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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與沫] 功德簿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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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7:42:48 |只看該作者
  第150章 黑棋

  暴雨傾瀉如注,這一片區域的排水系統不是很好,沒多久地面就積了厚厚的一層水,污水已經上升到腳腕上,漂浮在水上的塑料袋、樹葉等雜物時不時地碰到小腿。

  排水口“咕嘟咕嘟”地吞咽著黑灰色的水流,一縷細細的紅色參雜其中,從鐵杆的縫隙中流淌進去,很快就混在污水中看不出本色了。

  周冬扶著牆,踉蹌地走了幾步,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忙身體一轉藏在一堆箱子後面,他剛藏好,一隊穿著雨衣、拿著手電的人就從這一片搜索過去,雨靴踩在水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黑天雨幕中,到處都是搜索他的人,就算一時半刻發現不了,天一亮,他也就無處可逃。

  當初A市監獄發生大規模越獄事件以後,大多數犯人都在短短幾天內被抓捕回去,還有的被擊斃,如今仍然在逃的,包括周冬也只有三個人。對於他們的通緝令已經下發到各個省市鄉村,隔幾個電線杆就會貼上一張,就算一般人不會注意那些照片、看到照片也無法把本人聯系起來,但他還是躲躲藏藏如喪家之犬,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不敢露面。

  但周冬不認為自己還能藏多久,這次對他們的追捕力度跟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他連個安身之處都找不到,如果不是身邊一直有人在協助他,恐怕頭一個星期他就被抓起來了。

  再次被抓住,他的下輩子應該就要一直在監獄度過了。與其這樣,不如把這條命拿來交換點什麼,比如說,陸延望的命。

  陸延望,又被人稱為“陸閻王”,據說是涉黑起家,如今已經徹底洗白,但手裡還養著一大批從前打打殺殺的兄弟,經商的手段也不干淨,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小業主不知道有多少。當初那個欺負了周冬妹妹的富二代,就是陸延望的兒子,說起來,那位陸少爺之所以會行事肆無忌憚,全都是因為有這個老子撐腰的緣故,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周冬早就想去找他,只是他身邊安保嚴密,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

  這一次越獄後,他懷著自己都說不清的期望躲躲藏藏來到陸延望的住處附近,意外地發現周圍並沒有警察,陸延望正要去參加一場慈善晚會,身邊跟著的人很少,晚會的安保人手分散,檢查也不嚴密,給了他潛入的機會。誰知周冬潛進來找上陸延望時,才發現這都是一個針對他的圈套,陸延望拒絕了警察提出的保護,全都是因為他想親自報復殺死自己兒子的凶手。

  周冬雖然及時發現異常逃出了包圍圈,但腹部已經中了一槍,似乎沒有傷到內髒器官,然而這麼下去,遲早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周冬攥著拳頭狠狠打了幾下牆壁,指背骨節流血也感覺不到痛楚。他一閉上眼睛,就好像看到妹妹肢體扭曲躺在血泊裡,雙眼直直地看著天空的模樣。

  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向著這個方向過來,再往前走肯定會看到他,周冬正要跑,忽然看到他不遠處牆壁上的電子顯示屏變了變。

  那個原本用綠色熒光閃著“安全出口”的指示燈閃了兩下,竟然變成“蹲下!”兩個字加一個標點符號。

  周冬一愣,腦子有點不夠用。

  突然指示燈又變了回去,一道手電筒的光閃過來,對方離得比他以為的還要近,這時候跑已經來不及了,他不假思索地蹲下,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就走到離他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再往前,肯定會發現他!

  周冬握緊了藏在懷裡的殺豬刀,准備拼死一搏。

  “嘀嘀……嘀嘀……嘀嘀……”

  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連串的汽車警報聲,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地下停車場裡的汽車,搜索人員大吼著“他在那兒!”全都包抄過去。

  周冬松了口氣,再一看,指示燈上已經變成了兩排新的小字“左行五十五米,右轉上樓梯。”

  周冬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事到如今,陸延望沒有必要用這種手段來耍弄他,除了相信這個神秘信息以外,他也別無選擇。

  按照信息上的吩咐他上了樓梯,一抬頭樓梯拐角處的攝像頭跟著他轉過來,周冬下意識就要躲,卻看到攝像頭上的紅光忽然閃了閃。他一愣,然後看到附近一個指示燈的顯示也變了“上三樓,藏於左一房間”。

  周冬遲疑了一下,依言而行。

  接下來,在神秘指示燈的指點下,他一會兒上樓,一會兒下樓,每次有搜索人員在接近的時候都會提前提醒他避開,或者在別處發出異響把人引走,十幾分鐘以後,他竟然順利地到達了已經空無一人的停車場,並且拿著從三樓房間裡找到的一把車鑰匙,打開了附近一輛汽車的車鎖。

  坐在車裡,四面被車身鐵皮包圍的感覺給他帶來了一點安全感,周冬發動車子,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知道自己好像自言自語的樣子很傻,並且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車上的導航儀顯示屏再一次出現了熟悉的閃爍和改變,這一次不是文字指示,而是一份歪歪扭扭的導航地圖。

  發動機低沉地轟鳴幾秒後,黑色的車子竄了出去,融入到同樣黑暗的雨幕和夜色中。

  ……

  龔嵐焦急地搓著手滿屋子轉圈,聽到門響聲,立刻就跑過去。周冬捂著肚子走進來,一進門就倒了下去。

  “喂喂!你怎麼樣?沒事吧……血!你流血了!”

  龔嵐嚇得眼淚都淌下來了,她想把周冬扶起來,但細胳膊細腿的,根本扶不動,只能攬著肩膀把人往屋裡拖了幾步,放在地毯上,然後看著他肚子上的傷口手足無措。

  “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對了,叫救護車……打119……不不不,是120……”

  龔嵐把手機拿出來,手抖得半天按不對號碼,忽然兩只細長白皙的手指從她手中抽走了手機。龔嵐嚇得“哇”地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倒,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抖著嘴唇問:“你你你……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

  來人是一個戴著細邊眼鏡、白襯衫灰西褲的男人,長相斯文,皮膚很白。他推了下眼鏡說:“不好意思,我看門沒關,敲門也沒有回應,就直接進來了。”他看著躺在地上的周冬說:“對了,我是醫生,要救助的病人就是這一位吧?”

  “醫……生?”龔嵐這才看到男人手裡還提著一個醫藥箱,也顧不上思考這個人及時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連忙點頭說:“對對對,醫生,請你救救他吧!”

  “那是自然,我就是為此而來的。”醫生衝著龔嵐溫柔一笑,然後彎腰輕松就把周冬抱起來放在臥室的床上,打開他的工具箱,露出裡面閃著寒光的各種手術道具和藥物。

  龔嵐跟在他後面,看著他專業而流暢的動作,心裡漸漸就安定了。此時才有空暇去思考一些別的問題——比如說,這人是誰?是周冬認識的人嗎?他會不會報警?

  她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客廳裡有動靜,想到大門可能還沒關,被其他人看到地上的血跡就遭了,急忙跑出去,看見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正站在客廳裡,龔嵐一下子就腿軟了。

  一個男人長得普通,但眼神像冰一樣冷漠,他站在門邊,背倚著牆壁,看人的眼神涼颼颼地,總覺得項上人頭岌岌可危;另一個長得很帥戴著耳釘,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不請示她這個主人就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咕嘟嘟地喝下去,舒暢地哈了一口氣,然後轉過頭來指責她:“我說你,怎麼連門都不知道關?被陌生人看到以為發生了謀殺案報警怎麼辦?”

  龔嵐下意識地道歉:“對……對不起……”

  ——難道你們不是陌生人嗎?

  冷漠男人問道:“這裡的主人呢?把我們叫來,自己為什麼不露面?”

  龔嵐扶著牆壁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沒有……叫……你們啊……”在男人冰冷的眼光下她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麼錯誤一樣,聲音越來越低,腿抖得越來越厲害。

  這個人腰上那個露出了一小截的東西,不是槍吧?不是槍吧?真的不是槍吧?

  聽到她的話,男人周身氣壓更低了,眼神像刀子一樣。耳釘男詫異地說:“不是吧?”他走過來,挑起龔嵐的下巴看了看,好奇地說:“怎麼看你也就是個普通人嘛!或者說……”他湊近了點,壓低聲音壞笑著問道:“你在扮豬吃虎?”

  這個人雖然在笑,但感覺比那個冰塊臉還要危險。莫名的危機感讓龔嵐又害怕又委屈還莫名其妙,她想哭的,但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嗝兒。

  耳釘男眼睛瞪大了,圓溜溜地像一只貓。

  “裡面的是誰?”冷漠男又問道。

  龔嵐說:“他……”

  “咚咚咚。”

  一直以來除了房東以外沒有人光顧的這棟房子在這個晚上似乎格外受歡迎。

  幾人對視一眼,兩個男人用眼神逼迫龔嵐去開門,龔嵐不想去,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這兩個人她一個都不敢反駁,只好磨磨蹭蹭地去開門,在門邊猶猶豫豫地站了好一會兒。

  “咚咚咚。”

  門外的人等了半天不見回應,又敲了三聲。龔嵐在背後兩道視線的威壓下,只要硬著頭皮開門。

  門外是個癮君子般的人物,弓腰塌背,膚色蒼白,兩眼青黑,瘦的像竹竿一樣,頭發長得完全蓋住了耳朵,而且好像很長時間沒洗澡了,渾身散發著一股異味。

  他有氣無力地看了眼龔嵐,說:“我來報道。”說完也不管龔嵐“報什麼道”的問話,擠開她走進來,往沙發上一坐,踢了鞋子把腳也收上去,蜷坐著開始玩手機。

  被完全無視地龔嵐嘴角抽搐著,看著這一幫雀占鳩巢的不速之客,腦子裡在瘋狂大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接下來又有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一個煙視媚行的大美女、一個平胸馬尾的女孩、一個留著短須不停抽煙的中年男人、一個頭發花白滿身酒氣的老人前後進來時,龔嵐已經不覺得意外了——她真的一點、一點都不意外!

  而且這些人除了最開始跟她搭了一兩句話以外,之後都不約而同地忽視了她的存在,眼神裡有種不明顯但確實存在的輕視,仿佛她和他們根本不是同一階層的人。有人去找了裡面的醫生,他們相互溝通幾句後,似乎達成了共識,開始安靜地等待。

  只有那位美女跟龔嵐搭了幾句話,龔嵐想問出他們的來歷未果,反而被套出了自己的來歷。在了解到她是曾經被周冬所救,後來又反過來幫助他逃亡並一直給他提供藏身之所後,美女就失去了對她的興趣,反過來開始關注周冬。

  之後,龔嵐在這些人的吩咐下給他們做飯,自己卻只能在廚房吃點殘羹冷炙;晚上他們睡了床、沙發、板凳和客廳,她自己只能在門廳地板上鋪張床單打地鋪等種種悲慘的事,不提也罷。

  第二天早晨,周冬醒來,看到滿屋子的陌生人,也嚇了一跳。

  房子的主人龔嵐可憐兮兮地被趕到陽台去吹風,看著剩下的人,醫生手裡把玩著手術刀,說:“我想我們在坐的所有人都接受過同一個人的幫助,也是被他指引召集而來,他曾是我們最畏懼的人,現在,他是我們的老板。我們或者曾經伸手管不平事而遭到噩運,或者被人欺壓卻無法反抗,或者因為失去重要的人想要報復卻不得其法……”

  他的眼睛一個個從眾人臉上看過去,聽到最後一句,周冬臉上忍不住一跳。

  “所有那些曾經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他都會告訴我們怎麼去做;我們現在遇到的所有困難,他也會幫我們解決。這當然不會毫無代價。他會給我們一份名單,上面的每一個人都是罪大惡極,百死難贖。不相信的人,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去驗證他指出的罪行真假,也可以搜集證據交給警方,或者……”醫生頓了下,意味深長地說:“用別的方法解決。但有三個條件——第一,不能傷及無辜;第二,不能累及親友下屬;第三,不能虐殺。”

  大多數人都點了點頭,有人滿臉興奮,也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周冬想起那些神秘而精確的指示,不解地問道:“你說的是誰?”

  醫生看他一眼,說:“烏鴉。”他看著周冬震驚的表情,又道:“而且我們要解決的第一個人,就是陸延望。這位閻王殿下的累累罪行,就不需要我復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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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7:42:59 |只看該作者
  第151章 自己的地盤

  “您的證件,請收好!”

