筆幻影,再眨眼時,又成了一把色澤灰撲撲的劍。

  這劍不太起眼,都沒什麼鋒芒,陸宗主原本不太在意,只是又忍不住會去多看兩眼,隨後就聽到其他人說:「姑蘇大哥拿的是仙劍第一的墨劍。」

  陸宗主:真是沒看出來。

  姑蘇山月正在跟墨劍在識海內交流。

  然後他心有點兒涼。

  不過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他手裡多了一根劍形玉簪,玉色翠兒透,小劍十分秀氣,但裡頭一點兒靈氣也無,看著就是個死物。

  墨劍讓他把這個玉簪轉交給蘇飴糖。

  他沖陸宗主點了下頭,「貴門弟子對我有恩,我不過還她人情罷了,不足言謝。」說完,轉身走向蘇飴糖。

  蘇飴糖和雲聽畫被白莞他們圍住,白莞原本是開心的,看到雲聽畫頭上的白髮之後,整個兒愣住,眼圈兒瞬間紅了。

  夏苑主更是心急如焚,一個勁兒地念:「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了!氣血兩虛,你還笑!」

  雲聽畫擺擺手,獻寶似地拿出龍淵劍給大家看,「拿到仙劍了還不笑,難道要哭不成。」看到白莞紅了眼眶,他還樂呵呵地給白莞介紹,「看到沒,你孫子!」

  你都抱孫子了,還哭什麼哭啊。

  一條小龍從劍內飛出,在雲聽畫的示意下,不情不願地沖白莞叫了一聲,「祖母?」

  白莞本是心疼得想哭,如今又氣得咬牙,恨不得把這傻兒子暴揍一頓!他就會惹她生氣,讓她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雲聽畫看白莞緩過來了,長舒口氣。他偷偷瞄了一眼蘇飴糖,沖她眨了下眼。

  蘇飴糖知道,他是故意的了。

  曾經的他是真蠢萌,如今,卻是學會了用他自己的方式來安慰他人。

  蘇飴糖也趁機轉移了話題,「娘,劍塚內我們沒遇到廖大師的弟子啊……」剛剛看到柳鹿瑤,她才想起了原文男主顧星河,原本以為此次劍塚會遇上,哪曉得,他從頭到尾都沒出現。

  白莞:「哦,他們虛空裡出了點兒意外,也遇到了一個蜃景,據說顧星河有所領悟,已經突破金丹了。」雖然錯過了劍塚,人家也遇到了天大的機緣,倒也說不上可惜。

  這時,人群讓出一條路。

  姑蘇山月徑直走到了蘇飴糖面前。

  雲聽畫看他神色有些恍惚,視線飄忽不定,登時牽起蘇飴糖的手,皺著眉頭,問:「有事?」

  姑蘇山月將玉簪遞到蘇飴糖面前。

  雲聽畫:他居然給我娘子送玉簪!

  原本還打算跟姑蘇山月稱兄道弟的雲聽畫立刻沉了臉,眼裡泛著冷光,盯著姑蘇山月那隻手,好似眼神能將他的手都戳出個窟窿來。

  姑蘇山月見蘇飴糖一臉遲疑並不接玉簪,這才想起什麼,繼續道:「這是墨劍讓我轉交給你的。」

  蘇飴糖知道雲聽畫這會兒不是很高興,所以在姑蘇山月遞玉簪過來的時候她沒立刻伸手去接,如今聽到是墨劍給的,她倒是鬆了口氣,本以為雲聽畫也會放鬆下來,哪曉得他把她的手攥得更緊了……

  蘇飴糖:???

  你連墨劍的醋都吃啊!

  蘇飴糖捏了捏雲聽畫的手指,隨後接過玉簪。

  她看到那把劍形玉簪,摸著那冰涼的劍身,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它是不是劍塚內的劍?風意劍!」

  她當時一直懷疑自己身邊還有一柄劍。

  在天劍竹破土之前,她耳邊還能聽到一個細弱的劍鳴聲,而天劍竹出來之後,蘇飴糖聽到它吼:「風意劍,區區靈劍,也敢與我相爭?」

  那時候,她就肯定自己身邊還有一把劍。

  風意劍!

  所以,這是那把劍?

  姑蘇山月搖頭,說:「我並不知情。」他頓了一下,「我腦子有點兒亂。」

  飛劍在劍塚內結契,並沒有進入修士識海。等出來後,飛劍可以出入修士識海,飛劍的實力也因主人實力而受限。

  墨劍現在在他腦海之中,實力也大打折扣。

  姑蘇山月看蘇飴糖和雲聽畫好似都沒受到太大影響,便誠懇問道:「難道,你們沒有感覺到不妥?」

  雲聽畫覺得還行,龍淵劍變弱了而已,他識海裡有水,這會兒龍淵的劍靈在水裡游來遊去,時不時頂一下水上的火蓮,吼一句太燙,除了鬧騰了一點兒也沒別的問題。

  蘇飴糖原本想招出天劍竹問一下,看到姑蘇山月陷入迷茫,便想著跟他交流一番,看看他到底遇上了什麼麻煩。

  就見姑蘇山月揮出一劍。

  蘇飴糖:「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不起,她忍不住。

  墨劍,墨劍!姑蘇山月拿的是墨劍,以筆繪山河,天下萬物,落筆生靈。

  然而,姑蘇山月不會畫啊。

  他斬出的這一劍是個啥?簡筆劃的山尖尖兒?

  雲聽畫還扯了扯蘇飴糖,他想起蘇飴糖獸心通沒關,說:「你看姑蘇兄弟臉都黑了,墨都塗臉上了,你別笑他。」他叫蘇飴糖別笑,自己笑到直不起腰。

  蘇飴糖憋著笑,問:「你會畫畫嗎?」

  姑蘇山月恍然大悟,皺眉,板著臉說:「一點點兒?」

  神忒麼一點點兒!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比你畫得好。

  蘇飴糖:「要不我教你簡筆劃吧,好歹也算能畫出點兒樣子。」說完,她靈氣彙聚指尖兒,一筆勾出了隻小雞仔。

  正要繼續,輕舟上的古新樂不滿地道:「姑蘇山月,大家都在等你,你還要耽擱多久?」

  蘇飴糖:「或許寫字也可以。」提筆繪字,字生靈韻,她以前看小說,就有那種落字為印的神通,感覺很炫酷。

  因其他人催促,姑蘇山月便跟蘇飴糖他們互換了玄音璧裡的聯繫方式,隨後返回了輕舟,同其他上三天修士一道離開。

  蘇飴糖還有點兒擔心他。

  他相當於跟上三天不少修士為敵了。

  姑蘇山月傳音道:「古新樂不插手,他們奈何不了我。而且,我師門在上三天威望極高,不用擔心。」

  等這些人走後,王憐枝也過來了。

  王憐枝:「我有要事相商。」

  雲聽畫現在這麼虛弱,能不能進神跡都是問題,然而,泉初見那邊,怕是也等不了多久了。

  蘇飴糖將玉簪小心收好,說:「什麼事?」風意劍的事,她稍後再問。

  卻不料王憐枝找的是雲聽畫,兩人應是傳了音,不過下一刻,他就聽雲聽畫道:「哦。有辦法啊!」

  雲聽畫招呼蘇飴糖和王憐枝進房間,跟夏苑主他們打招呼,「我們有事,其他的晚點兒再說。」

  一進屋,滾滾就翻了個身,它抬頭看了一眼蘇飴糖,隨後道:「你進階了?」

  接著看了一眼自己,驚地往後一蹦,撞到了桌子角。「咦,我也進階了?」原本它就是元嬰期一層,現在睡啊睡的,都二層了?

  果然還是要多睡一會兒。這麼一想,滾滾又倒頭就睡,還瞬間打起了小呼嚕……

  蘇飴糖:……

  還好它沒看到她的劍。

  王憐枝快速把泉初見的情況說了一遍。懷骨劍已經徹底神魂俱滅,無法再興風作浪,而泉初見,現在情況也不容樂觀。

  她快撐不住了。

  雲聽畫這才跟蘇飴糖坦白,「其實我在神跡裡得了個珠子,就是一塊寶地,可以慢慢長大的那種。原本打算養大一些了再告訴你,以後你想在裡頭種什麼就種什麼!」

  最近一年忙著修煉,他跟的金蠍王老大又在睡覺,沒幫他燒魂晶養掌心如意珠,現在那珠子裡頭的地也就比一開始的時候大了一點點兒,大概,剛好能蜷縮下一個人?

  泉初見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躲進去。

  王憐枝:「你現在能進去嗎?」

  蘇飴糖看向雲聽畫,她也有點兒擔心雲聽畫現在的狀態。

  雲聽畫點頭,「能。」

  他識海內進入了龍淵劍,現在確實沒什麼問題,燃的是壽元和氣血,是身體上的損傷,元神不受影響。

  泉初見他見過,他也是親眼見證魔劍出世之人,得知泉初見付出那麼多,如今瀕死,他不會見死不救。

  蘇飴糖:他重情重義,心有浩然正氣,她一直都知道。

  心地善良的小青鳥,才會這麼討人喜歡,受上天眷顧吧。

  ——就是你這樣的,很沒晉江男主味兒啊,白長了一張狐狸精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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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震驚

  神跡。

  空桑樹上,樹冠處許許多多的綠葉都在微微泛光,那光芒還一閃一閃猶如群星閃耀,使得天空灑滿星輝。

  許多低階魂修原本是看不到天上的空桑樹的,然而這會兒仰頭看天的話,也能隱約看到朦朧的光。不少人還以為是之前那顆叫原初見的星,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原因呢。

  現在,神跡內無數人都在談論原初見。

  「原初見,我知道啊,一直在我們家的鬥魂場,六品刀修,整天扛著一把比她人還高的刀。」

  「她人小,嘴甜。」能把那些來歷練的大宗門修士哄得高高興興的,哪怕是輸了,也願意給賞錢。還覺得原初見實力很強,點名讓她陪練。

  「絕對是六品!」鬥魂場的魂師信誓旦旦地說,「我是看著她一點一點兒進步的呢。」

  「她在我們鬥魂場,從來沒輸過。」

  來人問:「跟其他魂師比鬥,從未輸過?」

  「對!」

  等魂師將一直以來的比鬥名單拿出來,以及一些留影石記錄的戰鬥畫面通通交出後,那人快速瀏覽一遍才道:「不只六品。」每一場都看似險勝,實際上,她完全掌控了整個比鬥節奏,魂力高出對手太多。

