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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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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崔走召]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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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4 09:24: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九章 幸福的味道(上)

  愛情在你眼中是甚麼味道呢?

  張是非抬頭望了望天空,九十度角,脖子有點疼,大晴天兒,真搞不明白這是為甚麼,為甚麼都快秋天了,這氣候卻還跟夏天似的,瓦藍瓦藍的,連塊兒像樣兒的雲彩都沒有,上午的陽光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映照在他的身上,已經習慣了黑夜的他,明顯有些不適應這麼長時間被太陽光擁抱的感覺,他瞇縫起了雙眼。

  路兩旁的行人來來往往,也不知道他們為啥而忙,三三兩兩身著熱褲超短裙的妹子們從他的身邊走過,留下了陣陣香風,張是非下意識的吸了吸鼻子,一個鼻子不通氣兒並不能阻止妹子們的味道鑽進他的心裡。

  曾經張是非在一本書中看過,人的嗅覺是最靈敏的器官,只要聞過的東西便無法再去忘記,都能被記錄在大腦之中,雖然有可能不注意,但是如果當你再次聞到這種氣味的時候,不管中間間隔了有多久,一年,十年,甚至更久,不過依舊會立馬想起這種味道,因為已經深藏在腦海之中,忘不掉了。

  張是非現在身處於哈爾濱江北區的大學城之中,身邊的妹子沒絡繹不絕,大多數的身邊都有個挫男陪伴,其實有時候張是非也有些搞不懂這些漂亮妹子的審美觀,為啥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這句話千百年來恆古不變呢?

  如果老李還在的話,他聞到這股子香味兒,一定會表現的很猥瑣吧,張是非苦笑了一下,想想以前,他跟李胖子兩個人一起沒事兒亂轉的時候,看見了漂亮妹子都會十分下流的吹起口哨兒,遭到了姑娘的白眼兒後還恬不知恥的哈哈大笑。

  那時候的生活其實也挺好的,張是非心裡想著,人吶,就是不知足與矛盾中存活的動物,老是不滿足於現在的狀況,或者憧憬未來,或者懷念過去,但是完全察覺不到,自己的現在就是過去的未來,而過去,自己已經走過,再也回不來了。

  張是非聳了聳肩膀,然後繼續向前走去,路兩旁的樹蔭斑斕了路面的地磚,踩在上面十分的踏實,這是哈爾濱特有的街道呵,也不清楚以後還能不能回來了。

  其實,在十五天之前,張是非就已經聯繫過梁韻兒了,那是去福澤堂的路上,張是非再三猶豫之後還是給梁韻兒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了以後,他也沒說甚麼,只是不住的道歉,弄的梁韻兒也有些哭笑不得,在電話裡直問他,為啥要道歉啊你。

  張是非當時也不知道為啥要道歉,所以就胡亂的編造了一個理由,然後又對那梁韻兒說,自己這幾天估計工作會很忙,梁韻兒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張是非的意思,所以便十分乖巧的對他說,沒事,那你別累壞了,甚麼時候有功夫了,再聯繫我,只要別忘了我就行。

  怎麼會忘呢,張是非苦笑的搖了搖頭,說到底,他到是覺得真挺對不起梁韻兒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就連以前的徐瑩差不多都是被他這捨情之身給剋死的,若干個輪迴之後,兩人的命運再次交集,張是非卻依舊在無形之中傷害著她。

  在自己離開哈爾濱前的最後一天,自己又要跟她說些甚麼呢?他真的不知道,但是如果不來見她的話,估計自己以後一定又會為以前而遺憾吧,為了不遺憾,只有改變現在,張是非看了十幾天的書,對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的想法已經慢慢的改變了。

  不知不覺中,他就走到了梁韻兒的學校裡面,他沒有給梁韻兒打電話,只是早上臨出門前發了個短信,問她在哪裡,梁韻兒告訴他,今天她上午有課,大概十點多能下課吧,張是非來到了梁韻兒上課的那個教學樓前,也不管乾淨與否了,一屁股坐在了教學樓前的台階兒上,然後翻出了煙和手機,點煙的同時看了下時間,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梁韻兒才會下課吧,正好,用這一個小時好好的想像這一天該怎麼利用才不會後悔。

  其實,在臨行之前,他就問過崔先生和易欣星了,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這一天裡兩個人該做些甚麼,要說崔先生和易欣星也差不多等於他的大師父和二師父了,張是非心裡想著也許他們會給出好一點的建議吧,只不過他的希望再次的落空,崔先生和易欣星兩人的答覆完全是自己的風格。

  崔先生對張是非說:「這還用問麼小伙兒,當然是哪兒便宜去哪兒了,她不是在江北麼,帶她去江邊啊,有風有水兒的,玩兒唄。」

  易欣星對張是非說:「別聽老崔的,他懂個屁,當然是去賓館了!我就打算今天去,記得,要挑圓床,帶轉的那種,卡卡的老帶勁老感人了。」

  張是非實在是想不通這圓床有毛感人的,不過即便這種床真的能如此感人,他也不會帶梁韻兒去的,雖然捨情之身可以不捨性,不過張是非實在是不想在這種節骨眼兒上要了梁韻兒這個小尤物,不是因為他無能,而是因為他現在身上的責任實在是太大了。

  這完全和他以前的性格背道而馳,甚至張是非也不清楚自己為甚麼會這樣想,他心中覺得,他現在是前途未知的人,無法能確保給梁韻兒幸福,甚至,連一個承諾都不敢有,試問,一個不能給女人幸福的男人,又有甚麼資格去敲開她的雙腿呢?

  雖然,那雙腿之中是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仙女星座小宇宙,但是,張是非深知自己這個傻鳥星座的聖鬥士是暫時無法領悟那傳說中的星雲氣流的,唉。

  苦笑,張是非發現自己越來越像那個崔分頭了,漸漸的,臉上的表情經常用到的也就是那幾種,木訥,苦笑。

  這種苦笑完全就是被生活給逼出來的,儘管他不行承認,不過他的心理壓力真的是太大了,這幾個月壓的他透不過氣來,其實也不能怪他,因為他所面對的,是普通人永遠無法理解的另一個世界,而且,他還不能跟幾個熟人之外的任何人提起此事。

  面對著這種陰暗的生活,除了苦笑外,還能有甚麼表情呢?起碼張是非現在是沒有想到,不能去賓館,那就聽崔先生的,去江邊算了,反正環境只不過是一個載體,內容才是最重要的,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隨手拿起了身旁的那一束花兒,離開前的最後一天,張是非也不能空著手來啊,於是,剛才他進校園之前便在學校旁邊的花兒店買了一大束花兒,學校的旁邊必備會有花兒店,似乎這是老傳統了,就跟學校旁邊的黑網吧一樣,沒啥好奇怪的,玫瑰確實是俗了一些,他也不能買這種赤裸裸的花送給那梁韻兒,他現在很謹慎,也很明白,如果在最後的一天對這梁韻兒有甚麼閃失的話,那麼他自己八九不離十會因為捨情而命喪那甚麼蛇洞山。

  好在,那花兒店的姑娘很是熱情,特別是對待張是非這種皮膚白皙模樣清秀表情憂鬱的男子,似乎張是非現在這種狀態很是吸引看上去沒到二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見張是非穿的挺體面,而且還十分的俊俏,便主動為他介紹起各種花兒來,一連介紹了好幾種,張是非都沒有看上,最後,還是他自己發現了在牆邊的保險櫃裡面那種粉紅色的花兒,樣子挺好看的,張是非問那個小姑娘這是甚麼花兒,那小姑娘咯咯咯直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哥哥你真能開玩笑,薔薇你不認得?」

  我上哪兒認得去,張是非心裡想著,我又不是種花養花兒的,雖然以前也采過一陣子的花兒,但是完全沒有送過花兒啊!

  最後張是非還是買了一大束薔薇,不是因為它的品相,而是因為它的花語,每種花兒都有屬於自己的語言,薔薇的花兒語就是,憧憬的愛情。

  愛情和愛的思念。盛開的薔薇給予人對愛情的憧憬,然而愛情不只是一場美麗的夢,花雖然會凋謝,心中的最愛卻永不凋零,這種含義正是張是非想要的,無法說出口的話,心中的想法,就用著一束薔薇來表達吧,反正只是一束花兒,應該不會同捨情之身反衝吧。

  很明顯,那教學樓之中的課時都是不同的,經常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走出,他們不是逃課就是下課,張是非上過大學,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張是非現在這抽煙的造型兒和身邊的薔薇形成了挺鮮明的對比,有些女生會走出後有意無意的都會看他一眼,張是非的臉蛋兒很是招風,那些姑娘們的眼神之中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小失望,可能她們是在想,為甚麼這個英俊的送花人等的不是自己吧。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張是非腳邊的煙頭兒都已經五六個了,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抽到最後,張是非都弄不清這煙是甚麼味道,那清掃校園的老頭只拿眼睛斜楞他,對此張是非充耳不聞,心中依舊是一團漿糊。

  眼見著梁韻兒下課的時間快到了,張是非也就不再點煙,撿起了那幾個煙頭丟到了掃地老頭的袋子裡,然後坐在地上捧著花,發起了呆,可是沒過一會兒,只聽見身後一陣嬌笑聲傳來,似乎又是一群妹子們下課了吧,張是非沒回頭,那陣笑聲越來越近,忽然,一個聽上去很是熟悉的聲音響起,這聲音就如同黃鶯般的清脆,聽上去似乎還稚氣未脫似的:「咦……張哥?你怎麼在這兒呢?」

  張是非愣了一下,他望了望身旁,並沒有別的男人,這是在叫我麼?不會吧,難道在這兒還能遇見熟人?張是非下意識的回頭望去,只見他身後不遠處的台階兒上俏生生的站了三四個小妹子,都挺漂亮的,其中一個妹子更是動人,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小巧的鼻子,烏黑的頭髮,一笑,還露出了倆小虎牙兒,張是非頓時驚訝的說道:「付雪涵?你怎麼在這兒?」

  沒錯,剛才說話的妹子,正是那擁有娃娃音的付雪涵,一陣子沒見,這丫頭似乎又美了不少,也許是陽光的關係吧,張是非怎麼看怎麼耀眼,也不知道是陽光曬的還是甚麼,反正這小丫頭此時的小臉兒紅撲撲的,見到了張是非問她,便笑著對張是非說道:「我在這兒上學啊,張哥,你來這兒幹什麼?」

  張是非打眼望去,只見這付雪涵今天穿了一身光鮮的連衣裙,露出了纖細的雙臂以及勻稱的兩腿,兩條小腿沒有一絲多餘的脂肪,蕾絲的裙擺,小熊的內褲。

  小熊的內褲?張是非心中頓時咯登一聲,心想著壞菜了,要知道他現在的位置正是那台階兒的最下方,這台階兒也不知道是哪個孫子設計的,挺老陡的,以他這個角度坐著抬頭望去,竟然不偏不倚的將那付雪涵的裙中風景一覽無遺。

  就在他表情尷尬的那一瞬間,付雪涵身旁的丫頭片子們發出了一種哄笑,很顯然,她們也留意到了張是非的表情,同時也知道了張是非的眼睛在觀看甚麼位置,這些小丫頭似乎都很愛起哄,不住的拉著那付雪涵詢問這是誰這是誰,是不是你男朋友之類的沒有營養話題,似乎女人們都愛討論這個。

  付雪涵的臉,頓時『騰』的一下就紅了,她連忙摀住了自己的裙子向下走去,一邊走一邊對著自己的同伴解釋著:「不是不是,哎你們想甚麼呢,我和張哥只見過兩回。」

  不過,這種解釋在那些女人的心中似乎完全就沒有說服力,張是非慌忙站起了身,這時,付雪涵在那些女生的簇擁下,已經來到了張是非的身邊,只見那些女生們依舊對付雪涵不住的笑道:「拉倒吧,見過兩回就知道你生日了?你呀你呀,有這麼帥的男朋友也不告訴我們一聲,怕我們搶是怎麼的。」

  生日???面對著這一群嘴跟機關鎗似的少女,張是非此時完全就沒有了說話的餘地,不過他心中依舊驚訝萬分,他心想著,甚麼生日?我靠!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今天竟然是付雪涵的生日??

  這下可尷尬了,張是非頓時不知道該說些甚麼,不過,那付雪涵聽見姐妹們這麼一說,竟然也沒再解釋甚麼,只是紅著臉望著張是非,十分害羞的笑著。

  她的臉紅的像是張是非手中的鮮花兒,而此時,張是非手中的鮮花似乎也粉紅的有些尷尬起來,張是非嚥了口吐沫,心裡面想著自己到底應該如何是好。

  巧合就像是你拿著花等你的女朋友,卻發現一個似乎是對你有意思的女生恰巧經過,而且她今天還生日。

  就在那些小女生們哄笑之間,張是非沉默了大概兩三秒鐘,他心裡明白,現在已經說不清了,如果解釋的話,估計付雪涵一定會很受傷吧,要說,在前一陣子,由於張是非的關係,這付雪涵一併被那該死的卵妖小七拉進了幻覺之中,最後還讓這付雪涵住了院,這件事其實張是非心中確實挺過意不去的,要知道,付雪涵根本就是局外人啊。

  現在她過生日,自己又趕上了,手中恰巧還有一束花兒,如果自己跟她說,其實這花不是送你的,那該有多尷尬,張是非雖然是個鳥人,但他也明白這做人的道理,一束花兒而已,算了,他心裡想道,將錯就錯吧,當個順水人情,還能讓這個心地善良的小丫頭開心開心。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擠出了一副笑容,將花兒遞給了那付雪涵,然後對她說道:「妹子,生日快樂,來的匆忙,也沒準備甚麼,你要見諒啊。」

  張是非這一舉動,讓那些好像是鴨子似的女生更加的起哄起來,在她們的起哄之中,那付雪涵的臉紅的似乎都要滴出水兒來了,但是看的出來,她還是很高興的,起碼,不管臉再怎麼紅,但是眼睛之中卻不經意的流露出了一絲幸福的神情。

  張是非臉上微笑,心中卻不住的苦笑,他心想著,該死,她們要在這兒鬧多長時間?一會兒梁韻兒出來了,要是讓她看見這一幕,估計我跳進黃河都說不清了。

  忽然,張是非覺得現在事態十分的嚴重,但是沒辦法,他還不能說甚麼,只能在心中苦笑了,只見那付雪涵接過了花兒,然後對著張是非臉紅的低聲說道:「謝謝,張哥……真想不到,你只看了一次我的義工證就記住了我的生日……」

  我也想不到,好不容易來梁韻兒學校一回,還遇見了一個大熟人,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現在滿心的希望那付雪涵她們快些離開,可是他越想,事情就越不按他的預料走,只見那些小女生們笑著對張是非說:「帥哥,既然你來了,就請我們吃飯吧。」

  我吃你大爺啊!張是非心中萬分憋屈的想著,此時,離梁韻兒下課,也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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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4 09:24: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幸福的味道(中)

  人總是要應付一些突發的事件,儘管這些突發事件會把你攪得措手不及,張是非此時就挺措手不及的,誰又能想得到竟然會有這種戲劇化的巧合發生呢?

  能稱得上戲劇化的,往往都是悲劇般的存在,要知道現在梁韻兒即將下課,如果她出來以後看到這麼一幕,張是非即使長一百張嘴也無法解釋了,雖然他覺得挺對不起這付雪涵的,但是現在也沒辦法了,他實在是無法跟這些小丫頭片子們一起去吃甚麼飯。

  可是,應該怎麼推脫呢?望著那付雪涵此時俏臉微紅,手裡捧著那束薔薇,似乎還很是期待的模樣,張是非真的無法拿出像以前自己對待女人的那種態度來對待她,因為他明白,這個世界上是有報應的,他怎麼對別人,以後別人就會怎麼對待他。

  他怕報應,怕的不能再怕了,這幾秒鐘對他來說,簡直太過漫長,那些女人嘰嘰喳喳的聲音炒的他都快崩潰了,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並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如果再做不出甚麼好決定的話,百分之九十九悲劇。

  想到了這裡,忽然一個極妙的想法浮現在腦子裡,他便當機立斷,又擠出了一抹笑容,然後朝著那些女生們說道:「好呀,今天我妹子過生日,我請了,你們說咱去哪兒?」

  那些女生們頓時大喜,甚至歡呼了起來,但是付雪涵卻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張是非說道:「別啊張哥,已經讓你夠破費的了,怎麼還能……」

  沒等這個小丫頭說完,張是非便擺了擺手,然後對著她說道:「不用說了妹子,你這生日一年就一回,況且之前因為和我一起……住了院,你就讓我表示表示吧,哎,幾位妹子,選好沒呀?」

  「當然選好了,只要你出錢還怕沒地方吃飯麼?」女人們又開始嬉笑起來,忽然間,張是非覺得自己跟這些同他也差不了幾歲的女孩子沒有了共同語言,她們看上去真的好天真,這就是畢業和在校的差距麼?

  不對,想想自己以前應該也是這德行,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幼稚,只不過經過了這幾個月慘無人道的洗禮之後才慢慢的成熟。

  成熟?我成熟了麼?張是非又開始自顧自的想到,可能真的是這樣吧,要不然放在以前,自己遇到這種狀況一定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哪能像是現在這麼淡定?

  人,很多都是靠面子活著的,所以張是非不能捲了這付雪涵的面子,於是他便笑了笑,然後十分大方的一擺手,對著這些個女孩子說道:「那還等啥呢,咱走吧。」

  於是,在那些女孩子的簇擁下,他們走下了台階兒,可是還沒等走上幾步,只見張是非忽然站住了腳,然後『咦』的一聲,從兜裡面快速的拿起了電話放在耳朵邊上,似乎是有人給他打電話的樣子,只見他懶洋洋的說道:「崔哥啊,甚麼事兒……甚麼?!」

  他話鋒一轉,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緊張,只見他拿著電話大聲說道:「你說你媳婦兒生孩子了?難產?好好,你先別著急,我現在就去醫院。」

  說罷,他掛斷了電話,然後火急火燎的對著那付雪涵說道:「抱歉了妹子,我的老闆他媳婦兒難產,缺人手我去幫忙了啊。」

  「真的假的啊?」那些女生很明顯有些不相信的樣子,怎麼會這麼巧?

  當然不會這麼巧了,張是非苦笑了一下,沒辦法啊,現在要讓大家都有面子,只好用這一招了,由於他一時間也想不出說誰,便說了崔先生的名號,悲劇的老崔,真是躺著也中槍。

  「啊欠!!!」福澤堂之中,崔先生猛然的打了一個噴嚏,噴了那易欣星一臉,易欣星也不惱怒,他擦了擦臉,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咋了你,感冒了?」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拿出一張紙擤了擤鼻涕,對著易欣星說道:「沒有,可能是哪個孫子在念叨我呢吧,對了,剛才咱們說到哪兒了?他大爺的,一個噴嚏給打忘了。」

  易欣星點著了一根煙,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你說今天晚上想找大家一起喝頓酒。」

  聽他說完後,崔先生便點了點頭,然後他翹起兒二郎腿,也點著了一根香煙,那淡淡的煙霧寥寥上升,崔先生的表情忽然間變的有些凝重,只見他用右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對他說道:「嗯,其實還有個事兒。」

  「啥事兒?」易欣星用假手托著一面小鏡子,另外一隻手裡面拿著一把梳子,正油頭粉面的打扮著,似乎他很在意今天的約會,他和崔先生跟張是非不一樣,畢竟兩人在這一行裡面摸爬滾打的久了,試問甚麼危險沒見到過?所以養成了良好的心理素質,他並不擔心回不來,只是怕張雅欣不高興。

  崔先生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就是蔡寒冬的事情。」

  真搞不明白,他提蔡寒冬幹啥,易欣星看了他一眼,然後對他說道:「你提那個小受幹啥,別告訴我你要把他也帶去。」

  「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易欣星聽崔先生這麼一說,頓時搖了搖頭,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對著崔先生說道:「別開玩笑了大哥,雖然他的眼睛的確挺方便,不過那小子手無縛雞之力,我看就算是一個娘們兒(還是未成年的)都能把他給掐死,到時候誰照顧他啊?」

  崔先生見易欣星不同意,便抽了一口煙,然後淡淡的對他說道:「我也並不是為了他那眼睛,嗯,或者說並不全是吧,我是覺得,這件事實在是不簡單。」

  「甚麼不簡單?」易欣星把那跟小木梳別再了耳朵後面,活像是一個木匠。

  崔先生歎了口氣,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你也知道的,咱們本來以為,自己的『電影』已經謝幕了,可是,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又被捲進了新的故事之中,命運這個大孫子搞的甚麼鬼誰都不清楚,不過,既然是他選中的『演員』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懷疑,咱們這次去蛇洞山,並非是決鬥那麼簡單……很有可能,這是命運給我們的一個契機,讓我們能夠知道甚麼或者是啟動甚麼……」

  「打住,趕快打住!」易欣星驚訝的對崔先生說道:「在說下去你又要悟到甚麼了,聽我的,還是現在這樣好,不要在深究甚麼了,要不然的話,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呵呵,想不到你也有怕的時候啊。」崔先生笑道。

  易欣星對崔先生的話嗤之以鼻,只見他哼了一聲,然後說道:「你可別抬舉我了,我怕的東西還不夠多麼,上次張雅欣跟我生氣不讓我在床上睡,就差點兒把我給嚇尿褲子了。」

  崔先生還是愛聽這易欣星說話,只見他笑了一下,然後又歎了口氣,往沙發上一靠,頓時整個人都變得十分輕鬆,只見他說道:「其實我真挺噁心這種狀態的,咱們這些已經領悟了命運之人,卻依舊無法逃脫命運,就好像是明明知道偷女生內褲犯法,卻依舊要去做那些蕾絲製品傀儡的色情狂一樣。」