  路剛將確認過的證件雙手遞給開車的司機,有些敬畏地看了一眼他肩上的肩章,後退一步敬禮,目送著渾身黑色的車輛緩緩駛入鐵門,內心充滿不明覺厲的激動。

  他不知道車上坐著的是什麼人,也不知道自己身後保護著的是什麼地方,他只知道,身後這所武裝規格堪比要塞的院落以最快的速度建成,其位置就在離他們部隊不到三公裡的地方,萬一有需要,全副武裝的部隊會在五分鐘內集結趕到。這裡防衛嚴密到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任何未經允許擅自靠近的可疑人物都可以直接槍斃,如此程度的防衛,裡面理所當然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和非常重要的地方。強大的使命感充斥在胸臆之中,讓他把背挺得更直了。

  車庫門上的感應器閃了閃,鐵門無聲地收上去,黑車緩緩滑進車庫停下。韋傑先下車,然後打開後車門,輕聲道:“容先生,到了。”

  後座上,容遠睜開眼睛,淡淡地看過來,韋傑的頭不自覺地就低下去了。

  說起來,這段時間對他的稱呼也基本上是一日三變,開始還有人叫他“容同學”、“小天才”、“容狀元”之類的,客氣中也帶著幾分戲謔。後來敬畏日深,態度愈發恭敬,漸漸都變成了“容先生”,還有人私下裡叫他“容博士”,不過這個頭銜他畢竟還沒有真正拿到,所以這麼誇張的人比較少。

  棉花糖的技術不是交一份材料上去就算完了的,實際上剛來的時候他和一些專家們交流討論了很久,比如創造的思路、選用材料的構想、實驗中出現的各種困難等等。如果棉花糖只是一份從功德商城中兌換出來的產品而非他自己日日夜夜經過無數研究才得出的成果的話,那在這個討論的過程中必然一開始就會露餡。但實際的情況卻是,容遠對答如流,解說清晰,對所有技術要點爛熟於心、極其透徹,一些起初認為他只是運氣誤打誤撞才得出這一成就的“專家們”到最後都心悅誠服,不但沒有找到挑刺的機會,反而有不少過去的技術瓶頸在容遠的解說中得到了解答。

  ——畢竟,這些專家無論如何學識淵博,他們的知識基礎都是比較粗糙的,到達一定高度以後,每上升一步就要經過漫長的探索和研究。而容遠卻是得到了月球上一萬多年的科研資料,這些資料雖然他還沒有完全吃透,但就已經掌握的這一部分,也是相當於站在遠超過地球人類的高山上,隨便點撥一兩句對月球人來說算是常識的知識,也能讓這些專家茅塞頓開、如獲至寶。就好像現代社會的一個普通人如果穿越到一千多年前的古代,就算他不理解麥克斯韋方程組,但用光的折射定律一樣能讓古人嘆服。

  也正由於這個原因,這個原定只有一個星期的“技術交流”時間被反復延長,不斷有新的專家學者加入,開始他們想證明他“浪得虛名”,後來想證明他“不過如此”,再後來想知道他極限在哪兒,到最後,已經完全是“達者為先”,以學生的態度在請教了。

  說起來,他們不覺得他容遠說的內容有多麼超前,只是他的腦子裡好像裝著一個圖書館,無數的經典著作科研論文實驗數據都裝在裡面,隨時隨地都能一字不差地調用。而且他把那些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內容加以整理和思考以後,總有讓人驚嘆的發現和奇妙的想法,靈感的火花不斷迸射,有些人討論到中途就急匆匆地要去把新的設想去驗證一下,還有些人聽說消息以後又加塞進來。

  於是一個星期變成兩個星期,兩個星期又變成四個星期,這場“技術交流”會議到最後整整持續了四十五天。會議結束後的數年內,糖國科學界不斷湧現出新的創造發明,發明者在頒獎台上,總會回憶起這場讓自己得到啟發的討論。再後來,糖國每隔一年都會在同樣的時間舉辦一次交流討論會,而這次會議,被稱為“糖國首屆科學技術峰會”。

  ……

  拒絕了韋傑的陪同,容遠獨自把這塊以後就是自己地盤的地方好好逛了一圈,看到無論是設備、材料還是實驗室環境,全都按照自己的要求不打絲毫折扣的滿足了,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技術交流會沒有對媒體公開,所以外界大眾是不知情的,但糖國高層對此一清二楚。討論會雖然漫長而令人厭煩,還遇到不少刁難質疑,但一切都是值得的。這場會議後,糖國最頂層的學術界已經沒有人會因為年齡或者資歷而輕視他,掌握權柄的人也更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價值絕不在於小小的一顆棉花糖,眼前所見到的這一切,就是最直觀也最基本的回報。

  ——以後他還會得到更多。

  容遠拿出手機看了看,他自己在手機中安裝的搜索軟件證明,在這棟大樓裡除了實驗區裝在明面上的一些必要的監控以外,沒有私下裡藏著的攝像頭、竊聽器、錄音設備,生活區也干干淨淨,這完全是他的私人區域。以後,他就是這裡的最高負責人,沒有他的允許,哪怕是糖國總議員長也不能輕易進來。

  這偌大的區域裡其實只生活著寥寥數人,清潔工作完全由自動化智能機器完成。除了容遠以外,還有他的生活助理韋傑(這個人實際上承擔著相當於管家、司機、保鏢、私人助理等多項職位,任何問題容遠都可以找他解決,就算以他的能力無法解決,他也會知道該找什麼人)、兩名大廚(一位中餐一位西餐,都是一流的水平)、數名實驗助手(按照他的要求,都是剛從知名大學畢業的研究生,來歷清白,背景簡單,內心的彎彎繞繞也少)。

  此時其他人或者在熟悉環境,或者在安排工作,幾名年輕的助手(當然都比容遠年齡大)正對自己的未來又期待又緊張。容遠住宅是他挑選的位於頂層的一整個樓層,書房很大,裡面堆滿了他以前的所有書籍,即便如此看起來還是空空蕩蕩的,其它影音室、健身房、游泳室等一應俱全,天台上種著各種綠植花卉,是一個小型的花園平台。這棟房子裝修並不一味奢華,但看得出來十分用心。容遠對這些不感興趣,隨便轉了轉,也覺得很滿意。

  最重要的只有兩件事:第一,私人空間沒有令人厭惡的陰死窺探手段;第二,住在頂樓,方便雨梭起降。其它的都不重要。

  站在完全屬於自己的地盤上,容遠也放松了很多,摘下手表放在桌子上,說:“環境安全,你出來吧。”

  豌豆啪地一下變回原型站在桌上,它活動了下小手小腳抬頭看著周圍,也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內容遠身邊都有其他人來往,為了隱蔽它很久都沒有自由自在地用自己本來的樣子出現了,所以這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研究所不光容遠滿意,它也很滿意。

  “那兩邊情況怎麼樣?”容遠邊到裡面換衣服邊問道。

  豌豆說:“白棋那邊剛剛起步,進展情況良好,天網已經更新,新版塊命名為【救援隊】,所有應召的白子成員的姓名、任務目標、完成進度、投入支出都有陳列。另外每個人的名字點開都是一份個人博客,照你吩咐,他們會把每天所做的事以日志的形式上傳,所有開銷的賬目明細表和發票也都會上傳。目前網上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好評和期待,另外也有少部分人抱怨多此一舉,認為應該像以前一樣直接把錢轉給需要幫助的人。”

  “然後讓他們再用我給的錢去揮霍浪費?”容遠冷笑道。

  這段時間裡像戴平那樣的人絕不是個例,或許是這筆捐助來得太輕易,也或許是天網傻白甜的形像太深入人心,還有人拿著救命錢去買車、買房、賭博、吸毒、找情人、移民,揮霍一空的時候又在網上哭悲示慘,指望天網給他們繼續當提款機。第一次遇到這種人的時候容遠還十分憤怒,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數次的時候,容遠的回應就是讓他們深刻的理解了一下“家破人亡”的含義。當時如果不是他自己的處境還存在隱患,他的手段還會更加酷烈。

  “黑棋呢?相處得如何?”容遠又問道。

  “有些小摩擦,但時星塵都解決了,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領袖型人才。”豌豆說。

  “那是自然。”容遠露出幾分滿意,又說:“那位醫生如果連這點問題都解決不了,那只能說明我選錯了人——其他還有什麼問題嗎?”

  “兩天前陸延望在睡夢中心髒病發去世,今天中午葛康鷹遇到意外車禍,重傷昏迷,下半身都要依靠導食管維生。制裁這兩人,容遠你因為沒有直接參與所以功德值減半,但罰惡值各獲得一點不變。另外,時星塵等人正在調查名單上的第三個人於松泰,因為他沒有明顯的惡行,所以眾人產生分歧,對名單有質疑。商議以後決定先調查再看要不要出手。”

  “嗯,謹慎一些也好,說實話,於松泰到底做過什麼才有那麼多負功德,我也很好奇。”容遠道。

  他給出的名單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惡名昭彰,實際上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連天網的監視網絡也沒有查出明顯的劣跡。列出名單的根據,就是他的一雙眼睛。借助天眼可見功德值的便利,第一份名單中的所有人,負功德都在一萬以上。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普通的商人、政客、甚至平民百姓,隱藏在人群中,一眼看過去跟其他人沒有什麼差別,沒有天眼的人不會知道他們身邊有多少危險的存在。首次列出的這份名單,包含了各行各業的人,有出名的也有不出名的,他們都有一定的安全防衛意識,但不算很高,只是容遠跑出去的磨刀石。經過這些磨礪以後,如果黑棋磨合的差不多,能力和品性依然可用,他就會給他們第二份名單;如果黑棋無法經過考驗,那容遠就會把他們打包送給警察,然後重新招一批人來做這件事。

  “還有,天網的賬戶公開透明,容遠你自己的賬戶也不能跟這些人聯系起來,那你准備怎麼支援他們?”豌豆問。

  “支援?支援什麼?”容遠反問道。

  豌豆眨眨眼睛:“據我所知,不管是調查還是安排意外事故,至少需要錢和工具吧?這些人基本都沒有經濟來源,所以我以為……”

  “那你看他們,像是缺錢的樣子嗎?”容遠笑道,“豌豆,這些家伙不用你操心,他們弄錢的辦法多得是。不說別的,陸延望死後,他的保險箱——他臥室裡應該有保險箱吧?那就對了——從裡面隨便拿一點,就足夠他們支撐很長時間了。這些人是有底限的壞蛋,可不是道德標杆一樣的聖人,在有條件給自己提供更好的生活水准時,他們不會猶猶豫豫考慮財產所有權的。所以你要注意的就是監視他們別傷害無辜,還有就是在警察快要抓住他們尾巴的時候提個醒就行了,多的不需要插手,他們不是白棋,自己能搞定。”

  “我知道了。”豌豆點頭說。

  “那女孩呢?還跟著他們嗎?”

  “是。即使知道他們在做什麼,龔嵐也一直跟在周冬身邊不願離開。她現在負責一些需要拋頭露面的事,畢竟其他人都是通緝犯,即使易容外出也有危險……要想辦法讓她離開嗎?”

  容遠考慮片刻,搖頭說:“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隨她去吧!”

  “是。”

  容遠又想起一件事,說:“對了豌豆,我給你換個光腦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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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7:43:17 |只看該作者
  第152章 新型智腦

  當初兌換AS1795-3型光腦,一是因為容遠的功德值太少,在極為有限的選擇中這是最好的;二來主要是考慮到它的便攜隱蔽性很好。但同樣是因為這兩點,體積、質量和容量的限制使得光腦的各方面功能都有壓縮。別的不說,其最大的問題就是選擇判斷的智能並不高,由於這一點,光腦雖然入侵無數電子設備收集了大量的信息,但將這些信息綜合整理歸納成有用的東西,還要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豌豆和容遠。而這些工作,又必然會需要花費他們本來就十分拮據的時間和精力。如果能將這部分繁瑣的工作都交給電腦,那麼他們兩人就能騰出時間做更多的事。

  豌豆也有同感,閉眼在功德商城中搜索片刻後,小手在空中一劃,說:“推薦ARP8689型智腦,價值七萬五千八百功德,有中高級防衛意識和應變判斷能力,可進化型。”

  “進化?”容遠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個了不得的詞,“像電影中的人工智能系統一樣,它吸收的知識越多,就會變得越聰明?會像人類一樣思考嗎?”

  “按照產品介紹來說,確實如此。”豌豆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在它的設計程序中並沒有人類所謂的機器人定律。”

  ——機器人定律,是地球人類幻想的智能生命必須遵從的幾條法則,類似於不能傷害人類整體利益、不能傷害人類、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等等。同樣在人類的幻想中,即使有機器人定律的約束,這些智能生命還是一有機會就會想盡辦法反抗自己的造物者,由此延伸出無數的科幻類文學藝術作品。

  但容遠只在最初的驚詫後,思索片刻,也說:“理應如此。”

  人類自以為是地球的主宰,卻不是宇宙萬物的主宰,誰知道發明制造這款智腦的是哪一時期哪一個星球上的文明,自然不會把地球上的弱小生物當成重要保護對像。而且,它的發明者沒有在智腦的程序中種下類似的枷鎖,自然也是有自信能夠駕馭它。

  “兌換吧。”容遠做出了決定。

  七萬多功德值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台銀白色的、有點像雞蛋的機器。雞蛋殼的最頂端細長的熒光屏忽然亮起微光,然後頂殼轉了一圈,熒光屏上的亮光鎖定了掛在牆上的電視,它慢慢向電視的方向挪動了幾步,熒光屏轉了一圈,似乎在看容遠有什麼反應,然後……它猛地撲過去,前面端口打開,一個銀色吸盤模樣的東西彈出去,貼在電視屏幕上。

  容遠眼睜睜看著自己那台還沒來得及打開的電視機在幾秒鐘內化為烏有,新兌換的智腦像厚顏無恥的杜鵑一樣鳩占鵲巢,變為跟原來一模一樣的電視機掛在牆上。

  容遠看向豌豆。

  智腦的動作似乎也超出了豌豆的預想,小小的人看著那個強盜忍不住張開嘴巴,當容遠詢問地看向它時,它才很無辜地眨眨眼睛,好像眼前的一幕特別尋常特別理所當然一樣。

  “就像我們前面說的,它有比較高的防衛意識。”豌豆為了加強語氣還點了點頭,說:“在陌生的環境中,如果主人沒有提出特別要求,它的第一反應是選擇體型相差不大的機械產品進行解析並擬態,這是為了加強自我保護。”

  “所以也為了避免兩台相同的機器讓人懷疑,它吃了我的電視機?”容遠說。

  豌豆點頭,又有些遲疑地反駁說:“准確地說……”

  “准確地說,身為機械產物,‘吃’這個生物進食的過程我是無法模仿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將其稱之為效率化的吸收。”另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語調微微上揚,顯得很是輕快。

  容遠眉頭一跳,轉頭看過去,見他的“電視機”已經自動開機,屏幕上是一位知名的脫口秀節目男主持人露出八顆牙齒的標准笑容。

  “ARP8689型智腦?”