  「她真正實力應該是七品中期。」以原初見的年齡,能夠有七品中期的實力,算得上資質極佳了。

  他將調查到的訊息快速的傳回空桑,門主水辛夷收到消息後,掃了一眼面前的精神矍鑠老人。

  擔心是假,試探是真,這些人都追到神跡來問了。

  「怎麼,用上了空桑之靈,也一點兒頭緒都沒有?」空桑門長老語氣關心地問:「最近幾年,我們的神木狀態有些不太好啊。」

  水辛夷看他一眼,一臉淡定,叫人瞧不出任何破綻。她都沒怎麼思考,便已經把所有的消息串聯在一起。

  「原初見,七品魂修,至於為何突然會突破九品……」她眉頭微皺,「跟魔劍懷骨有關係。」

  原初見在一年多前去過下三天。

  下三天馭獸宗宗主聯繫過上界修士,描述過魔劍懷骨出世。原初見去的就是馭獸宗。

  原初見在外界身份成謎,藏得很深。

  但在神跡裡,她的成長軌跡很清楚,也是這一年內,她殺了許多人。

  拿到懷骨劍的人,必然是要殺人的,但外界根本沒有什麼風聲,所以就說明原初見拿到了懷骨,一直在神跡裡殺人,用來養懷骨劍。

  她殺的幾乎都是榜上有名的惡人,有不少實力勝過她,最強的那個,就是惡人谷那個谷主,實力達到了八品。

  原初見血洗了惡人谷。

  「她融合了懷骨,魂力陡然提升到九品,又毀滅了懷骨,所以星辰又從穹頂消失……」水辛夷冷笑一聲,「不過一樁小事,方長老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了點兒。」

  方長老正色道:「事關第三位九品至尊,這並非小事。」

  秦海崖失蹤後,神跡內唯一活躍的九品就剩下了空桑門門主一個。空桑門地位水漲船高,如今已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門。

  然而宗門一些老人在享受了無盡的資源和名望的時候,私底下又惴惴不安,這裡頭有一些齷蹉事,都爛在大家心裡。

  他們仰仗門主,卻又提防著門主。甚至希望她能主動退下,讓出空桑之靈,由八品後期魂力的水千桃繼任門主之位,這樣,大家才會真正心安。

  水千桃魂力是八品後期,若是能得到空桑之靈,必然能突破九品。

  水辛夷看向窗外,空桑樹的枝條依在窗棱上,樹葉蒼翠欲滴,那綠意,好似讓她眼眸都清亮許多。

  她傲然道:「九品若是那麼好突破,這天上,也不會只有兩顆星辰有光了。」

  「想打空桑之靈的主意,突破九品了再來!」她目光又落在方長老身上,那視線宛如鋒利的刀刃,直直洞穿他的身體,透過他,好似看向了另外的人。

  「直接來挑戰我,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方長老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辛夷,你這脾氣……」

  水辛夷直接打斷他,眸子裡寒霜一片,聲音裡透出的陰冷讓窗外的樹葉都結了一層霜。她一字一頓道:「我脾氣,還不夠好?」

  那一刻,她的眼神和語氣都格外滲人。

  方長老心虛,都不敢多待,連聲招呼都不打匆匆出了門。待人離開後,水辛夷才稍稍放鬆了一些,她傳令下去,「發現原初見的話,護她周全。」

  樹葉發光只是掩人耳目,她根本沒辦法動用空桑之靈的力量,她不過是用自己的魂力,讓空桑樹閃了一下光而已,真相,完全來源於她的情報渠道和推斷。

  水辛夷繼續瀏覽那些手下人傳上來的信息,隨後就注意到了劍塚結果。上三天去的修士還死掉不少,看到這裡,水辛夷眉頭一皺。

  「墨劍、冷雪劍……」

  快速掃過,水辛夷目光一頓,她被天劍竹所吸引!

  新生的天劍竹出現了,被下三天一個叫蘇飴糖的金丹期修士收服。

  金丹期實力太低了,但天劍竹既然在那個蘇飴糖手中,就必須讓她快速成長起來,而且還不能直接將人帶到上三天。

  正常途徑飛升的下界修士才會在飛升之時遇到天瀑淬體,那是上蒼對下界修士的彌補,進入天瀑淬體之人,未來有無限可能。

  而直接帶上去的,缺了那一步淬體,成就有限,永遠無法追上那些上三天的真正天才。

  「蘇飴糖……」水辛夷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遊如昔不是愛去下三天麼,她恢復過後,就帶著掃雪下去,護著那個蘇飴糖,避免她夭折。天竹劍的主人若能成就起來,未來必然能幫上如昔。

  水辛夷正要聯繫遊如昔,忽然臉色驟變,她猛地站起來,因為動作太大,起身時直接將面前的桌子撞進了齏粉。

  水辛夷衝出房間,徑直飛到了空桑樹之巔。

  她站在最高處的樹葉上,足尖兒下意識踮起,好似一伸手,就能抓住天上的星。

  天上星辰有許多顆,但現在一直亮著的只有兩顆。

  一個是她水辛夷,另外一個是秦海崖。

  秦海崖失蹤多年,但因為星辰亮著,水辛夷一直以為他在某處閉關,他本就是個狂放不羈的散修,自由自在慣了,不受那些世家、宗門規則約束。

  水辛夷一度很羨慕他,她背負了太多的東西,沉重得快要壓垮她的內心。

  然而,她現在感覺到了一股魂裂的氣息!

  屬於秦海崖的那顆星辰,正散發著寒意,好似星辰從中間裂開,有無數灰濛濛的死氣從裂縫裡鑽出來,漸漸佈滿整顆星辰。

  那些死氣宛如海底的水藻,死死的纏上溺水之人。

  星辰的光輝逐漸黯淡。

  它拼命閃耀,像是在垂死掙扎。

  這顆星辰,代表的是秦海崖的元神,然而它並非真正的元神,水辛夷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兒,根本幫不上忙。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星辰徹底失去光澤,原本生機充沛泛著幽藍光芒的星子變成了一坨灰撲撲的石頭,從中間炸裂開後轟然墜地。

  星辰墜地。

  至尊隕落。

  從此以後,這修真界,只剩下了她一個九品至尊。然而……

  妖魔將臨!

  水辛夷感覺到深深的疲憊,卻還是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支撐。

  只有她了。

  所以,她不能倒下。

  在秦海崖的星辰落地那一瞬間,天昏地暗,整個神跡都起了一陣陰風。冷得猶如浸了冰水的刮骨刀,吹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陰寒和死寂。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死亡的陰影,好似籠罩在了神跡內每一個生靈的頭頂。最近發生的大事太多了……

  然而沒有哪一件,能讓所有人都失去言語。

  他們仰頭看天,黑暗之中,只剩下了一顆還在發光的星。

  ……

  蘇飴糖三人進入玄音璧,她跟雲聽畫離開的時候在主城內的煉魂場內,現在上線依舊在這裡,十分安全。

  蘇飴糖進來後就檢查了一下。

  樹葉在,天劍竹也在。小燈泡、滾滾、雷擊木火他們因為魂力不夠依舊沒有在神跡內顯示,而金針……

  原本她弄不明白為何金針那樣的大佬也沒在神跡內出現,如今才知道了答案。

  妖魔,本就沒辦法完整的出現在神跡內。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它就是妖魔。

  泉初見可以將懷骨劍帶到神墓裡將其徹底毀滅,她,卻想不到半點兒可以鉗制妖魔之法。

  她甩甩頭,現在不是糾結妖魔的時候,還是跟雲聽畫快點兒找到泉初見要緊。

  兩人出了試煉場,發現外頭黑漆漆的,到處都一片死氣沉沉。

  這裡明明是一座主城,平時人來人往,這會兒卻像是一座空城。

  等她看到不少人仰頭看天的時候,蘇飴糖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覺得這些人齊刷刷地仰著頭,傻呆呆地看著天,還一聲不吭,乍眼一看,宛如喪屍圍了城……

  整個神跡,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雲聽畫也有點兒緊張,不過他沒表露出來,只是微微上前半步,隱隱將蘇飴糖護在身後。

  兩人腳步很輕,剛走了兩步,就聽到一聲尖叫,「星辰墜地!」

  那一個聲音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兒,瞬間打破了死寂,緊接著,所有的聲音都回來了。

  他們也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

  就在剛剛,一個九品魂修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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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妖域

  九品魂修隕落是神跡裡驚天動地的大事。

  不過對於蘇飴糖和雲聽畫這種來自下三天,才剛剛進入神跡一年,又一直待在煉魂場內修行的新手玩家來說完全沒那麼震撼……

  兩人目前還融不進那個氣氛,加上那邊泉初見還在等救命,他倆也沒耽擱直接傳送到了天藏州,接著趕往神墓,這條路雖然偏僻,但之前買的地圖上是有記載的,只是靠近神墓過後就沒路了,需要王憐枝遙控指揮。

  還好他們後來有了魂晶,在神跡裡買了能夠聯繫的通訊魂器,雙方同意後還能開通定位功能,跟VX地圖都有些相似,可以看到對方位置,以及距離多遠。

  或許是星辰墜地帶來的影響,他們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一日後,三人順利會師。

  王憐枝之前上來就看到自己離開的地方做了簡單的佈置,他知道,那是泉初見做的。只是他在附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她人在哪兒。

  他後來實在堅持不住,魂體透明之後才匆匆離開,等到恢復得差不多了又立刻進來。他第二次入內就沒有繼續找了,而是等雲聽畫他們過來後,一起行動。

  小鳳凰:「小可憐,你……」

  小鳳凰剛想開口說話,就被王憐枝一把捏住了嘴,將它重新塞回了箜篌琴裡。

  小鳳凰:神跡裡的小可憐要兇殘好多啊!