  「得過且過唄,還能咋的,每個人都是這樣的,你不能改變,就只能妥協,其實,有時候,當當魚缸裡的魚讓人家觀賞也挺不錯的。」易欣星抽了一口煙,然後無所謂的說道。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麼?」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確實,自己怎麼樣只有自己清楚,算了,不跟你探討人生了,你說的對,往往知道的太多,對自己也沒甚麼好處,說說正經的吧。」

  「是你自己扯歪的好不好。」易欣星嘟囔了一句,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是你自己嘮叨的好不好,有屁快放,我媳婦兒那邊還等著我呢。」

  崔先生這次並沒有笑,他只是對著易欣星歎道:「其實,我是覺得蔡寒冬這小子身上有挺多的謎沒有解開。」

  易欣星眨了眨眼睛,然後插話道:「謎?啥迷啊,他不就有個甚麼慧眼麼,而且不是說因為車禍才得到的麼,就跟你的眼睛一樣,是屬於意外產物,這有啥好奇怪的?」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我的眼睛,只不過是因為在酆都地府死裡逃生而來,這沒啥好奇怪的,如果你去了地府而且流了血淚回來你也會有,我說的迷不是眼睛,而是他的經歷。」

  「他有啥經歷,在電視台工作過這也算麼?」易欣星再次咋了眨眼睛。

  崔先生搖頭道:「我是說那個和尚。」

  「和尚?」易欣星一愣,然後也想起來了,那蔡寒冬對他們說自己得到了這隻眼睛之後,確實遇到過一個老和尚,貌似那個和尚挺神的,不像是一般哈爾濱的酒肉僧。

  崔先生繼續說道:「是福是禍,皆出因果,是非對錯,孰能無過?仕途迷茫,自身過客,萬般煩惱,行善最樂。這幾句話你不覺得很有嚼頭兒麼?是福是禍,是非對錯,看來,那個老和尚一定是知道甚麼,而且,巧合的是,那個老和尚居然就在我家那邊,所以,正好這次去碾子山之前要經過我家,反正要訓練小張,我想去會會那為高僧,也許能從他口中再套出一些甚麼吧。」

  「你說的也挺對的。」易欣星點了點頭,心想確實也是這個個事兒,正好,帶上蔡寒冬哪小子,大不了決鬥的時候讓他呆在旅館裡面不出來就行了,而且,易欣星現在也明白了崔先生的用意,這一次蛇洞山之行可謂是十分凶險,如果他們遇到了不測,也要留下個傳話的,那個普通人蔡寒冬剛好是不二的人選,記者嘴皮子都溜,對他說的話他應該能很好的表達給別人吧。

  崔先生說完後,便抻了個懶腰,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算了,就這樣吧,你快去吧,別又讓我那妹子給揍了,你啊,不是我說你,有些時候你也真是太面了,老娘們兒這玩意,不能太慣著。」

  易欣星哼了一聲,然後站起身,對著崔先生說道:「五十步笑百步。」

  崔先生望著易欣星出門,現在福澤堂之中又只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只見他望著天花板上那落了厚厚一層灰的燈泡兒,然後自言自語喃喃的說道:「是福是禍,是非對錯,張是非啊張是非,你到底是錯了還是對了呢?」

  從小爹媽就教導我們,說謊話是錯的,張是非現在自然是錯了,不過他心裡也明白,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因為把真相說出來大家都沒好處,與其落得尷尬,倒不如大家都能有個台階兒下。

  付雪涵天性善良,見張是非這麼一說,便有些替他著急的說道:「那張哥你快去吧,在哪個醫院?我有一個大夫朋友,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住他。」

  張是非慌忙擺了擺手,然後對著付雪涵說道:「不用不用,其實也用不著我甚麼,我只是去陪我那苦命的哥哥,唉真對不住,改天再補上吧。」

  「沒事沒事,你快去吧。」那付雪涵說道。

  這姑娘心地果然好,張是非心中想到,不過雖然付雪涵這麼說,可是付雪涵的那些個小姐妹卻有點兒不樂意了,只見其中有一個女生嘴巴撅的老高,對著張是非說道:「帥哥兒,別哪天啊,今天怎麼辦?」

  近不今天的跟你有毛關係!張是非不由得很是鬱悶,放在以前,他這小暴脾氣早就指著那小娘皮的老臉一頓臭罵了,不過現在的他自然不會,他明白,沒必要的生氣完全起不到任何效果,與其氣到了自己,倒不如直接解決事情,想到了這裡,他便從兜裡面掏出了一把錢,張是非有個毛病,他從來不帶錢包,錢全是皺皺巴巴的放在口袋裡面。

  父母前一次給的錢還沒花完,這一次又給了不少,現在的張是非並不缺錢,也不在乎錢,所以他也沒查,從裡面拽出了一把,估計能有個十幾張吧,然後塞在了那個女生的手裡,並且對她說道:「今天當然也是我請了,這樣,你們陪我這妹子吃頓飯,然後再找個地方好好的玩一玩,謝謝你們了,成麼?」

  誰說毛澤東思想在這個社會上不吃香了?誰說文革以後不再是家家都有主席的肖像了?誰說現在已經沒多少人對毛爺爺盲目崇拜了?那是錯誤的,因為張是非深知,在這個社會上,某些女人就像是鎖頭,毛爺爺的肖像就是一把無堅不摧的萬能鑰匙。

  那些女生見張是非出手還真大方,於是便歡呼了一聲,那個拿錢的居然還出其不意的親了張是非臉一口,搞的付雪涵相當的不好意思,只見他忙對張是非說道:「張哥,你這是幹啥啊,我怎麼能拿你的錢……」

  「給你你就收著。」張是非真不能再耽擱了,他現在後背上全是冷汗,只見他快刀斬亂麻的對著那付雪涵說道:「妹子,咱們不是好朋友麼,怎麼,瞧不起我?」

  「不是……」那付雪涵小臉通紅,那身邊的女生又開始對他打趣起來,她可能真的害羞了吧,所以也說不出甚麼,不過很明顯張是非這舉動還是讓她挺高興的。

  張是非見她不說話,就權當她說了,然後他對著付雪涵說道:「好了妹子,我先走了啊,那邊真著急。」付雪涵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嗯,張哥,那你路上小心,晚上給我發個短信好麼?」

  「好好好,一定一定。」張是非眼見著那教學樓裡面走出的學生越來越多,便隨口回答道,然後在這幾個小妹子的注視之下,張是非幾乎是用跑的逃出了校園。

  他自然不會真的走,只是跑到了後門,又重新走了進來,呼,這下安全了吧,他心中苦笑著,說起來也真是的,為啥要躲呢?感覺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他擦了擦腦袋上的汗珠,然後心裡想著,這下好了,花兒也沒了,沒辦法,一會兒再買點別的吧。

  重新從後門跑到了那棟教學樓,花了張是非大概五分鐘左右,等再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付雪涵她們一行人已經不見了,張是非心中竊喜,因為他打老遠便看見了那梁韻兒此時正站在教學樓的前面,抬頭望著天空,似乎正在發呆的樣子。

  她今天可真漂亮,十多天沒見,看見這梁韻兒,張是非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加速了跳動,撲通撲通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跑得,還是太過於激動,梁韻兒依舊穿著上次陪張是非喝酒時的那件露肩的襯衫,下身是小熱褲帆布鞋,要說有的人啊,不管怎麼打扮,都顯得很土,可是有人的,不怎麼打扮卻依舊覺得十分的動人,這應該是氣質問題吧。

  很顯然,那梁韻兒是屬於後者,大熱的天,她不經意裸露出的肌膚就好像是奶油冰激凌一樣的誘人,微卷的髮絲散落,看的張是非真想撲上去咬上一口。

  該死,想甚麼呢?張是非頓時搖了搖頭,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見這梁韻兒還在抬頭發呆,張是非便鎮定了一下心神,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呼吸後,便走了上去,來到了梁韻兒的背後,然後對他溫柔的說道:「美女,你一個人啊??」

  只見那梁韻兒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然後他慌忙回頭,水靈靈的大眼睛裡面滿是驚喜的樣子,他笑著對張是非說道:「蟑螂!你怎麼來了呢?」

  梁韻兒的微笑很是治癒,看的張是非心中一陣溫暖,那些不快暫時拋到了腦後,張是非笑著對她說道:「想你了啊,所以來看看你,你剛才在看甚麼呢?」

  梁韻兒撓了撓頭,然後吐了下小香舌,便對著張是非說道:「剛才好像過去了一架飛機,對了,你甚麼時候來的?」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想著甚麼時候來的還真不能告訴你,於是他便抬起了頭,一邊裝作找飛機一邊想著該怎麼說,不過他卻沒找到飛機的影子,於是他對著梁韻兒說道:「才來,飛機在哪兒呢,沒看見啊。」

  梁韻兒笑了一下,然後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點張是非的額頭,對他說道:「飛走了唄。」

  飛走了,姑娘你能不能別這麼可愛啊!張是非心中想到,可能這就是情人眼中出那啥的關係吧,儘管在看見她之前張是非還十分的擔心各種突發狀況,不過見到他以後,張是非的心竟然一下就安靜了起來,他忽然覺得,其實也沒甚麼,因為這一天是屬於他們的時光。

  只不過,這樣的時光,還能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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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4 09:24: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幸福的味道(下)

  吃著燒烤店裡面的烤肉,喝著啤酒,聽著那梁韻兒講著一些沒有嚼頭兒沒有營養沒有實際用處的校園生活,似乎這是女人的天性吧,雖然她們也知道自己嘴裡的東西挺八卦挺沒意思的,不過卻依舊興致勃勃的講著,張是非都有些不敢相信,此時此刻自己的心中竟然會如此的平靜。

  此時的眼光是那樣的耀眼,空氣之中似乎也被掛上了一絲慵懶,多麼平靜的一個下午啊,就是路邊一個喝多了正在嘔吐的少年有些煞風景,這正是大學時應該發生的事情啊,張是非將手肘支在桌子上,打眼兒望去,那個喝多了的少年看上去也就是十八九歲的光景,正是大好的時光,他的朋友見他吐了,一邊罵他一邊將他攙扶起,然後兩人一步步的走向了遠方。

  張是非望著這一幕,他忽然覺得自己已經蒼老無比,起碼此時的心中正是這樣的,雖然他才二十一歲,但是他經歷了許多人不敢想像不敢選擇的生活,摸爬滾打一路走來,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

  經歷造就一個人的性格,這句話簡直太對了,即使溫室裡的花朵活的再久,也不能領略到何為風霜,可是野草枯榮只一歲,便已經明白了甚麼是刺骨寒冷,張是非鍛煉了幾個月,除了身體上的變化以外,更多的變化,則來源於心中。

  他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道理是用言語解釋不輕的,就好像一朵花的盛開凋零,一個人的苦怨宿命,一隻野獸的了此殘生,儘管張是非從小到大都不愛學習,不過他依舊是被特色思想浸淫的一代,雖然他以前也明白這些個思想那些個理論不過是扯犢子的東西,到了現實社會中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用處,不過他還是不知不覺的被染上了顏色。

  這是一種看不見的顏色,遍佈了整個畸形的社會,等到張是非發現以後,心中自然是十分的驚訝,再驚訝之餘,他還會陷入一個思考的怪圈之中,人,從出生開始就要受到命運的控制,生活在苦難之中,可是這又是誰規定的呢?為甚麼人不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命運又是甚麼,是一陣虛無縹緲的風麼?雖然看不見,但是卻能給人無比的寒冷?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又想遠了,看來我真離瘋不遠了,這些事情就連神仙也想不明白,我怎麼會想明白呢?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點著了一根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對面的梁韻兒還在很是興奮的對他講著那些校園裡的事情,但是張是非卻全然沒有聽在心中,他的目光依舊望著那窗戶外此時正越走越遠的兩個少年。

  張是非望著那兩個小伙子,恍惚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自己以前不也是這樣的麼,一個兄弟陪著,像喝醉就喝醉,完全不在意別的東西,這是,那種時光已經過去了,在也回不來,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又苦笑了一下。

  「怎麼了,傻笑甚麼呢?」梁韻兒眨了眨眼睛,然後歪著頭望著張是非。

  我笑的很傻麼?張是非轉過了頭來,擺了擺手,說道:「沒,剛才看見一喝吐了的,覺得挺有意思。」

  梁韻兒歎了口氣,然後一把將張是非嘴裡那還剩大半根的煙搶奪了下來,丟進了煙灰缸裡,滋啦一聲,煙頭被煙灰缸裡的水弄滅了,只見梁韻兒對著他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你啊你,有時候很紳士,但有時候怎麼就這麼不懂得風情呢?」

  吃飯的時候說吐的事情確實有點兒噁心,張是非這才反應過來,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抱歉……我以後一定改。」

  梁韻兒見張是非臉都有些紅了,不由得撲哧一笑,然後對他說道:「好啦,你跟我道甚麼歉啊。」

  梁韻兒說道了這裡,便嘟起了小嘴兒,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啊,我喜歡你,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會去適應的,所以我不要你為我改變甚麼,行麼?」

  我為你改變的已經很多了,張是非忙舉起扎啤杯,一邊用喝酒的動作掩飾自己的苦笑,一邊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兩人吃完了飯,下午才剛剛開始,一點左右,還有很多時間等著張是非去揮霍,這句話聽上去雖然有點諷刺,但是也確實如此。

  張是非對梁韻兒提出去走走,梁韻兒自然欣然接受,兩人便出了門,打了個車直奔江邊而去。

  松花江的水,在這個季節,打眼望去是碧藍的一片,離近一瞅確是渾濁不堪,縱使這樣,也遮擋不住行人來往,依舊有很多的外地遊客帶著小紅帽兒,就像是幼兒園裡的孩子一樣被導遊妹子們帶領著走來走去,張是非望著他們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像是上當了不爽一般,石頭的台階兒,張是非和梁韻兒就這樣並排的走著,沒有牽手。

  其實這種感覺挺折磨人的,明明張是非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找不到表達的方式,在哈爾濱的最後一個下午了,難道就這樣在江邊十分傻逼的走來走去中度過麼?

  好在,梁韻兒看上去倒是很活潑,笑容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臉上,似乎身邊的張是非即使是根木頭,她也十分開心的樣子。

  走了一陣後,梁韻兒說累了,他倆便坐在了江邊的石頭台階兒上,張是非剛一坐下,就下意識的摸出了煙,梁韻兒沒有阻攔,太陽依舊十分刺眼,即使被樹蔭遮擋也沒有消失的溫度,兩人就這樣坐著,望著那松花江的江面,以及對面的太陽島,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才喃喃的對張是非說道:「有心事?」

  要說女人這種動物天生敏感,這句話可真不是叫假的,可能是因為生理結構不同吧,如果說,從生下來開始,每個男人都是魔法師的話,那每個女人也都是一個名偵探,對此張是非深信不疑,因為福澤堂裡面就有一個名偵探劉雨迪,每一次都能挫敗那崔先生的藏煙案件,並給予強烈的譴責。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沒轉頭,依舊望著那翻著漣漪的江面,然後『恩』了一聲。

  「是工作上的麼?」梁韻兒十分體貼的問道。

  「算是吧。」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下意識的說道:「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弄的挺不開心的。」

  張是非剛說完,只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忽然傳來了一陣涼意,同時一陣香氣撲鼻而來,張是非心中一驚,原來是那梁韻兒伸手挎住了他的肩膀,張是非頓時全身不自覺的一緊,同時心裡想道,不會吧,自己剛才那句話有這麼性感麼,怎麼她會抱我呢?

  這可不是啥鬧笑話兒的事情,要知道現在實在江邊啊,遊玩的群眾絡繹不絕,很多都是來搞對象的,離張是非不遠處就有這麼擠兌情侶正在熟練擁抱技能,這裡的氣氛當真可說是浪漫的很,雖然這麼說有點不要臉,但是現在孤男寡女的,這樣下去保不準這梁韻兒又會說一些例如咱倆明確關係吧之類的話了。

  他大爺的,這可如何是好?張是非頓時沒了主意,正當他要掙脫的時候,只聽那梁韻兒喃喃的說道:「別動,就這樣,讓我依靠你一會兒。」

  一句話,只此一句,就好像將那張是非給點了穴道,之見梁韻兒將頭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然後對他說道:「我好累,你累麼?」

  你累麼?張是非聽到了這句話,心中頓時湧上一股酸苦之情,我累麼?我當然累了,張是非歎了一口氣,心裡想著,這幾個月以來,過的都是非人的日子,經過的黑夜比白天還要漫長,多少次在生死邊緣掙扎,只求的是苟延殘喘,但是最後,他得到了甚麼?身中詛咒,不人不妖,唯一的兄弟還墮入了魔道,忽然之間,他覺得未來好遙遠,自己現在仙骨未成,同那些強的離譜的卵妖戰鬥完全就是自尋死路,即使是死路,他也要走下去。

  這樣的路,還要走多遠?到底甚麼時候才是盡頭?即使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就在身邊,但是,我卻連一句我愛你都說不出口,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我能等到盡頭的那一天麼?張是非頓時心酸異常,沒錯,他只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小伙子,卻要背負起這麼多的重擔,他不是生活在漫畫之中,也沒有那麼多的遠大抱負,他只是有一個小小的夢想,想要自由快樂的生活,但是現在,這一切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生就是這樣,往往你兒時時定下的目標,並且朝著目標一直奔跑,可是,很有可能你會發現,在不知不覺中,你已經跑了很久,時光在你的身邊未曾停留,不過,那個終點卻依舊遙不可及,甚至越來越遠。

  張是非心中想道,我累麼,當然累了,可是我累不累,又有誰會知道呢?恐怕,只有我自己吧。

  張是非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之前強顏歡笑,那是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孤獨的,現在李蘭英的離開對他的打擊簡直太大了,雖然平時他強迫自己不想,可是不想,並不表示不存在,現在被梁韻兒這麼一問,頓時眼眶都有些濕潤了,他張開了嘴,明明想說一句『不累』,但是嘴巴卻還是不聽使喚的說出了:「嗯,很累。」

  梁韻兒的皮膚很涼,髮絲的觸感癢癢的,但此時張是非的心中卻在沒有了一絲多餘的念頭,只聽那梁韻兒對他輕聲的說道:「雖然很累,不過依舊要堅持下去吧。」

  張是非沒說話,那梁韻兒便自顧自的又繼續說道:「你知道麼,在我以前還有欠何家錢的時候,我也很累,說真的,誰不想過好日子啊,那段時間簡直不是人過的,我差一點就崩潰了,不過我依舊支撐了下來,因為一個信念,我說給你聽好不好?」

  張是非木訥的點了點頭,只見那梁韻兒坐起身,然後望著張是非深情款款的說道:「因為我堅信,只要不放棄,終究有一天,我會脫離困境的,如果我妥協,只會讓以後無限的遺憾,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啊,雖然結果遙不可及,但是,只要在跑,總有一天能到達,如果原地不動的話,就會永遠的陷入這種難過之中,你說呢?」

  張是非心中一愣,他真的想不到,梁韻兒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一想想也確實是這樣的,都是苦命人,梁韻兒和那些溫室裡面的小花兒不一樣,對於某些方面,張是非在梁韻兒面前,依舊是個孩子,畢竟他才遭過多少的罪啊。

  「只要一直奔跑,就有到達終點的一天麼?」張是非仔細的琢磨著這句話,似乎真的很有道理。

  而那梁韻兒則甜甜一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當然,我已經等了很多年,終於讓我等到了你,你就是我的終點……唔,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太肉麻了?」

  不肉麻,你確確實實是等待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只不過,這些事情你可能永遠不會瞭解的,張是非癡癡的望著梁韻兒,樹蔭下的她笑的是那樣的甜,就彷彿是畫中人一樣,想想在畫中的時光,多少個這樣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少女抱著一隻孔雀也露出這樣的笑容,孔雀的心動,少女卻全然不知。

  時光是一個手段高明的魔術師,若干個輪迴之後,時間變了,地點變了,人物和故事卻沒有變,張是非覺得自己此時還是一隻不會說人話的孔雀,梁韻兒還是無法明白他的心意,算了,不重要了,這都不重要了,只要她還在我身邊就夠了,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她說的沒錯,只要用力去奔跑,即使輪迴也無法阻擋結果,只要別停下,停下的話就會被遺忘在痛苦的角落之中,本來挺粗淺的問題,我怎麼就想不明白呢?現在痛苦只是暫時的,更何況,有多少的東西支持著我不要停下?他大爺的,不管了,甚麼死不死的,我才不會死呢!老子要活的好好的,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要說張是非確實是個挺矛盾的小伙兒,這也許就是胡思亂想帶來的後遺症吧,老是將自己往死胡同裡想,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張是非的心中頓時豁然開朗,他轉過頭去,悄悄的擦了下眼睛,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你是個好女人。」

  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拋去肉體皮囊不算,不過剛才梁韻兒確實是治好了張是非心靈上困擾已久的問題。

  梁韻兒甜甜一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當然啦,要不然你會喜歡我麼?因為我現在也在努力啊,可是某些人剛才沒有聽我說話一直在發呆,我也很傷心啊。」

  這是在說我呢,張是非很自覺的想道,我可沒說喜歡你,不是不想說,是不敢說,於是他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撓了撓頭,對著梁韻兒說道:「那啥……我剛才……」

  「好啦,我知道你們男人忙,所以理解你。」梁韻兒伸出手指,輕輕的點在了張是非的嘴唇上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然後望著張是非發呆的樣子抿嘴一笑,便對他說道:「現在給你個機會,再聽一遍,願意麼?」

  當然,張是非點了點頭,同時心裡想著,就算你現在跟我講糧票的故事我也願意聽了,於是,那梁韻兒便又對張是非講起了自己的事情,原來,她現在也真的很努力,因為以前在夜店裡上班的緣故,所以課程落下了一些,她想要考研究生。

  研究僧?張是非聽到了這裡,不由得對這丫頭又湧出了一股敬佩之情,要知道研究僧這種職業,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之所以稱呼這種職業名為研究僧,那是因為,如果你想要報考這種職業的話,就要每天都不停的面對著各種好像是經文一樣的課本兒,大把大把的時光就這麼荒廢了,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對那梁韻兒說道:「多累啊,要我說你就別弄了,以後……我是說以後啊,以後我養你,自己家有買賣,不是挺好的麼?」

  那梁韻兒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才不要呢,我不要當花瓶兒,可能是這幾年當夠了吧……我覺得,一個女人的青春是短暫的,美麗也不是永久的,依靠容貌換來的,同樣如此,所以,我也要努力,為甚麼非要靠你們男人呢,而且……我也不想你太累了啊。」

  說罷,梁韻兒對著張是非調皮的一笑,但張是非,這次卻沒有笑的出來,他又一次的驚呆了,真想不到,這丫頭居然這麼有思想。

  沒錯,她說的確實沒錯,這個問題就像之前的那個問題一樣簡單,只不過,現在這個社會上依舊有很多的女朋友想不明白罷了,因為人都是自私的,人的自私導致了社會的自私,社會的自私滋生了巨多的拜金女,她們把找男人看成了找錢包兒,而且還覺得理所當然的樣子,不得不說,這全他嗎的賴格林兄弟,要不是《灰姑娘》這種作品的毒害,估計還會輕一些,很多女孩子都有過灰姑娘的夢,可是她們完全不清楚,原版的故事其實相當的淫穢不堪,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美女就要找王子,這天經地義嘛,沒錢你娶個毛老婆。

  可是她們並不知道,王子一般都是三妻四妾的,用美貌換來的金錢和愛情,真的會長久麼?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永恆,美貌也是如此,如果,當有一天你逐漸的老去,你的王子還會在意你麼?如果那一天你的寶馬王子車裡坐著別的年輕女人,年華老去的你豈不是很悲催?當然了,這也不是絕對的,因為這個世界上無限可能,而且這也不能是男人沒錢就耍無賴想找美女的借口,努力還是一定要努力的,不努力,人家憑甚麼喜歡你?