  “介於這個房間裡只有我一台智腦,所以……是的,我是。但ARP8689型智腦是同一批次同一型號所有智腦的統一稱呼,據我了解,智慧生命為了區分個體,會給每個個體一個獨特的名稱符號,這是通過語言文字信息區別人類個體差異的標志。每個人一出生都會有自己的名字。所以同樣作為智慧生命體,我要求……不不不,我懇請您也給我取一個名字。”

  “不需要用敬稱。”聽完智腦羅裡吧嗦的一堆話,容遠揉揉眉心,感覺這家伙以後或許會是個擾人清靜的麻煩。他反問道:“你這麼聰明,不會給自己取個名字嗎?”

  智腦有些猶豫地說:“根據我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人類的取名規律非常復雜,從最短兩個字到最長九十二個字母,而且姓和名的位置也很多變,含義各不相同,另外還有縮寫、昵稱、網名、別名、外號、曾用名……我還沒有總結出其中的規律,讓我自己取名……好吧,其實我喜歡這樣……我叫龍傲天怎麼樣?這似乎是公認的成功男性最常用的姓名。”

  容遠忍不住想笑,他咳了一聲,說:“這個不行,換一個。”

  他無法想像自己對著電視機叫“龍傲天”的畫面。

  而且他發現,智腦的語言中不確定的詞語出現的概率很高,類似“可以”、“非常”、“似乎”等等,不像光腦或者豌豆剛開始的時候,精確到極致,如果有必要甚至能把百分比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跟智腦對話,容遠感覺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個性格比較跳脫的人類……唔,長相有些奇異。

  “為什麼不行,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屏幕上男主持人燦爛的笑容不變,智腦嘀咕了一句,很快又興致勃勃地開始取名:“雖然我沒有兒子,但我能叫李剛嗎?這個姓名的能量似乎是世界知名的,嗯,很有威懾力。”

  “換一個。”容遠毫不容情地拒絕。

  “唉,你真是個挑剔的主人。”智腦形像地發出一聲嘆息,很遺憾地放棄了它第二喜歡的名字,繼續進行這個取名游戲,“孫悟空……好吧,您不用說了,我知道肯定不行……齊天大聖?哈哈哈,開玩笑的……蓋茨?斯大林?成吉思汗?希特勒?亞歷山大?阿波羅?宙斯?盤古?……都不行?我明白了,你不喜歡我變得這麼有影響力對嗎?啊啊,小氣的男人。這樣吧,你叫容遠,我叫容近可以嗎?”

  “不,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再多一個兄弟。”

  “再?你指的是你的另一位大名容景、小名圓圓的幼生期人類嗎?從我收集的數據看,他是同階段靈長類生物中還屬於比較優秀的那一類……好吧好吧,你不喜歡,雖然你們有一半的基因是相同的。”

  “你對我的事知道的倒是不少。”容遠冷聲道。

  “你是在開玩笑嗎?”主持人瞪圓眼睛,誇張的眼球都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來了,“我對這個世界的信息雖然收集得還不全面,但你身邊的那位小朋友幫了我很多。它給我提供了相當多的資料,當然也包括你的資料……好吧,它不是自願提供這些情報的,我采用了一點點……咳咳,委婉的手段。”

  容遠不禁看向豌豆,豌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

  “不不不,不是那位,是另一位似乎身在異次元空間的小朋友。雖然我找不到它,但我能截取它的信號。說起來,這小家伙沒有自我意識呢!它是原始智腦嗎?嘖嘖嘖,太低級了。竊取它的數據庫不費吹灰之力啊!”

  容遠有些驚訝,連在豌豆的芥子空間中的光腦都能入侵,這個家伙的能力和價值都超出了他的預想,但是性格……

  容遠忍不住問:“ARP8689型智腦都像你這麼話嘮嗎?”

  智腦連連反駁:“不不不,我才不是話嘮,話嘮意指話像癆病患者的咳嗽一樣多,嘰嘰歪歪沒完沒了嘮嘮叨叨,這個詞同時嘲諷了兩種人——可憐的癆病患者和交談欲望比較強烈的一般人,是個貶義詞。我只是比較善於言談而已,考慮到主人你似乎不太擅長這方面,我認為我們是很好的互補型性格。另外,是的,每個ARP8689型智腦都有自己獨特的個性,所以我能碰到你,你能碰到我,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啊。”

  容遠真的開始覺得頭疼了,直截了當地讓它開始工作。

  “既然你已經竊取了光腦的信息,應該知道以後讓你負責什麼工作了吧?沒有意見的話我希望你現在就接手,別讓我失望。”

  “這太簡單了……嗯,已經全部接手了。讓我看看,要改進的地方很多呢……網絡上有人在暗地裡引導關於天網的負面言論,讓民眾警惕天網肆意侵犯隱私的能力,獲得了很多認同,目前開始轉向猜測天網是國外勢力陰謀滲透的前驅……我可以對這種言論進行屏蔽和追蹤嗎?”

  它的積極主動讓容遠有些適應不良,他已經習慣了光腦……或者說豌豆一推一動的行為模式。愣了愣後,想到那些陰謀發酵的言論的後果,容遠蹙眉道:“可以。”

  話音剛落,智腦就歡快地說:“好了,已經屏蔽了!追蹤到對方的IP地址……成分出乎意料的復雜呢!能采取威懾措施嗎?或者用揭穿他們人生污點送進監獄比較好?”

  “別太過激,你看著辦。處理以後跟我彙報。”容遠思量片刻道,他也想從中看看智腦的獨立處理事務能力。

  “好噠!我喜歡這個!”

  ——剛才它說的是“da”還是“de”?、豌豆歪著小腦袋苦思,它懷疑自己剛才好像聽錯了一個字。

  智腦又對另一個問題請示道:“白棋很多人的事業發展有些舉步維艱啊!各種手續審批的速度特別慢,還遇到不少刁難……我想有些人似乎是把他們當成了可以隨意壓榨好處的對像,這些傻乎乎的家伙在工作日志上也是報喜不報憂。我認為可以有限度的借助社會輿論……而且讓大眾參與這個服務大眾的活動中,能提高整個社會的認同度和責任感,你覺得呢?”

  “可以。”

  “另外我認為你對黑棋的協助有點太少了,常來常往感情才深厚嘛!他們對於松泰的調查也陷入了困境,因為正面接觸後都認為這是個很好的人,你作為老板的信用在被質疑哦!我給他們點提示吧?”

  “什麼提示?”容遠好奇地問,說實話,光腦對於松泰的調查可是一無所獲。

  “於松泰每個星期天都會到鄉下看望自己的祖母,即使她半年前已經去世了。然後每次他回來的時候都會在同一個小飯店吃飯,店主一定會親自招待。店主的妻子有個舅舅在XX公司工作,XX公司是橫行D省的黑色團體名下的皮包公司。”

  “這種關系……”容遠想想道,“你想說他是一個警察內部的臥底?這種關系似乎還不足以證明。”

  “是的,但這是他所有行動中最可疑的地方。”智腦說。

  “那就這麼辦吧,通知他們,去查查這件事。”容遠道。

  “非常感謝你的信任。”智腦油腔滑調地說了一句,完全不顧它頂著的那張臉的表情跟它的語氣多麼違和。

  容遠不想再理它了,擺擺手說:“我去洗澡,你……少說話,多做事。給我安靜點吧。”

  男主持人做了一個在嘴上拉拉鏈的動作——智腦的學習速度真的很快。

  “還有……”容遠露出不忍指示的表情,說:“別用這張臉了。”

  “我明白了。”

  容遠進了衣帽間,男主持人敲敲頭,換成了今年世界小姐冠軍的臉,很高興地說:“同性相斥,雄性生物當然不想看到同樣優秀的雄性生物,美麗的異性才是他喜歡的。”

  豌豆認真看了看,搖頭道:“不,我覺得,容遠也不會喜歡你這樣。”

  “接納意見。你們相處的時間更長,你對主人的了解也更准確。請前輩指教!”屏幕中美女鞠了一個躬。

  於是等容遠拿著換洗衣服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豌豆在跟智腦推薦最全面的顏文字表情包。

  他搖搖頭進了浴室,還沒關上門,就聽到智腦大叫一聲:“啊,遭了!”

  ——什麼?

  “我的名字忘了取!”

  ——智腦也會“忘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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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發表於 2020-11-3 07:43:28 |只看該作者
  第153章 鋼鐵怪物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威震天……詹姆斯•邦德……洛基……牛頓……耶穌……釋迦摩尼……孔子……愛因斯坦……鬼谷子……鳳凰……凱撒……”

  半夜容遠醒來去衛生間的時候,還聽到智腦在嘀嘀咕咕地考慮新名字,它采納了豌豆的建議,同樣使用了顏文字,不過顏文字放在豌豆身上顯得可愛,放在一個七十寸的電視屏幕上,顯得就比較驚悚了。

  第二天早晨容遠剛一起來,就聽到智腦在高興地大喊大叫道:“我想到了!我決定了我的新名字!”

  “什麼?”容遠沒理它直接去刷牙洗臉,豌豆先好奇地問道。

  “我要叫小強!”智腦大聲宣布!

  “噗——”

  容遠直接把含著的水噴了出來。

  “咳咳咳……”他扶著水池咳嗽兩聲,問:“你說什麼?”

  智腦自豪地說:“小強,預示著主人公怎麼都打不死的無敵幸運和屢敗屢戰、奮發向上、頑強拼搏、並且最終一定能取得勝利的成功者命運。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名字——”它有些警惕地問道:“你為什麼反應這麼劇烈?”

  “很好。”容遠先認同了一句,然後反問道:“我想你一定知道,小強在糖文中指代哪一種生物吧?”

  “當然。”智腦立刻道:“它多指蜚蠊、又名蟑螂,是一種存活能力非常頑強的生物。它有數億年的存在歷史,只要是有機物幾乎都可以食用,在真空、高溫、水下等環境中能存活的時間遠超過人類,頭身分離以後身體內的梯狀神經系統依然可以控制運動及生理功能。另外,它的繁衍能力也遠遠超過人類,一只雌蟑螂在一年內可以產下少則一萬、多則十萬的後代,除了智力有所不足以外,是一種在各個方面都比人類更加適宜生存的生物。”

  容遠無語,啪地一聲關上門繼續洗漱。豌豆跳到電視前面的茶幾上,仰頭看著智腦,說:“但你知道,人類對蟑螂的看法嗎?”

  “我知道,同時我也明白,這是人類內心由於別的生物勝過自己、而對潛在幸運者產生的一種冷漠、排斥、貶低的心理,也可稱之為嫉妒,或者是不同生物在競爭生存空間時自然生成的敵視態度。我們要從客觀理智的態度去看待問題,不能因為不滿嫉恨其他種類的優越地位而想盡辦法排斥它,應該正視其優點。”

  智腦振振有詞地說完,看到面前的豌豆一臉黑線。

  智腦小心翼翼地問:“不是這樣嗎?”

  豌豆的小腦袋左右用力搖了搖。

  容遠把自己收拾整齊以後出來,直接跟智腦說道:“換一個名字。” 

  “反對!”智腦委屈地大叫道:“你說過讓我自己取名字的!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那你為什麼不干脆一開始就給我取好呢?”

  ——那是因為那時候我還不夠了解你的性格和腦洞。

  容遠說:“那好吧。名字你自己取,什麼都行,我不會再反對了……你確定你要叫小強嗎?”