  神墓附近有腐蝕氣息,蘇飴糖他們實力不夠,不敢往內深入,只能在附近找,實在找不到的話,也就只能放棄。

  王憐枝那個能夠看到泉初見位置的掛墜已經還給她了,現在要找到她,希望有些渺茫。

  三人前行的速度不快,因此王憐枝道:「星辰墜地,你們知道了吧?」

  王隊長的知識講座再次開啟。

  修士對星辰墜地反應這麼大,一是因為至尊隕落,第二個原因,也就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對妖魔入侵的擔心。

  跟修真界修士不同,妖魔,天生就會控神。修士元神還有一個死水期和活水期之分,只有到了活水期,識海裡的神識才能流動,才能自行進階,也是後來才有了神跡,能夠讓大家在神跡裡鍛煉神識。

  在外界,神識的錘煉方法太少,進階還慢,只能靠吸收特殊的天地靈寶才能得到快速提升。

  妖魔不同,出生即會控神,資質好一些的出生就能達到神識化實之境。蘇飴糖的神識現在也就是這個境界而已,她還只能凝個針……

  妖魔長得千奇百怪,就跟他們元神強大有關係。據說妖魔出生後不久,會有一個覺醒儀式。

  每一個小妖都有機會,將神識投入它們的妖域至寶——萬象魔圖。神識溝通上面的某個生靈,它們就會朝著那個方向去修煉,潛力強的溝通到了很強的生靈,那妖魔的名字就能以天字開頭,日後必然是天階大妖。

  反之則是地開頭,為地階小妖。

  不過這只是其中一個方面,如果地階小妖得了機緣,也是可以晉升天階的。

  絕大多數妖魔最初會長成什麼樣子,取決於它們在萬象魔圖上看到了什麼!

  萬象魔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至今修真界都沒弄明白,只是曾經有過一個妖魔,偽裝成了當時修真界一位有些名氣的高階修士,連神魂氣息都幾乎一模一樣,他利用那個身份在修真界興風作浪,最後還是九品至尊才將其分辨出來,這個事情讓無數人心驚肉跳,懷疑那萬象魔圖跟修真界相對應,也就是說,妖魔覺醒之後,都可能朝著修真界的某個人長,漸漸學習他的一切,模仿他的一切……

  雖然只出現過一例,難保不會有第二例,第三例!

  唯有九品至尊的神魂,才能看破其偽裝。

  同樣,妖魔擅長元神攻擊,如果我們這邊的九品至尊只剩下了一個,實力懸殊太大了,若它們真的捲土從來,這一次,大家還能有能力守護住疆土嗎?

  修真界的實力遠不如從前。

  而妖魔,這些年實力如何,沒有人知道。但大家知道的是,曾經的天階大妖都還封印在修真界,他們絕大多數還活著……

  本就是懸在眾人頭頂的劍,如今,因為星辰墜地之故,陰霾更濃。

  總結就是兩邊開戰,還沒打起來,我們這邊就死了個老大,底下的人人心浮動,就怕自亂陣腳,潰不成軍。

  原本以為妖魔入侵離自己還很遠,他們還有機會成長起來,如今蘇飴糖才覺得,太近了,再聯繫一下原文……

  他們,只剩下了十年時間。

  蘇飴糖抬頭看天。

  這裡是神墓,四周灰濛濛一片,即便如此,她還是能看到天上那一顆閃耀的孤星。

  王憐枝:「現在還剩下一位九品至尊,空桑門門主水辛夷。」

  蘇飴糖:「女修?」這是個原文裡並沒出現過的名字。

  「嗯。白露花就是空桑門種的,還有你那抹額。」王憐枝看向雲聽畫道。

  蘇飴糖立刻把線索串聯起來了。抹額是白月光遊如昔給的,遊如昔背景神秘,隱瞞了自己的苦衷跟男主分開,離開了下三天。

  掃雪喊游如昔師姐。

  那個秦伯看著有點兒像下人,喊遊如昔大小姐。

  游如昔是空桑門的修士,既然是白月光還有個背景神秘的限制,加上大小姐這樣的身份,或許她背後就是空桑門門主水辛夷……

  這樣的身份,家裡人不同意她找一個下三天的修士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空桑門一直在獵殺妖魔。

  王憐枝那朵尋妖花,就是最好的證據。

  那位天下第一的門主,一個人撐著整個修真界,應該有點兒辛苦吧。

  有句話叫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她就是那個子最高的。

  王憐枝和蘇飴糖心情都挺沉重,然後他倆就聽到雲聽畫伸手一指,說:「咦,前面有個人。」

  雲聽畫:「綠的?」

  一個綠油油的人?他都懷疑自己看錯了。

  王憐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泉初見搖搖晃晃地走出來,她身形單薄,步子不穩,走兩下還得歇口氣,不過跟之前渾身上下都透著的死氣不同,現在的泉初見眸子裡有光,依舊是那個脆弱的身體,卻好似藏著無限的生機。

  「是她,她中了神墓裡的腐蝕之氣,所以周身皆綠。」

  泉初見也看到了前面的人,她太虛弱了,只看見人影,看不清到底是誰,因此在注意到有人之後,第一時間是想著後退,奈何身體太虛,這麼一退都直接摔倒,用盡了力氣都沒爬起來。

  王憐枝還沒說話,他的小鳳凰已經飛出來,咕咕叫了好幾聲,「是我,是我啦,是我們啦!」

  蘇飴糖偷瞄了面無表情的王憐枝一眼。

  雖然王隊長現在看著很沉穩,跟從前沒什麼區別,但神跡裡情緒會放大,而且物似主人形,小鳳凰這麼急切……

  隊長對泉姑娘很關切啊。

  然後,她就看到王憐枝拿出了一大塊白布???

  他走過去,將那層白布遞給了泉初見,讓她裹身上……

  興許是潔癖太嚴重,他都沒靠太近,而是將白布彈了過去,遠遠地扔給了泉初見。蘇飴糖都看到王隊長在接近泉初見時,臉色有點兒發青。

  蘇飴糖:當她沒說!

  泉初見:「你又來了?」在看清蘇飴糖和雲聽畫後,她顯得有些驚訝,「你們也能進來了?」

  「謝謝。」他們到這裡來只有一個原因,是來幫她的。

  原來,泉初見注意到星辰墜地之後,也覺得最近可能沒人顧得上來找她麻煩,那一瞬間,對生的渴求又佔據了上風,能活著,誰想死,於是她又慢慢從神墓裡頭挪出來,正好就遇上前來尋找她的王憐枝三人。

  「只是他們暫時不會來找我,等緩過神後,恐怕會更瘋狂。」誰都想快速進階,她這個出現在穹頂上又消失的人,自然會成為眾人的目標。

  雲聽畫將自己的小領地說了一遍。

  泉初見一雙眼眸亮起,像是眸子裡燃起了小火苗,她激動地問:「當真!」

  「就是很小。」

  泉初見:「沒關係,能藏身就行。」

  泉初見進了雲聽畫的掌心如意珠。

  那珠子也不大,就跟蘇飴糖以前見過的小彈珠差不多,此刻珠子裡蜷了個泉初見,她縮在珠子裡是綠油油的一團,比拇指姑娘還小一些,看著可憐兮兮的。

  只是蘇飴糖仔細去看,就發現她綠油油的臉上竟還帶著笑,她蜷縮成團,面帶微笑的睡著了。

  或許這一年多來,她都沒安心休息過一次吧。

  哪怕掌心如意珠裡那麼狹窄的空間,因為感覺到了安全,她也能放鬆下來,真正的睡一個好覺。

  蘇飴糖叮囑雲聽畫:「快收好。」

  王憐枝緊抿著唇,沒說話。掌心如意珠,這不是一般的魂器,算得上是天階裡最頂端的魂器,它可以成長,未來可以成為神跡內的一片天地,裡頭可以生長出數不清的魂獸、魂草、魂晶……

  甚至,它能建起一座城!

  他入了神跡這麼多年,唯一的魂器,還是箜篌琴,在外界得了白莞一根鳳凰火羽之後才進階的箜篌琴。

  王憐枝:他不酸,他一點兒沒羨慕!

  小鳳凰:「咕咕,好羨慕啊。老大,以後在裡頭給我種一棵梧桐樹啊,我要睡在梧桐樹上。」

  雲聽畫:「好。」他雖是青鳥,也喜歡梧桐。

  小鳳凰:「要十棵,你一棵,我一棵,還方便我們跳來跳去,三、四……」它一邊說一邊數腳丫子,「二十……」

  隨後發現腳丫不夠數不清,最後道:「不管了,先種它個一百棵!」

  雲聽畫興致勃勃地跟小鳳凰討論種梧桐去了。

  蘇飴糖:「我和雲聽畫得找個安全的地方離開這裡。」她指著正在跟小鳳凰聊得起勁兒的雲聽畫說:「他需要休息。」

  他倆出了劍塚就直接進來了,雲聽畫還燃了氣血和壽元,這混球一點兒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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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6: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送花

  鯤魚背上,白莞守在雲聽畫他們房門口。

  白莞:「乖乖他們在房間裡待了一天一夜了,怎麼還不出來!」

  雲聽畫在劍塚內燃了壽元和血氣,出來的時候他亂扯一通讓白莞稍微放了點兒心,只是心裡頭還惦記著要給他補回來,趁他們跟王憐枝談事的時候,白莞已經跟夏苑主他們商量了一系列的治療方案,也給瑤光峰峰主曲璿光都發了傳訊,請她煉製上品壽元丹。

  原本她與曲璿光心中還有那麼一道隔閡,後來發現曲璿光的心魔是大師姐,並不是很在意當年那段感情糾葛之後,白莞這才知道,她確實已經比不上曲璿光了。

  她心在紅塵翻滾,受絲絲縷縷的情意牽絆,而曲璿光,嚮往的是大道無邊。

  白莞並不後悔,她有夫君,有兒子和兒媳,家庭和睦幸福美滿。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南琉璃和曲璿光那樣的女人,值得她敬佩。

  如今的她,隨時都在擔心惦記著親人,哪裡能做到潛心修行動不動閉關十年百年……

  屋子裡的雲聽畫,從出生起就讓她和向南操碎了心。

  如今,擔心得還更多了一些。

  白莞:「以前也沒見王憐枝跟誰關係這麼好!」那可是清音閣的大師兄,年紀輕輕的元嬰期大圓滿,神壇上的人物,原來戴個面具清冷高貴,與人交流說上三個字就算多,現在……

  居然待在她家裡不走了!有多少次,出現在她家兒子兒媳身邊了,還一待待好久!在白莞心裡高高在上的憐枝公子,如今也成了隔壁家想帶壞我們家孩子的臭小子?