  人生下來,就是要努力的,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雖然很多事都有捷徑,不過通過捷徑得來的東西,往往都地基不穩。

  張是非現在對梁韻兒的看法再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看來,這個小丫頭還真不簡單,自己以前真的有些小看她了,她不像有些大學女生一樣的腦殘,這正是誰有都不如自己有的道理。

  一時之間,張是非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梁韻兒見他這副傻樣子,便又笑了下,然後對他說道:「怎麼了你?」

  「沒。」張是非緩過了神兒來,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沒怎麼,只是忽然覺得你好了不起,對了,你以後想幹甚麼呢?」

  梁韻兒聽他這麼一說,小臉頓時有些微紅,只見她好像挺不好意思的對張是非說道:「我?我想……我想當律師。」

  律師?張是非眨了眨眼睛,明顯沒想通這丫頭為啥想要做這個職業,只見那梁韻兒望著江面,然後喃喃的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像我一樣慘的人了,其實他們本不該遭受無辜的痛楚,只是,沒有人能幫助他們,就像我一樣,所以,我以後要當一名律師,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溫暖,來自於心裡面,張是非此時的內心就十分的溫暖,原來,即使輪迴也無法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她還是那麼的溫柔善良,還有那份堅強,張是非忽然覺得梁韻兒此時變得好耀眼,相比起她,自己反而有些自慚形穢起來了,因為他腦子裡想的可沒那麼遠大的抱負,他只是想早日解決所有的麻煩,然後跟梁韻兒能夠名正言順的在一起罷了。

  不過這樣也好,張是非想著,到時候,自己就甚麼都不管了,退到幕後,跟梁韻兒一起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吧,想著想著,他竟然笑了出來,這次不是苦笑,而是對未來期望而發出的微笑。

  話題一聊開,便止不住了,整個下午,張是非和梁韻兒坐在江邊一動沒動,她們聊了很多,過去,現在,未來,未來的樣子就像是一張白紙,她們幻想著拿起手中的筆,一點點的描繪著五彩斑斕的顏色。

  對於要走的事情,張是非隻字未提。

  不知不覺,一個下午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直到那夕陽將松花江的水面映成了暖紅色,兩人才起身,向著來時的路走去,這一個下午,張是非和梁韻兒彼此瞭解了許多,張是非心中的愛意就好像是澆灌了化肥的轉基因水稻一樣瘋長,這麼一個女人,值得為她去拚搏。

  兩人不自覺的牽起了手來,傍晚,氣溫變得很涼爽,張是非抽了抽鼻子,似乎連風都夾雜了一股花香,風自然是沒有氣味的,花香的來源是前面路邊不遠處的一個小花兒攤發出的,這種小花攤兒張是非以前也見過,學校旁邊經常能看到他們的身影,一個小板車上面很多鮮花,要比花店裡賣的便宜,當然了,他們也和水果攤兒一樣,是各路城管豪傑過招的對象,所以他們行蹤不定,只能定時定點的打游擊。

  張是非見到賣花兒的,心中便有了想法,想想在陰錯陽差之下,自己上午時的那束花送給了付雪涵,現在何不再買一束送給梁韻兒呢,這樣的話,想想自己也不會有甚麼遺憾吧,於是他指了指那個小花攤兒,然後對梁韻兒一笑,梁韻兒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他要幹什麼,於是透過高樓的縫隙,夕陽照在她的臉上,又多了一抹紅霞。

  這花攤兒的攤主是一個中年人,張是非瞅著似乎有點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倒是梁韻兒認出了這個小販兒,只見梁韻兒笑著說道:「哎呦,吾哥,你怎麼在這兒呢,沒上班?」

  那個小販很顯然也認識梁韻兒,只見他對著梁韻兒說:「啊就,啊就,你啊就,不也沒,沒啊就上班麼?」

  我靠,張是非終於想起來這位是誰了,正是那『狼嚎』裡面調酒的那位結巴,真想不到啊,放著好好的酒不調,怎麼練起攤兒來了?

  梁韻兒對著那人笑著說:「我錢掙夠啦,現在還要上學,你呢?」

  那小販笑了笑,然後望了望他倆,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兒,只見他對著那張是非說道:「我上啊就歲數了,身體啊就不行了,熬啊就不了夜,所以……啊就對了,小伙兒,你啊就,挺啊就厲害啊,這都啊就讓你啊就……」

  「到手了到手了。」張是非慌忙搶答道,說實在的,他聽這爺們兒說話真累,於是話不多說,張是非從那花攤兒上拿起了一束粉薔薇,遞給了梁韻兒,但是,梁韻兒卻沒有接,只見她嘟著嘴說道:「我不喜歡薔薇啊……」

  大姐,我這是有含義的啊,憧憬的愛情啊!你怎麼還不喜歡呢?張是非愣了一下,不過他想著,這倒也沒甚麼,本來一束花嘛,只要她喜歡就行,於是他便對著梁韻兒說道:「那你喜歡哪個,我買給你。」

  梁韻兒望了望那小小的花兒攤,忽然眼睛一亮,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我要那個。」

  張是非順眼望去,喔,原來這小丫頭喜歡百合啊,於是他便對著那結巴男說道:「大哥,我要那束百合,多少錢?」

  那個結巴男說道:「這啊就,叫啊就啊就,卡,啊卡薩布蘭卡。」

  卡啊卡薩布蘭卡?這是啥玩意兒?張是非愣了一下,沒聽懂,這時候,一旁的梁韻兒抿嘴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他以前調酒時也這樣,這應該是百合的一種吧,好漂亮。」

  額,這樣啊,張是非想想也對,夏日啊就彩虹麼,呵呵,不管那麼多了,交錢,拿花兒,走人,要說女人啊,還真是都喜歡花朵的,梁韻兒捧著手裡的那束花,望著張是非,滿眼都是濃濃的情意,並且微笑著。

  不知道咋的,張是非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見他對著那梁韻兒說道:「怎麼了啊,傻笑甚麼呢?」

  那梁韻兒微笑著聞了聞手中的鮮花兒,然後對這張是非說道:「你第一次送我花兒,我會好好記住的,這股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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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4 09:25: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夜幕下的哈爾濱

  幸福的味道,對於每個人都不一樣,溫暖的食物,親人的擁抱,朋友的肩膀,以及情人的鮮花兒,張是非此時也覺得很幸福,之前心中那些種種的不快蕩然無存,他望著梁韻兒,心中濃濃的愛意,忽然覺得,其實這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畢竟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這就夠了,不是麼?

  回到了江北,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起來,路燈開始泛起微弱的光芒,這一天,張是非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疲憊,反而,相當的輕鬆。

  照例,兩人提前下車,然後並排慢慢的走著,時間啊時間,你為啥老是不想要的時候慢的像個蝸牛,想要的時候卻又快的跟個蟑螂一樣呢?

  我們的蟑螂此時無限感慨,隱約的見那學校就在眼前,他知道,分別的時候要到了,兩人站在校門口,就這樣對視著,梁韻兒似乎等待著他做些甚麼,但是張是非只能裝糊塗的對她說道:「回去吧,不早了。」

  梁韻兒歎了口氣,剛要點頭的時候,一陣清脆的聲音忽然從那街道的另一邊傳了過來:「張哥?你回來了?」

  臥槽!張是非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會吧,這可真是躲得掉清明躲不掉端午,怎麼會這麼巧,付雪涵這會兒竟然也回來了?而且還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這要讓梁韻兒見到該怎麼辦?

  張是非不用回頭,便已經知道這來者何人了,他嚥了一口吐沫,然後心中一陣苦笑,應該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才好?我應該……等等?

  我在怕甚麼啊!張是非猛然的想到,自己根本就沒有做甚麼過分的事情,為甚麼還要害怕呢?看見就看見唄,再說了,他跟付雪涵充其量也就算個普通的朋友,就算自己上午的時候怕梁韻兒誤會,但都是因為那該死的薔薇作祟而已,現在自己還怕個甚麼勁兒啊!

  而且,這個時候,越表現的慌亂就越會被覺得心裡有鬼,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定了定心神,很顯然的,梁韻兒也聽見了付雪涵的聲音,她轉頭望去,只見那付雪涵以及幾個小姑娘正興沖沖的向這邊走了過來。

  梁韻兒眨了眨眼睛,然後看了一眼張是非,張是非聳了聳肩,沒說話,就在這時,那付雪涵來到了他倆的身前,這才見到梁韻兒,只見付雪涵望著梁韻兒,愣了一下,但是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笑著對張是非說道:「張哥,你朋友沒事了?」

  我暈!這話問的,怎麼就這麼危險?但是也沒辦法,張是非只好苦笑的對那付雪涵說道:「嗯,沒事了。」

  「你朋友怎麼了呢?」梁韻兒望著張是非說道。

  張是非心裡想著,我哪知道我朋友怎麼了,他大爺的,該死的分頭,都他大爺的賴你,沒啥事兒媳婦難個屁產啊!想想這回,你可真害死我了!

  「啊欠!!!」福澤堂中,那崔先生又打了一個噴嚏,此時,店裡面人來的挺全,易欣星蔡寒冬張雅欣蔡寒冬都在,他們正圍著一張桌子喝著酒,桌子上的菜餚很是豐盛,不過都沒怎麼動,顯然是才開始吃不久的樣子。

  崔先生剛舉起酒杯,只感覺到鼻子一癢便暗道不好,心裡知道這個噴嚏也不能打在桌子上啊,要不然大家該怎麼吃了,於是他當機立斷一轉頭,那易欣星就沒糟蹋,全接了下來,易欣星愣住了,他伸出手抹了把臉,然後對著崔先生有些抱怨的說道:「你看看,我就說你好像感冒了吧,你還不信,這噴嚏打的。」

  崔先生尷尬的一笑,然後拿了一張面紙擦了擦,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估計又是哪個孫子在念叨我了吧,沒事沒事,我沒事。」

  「你沒事,我有事啊大哥。」易欣星有些無奈的對著崔先生說道。

  崔先生笑了一下,也沒在說甚麼,只見他再次的舉起了酒杯,然後起身對著在座的那些人說道:「小插曲兒,不影響內容,我就接著說了啊,各位來賓,各位朋友……」

  「行了行了,職業病又犯了是不,演講呢啊?」易欣星一邊擦臉一邊對著崔先生說道:「都是自己人,窮拽甚麼,挑正經的。」

  很顯然,他現在很鬱悶啊,崔先生今天一共打了兩個噴嚏,還全被他一張臉給接著了,放誰身上誰能不鬱悶?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你懂啥,這不是小幽默麼?」

  很明顯,他的這種小幽默可真夠冷的,這要比一個黃瓜上街沒走兩步就讓別人給拍了還冷,在坐的,除了那蔡寒冬象徵性的咧了咧嘴外,基本上都沒有感覺到了一股冷意,那崔先生見他們這樣,也就有些敗興了,只見他尷尬一笑,然後咳嗽了一聲說道:「那啥,那我就不扯了,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吧,我,老易,小張三個人,明天就要走了,這一去大概就得半個多月吧,今天大家在一起和兩杯,來,大家舉杯,乾!」

  說罷,他一飲而盡,另外兩個男人也喝了杯中酒,倒是兩個小姑娘不能喝,便用橙汁代替,本來也沒啥好說的,崔先生這次請客的目的,除了小聚之外,還有個目的,那就是蔡寒冬了,蔡寒冬下班之前接到的崔先生電話,說是要一起吃飯,他便來了,至於崔先生他們此行的目的,他自然還不清楚,一杯酒下肚以後,那蔡寒冬便對著崔先生說道:「崔哥,你們要去哪兒啊,還有,怎麼今天沒看到小張和胖子呢?」

  崔先生倒滿了酒,這才將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蔡寒冬,蔡寒冬的臉上無比的驚訝,當崔先生說完後,他便皺著眉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那……你們就是要去蛇洞山找那些卵妖決鬥了?」

  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道:「沒錯,但先不去蛇洞山,我們要先去我家,龍江你知道吧,小張現在的力量還不夠,打算在我家訓練訓練他。」

  聽他說完後,那蔡寒冬便陷入了沉思,過了一陣之後,只見他好像下了甚麼決心一般的對著崔先生說道:「崔哥,讓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

  崔先生見蔡寒冬主動提出來要去,不由得一笑,但是嘴裡卻依舊說著客套話:「這好麼,你要知道,此行可是有危險性的啊。」

  我呸,易欣星撇了撇嘴,一邊喝酒一邊望著崔先生,然後心裡面想著,這老崔,當真是越來越像福澤堂以前的老闆了,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越來越像,你不早就定好了讓他去麼,怎麼現在還裝上了呢,想到了此處,易欣星一陣偷笑,望著那蔡寒冬,那蔡寒冬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我不怕。」

  說完後,他便摘掉了眼鏡兒,崔先生這才注意到他的那一隻眼睛裡面充滿了血絲,就好像是紅眼病一般,只見那蔡寒冬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不瞞你說,我這眼睛,這幾天裡面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我也不知道這是為甚麼,現在我的視力已經開始急速下降,身體也越來越差,我真怕再過一陣子我會挺不住的,所以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說歸說客氣歸客氣,這崔先生的心腸還算是不錯的,既然是站在一個戰線上的人,崔先生自然不能放著這蔡寒冬不管,於是他便對著那蔡寒冬說道:「好吧,其實我也有這個意思,到龍江以後,我想讓你領我們去那報恩寺去一趟,見見你說的那個大德。」

  一提到那個報恩寺裡面的老和尚,蔡寒冬頓時好像想起了甚麼,只見到他對著崔先生說道:「啊,對了!我想起來了!」

  崔先生見那蔡寒冬似乎挺激動的樣子,便對他說道:「想起甚麼了,慢慢說。」

  蔡寒冬坐下在了凳子上,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之前,那位老師父曾經對我說過的,以後如果有甚麼解不開的事情或者心結的話,可以再去找他。」

  「解不開的事情或者心結麼……」崔先生低聲歎道,同時心裡面也開始琢磨著,這句話應該是對著張是非他們講得,按現在來說,他們解不開的事情簡直是太多了,就連崔先生有時候也擔心在壓力如此巨大的關頭,張是非怕是撐不過去,畢竟他還太年輕,許多的事物一股腦上來,放誰誰都會崩潰,所以,崔先生才在這些天內讓他去看一些對他有幫助的書,雖然有些話崔先生不說,但是他心裡卻明白,張是非這小子身上是具備慧根的,只不過他自己沒有發覺而已,如果那個和尚真有些本事的話,這話裡的時機,應該就是現在吧,小張啊小張,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希望你今天能夠好好的享受這平靜的生活,希望哈爾濱留給你的會是一個好的心態,因為你即將遇到的,可能會是最嚴格的修行了。

  好心態,張是非此時自然是不會有了,他此時連自殺的心都快有了,他心想,這到底該咋回答呢,說實話?開玩笑,想想自己上午見到梁韻兒的時候還跟她說自己剛來,現在說實話不就是讓她知道自己之前騙她麼?可是不說實話還能說甚麼呢?

  要說這人啊,還真就不能撒謊,因為只要你撒一個小謊,不想被拆穿的話往往就要再撒一個更大的謊去圓這個謊,可是最後不出意外的都會越描越黑,越來越尷尬。

  張是非當時顯然還沒有領略到這一點,還是含混過去吧,嗯,就這麼幹,他心裡面想著,然後就對著梁韻兒含糊的說道:「嗯,我一哥們兒,遇到了點兒事兒,啊對了,還沒給你們介紹吧。」

  說完後,他便對著梁韻兒說道:「這位姐妹兒叫付雪涵,是我當義工時候認識的,真沒想到你們在一個學校。」

  梁韻兒對付雪涵點了點頭,然後兩個小妹子互相說了句你好,張是非又對著付雪涵說道:「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名字叫……」

  「梁韻嘛,在我們級誰不知道。」沒等張是非說完,那付雪涵的一個同伴忽然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我說帥哥,你這就有點不對了啊。」

  我不對了?我哪兒不對了?張是非望了望那個女生,她們明顯喝了酒,因為張是非能清晰的聞到酒氣,雖然是醉話,但是張是非此時的心情忽然變得不爽了起來,不為別的,就是為她這語氣,嗎的,說實話,想想以前他在這邊混的時候還真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雖然說現在他的脾氣已經改了很多,但是此時卻依舊十分的氣憤,因為這個丫頭片子的語氣很顯然對梁韻兒有所不敬。

  梁韻兒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事情,她的臉上還掛著微笑,但是張是非卻皺了皺眉頭,他在心中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要生氣,不要做出過分的事情,要不然對大家都沒有好處,想到了這裡,他便對著那個女生:「她是我女朋友,這哪兒不對了,妹子,你喝多了吧?」

  其實在這句『你喝多了吧』之前,張是非還想再加上『假酒』兩個字兒的,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畢竟她們甚麼都不懂,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些人就是無知無聊,你沒惹他們他們就主動的跟你挑釁,這一點在網絡裡面尤其明顯,說別人不好的,往往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典型的腦部殘疾而已,可悲劇的是,往往腦殘們永遠都不知道是腦殘,你即使回應他們他們也聽不懂。

  那個小女生就夠腦殘的,真搞不懂他為甚麼拿了張是非的好處以後還要無故挑釁,很顯然,她依舊沒有聽出張是非的話語有些不快,可能真是假酒喝多了吧,只見她對著那梁韻兒一臉鄙視的說道:「姐姐你也夠本事的,難怪會有那麼多的男人栽在你的手裡……」

  「好了,別說了。」付雪涵尷尬的說道,她真後悔剛才吃飯的時候點了酒,以至於這些沒量的朋友們現在如此失控,張是非悄悄的握緊了拳頭,只見那個不長眼的丫頭依舊說道:「甚麼不說了啊,你自己吃虧不說,我為甚麼不能替你說?」

  說罷,她便又對著那梁韻兒說道:「你說你,為甚麼這麼愛搶別人的男人呢?難道你……」

  「夠了!」

  「夠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張是非和那付雪涵異口同聲的喊道,喊完之後,付雪涵愣住了,張是非這時也顧不上甚麼無不誤會了,因為他的心中已經極其的憤怒,雖然他知道不能打女人,但是他也絕對不允許別人傷害梁韻兒!