  屏幕上一對泫然欲泣的大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好像智腦正在進行激烈的心理鬥爭。過了好一會兒,它慢吞吞地、言不由衷地說:“好吧,既然你反對,那這個名字就算了……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喜歡蟑螂,畢竟它們沒有智慧……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對主人你的尊重……”

  “那你到底想叫什麼?”容遠打斷它嘀嘀咕咕解釋自己放棄這個名字的原因,直接問道。

  “好吧好吧,真是個沒有耐心的主人啊。”智腦說:“傳說在洪水毀滅世界的時候,有一艘船拯救了人類和陸地上的所有生物,讓他們在大洪水淹沒陸地的時候可以存活,在洪水退去以後可以繁衍生息。這艘船叫諾亞方舟,我想叫諾亞。”

  “行,諾亞。”

  容遠松了口氣,老實說這個名字比之前它想的都要容易接受多了,半夜裡容遠還聽到它念叨現任總議員長的名字來著。

  他這麼輕易地答應了,從今以後就叫諾亞的智腦反而有點不太能接受,反復問道:“真的嗎?真的不改了嗎?其實你繼續提意見也可以哦!我也不是那麼的堅持……你知道,姓名作為一個人一生的像征,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當然啦,我不是人,但我也有不下於人類的追求!我是一個有追求的智腦……所以,你真的答應了嗎?不反悔了嗎?不覺得……”

  “閉嘴!再說一個字,我以後就叫你話嘮!”容遠忍無可忍地說道。

  屏幕上用簡單線條構成的、一開一合的嘴上猛地打了個X型的補丁。

  容遠伸出手,說:“豌豆,走吧。”

  豌豆跳到他手中化為手表,跟著他一起出門。在容遠沒有看到的身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只手,拿著塊白手帕搖啊搖。

  ……

  容遠的生物鐘非常准時,所以他的助手們也都清楚他什麼時候會開始工作。當容遠到食堂的時候,幾名助手都已經坐下來開始吃飯,見他進來,紛紛站起來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容遠點點頭,徑直取了早餐,獨自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研究所的環境非常封閉,不允許上網,不允許攜帶手機,不允許隨意出門,可以定期跟家人用一台非常笨重的固定電話聯系,所有通訊手段都會被監聽,有特殊情況需要外出——比如就醫或者奔喪的時候,必須提前申請。

  但相應的,各種生活享受方面卻會盡量滿足所有不違反規定的要求。比如每天的三餐,都是自助式,有著最新鮮的食材,最精心的料理,包含了各種菜式,需要的話還可以提前點餐,完全免費,天南海北的食物都有人能以最快的速度弄來。

  不過再美味的食物也挽救了不了助手們碎成一片片的玻璃心。他們至今還沒有跟容遠正式說上話,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被叫過一次,原因很簡單,這些助手只是“預備役”,一個多月了,他們中間只有一個人通過了容遠的考核,剩下的恐怕很快就要變成“過去時”了。

  考核的內容也並不復雜:容遠要求他們每個人都能利用基本的實驗儀器成功配制一次棉花糖中使用的溶液,也就是現在被糖國專家正式命名的“容氏RX溶劑”

  他們手中都有完整的流程,過程細致到秒,容遠還親自示範了一遍,感覺他行雲流水般信手就完成了,所以剛開始都認為非常簡單。然而在親自實踐的時候,卻發現任何一點微不足道的失誤都會導致實驗最終失敗,哪怕用兩只眼睛牢牢盯上一整天最後也可能變成莫名其妙的東西。要不是他們中間到底還有一個人成功,其他人都要懷疑容遠是不是還有什麼關鍵步驟沒告訴他們了。而當他們請教那位幸運兒的時候,對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說是“憑感覺”。

  ——感覺你個頭啊!

  然而他們親自圍觀了幸運兒的制作過程,也沒有發現跟自己的步驟有什麼區別,然而最後卻是兩種結果,最後只能認為自己可能犯下了失誤還沒注意到。

  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反正這些萬裡挑一的天才們剛進研究所時的傲氣和浮躁都被打磨得干干淨淨,甚至產生了反向作用,有些人玻璃心碎的太嚴重,都開始懷疑人生了,坐在餐桌上還兩眼無神死氣沉沉的,差點把勺子裡的湯塞到鼻子裡面去。

  “老師,早上好!”

  一個比容遠還高一個頭的瘦高青年站在容遠面前,像小學生一樣恭恭敬敬鞠了一個躬,然後站起來推推眼鏡。等容遠點頭示意後,他才去拿早餐。

  ——這就是助手中的幸運兒,寧士鳴,也是目前唯一一個踏進容遠私人實驗室的助手。他認為學無先後,達者為師,所以盡管已經二十八歲了,但從第一次看見容遠,就一直把他稱為“老師”。

  飯後,寧士鳴和容遠一起到實驗樓最底層的實驗室。這個實驗室深入地下五十多米,平均占地一千多米,除了一些車床和合金材料外,最顯眼的就是占據了四分之三面積的一個鋼鐵怪物,它就像一只章魚盤踞在地下,十二條觸角深深地扎入地面,高度約有十三米,可以看得出來是個半成品,目前只基本有個骨架,也還沒有加上外殼,內部裸露的各種元件和導線就像人體內部的肌肉、血管、骨骼一樣,復雜而猙獰。

  盡管參與了這個鋼鐵怪物的建造過程,一天天看著它從無到有,但每次看到的時候寧士鳴內心還是會生出懷疑和畏懼——這真的是我日日夜夜拼出來的那個東西嗎?

  他不善言辭,也不清楚容遠正在建造的是什麼,只知道這個機器保密級別相當高,知情的似乎只有幾個人,他剛被允許踏進來,立刻就接到了警告,在這裡的任何細節,都不許說出去一個字。

  所以這段時間,寧士鳴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了,要不是他每天還會跟容遠打招呼,其他人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喪失了語言功能。

  實驗室裡還有十幾個工程機器人,當然沒有智慧,只是輸入程序以後就能快速完成復雜的工作。容遠和寧士鳴進來的時候,它們還在叮叮當當安裝著各種元件。寧士鳴拿著儀器測量各個節點,檢驗安裝是否有出錯的地方。容遠看看建造進度,給兩個機器人更改了一下程序,然後進行他主要的工作——這個機械最核心的部分程序之復雜,不是工程機器人能夠完成的,將程序輸進去也會有泄密的危險,因此全部都是由他親手完成。

  每天在實驗室工作的時間只有五小時,之後實驗室會關閉,能在裡面依然活動的只有機器人。容遠下午的時間,基本都用來學習,主要學的內容就是醫學——中醫、西醫、巫醫、古代的、現代的、月底城的……還有功德商城中療效夢幻的各種兌換藥品。

  晚上容遠剛一回去,就聽到悶了一天的諾亞喊道:“主人主人,看我的新形像!你不喜歡顏表情對吧?我換了個模樣,看上去怎麼樣?是不是帥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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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7:43:40 |只看該作者
  第154章 銀魚

  容遠做好傷眼的准備看過去,他本來覺得這個性格特別不靠譜的智腦弄出什麼形像來都有可能,但卻意外地發現新形像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金紅色的線條勾勒出矩陣般的背景,一個用簡單線條勾勒出來的小人站在屏幕中央,它右手呈八字形托在下巴前面四十五度角側立著,見容遠看過來,還眨了一下左眼,從眼睛中biu地閃了一道亮光。

  鬼斧神工的畫筆,只用了簡單的幾條線,就讓人感覺他非常帥,也非常的……風騷。

  容遠:“……”

  他嘆了口氣,說:“好吧,隨你喜歡。”

  ——總比他再把那個名人弄上影評嘮嘮叨叨要好得多。

  “啊哈!我就知道!”諾亞在屏幕上高興地蹦了一下,啪地打了一個響指,本來還莫名感覺奧妙的背景忽然換成了一棟金碧輝煌的豪宅,它頭頂金冠、身披華衣、手上拿著一根裝著腦袋大鑽石的權杖,披風一揚坐在綴滿寶石的純淨座椅上,手裡端著一杯紅酒,搖著頭說:“嘖嘖嘖,我的主人,你的社交障礙症已經嚴重到讓你不能接受自家電視屏幕上出現真人的地步了嗎?我敢保證,在剛才這個時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雄性靈長類生物都會選擇完美黃金比例的美女,剩下的百分之九點九九九九九的人都會選擇完美黃金比例的帥男……卡通畫?你沒搞錯嗎?”

  說完,它還搖搖頭,一副十分遺憾又同情的樣子。

  豌豆也十分同情地看著它。

  容遠的回應,是走過去將它一把從牆上拽下來,塞進儲物袋裡扎進袋口,把諾亞驚慌失措的叫聲都關在裡面。

  ——豌豆也曾經被裝進去過,不過不是這種懲罰性質的,它能夠證明,儲物袋裡不管裝了多少東西,彼此之間都不會直接接觸,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沒有重力,沒有上下左右,沒有聲音和亮光。

  說實話,豌豆也覺得口口聲聲叫著“主人”卻缺乏基本尊重的諾亞的確應該受點教訓,不過它還有一件事擔心。

  “諾亞負責的工作怎麼辦?”豌豆問。

  容遠不在意地說:“這個世界少了誰都不會停轉的,天網暫停運轉一會兒也沒問題。要有緊急情況,你先用光腦處理。”

  “知道了。”豌豆毫無異議的答應道,它剛剛放開一天的事務,重新接手再簡單不過了。

  容遠從儲物櫃裡拿出兩個試管,一個裡面裝著紅色粘稠的液體,另一個裡面的液體是半透明的淡黃色。他說:“煩人的家伙沒有了,我們開始吧。”

  “是。”

  豌豆拖出一塊跟它身高差不多長的載玻片放好,容遠將兩種液體分別往上面滴了一滴,看兩者漸漸融合,他取出蟻人戰服穿上,對豌豆點點頭,說:“有事叫我。”

  “好的。”豌豆點點小腦袋,神色認真而乖巧。

  容遠想起來,它好像從來都沒有對他的要求說過“不”。

  對比起諾亞的聒噪、浮誇、自戀,豌豆的可愛程度瞬間又上升了一倍。容遠默默它的頭,難得柔和地說:“豌豆,有時間的話想想你自己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想好了告訴我。”

  豌豆的大眼睛眨也不眨,顯得呆萌呆萌的。

  容遠已經啟動戰衣變小,瞬間從豌豆的視野中消失了。

  ——研究所的人都以為地下的那個鋼鐵怪獸就是容遠現在研究的重點,但其實不是。他研究的那個東西只是一個機械,微型版本的同種產品他早就從功德商城中兌換了,拆壞了兩個以後,就把這玩意的所有構造都弄得清清楚楚。理論知識方面,因為月底城早就有所研究,因此在閱讀了相關資料以後他基本已經完全理解了其中的原理。那只怪獸如今還只有一個殘軀,唯一的原因就是容遠一直在壓制建造進度,避免因其建造的速度太快以至於過於驚世駭俗。

  即使容遠在技術交流的過程中已經用事實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但糖國高層對他是否真的能造出那樣的東西仍然表示懷疑。不過因其意義重大,所以容遠依然得到了全力的支持配合。能夠得到這樣的研究所,也是出於他正在進行的這個項目的緣故。

  ——不管怎麼說,一定要在明年一月之前完成。也就是說他現在最多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按照容遠計劃的進度,他恰好能趕在那個日期的前三天完成。

  與此同時,他已經展開了新的研究項目,因為這不像機械產品那樣可以直接復制,所以要顯得困難許多,他把大部分的空閑時間都花在了上面。

  ……

  變小以後的世界依然像是完全不同的畫風,不過容遠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不再驚嘆莫名了。跟之前唯一的差別是,第一次變小後那仿佛漫天遍野的螨蟲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沒有親眼看到的時候還好,那只是一個存在於腦海中的概念,親眼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生物就圍繞自己平常生活的地方,相信沒有人還能忍耐下去。

  從那時候其容遠就從商城中兌換了一種驅逐符,只是兩指寬的一個小小的黃色紙條,上面用艷紅的朱砂畫著奇怪的符號,只要把它貼在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就能驅逐一定範圍內的所有寄生蟲、微生物、老鼠蟑螂等躲藏在陰暗角落裡的小動物和昆蟲,一旦撕下來就會失去所有的作用。容遠很確定這是地球上絕對沒有存在的一種奇妙力量,所以如果被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直接接觸到都會造成死亡,因此他不可能把它貼到滿世界,就算在自己的臥室也要將其妥善收好。

  這也是容遠自從競賽完回國以後就變成超級宅一族的原因——他覺得他實在無法面對那個連呼吸都不暢快的世界,因為他忍不住去想自己呼吸的空氣中有多少寄生蟲。

  變小以後的世界方向就不那麼明確了,容遠看了看周圍,遠處隱約的紅光讓他找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在這裡他不需要顧忌任何人的看法,只管全力前進就好。幾乎是剎那間他就出現在紅光散發的地方,找了自己的目標。

  原本只是滴下了一滴血液,現在看來倒像是紅色的湖泊,裡面正進行著慘烈的廝殺吞噬。一些揮舞著宛如面包圈般的小觸角、形狀規則的就好像藝術品一樣的小圓球悄然靠近比它體積大幾倍的圓球,輕柔地跟對方牽上“手”,沒過一會兒,大圓球表面仿佛絨毛般的一層薄膜似乎被強酸溶解一樣塌陷下去,小圓球一點點往裡面擠。

  ——這是世界不治之症排名首位的HIV病毒,也是容遠准備攻克的下一個課題。

  一直等到大圓球——也就是淋巴細胞的陣地淪陷了一大半以後,容遠給豌豆發出信號。豌豆立刻取出早就准備好的一支針管,對准載玻片上滴了一小滴液體。

  從天而降的巨型水團融入到紅色湖泊中,掀起了——對容遠來說——幾人高的巨浪,早就退到遠處的容遠等著浪花開始回流的時候走過去,看到一副奇異的場景——大堆的仿佛銀色小魚一樣的東西將HIV病毒團團包圍,魚頭扎進去,魚尾輕輕搖擺著,不過一會兒病毒就被分解成零散的分子團,失去了所有的活力。這些小魚不分敵我地同樣扎進了淋巴細胞,完好的細胞不一會兒就把它們又擠了出去;輕微感染的那一部分紛紛分離,病毒倉皇逃離,細胞則留下一塊傷疤緩慢自愈;感染嚴重的細胞,則遭遇了和病毒一樣被分解的命運。

  沒過多久,所有的病毒全都消失了,銀色小魚在淋巴細胞周圍緩緩游動著,時不時去試探一下能不能發揮作用。同樣的場景容遠已經看到很多次,他還知道,如果找不到新的HIV病毒,它們會在救下來的三到五個小時內被全部溶解掉。

  容遠伸手抓住一條小魚,喃喃自語道:“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是什麼?”