  如果裡頭只有小兩口也就算了,三個人,待一個房間裡,一天一夜了還沒出來……

  孩子們現在跟一個外人更親密,好多事情當娘的都不知道,白莞有點兒難過啊。

  正想著,就看到房門打開,王憐枝面無表情地從裡頭出來,他神色冷漠,還是從前那個氣質。

  只是經過她面前時,王憐枝突然停住腳步,沖她微微頷首,唇角還淺淺一勾。

  王憐枝居然主動跟她打招呼了。

  白莞受寵若驚。

  等她也回禮過後,就看到王憐枝再次板著一張臉走遠,他目不斜視,彷彿沒看到想要跟他打招呼的其他修士一般,幾步就邁出了鯤魚,眨眼消失不見。

  白莞:「……」

  她轉頭就看到蘇飴糖在給雲聽畫梳頭。

  雲聽畫趴在桌邊,用手支著臉,他頭髮全散開,裡頭的白髮就顯得格外刺眼。

  蘇飴糖手裡拿了一把紅木梳給他梳髮,並問:「白髮要拔掉嗎?」

  雲聽畫眼睛半眯著,顯得有些懶洋洋的,就聽他嘟囔道:「你經常給滾滾梳毛,還是第一次給我梳頭。」

  本來打算進去的白莞聽到這話,又有些哭笑不得,算了,這會兒就不打攪他們小兩口了,反正要療傷,也得等到了宗門再說。到時候,還得把他倆分開,畢竟乖乖要療傷,基本都得泡岩漿這些,他待的地方,甜甜沒辦法進去。

  王憐枝前腳才走,她後腳又進去,可就是一點兒時間都不給他們了。

  她上前,還替蘇飴糖他們輕輕關上了門。

  蘇飴糖出來注意力都在雲聽畫身上,完全沒注意屋外站了人,等聽到響動才看到是娘在外頭,只是看到娘沖他們擺擺手後離開,她也沒繼續問了,而是低頭看著雲聽畫頭頂道:「誰說的,你以前是小青鳥的時候,我也經常給你梳羽毛。」

  她下手很輕。

  雲聽畫頭上的銀髮不少,不是一根一根的銀白,而是一縷一縷的白,也不曉得到底燃了多少的壽元,看著叫她心裡頭格外難受。

  她站在他身後,眼眶都有些紅了。

  雲聽畫似乎心有所感,明明懶洋洋地趴在那,突然回頭,仰著臉認真地看她說:「羽毛是羽毛,頭髮是頭髮,以後你給我梳頭,我給你畫眉?」

  蘇飴糖:「……」

  對不起,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姑蘇山月。

  很顯然,雲聽畫也聯想到了姑蘇山月,他眨了下眼,突兀問道:「這麼多白髮,拔了會不會顯得頭禿?」

  「早知道當時就該讓姑蘇山月給我塗黑。」

  「他那墨劍不是什麼都能畫麼,抖一下,就是一滴墨……」他美滋滋地想,「給我白髮上抖幾滴墨,不就黑了麼。」

  蘇飴糖:你這腦洞可真大!

  蘇飴糖將頭髮替他梳順,最後一根也沒捨得拔。以後他吃了壽元丹,氣血補回來後,這些頭髮也會變黑的,沒必要都拔掉。

  他掉一根小絨毛都要嚎,要是拔掉這麼多白髮,蘇飴糖擔心他會自閉。

  雲聽畫束髮的木簪在劍塚的時候斷了,蘇飴糖這會兒給他拿簪子束髮,正好把玉質小劍也拿了出來,不過她沒給他用,而是用了個金簪,正要給他插上去時,就發現他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太累了。

  神跡內的泉初見在放鬆下來後能夠在那麼狹窄的空間裡睡著,雲聽畫何嘗不是一樣。劍塚內,她昏迷了多久,他就為她奮力廝殺了多久,他累了。

  蘇飴糖用法術將雲聽畫挪到了床上,等把他照顧好後,她臉上的笑容才消失,眉頭凝起,一臉沉重。

  她招出天劍竹。

  天劍竹本體沒出來,出來的是劍靈。

  劍靈就是個白白胖胖的嫩筍子,這會兒落在她面前的桌上,坐得端端正正地,問:「何事?」

  明明是稚嫩的童音,卻顯得格外老成。

  「這是不是風意劍?」

  天劍竹:「是。」它還納悶,「怎麼你把它也帶出來了,一個人只能帶一把劍。」

  「姑蘇山月說是墨劍轉交給我的。」

  「哦,風意劍是死劍,墨劍把它吞下帶出來的吧。」天劍竹猜測。

  它話音剛落,龍淵劍劍靈就冒了出來,「墨劍以前說它想在劍身上弄點兒綠意做裝飾呢……」

  龍淵劍蹦出來,一開始蘇飴糖還有點兒驚詫,轉念想到王憐枝的小鳳凰也會時不時不受主人約束跳出來,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倒是她這天劍竹,明明是剛出生的劍靈卻一點兒不活潑,跟小鳳凰、龍淵劍差很多。

  「死劍?」可若風意劍就是在她耳邊說話的那柄劍的話,它那時候還是活的啊。

  龍淵劍:「風意劍是一把靈劍,進來的時候受損嚴重,劍靈也很弱小。不過它進來才二十多年吧,不該這麼快就徹底化靈,你看它這劍身,一點兒靈氣都沒了,全身上下靈氣絲毫不剩,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吸乾了一樣……」

  聽到這話,蘇飴糖猛地愣住。

  她問:「劍塚內,會不會某個時候靈氣突然增多。」她還問天劍竹,「我在用春風化雨滋養你的時候,每次靈氣快要耗盡的時候,都會感覺周圍的靈氣突然濃郁,湧入我的身體,是劍塚的原因,還是說……」

  天劍竹什麼都不知道,它是個新生的劍靈呢。

  它不知道,便坐得更端正了,筍子朝天立在桌上,像是長在土裡一樣一動不動。

  龍淵劍肯定地回答,「肯定不是劍塚!」

  「那可能是這傢伙在你身邊化靈!」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個可能性極大。

  蘇飴糖:「……」所以,墨劍會把它帶出來,送給她。

  為何風意劍要這樣幫她?有什麼原因?

  風意劍才入劍塚二十多年。也就是說,它原來的主人隕落才二十多年。蘇飴糖心裡頭咯噔一下,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呸呸呸,別亂猜。

  下次進入神跡後,她直接去知命樓裡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關於風意劍的消息了。

  蘇飴糖輕撫風意劍劍身,她原本想將它妥善放好,只是指尖兒拂過它的時候,感受到玉質小劍微涼的觸感,蘇飴糖心中一動。

  它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由墨劍帶出來,是因為,它一定也很想陪在她身邊麼?

  所以,她不想把它孤零零的放在儲物法寶裡了。

  蘇飴糖取下了束髮的木簪,換上了玉質小劍。不知為何,在將風意劍插入髮髻時,她都好似感覺到有清風拂過臉頰,莫名有些哀傷。

  轉過頭去,就看到窗戶不知何時吹開了一道細縫,那是縫隙裡吹來的風,卻因為出現得恰好,讓人想到了劍塚之時,風意劍在她耳邊的柔聲細語。

  它的主人,一定也是個溫暖的人。

  蘇飴糖想,未來的某一天,她會找到答案的。這片天地在她眼裡,早已不是一本書了。

  風意劍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蘇飴糖還要面對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識海內的妖魔!在劍塚內,她被踢出來,當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所以沒管妖魔,如今出來了……

  雖然她很緊張,可逃避不是辦法。她有樹葉和天劍竹,暫時應該不會有太大危險!若是妖魔恢復得太快,以後可就說不定了。

  蘇飴糖把心一橫,直接進入識海空間,隨後,整個人愣住!

  她識海,屬於金針那一片,只剩了兩片金色島嶼!明明上一次進去的時候,就還是三部分,現在,只剩下了兩部分!

  她的識海,起初進來的時候,是無數片金色碎片。

  她根據金針裡的神識淬煉功法,飛針走線,一點點的縫補碎片,慢慢地恢復元神,後來,樹葉再進來,也在滋養她的元神,碎片合攏的速度也加快,總之,她肯定沒有縫補完那麼多密密麻麻的碎片,但某一天過後,識海內的碎片就成了三大塊。

  她推不動的三大塊碎片。

  在上次發現金針欺負樹葉多占地盤後,她還奮力地推了一下,稍微讓金針的碎片島挪動一下,後來,金針才跟樹葉再次各占一半。

  而現在,金針內的碎片只剩下了兩部分!

  她下意識地看向繡架。

  天珩仍待在繡架上。

  然而,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天珩沖她微笑著眨了一隻眼,眼睛一睜一閉,明明是在笑,睜著的那隻眼睛裡好似藏著滔天血海,眼睛裡還有旋渦轉動,彷彿要將人魂魄都吸入其中。

  蘇飴糖有一種強烈的窒息感,她的手撐在劍竹上,才沒有立刻暈厥。

  天珩,他的五官已經完整了!

  是否說明,他現在已經完全恢復!

  她想起天珩說過的話,他不只她一個宿主。

  星辰墜地,天珩又多了一隻眼,她驚呼出聲,「秦海崖,秦海崖也是你的宿主!」她本是猜測,沒想到對面的天珩輕笑一聲道:「你這麼聰明,我越來越捨不得你了,怎麼辦呢?」

  天珩從繡架上走下,落地時,腳下就成了雲海。

  他踏雲而來,手上拈著一枝紅花。

  「你不是喜歡花花草草,送你呀……」那花枝從他指尖飛出,宛如一把利劍,刺向了蘇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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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8 13:06: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六章 秘密

  綠枝,紅花。

  那花看起來像是一朵紅玫瑰,層層疊疊豔麗奪目。蘇飴糖能清楚得看到,火紅花瓣上還凝著露珠。

  她渾身僵冷,視線裡只剩下了那一點兒紅,由遠及近,像是迎面潑灑而來的一蓬血。身體不能做出任何動作,但神識在那一瞬間格外清醒,她也凝出了針,朝著紅玫瑰撞了過去。

  她的金針瞬間被擊潰,那玫瑰花速度不減,所過之處,好似識海都被撕裂開,狂風驟起。

  天劍竹上的竹葉片片飛出,就連身後的樹葉也晃動起來,小燈泡抖落星光,火苗都努力變大了一些,就連睡覺的滾滾,也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這裡已經靠近馭獸宗了,連瑤光峰的小燈泡都有所感應,神識出現在了她識海當中。

  她不能坐以待斃!

  強烈的求生欲讓她好似突破了那層冰霜禁錮,飛快地凝出了第二根、第三根針……

  她只會凝針,此刻,欲將針凝成牆,以針為劍,施展出雲聽畫那樣的,滿劍訣!然而,她的速度,趕不上花枝的速度!