  只見他對著那個女生說道:「你說別人能得到快感是麼?她是我女朋友,早就是了,你有甚麼問題麼?我和小付,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你說你一個甚麼都不知道的人瞎起甚麼哄啊?」

  那個女生被張是非這麼一說,頓時沒了話,她睜大了眼睛剛要回擊,張是非便又開口冷冷的說道:「真是搞不明白,你這麼說別人對自己有甚麼好處?詆毀別人的同時是能襯托出你的高貴還是能提高你的智商?能麼?啊?你不害臊麼?」

  他是真氣壞了,這些話已經是他這個平日裡滿口垃圾話的人能說出最有力的話語了,那個女生頓時啞口無言,這時,那梁韻兒拉了拉張是非的胳膊,然後對他說道:「沒事,咱們走吧。」

  走啥啊,我真想花錢找以前那些混夜場的妹子們揍她一頓,張是非心裡面氣憤的想著,但是他望了望梁韻兒,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的不快,而付雪涵此時已經是眼淚汪汪的了,張是非見此情形,也不想再糾纏下去了,只見他對著那妹子說道:「你記著,今天你說別人壞話,明天自然有人說你壞話,這個世界是公平的。」

  說完後,他拉起梁韻兒的手就要走,而那付雪涵此時都要哭出來了,她對著張是非說道:「張哥,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是我對不起你,妹子。」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現在即使他是傻子也能弄明白過來了,看來這付雪涵對她還真有意思,要不然今天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唉,怎麼會這樣,但是這又能怪誰呢?只能怪這他大爺的命運了!

  縱使張是非優柔寡斷,但是對於愛情,他還是相當嚴謹的,他已經不想傷害任何人,不過他同樣明白,如果現在不把話說清楚了,那才是對付雪涵最大的傷害,於是,他便對著付雪涵說道:「對不住了,我剛才不應該發火,改天見你再跟你道歉吧。」

  說完後,他便拉著梁韻兒走進了校園,一路上他倆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走著,梁韻兒沒有回宿舍樓,而是領著張是非去了一處比較偏僻的地方,在一棵柳樹下,兩人站住了腳,張是非此時的心情再次的變得很亂,不知道應該說些甚麼好。

  倒是那梁韻兒,似乎完全不在意之前那個女生的話一般,她對著張是非笑著說道:「呦,怎麼了小帥哥,怎麼不開心呢。」

  「我能開心麼,他們那麼說你。」張是非搖了搖頭,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他放不下梁韻兒,因為剛才那個女生的話,可以看出,平日裡梁韻兒在這個學校中過的是甚麼生活。

  但是那梁韻兒卻微笑著對張是非說道:「這有甚麼啊,我都習慣了。」

  習慣,這種事能習慣麼?如果放在我身上,估計我都會瘋掉的吧,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可是……」

  「沒甚麼可是的,我的小蟑螂。」那梁韻兒忽然摀住了張是非的嘴,張是非只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處一陣柔軟清涼,頓時一肚子的火氣降低了不少,只見那梁韻兒對著張是非說道:「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也十分的難過,我會想,我也沒做錯甚麼,可是她們為甚麼這麼說我?可是到了後來,我也就想通了,其實這真的沒甚麼,真的,只有虛榮的女人才會在意別人的想法吧,而且,有些人就是這樣,聽風就是雨,跟她們生氣,只是會浪費我的時間,所以啊,我不氣,你也乖乖的不要氣好不好,你生氣的樣子不好看,我不喜歡,我喜歡你笑。」

  你這話說的也是,張是非心裡面想到,真是難為她了,雖然之前張是非就知道這小丫頭十分的堅強,但是今天他才徹底的明白她平日裡面要面對的是甚麼。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歎了一口氣,梁韻兒的一席話讓他徹底的軟了,他便苦笑了一下,心裡面對破除自己身上詛咒的決心再一次增強,他暗地裡發誓,一定要讓這梁韻兒過上好日子!

  梁韻兒見他笑了,便也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對了,現在你解釋一下那個付雪涵妹子的事情吧。」

  我暈!張是非心中頓時咯登一聲,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看來這梁韻兒還是有點吃醋了啊!可是,這要怎麼解釋呢?

  只見張是非睜大了眼睛望著梁韻兒,雖然現在的氣溫挺高,不過張是非依舊十分沒有出息的感覺到自己的鼻涕都要流了出來,他張著嘴,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個……這是因為……」

  那梁韻兒見張是非這樣,頓時又笑了,笑的還挺開心,弄的張是非有些摸不著頭腦,而就在這時,只見那梁韻兒對著張是非說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跟你開玩笑的。」

  呼,嚇死我了,張是非現在的心還以每秒鐘六十邁的速度彭彭彭亂跳,見這梁韻兒不生氣,他也就稍微的安下了心來,可是,他老覺得這不是回事兒,畢竟,雖然她不介意,但是自己也要說清楚啊。

  不能再撒謊了。

  於是,他便對著那梁韻兒說道:「其實今天……」

  他還沒說完,嘴巴就再次被梁韻兒輕輕的摀住了,後半句話也就這樣被捂回了肚子裡,只見梁韻兒對著他說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說。」

  你知道甚麼?張是非驚訝的望著梁韻兒,只見梁韻兒微笑的對著張是非說道:「你今天幾點來的,我是知道的,我在窗戶裡看見你了。」

  天!!想不到她竟然全看見了!!張是非頓時滿身的寒意,她看見了,全部都看見了?包括那束花兒??

  現在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他倆現在在校園裡的偏僻角落,沒有路燈,一片黑暗,他的嘴巴被摀住,說不出話來,黑暗之中,張是非只能望見那梁韻兒的一雙明亮的眼眸,那雙眸子裡面並沒有一絲的不解和失望,有的,只是滿滿的柔情。

  只見那梁韻兒對著張是非說道:「你不用說話,聽我說,你不用說道歉,真的,我的男人不需要道歉,我知道你愛我,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誤會和巧合存在的,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相信你,因為我知道,你是愛我的,這就夠了。」

  感動。

  張是非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開始泛酸,真想不到啊,這個女人竟然如此通情達理,真的是太不同了,她明明見到我『送花』給別的女人,卻完全的不生氣,而且竟然還配合我,在這一天裡隻字未提,張是非自然明白這是為甚麼,因為愛,因為信任。

  梁韻兒是信任張是非的,所以她只相信張是非,這就是她的愛情方式,當然了,也是有些冒險的方式,不過,張是非也是如此,他此時方才理解到,原來愛情可以如此的偉大,當愛情昇華到了一定地步的時候,一些流言,一些假象根本就無法去破壞它。

  感謝老天,賜給了我如此純粹的愛情,張是非心裡面想到,不過想著想著,一抹微笑又浮現在了臉上,想想這梁韻兒雖然不生氣,但是應該也很吃醋吧,雖然她明面上沒說,但是從買花兒的時候就能看的出來,她不要薔薇,那是因為張是非上午的舉動,雖然她相信,但心裡面還是有點小醋意。

  真可愛,得此愛侶夫復何求啊!張是非心中頓時激動不已,而這時,那梁韻兒見張是非的眼睛之中出現了笑意,竟然又嘟起了小嘴兒,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不過嘛,你還是要注意一些的,雖然你剛才的表現不錯,但是,你想好了沒有,我該怎麼懲罰你?」

  怎麼都行啊!張是非心裡想著,就算梁韻兒現在要他的一顆腎張是非都會毫不猶豫的跳進浴缸裡面,可是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肚子上一陣微痛,自然不是梁韻兒掏他的腎,而是梁韻兒輕輕的掐了他一下,張是非苦笑了一下,這懲罰太輕了吧也,只見梁韻兒撤回了雙手,張是非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看見了梁韻兒微微閉上的雙眼,就在他的眼前。

  張是非頓時全身一嘛,漆黑之中,一股不同於剛才手心觸感的柔軟再次從嘴巴處傳來,伴隨著梁韻兒有些害羞的喘息聲。

  這一吻,讓張是非的大腦似乎都暫時停止了運作。

  嘴巴裡面一陣甘甜,張是非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卻實在想不出甚麼方式拒絕這份情誼,五秒鐘之後,兩人的嘴唇分開,梁韻兒見那張是非木訥的表情,便笑了一下,她現在的小臉一定也很紅吧,只見她俏皮的對著張是非說道:「懲罰完了,剛才那一吻,是獎勵你剛才表現的,放心吧,不是要你馬上做我男朋友,不早了,送我回宿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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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4 09:25: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三三章 起行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張是非依舊無法忘記那一吻的滋味,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很柔軟,很甜,因為包涵了濃濃的愛意,就彷彿是一杯美酒,在這種情緒的發酵之下,越發的香醇。

  這一晚,可能是張是非回到人間以來最幸福的一個晚上吧,這一天,張是非對梁韻兒的看法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對於女人,張是非長久以來的看法就是可有可無,外加胸大無腦,但是他這一晚才發現,真正無腦的,確是自己。

  思想,永遠是最強大的武器,張是非忽然覺得,那梁韻兒的思想估計比他還要強大,起碼有很多事,張是非無法釋懷,梁韻兒卻早已透徹了起來,人情世故,永遠是張是非這個鳥人的硬傷,他服了。

  對梁韻兒的愛意更加的深重,甚至都有些狂熱起來,忽然間張是非覺得其實這個老天爺對他還是很厚愛了,因為命運讓梁韻兒出現在他的世界之中,雖然身負著詛咒,但是他現在也能理解,畢竟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免費得來的午餐,越是美麗的事物,想得到就要付出越大的代價。

  值,很值了,我還奢求甚麼呢?張是非傻笑了一下,梁韻兒見他嘿嘿的傻笑,便對他說道:「怎麼了你?剛才咬著你了?」

  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沒,只是有點小驚喜。」

  梁韻兒望著張是非這樣子,便微微一笑,然後竟瞇起了眼睛朱唇半開,用一股嫵媚的聲音對著張是非細細的說道:「我說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要不然,在來點更刺激的?」

  她在調戲我,她這是在調戲我啊!張是非心跳之餘,一副可憐的心肝兒頓時狂跳起來,他忽然覺得很渴,體內也不知道甚麼地方好像是著了火一般,他慌忙搖了搖頭,談後對著梁韻兒說道:「別別,我怕我抽過去。」

  梁韻兒見他用求饒的語氣說出這話,頓時咯咯咯直樂,只見她對著張是非嬌笑道:「好啦,不逗你了,哎對了,其實我真有點兒納悶兒,你怎麼會有這種心理病,啊,對了。」

  說到了這裡,梁韻兒似乎想到了甚麼,只見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張是非,然後有些遲疑的對著張是非說道:「咱倆第一次去賓館的時候……你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才沒有……」

  暈!她想甚麼呢?張是非頓時就無語了,不過聽梁韻兒這麼一說,張是非便也回想起了夏天的時候,那一晚,張是非差點就失去了理智,把那個何事成一頓臭揍,差點兒把那個孫子的屎給揍出來,之後,他便領著梁韻兒去了賓館,然後梁韻兒想用身體謝謝他,可是他當時是在是不忍心,於是這事兒就此作罷,現在張是非想想,估計梁韻兒就是那時候對他的看法發生了變化吧。

  可是現在梁韻兒有這個想法卻讓張是非是哭笑不得,他心裡面想著,冤枉啊大姐,我不是沒能力,我是真不敢,要不然早就把你給辦踏實了,四捨二劫啊,我去他大爺的!

  正當他滿臉苦笑正鬱悶的時候,那梁韻兒忽然攬住了他的胳膊,然後柔聲的說道:「好啦,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是甚麼樣的人,我愛你,自然會接受全部的你。」

  大姐,不帶你這麼玩兒的,張是非長歎了一口氣,心想著這梁韻兒當真是個尤物,簡直就是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女子啊,在她面前,反而自己有些自慚形穢起來了。

  算了,不管那麼多了,張是非悄悄的抽離了胳膊,他明白,雖然現在的氣氛相當溫馨,不過卻也相當的危險,畢竟自己這張破嘴就挺不牢靠的,萬一一時間再說錯了點甚麼,那可真是悔青了腸子都沒辦法補救了。

  索性,梁韻兒沒有注意到張是非這個小動作,今天晚上張是非再次為她出頭,她確實很感動,因為她從小就受盡欺辱,長大以後也沒人理解,索性遇到了張是非,這樣的男人,值得她用全心去愛,沒走一會兒,他倆便來到了梁韻兒的宿舍樓前,兩人站在樓前對視著,張是非覺得,現在也應該告訴她一些甚麼了,於是,他便對著梁韻兒說道:「跟你說個事兒。」

  梁韻兒點了點頭,然後微笑道:「嗯,你說吧。」

  張是非想了想後,便輕輕的對她說道:「我……明天要出差了,大概要半個多月才能回來。」

  梁韻兒見他說出此話,便問道:「要去哪兒呢?」

  「齊齊哈爾。」張是非說道:「我要跟老闆一起去考察幾天,估計那邊沒甚麼信號,所以這些天就不能跟你聯繫了。」

  梁韻兒完全不知道張是非此行的凶險,所以也沒怎麼當回事兒,只見她微笑著說道:「沒事的,正好這些天要考試,我也要好好的複習了。」

  「那你乖乖的,等我回來請你吃飯,好了,不早了,該回去了。」張是非說道。

  梁韻兒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對她說道:「那就說定了,我等你。」

  說完後,梁韻兒便邁著輕快的小步向宿舍樓走去,走了十幾步,她回頭對著張是非微笑著說道:「注意身體啊,要早點回來知道不知道?」

  宿舍樓下有昏黃的路燈,但由於是背光,此時梁韻兒已經看不清楚張是非的臉,只見到那張是非對她揮了揮手,然後對他說道:「嗯,說來了,一定。」

  梁韻兒滿臉幸福,捧著那束名為卡薩布蘭卡的百合花兒走進了宿舍樓,她哪裡能夠想得到,此時的張是非的眼睛裡面已經有了淚意,張是非此時當真是千萬般不捨,不過他明白,這是不可避免的,見那梁韻兒走進了樓裡面,他才放下了手,然後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根煙掉在嘴裡,嚓著了打火機,煙卷碰觸到火苗後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張是非深吸了一口煙,然後轉身閉上了眼睛,自言自語的說道:「一定,我發誓,我一定會回來。」

  帶著這份決心,張是非走出了梁韻兒的學校,校門口總是有停靠在這邊的出租車,張是非上了車,直接奔著福澤堂的方向絕塵而去。

  等他到了福澤堂的時候,福澤堂裡的聚會已經快要結束了,今天晚上,大家都喝了很多的酒,特別是那崔先生,雖然張是非以前也見到過崔先生和醉,不過他明白那是裝的,因為酒宴以後崔先生吸了吸自己那髒兮兮好像是塗了指甲油的小手指後便一絲的酒氣都沒有了。

  不過,這一晚,崔先生卻沒有再吸自己的指甲油,張是非進屋的時候,那張雅欣和劉雨迪已經先回去了,只剩下了幾個挫男留在屋子裡,放棄杯子不用,以大碗裝起了酒,就好像是灌大肚兒一般的喝著,蔡寒冬不勝酒力,已經把腦袋放在了桌子上,易欣星見狀還拿起了一根雞腿的骨頭塞到了他的鼻孔裡,張是非一捧他,他便倒在了桌子底下。

  問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後,張是非自然也就加入了酒局,他今晚的心情苦甜參半,顯然也需要酒精來刺激一下,易欣星和崔先生的酒品都不咋地,這是他今晚才發現的。

  易欣星這個呆子一喝多了就耍就瘋,擼胳膊往袖子非要走到小區裡面放一炮破甲神雷,美其名曰是拿個頭彩,張是非好說歹說給攔下了,他心想,大哥你喝了多少啊,還頭彩呢,你這一炮要是把直升機給蹦下來可就不用頭彩了,甚至你以後上網偷菜都是妄想了。

  那崔先生也好不到哪兒去,喝的正盡興,他忽然起身對眾人行禮,然後非要一展歌喉,這個時候,張是非也喝得差不多了,於是他和易欣星就煞有其事的鼓起了掌,可是當那崔先生剛一張嘴,張是非就後悔了,不由分說自己給了自己倆耳雷子。

  唱的太他嗎難聽了。

  真是搞不懂,這崔先生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歲,可是卻非鍾情那六七十年代的歌兒,說是甚麼福澤堂的店歌兒,費玉清,費翔,輪班的招呼,那聲音就跟貓撓玻璃一樣,聽的張是非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他唱的是: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流氓。

  你個死流氓,張是非都有些受不住了,他心想著這福澤堂的店歌兒到也真是不走尋常路,可是那易欣星卻不住的叫好,估計他現在已經喝的連最基本的審美觀都沒有了吧,只見他一邊用口技模仿架子鼓給崔先生配樂,一邊拿起筷子充當了指揮,這哥倆兒玩兒的還挺嗨。

  倒是那已經喝暈過去的蔡寒冬受不住了,只見崔先生一個F調彪了上去的時候,那蔡寒冬猛然的站起了身,然後大聲喊道:「別開槍我服了!!」

  槍在哪兒呢啊大哥,你睡迷糊了吧,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現在也喝了不少,於是便也就沒太在意,他推了推那蔡寒冬,這小受便又倒在了沙發上呼呼大睡起來。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長時間,張是非只記得自己之後好像又出去買了很多瓶啤酒,幾瓶忘了,給了多少錢忘了,回來怎麼喝的,也忘了。

  只記得哪天晚上,大家都玩兒命的喝,玩命的鬧,很久很久,隱約間,張是非的手機似乎響了幾次,但是他已經完全沒有思維去注意了,最後似乎易欣星把鞋給脫了下來,然後放在了鼻子前聞了聞,便倒在了地上,崔先生和張是非見狀也就相視一笑,直接躺了下去呼呼大睡起來。

  等他恢復了知覺的時候,陽光透過福澤堂的玻璃窗照在了他的臉上,暖暖的,癢癢的,張是非只感覺到肚子上好像壓了甚麼東西,低眼一瞅,是那易欣星的腳丫子,而他此時也正枕著崔先生的手臂,這把張是非噁心的,他坐起身,望了望福澤堂裡面,此時杯盤狼藉,光酒瓶子就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真是不敢想啊,這些都是昨天晚上喝的。

  蔡寒冬此時趴在沙發上,而那崔先生和易欣星則躺在地上,他們的睡相很安靜,呼吸很均勻,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就酒瓶子之上,此時張是非能看得見這一束陽光中的灰塵,慢悠悠的在半空只飄蕩,張是非撓了撓頭髮,看了看手機,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七點多了。

  終於,起行的時間到了,會有怎麼樣的修行等待著他呢?

  他現在自然是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胃裡相當難受,這是宿醉的標準反應,這個噁心,於是他起身,走到了衛生間,將易欣星的一隻旅遊鞋踢開口,拉開了門,凝視著那個馬桶,三四秒後,便吐了起來。

  宿醉就這一點不好,早上起來吐,吐完了嘴裡他大爺的竟然還是一股子的涼菜味兒,不過這樣一來也好,他完全的精神了起來,慌忙刷牙洗臉,刷牙的時候又吐了,這次不是宿醉,是慢性咽炎。

  福澤堂的店病,似乎崔先生和易欣星都有,這是抽煙和熬夜造成的,如影隨形,要說崔先生果真不是甚麼尋常的貨色,易欣星和蔡寒冬起來的時候無一不和張是非一樣的吐了,可是崔先生卻沒有,這孫子,坐起身以後,撓了撓自己那已經不是分頭倒像是雞窩般的頭髮,然後十分優雅的將自己右手的小指甲放進了嘴裡允吸著,似乎十分美味的樣子,吸完了以後,丫的精神頓時好了起來,就跟打了打了雞血一樣。

  倒是張是非看到他這一舉動,又吐了。

  車票是買好的,這一天裡,眾人甚麼都沒有干,只是在福澤堂裡面聊天,對那卵妖的事情隻字未提,崔先生笑著說,現在這氣氛到挺像是要去高考的。

  高考,張是非沒有考過,他是花錢自費大學,自然不明白高考前的狀態是甚麼,午飯很清淡,劉雨迪和張雅欣又過來了,眾人笑著聊著天,望著那劉雨迪和張雅欣各自囑咐著自己的男人,張是非和蔡寒冬這倆光棍兒不由得有些失落,蔡寒冬貌似也有女朋友,只不過是異地戀,對此,張是非挺佩服的,在他的心中,異地戀和他這四捨二劫也差不多,光能看,摸不到。

  真是難為他能堅持下去了,蔡寒冬到沒覺得怎麼,他出門去單位請假了,由於請假的天數太多,就跟停薪留職差不多,但是蔡寒冬依舊同意,畢竟,這一次事關重大,錢和眼睛對他來說,自然眼睛要重要很多,起碼,你沒有錢,還能看到錢,但是你沒有了眼睛,錢就是一抹漆黑。

  張是非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短信昨天晚上沒怎麼消停,有好幾條短信,張是非一一打開,不出所料,是那梁韻兒發來的,短信的內容就和劉雨迪張雅欣對崔先生說的話差不多,囑咐之類的,看在張是非的心裡,十分的暖和。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付雪涵竟然也給他發了短信,張是非望著發信人的名稱後,忽然愣了一下,他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確實,自己的舉動讓付雪涵挺難堪的,但是也沒辦法,即使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要這麼做,畢竟,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受辱都甚麼不做的話,那還是男人麼?