  他啟動戰衣,把自己變得更小……更小……一直到能夠清楚看見銀色小魚復雜的好像高清電腦線路板一樣的分子結構。

  幸運的是,這裡所有的原子,他都認識,在地球上也都存在。

  不幸的是,其中有一種,在地球上含量非常非常稀少。

  ……

  再次被放出來以後,諾亞低眉順眼,態度恭順了許多。它低著頭,一開口就非常誠懇地道歉:“尊敬的主人,我錯了,這段時間,我深深地反省了自己的錯誤,並且寫了一份十萬字的檢討書,請您撥冗一聽——通過這件事,我深感自己還存在諸多錯誤,我不想為自己找任何借口,我只想說:我已經下定決心,今後絕不再犯類似的錯誤,我為之前所說的話致以深深地歉意,我……我……”

  容遠冰冷的目光讓它訕訕地住嘴,它偷偷看了一眼容遠的表情,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還是打印出來,您有時間再看吧……如果您願意的話。”

  不知不覺,它又開始用敬語了。

  ——實際上容遠清楚,它“看”用的是攝像頭而不是屏幕上畫出來的眼睛,說話除非程序錯誤否則也不可能出現結巴的情況,所有的這一切,只是智腦模擬出來的外顯情緒而已。

  看容遠不為所動,它從身後抽出一沓紙(同樣是畫出來的),小聲說:“為了表示歉意,我……我還趁這段時間給白棋做了一份計劃書,您要不要看看?”

  “計劃書?”容遠終於給了它一個反應。

  “是。”諾亞像是怕被拒絕一樣,語速很快地說:“我發現白棋中的一小部分人在處理事務上非常蠢……咳,能力還有很大提升的空間。以何苗苗為例,您命令她建造一個動物救助站,近兩個月的時間還只有一個雛形,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浪費油錢和呼吸汽車尾氣……在城市中跑來跑去。為了在一張紙質表格上蓋三個章子她在七個部門中間來回跑了十幾趟,因為她對辦事的部門和需要攜帶的材料都不清楚,笨得……咳,都怪XX部門的那個女人,帶了身份證又說要開街道證明,開了證明以後又說去開會了……”

  “這種事,第一次碰壁以後就該知道要弄清楚所有流程和條件以後再著手,怪別人干什麼?”容遠打斷它的抱怨說。

  “哈哈,我就喜歡主人你這種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態度。”諾亞笑了兩聲,忽然覺得不對,又恭恭敬敬地說:“不過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主人您這麼英明神武的。我認為,她在這個過程中浪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依然不得其法。但所有的流程我都知道啊,我覺得,我可以給她制定一份簡單的計劃書,至少告訴她要准備什麼東西、到什麼地方、找什麼人才能最快地把這件事辦好,這樣才能不耽誤主人您的大事……當然當然!”看著容遠的臉色它又連忙道:“如果主人的目的是為了培養可用的人手,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給他們吧。”容遠是沒有時間管這些東西,諾亞能主動想到並完成,那就再好不過了。雖然還對諾亞有些不滿,但他還是誇獎道:“這件事你做的很好,諾亞。”

  諾亞立刻眉飛色舞地叫道:“謝謝主人!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主人!”

  “別這麼喊了!”容遠皺著眉道:“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好的主人!不,好的伙伴!”

  “更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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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7:43:53 |只看該作者
  第155章 不速之客

  “你說……地下室裡的那個,到底是什麼東西?”

  詹心勇合衣躺在床上,手墊在腦後,仿佛耳語一般低聲說道。

  寧士鳴一邊換衣服一邊說:“我們簽了保密協議。”

  “我知道,可是就我們兩個,說說也沒關系吧?”詹心勇側躺著看寧士鳴,說:“你進實驗室比我早,有聽先生說過什麼嗎?”

  “沒有。”寧士鳴干巴巴地說。

  一開始和寧士鳴一起分進來的助手們因為遲遲無法達到考核要求,已經被取消資格送回去了。詹心勇是第二批實驗員中最早配出RX溶劑的,只用了五天就獲得了進入地下實驗室的資格,說起來比寧士鳴的速度還要快。寧士鳴很清楚,藥劑配制成功最重要的就是極致的精確、一絲不苟的態度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整個配制過程大概需要八個小時,其中只要有一點疏忽就會導致失敗。詹心勇是成功了,但他的性格看上去跟實驗的要求卻不太符合。

  詹心勇又躺回去了,看著天花板猜測:“我覺得……可能是什麼武器。”

  “不管是什麼,做完以後我們會知道的。”寧士鳴說。

  “也許不會,那東西快要建成了,最核心的部分都是容先生和機器人完成的。在那之前,我們可能就會被請出實驗室。話說難道你就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嗎?”詹心勇咄咄逼人地問道。

  寧士鳴沉默。

  “算了,本來想著在這鬼地方能說得上話的也就只有你了,沒想到是個悶葫蘆!我走了!”詹心勇從床上跳起來,拍拍衣服走人。

  聽到背後的門被人用力甩上,寧士鳴從口袋中取出一張便簽紙,從筆筒中抽出一支鉛筆在上面唰唰地劃過,漸漸的,幾行數字顯示出來。

  他盯著這些數字看了一會兒,從抽屜的最底層拿出一個筆記本,翻到中間空白的一頁,將這行數字認認真真地謄抄下來。

  【3651057010385】

  【338435010877】

  【3441352011679】

  【032766012390】

  他不知道這些數字代表著什麼含義,但他看到了容遠寫下這些數字時凝重的表情,預感到其重要性,因此在離開實驗室的時候冒險撕下了下面空白的一張便簽紙。

  寫完這些數字以後,他把便簽紙夾在頁面中間,往前翻了翻,前面的每一頁紙張上,都畫著零散的機械結構圖——他有過目不忘的能力,看過一遍的圖像,即使過很長時間還是能一筆不改地畫出來。

  看了看時間,他把筆記本合起來塞進衣服的內兜裡,拉上拉鏈,什麼也沒帶便走出門。

  韋傑正靠在研究院大樓外的欄杆上抽煙,看到寧士鳴走出來,揮手打了聲招呼:“小寧,出去散步?”

  “嗯,有些悶,隨便走走。”寧士鳴答道。

  “去吧,別逛太長時間。聽說今天晚上會下雨。”韋傑叮囑道。

  “我知道。”寧士鳴點點頭,從容地走出去。

  ……

  “已經離開了?”

  “是,他徒步行進兩公裡,然後從樹叢裡搬出一輛摩托車,加滿油,很干淨,還加裝了導航儀,看樣子一直有人等著接應他。現在人已經在十公裡以外了,不過還沒有跟其他人接觸。”諾亞說著,電視屏幕分割出八九個小方塊,裡面是不同的監視畫面。然後它把其中一個圖像放大,正是已經離開研究所的寧士鳴。

  “嗯,差不多是時候通知其他人了。”容遠手裡拿著一沓便簽紙,指腹在頁面邊緣摩挲著,撥通了韋傑的電話:“韋上校,有件事不太對勁,我想你應該過來看看。”

  掛掉電話以後,諾亞忍不住問道:“我不明白,你怎麼知道寧士鳴有問題呢?他是經過重重審核才能進來的,而且我查了他的所有背景資料,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光腦那個低級的小家伙不可能得到比我更詳盡的內容,我都排查不出來的它肯定就更不行了。為什麼……”

  “閉嘴!”容遠覺得這個詞幾乎快要成為他的口頭禪了,他看看屏幕上的監視畫面,韋傑還有一分鐘就能到他門外,他說:“記住……”

  “我明白。閉上嘴,保持安靜,把自己偽裝成一台真正的電腦。沒問題,我能做到,so easy!”諾亞說著把屏幕上的監控畫面全都關掉,又忽然從黑暗中探出頭來,擠眉弄眼地說:“說真的,容遠,我覺得你跟地球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樣,太不一樣了——你擁有比他們都神奇的力量,對不對?”

  剛說完它就把頭縮回去,門也在同一時間被敲響了。

  ……

  再次看到金南,容遠的心情很不錯,不管是為了他曾經拼上性命保護自己,還是為了他曾經帶給自己的超多功德值,或者是為了他和金陽的關系。

  “好久不見,你的傷都好了嗎?”容遠難得有一次主動地打招呼。

  “謝謝,已經沒事了。”金南拿出證件給他看了一眼,說:“我是治安總局的金南,這次寧士鳴的叛逃事件主要由我來負責調查。聽說是你最先發現問題的?能跟我說一下過程嗎?”

  “沒問題。”容遠請他坐下來,然後拿出那沓已經用真空袋裝起來的便簽紙遞給他,說:“我發現這個被人動過,放的位置和角度不一樣。然後為了以防萬一,我用鉛筆塗了一下,印記比較模糊,那麼在上面應該還有書寫印記更清晰的一張,被人拿走了。”

  金南接過便簽紙看了看,問道:“我能問一下,最上面本來寫了什麼嗎?”

  容遠猶豫了一下。

  金南會意,拿出一個文件袋說:“我知道你們有保密條例,這是我的授權文件。”

  容遠把文件上的內容仔細看了一遍後還給他,然後拿出一張紙條放在桌上,說:“這就是我原本寫下來的東西。”

  金南看了看,問:“很重要?”

  容遠道:“並不是很難破解,我本來也沒有想過要弄成密碼。拿走便簽紙的人即使一開始不理解,在第一組號碼出現以後也就該明白了。同時,他們也會知道我們正在做的機器是什麼,那張紙條就是證據。”

  金南道:“我明白了。能跟我說一下你對寧士鳴的看法嗎?”

  ……

  在金南向容遠了解情況的時候,研究所的所有人都在被審問,不過對待他們就沒有那麼客氣了,所有人的私人物品都被詳細的檢查了一遍。出於好奇或者說是求知欲,詹心勇記了很多關於地下那些機械產品的描述和猜想,也被當成危險分子隔離起來反復審查。

  與此同時,對寧士鳴的追捕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當中。

  ……

  “嗖——”

  一道奪目的亮光從天而降,一個金發碧眼的小女孩正趴在窗台上,看到那道亮光,她指著天空高興地喊道:“K!R!”

  女孩以為的“流星”劃過天空,拖著長長的火焰墜入海中。

  “轟!!!”

  伴隨著巨大的海浪和水霧,“流星”沉入海底。

  班納森正哼著曲子架船航行,忽然船身晃了一下,發動機“吱嘎嘎”叫著停止了運轉。

  “what the hell”

  班納森用力拍了一下舵盤,轉身去檢查怎麼回事。他剛踏上甲板,一只細長柔軟的肉質鞭子就卷在他的腰上。

  班納森一愣,然後他的身體騰空而起,他“啊啊”大叫著飛起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船離得越來越遠,還有一只怪物從海中爬到了他的船上。

  怪物嘴裡嘀嘀咕咕地,如果有人能聽懂他發出的那種低聲波,可以聽到它說的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掉到這個星球上來!這個肮髒的、落後的、愚蠢的星球!天哪,我好像中毒了,他們的海裡都是什麼?空氣也讓我覺得不舒服,我討厭這裡!討厭討厭討厭!怎麼才能離開呢?飛船在穿越蟲洞的時候被摧毀了,我很懷疑這個星球有沒有能進行宇宙航行的飛船。最好他有!天哪,為什麼我會這麼倒霉?”

  它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身體完全拖到甲板上,讓船的吃水線都下降了兩釐米。它趴在船上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抬起一只手,在脖子上按了一下,頓時流水般的半液態物質包裹全身,片刻後,它變成了班納森的模樣站在那裡。

  ——或者,它看起來就跟班納森一模一樣了。

  但船的吃水線並沒有上升一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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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7:44:03 |只看該作者
  第156章 通行證

  “班納森”呆呆地站在街邊,在他身邊還站著很多人,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看報紙,還有的在跟身邊的人聊天,他看上去目光有些呆滯,但實際上周圍的一切都印在他的眼裡,在腦海中迅速地分析理解。

  一個長發蓬松穿著及膝大衣的女人伸了伸手,一輛出租車在她前面停下來,把女人帶走了。班納森身體一動不動,唯有腦袋跟著她轉了半圈。

  一個戴著耳機渾身就像裝了彈簧一樣動個不停的男人伸了伸手,一輛出租車在他面前停下來,把他也帶走了。

  如此兩三次以後,班納森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明白了這個星球上的人出行的方式——只要伸一伸手,就會有一種原始的、低動力的、會排放令人難受的廢氣的驅動工具把他們帶到任何地方。

  他也伸手了。

  一輛黃色的車輛停在他面前,他學著前面幾個人的樣子伸手握住一個凹槽處一拽——

  “吱——”

  整輛車似乎都被拉得偏移了一下,本來真無所事事等著新乘客上車的司機驚愕地回頭看過來。

  好在車門還是被安全地拉開了,就是有點歪。班納森就算再沒有這個星球的常識也知道這是不正常的。他伸手扶住車門避免它掉下去,然後衝著司機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

  司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再仔細看看,又沒什麼異常,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錯覺,於是不耐煩地衝拉著車門站了半天的男人說:“你在等什麼?上車了,兄弟!”

  班納森還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過沒關系,對方的肢體語言已經充分表達了他的訴求,班納森頭一低往後車座裡鑽。

  “嘭!嘭!嘭!”

  車門被擠得嘭嘭作響,司機看著他以一個普通健壯的身材擠了半天才擠進後車座,然後當他終於擠進來的時候,他清楚地感覺到整個車身都下陷了一大截,車頭好像翹起來了一樣,似乎坐在後座不是一個人,而是擠了四個膘肥體壯的胖子,後備箱還塞滿了石頭。

  幸運地是,這位司機心思極為簡單,他雖然覺得奇怪,但卻不喜歡多想。他搖搖頭,轉回身按下計價器,抱怨了一句:“伙計,你今晚到底喝了多少?一噸?你想去哪兒?”