  花枝衝破了竹葉,速度不減絲毫。

  就在綠葉淩空飛起剎那,花枝在蘇飴糖眼前停下,火紅的花在空中爆裂開,無數花瓣如雨墜落,其中還有一片穿透了天劍竹的封鎖,落在了蘇飴糖的頭髮上。

  小小的一片花瓣,卻彷彿有千鈞之重,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天珩身影一晃,下一刻再現身時,已經出現在了天竹劍那一側,他的手放在了劍尖兒上,竟然沒有半點兒不適。

  他抬頭看向那樹葉,薄唇向上掠起勾起一抹邪笑,手指放到嘴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隨後伸手往下一壓,「當心遮不住天機,引來滅世之禍。」

  看破不說破,既然身在局中,也只能遵守這規則。

  否則,就是大家都沒命的下場。

  修真界修士修補了這麼多年,才讓他元神恢復到現在的模樣,他好不容易甦醒,不想因為捅破天機而惹出大亂。

  能以神物遮掩天機,他對蘇飴糖的真正身份也是分外好奇。

  原本就不捨得殺她。

  現在,更是不願意了。他做出下壓的動作後,一股寒氣從天而降,樹葉又返回了樹枝,而識海內的其他靈物受不住這壓力,又好似被蠱惑,俱都沉寂下來。

  睜眼的滾滾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天珩笑吟吟地看著蘇飴糖,「我說過,我不捨得殺你。」

  「花送給你,喜不喜歡?」

  落在蘇飴糖髮上的花瓣再次碎裂開,變成了無數微笑的紅色花瓣,其中有一朵落在了蘇飴糖的耳朵上,那花宛如活物一般,竟是往她耳朵裡鑽,她想起他耳朵上那猶如陣法一樣的花紋,登時拼命反抗,情急之下,蘇飴糖直接斬掉了自己右耳。

  這裡是識海,她的身體代表的就是她的元神,斬掉一部分、身體不過就是神識受創而已,外界肉身不受影響,因此蘇飴糖根本沒有半點兒猶豫,她看到斬落的耳朵落地,跟紅花一起消失不見。

  伸手再摸一下右耳處,耳朵仍在,只是神識有些疼痛,連識海裡的水,都一下子蒸發掉了許多。

  天珩面露錯愕,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他真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麼快!

  他笑得張狂,「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麼辦?」

  蘇飴糖強忍下心頭噁心,她也跟著笑,「是嗎?既然你這麼喜歡我,不介意回答我幾個問題吧?」

  天珩靜靜看著她,一雙眼睛裡湧動著好奇,心想:「這麼個小東西,居然敢跟他提條件?」

  蘇飴糖努力仰頭,與他對視。威壓的確有,但她……

  可她是在現代活了二十幾年的人,人人平等!不要怕,不要慫,蘇飴糖在心裡給自己拼命打氣,「富強、愛國、敬業福!」

  天珩:「問。」

  「你是何時出現在我識海裡的,在小瀾州劍道秘境的時候?元神崩潰跟你有沒有關係!」

  天珩:「嘖,說你聰明,現在又笨了。」

  「劍道秘境本就是陷阱,元神崩潰,是一個選擇條件,你元神崩潰沒死,才有資格修煉飛針走線,觸發神針的的部分力量。」這樣的陷阱,修真界還不少。只可惜,元神崩潰後直接死亡的是大多數,修真界的修士,神識太弱了。

  哪怕強者,神識崩潰也大多都會立刻死亡。

  他的神識被無窮無盡的劍氣劈裂,散落在了修真界,只有靠修真界的修士來修補。還好他毀滅之前,給自己布下了一條後路。

  如今數萬年過去他終於醒來,可曾經的仇人,卻已化作了塵埃。

  「顧天河,呵呵。」怕他徹底死亡,屍骨形成天極災厄,顧天河還鎖住了他的一縷神識碎片,如今,他要徹底復活,還得找到那一塊殘片才行。

  還好,他已經有線索了。

  當然這些,他不會告訴蘇飴糖。

  蘇飴糖明白了。當初,蘇家爹娘元神崩潰直接隕落,沒有通過這個所謂的金針考驗,而她,也就是蘇菁卻成功活了下來。只是那時候她直接被蘇家放棄,沒有任何藥物,靈氣也一點兒沒有,崩潰的神識根本得不到任何滋養和補充,因此,就沒辦法激活金針。

  她穿過來之後,神魂總歸會強大一些?

  所以金針出現,然後就有了神識淬煉的法門。對於一個神識崩潰的人來說,哪怕知道是陷阱,也會孤注一擲去學,而她那時候什麼都不懂,還險些以為是穿越大禮包,系統自帶的金手指,為了在修真界能有點兒自保能力,她幾乎沒怎麼猶豫,就學習了飛針走線。

  她縫的壓根兒不是自己的神識!

  或者說,她縫的那些,絕大部分都是妖魔的神識碎片。

  她一直以來,都在兢兢業業全力以赴地救這個妖魔,金針起初在她遇到神識攻擊時幫助她,可能只是不想失去這麼一個努力的幫手?

  想到自己愚蠢的行為,蘇飴糖都恨不得敲爆自己的頭!

  蘇飴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現在妖魔願意回答她,她必須弄清楚更多迷惑,「秦海崖神識崩潰過的話,他怎麼還能成為九品?」

  「是因為他先崩潰,再重修,最後登上九品,順序可別弄錯了。」天珩臉上笑容加深,「時候到了,也就該摘果子了。」

  原來如此。

  蘇飴糖繼續問:「你現在的宿主,除了我,還有誰?」

  天珩:「一個沒你討人喜歡的人。」

  蘇飴糖還欲再問,天珩卻不耐煩地將她的話打斷,「你問了我這麼多,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待我甦醒,跟我一起去妖域如何?」這麼有意思的小東西,他也想養。跟她待久了,天珩對養這些花花草草小動物們也有了點兒興趣。

  蘇飴糖沒吭聲。

  就見他指尖再次出現了一朵花,而這次,那花越過天劍竹後,落在了滾滾頭頂。她從劍塚內出來後,天劍竹的實力就大大減弱,如今,已經攔不住妖魔了麼?

  還是說,秦海崖隕落之後,他收割了秦海崖的元神,實力也更強了!不過他應該也不能過來,能過來的,只是他的神識攻擊之法,也就是那花。

  興許花還有距離限制……

  下一次,她一定不直接走到天劍竹旁邊!

  「不願答應嗎?」天珩抱臂坐下,身下立刻出現了一條飛毯,他斜靠毯上,神態輕鬆愜意。

  天珩將手抬起,手指輕輕轉動,在他手動之時,那懸在滾滾頭上的花瓣也跟著徐徐轉圈兒,時不時往下急速一墜,好似一不小心就會壓下去一般。

  看到那忽上忽下的花,蘇飴糖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手緊握成拳,明明在識海空間裡,她手心裡都好似捏出了一把汗。

  天珩:「別急,你慢慢想。」

  蘇飴糖笑了一下。

  隨後,待在她識海裡的滾滾不見了。

  「平等契約啊,隨時可以解除。」解除契約,可比你威脅來得快多了。

  天珩掐花的手指都僵在空中,他顯然愣住了一瞬。

  「大妖是吧?」蘇飴糖一臉譏諷地看著他,「多動點兒腦子?」說話之時,趁天珩發呆,蘇飴糖迅速後退,站到了樹葉底下。

  天珩怒極反笑,他笑的時候眸子裡好似有水光,血色幽潭上起了一層朦朧的霧,殺氣隱藏在霧氣之下,他整個人的神魂都變得溫柔了幾分,俊美的面龐,在朦朧光暈之下,更顯迷人。

  這是假像。

  蘇飴糖神清目明,她不會再被他欺騙了。

  天珩施展了神魂魅惑之術,結果對方居然沒有太大反應。一時間,他不清楚是樹葉的力量,還是她自己本身神智夠堅定。

  他用這神魂惑術,已經徹底的蠱惑了另外那一個人,明明那人元神比蘇飴糖要強得多。

  這小東西,真的很了不起呢。

  天珩深深看了蘇飴糖一眼後,一言不發地回到了繡架之上。

  蘇飴糖看他離開,登時心頭一喜。他果然沒有攻擊其他靈!

  小燈泡和小火苗,都在樹下。

  所以,樹下的位置是安全的,滾滾之前躺得遠了一些,更靠近竹子,所以才會受其威脅。

  想到這裡,蘇飴糖稍稍鬆了口氣。

  從目前來看,她的識海,她和他們,都還是安全的。

  這個安全可以持續多久……

  蘇飴糖有些不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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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9 22:2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委屈

  蘇飴糖站在樹葉底下。

  樹葉給了她安全感,讓她的心情逐漸平靜。

  對面,天珩已經回了繡架,人也走進了布中,他一進去,白布周圍便有彤雲翻滾,將整塊繡布填滿,暖色的煙雲使得他眉眼溫和,看人的眼神都變得柔情似水。

  他的目光透過煙雨如畫,穿過一排排劍竹,深情款款地凝望著她。

  蘇飴糖用手搓了一下手臂,好似能從手臂上搓下一層雞皮疙瘩。

  見她這樣的反應,天珩終於收回目光,他那邊所有的景致都消失了,只剩下兩片金色島嶼,以及空蕩蕩的天空。

  蘇飴糖很在意這兩片金色島嶼!

  他元神恢復,繡出來的人像逐漸完整。

  如今,只剩下了兩部分的碎片島,他也承認還有一個宿主,意思是天珩的元神還有兩部分沒有回歸身體?但繡架上的他,身體和五官都已經完整了啊。

  還是說,有些隱藏的地方她看不見所以沒發現?他下一個會吞噬誰,是她,還是另外那個人,什麼時候動手?

  蘇飴糖憂心忡忡地退出了識海空間,剛出去,就感覺不對。

  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她的身體,蘇飴糖睜眼,就看到滾滾直立站在床邊,爪子都已經抬起來了,尖利的爪子上還閃過一道寒光。

  她看到的是一隻已經氣得快要爆炸,就像是被人搶了竹子的滾滾……

  蘇飴糖:QAQ……

  她想起來了,剛剛在神識空間裡,為了不受妖魔威脅,她直接跟滾滾解了契!