  張是非忽然想起來,昨天上午付雪涵對他說的話,貌似自己答應了她要給她打點火或者短信的,只不過,自己又忘記了。

  想到了這裡,他便苦笑了一下,心裡想著,付雪涵也許真的對他有些意思吧,想想,這小丫頭也真挺可愛的,只不過,他們沒有那個緣分,因為,他已經有了梁韻兒,心裡面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不過,一想起昨天晚上付雪涵眼淚汪汪的樣子,張是非的心裡便又有些過意不去,當時的他十分的生氣,所以也就沒想甚麼,但是現在想起來,當時那付雪涵一定也相當的難受吧,這個善良的小丫頭,這件事可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都怪腦殘妹,他大爺的,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點開了短信,只見上面寫了很多:『張哥,我現在心情好亂,不知道該跟你說些甚麼,今晚的事情,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甚麼會這樣,我不是有意要……對不起,你能原諒我麼?』

  這小妹子,心地真是太善良了,她又沒做甚麼,張是非心裡面想著,唉,這事兒又能怪誰呢,怪只能怪人的根性和不理解吧。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回了一條短信:『妹子,抱歉,昨晚我太衝動了,讓你難堪了,你別往心裡去。』

  短信發出去以後,張是非便關掉了電話,說實在的,他真的覺得挺對不起那付雪涵的,也不知道為甚麼,經歷了這麼多以後,他忽然覺得,女人也真的挺不容易,特別是喜歡你的女人,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在心裡面暗歎道,如果這一次,自己能有命回到哈爾濱的話,付雪涵還是不要再見了,畢竟有些東西是不能強求的,只能說,有緣無份,造物弄人了。

  該死,我想甚麼呢!張是非搖了搖頭,他在心裡面呸了一句,然後又想到,自己怎麼又胡思亂想了,那付雪涵也沒明面說喜歡自己啊,自己怎麼已經開始自作多情了。

  鳥人,真是鳥人。

  下午,蔡寒冬收拾好行李回到了福澤堂,眾人開始大掃除,福澤堂裡面又恢復了整潔,眾人都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崔先生按照著傳統,穿上了自己那套黑色的中山裝,小分頭梳的珵亮,張是非這幾個月以來一直沒有剪頭髮,一頭碎發已經很長,便向著劉雨迪借了一根皮筋兒把後腦勺的頭髮紮了起來,易欣星也整理好了自己的皮箱,一起都作罷以後,崔先生便拿出了供香分給了眾人,臨行前畢恭畢敬的對著那幾尊佛像都上了香。

  一切作罷以後,已經是下午四點,眾人便出了門,將福澤堂的門緊鎖之後,崔先生和易欣星劉雨迪坐著張雅欣的車,剩下的兩人則是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向哈爾濱火車站駛去。

  哈爾濱的火車站還是那副德行,三六九等芸芸眾生在此都有記錄,車票是早就買好的,在候車室,劉雨迪望著崔先生,又落下了眼淚,反覆的叮囑他一定要小心,而崔先生也柔聲的對她說道:「沒事兒,你不是已經算過了麼,我的死期還要好幾十年呢,這幾天福澤堂就交給你了,等到碾子山我去你家看看,好好的照顧那些小孩兒,跟他們說,等我回來也許就有新的故事給他們講了,乖,聽話。」

  劉雨迪含著眼淚點了點頭,明顯,她還是捨不得,而那易欣星的女朋友張雅欣的眼睛也有點兒紅了,只見她對著那易欣星說道:「你自己看著辦,你要是忍心不回來,我也就忍心傍個大款!」

  「大姐,別啊。」易欣星聽到後頓時苦笑不得的嘀咕道:「真搞不懂,為啥那件事以後性格竟然變成了這樣兒……」

  「你說甚麼?」張雅欣很顯然沒有聽清。

  那易欣星慌忙說道:「沒啥,沒啥,嘿嘿,我當然不忍心了,所以你也別狠心行不,我一定回來,給你捏腳還沒捏夠呢,哪兒能不回來啊?」

  張雅欣一聽這話,再看看那易欣星的呆樣子,便撲哧一下笑了,她對著抱著易欣星,柔聲的說道:「只要你別忘了有人等你,就行了,你有個任務,就是要注意身體,睡覺的時候別忘了把假手摘下去,要不然第二天該腫了,明白麼?」

  易欣星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張雅欣笑呵呵的說道:「嗯,知道了,我走了以後你也有兩個任務,一時接著青春永駐,二是持續美麗動人。」

  張是非望著這兩對兒,心裡面頓時有些泛酸,只見他對著那倆人說道:「大哥們要檢票了,走吧。」

  兩人點了點頭,然後背起了行囊,對著自己的女人揮手告別,這時候,報站聲響了起來,火車進站了,四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並排向那檢票口走去。

  除了檢票口,進了站台,上了車廂找到了座位,張是非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車窗外人來人往,他心裡面默念道:再見了哈爾濱,等著我,我一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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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4 09:25: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人生何處不修行

  崔先生對著張是非說,其實萬物皆修行,不管你幹什麼,都要去想這件事情的道理,只要你想的夠透徹,就不難發現,其實都有命運的真理包涵其中。

  當時張是非不相信,於是崔先生便舉例給他,就那這火車來說,其實,人的一生就像是在坐火車一樣,出發好比出生,經歷過人生很多個必經的大站小站(比如學業創業,愛情生子),最終都難逃終點,也就是死亡。

  只要車在行駛中,便無法更改了,人生就是一輛列車,這輛列車卻沒有逃票可言。

  當時張是非就在火車之上,現在的他自然不能同往日耳語,聽完崔先生的話後,他眨了眨眼睛,然後反問道:「不見得吧,如果我們這次列車要去的終點正是起點呢?」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長本事了啊,行,沒白交你,不過你還是太嫩了。」

  張是非聽崔先生說出此話後有些不樂意了,他糾纏著對那崔先生說道反方辯友請正視這個問題,當終點變成起點的時候,那這人生是否還可以重來?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望了望蔡寒冬,蔡寒冬靦腆一笑,似乎已經知道了崔先生在想的是甚麼,只見那崔先生扣了扣鼻孔,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起點在那裡,終點又在哪兒呢?當終點不在,起點的存在又有甚麼意義?」

  嗎的,這話讓他說的,兩頭堵,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想著自己還是太嫩了,又稀里糊塗的被這崔分頭給繞進了文字陷阱裡面。

  說來也真是的,總玩兒這一套他也玩兒不膩。

  可是張是非哪裡知道,現在崔先生對他講的這句話,卻影響了他整個後半生的命運,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待到日後慢慢道來。

  崔先生對著張是非說,咱們這一次的目的地並不是那蛇洞山,而是一個叫做龍江縣的小縣城,其實在拿到火車票的時候張是非就已經發現了,但是他沒有這地理概念,還以為蛇洞山就在龍江縣。

  其實不然,張是非聽完崔先生的話後,便問他:「為啥不直接去那裡,反而要先去這麼個地方呢?」

  崔先生淡然一笑,然後望著車窗外面說道:「因為那是我的故鄉啊。」

  我暈,這孫子,原來是想接著這次機會回家探親啊,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苦笑著說道:「那你早說啊,我就不跟你來了,留在福澤堂再看兩天書多好。」

  「你的書看的已經差不多了。」只見那崔先生說道:「接下來,就該是實踐了,還記得我以前對你說過的話麼?」

  張是非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這才明白崔先生的用意,原來這分頭是想在那生他養他的小縣城裡面訓練張是非,張是非嚥了口吐沫,此時心裡有了數兒,也就沒在多說甚麼,望著那好像窗外那好像倒帶似的景色,張是非心裡開始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要說這分頭可真是滿肚子的壞水兒,既然他這麼說了,就差不多真的有把握在這段時間內將張是非訓練成為一名合格兒的妖怪,只是不知道他會怎麼做,而且為甚麼非要到他的家鄉才行。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在他的心中開始不自覺的猜想著,這個龍江縣,到底會是個甚麼樣的地方呢?難道和之前去過的那個密山的小村子一樣麼?更或者會像是電影中那些主角修煉的場景一樣,在大山或者大河之中?

  張是非在腦子裡胡思亂想,崔先生同易欣星拿出了啤酒就這樣在車上喝著,車上的人不少,民工居多,真搞不懂,現在也不是啥節日,這次的列車竟然這麼多人,抽煙的時候張是非一打聽,竟然很多都是要去那龍江縣的,這更讓張是非有些期待這個地方了,為啥這麼多的人都要去那個地方?張是非問了問崔先生,分頭的回答倒是聽煞風景的,他對著張是非說道:因為那裡窮,很多的老爺們兒都出去打工了,現在估計是民工返鄉吧,很正常。

  五個小時左右,列車終於報站了,前方到站龍江縣,下車的旅客請拿好行李。

  五個小時,崔先生和那易欣星已經喝進去了六七罐兒啤酒,張是非真有點無法理解這倆損賊的胃到底是甚麼結構的,要知道昨天晚上才喝吐了,現在張是非一看到酒胃裡還泛酸水兒呢,那小受蔡寒冬更不用說,一路上臉色煞白,中途去了好幾趟廁所兒,估計丫是吐去了吧,張是非想到。

  到站了,也是十一點多了,四人拿了行李記下了車,這站台真破啊,站台上的燈,十個有六個不亮,黑咕隆咚的,到真有幾分滲人的氣氛,一下車,就聞到了一股樹木的味道,這種味道是哈爾濱不曾有的,只見那崔先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了雙臂,自言自語道:「沒多長時間就又回來了,感覺真輕鬆。」

  「我不輕鬆啊大哥,你自己的行李自己拿行不行?」張是非沒好氣兒的說道,崔先生這個背包裡面死啦沉的,真不清楚裝的是甚麼。

  崔先生笑了笑沒回答,只是給了易欣星一個眼色,易欣星似乎會意了,他走上前去拿起了張是非手中的行李,那崔先生頓時大罵道:「誰讓你幫他拿了,我是讓你把你的行李給他!」

  我靠!張是非頓時無語了,而那易欣星這時才反應過勁兒來,他嘿嘿一笑,然後脫掉了背包直接就掛在了張是非的脖子上,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意會錯了。」

  這不是意會錯與對的問題吧大哥!張是非頓時叫道:「為甚麼啊?」

  幾個小時的火車,崔先生一直沒有動地方,只見他一邊伸胳膊踹腿,一邊對著易欣星說道:「這輩子都沒有過默契啊……恩,你說啥?」

  很明顯,後半句是對那張是非說的,張是非頓時叫道:「我說的是你為啥要我拿行李?」

  崔先生咳嗽了一下,然後來到了張是非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他說道:「小伙兒,想要變強麼?」

  「即使想要變強也不能給你拿行李啊!」張是非抱怨的說道:「再說了,這修行不還沒開始呢麼?」

  崔先生的半邊臉上浮現出了十份高深莫測的笑容,只見他對著張是非說道:「這你做錯了。」

  「哪兒錯了?」張是非一愣。

  崔先生對著張是非說道:「人生何處不修行啊,算了,有些話也不能說的太透,既然你不想拿,就給我吧。」

  說完,他便伸出了手想拿過自己的行李,那張是非頓時慌了,在分頭這裡幹活兒,他都快留下後遺症了,要知道這崔先生雖然平時為人摳門兒說話猥瑣,但是他的話基本上全是對的,就連一些荒誕的舉動也自然有他的道理。

  人生何處不修行,這話說的倒也真有幾分道理,張是非心裡面想著,同自己這些天看書的目的不謀而合,難道,修行已經開始了麼?他心頭猛然一愣,然後下意識的拍開了崔先生的手,對著崔先生說道:「一邊兒去!你想幹啥?」

  崔先生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他說道:「你不是不想拿行李麼大哥。」

  「誰說我不想拿了!」張是非頓時抱緊了行李,然後對著一旁正在看熱鬧的蔡寒冬吼道:「冬子,把你的行李給我,我幫你拿!」

  「啥?」蔡寒冬眨了眨眼睛。

  張是非頓時叫道:「啥個屁,別耽誤我修行,嘛溜兒的!」

  幾乎是硬搶,將那蔡寒冬的背包拽了下來,現在張是非的打扮就好像是抗美援朝時滿身炸藥包的敢死隊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就是找不到鴨綠江。

  在問清了出站口的方向後,張是非便對著崔先生他們三個笑道:「我先去那邊等你們了啊,可別被我落下了。」

  說完後,他便充滿幹勁兒的向那邊跑去,盡情的揮灑了青春的汗水以及熱血的激情,崔先生見他這麼用功,便欣然一笑,然後轉頭對著易欣星擺出了一個『V』字的手勢。

  那易欣星頓時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崔先生說道:「你這會不會有點兒過分了啊。」

  崔先生猥瑣的笑了笑,然後對著那易欣星哼道:「過啥份,還是這小子太嫩,這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反正幹點兒活也對他有好處,而且,我真的沒有說錯,其實修行現在就已經開始了,這點分辨能力都沒有,還指望能夠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活命麼?」

  說罷,他便撇了撇嘴,然後叼了一根煙在嘴裡,這幾天劉雨迪發話,他可以隨便的抽,可把這分頭美壞了。

  這張嘴,真是絕了,蔡寒冬望著兩個人渣絲毫沒有悔意且還厚顏無恥的討論著調教張是非的經驗時,便也跟著苦笑了一下。

  張是非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涮了。

  他一路狂奔,此時身上彷彿有是不完的氣力,完全沒有在意那些下車的乘客一樣的目光,就跟龜兔賽跑一樣想著出站口跑去,畢竟他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孩子,對於新鮮的事物永遠存在好奇心,特別是這修行之地,張是非特別期待在出站口望去,就能看見那崔巍陡峭的群山峻嶺,或者是破舊滿是土房的小山村。

  但是,他又一次的失望了,站在出站口,他眨了眨眼睛,透過那鐵欄杆,外面的景象出奇的和諧,整齊的廣場,乾淨的街道,五色的霓虹映在眼中,彷彿比那哈爾濱還要乾淨,夜幕之下顯得十分祥和,怎麼會這樣兒?這也不像是窮鄉僻壤啊?

  可是不對啊,不都說窮鄉僻壤才出刁民的麼,這裡如果不是窮鄉僻壤的話,那崔分頭這個刁民是從哪兒冒出來呢?

  張是非就這樣傻站著,搞的那那檢票口打著哈欠的檢票大姐只拿眼睛斜他,心想著這又是哪兒冒出來逃荒的孫子,沒到過這麼大的地方兒麼?

  正在張是非發愣的時候,崔先生三人慢悠悠的走了過來,崔先生對他說道:「不出去,在這傻站著幹啥呢?」

  張是非轉過了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咱們是不是下錯站了?」

  「錯個屁,我家我都搞錯了那我得多二了?!」崔先生鄙視的說道。

  其實張是非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在他的心中,崔先生的家鄉就跟那梁韻兒的家鄉應該差不多,看他那銷魂的髮型就能看得出來,跟個避雷針一樣的分頭,就好像是那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的荒地一樣,都快土成沙子了。

  真想不到,他的家鄉看上去竟然如此的安逸,就在他發呆的時候,那崔先生已經領著易欣星和蔡寒冬走到了檢票口,於是張是非也就想不了許多,跟了上去。

  在檢票口之外,已經有一個中年漢子等在了那裡,這漢子看上去大概快五十歲了吧,身形略矮,平頭,膚色很深,一看就是幹過粗活兒的老爺們兒,看到了崔先生走出檢票口,頓時笑了一下,露出了一排白牙,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沒啥事兒回來幹啥啊?」

  崔先生望著那個中年男子,他的眼神頓時變了,變的很是開心,只見他笑呵呵的說道:「啊,有點事兒。」

  張是非見崔先生走上前去挎住了那中年人的肩膀,不由得有些納悶兒,他便小聲的對著易欣星說道:「易哥,這誰啊?」

  易欣星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他說道:「我也是頭一回來,這應該是他父親吧。」

  喔,分頭的父親,張是非眨了眨眼睛,他在心中歎道:分頭的父親原來是平頭,看上去比這分頭可精神多了。

  只見崔先生對著他的老爹說道:「那啥,我奶最近怎麼樣?」

  崔先生的老爹笑著對他說道:「挺好,就是老惦記你啊。」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他的老爹歎道:「唉,你說我上學的時候惦記,上班的時候也惦記,現在混的差不多了還惦記,這老太太,不是給她打電話了麼。」

  「到甚麼時候你在她眼裡也是孩子啊,對了,你這次在家能待幾天?」他的老爹笑著說。

  崔先生點了點頭,笑了笑,然後對著他老爹說道:「十多天吧,有點事兒要辦,對了,我給我奶和你買東西了,煙,和吃的。」

  說罷,他便對著張是非招了招手,示意他這行李小弟快過來,張是非無奈,只好照做,只見崔先生的老爹用一種抱怨的語氣說道:「又買東西了呢咋,都跟你說了,甚麼都不用,你啊,唉……對了,這幾個小伙兒是?」

  崔先生指了指易欣星,然後對著他的老爹說道:「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易欣星,那兩個是小蔡和小張,都是我的同事。」

  三人依次向崔先生的老爹問好,很顯然,這崔先生的老爹跟崔先生的性子不太像,他相當的好客,不像崔先生這樣的摳門兒,只見他笑著對著三人說道:「做了半宿的車,累了吧,走,咱們先回家吃點兒飯吧。」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他老爹說道:「不用了,太晚了,我就不帶他們回去了,再把我奶吵醒就不好了。」

  說罷,他便轉頭對著易欣星說道:「老易,我家太小,住不下這些人,就不跟你們客套了,我給你們找個地方住,等下我再回來。」

  他到也挺直接的,三人點了點頭,早就聽說這崔先生還有個年邁的奶奶,而三人又不是啥不明事理的人,於是便點了點頭,別說,雖然崔先生平時摳門,但是回到了故鄉以後到出手還真挺闊綽的,找了一家挺像樣的賓館安排三人住下,不過只開了兩間雙人房,張是非和蔡寒冬住一間,崔先生的老爹非要請他們吃飯,崔先生便順了他的意思,在旁邊的飯店裡點了一桌,但是趁著他老爹點菜的時候就把錢偷偷給付了。

  點好菜以後,崔先生和他的老爹回家了,誰都有個親戚,三人便沒說甚麼,過了一陣,菜上齊了,你還真別說,這兒的菜做的還真挺地道的,張是非覺得這比一些哈爾濱的飯店做的還要好吃,半宿的火車,滴水未進,張是非有些餓了,便同三人吃喝了起來。

  過了一陣,崔先生回來了,看他的樣子,眼眶似乎有點紅,估計是回家激動的吧,四人喝起了酒,崔先生接著這機會便大概的說了一下這十幾天的計劃,明天天一亮,他們就去崔先生的家裡,因為崔先生的奶奶聽說他朋友來了,要給他們做一頓飯吃。

  張是非驚訝的說道:「你奶多大歲數了?」

  崔先生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道:「七十八了,怎麼了。」

  「七十八了還能做飯?」張是非有些不相信。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老太太身體素質比你還好呢,哈哈,少打岔,聽我說。」

  回到了故鄉,崔先生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他對著三人說道,其實明天回家,是要帶張是非去修行,行話叫『認門兒』,如果不出甚麼差錯,後天就要讓張是非自己去拚搏了,而剩下來的三個人,則是去那報恩寺拜訪那個老和尚,剩下的事情之後再說。

  三人點了點頭,對於未來的走向,他們也很模糊所以只能先做這樣的打算,酒足飯飽,已經十二點多了,崔先生說今天要回家住,便打著飽嗝兒出了門,剩下的三人回到了酒店裡面。

  累了一天,蔡寒冬洗漱完畢以後便鑽進了被窩裡睡著了,對於他的睡相,張是非十分的無語,這孫子,換衣服時竟然還背著張是非,而且上床的時候還十分的小心,似乎生怕張是非會侵犯他一般,張是非頓時苦笑了一下,看來小受就是小受,永遠也變不成豬頭肉啊。

  這都無所謂了,張是非倒在了床上,翻來覆去的卻怎麼也睡不著覺,心裡面老是有些不落底,修行就這麼開始了麼?他想著,要說這人啊,就是不能躺下,一躺下就容易胡思亂想,閉上眼睛,各種往事浮現心頭,他想起了很多的人,自己的父母,梁韻兒,李蘭英,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些甚麼,會不會,也像我這樣的睡不著覺,他拿起了手機,還是將發短信的衝動忍住了,於是便歎了口氣,坐起身,悄悄的下床走向了易欣星的房間。

  剛到門口兒,就聽見那門裡面那易欣星的話語傳了出來:「特殊服務?甚麼特殊服務?你說甚麼?特別舒服?能不能再詳細一些,你多大……靠,不是問你胸圍,姑娘,咱們未曾蒙面你叫我甚麼哥啊,你說甚麼亂碼七糟的我怎麼聽不懂……」

  暈,看來這易欣星是遇到午夜特服了,張是非明白,給他打電話的一定不會是10086,而是賓館特產服務人員,於是他便歎了口氣,然後推開了門,門推開以後,只見那易欣星剛把賓館的電話掛斷,他莫名其妙的對著張是非說道:「估計是打錯電話了,她說他叫小容,十八歲。」

  估計是沒打錯,張是非苦笑了一下,這易欣星為啥就聽不懂咋回事兒,真是弄不明白,他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

  估計真傻的面兒大。

  那易欣星問他:「咋不睡覺呢,上我屋幹啥?」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拿出了煙,遞給了易欣星一根,兩人點著了,坐了下來,張是非深吸了一口以後,對著那易欣星說道:「我心裡鬧得慌,冬子睡著了,所以想找易哥你聊會兒。」

  「想家了?」易欣星今天很明顯的鼻塞,抽煙只有一隻鼻孔冒煙兒。

  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不是。」

  易欣星伸了個懶腰,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那是因為甚麼鬧心啊?」

  張是非想了想,然後對著那易欣星說道:「易哥,你知道我要面對的是甚麼樣的訓練麼,我很好奇,你能先告訴讓我能有點心理準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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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4 09:25: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五章 牆上的老太太

  「你想知道具體的修行事項?」易欣星皺了皺眉頭。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嗯,你能告訴我麼?」