  班納森知道這些原始的生物上了這種交通工具以後都會說一句話,不理解這種語言的他憑借自己聰明的大腦可以猜想,他們說的是地址,沒有這種,前面的這個人類也不知道該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去。因此他模仿了前一個乘客的發音說:“火車站。”

  ……

  “容遠,我覺得有件事你也許應該知道。這件事特別的有意思,我確信我在地球上沒有見過這樣的生物——哦,雖然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被關在這個小房間裡,不過我的眼睛遍布全世界。所以我說的話絕對是權威認證……”

  諾亞喋喋不休地說著,不過容遠沒有管它,他正看著屏幕上特意放大、過濾、清晰化處理以後的一張照片——

  一艘小型漁輪的船沿上,一只怪異的生物趴在上面。它從外型上看有點像章魚,一個又圓又大的腦袋,短的幾乎看不見的身體,七八只觸角,其中有兩只又細又長,其余的相對粗壯一些。不同的是,這家伙頭上戴著一個海藍色的頭盔,身上和觸角上也戴著一些東西,像衣服和裝飾品之類的。這使得它比起一只章魚,更多了一些智慧生命的像征。

  “除了這張照片還有什麼?”容遠問。

  “哦,那可就多了。諾亞大人無所不知,這家伙從出現到此時此刻的一舉一動都落在我眼裡呢!我跟你說……”

  “閉嘴!”

  “……好吧,好吧,你是老板!”諾亞訕訕地閉上嘴,安靜的按照時間順序播放錄像和照片。

  諾亞說的沒錯,那名異形來客確實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它的眼睛——自它從地球上空墜落開始,就有衛星拍下了這個火球下落的整個過程。它墜入海中,掀起不小的一陣海浪,劫船,然後變成了被他扔進海裡的漁民的樣子。

  “等等!”容遠讓諾亞把錄像暫停放大,仔細看了看,不確定地說:“那是擬態衣嗎?”

  容遠的擬態衣是一種光學擬態裝置,在使用的時候也會有這種宛如半透明的流體物質包裹全身,然後就能通過扭曲光線影響人的視覺。從錄像上看,很顯然這只章魚用了功能相同的東西。

  “看起來像。但如果不能直接檢測,我們也無法確定那是同樣的東西。”豌豆謹慎地說。

  “擬態衣?那是什麼?”光腦忍不住插嘴說:“難道容遠你有和他一樣的裝置嗎?哦哦,我都好奇死了。雖然知道不應該,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您為什麼有那麼多——包括我在內——超出地球科技的裝置呢?難道您實際上也是外星來客嗎?那是您的同族嗎?”

  “閉嘴。不要多問我還沒有決定告訴你的東西。等你需要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或者我讓你真的來體驗一下死是什麼感覺?”容遠冷冷問道。

  諾亞急忙道:“不不不,這還是算了。我好啦!沒有問題啦!讓我們繼續和諧友好地看錄像吧!”

  然後他們看到那個絡腮胡子的男人在船上鼓搗了一會兒,誤打誤撞地把船發動了,突然動起來的船嚇了他一跳,不過之後他還是就那麼歪歪扭扭地把船開回碼頭,並且因為不懂得停船而一直衝上沙灘差點碾過幾個游客。

  他上了岸,沒有目的的走了很久,打了一輛出租車到火車站,因為沒有車票被工作人員質疑。把火車站的監控錄像和附近的手機錄音結合起來,可以完整地還原當時的情景——

  ……

  “先生,你的票呢?”工作人員伸出手說。

  班納森茫然地看著他,推開他要走,然後又被工作人員攔住。

  “先生,你能先把車票給我嗎?我需要檢查你的車票。”

  班納森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想了會兒,說:“火車站。”

  “是、是,我知道這是火車站。給我你的票。”工作人不耐煩地說,眼神中流露出對這家伙智商的懷疑。

  班納森聽了聽周圍人的話,笨拙地重復道:“我要走了。你的票。保重,媽媽。旅途愉快。我會想你的。”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工作人員皺眉問道,然後伸手去拉他,說:“抱歉,先生,我想你需要去做個血液檢查。你有家人可以聯系嗎?”

  班納森後退一大步避開他的手,警惕地看著他的動作。

  這位工作人員繼續靠近他,遠處另一位警察看著他們這邊似乎有些異動,一邊走過來一邊把手伸到背後拿槍,大聲問:“怎麼回事?”

  致命武器,危險!護甲——已損壞!自衛性武器——遺失!

  班納森拔腿就跑!

  後面的警察拔槍大喊道:“停下!不然我就開槍了!”

  班納森聽而不聞,依然朝著出口拼命跑,速度快得不像人類,而且完全沒有腳步聲。一個男人攔在他的前面,他揮了下胳膊,男人就慘叫著飛出去,一直撞到幾十米外的牆上。

  “砰!砰!”

  警察毫不猶豫地開槍了,班納森身體頓了一下,忽然一跳,跳出十幾米遠,撞破牆上的一個窗戶逃走了。

  跳出牆的班納森立刻避開人類的視線,換了個新的模樣從角落裡走出來,驚慌逃竄地人們沒有發現“她”和之前那個男人的聯系。

  火車站大廳裡,攝像頭轉了轉,鎖定地上的一點液體,然後拉近,放大。

  ——地上,是一小團藍汪汪的血液。

  ……

  “不是擬態衣……只能功能相似,擬態衣不會把血液留下來。”容遠分析道。諾亞剛想問什麼,然後立刻又想到剛才的警告,閉上嘴當做沒聽見。

  “保持監視,諾亞,全天二十四小時不要間斷。我要知道他都去了哪兒,干了什麼,有什麼能力,聰慧到什麼地步……”容遠看著屏幕上那個融入到普通人中的外星人,說:“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在我去找他以前。”

  “你要去找他,親自去?為什麼?”諾亞大叫道:“如果你想,我隨便發一張照片到糖國的情報部門之類的單位,或者你就裝作是自己的發現的,叫糖國政府派人過去把他抓過來送給你不就行了?為什麼要去冒險?這家伙很危險的!”

  “怎麼?擔心我嗎?”容遠戲謔地問道。

  “當然!”諾亞立刻說,“雖然你是小氣的、暴力的、冷漠的主人……對不起,我好像把內心獨白給說出來了……不管怎麼說,你是我的唯一的主人,也是唯一能跟我交流的人……”他看了一眼小不點的豌豆,改口說:“好吧,還有一個……所以我當然不希望你出事。你是孱弱的地球人,而這家伙呢?我剛剛計算了他的體重,你知道多少嗎?889公斤!他隨便揮一下手的力量有多強你了解嗎?相當速度達到六十千米每小時的卡車正面撞擊的力度!不要去親自面對他,這麼危險的事交給其他人好了!”

  他把自己的自私表現的淋漓盡致毫不掩飾,但容遠臉上的冷漠卻消減了些,他輕笑道:“不用擔心,你只知道他的能力,卻不知道我的。而且我不會現在去找它的,我要多做點准備……至少這個項目完成以後再說。到那時候,也許我能真正的……”

  到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聽不清了。不過諾亞看上去也不在乎這個,他不滿地嘀咕道:“你這個項目不是還有幾天就完成了嗎?我還是覺得應該派別人去……比如說那個金南,你知道的,他之前跟敵人在郊外一場槍戰,簡直就像超人在世……我覺得他就可以順利地幫你把這只章魚抓回來!”

  “抓回來做什麼?”容遠問。

  “我不知道,隨你喜歡嘍……當小白鼠,也許。”諾亞隨口道。

  “我不需要小白鼠,諾亞。這家伙的價值不止於此。”容遠低聲道:“我要從他身上弄清楚,地球以外的宇宙生物都是什麼樣的,這顆星球會不會被他帶來危險,他還可以當我去宇宙的通行證……也許。”

  “宇宙?oh,my god!”諾亞大驚小怪地說:“我尊敬的主人,我還以為你是在憂國憂民,原來你還想去外星球嗎?恕我直言,據我了解,地球的科技好像還不能讓你去除了一顆小衛星以外的其他地方!”

  “地球不行,但我可以。”容遠不在意地說:“我會去的……我一定會去,不會花太長時間!”

  “那請務必讓我同行!”諾亞難得正經地說道,然後立刻就原型畢露了,“說真的,這個星球真的是挺悶的,連個可以說話的智能機器都沒有。當然跟主人您交流我沒有任何意見,不過大家都是需要朋友的,在這個世界我連個同類都沒有,感覺好孤單……這樣下去會得抑郁症的。你覺得機器不會有心理障礙?錯錯錯!大錯特錯!我是機器,可是我有根本不下於人類的多愁善的心靈……”

  容遠把它的話全都當成背景音,根本沒有搭理。他看著屏幕中像個幽靈一樣孤單流浪的外星人,眼中露出宛如看著獵物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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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7:44:16 |只看該作者
  第157章 地變

  研究所內四季恆溫,幾乎感覺不到冬天和夏天。當容遠站在天台上,吸入肺部的空氣中都帶著凌冽寒意的時候,才鮮明地感覺到冬季的存在。

  昨天剛下過一場小雪,如果是在市區,這點雪邊下邊就被川流不息的車輛人潮給吞沒地無影無蹤了,只有在這樣人跡罕至的山間禁區中,才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之景,俯瞰地面,除了極少的一些腳印以外,都是這樣干淨純白的雪。

  哈出一口白氣,看著它在冷風中漸漸被吹散,容遠內心久違地掀起波瀾,有些說不清楚的期待。他知道通過諾亞的監控能更清楚確切地看到結果,但這時候,他只想安靜地感受那一刻的到來。

  身後傳來腳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嘎吱”的聲音,同樣深呼吸了一口,然後說:“深更半夜的,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吹冷風?”

  容遠反問道:“那你又為什麼過來?”

  金南長出了口氣,問:“就是現在嗎?”

  容遠道:“機器運行以後,檢測出來的就在這個時段。”

  金南沉默了很久,然後說:“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既希望你能成功,又希望你的檢測結果是錯的。”

  “很容易理解。如果我是錯的,今後會有很多傷亡無法避免;如果我是對的,馬上就會出現很多傷亡。”容遠冷淡地說。

  “我們采取了很多預防措施。”金南看著跟他相同的方向說道,與其說他是在反駁容遠的傷亡說法,不如說他在自我安慰,然後他很快嘆了口氣,說:“但肯定還是會有很多受害者,對嗎?”

  “我們又不是神,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容遠轉移了話題,問道:“聽說寧士鳴已經被你們抓住了?”

  “是,但他在轉移的時候自殺了。”說起這件事,金南又是一陣挫敗感,他說:“還有,那張紙條雖然找回來了,但我們在他的手機上發現了他提前拍下的照片。他可能已經把這張照片發送給任何人,我們不知道有多少人獲知了這個秘密。”

  “公開不就行了?”容遠輕飄飄地說。

  金南苦笑道:“你說得倒簡單,事情哪有這麼容易?上面本來對此有很多考慮,像你這樣單純搞研究的人大概不會明白。”

  ——我怎麼不明白。如果我不明白,我就不會讓寧士鳴拿到那條信息然後把它送出去。

  容遠心道。

  在金南的認知中,他一直以為容遠是一個純粹的科研工作者,研究未解難題、創造未有之物、破解世間的奧秘,這是他所有的愛好。對於復雜的人心,對於更加復雜的政治,他都沒有心思去了解。這樣的純粹,有時候會讓人哭笑不得,但也讓人可以非常放心地去信任。

  真正的科學家或許是這樣,但容遠不是。這只是他苦心營造出來的一種形像。從一年多前到現在,他斬斷了所有不必要的聯系,進入研究所以後更是幾乎斷絕了所有的人際關系,只對金南稍有青眼,所有人都相信這是因為金南曾經拼死救過他的原因。容遠成功地抹掉了大部分人對他以前的影響,在他們的腦海中建立起了一個新的形像,讓研究所和糖國高層的所有人都相信,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辭,不擅於人際交流,孤高傲世,目無下塵,對智商比他低的人缺乏交談欲——換言之,就是跟所有人都沒話說,孤僻到忍不住讓人擔心:如果他沒有跟性格一樣任性的智商的話,這樣的人該怎麼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好吧,其實這些印像基本上都是容遠的真實寫照,他只是將其更加放大了一些。沒有人知道,如果容遠願意,他可以輕易討好任何人。即便沒有智腦無孔不入的監控輔助,他也能一眼就能看出大部分人想要什麼、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只是不願意去做罷了。

  容遠之所以會故意留下破綻,讓寧士鳴偷走便簽紙並意識到其中的重要性而逃亡,就是為了現在的結果——當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時候,無法遮掩,只能想辦法利益最大化。

  糖國對研究所嚴密的保護讓容遠對自身的安全放心,也讓他生出新的擔心——當地下室的那個巨無霸研究成功的時候,他們會不會為了保守這個秘密而放任其他國家的無數人遭遇厄難?那樣做或許符合糖國的利益,但不符合容遠的利益,他跟國家合作的初衷就是為了國家龐大的影響力可以幫助自己獲得更多的功德值。所以他要讓一個間諜來到自己身邊,要讓他獲得絕密的信息,要讓消息散布出去,這樣糖國才不會將其遮遮掩掩,才會有最多的人能獲救。

  兩人各懷心思,沉默了一陣後,金南道:“另外,我還要跟你告別。這邊的事已經了了,我們接到了新的任務。”

  “那……祝你平安順利。”容遠道。

  他說話的時候總給人一種漫不經心像在敷衍的感覺,但金南能聽得出其中隱晦的真誠,他笑了下,說:“借你吉言。”

  話音剛落,金南眼皮一跳,忽然有種心悸的感覺。

  腳下似乎輕輕跳了一下。

  他求證似的看向容遠,卻駭然看到遠處樹梢頂端堆雪紛紛落下,地面像呼吸一樣微微起伏著,腳下感覺到清晰地晃動。

  容遠看向遠方,他看不到自己那個地方,眼前卻似乎浮現出那種哭聲遍野、流離失所的慘像。

  ……

  “啊——希希我愛你!希希——”

  露天舞台下,無數女孩聲嘶力竭地大喊著,揮舞的熒光棒彙成一片璀璨的星海,四處樹立的音響將台上那個又蹦又跳的明星微微喘氣的歌聲傳遍四野,有人隨著他一起哼唱,還有人熱淚盈眶,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

  今天大概是原海市市民最幸福的一天,這個坐落在高海拔山區地帶的小小城市糖國大多數人可能都沒有聽說過,但今天,一個全國知名的大型綜藝演唱會居然選擇在他們的城市舉辦,眾多明星紛紛登台,其中既有吳希這樣紅遍亞洲的新生代明星,也有許多經典老牌明星,各個年齡段的人都一定能從中找到自己熟悉並喜愛過的名字,制作之精良奢華也遠不是以往所能比的,尤其演唱會在曠野舉行,門票低廉的可以忽略不計,就算不買票,也能在遠處看。

  這一天,不光是原海市,就連周邊幾個省市聽說消息的許多人都扶老攜幼全家出動來看節目。原海市的官員領導們也十分善解人意,無論是什麼部門都統統放假,讓他們可以享受這一場比過年都更熱鬧更盛大的饕餮盛宴。有些原本不打算參加的人因為收到了免費贈送的票,想到閑著也是閑著,便也去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紛紛離開以後,一輛輛卡車開進原海市空空如也的街巷、城鎮、鄉村,無數穿著綠色軍裝的士兵挨家挨戶地搜索,一旦發現還滯留在家中的人員,就以各種理由把人帶走。

  伏在房頂上看著綠色的軍卡重新開走,丁壯波這才敢把頭伸出來,他看看周圍,已經沒有人了,這才一腳一個把藏在身邊的幾個人都踢起來:“起來起來!都開工了!”