  蘇飴糖連忙道:「我可以解釋!」

  滾滾雖然抬著爪子,到底沒拍下去,它氣咻咻地哼了一聲:「說!」都沒提醒蘇飴糖開獸心通,它已經氣得說了拗口的兩腳獸語。

  「我識海裡有個很危險的東西,你剛剛感覺到沒?」

  滾滾沒反應,繼續瞪眼睛看著她。

  蘇飴糖繼續道:「你剛剛有睜了一下眼的,你仔細想想?」

  滾滾一想,又覺得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它直立的身體慢慢放下,一屁股坐在床弦邊,爪子還是擱在了床上,把床弦都抓出了幾道深深的溝壑,一邊抓,一邊懶洋洋地道:「能有多危險?老子元嬰期的獸,還怕危險?」

  滿滿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獸的既視感。

  在小瀾州的時候,蘇飴糖是個最底層的菜雞,那時候覺得滾滾狂霸拽,實力強大,如今麼……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啊。

  她想提醒一下滾滾,你已經不夠霸氣了,轉念想到自己實力還不如滾滾,這會兒它又在氣頭上,她還是別提這個。

  「就是那金針啊,你進去的時候就看到過吧。」

  「最近它有些不太聽話。」

  滾滾:「金針?」

  回想起那金針,滾滾就有點兒心驚肉跳。它就沒弄明白,蘇飴糖的識海內怎麼會有那樣的玩意兒,還以為是她自己弄出來的呢,畢竟識海裡的風景,都是修士神識幻化而成。

  「我們是平等契約啊,我怕你受傷,才臨時解除的。」

  滾滾:「真的?」

  它內心還是相信的。

  畢竟這兩腳獸對它有多好,它自己也感覺得到。它又不是那種沒心沒肺忘恩負義的獸,最近沒給兩腳獸幫上什麼忙,滾滾還有點兒不太好意思。

  之前知道她和雲聽畫被困在了妖域,它那段時間都沒睡好覺,一宿一宿的失眠吶,都變得不像它自個兒了,甚至還想,為啥它沒跟著一起進去!

  要知道,它可是最討厭和弟子一起出任務的獸。

  而且,她說有危險,這麼一提,滾滾有覺得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它剛剛睡得不好,脖子好沉,像是頭上頂了一座山,扛得它累死了。

  「真的!」蘇飴糖連連點頭,「等我識海內的問題處理好了,再跟你重新結契好不好?」

  滾滾冷哼一聲,「說得好像老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一樣,我要好好考慮才行。」

  它咂咂嘴巴,「想吃新鮮竹子了。」

  剛剛睡覺,不對,剛剛在蘇飴糖的神識空間裡,它都好像看到竹子了。

  蘇飴糖便想去拿竹子,她進劍塚的時候儲物法寶是摘下來了的,就放在枕頭底下,這會兒一邊想竹子一邊翻枕頭,結果……

  天劍竹的劍靈就冒了出來,蹲在了她肩膀上。

  滾滾眼睛都看直了。

  它伸手去抓,直接抓了個空。爪子落到蘇飴糖肩膀上,把她肩頭的衣服都刮破了。

  蘇飴糖轉頭就看到滾滾看著天劍竹的劍靈流口水,她連忙道:「那不是竹子,是劍靈,不能吃。」

  沒想到滾滾反應更大,它猛地咆哮一聲,「所以你識海裡的竹子是真的!」

  「你跟我解契,就是怕我啃竹子!」

  它氣得發抖,吼聲震天。

  蘇飴糖連忙施展了一個靈氣法訣,想要護著雲聽畫免得將他吵醒,然而,她動作慢了一步。雲聽畫已經睜眼,並翻身坐了起來。

  他怒視滾滾,「當我死的!」

  他娘的!他不就睡了一會兒,這黑旋風爪子都搭床上了,它不僅想爬他們的床,還撕了甜甜衣服!

  他都沒敢這麼做!

  黑旋風它居然敢!

  雲聽畫睡之前是拆了髮髻的,蘇飴糖替他梳了髮,這會兒披頭散髮地坐起來,銀色髮絲混雜在黑髮之中,更襯得他那張臉殺氣騰騰,把黑旋風都驚得往後一倒,撞了桌子角。

  它居然被一個金丹期的眼神給嚇到了!

  還有,雲聽畫怎麼長了那麼多白毛?難不成看它討甜甜喜歡,也學著它的樣子把毛髮都變成了黑白兩色來爭寵……

  滾滾正要站起來,找回它作為元嬰期凶獸的場子,結果雲聽畫的血脈威壓又鎮了下來,它頓覺委屈,居然耷拉下腦袋,一副抽噎狀。

  它招誰惹誰了?

  好好睡個覺,越睡越難受,脖子都睡落枕了,還莫名其妙被解了契,看到竹子也吃不了,現在……

  雲聽畫還用血脈力量欺負它。

  它一輩子都沒受過這麼多委屈!它還不到一百歲,還是個小崽子呢……

  蘇飴糖連忙拉住雲聽畫,「你還用血脈威壓,不要命了!」本來就氣血不足,還敢亂用血脈力量,就為了鎮壓一下滾滾,想什麼呢。

  雲聽畫原本是想站起來,結果他剛下床,就搖晃了一下,險些摔倒。

  蘇飴糖連忙扶著他坐下,讓他靠在了自己身上,她還飛速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這才將雲聽畫安撫下來。

  本來坐地上垂頭喪氣的滾滾也聽到了,它把頭抬起來,一臉震驚地盯著雲聽畫:「怎麼,你懷疑我想對她動手動腳!」

  它氣得一彈,「兩腳獸,沒毛的,尖嘴猴腮,士可殺,不可辱!」

  蘇飴糖:「……」原來我在你眼裡,這麼醜的嘛!

  她有點兒擔心雲聽畫被靈獸血脈影響,看她也是這樣,然後得克服一切阻難來愛她。

  雲聽畫嘴角一抽,「那你剛剛是想做什麼!」

  滾滾張開血盆大口咆哮,「竹子,我想吃竹子!」

  它剛吼完,天劍竹就自己飛了出來,落到了滾滾嘴邊。

  蘇飴糖眼皮一跳。她沒喊天劍竹出來,它也出來了,而且此刻的天劍竹看著格外水嫩,綠葉上都還有幾顆露珠。

  咆哮中的滾滾一下子就開心起來,抓住竹子往嘴裡一塞,用力咬下去。

  蘇飴糖猛地閉上眼,接下來的畫面,她不忍看。

  就聽咯嘣一聲響,緊接著,是滾滾那發自靈魂深處的嘶吼,「牙,老子的一口獠牙……」

  蘇飴糖眼睛睜開一道縫,就看到滾滾握著天劍竹,一臉懵逼。

  竹子完好無損,它,它牙崩了!

  劍靈再次端坐在了桌上,它幽幽歎了口氣,說:「滾滾是吧,你牙口不太好。」

  滾滾眼睛裡冒出了金豆子……

  它真的哭了。

  龍淵劍的劍靈也冒出來,在天劍竹上面又撒了一層水,「吃竹子咯,新鮮翠綠的竹子,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滾滾:有被冒犯到!

  它氣咻咻地縮小了身體,把自己變到了超小熊貓那麼大,面朝牆角自閉了。

  蘇飴糖原本也是跟著哈哈笑,這會兒一下子心都化了,連忙說:「牙疼不疼,我給你看看。」正要起身,雲聽畫又靠得更緊了一些,他面色蒼白,嘴唇乾裂,身體也是驚人的涼。

  明明因為血脈力量的緣故,他的身體從來都是暖烘烘的,像這般冰冷,她第一次遇見。

  最終,蘇飴糖還是把枕頭底下的竹子摸出來,用春風化雨滋養了一下後扔到了滾滾旁邊,一大堆竹子,把滾滾都圍在了牆角。

  滾滾:好心動!好想轉身!

  不行,它還得再忍一忍。

  龍淵劍劍靈繞著天劍竹劍靈轉圈兒,它想了一個主意,說了好久,才將天劍竹說服。

  兩個劍靈鬼鬼祟祟的在那交流,蘇飴糖沒怎麼放在心上,她擔心雲聽畫,想去叫人他又不讓,就那麼拉著她的手。

  「一會兒回馭獸宗就得分開了,這會兒陪著我好不好?」

  他說話時聲音輕軟,像是在撒嬌。「甜甜,我頭疼。」

  蘇飴糖讓雲聽畫躺下,頭枕在她腿上,她用手替他按摩頭部。是呀,等會回了宗門,雲聽畫肯定得去療傷,他們會分開。

  所以這個時候,她更得好好陪著他。

  蘇飴糖一邊替他輕揉額頭,一邊念起了凝神靜心的法咒。

  只是雲聽畫忽然說:「這個咒沒什麼用。」

  她問:「那什麼才有用?我給你唱歌?」

  他狡黠一笑,「說你愛我,就有用了。」

  他眼眸裡火光搖曳,讓她心尖兒都好似被灼了一下,蘇飴糖心突突地跳,她甜甜一笑,「我愛你呀。」

  她把這三個字當成了歌來哼唱,聲音輕柔如風,又甜如蜜糖。

  他不想睡的,可身體的疲憊和元神的安穩實在抵擋不住,讓他伴著她的聲音,再次入眠。

  這一次,蘇飴糖直接給雲聽畫身邊施展了一個防禦結界,免得又吵到他了。

  滾滾在角落裡哼哧哼哧啃竹子。

  沒過多久,又是一聲吼!

  蘇飴糖:還好她提前做了準備,沒吵到雲聽畫。

  轉頭去看,就看到小龍靈在那哈哈大笑,天劍竹老氣橫秋地說:「牙口不好,又崩牙了哦。」

  滾滾:「你什麼時候混進竹子裡的!」它啃竹子啃得好好的,哪曉得隨意拿起一根竹子,用力咬下去,又被崩掉了一顆牙!

  就是這根竹子,這該死的竹子,什麼時候跑到它周圍來的,還變得跟其他竹子一模一樣。

  天劍竹:「我本來就是竹子。」什麼叫混進竹子裡,它也是竹子啊,它哪裡不是竹子了?

  龍淵得意地一甩尾巴,「對,它是竹子,跟竹子待在一起有問題嗎?」

  滾滾……

  再次被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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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產糧

  半個時辰後,鯤魚返回了馭獸宗,它停下來的時候還發出了一聲長鳴,興許是扇動了翅膀,窗外都刮起一陣大風。

  這是提醒所有人到站了!

  想著夏苑主他們要來找雲聽畫,蘇飴糖還是將他給叫醒。

  他睡了多久,她就在旁邊陪了多久。

  雲聽畫睡得迷迷瞪瞪的,被吵醒了還有些不耐煩,等眼睛睜開,看到蘇飴糖後,他眼皮撐開的細縫都睜圓了,一雙大大的眼睛像貓眼兒似的,一下子變得流光溢彩,就那麼望著她笑。

  教科書式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一見她就笑,像個小太陽,能把她眼底陰霾都驅散,也能給她勇氣,讓她面對妖魔時,絕不退縮絕望。

  蘇飴糖:小相公怎麼這麼甜,嗷!