  易欣星抽了一口煙,然後又打了個哈欠,不想以後煙竟然嗆進了嗓子眼兒裡,引得這個悲催的青年一陣乾嘔。

  煙都快把他的眼淚嗆出來了,他一邊擦拭著眼角,一邊對著張是非說道:「我上哪兒知道去啊。」

  張是非皺了皺眉頭,然後對他說道:「你不知道?」

  「當然了。」那易欣星丟掉了半截兒煙,然後對著張是非講道:「老崔這人滿肚子的鬼主意,再說了,我跟你們也不是一個部門兒的啊,我是搞科研的,奇門遁甲這類的我倒是門兒清,但是你們似乎是玩妖氣的,你不是人妖麼?」

  「……你才人妖。」張是非無語道。

  易欣星嘿嘿一笑,似乎知道自己說錯了,於是他便對著張是非說道:「說錯了,你不是人妖,你是妖人。」

  得,沒一句好話,那張是非歎了口氣,心想著估計在這呆子這裡也套不出甚麼了,這個易欣星的性格張是非也算是挺瞭解,認識這麼長時間了,沒見他說過一次謊,不管是甚麼,他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現在他說不知道,估計也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算了,還是回去睡覺吧,剩下的愛咋咋地,反正老子現在就這麼一身肉,還能怎麼的,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也掐滅了煙,然後起身對著易欣星說道:「那,我回去了先。」

  易欣星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嗯,你啊,別瞎想,老崔的性格我明白,很多事他就是嚇唬你的,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不出意外,你的修行明天晚上就開始了。」

  張是非走到了門口,聽易欣星這麼說,便應了一聲,然後說道:「知道了,易哥你也早點休息吧。」

  「我多忙啊,能休息就好了。」易欣星邊說話邊從自己的箱子裡面拿出了一個放大鏡,開始檢修起自己的假手,這老易似乎有一些強迫症,這幾天天天擺弄他這假手,也不知道是為甚麼。

  等那張是非走出了門口,只聽見門裡面電話聲再次響起,同時老易的聲音傳來:「你好,請問,小紅?甚麼小紅?別叫我哥,你是不是小容的姐姐啊,我不要特服……我都說不要了你怎麼還跟我講價兒呢!甚麼三百包日三千五包月,我完全就聽不懂啊!」

  包日張是非明白,真是跟中國移動看齊了,三百包日,雙向收費進出各一百五,但是包月這一說他倒也是頭一次聽到,在門外,張是非不由得搖了搖頭,心裡感歎道,這當真是廟小妖風大,想不到這龍江縣彈丸之地竟然有包月這項套餐服務。

  他苦笑了一下,然後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蔡寒冬已經睡著了,張是非關了燈,然後躺在了床上,這時,他才領略到了甚麼是小縣城。

  實在太安靜了,簡直就像是在山裡一樣,一絲的聲音都沒有,張是非將被子蒙在腦袋上面,床很軟,但是他睡不習慣,腦袋裡面翻來覆去的想著各種事情,想著想著想累了,便睡著了。

  早上大概七點鐘左右吧,張是非只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被子被人掀了起來,嚇的他一哆嗦,慌忙彈起了身,睜開眼睛,只見那崔先生正站在他的床前,明顯今天他的心情很不錯,那半邊臉的嘴角都快扯到耳朵了,只見他對著張是非說道:「少爺,該用早膳了。」

  昨天晚上睡的很晚,一共沒到五小時,張是非現在還迷迷糊糊的,見這崔先生態度如此有善,便順著他說道:「少爺還想再睡一會兒行不?」

  「少爺,不要裝犢子了。」崔先生罵道:「趕緊起來,要不然我先把你給騸了。」

  得,還是起來吧,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拿起了褲子,穿褲子的時候,他發現褲子竟然有些變鬆了,這才注意到,原來不是褲子鬆了,是自己瘦了。

  這些天一直沒有注意,估計是事情太多的吧,張是非歎了口氣,然後心裡想道,看來啊,這真是減肥的一個巨好的方法,要不然說心寬體胖呢,這成天愁眉苦臉的,自然就瘦了下來,蔡寒冬早就醒了,這孫子,昨天晚上他倒是睡得相當消停。

  吃過了早飯,崔先生領著他們去了他的家。

  這是三人第一次來到崔先生的老家,一間小瓦房,一個小院兒,院子裡面還有片小菜園,看上去倒是挺舒服的,崔先生的奶奶看上去身體很硬朗,見到三人來了,便笑著招呼他們進屋,然後還給泡好了茶。

  來之前,三人給崔先生的奶奶買了水果,樂的老太太合不攏嘴,到了中午飯口的時候,三人吃到了地道的豆角燉排骨。

  別說,要說這菜啊,還真就是大鍋做出來的香,灶坑裡面的煤燒的通紅,幾人胃口大開,喝著啤酒吃著肉,顯然是滋潤的可以。

  飯後,幫忙撤下了碗筷,易欣星他們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張是非剛一坐下,便被崔先生不動神色的拍了拍肩膀,崔先生示意他跟上,於是張是非便起身,跟著那崔先生走到了院子裡面。

  「幹啥啊分頭?」張是非見崔先生神神秘秘的,便問道。

  只見他手裡拎著一瓶白酒,還有一隻燒雞,張是非心想,難道這孫子沒喝夠還想跟我再喝點兒?哪成想那崔先生對著他說道:「跟我來就得了,哪兒那麼多的廢話。」

  說罷,他便來到了院子最裡面那的間倉房,這間倉房看上去夠破的了,崔先生拔下了鎖頭,然後推門示意張是非跟他一起進屋。

  剛一走進屋子,張是非便感覺到了一股子的涼意,同時全身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股涼意並不是氣溫造成的,張是非抽了抽鼻子,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兒,這是供香的味道,同福澤堂裡面一樣。

  怎麼會有股很熟悉的感覺呢?張是非愣了愣神兒,這才打量起這間倉房起來,只見裡面並沒有裝太多的雜物,反而空出了很多的地方,那右手邊的牆上,有一個被紅布遮擋的四四方方的盒子,張是非不清楚這崔先生到底搞甚麼鬼,但是他沒說哈,因為一進到這個屋子裡以後,他就覺得渾身有點兒不自在。

  只見那崔先生用雙手掀起了紅布,張是非這才看清楚裡面的事物,原來是牆上貼著一張類似紅紙樣的東西,紅紙的下方,有幾個小碟子裝著肉蔬貢品,杯子裡裝的應該是白酒。

  那張紅紙上用毛筆寫了行大字:黃三太奶之位。

  黃三太奶?張是非眨了眨眼睛,完全弄不明白這是誰,只見那崔先生將燒雞擺放在盤子中,然後打開了白酒,倒了三杯酒,然後他望了一眼張是非後,便對著那張紅紙自言自語的說道:「您老出來吧。」

  您老是誰?就在張是非愣神兒的關頭,他只感覺到屋子裡的氣溫再一次下降,同時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小輩回來了啊。」

  我靠,誰說話?張是非頓時大吃一驚,然後四下的查看,卻根本沒有看見任何人,這也太詭異了,明明那個聲音就是從這屋子裡面傳出來的啊,尖聲尖氣的,像是一個老太太。

  這不會是崔分頭玩兒的腹語吧?!張是非嚥了口吐沫,就在這時,那崔先生便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張紅紙說道:「可不就是我麼,你老可好,用過飯沒?」

  他剛說完,那個聲音再次的響起,只見那個聲音哼了一聲,然後說道:「竟問那沒用的,這不是等你孝敬呢麼?」

  到底是誰啊!張是非望了望那崔先生,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崔先生面前的那面牆壁有些異樣,本來是粗糙的水泥牆,連大白都沒有刮的那一種,但是就在一瞬間,那牆上面竟然出現了一幅畫。

  沒錯,就是一幅畫兒,或者說是一個影子,最開始很模糊,但是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是個穿著黑棉襖的老太太,盤著腿,慢悠悠的成型,更離譜的是它竟然由平面一點點的變成了立體,並從那牆上飄了出來!

  「妖怪!」張是非頓時大叫道,同時它渾身打了個冷顫,這是怎麼回事兒?崔先生的家裡面竟然會有妖怪!

  「甚麼妖怪!」崔先生瞪了他一眼,然後對著他說道:「這是你家太奶。」

  甚麼太奶?張是非稍微淡定了一些,雖然說這突如其來的驚嚇確實嚇了他一跳,不過要知道他本身也是一個妖怪,所以也就能夠快速的淡定了起來。

  這時,那個老太太已經完全的飄出了水泥牆,只見他盤著個腿坐在半空之中,然後打量了一下張是非,便對這崔先生說道:「這個小雞崽子是誰啊?」

  小雞仔?我哪兒像小雞仔兒啊!張是非見這老太太說話刻薄,心中便有些不快,而那崔先生卻笑了,只見他對著那個老太太說道:「太奶好眼力,這就是上邊讓我照顧的人。」

  崔先生說完後,那個老太太便額了一聲,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我說呢,竟然能看見我。」

  說完後,它便就這樣坐在半空之中,慢慢的飄到了供桌之前,然後一伸手抓起了那只燒雞,同時一口咬掉了燒雞的脖子,將那隻雞腦袋放在嘴裡不停的吸允著,似乎很美味的樣子,完全沒有再理會崔先生。

  崔先生到了不惱,只是站在旁邊望著,張是非藉著這個空擋兒,對著那崔先生小聲兒的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崔先生低聲回道:「我家的老仙,今天帶你來求她給出個主意。」

  崔先生家的老仙,也就是之前提過的野仙,由於常住在崔先生的家中,所以又稱保家仙,是東北妖文化之中最神秘的一脈,張是非哪裡知道,眼前的這個老太太,就是崔先生那右手黑指甲的能力來源,當然了,這些事情到後來他也知曉了,但那畢竟是以後的事情,此處暫且不說。

  但見那個老太太啃完了雞頭,然後又拿起了酒,一臉三杯,盡數下肚以後她發出了一聲輕歎,明顯是暢快了不少,就在這時,它才轉過了身,然後對著那崔先生說道:「有啥事兒你就說吧,我還不知道你,這次是求我幹啥呀?」

  那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個老太太說道:「太奶真是神機妙算,甚麼都瞞不過你啊。」

  「得得得。」那老太太擺了擺手,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你小子甚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趕緊的,趁你太奶我心情好。」

  崔先生見它這麼說,便也不玩虛的了,只見他對著那老太太說道:「是這樣的太奶,我這次回來,是有點私事兒要辦,一是來看看您老人家,二則是帶這個臭小子來認認門兒,畢竟他的身份比較特殊。」

  說到了這裡,崔先生便對著那張是非說道:「跪下,給這太奶磕個頭,說太奶好。」

  張是非皺了皺眉頭,這沒過年沒過節的,磕甚麼磕啊?而且還是對一個剛見面的老太太,但是他看那崔先生直瞪他,便只好照做了,跪了下去,對著那老太太有氣無力的說道:「太奶……好。」

  那老太太哼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行了,起來吧。」

  張是非站起了身,只見那崔先生說道:「太奶啊,您看這小子的資質很不錯吧?」

  那老太太吧嗒了一下嘴,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還行吧,比你可強多了。」

  聽他說出此話,崔先生並沒有不快,反而樂了,只見他又說道:「我就是希望他能比我強,對了,您看他現在這德行,完全就領悟不到根本,空有仙骨卻不知道該怎麼用,您看您能不能傳他兩手兒?」

  我靠,原來是這樣啊,張是非恍然大悟,原來崔先生說帶他修行就是想讓這個老太太教他啊,張是非這才仔細的看了看這個老太太,看上去一把年紀了,尖嘴候腮的,雖然身上冒著妖氣,不過卻也不是太過於強烈。

  它真的有本事教自己麼?

  那老太太一聽崔先生這麼一說,便笑了一下,然後指著崔先生的鼻子說道:「你啊你啊,我說這燒雞不是白吃的吧,得,在這兒等著我呢啊,你這後生,真不地道,你大哥有廣大神通,哪兒用得著我教這小子啊,我看,你是想讓我幫你們指條路吧。」

  「嘿嘿。」那崔先生笑了笑,然後說道:「我大哥的脾氣您還不知道麼?所以我想請您……」。

  那個老太太想了想後,便說道:「也罷,算是我為了這東北的蒼生做點事吧,哎,那小伙兒你過來。」

  崔先生示意張是非趕緊的,張是非便走上前幾步,只見那老太太將手伸進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一樣東西,張是非打眼一看,好像是一撮毛,只見那個老太太又從一旁的供桌上的香爐裡面抓了一把灰,將毛和灰拿在了手心之中搓了搓,然後遞給了那張是非,並且對他說道:「這個你拿著,關鍵時候可以救你一命。」

  張是非接過了那玩意兒,只見香灰已經把毛髮包裹住了,外形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兒燒過了的煤炭一樣,他自然不明白這是甚麼,倒是那崔先生大喜道:「謝謝太奶了,這下我就放心了,小張兒,還不快點道謝?」

  張是非實在是看不出這玩意兒有啥珍貴的,不過依舊打了個哈哈說了聲謝謝,那個老太太對著兩人擺了擺手,然後說道:「行了,別整這些虛的了,還有事沒,沒事我回去了?」

  「那我倆就不打擾您歇著了,以後我再來孝敬您。」崔先生的語氣少有的恭敬,張是非沒說話,眼見著那老太太又慢悠悠的飄進了牆裡,然後消失不見了,崔先生沒有再說話,只是帶著張是非走出了門。

  兩人蹲在菜園子之前,崔先生點著了煙,張是非這才對著他說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啊,你不讓它教我了?」

  崔先生神秘一笑,然後伸手從那菜地的一棵西紅柿秧上摘下了一個柿子,只是用袖子擦了擦,便咬了一大口,然後一邊咀嚼一邊對著張是非說道:「我壓根也沒想讓它教你,我就是想為你求一個你手裡的東西。」

  「你說這玩意兒?」張是非晃了晃手裡的石頭,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這有甚麼用?難道能增強我的仙骨?」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對這張是非說道:「不,這玩意兒是藥,關鍵時候能夠救你的命,這樣我才放心讓你去修行。」

  張是非聽到他這麼說,便有些著急的對他說道:「可是你到底讓我幹什麼啊,現在應該能夠告訴我了吧??」

  崔先生慌忙對他說道:「小聲點兒,怕別人聽不到還是咋的,快蹲下,我現在告訴你。」

  張是非蹲在了崔先生的旁邊,崔先生這才將他的計劃告訴了張是非,原來,崔先生早就已經找好了一個可以訓練張是非的師父,只不過,崔先生說,哪位大爺脾氣相當的暴躁,如果不慎的話,張是非十分有可能會被丟進河裡淹死,所以,崔先生才先為他求了一粒可以救命的藥,也就是張是非手裡的那塊兒炭灰,據說要是到了危險的關頭,只要掐碎它就可以了。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便問那崔先生:「那個人在哪兒啊,我要怎麼去找他?」

  他說完後,那崔先生便又咬了一口西紅柿,然後指了指院子的角落裡的自行車。說道:「它的道場很遠,你要騎著自行車去,那是一個小河邊,而且,為了表示誠意只能你自己去,下午就動身,明白麼?」

  張是非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崔先生便又對他說道:「我和老易他們下午去佛寺見老和尚,記著,見到那人以後,千萬要把手機放在地上,這一點別忘了,好了,現在該是告訴你注意事項了,雖然有些像是作弊,不過現在也管不了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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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4 09:26: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六章 荒郊怪客

  你騎著這輛猛蹬一二五,上了出門一直往西邊騎,別停,如果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後,你看到了一個火葬場,那就證明你沒有走錯路,繼續騎吧,收費站不收你自行車兒的費用,如果你腳程比較快的話,估計三個多小時也就能到了,你會看見一條大河,從那河邊的公路右手邊下去,別忘了鎖上自行車,要不然的話也許會有挖野菜的老太太偷走這輛車……見鬼,說遠了,你沿著河邊一直走,別停,直到看見一棵枯萎了一半兒的大樹,我給你推薦的師父,就在那樹下,剩下的,你只能自安天命了。

  我安你二大爺啊!張是非苦笑著,此時的他正騎著自行車沿著公路向西而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他回想起了剛才崔先生對他說的話。

  張是非心裡面想著,這分頭也太不負責任了吧,光值了一條路給他,卻沒有告訴她具體的位置,這人生地不熟的,他該如何去找?

  最可氣的是他們那態度,張是非歎了口氣,然後想起剛才出門的時候那三個人對他說的話,那崔先生在告訴了他一些所謂的『拜師作弊』方式以後就再也沒管他,只是叫他注意安全,那塊兒灰炭該用就用反正留到以後也沒用,蔡寒冬沒有說話,他畢竟是局外人不清楚怎麼回事兒,那老易到挺熱情的,在崔先生家門前,只見他擰開了手中的礦泉水兒,然後雙手持著,對著張是非鄭重而莊嚴的說道:「壯士,請飲完這瓶水酒然後上路吧!」

  水個屁酒,你要是能在這裡面找到一丁點兒酒精含量,那麼這道上的司機還不都得被交警罰死?張是非這個無奈,心想著怎麼自己的感覺就跟要上法場一樣呢。

  一個人行動,還真緊張,而那三個孫子則不然,他們的表情嘻嘻哈哈的,就跟要去郊遊一般,但畢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需要修行的,只是張是非自己一個人而已。

  想到了他為甚麼變強,張是非心中的抱怨也就少了很多,他騎著這台漆都磨掉很多且車鏈子嘎啦嘎啦響的自行車,一路向西而去。

  這一路上,剛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甚麼好的風景,對於在大城市裡面長大的張是非來說,這真是土掉渣兒了的地方,兩邊全是小平房兒,偶爾有商店,但是那牌匾已經掉色掉到快要看不清楚寫的到底是甚麼了,灰塵很大,兩旁的樹木都擋不住,夾著一股熱風吹在臉上,連流淌下來的汗水都快是黑色的了。

  天真熱,真他大爺的遭罪,偶爾從自己身邊還會開過去幾輛三蹦子,就是四輪車,突突突的聲音搞的張是非這個鬧心,他已經連續的騎了四十多分鐘,在這四十多分鐘裡面,他確實見到了一條小河,不過很明顯不是崔先生所說的那一條,因為這小河的河邊兒上還有一所職業高中,那些高中生門嘰嘰喳喳的,張是非真搞不懂他們為甚麼這麼高興,估計這正是應該高興的年齡吧。

  天氣又熱,環境又不好,腦袋裡面還十分的害怕,外加上這輛破自行車實在是太難騎了,張是非的心情十分的不爽,他便停了下來,走進了一家名為『光日』的破舊食雜店裡面,買了一瓶看上去還是去年冬天出場的百事,出了門以後擰開了咕咚咕咚的灌著。

  光日食雜店,這名字真霸氣,張是非擦了擦汗,然後望著那塊兒破牌匾,看了大概五分鐘,終於看出來了,原來這是叫『光明食雜店』,只不過牌匾上的那個月字不見了,張是非歎道,想不到這小小的食雜店也遵循著人類的作息習慣啊,當一天之中的光明不在時,可不就到了光日的時間段了麼?佩服佩服。

  佩服歸佩服,其實這也只是張是非自己的心裡解壓方式罷了,因為早在半個月之前,那崔先生便對他說了這次修行的危險性,雖然說他嘴上講不害怕,但是還不害怕,只有他自己能夠知道,現在馬上就要到了這個時刻,他的心裡面又怎麼能夠不犯嘀咕呢?

  他望了望那自行車的車把上的塑料袋兒,裡面裝的全是白水煮雞蛋,這是崔先生交給他的,他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塊兒灰炭正安靜的躺在那裡,幸好,崔先生告訴了他應該怎麼做,他心想著,於是,便一大口喝乾了可樂,然後起身重新跨上那自行車,繼續上路。

  就這樣又過了大概二十多分鐘,路兩旁的房子便開始慢慢的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樹,大樹,哈爾濱的路上要是有這麼高的樹就好了,張是非想到,滿是鳥窩的大樹,遮擋住了陽光,不是那麼的熱了,灰塵也少了很多。

  幸好路還是水泥的公路,要不然一定夠他受的,涼爽將他的心情弄的好了一些,於是他便更加玩兒命的瞪著,沒一會兒,只見右手邊兒的方向,樹木減少了一大截兒,張是非打眼兒望去,只見有一個歪著的大門出現在那裡,殯儀館。

  看來沒走錯路,張是非心裡想道,這兒還真有個火葬場,雖然他不明白為甚麼這個火葬場的門兒是歪著的,但是這些都與他無關,確定了方向以後,他便一路前行沒有做任何的停留,貌似這是廢話,誰希望在火葬場門口停下呢?

  這條路,竟然越來越好走了起來,張是非心中想到,路的兩旁已經沒有了房子,彷彿已經倒了郊外一般,就連車子都少了,好幾分鐘才過去一輛,路的兩旁居然還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兒,那種氣味直到很久以後張是非都沒有忘記,樹葉兒的味道混合著花香,打眼望不到邊際的公路,張是非覺得,如果不是已經知道遠方有個老妖怪正在等著自己去攻克的話,現在這氣氛當真有一些浪跡天涯的味道。

  繼續上路吧,張是非點著了一根煙,然後掉在嘴裡,未曾停留,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他的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收費站,張是非心中暗喜,知道不遠了,果然,收費站的工作人員沒有收他的費用,張是非覺得這些人其實也挺講究的,但是轉念一想,卻苦笑了,要是收費站連自行車都不放過的話,那跟國境線又有甚麼區別?