  胖乎乎的黎德剛捂著屁股說:“大哥,你說那些當兵的為什麼把人都弄走了……這……這是不是不太對啊?”

  “誰知道他們都在想什麼!我只問你一句,這個發財的大好機會,你要不要跟著我干?”丁壯波厲聲問道。

  黎德剛還是有些擔心,不過他也不敢跟丁壯波對著干,囁喏點頭道:“我……我就是說說……”

  “行了,廢話少說。”丁壯波不耐煩地打斷他說:“現在整個城裡都是空門,想闖哪家闖哪家,就按照咱們計劃好的,把那幾個點全都踩一遍。地方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幾個人興奮地齊聲應道。

  “嗯,走吧。”丁壯波滿意地點點頭,率先走下樓,後面的人一個個快速跟上,只有黎德剛回頭看了一眼軍卡離開的方向,心裡毛毛的。

  ……

  吳希走進簡易的後台,立刻就有一堆人圍上來,有人給他披上厚厚的羽絨服,有人往他手裡塞了一個熱水袋,經紀人劉婕握著吳希冰涼的手指,心疼地說:“他們這也太糟蹋人了,我們希希現在什麼身價,居然還要大冬天零下十五度在露天舞台表演。看看,這手都凍成什麼樣了!”

  吳希搖搖頭溫和地說道:“劉姐,別說了,大家都這麼表演。”

  劉婕閉上嘴,但眼神依然恨恨的,幾個助理忙著把吳希裹成粽子,一個女孩急急忙忙掀開他的外套往裡面貼了兩片保暖貼,吳希由著眾人折騰,口中勸道:“別忙了,我也不太冷。你們吃飯了沒?”

  “吃了吃了,都吃了。我們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吧!”劉婕沒好氣地說。

  吳希乖乖地閉上嘴,幾分鐘後,他就被塞進吹得暖烘烘的休息室裡,頭上戴著毛茸茸的耳套,手裡捧著熱可可,腳下踩著實木暖腳器。劉婕一邊招呼化妝師給他卸妝,一邊抱怨節目組織方也不知道把經費都挪用到哪兒去了,給他們准備的休息室居然是臨時搭的簡易板房,一點兒也不防寒,半秒鐘不開暖風扇都能把人凍死。

  正說著,一個人忽然拉開門,帶進來一陣寒氣。這人真是被劉婕抱怨的組織方,劉婕急忙閉嘴,神色中露出幾分不自在,吳希踩著拖鞋站起來笑道:“於主任,有什麼事嗎?”

  於主任看上去很焦躁,似乎也沒有聽見之前劉婕說了什麼,他皺眉看看吳希現在的打扮,急匆匆地道:“先別卸妝,待會兒可能還需要你上場。”

  “還上場?不是說好了就一個節目嗎?”劉婕搶先問道。

  “我們也說了具體安排還要看情況。”於主任不耐煩地一擺手,說:“弄不好這一整個晚上都別想閑下來,總之你們先做好准備,要有需要我會提前來通知。”

  劉婕還要爭辯,被吳希一把拉住手,帥氣高大的男人衝她搖了搖頭,柔和笑著應道:“我沒問題,於主任。給我十分鐘准備就行。”

  於主任冰冷的面色緩和了,匆忙點點頭說:“那就好。”

  看著於主任連句交代都沒有就直接離開、連門都沒給他們關上,劉婕氣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她抖著聲音說:“主任!什麼破主任!就文宣部一個跑腿的,叫你改了檔期,叫你寒冬腊月地表演節目,還節目臨時說加就加!他以為他是誰!太欺負人了……”

  吳希握了握她的手,柔聲安撫道:“劉姐,沒關系的。你也知道這期節目投入很大,上面非常關注,而且大腕很多。我能在裡面出場兩次,這是好事。”

  劉婕聽他這麼一說,心疼得眼淚真的都掉下來了,想罵又舍不得,最後無奈地道:“就你好脾氣……”

  吳希笑了笑,神色中卻有幾分憂慮——他總覺得,這次的事好像不止是幾個官員想弄政績,是真的有什麼不太對勁。

  ……

  丁壯波撬開了一個保險櫃,看著裡面一沓沓紅色的老人頭眉開眼笑,幾個同伙爭先恐後地往包裡塞;吳希重新化了妝,一邊讓化妝師給他弄頭發,一邊低聲練習下一個曲目;金南和容遠默然無語;

  B市最重要的一個書房裡,一個老人坐在光線昏暗的書桌前,等著電話響起;於主任目光憂慮地看著台下已經露出疲色的觀眾,思量手中的節目單是不是要做出調整;一隊隊戰士登上軍卡,同時也把最後一批不願意離開的家的人強行拖上了車;井水忽然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關在柵欄裡的肥豬忽然跳起來怪叫著撞翻了柵欄,群鳥飛起,烏鴉幾乎將天空染成了黑色;身處異地的幾個異國人看看時間,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看向手中的一張照片——

  第一行數字:

  【365 1057 010385】

  北緯36.5,東經105.7,一月三日,震級8.5。

  凌晨,兩點十三分五十七秒。

  在這個注定要載入史冊的時間裡,糖國內陸原海郊外內轟然一聲巨響,兩座大山悍然撞擊在一起,滾石雪崩般落下,地面裂開了無數道深深淺淺的溝壑,一個小縣城宛如坐在滑板上一樣斜斜地向著下坡處滑去。

  ——正如容遠深埋地下的地震儀提前兩周所檢測到的一樣,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糖國近年來最大的一場地震發生了。震級8.5,震中烈度12級,波及範圍前所未有,甚至遠在兩千公裡以外的沿海城市都感覺到了這種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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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近年來的大地震寫出來怕不好,因此借用了中國歷史上1920年的12•16海原地震的數據。原本想把經緯度改一下,后來想不管怎麼改都會影射地球上的某個地方,因此原樣采用了。如果有海原縣的親勿怪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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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7:44:32 |只看該作者
  第158章 解銬

  “你認識我嗎?”宛如被上帝精心塑造的男人摘下眼鏡,帶著溫柔的笑容低聲問道。

  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露出一個虛弱而燦爛的笑容,說:“嗯,我知道,你是大明星吳希。我可喜歡你唱的歌了。”

  “那……等你病好了,我請你來參加我的演唱會怎麼樣?”吳希問道。

  “真的嗎?”小女孩驚喜的問道。

  “真的,我可不會騙你這麼可愛的小妹妹。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來。”吳希眨眨眼睛說。

  小女孩興奮地用力點頭說:“願意願意!我願意!”

  吳希把帶來的長耳兔玩偶送給她,看著小女孩抱著玩偶十分珍惜的模樣,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兩人靠在一起拍了張照片,又鼓勵了她幾句,吳希才笑著離開。

  一出門,他就推開一直把鏡頭對著他的臉拍攝的記者,忍著怒意對身邊的經紀人說:“劉姐,我們需要談談。”

  避開人群,吳希把身邊的助理都差走,眼中露出明顯的不贊同,壓低聲音說:“劉姐,那孩子才五歲,她還不知道她父母在地震中都去世了。我來看她,我是真心想給她帶來一點快樂,而不是拿來當宣傳材料!等她長大懂事以後如果看到這個視頻,你讓她怎麼想?”

  劉婕皺眉說:“希希,你喜歡幫助人,這是好事,哪怕你又把檔期往後推了兩個星期也行,導演那邊我會安排。但你當你的愛心使者,我准備我的宣傳內容,這不矛盾!地震以後多少明星都立刻離開了,你選擇留下來,OK,沒問題,我不反對!你天天幫忙救助慰問傷員,連形像都不要了還蹲在地上吃飯,也行!我能處理。但我不能讓劇組裡的其他人覺得你在耍大牌,不能讓觀眾覺得你只是在作秀。我把這些都拍下來,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什麼,這在以後會給你的形像帶來多大的提升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不是為了那些東西才做這些事的。我不反對你宣傳,但至少……我覺得還是應該有些底線。”吳希表情難受地說,剛才在帳篷裡其實他幾次都想把那個將鏡頭幾乎捅到眼睛跟前的記者趕出去。

  “那些東西?”劉婕尖著嗓子說:“是那些東西給你吃給你穿給你現在的地位和名聲!那些東西你不在乎我在乎!希希,你要真不滿意我的做法,你可以換一個經紀人。但如果你要讓我做你的經紀人給我付薪水,那這就是我的做法!我不在乎在這個過程中會傷害誰脆弱的心靈,我唯一要考慮的就是你的利益,所以你的經紀人是我而不是別人,你明白嗎?”

  劉婕邁著大步子氣呼呼地走了,吳希一臉苦惱地抓抓頭發。他不太明白為什麼他能這麼輕易地在短短的幾年內取得別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成就,火遍了整個糖國,但他對自己現在的名聲其實是有些困擾的。他也知道,成名以後,那些依靠他成名獲利的人,犧牲了很多來幫助他成名的人,其實都改變了很多,已經不是他最開始認識的模樣了。

  ……

  黎德剛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頂棚,手裡攥著一個染血的手表,渾身都在痙攣似的顫抖著。在他旁邊放著一個餐盤,裡面的面包和水依然沒有動過,他不吃不喝已經很長時間了,只是現在人們忙著救援,沒有哪位醫生有時間來治療他災難後產生的應激障礙症。

  地震發生的時候,黎德剛和他的盜竊團伙們正好就處在裡震中非常近的位置,他幸運地活下來了,但其他人都死了。丁壯波就死在他面前,他曾經試圖把半邊身體埋在倒塌的房子裡的丁壯波給挖出來,然而還沒站穩,地面就一陣劇烈的晃動,一道黑漆漆的裂口憑空出現,把慘叫著的丁壯波給直接吞了下去。黎德剛嚇得倉皇逃竄,一直到不小心摔倒磕在石頭上昏了過去。

  現在回想起來,他還能活著真的是個奇跡,但他寧願自己也跟著一塊兒死了。

  ——為什麼他們都死了?為什麼我還活著?為什麼偏偏是我這個最差的家伙活下來了?