  她沒忍住,低下頭,在他唇邊輕輕碰了一下,多的卻是不敢再做,一來馬上大家就要下鯤魚了,二來,屋子裡生靈不少,最重要的是,她識海內還有妖魔。

  還好,按照以前經歷,金針沒辦法攻擊外界。他在她識海之中,沒有本體,只能在她識海內橫行霸道。

  嘴唇輕輕碰了一下,蘇飴糖就飛快地挪開,她輕聲說:「到馭獸宗了。」

  雲聽畫原本懶懶地躺著,這會兒渾身都僵了,整個人直挺挺地躺那兒,眼睛瞪得滾圓,睫毛撲扇,顯得十分震驚。

  他真的沒想到,甜甜會主動親他。這次跟上次不一樣,上次說起來是他把她圈住的,是他豁出臉去求來的,而這次才是她真的主動,且還是在床上……

  床床床!雲聽畫感覺自己躺的不是床,而是岩漿!滾燙滾燙的,他心裡頭都炸開了一團團火花,整個人都蕩漾起來。

  所以,天道誓言是不是破了啊!

  短暫的失神過後,雲聽畫伸手攬住蘇飴糖的腰,想把她往懷裡帶,然而想像的畫面很美好,現實卻叫人絕望……

  他這會兒沒力氣。

  蘇飴糖站在床邊跟個木頭樁子,他用了攬了兩下腰,她都沒倒到床上來!

  龍淵劍:「你臉有點兒紅。」

  天劍竹:「年紀輕輕,身子發虛,一個牙不好,一個……」

  龍淵:「腎不好?」

  天劍竹總結:「主人你身邊的生靈,都不夠硬啊。」

  「還好現在有了我。」

  蘇飴糖:我懷疑你在開車,我有證據。

  雲聽畫現在氣血兩虛,人也沒什麼力氣,被兩個劍靈這麼一說,惱羞成怒,先是召回了自己的龍淵劍,接著用龍淵劍敲了兩下天劍竹。

  至於別的旖旎心思,一屋子都是靈物,牆角還有個在小聲抽泣的黑旋風滾滾……

  這都是些什麼糟心玩意兒哦!不過他臉皮厚,大庭廣眾下都能親她,但氣血不足是個問題,不能讓媳婦覺得自己不行!

  男人,哪能說不行。

  所以只能戀戀不捨地轉移話題了。

  雲聽畫的視線從蘇飴糖嬌軟的唇瓣上挪開,「對了,滾滾怎麼了?」

  蘇飴糖:「在哀悼它掉了的兩顆牙。」她勸了好一陣也沒用,只能作罷,讓它一隻熊先靜靜。

  雲聽畫:「換牙了?我之前也換過一次毛,讓師父給你餵點兒靈食補補就長出來了。」

  滾滾仍是縮著頭對著牆角,它哀悼的不是牙,是作為一隻元嬰期獸的自尊!連續兩次被竹子給崩掉牙,傳出去它面子往哪兒擱!

  它不要臉的嗎?

  它要努力修煉了,把一口牙煉得尖利無比,到時候嚼碎那竹子,看它還敢不敢囂張。

  一隻懶散的滾滾破天荒地有了進取心,因為一棵它咬不動的天劍竹……

  片刻後,白莞他們來敲門,其他弟子已經陸續離開,他倆也該出來,回宗門了。

  蘇飴糖早就收拾好了東西,將房間也打掃過一遍,這會兒扶著雲聽畫出去,兩人走出房間,就看到鯤魚已經停在了馭獸宗上空。

  他們前面就是馭獸宗正殿。

  其實也沒離開宗門太久,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卻經歷了一場妖域和一次劍塚歷練,回到宗門,看到熟悉的山峰,還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雲聽畫身體太虛,下了靈舟也不耽擱,直接被夏苑主帶到了靈獸苑那邊,他已經吩咐許姑熬好了補身體的藥湯,就等雲聽畫回來了就泡進去。

  蘇飴糖便只能暫時跟他分開了。

  她回到瑤光峰的時候,師父南琉璃就等在三十六巒的傳送陣那裡,看到她和范小艾後,南琉璃素來嚴肅的臉上,很難得的露出了一個微笑。

  南琉璃:「做得不錯。」

  「天劍竹,給我看看。」

  蘇飴糖連忙召喚出了天劍竹,南琉璃看見這根竹子後一臉動容,「我原本以為這天劍竹是上界靈植,沒想到,它來自於劍塚。」

  下三天的修士,就好似井底之蛙,對整個天下所知甚少。

  「下三天瞭解的信息太少了。」南琉璃頓了一下,「還是得衝破境界,飛升中三天、上三天,才會瞭解更多,知道天有多高。」

  因為看到了天劍竹,師父她立刻就豎立了下一個人生目標,渡劫飛升!

  南琉璃一襲青衣,她負手而立,面容平靜語氣平淡,但蘇飴糖愣是覺得此刻的師父高大無匹,渡劫飛升彷彿也不是什麼難事,並非難以攀越的險峰,反而就像是門前梯坎,略一抬腳,就能輕鬆越過。

  那份從容自信刻在她的骨子裡,也影響著身邊的人。

  蘇飴糖都不覺得師父在說大話。

  她這才注意到師父已經修煉到了金丹期五層,頓時道:「師父你這麼厲害,你一定可以的!」

  范小艾也在一旁跟著道:「對。」她還拿出那跟小木棍兒,明明棍子都沒丟出去,還能吹出朵花來,「大吉大利!」

  南琉璃雲淡風輕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道裂痕。

  「我這三十六巒,怎麼就出了你們三個……」

  三個什麼?

  南琉璃沒繼續說下去,她用一言難盡地眼神看了一眼蘇飴糖,最後默默轉身說:「回去吧。」

  三個馬屁精!特別是木懷柔,南琉璃都懷疑木懷柔換了個芯兒!

  以前只知道那食人花八卦話癆,如今卻是天天在她耳邊說奉承話,她自詡已經能做到心如止水,對外界的聲音無動於衷,最後發現,她的境界還沒達到。

  等她修為超過木懷柔,定要給送他個禁言咒,最少也得一百年!閉上他那張大嘴!好在木懷柔替雲聽畫去採補氣血的肉靈芝了,她這才得了幾天清靜。

  三人通過傳送陣進入三十六巒。

  剛站穩,范小艾興沖沖地捧起了自己拿到的劍:「師父,紫影劍!」

  剛剛師父只看了師姐的天劍竹,沒看她的劍呢!

  更何況,紫影劍就是她給師父拿的劍。

  紫影劍的劍靈,是一朵紫色的花。

  它出來後,也看著南琉璃。

  它一眼就能看出南琉璃的劍道天賦很高,身上有它喜歡的氣息,范小艾雖然可愛,她的確沒什麼劍道天賦,它只是單純覺得她有趣,恰好又想出來看看,所以才會幫她,跟她走。

  若能說動劍靈,進入劍塚的修士不用跟劍靈結契都可以把劍帶走,當然,每個人只能帶一把。

  南琉璃作為一個靈植師。

  現在看到這樣一大朵的花,都有點兒頭疼,實在是被食人花給鬧的。

  「師父,這是我給你挑的劍!」師父是劍修,年齡超過了劍塚限制,可她值得劍塚裡的好劍!可惜她沒本事拿到仙劍,在范小艾看來,師父拿仙劍都是夠格的!

  南琉璃微微一笑,「你拿到的,就是你的。」

  范小艾搖頭,「可是我不想當劍修啊!」她是真沒劍道天賦,也對練劍不敢興趣,她只喜歡占卜和看書。

  說實話,她挺喜歡墨劍的。

  總覺得墨劍可以寫寫畫畫,沒準她可以用墨劍來寫話本兒,到時候故事裡的人都能在畫境裡成真,那得多美呀!

  「我不能耽誤小影啊。」她用手拍拍紫影劍,「你看,我師父做你主人合不合適?」

  她眼巴巴地看著南琉璃,雙手捧著的是一片赤城之心。

  南琉璃沒辦法拒絕。

  她也的確需要一把劍。

  想到這裡,她問:「你可願認我為主?」

  紫花劍靈漂浮空中:「通過考驗,即可認主。」在劍塚外,考驗沒那麼嚴格,紫影劍還存著放水的心思,只不過片刻後……

  蘇飴糖覺得自己眼睛就眨了一下,師父已經將紫影劍握在手中。

  她都沒感覺到劍氣,只覺得那一道劍意快得彷彿不存在,她連師父出劍的動作都沒看清……

  不愧是當年的血虐了整個玄霄劍派的劍道第一人!

  回到三十六巒南山上,南琉璃給兩個徒弟都發了一些高階藥草,這些,都是木懷柔孝敬她的。

  「你們剛回來,可以休息兩天,三日後,恢復正常的修煉,不可懈怠。」

  蘇飴糖本想問問關於妖魔的事,轉念想到師父知道的其實都說了,用她之前的話來說,身在下三天所受局限太多,問了也是白問。

  以師父的聰慧程度,她也怕暴露什麼,讓師父多想。

  因此,蘇飴糖也沒提了。

  南琉璃交待得差不多後離開,小師妹則扯著蘇飴糖的袖子說:「我還以為送了禮後師父會對我溫和一些呢。」

  蘇飴糖:「……」

  所以你的一片赤誠之心呢?

  「師父還不夠溫和嗎?」今天都沒拿戒尺,也沒訓人,還給她們放了兩天假!

  整整兩天假,對於師父那種修煉狂魔,兩天的假期有多難得!

  范小艾:「可後面修煉任務一點兒沒減少。」

  「我還想把這次的經歷寫成話本呢。」

  蘇飴糖:原來你不僅看書,你還產糧!叫你一聲太太可好。

  蘇菁當年喜歡看的蒼玄異聞錄是不是你寫的……

  范小艾:「就叫師姐帶我來尋劍如何?」

  行吧,你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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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9 22:23: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回溯

  蘇飴糖算清音閣的編外人員,她之前也在王憐枝那裡拿到過妖魔的信息,一些天階大妖都有記載,但她仔細看過,裡頭沒有天珩。

  下三天封印的天階大妖裡,沒有一個叫天珩的妖魔。

  現在她想要知道更多,只有神跡這個途徑了。而神跡的知命樓,其實也並不完全安全保險。

  蘇飴糖想到了姑蘇山月,姑蘇山月來自於上三天,宗門也挺有背景,對妖魔的信息應該瞭解得更為透徹才對。剛好她跟姑蘇山月還交換了聯繫方式……

  想到這裡,蘇飴糖給姑蘇山月發了個傳訊,表達了一下對妖魔的擔憂,想知道能不能獲得上三天更為詳盡的妖魔資料,同時,她也整理好了簡筆劃教程,詢問有什麼方法可以將東西送到上三天他手中!