  不管了,還是繼續走吧,出了那收費站,張是非的面前就是一條直挺挺的公路,兩旁也隨著豁然開朗了起來,公路高出兩旁的土地一大截兒,就像是一條寬闊的大橋一般,張是非加快了速度,在那太陽即將要落山的時候,終於望見了一條大河。

  這條河當真挺大的,只是歪歪扭扭,望去波光粼粼,就像是一條大蛇,或者是大龍一般,張是非心中感歎道,到了,這次可真到了。

  於是,他騎到那河邊的位置後,便下了自行車,也沒聽那分頭的話鎖上車子,在他的眼中,這破車有人偷才怪,就算是真有人偷,能騎到家也得累死了,這麼說來還是挺值的,於是他便拎著那個塑料袋兒,然後一步跨過了路旁的護欄,慢慢的向下滑著,地很軟,上面零零星星的長著一些雜草,張是非調整好了狀態後,便沿著河邊一路走了下去。

  這一走,就走了很長的時間,直到腳下的土地變成了河沙且四周已經荒無人煙的了時候,張是非終於見到了那棵崔先生所說的枯萎了一半兒的大樹。

  靠,你還真別說,這顆樹倒是當真的枯萎了一半兒,而且還是齊刷刷的,就跟那刀割的一樣,一半只剩下了乾枯的樹枝,而另一半兒則茂盛的異常,就跟是有人修剪過了一般,張是非能夠依稀的望見,那樹的下面,正做著兩個『人』,於是他便嚥了口吐嗎,這次當真是到了。

  張是非並沒有著急過去,他先望了望四周,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處在了荒郊野外,真正的荒郊野外,就連那公路都望不見了,四周只能聽到河水流淌的嘩嘩聲,張是非調整好了自己的呼吸,然後又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向那棵樹走去。

  樹下,果真是坐著兩個人,似乎正在下棋的樣子,不過張是非倒也清楚,這兩個,其實都不是人。

  他們,或者是它,屬於成了氣候的妖怪,而且還是狠角色。

  這都是崔先生對張是非說的,崔先生在臨走之前告訴了張是非,能教他仙骨的,就是這個妖怪,這個妖怪的名字,叫做『常天慶』,據說是一條大黑蛇。

  其實,就在張是非聽到『黑蛇』二字的時候,張是非就聯想起了崔先生的胳膊,也許這其中能有一點關係吧,不過崔先生沒說,張是非也沒問。

  崔先生只是告訴了張是非如何能夠讓這個妖怪幫他的辦法。

  原來,這個叫做常天慶的妖怪性格那是相當的古怪,簡直就是凶殘成性,且孤僻異常,身為野仙的它從來就不跟別的野仙打交道,也不像一般的野仙在民間尋找自己的道場,只是隱居在這條名為『小白墳』的河旁邊。

  不過,那崔先生說,這個常天慶的手段,確實是一等一的,就在整個東北都能排的上名號,就連東北那三位野仙的頭子胡三太爺都要讓它三分,索性,這位老大屬於閒雲野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斷他子絕他孫捎帶刨倒他祖墳的類型兒,只要它不惹事,就由得它去了。

  崔先生還對張是非說,這位常爺的性格古怪,沒有任何的傳人,也沒有收過任何的弟子,唯一的愛好,就是跟自己的尾巴下棋消磨時光。

  當時張是非就愣住了,跟自己的尾巴下棋?這要怎麼下啊?崔先生當時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這就是那常天慶的特別之處,對自己都如此凶殘,更何況是對待敵人了,所以,你要小心啊,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去做,要不然你真的會掛掉了。

  當時,那崔先生對著張是非說,你見到常天慶以後,如果不出意料,它應該是在跟自己的尾巴下棋,你要記住,千萬千萬不能去打斷,否則,你會死的比打了主席的閨女還慘,等會兒,我會給你一袋兒煮雞蛋,還有兩個杯子一瓶酒,你見到它倆以後,甚麼都別說,就站在一旁,給他倆倒酒,看它倆吃雞蛋,酒杯空了記得要馬上倒滿,而且你要記得,必須得是那個本尊吃的多才行,等他倆全都吃完了以後,就跪在地上,它問你甚麼,你就回答甚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它應該會讓你猜它倆之中哪個是真身哪個是尾巴,到了這裡你就要注意了,切記,有臉的是尾巴,明白麼?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嚥了口吐沫,同時下意識的抓緊了手中的塑料袋兒,雖然他聽不明白這句『有臉的是尾巴』的意思,但是他心裡心想著,都到了這一步,只能按照你說的做了,要不然的話我還能怎麼辦?希望你這次別玩兒我啊大哥!

  於是,在鼓足了勇氣之後,他便抬起了腳,輕輕的向那樹下走去,好在是河沙地,腳踩上去很軟,沒有聲音,很快,張是非便來到了樹下,直到這時,他才看清楚了樹下所坐著的兩個傢伙。

  只見這兩個傢伙的身上都穿著黑色的棉襖,其中之一,是一個中年人,平頭,消瘦的臉龐,鷹鉤鼻,皮膚煞白,他盤腿坐在一個棋盤的前面,說是棋盤,其實只是一個用樹枝在地上畫出的東西,上面排列著幾行碎石,就權當做是棋子,要說這個人可真夠猛的,張是非還沒走近,便感覺到了很強的壓迫感,彷彿這個傢伙身上的妖氣都已經要壓制不住了一般,它就這樣靜靜的坐著,腦袋之上竟然網上飄著若有若無的黑氣,張是非這才明白為甚麼這樹有一半枯萎了,感情就是被這股子妖氣給熏的啊!

  這得多強的力量?張是非嚥了口吐沫,心想著果然,果然那分頭推薦的都是狠角色啊,再看另外一個,張是非就覺得有些納悶兒了,只見這個傢伙也是一身的黑棉襖,跟那對面的老頭身形一般無二,只不過,張是非根本就砍不到它的臉!

  或者說,它的臉竟然籠罩在了一片黑霧之中!

  張是非自然能夠感覺的出來,這霧氣也是妖氣,張是非見到這種情景,心中便暗道,有臉的才是尾巴,啊,那就是說,這個蒙著面的帥哥才是常天慶的本尊?

  算了,不想了,張是非見遠處已經日薄西山,明白自己不能多做耽擱,於是乎,他便將塑料袋裡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在那兩位大爺的面前各自擺放了一個酒杯,倒滿了酒以後,他便開始扒起了雞蛋的皮,你還真別說,那崔先生的話還真挺有用的。

  這兩個大爺一直在下棋,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張是非的存在一般,不過,在張是非給他們倒了酒以後,他們就一起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後又拿起了張是非扒好的雞蛋丟進了嘴裡。

  張是非心中暗喜,這也沒甚麼難的嘛,靠,現在只等著這倆老幫菜早點下完棋了,不過,話雖然他這麼想,手上卻一直沒消停,他按照崔先生所說的,在雞蛋的分配上,平均給那個蒙面的扒三個,給那個鷹鉤鼻扒一個,如此下來幾遍,那個籠罩在黑霧之中的傢伙吃的要比那個鷹鉤鼻要多的多。

  他們下的應該跟圍棋差不多,但是又不太像,張是非只看見那個籠罩在黑霧之中的傢伙吃了雞蛋後又連連的吃掉了那個鷹鉤鼻的棋子兒,頓時心中暗爽,看來,這盤傻棋下不了多長時間了,嘿嘿嘿,老子領悟仙骨第三階段馬上就能實現了啊!

  但是,事情竟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就在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只見那個籠罩在黑霧之中的傢伙出奇不易,一步妙棋吃掉了一大排鷹鉤鼻的棋子,那個鷹鉤鼻頓時一愣,然後它下意識的抓起了旁邊的酒杯,卻發現酒早已經喝光,張是非心中暗爽,酒也喝了棋也贏了,你這個老幫子,現在該教哥們兒我了吧?

  想到了這裡,他便喜滋滋的雙膝跪在了地上,剛要磕頭,脖子上卻傳來了一陣的劇痛!老天爺!上吊也不過如此吧!!張是非只感覺到一股巨力抓住了他的脖子,然後身體不自覺的懸空起來。

  原來是那個鷹鉤鼻子干的,此時它的表情看上去暴怒異常,一隻手扣住了張是非的喉嚨,然後跟抓小雞兒似的將他提了起來,張是非頓時無法呼吸,他發現,這個鷹鉤鼻子手上的仙骨,氣息簡直跟那崔先生一摸一樣,只不過,要比那崔先生的仙骨還要強上許多倍。

  許多倍是多少倍,張是非也不清楚了,他只感覺到至此一下,自己就好像要死了一樣,這簡直太突如其來了吧,為甚麼啊!為甚麼它會發怒,難道就是因為自己給它雞蛋少了麼?靠!你說你一個尾巴嫉妒哪門子啊!!

  但是撲街在前,張是非雖然這麼想,卻不能這麼說,他只能拚命的抓著那鷹鉤鼻的手,然後吃力的說道:「別……別……別殺我……」

  「哼,你知道一年有多少個雜種像你這樣求我麼?」那鷹鉤鼻冷冷的說道,並沒有放鬆手上的氣力。

  張是非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到底哪兒做的不對了?為甚麼會被這麼搞?難道,難道是因為自己長得太帥,導致這個老孫子不爽麼??

  怎麼可能!!張是非心裡面想著,他只能用盡最後的力氣轉頭對著那個被黑霧籠罩的傢伙說道:「常……常爺,我是來拜你為……師的,我不服……怎麼能不考驗……就殺?」

  「拜我為師?」那個黑霧籠罩的傢伙眉頭微微一皺,別說,這招兒還真挺管用的,聽張是非這麼一說後,它便鬆開了手,張是非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感覺剛才自己的腦袋差點兒都被這個孫子給掐的憋爆了。

  那個鷹鉤鼻的聲音不帶一絲的感情,只見它對著張是非說道:「你不服?好吧,我就喜歡殺不服的,看你也是條漢子,那我就給你個考驗,讓你死的心服口服。」

  張是非還沒有回過氣兒來,此時的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臉都癢癢的,很顯然是因為充血造成的,但是,他卻笑了,哈哈,嗎的,差點掛了,不過,這可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考題我早就知道了老孫子!

  於是他便點了點頭,對著那個鷹鉤鼻說道:「你說吧,甚麼考驗都行……不過,我最拿手的是選擇題!!」

  張是非為了不把後路斷死所以才這麼說,要不然,萬一這個老混蛋一時興起問他別的,那他得多悲劇?只見那個鷹鉤鼻中年人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傲然的說道:「好吧,選擇題,你只有一次機會,告訴我,我和它,哪個才是真身?」

  哇哈哈哈!!!張是非差點兒就笑了出來,心想著這真是天助我也啊!!分頭,我愛死你了,果然是這個題!果然是這個題啊!!

  張是非望著常天慶那個老幫菜,便笑了一下,心想著真他嗎笨,也不知道換個題目,當然了,這只是他臭得瑟的想法,不能說出口,張是非明白,現在就要當機立斷,一下子就挫敗這個老碎催的陰謀,讓這個臭尾巴無地自容!

  於是,他便胸有成竹的指了指那個被黑霧籠罩著的傢伙大聲的喝道:「你!你才是真正的常天慶,而你,只不過是它的尾巴而已!!」

  後半句是對著那鷹鉤鼻說的,張是非喊出以後心裡面這個解氣,彷彿已經報了剛才之仇一般,他滿心歡喜的想看那鷹鉤鼻驚訝發呆,或者默默不語的樣子,不過,這一次他竟然又失算了。

  可能是因為他太得瑟了的結果吧,畢竟臭得瑟都沒有好下場,那被黑霧籠罩的傢伙依舊沒動,可是那個鷹鉤鼻卻冷笑了起來,只見他對著張是非冷聲說道:「答錯了,去死吧。」

  甚麼!!!!????

  張是非一愣,正當他要開口辯解的時候,忽然那鷹鉤鼻鉗子似的手又掐在了他的脖子上,這速度,簡直根本看不見啊!太快了,張是非只感覺到腦子裡『嗡』的一聲,就已經被那個鷹鉤鼻狠狠的向著河丟了出去。

  噗通一聲!!水花壓的還挺低,張是非只感覺到週身冰冷刺骨,知道已經被那常天慶丟到了河中,水嗆進了鼻子裡,張是非一張嘴,又喝了好幾口水,要說張是非也學過游泳,便下意識的想蹬腿浮上水面,可是,也不知道為甚麼,就好像有甚麼東西拉著自己的雙腳一樣,雙腳根本就不聽使喚,不管雙手怎麼撲騰,就是上不去。

  且越陷越深,河水十分的寒冷漆黑,張是非只感覺到自己在不停的下墜,同時胸腔裡面一陣苦悶,憋不住氣了,他大爺的,難道老子就這麼掛了麼?他想著。

  可是他實在是想不到,自己到底為甚麼會被丟進了河裡,忽然間,腦子裡面一個想法快速的閃過,張是非在河中一邊掙扎,一邊在心中破口大罵。

  缺了八輩子大德的崔分頭,你告訴我的答案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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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4 09:26: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七章 誰才是真的

  「白副連長,我是黨員,請讓我去吧!!」伴隨著轟鳴的炮火聲,戰壕內,一名衣衫襤褸滿臉污垢的小兵望著眼前的中年人,眼睛內散發出了異樣的光彩。

  講的是國共混戰的時期,偉大領袖毛主席提出了『打倒蔣介石解放全中國』的口號,一九四八年五月初,河北一帶爆發了著名的以『翼熱察戰役』,五月二十五日,這一天注定日後會被很多的國人所銘記,因為歷史的車輪就在這一天這一點,這一分這一秒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名青年戰士的命運也在這一刻被渡上了金色的永不磨滅的光彩。

  白副連長聽到小兵的話以後,便有些遲疑的望了望他,然後歎道:「老表,如果我讓你去了,以後怎麼跟你姐姐交代?不行,我再找一個人吧。」

  此時,敵人碉堡的火力變的更大了,眼見著周圍的戰友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連長心急如焚,不由分說的拽過了一旁正在打槍的另一名戰士,那名小戰士愣了一下,只見連長二話不說便小心的拿出了個炸藥包,然後對他朗聲的說道:「祖國考驗你的時候到了,我決定將炸掉國民黨反動派的碉堡,捍衛我們的祖國這一艱巨的任務交付給你,我問你,你有信心麼?」

  「沒有。」小戰士木訥的說道,同時他望了望那高高的碉堡,眼睛中流露出了一股莫名的神采。

  「沒關係!」那連長似乎已經知道小戰士心中在想著甚麼,於是乎他便一把將小戰士拽了過來,並且對他說道:「這個炸藥包上已經塗上了牛皮膠,你只要把它貼在那碉堡下面就可以了,我們火力掩護你,去吧,祖國等待著你立功的消息!」

  轟隆隆,沒等那小戰士看清楚這個炸藥包的輪廓時,反動派的導彈正要落在了一旁,炸起了漫天的塵土,小戰士只感覺到手中一涼,似乎入手了一物,隨後,便被人抬了起來,丟出了戰壕。

  「好樣的!弟兄們!!我們掩護!!!」連長一聲令下,噠噠噠的槍聲此起彼伏,小戰士已經回不到了戰壕,只好硬著頭皮衝了上去,突破了重重艱難險阻,那名小戰士終於爬到了碉堡下,此處為盲角,他便慌忙站起了身,然後依照連長的囑托將那炸藥包貼在了碉堡之下。

  「崔分頭我CNM!兩面都有膠!!!!」

  張是非被那常天慶丟進了水中,幾口水把他灌的神志都有些不清醒,心中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該死的分頭,這次可真是害死我了!告訴我的答案居然是錯的,還不如不告訴我呢,你說你到底安的甚麼心啊!?

  下墜,在河中下墜,不比在空中下墜,就彷彿像是慢動作一樣,肺部僅存的一點空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難受的就像是讓人拿刀捅了鼻孔一樣,酸疼,疼的直噁心,要說張是非雖然是一個鳥人,但是他畢竟是旱鴨,會飛但不具備潛水的功能,現如今雙腳彷彿被甚麼東西拽著一樣,他只能聽見咕咚咕咚的聲音,那是自己的嘴在冒泡,一團水草隨著水流灌進了嘴裡。

  他嗎的,我不能這麼掛啊,要是就這麼死了,那得多窩囊?張是非心中想到,但是沒有辦法,在水中他根本無法發力,只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卻無能為力。

  幸好,在他即將失去意識之前,腦袋裡面忽然靈光一閃,出現了下午的時候崔先生對他說的一句話,那塊兒炭灰!崔先生告訴過他,這塊兒炭灰在關鍵的時刻是可以救他一命的,只要掐碎了就行。

  可問題就在於,現在張是非還能相信那崔先生麼?張是非在冰冷漆黑的河中苦笑了一下,試問,現在的他還有別的選擇麼?張是非吃力的從口袋裡面掏出了那塊兒炭灰,心中默念著,姑且再信你一次吧,希望這一次你別再玩兒我了,再玩兒可就真死了。

  水中無法發力,但是掐碎這一刻兒泡了水的炭灰還是綽綽有餘的,張是非用盡全身的氣力狠命的一掐,那塊兒玩意兒便隨之粉碎,你還別說,這東西還真挺有效果的,只見這塊兒炭灰剛被掐碎,那灰中的毛髮便瞬間的變長,眨眼間已經一米有餘,那些毛髮就彷彿有生命一般纏在了張是非的手上,與此同時,張是非只感覺到一股怪力從那右手處傳來,並且將他向上拉去,張是非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氣力,只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拴在了二踢腳上面,耳邊只聽得嘩啦一聲,就被拉出了水面。

  龐當,那毛髮將張是非甩出了老遠,張是非重重的磕在了岸上,空氣終於又回到了身體之中,張是非被摔得七葷八素,一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的水來。

  「呼……呼……呼」張是非趴在河岸上,渾身都已經濕透了,剛才他在河中喝了個飽,所以現在不自覺的嘔吐了起來,同時他的心中不由得慶幸,命不該絕啊,老子還是沒有死。

  就在他跪在這地上就跟五娃一樣正吐著水,絲毫沒注意到,危險居然又一次出現在了眼前,張是非吐完了最後的一口水,只見到眼前固然出現了一雙黑棉鞋,他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只見那鷹鉤鼻子的常天慶正滿臉怒容的站在他的面前。

  我靠!忘了這茬兒了,張是非心中暗暗叫苦,他心想著,怎麼辦,自己應該怎麼對付這個老雜毛兒?

  「你……」那常天慶惡狠狠的說道。

  「別殺我別殺我!!」張是非現在當真是怕了這個老傢伙,因為自己在它的面前當真是一點的勝算都沒有,從剛才那一抓一丟就能看的出來,這老傢伙的本事高的驚人,張是非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終結了,這得要多大的本事才能做到?

  於是他見這老東西開口,便很自覺的求起了饒,現在的他可真的是顧不得丟人與否了,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現在的他在這常天慶面前,就像是站在祖瑪教主面前剛剛領悟到攻殺劍術的小戰士一樣,完全就沒有勝算,這個真不丟人。

  哪成想,那常天慶這次並沒有動手,他見張是非求饒,便掃了一眼纏繞在張是非手腕之上的那縷毛髮,然後皺了皺眉頭,對著張是非說道:「想活命就閉嘴。」

  這句話比點穴還好使。

  張是非自然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音,只見那鷹鉤鼻常天慶對他冷聲說道:「是誰叫你來的?」

  你不是不讓我說話麼!靠!張是非心中苦笑,他實在是被嚇怕了,外加上剛灌了一肚子的水,現在嘴巴裡面還有幾根水草呢,一時之間,他竟不知到底該不該回答。

  「快說!!」那鷹鉤鼻一聲爆喝,張是非頓時打了個哆嗦,哪裡還敢繼續裝啞巴,於是他便連忙說道:「是,是我的老闆叫我來的。」

  那常天慶一聽他這麼說,便又皺了皺眉頭,然後繼續問道:「你老闆是誰?」

  當然是該死的分頭了,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常天慶說道:「我老闆的名字,叫崔作非……是他讓我來找常……常爺您的。」

  您,這個字兒從張是非的最裡面蹦了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彆扭,但是你別說,這句話還真挺管用的,只見那個鷹鉤鼻聽張是非說出此話之後,明顯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但是很快,它的眼神中便浮現出了一抹神采,張是非看在了眼中,那分明是笑意還夾雜著一絲無奈,雖然轉瞬而過,但是張是非依舊覺得有門兒了。

  真搞不懂,那崔先生跟這常天慶到底是甚麼關係,張是非心裡想著,他抬頭,只見那個常天慶又恢復了那好像是內分泌失調的表情,只見它對著張是非冷聲說道:「那個小子讓你來的麼,他怎麼不來親自見我?」

  我上哪兒知道去啊大哥!張是非頓時無語,不過既然他這麼說,看來崔先生還真跟這老東西有幾分的交情,要是這樣,就好辦了,要知道現在情況危急,張是非不容多想,便對著那常天慶說道:「是這樣的,崔,崔哥他現在有要緊的事情要忙,所以才讓我自己來找您,我也是妖怪,希望您能夠傳授我使用仙骨的方法。」

  說罷,張是非便跪在了地上,使出了崔先生最開始教他的方法。

  那常天慶見他說完後又磕起了頭,便冷聲對他說道:「別做這些沒用的,我為甚麼要教……算了,你起來吧。」

  張是非頓時心中大喜,他對著那常天慶說道:「您同意了??」

  「誰說我同意了?」那個鷹鉤鼻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願意跪著,沒人攔你。」

  說罷,它便轉身向著樹下走去,張是非心裡明白,現在是有門兒了,於是他哪兒干再耽誤?慌忙爬起了身也跟了上去,只見那鷹鉤鼻再次坐在了被黑霧籠罩臉面的那人對面,張是非小心翼翼的問道:「常爺,您看……」

  「我看甚麼?」那常天慶頓時眼睛一瞪,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我又沒說要教你,不過,既然你是那個小子推薦過來的,我倒是還能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你有兩條路要走,不要插話,插話就殺了你。」

  見這老傢伙自顧自的喝道,張是非自然不敢插嘴,只見那個鷹鉤鼻對著張是非說道:「一,是趁早滾蛋,趁我心情好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二,就是再接受我一道考題,但是如果答錯了的話,誰都不好使,我依舊會把你丟進河裡面喝水,好了你選吧,給你五秒鐘時間。」

  我靠,五秒!?