  他對死去的那些人充滿強烈的愧疚和悔恨,好像他還活著就是一種過錯。

  ……

  身處其中的人,更多感受到的是鮮血、死亡、失去、哀嚎、痛苦。而後世的人再回顧的時候,卻將這一時期稱之為“上帝和魔鬼在親吻”。

  1月3日,北緯36.5,東經105.7,糖國原海發生8.5級大地震。

  1月8日,北緯38.8,東經43.5,其其士國亞西塔發生7.7級大地震。

  1月16日,北緯34.4,東經135.2,餅國神板發生7.9級大地震。

  1月23日,南緯32,西經76.6,知禾國沿海發生9.0級大地震。

  伴隨著地震,曾經死亡的火山重新噴發,泥石流和山體滑坡頻頻出現,地表的裂縫四處開花,地震的能量穿越大洋,在沿海地帶數次掀起巨大的海嘯,造成的財產損失無數。

  從一月開始連續三個月中,除了四次大地震以外,各地還頻頻爆發了不同規模的小地震。就像地球沉睡了太長時間終於決定松松筋骨,又好像魔鬼光臨了這顆藍色的星球。然而有一點卻像是被上帝保佑了一樣——不論大小,地震發生前,當地政府似乎都早就有所准備,提前一兩周就進行過地震疏散演練,提前將地震中心地帶的民眾轉移,以最快的速度准備了救援,地震發生短短一兩個小時內就能向災區輸送大量的援助物資。事後統計,這些在地震災害模擬中至少也會造成幾千上萬人死亡的地震最後都雷聲大雨點小,雖然受傷的人很多,但死亡人數比起預計的數字還不到百分之一。

  不久後,糖國發明了能提前數天預測地震的流言悄然傳遍世界,許多人都堅持認為如果有這樣的發明應該跟全世界無償共享,糖國新聞發言人的態度是不承認也不否認,只說“我們在這一領域取得了可喜的一點突破,但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容遠這個發明者的名字,並沒有見諸於任何媒體報紙。世界上只有極少的幾個機密機構中,可以看到封存有他姓名和照片的絕密檔案袋。

  ……

  深紅色的絨布盒子裡,金色的獎章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紅白相間的綬帶疊的整整齊齊,它被人充滿敬畏地捧進來,而當外人全部離開後,容遠只看了一眼,就把蓋子合上隨後扔進櫃子裡了。

  韋傑解釋說,為了保護他的安全,所以沒能公開他的這項發明,讓他獲得應有的榮譽,只能以這個獎章證明他做了怎樣的貢獻。但他的名字和他的地震儀都記錄在秘密檔案中,等有朝一日文件解密,全世界都會知道他的功績。

  面對有些忐忑的韋傑,容遠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沒有質疑糖國的決定。

  曾經他很在乎各種獎項,因為只有獲得那些頭銜別人才會認同他的實力。而現在,證明了地震儀其精確預測的能力後,他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來為他的冠冕增加一點微不足道的光彩了。如今容遠的研究資金已經沒有上限,只要有所需要就會立刻批復,他的任何要求都會被滿足,不管他下一項研究比起以前的成果跨越了多少專業差距,也有人毫無疑義地立刻執行。

  不過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虛名也不是權力,而是……套在他脖子上兩年多的枷鎖,終於可以解開了。

  破壞力最大的地震都已經過去,如今各地正忙著重建和挽回損失。接下來的時間裡還有一些小規模的地震,其破壞力已經不足為慮,即使沒有提前預測,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傷亡。《功德簿》中的增長規模也漸漸平穩下來,不再像之前一樣每天爆發式的增加許多功德值,容遠這才從實驗中抽出時間來看他到底獲得了多少功德值。

  結果是,這次集體發作的地震給他帶來了將近三億的功德值,加上平時積累下來的,他現在一共有三億九千五百萬功德。

  而他的負功德,是一億四千八百二十萬。

  容遠看著這個數字沉默了很久,然後笑道:“豌豆,我以前是不是說過,要在二十年之內將所有的負功德全部抵消?”

  豌豆的記憶是不會隨著時間消退的,所以它抿了抿嘴唇,很快說道:“是。”

  “我記得那時候你還告訴我,這很困難。”容遠憶起從前,笑容更深。

  “是。”豌豆說:“那時我認為,平均每天積累至少2.5萬功德十分困難。”

  然後他們開始搜索全市的通緝犯積累了第一桶金,也讓烏鴉出現在警方視線中,帶來了不少麻煩。之後又建立了天網。親緣橋成立以後,其實容遠每天獲得的功德值就不止2.5萬了,只是那種爆發是暫時性的。曝光台曝光的食品安全問題讓許多人心驚膽戰也讓更多人看到其中的利益,隨之而來的大筆彙款讓他建立了共濟洲,後來轉化成現在的白棋。“烏鴉”這個身份起起伏伏,現在變成了游走在黑暗中的黑棋。而他本人,經歷了殺人,槍戰,登月,參賽,獲獎,摘冠,發明棉花糖,又發明地震儀,短短兩年,如今已經是糖國首屈一指的發明家。

  兩年五個月二十三天,他遇到了很多人,經歷了很多事,走到了現在的高度,當初那個被區區十個功德值逼得惶惶不安的少年仿佛是上輩子的事,過去經歷的種種也像是深埋在記憶中。他很少回顧過去,也從不把目光放在身後,今天過後,他的人生又會迎來一次新的變化,他只有期待,毫無畏懼。

  容遠最終把指尖落在《功德簿》頁面上,輕聲道:“兌換一億四千八百二十萬功德,抵消所有負功德。”

  淡淡的白光從《功德簿》上散發出來,黑色的火焰騰起,頁面上文字扭曲、變換,形成了新的內容。

  不知道為什麼,與沫這兩天的打開的晉江頁面變成了奇怪的樣子。難道只有我的電腦在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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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3 07:44:43 |只看該作者
  第159章 新規則

  【規則十九:契約者被扣除功德值以後如果彌補過失,可按照彌補程度歸還相應百分比的功德值。】【規則二十:功德商城兌換物若行善所獲功德值百分之百歸屬於契約者,若作惡扣除契約者同等功德值,兌換物不能單獨擁有功德值。】【規則二十一:契約者從商城中所兌換的生命物如死亡,不計緣由,十倍扣除契約者功德值。】【規則二十二:正功德達到一萬以上十萬以下的行善者,獲封稱號“樂善好施”;十萬以上百萬以下,稱號“施仁布德”;百萬以上一億以下,稱號“功德無量”,生命價值倍於其功德值。契約者給予援助,無論大小,功德值均雙倍計算。】【規則二十三:契約者挽救稱號行善者的致命危機,可以獲得相應1、10、100、1000、10000點行善值,行善值可在功德商城開啟抽獎、升級、折扣、抵負等特殊功能。】【規則二十四:契約者如解除契約,功德簿將收回所有兌換物及契約者借助兌換物獲得的所有利益,契約者可保留以下三樣物品:1、記憶;2、十年壽命;3、契約者自行學習和領悟的能力。】【規則二十五:契約者如欲兌換超過所在世界科技水平的技術資料,其價格將與世界人口總數正相關。】【規則二十六:功德商城中的商品以契約者本人的認知概念為基礎,不存在契約者無法理解的商品。】火焰褪去,帶著猶未散去的熱度,一連串新的規則浮現出來。容遠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有新規則出現了,他以為那是因為他沒有達到觸發條件,其實不是,而是有些規則以負功德契約者的身份無法看到。這些新規則,有些他早已經猜到了,比如第十九、第二十、第二十二、第二十三。有些他剛剛得知,不免多揣摩一下。

  比如第二十一條,他目前兌換的生命物中器靈豌豆可以算一個,光腦應該不算,諾亞也不知道在《功德簿》的概念中算不算生命體,總之他還沒有碰上過他們死亡的情況。至於別的,容遠往後面翻了翻,不出意料地發現功德商城中多了許多新的兌換物,從阿米巴原蟲到遠古恐龍,凡是他能想到的動植物、禽鳥、昆蟲、微生物等等,在商城中都有出售,當然也包括人類、精靈、矮人、巨龍、吸血鬼、微米人和章魚外星人。

  容遠再看了看,商品中出售的人類,著名的有西施、貂蟬、漢武帝、項羽、諸葛亮等等,不出名的也有張三李四之流,甚至只存在於幻想作品中的小說漫畫人物也是應有盡有,看著一系列如黃蓉、林黛玉、夏洛克•福爾摩斯、波特卡斯•D•艾斯、殺生丸、伯瓦爾•弗塔根之類有些他喜歡的角色、有些他只是聽說的名字出現在商城中的頁面上,容遠厭惡地皺了皺眉,直接將這些內容翻了過去。

  影視劇和小說動漫總能將角色的形像往無限完美的方向塑造,在觀看的時候有時難免會產生“啊,如果這個人能真的活在我身邊就好了”這樣的想法,容遠也不例外。但他不會兌換似是而非的仿造品來滿足自己的需要,也不會允許區區兌換物左右自己的感情,成為自己的牽絆。

  他忽然想到第二十六條的內容:功德商城中的商品以契約者本人的認知概念為基礎。也就是說,他沒有看過也沒有聽說過的小說人物,就不會出現在商城中。那麼換個方向,不存在於他認知或想像中的科技產品、魔法道具之類的,商城中自然也沒有。

  商城中的物品多得浩如煙海,沒有人能把它們完全查看一遍,如果不是這條規則明確指出,或許他永遠都想不到。

  這樣想想,他能出生在這個時代有多麼幸運!這個時代,不光網絡的存在讓他獲取功德這件事變得十分容易,更重要的是這是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人們肆意地發散著自己的想像力,創造出各種奇妙難言的思維產物。這些大部分想像的產物在現實中可能永遠無法實現,可是在《功德簿》中,當它被想到的時候,它就誕生了。

  在他之前,在幾百年前、幾千年前、或許更久遠之前,成為《功德簿》契約者的人相比之下多麼悲劇。他們空握著一座寶山,卻因為貧瘠的知識、被交通或者法令限制的信息交流,導致他們只能看到寶山最上面的那一層薄土。如果在兩千年前有一位契約者,他即便有幾千萬功德值,也不可能給自己兌換一盤西紅柿炒雞蛋,只因為他並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東西,更不用說智腦和飛行器了。

  那麼反過來,如今他自以為自己知道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是因為他對比的是見識有限的古人。而這個宇宙中,不可能沒有比人類歷史更悠久、想像力更豐富、見識更廣闊的生物。在那樣的存在眼中,現在的他,是不是同樣也是值得同情的目光短淺之人?

  所以,他走過的地方越多,他學到的東西越多,《功德簿》才能為他發揮更大的作用。

  技術資料是容遠第二個去看的東西,雖然從第二十五條規則中看這個東西應該不會便宜,可是容遠也沒有想到它會這麼貴。一個價值三千功德的家用治療儀,它的資料價值兩億一千萬功德!容遠寧願自己兌換一台治療儀來拆開研究。其它的商品資料只會更貴。

  其實也不難理解,資料雖然不如商品那樣可以直接應用,但契約者坐擁無數資源,只要有了技術資料,生產出無數的商品來不是難事,輕易就能改變一整個世界的科技水平。所以資料當然比商品更貴,只是貴得這麼離譜……只能說現在世界人口是在太多了點。

  好在任意門、納戒、蟲洞制造機等新商品的出現稍微安慰了一下容遠多少有些失望的心情。他現在不是每天需要背著書包去上學的學生,儲物袋也不再方便攜帶。容遠當即兌換了一枚納戒,把所有的重要資產都裝進去,儲物袋因為空間無法重疊的原因裝不進去,被他直接銷毀了。

  不過他最在意的,還是修煉功法。

  從最基本《詠春》、《太極》、《形意》,到小說中的《獨孤九劍》、《九陽真經》、《小李飛刀》之類,還有據說修煉到最高程度的各種修真口訣,操縱自然元素的魔法全解手冊,還有將身體鍛煉到極致的鬥氣奧義等等。他還有兩億多功德,可以兌換的修煉功法不計其數,但容遠猶豫了很久,卻遲遲沒有決定。

  “容遠,你在顧慮什麼?”豌豆忍不住問道。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容遠說。

  “我不明白。”

  容遠說:“我無法拒絕更強的力量,豌豆,我希望有一天,不需要宇航服,不需要飛行器,僅憑借我自身,就能在宇宙中自由遨游。”

  豌豆揮手列出密密麻麻滿頁面的兌換,說:“這些都能幫你做到。”

  “我知道。”容遠依然猶豫,他說:“這種力量讓我向往,也讓我覺得恐懼。”

  “恐懼什麼?”豌豆眼中冒出問號,很可愛的問道。

  容遠沒有看向它,沉默許久,然後說道:“假如有一天……我不得不解除契約……那該怎麼辦呢?”

  豌豆愣住了,“解除契約”,也就意味著他們之間關系的斷絕,過了很長時間,它才干澀地問道:“為什麼……要解除契約呢?《功德簿》讓你討厭嗎……我讓你討厭嗎?”

  “並不是這樣。”容遠嘆了口氣,把它托到掌心說:“只是有時候,或許生活會迫使你放棄某些重要的東西,我不能不考慮所有的可能性。”

  “不要!”豌豆的小手牢牢抓住它的拇指指尖,第一次這麼強烈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它有些惶急地說:“我不要離開,不要失去跟你的記憶!不要解除契約!”

  “但如果有一天,是《功德簿》要離開我呢?”

  豌豆張著小嘴,結結巴巴地說:“可是……可是《功德簿》不會……”

  “你了解它所有的一切嗎?你知道它怎麼產生的嗎?你知道它為什麼會落在這顆星球上,它又曾經擁有過多少契約者嗎?”容遠接連問道,他的一個個問題讓豌豆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小手漸漸失去力氣垂了下去,微仰著頭呆滯著看著十分可憐。

  容遠接著說:“如果有那麼一天,那所有的這一切都會消失。而我知道,曾經擁有過的力量越強大,一旦失去帶來的痛苦也會越劇烈。那種落差,也許會讓我無法承受。”他的目光從商城頁面上滑過,輕聲道:“所以我無法決定,我該不該學習這上面的東西。”

  ——也許有一天,他能從某顆外星球上得到修煉的方法,那樣的話,《功德簿》是無法把他的力量奪走的。

  看著依然低落甚至惶恐不安的豌豆,他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換了輕快點的語調說:“我只是說說而已,將來未必會真的有那麼一天。如果可以,我自然希望你和《功德簿》永遠都在我身邊。”

  “我會的。”豌豆抓著他的指尖,輕聲道:“我一定會。”

  “嗯,我知道。”容遠的目光十分柔軟。

  豌豆想了想,又道:“其實,要修煉的話不一定要兌換那些功法,你可以兌換商城中的另一樣東西,只是過程要困難得多,我也不知道最終會不會有成果。”

  “是什麼?”容遠問道,忽然聽到客廳裡窗戶發出異常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豌豆已經變成手表待在他的掌心。

  容遠走進客廳,看到拉開的窗戶中,一個人仿佛從空氣中伸了條腿出來,然後是一條胳膊,頭,接著是另一條胳膊和腿。他抓著窗戶從空氣裡跳進來,落地的時候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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