  姑蘇山月:「上三天跟下三天進行物品交換最簡單快捷的方法就是香殿。」

  香殿主殿在空桑,其他城市皆有分殿,這也是為何下界修士點燃引仙香後幾乎每次遇到的上界修士都不同的原因。

  於是,蘇飴糖先去宗門,花了大量貢獻點兌換了一根引仙香。

  點燃引仙香後,蘇飴糖按照香上的說明書操作,將簡筆劃教程玉簡放到了可供交易的託盤上,片刻後,託盤內的玉簡消失,接著又出現了一個儲物法寶?

  姑蘇山月:「還裝了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在裡頭。」他頓了一下,「星辰墜地,人人自危,下三天的確可能成為最開始的妖魔戰場,你們……」

  姑蘇山月聲音沉重,「要保重。」

  他說到這裡時,聲音又顯憤怒,「有人在知命樓雇了殺手,要買下三天修士的命!」

  知命樓的業務涵蓋上中下三天。

  這次進入劍塚的下三天修士,被某些空手而歸的上三天修士恨得壓根兒癢,他們又不能下來隨意殺人,便直接在知命樓裡下單買命。擊殺下三天的螻蟻而已,所費的靈石,對於他們上三天修士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下三天的知命樓修士實力也很強,而劍塚內的那些弟子都是百歲以下的年輕人,資質再好修為也有限,被知命樓針對的話必然危險。

  蘇飴糖:「我知道了,多謝告知。」

  姑蘇山月:「最重要的是神跡內那兩位下三天修士。」

  特別是雲聽畫!

  「他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要進來了。」

  蘇飴糖因為當時姓名更改,氣息被遮蔽的緣故,倒是沒有被人注意到,現在魂碑上,下三天的名字就兩個王憐枝和雲聽畫。

  這兩人,立刻就成了眾矢之的。

  姑蘇山月有些好奇,為何雲聽畫和王憐枝都能進神跡了,蘇飴糖卻沒有,她能收服天劍竹,神魂應該達到了進入神跡的要求才對。

  不過暫時不進去也好,那群廢物在下三天受的委屈正愁無處發洩,沒了天道壓制,蘇飴糖他們不是那群人的對手,目前,只能暫避鋒芒才行。

  然一直躲也不是辦法,他們若想強大,必然要努力修煉,飛升上界!

  到那時……

  姑蘇山月看向手中的墨劍,深深歎了口氣。

  希望他那時候能強一些,發揮出更多墨劍的威力,到時候,也能盡力幫一下他們。

  蘇飴糖想了想,又問:「對了,山月兄,有沒有那種,識海崩潰後重新修煉成為強者的勵志故事!」

  她稍稍有那麼一絲尷尬:「我有一個朋友,她神識崩潰後就很消沉……」

  姑蘇山月想了想,聲音低沉:「聽說,秦至尊曾經元神崩潰過,他雖為散修,卻與我師門交好,這次至尊隕落,對我們打擊也不小。」

  「其他的,倒是沒怎麼聽說過了。肉身隕落都還有元神出竅奪舍一說,元神崩潰不死就已經很難了,還要重新修煉成為強者……」

  姑蘇山月:「你那位朋友,活著已是萬幸,受不了在修真界的話,送到你們下三天的凡塵之地做個富貴閒人也好。」

  元神崩潰,就好比神跡裡被打散了,被人殺了。這種情況,外界的肉身哪怕一點兒沒有受傷,九成九也會隕落,剩下的僥倖活著的算得上是萬中無一了。

  能活著就不錯了,還想重修成大能的確很難。姑蘇山月只知道一個秦海崖,還不確定秦海崖當初是不是真的元神毀得徹底,蘇飴糖想要找到另外那個宿主,也有些困難。

  還是先解決眼前最棘手的問題吧。

  引仙香燃完後,蘇飴糖都沒來得及查看姑蘇山月到底給了她些什麼,她直接跑去告狀了!這麼大的事,她哪兒兜得住。

  關鍵時刻,還得找靠山!

  「上三天那些修士在知命樓買凶殺人了!」

  「這次劍塚裡活下來的修士,都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蘇飴糖直接聯繫了王憐枝,將上三天修士要在神跡內追殺他的消息也一併強調了一次。

  王憐枝:「我心中有數。」他元神已經進階,如今跟蘇飴糖同樣是三品後期,這個境界正好在他肉身強度可以容納的範圍臨界點,近期,王憐枝本身就打算減少進神跡修行的時間。

  他會在外界歷練,除妖,爭取早日渡劫飛升!下三天,束縛了他的翅膀,下三天的靈氣,在現在的王憐枝看來都已經不夠用。

  他如今依賴的,還是掃雪留下來的那些丹藥。

  唯有渡劫飛升,才能在長生道上走得更遠。天道不公,有的人出生就站在了下三天無數修士拼盡全力也難以到達的終點,而這些人得天地厚愛,技不如人得不到飛劍認可卻不知自省,還要仗勢欺人。

  小鳳凰感覺到王憐枝心緒波動很大,擔心地問:「你想怎麼樣啊?」

  王憐枝冷冷道:「對待這些人,唯有以殺止殺一法可解。」

  他想要變強的決心,從未更改。運氣的確重要,可運氣是依靠外力,唯有實力,才獨屬於自己。

  「知命樓。」

  王憐枝念出了知命樓三個字。知命樓號稱沒有他殺不死得罪不起的人,曾經做出轟動天下的大事,就是滅了一個大宗門,將大宗門裡的元嬰期修士全部殺死後,屍體堆在倒塌的宗門宗門示眾,下三天的知命樓若是真的對那些年輕修士出手……

  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知命樓能對付一個宗門,還能與整個下三天為敵不成?

  「告訴王隊長,還要告訴陸宗主他們!」蘇飴糖碎碎念。

  她的想法跟王憐枝差不多,這次下三天得到飛劍的弟子其實不少,大部分在馭獸宗和玄霄劍派,其他門派甚至散修都有,算得上涵蓋了整個下三天的優秀人才。

  知命樓接了單要殺這麼多人,就是跟整個下三天的宗門為敵,沒人知道是他們暗中下手的還好,一旦知道了,誰忍得了!

  因此在玄音璧裡告訴王憐枝後,蘇飴糖直接去了馭獸宗正殿,又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陸宗主。

  陸宗主:「那還得了!」這些年輕弟子,哪一個不是宗門內的佼佼者,若是被知命樓盯上,豈不是性命不保!知命樓的殺手無孔不入,哪怕就是將弟子拘在宗門內,都很可能遇到知命樓從小培養的殺手混進來……

  還有宗門那些外出採買的弟子,管事等等等等……

  再者,弟子總歸要出門歷練才能成長的,一出去就遇上知命樓那些陰魂不散的殺手該如何是好!

  陸宗主不能一個人頭疼,他當場就要聯繫自己的老對手玄霄劍派掌門人。

  看到陸宗主這樣的反應,蘇飴糖又道:「我也跟王憐枝說了,有他牽頭的話,行事更方便。」

  接下來,幾個宗門大佬一調查,發現已經有一個玄級宗門得到了上品靈劍的年輕弟子死於妖獸口中,原本大家只覺得他運氣不好居然遇到了妖獸,如今看來,這哪兒是運氣不好,分明是知命樓搞得鬼!

  得到了大家不惜得罪中、上三天,也要聯手滅掉知命樓的消息後,蘇飴糖美滋滋地回到了瑤光峰。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只是在給小燈泡和天劍竹施展春風化雨之時,蘇飴糖猛地想起一件事。

  下三天知命樓,原文裡有戲份啊!

  原文男主顧星河跟一個女殺手也有一點兒曖昧感情戲,最後他還當上了下三天知命樓樓主!

  她這一頓操作猛如虎,是把威脅給拔除了,可男主的機緣不也沒了?

  沒影響?因為事情發展合情合理,並不涉及劇透等原因,所以老天爺不劈麼!不過好像也不影響劇情,男主還是可以遇到僥倖活下去的女殺手,然後重振知命樓,劇情這樣安排是不是爽點更足了?

  還是說,她得擺脫思維禁錮,不能以從前的眼光來看待問題了呢。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穿書。

  後來發現她身世成謎,她就是蘇菁。穿書也不是簡單的穿書,既然如此,原文男主這些存在,也不能按照從前的想法去看待。

  至於當初不能拿原文男主的玉髓,不能干涉主線劇情等等想法,都是她通過許多次嘗試後得來的結果,如果,並不完全準確呢?

  恐怕這一切要樹葉才能給她答案。

  樹葉,你的真身到底在哪兒啊……

  蘇飴糖又進入了識海空間。

  她縮在樹葉底下,將自己的疑問一個又一個拋出來。

  樹葉依舊沒有回答,倒是金針上的天珩冷笑了一聲,「你想知道?」

  「我勸你現在別想那麼多。」

  「時機到了一切謎團都會解開,提前去觸碰,後果不堪設想。」

  天珩將手指放到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別問那麼多,問,就是死。」

  不僅是她死,而是整個天道崩潰,萬物陪葬。他也是最近恢復得差不多後才悟出來的,空桑之靈,果然神妙,比之它們的聖物萬象圖譜也毫不遜色。

  誰能想到有人能那麼狠,為了一個小女孩,用上了神器之靈,壓上了一族氣運,偷天換日,讓時間回溯。人,果然是這天底下最自私的生靈。

  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旦被天道知曉,必然是天地崩亂,滅世重來。

  時間逆流二十載,這樹葉,可真是叫人心動的神器呢。可惜,哪怕明知道現在是進攻修真界最好的時機,他也不敢亂來。

  因為現在的時間段,本已發生過,大事不可逆,那葉子費盡心思隱藏天機,恐怕還時刻提醒她不要亂來,她惹出的亂,樹葉就得想辦法去撥亂反正。若她偏要去探秘,只會不斷消耗樹葉的力量,以及將自己暴露在天道眼皮底下!

  唯有等到時間回溯結束,跟原本的現實重合,兩條時間線交疊在一起,他才能放開手腳啊……

  距離那一天,還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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