  張是非再次崩潰了,他見那常天慶這麼說,腦子頓時不受控制的快速運轉起來,我該怎麼辦?

  要知道,現在回頭的話,還有一線生機,不至於死,這老孫子簡直比那崔分頭還要不可理喻,而且那塊兒炭灰已經用完,如果自己再次跳水的話,估計大羅神仙都救不了自己了。

  可是說道了回頭路,張是非心中便又是一陣酸楚,回頭路,現在的他還有回頭路可走麼?他歎了口氣,離那決戰之期還有不到半個月,即使他回去了,又能怎麼樣?憑他自己是根本無法領悟到如何熟練運用仙骨的,要是那樣,自己還是死路一條。

  即使苟延饞喘下來,但是救不了兄弟,還很有可能會連累崔先生他們,自己即使是活著又能怎樣?還不如死呢!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橫豎全是死,張是非更願意去賭一把,如果贏了就能變強,他就有了這個籌碼去迎接新的賭局,如果輸了,也好,嗎的,這破世道,活著跟死了也差不多!

  想到了此處,那張是非頓時叫道:「我要接受考驗!」

  鷹鉤鼻見張是非說出此話,便冷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很好,那你聽好了,這問題,我只問一遍,我和它,誰才是真身?」

  暈!甚麼破問題啊,之前不是已經問過了麼?!張是非心中納悶兒的想著,難道是這個老傢伙故意要對我放水?

  不對,他又想了想,從剛才來看,這個老孫子心狠手辣,自己跟它非親非故的,他沒有理由故意放水,那麼,它這個問題難道還是另有玄機麼?

  怎麼可能!張是非搖了搖頭,心裡面想著,哪兒有那麼多的高科技啊,於是他便對著那鷹鉤鼻說道:「你才是真身。」

  那個鷹鉤鼻又冷笑了一下,它這次沒有否認,只是對著張是非說道:「那現在呢?」

  現在?甚麼現在?張是非愣了一下,就在他心裡面琢磨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的時候,一旁忽然又傳來了一個聲音:「現在,你說我倆誰才是真身?」

  張是非頓時心中大驚,讓他驚訝的不是別的,就是這個聲音,實在是太熟悉的,熟悉到,今天下午彷彿才聽過的一般。

  張是非有些不敢相信的轉頭望去,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因為此時,鷹鉤鼻對面的那個被黑霧籠罩的傢伙,此時臉上的黑霧已經散去,露出了容貌,儼然就是那崔先生的模樣!

  沒錯,確實是崔先生,一張臉半邊笑半邊不笑,皮笑肉不笑的,跟崔先生一般無二,張是非哪裡會認錯?他怎麼會在這裡?!

  張是非脫口而出:「我靠,分頭,你怎麼來了呢?!」

  那崔先生笑了一下,沒回答,而是對著張是非說道:「我問你,現在,我倆誰才是真身?」

  張是非心中一驚,要知道,這一切真的是太突然又太詭異了,真想不到,這個被黑氣籠罩的傢伙竟然就是分頭,可是他到底為甚麼要這麼做呢?他的目的又是甚麼?

  等等,忽然,一個恐怖的念頭浮現在了張是非的心中,要知道,崔先生這個猥瑣男,辦事都不按照常理去出牌,從之前他對張是非的幾次訓練就能看的出來,不是玩兒尿就是玩啥的,噁心的不行,但是卻往往出其不意,讓張是非恍然大悟。

  現在,崔先生出現在這裡,這意味著甚麼?難道,根本就沒有甚麼常天慶,這只不過是崔先生搞出來的把戲麼?他是想通過某種手段來刺激自己發現一些甚麼麼?

  張是非陷入了沉思,他沒有著急回答,現在這個問題相當的嚴峻,他需要仔細考慮一番才會回答,這三分之一的選擇題,只有一個是通往天堂另外倆都是直接栽進地獄,地獄張是非自然是不想去,因為還沒有甚麼值得他下地獄,所以,他便自己的琢磨了起來。

  如果說這是崔先生搞出來的把戲的話,那麼,這倆人裡面根本就沒有常天慶這一說,但是,如果這不是崔先生搞出來的,反而是那常天慶搞出來的把戲呢?又該怎麼說?

  要說,張是非確實是成長了,在這種關頭,他迅速的排除了自己的一個錯誤想法,要知道,這個考驗其實自己已經做過一次了,就在剛才,他說這被黑霧籠罩的傢伙是假的,那常天慶已經否認了,並將他丟進了河裡面喝水。

  所以,這個『崔先生』就一定不是常天慶,張是非心裡面想著,自己的面前還是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那個鷹鉤鼻才是真身,而第二個,則它們兩個都不是真身。

  嗎的,說到底還是二選一啊,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啊!!張是非現在真的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忽然想起了崔先生之前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真相的背後永遠還存在著一個真相。

  可是他大爺的,到底真相是哪個啊?

  張是非快迷茫了,但是他恨迷茫,他在腦袋裡面翻來覆去的想著自己以前遇到過的事情,以及在這河邊所經歷的一切,一定會有頭緒的,一定會的!

  想著想著,他心中忽然一愣,想到了甚麼東西,瞬間,他便笑了起來,然後對著面前的兩個傢伙朗聲說道:「我知道了,你才是真的!!」

  (本故事純屬虛構架空,和現實包括歷史中任何的人物,地點都沒有任何的關係,此為免責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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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4 09:26: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世俗的秩序

  下午的時候,在那蔡寒冬的帶領之下,崔先生和易欣星來到了那家慕名已久的寺院,報恩寺,正所謂人的臉樹的皮,既然這家寺院名為報恩寺,就的代表著這裡面一定有甚麼典故,只不過,他們無法知曉而已。

  但是這都不重要,崔先生這一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會一會那個傳說中的高僧大德,要說在崔先生的心中,這和尚甚麼的,還真就沒啥好印象。

  這是真的,估計是跟他平日所見有關,要知道這崔先生在哈爾濱漂泊也有個五六年了,哈爾濱的寺廟,他真的有點不想多說甚麼,那些個和尚,個頂個的不修口不修心,記得那幾年PSP這種遊戲機剛剛盛行的時候,崔先生便看見過那些禿子們在船舶(哈爾濱的電子城)的地下組團兒購買,那嘴皮子,畢竟是唸經的,夠利落,劃價兒劃的就跟唱大悲咒一般,張嘴就閉不上了,突突突突,把那個櫃檯的大姐砍得一愣一愣的,當時崔先生饒有興趣的圍觀了一下,估計那大姐見這幾個哥們兒也是佛門弟子,所以就不好多說甚麼,九百八十八,貼完膜刷好的機器就這麼進入了他們的手中。

  當時崔先生看著他們坐在電梯口手裡捧著PSP在怪物獵人裡面砍的不亦樂乎,這個血腥,砍死怪以後還不算完,居然還烤起了肉,末了似乎還不過癮,於是眾師兄們集體去了肯德基,崔先生就沒好意思再跟下去了,其實他是很相信這幾位大師去肯德基只是為了喝竹筍湯或者柳橙汁的,一定是這樣,恩恩。

  這以前的記憶,使得崔先生對寺廟一類的東西始終有些不感興趣,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有些專職人員還沒有業餘的人員技術熟練,因為他實在是覺得,即使是自己這個被社會排斥被命運戲耍的人,心中的佛性卻都要比它們這些平日裡滿口慈悲佛度蒼生,背地裡不交門票錢說甚麼也不讓你進說不定還會給你展示一套『惹空三疊腿』的商業僧要強的許多。

  功名利祿迷人眼,淺草才能過馬蹄,世俗之氣終究入侵的佛門清淨地,尋常寺廟尚且如此,更別提那個擁有著CEO的嵩山雜技團了,崔先生冷哼了一下,那見這崔先生來到寺廟之前露出了這樣的表情,便有些奇怪的問他:「咋了老崔,看你的樣子怎麼挺不爽呢?」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沒啥,我就是再想這間廟的門票錢會是多少。」

  「門票錢?」那蔡寒冬聽崔先生這麼一說,便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不要錢啊,想進就進。」

  「呦呵?」崔先生愣了一下,望著那大牌匾上的字,心中倒是真有些意外,居然不要門票錢,這麼說這家寺廟還算是沒有被少林文化侵害的少數廟宇了。

  想到了這裡,他便點了點頭,然後跟兩人一起跨進了這間小廟,蔡寒冬是第二次來,自然輕車熟路,在請示了一下廟裡的僧人之後,得知今日那位大德的會客還沒有滿,於是便領著兩人前往那廟後偏僻的禪房。

  在去那禪房的路上,蔡寒冬問那崔先生:「崔哥,為甚麼你剛才有點驚訝的表情呢。」

  崔先生摸出了煙,但是看了看四周,還是沒有點著,只是用嘴巴叼著,他對著蔡寒冬說道:「我怎麼能不驚訝呢,我看過太多太多的和尚撈錢了,一想到這些,我就對這地方有些牴觸,畢竟跟我們書上看的電視裡演的,太不一樣了。」

  易欣星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你是又想起哈爾濱的那幫禿頭白領了吧?」

  他說完後,崔先生便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兩人說道:「嗯,其實,還有一件事兒讓我印象挺深的,好像之前我也沒對你說過。」

  「啥事兒啊?說說唄。」反正閒著無聊,那易欣星便問道。

  於是崔先生便講出了他不相信和尚的理由,原來,那還是他大學剛畢業不久後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年輕的崔先生剛剛來到福澤堂,那時候福澤堂的老闆也是一個分頭,名字叫做張文財,行裡面稱呼他為『文明白』,崔先生則稱呼他為文叔。

  文叔是一個老神棍,終日騙人錢財,且好吃懶做,那時候在崔先生的眼裡,自己的老闆完全就是一個一沾酒就醉,一遇事則迷,一見財便起意,一被嚇就尿褲子的老騙子,當然了,這些話現在崔先生說起來自己都會笑,不過這都是無關的往事,這裡不多做筆墨。

  且說說這崔先生在福澤堂上班時,就如同現在的張是非一樣,不,要比張是非還慘,一個月拿著一千左右的工資,每天起的比雞都早,睡的比雞都晚,天天早上就要到福澤堂報道,文叔在哈爾濱有房子(現在是崔先生的),但他跟崔先生一樣,總是喜歡住在福澤堂裡面,圖個省事兒嘛,只不過偶爾回家。

  在文叔不在福澤堂住的時候,崔先生就要早起來開門,說的是一個秋天的上午,文叔頭一天晚上喝多了,沒有再福澤堂,第二天整個上午,店裡面只有崔先生一個人,那時候的崔先生還是一個青澀的少年,四六不懂,別人說啥他就信啥。

  就在他打著哈欠掃地的時候,忽然門開了,崔先生還以為是客戶上門,於是抬頭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不想,這來者竟然是個和尚,崔先生當時就愣了,他心想著今天是怎麼了,要知道福澤堂是個算命館兒啊,也跟寺院不是一個部門的,怎麼還有大師上門呢?難道是因為店裡面有菩薩坐像的關係麼?可這完全就是文叔拿來賣錢的,平時也沒見他讀過佛經啊!

  還沒等那崔先生說話,那個和尚就搶先開口了,這個和尚看上去大概有個四五十歲,沒頭髮,一身屎黃色的僧袍,對著那年輕的崔先生二話不說張嘴就來:「阿彌陀佛~~。」

  哎呀我去!好專業啊!崔先生是小地方的人,說實在的,從小到大,直到畢業也沒見過幾個和尚,見這和尚雙手合十嗓音渾厚,這一句話讓他唱的,當真是高音拿的特別准低音把的特別穩,怎麼看怎麼像是個高人,崔先生當時就木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去對這句暗號,情急之下,他只好也照葫蘆畫瓢也雙手合十道:「那啥,啥事兒?」

  後來他想了想,自己合個屁手啊!只見那和尚見這店裡面沒有別人只有一個愣頭青小伙子,便發出了十分慈祥的笑容,他對著那崔先生說道:「施主,我是五台山前來化緣的,路過此地,送你一道符。」

  還有這好事兒?崔先生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和尚便將一個符塞進了他的手裡面,崔先生一看,這玩意兒就像是那小學時帶的名簽兒一樣,紅色的塑料外皮,裡面是一塊兒銅牌似的東西,上面浮雕的是大慈大悲觀世音,外皮上還寫著,開光靈符永保平安這八個字。

  觀世音崔先生當然認得,要知道他平常就跟個狗不理似的,從小到大根本就沒有幾個人送他過甚麼禮物,今天竟然一個素未蒙面的和尚送了,他自當有些受寵若驚,於是他連忙感謝,那和尚十分慈祥的笑了一下,然後又十分利落的從隨身的布袋中取出了一個文件夾,沒錯,是文件夾,打開來有一個表格,當時那和尚對著崔先生說道:「阿彌陀佛,施主,我們寺廟最近建造新的祈福塔,請您將你和您的親人名字寫在上面,我回去為你們祈福。」

  哎呀我去!崔先生頓時十分的激動,還有這好事兒?寫!當然寫!於是他拿起筆刷刷刷在那張紙上龍飛鳳舞了起來,當時他的狀態,那可真是只恨這紙為啥這麼小,他都想要在上面抄電話本兒了,那和尚見他滿滿的寫了一整張紙,也沒惱怒,只是對著崔先生用十分慈祥的語氣說道:「阿彌陀佛,我們寺廟建祈福塔,所以我特來此化緣,希望你施主能夠廣修善緣,聊表心意。」

  啥?還要錢??崔先生頓時愣了,不過他抬起頭望了望那和尚,又望了望自己手裡的符,以及那張表格上滿滿登登的名字,還有那個老傢伙慈祥卻又期待的模樣,頓時有了一種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的感覺,沒辦法,掏錢吧,自己都抄了一整篇的電話本兒了,也該意思意思。

  於是,他便問那和尚:「要多少?」

  那和尚道:「一塊不少。」

  一塊!好說!做趟公交的錢而已!崔先生很滿意,於是便將手伸進了兜兒裡面掏錢,就在他掏錢的時候,那和尚卻又說道:「一百不多,心越誠,願越靈。」

  心越誠,願越靈,這句話崔先生現在還記得,就是因為這句話,那個老和尚硬是化走了他一張五十元的人民幣。

  不過,那個和尚走了以後,崔先生還沒覺得甚麼,畢竟一張開光的護身符,也算是一種法器吧,自己就是玩兒符的,知道這東西的重要性,不過,文叔來了以後,他就徹底的悲劇了,在他跟文叔拿起那張『護身符』炫耀的時候,文叔的嘴一撇,然後對著年少的崔先生說道:「你說你傻不傻,這破玩意兒值五十?」

  「你怎麼知道就不值呢?」崔先生愣了。

  那文叔一邊摳鼻孔一邊對崔先生說道:「我當然知道了,之前我也賣過這玩意兒,沒過幾天就掉色了,進價兒也就是一毛錢都不到。」

  崔先生當時就傻眼了,但是他還沒有放棄希望,可能是年少輕狂不相信自己上當了吧,他便對著那文叔叫道:「不可能!人家可是大寺廟的和尚啊!」

  「大寺廟?哪個寺的?」文叔當時就問了這一句,崔先生就徹底的悲劇了。

  只見崔先生回答道:「五台……厄……」

  五台山啊!他才尋思過味兒來,他大爺的,五台山在哪兒啊,山西!要真是五台山的和尚,就算是化緣也用不著來哈爾濱吧!這一趟化來的,還不夠車票錢呢!!

  當時崔先生就沒話了,而那文叔,倒也真像是一個預言家,正如他所說,那張所謂的開光附身符,揣在兜裡面沒幾天,果真是掉了色,崔先生看在眼裡疼在膀胱。

  雖然說翅膀的膀跟膀胱的膀是一個字,但是崔先生也實在無法接受這個夢幻般的結局,以至於以後他對和尚的看法依舊是充滿了牴觸。

  「錢,到不怎麼重要,重要的是太他嗎的傷自尊了。」崔先生咬牙切齒的說道,彷彿那往事就在眼前一般。

  他說道此處,蔡寒冬和易欣星已經笑得不行,這真是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兒啊,兩人怎麼也想像不到,如此精明謹慎的崔先生,在以前竟然也幹過這種傻事兒,如此低劣的騙局竟然還會中招。

  崔先生見他倆笑,便沒好氣兒的說道:「行了,別笑了,這能怪我麼,要怪就怪那那個老禿驢,嗎的,當時我就覺得,你說連和尚都騙人,這個世界上還有甚麼可信的麼?」

  正當崔先生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忽然,那前方傳來了一陣蒼老的聲音:「世上無可信,為信己善心,咳咳。」

  誰?三人頓時一愣,然後放眼望去,只見禪房還沒有到,理他們不遠處有一棵杏樹,這棵杏樹看上去可真是有年頭兒了,看上去一個人都要抱不過來,茂密的枝葉兒,由於過了收穫的季節,樹枝之上,只能依稀的看見幾顆零星熟透了的果實,而剛才的那個聲音,就是從杏樹的另一邊發出的。

  蔡寒冬明顯一愣,只覺得這聲音十分的耳熟,只見他眉頭一挑,然後十分高興的說道:「老師父,您怎麼出來了呢?」

  老師父,崔先生聽到這句話後,便已經知道了樹後坐著的是誰,應該就是這蔡寒冬口中的那個高僧吧。

  於是,他們三人便走上了前去,繞到了樹後,果真發現了正在那樹下打坐的老和尚,要說,這個老和尚可真夠老的了,或者說,這個人真夠老的了,崔先生似乎第一次見到這麼蒼老的人,一張臉的褶皺相當的嚴重,甚至眼皮都要睜不開了,嘴巴往裡凹著,看上去已經沒有了牙齒,只見他坐在一個破舊的蒲團之上,衣服上落了幾片樹葉兒,他也不去理睬,更令崔先生稱其的就是這老和尚的眉毛了,當真就像是那電視劇中的高僧一樣,竟然聲張下垂,跟鬍鬚一般,就連那易欣星見到這老和尚以後,心中也不自覺的暗道,難道這老和尚是演員?這是粘上去的麼?

  自然不是粘上去的,老易忍住了想上去拽一把的衝動,因為這個老人的歲數看上去當真是不小了,甚至說他九十都有些輕,人竟然可以活到這種境界,不由得讓崔先生和易欣星肅然生畏,你想啊,都說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子,七十古來稀,八十為耄耋之年,這個老傢伙,怎麼說也得九十往上了吧,老天,那該怎麼稱呼他呢?

  那個老和尚雖然眼神渾濁不堪,但是依舊認出了蔡寒冬,只見他輕微的張開了嘴,然後對著那蔡寒冬說道:「我又等到你了,怎麼未見張弓?」

  張弓?這老頭子是不是有點糊塗了,易欣星想到,還射箭呢,但是他沒有言語,只能在心中琢磨著,那蔡寒冬笑了一下,然後也不含糊,立馬跪在了地上,然後對著那老和尚十分虔誠的說道:「多謝師父之前點化,我回去以後照做,果然無一不應驗,今日特再來拜訪多謝師父!」

  說完後,他噹噹噹的磕了三個頭,確實夠虔誠的,那老和尚的皮膚似乎都有些不靈了,但是依舊能夠看見他確實是笑了一下,他對著那蔡寒冬點了點頭,可是並沒有對他說甚麼,反而轉頭對著那崔先生說道:「魔子魔孫。」

  甚麼魔子魔孫?崔先生愣了一下,他看了看那老和尚,心想著這是在說我麼?

  只見那老和尚自顧自的說道:「你所見的,並不是僧人,而是魔王波旬的後人。」

  甚麼?崔先生眨了眨眼睛,看來這老和尚當真是有些老年癡呆了,他張開了嘴吧,然後繼續自顧自的對著眾人講了一個故事。

  原來,在遠古的時候,佛祖同魔王波旬鬥法,我佛用定力勝過了那波旬的神通,魔王對佛說:「我現今雖然沒有辦法勝過你,可是等將來,你的弟子(指後代的佛弟子)定力不夠、知見不正之時,我就混入你佛門寺廟中,披佛袈裟,穿你們的衣服,吃你們的飯,然後毀滅你們的正法,敗壞你們的戒律,看你要怎麼辦?」這時釋迦牟尼佛很感傷的說:「如果到末法之時,你(天魔、魔子、魔孫)要這樣做,那我也沒辦法了。」

  這老和尚說,現在有一些的寺廟中風氣敗壞,正是這魔王的詛咒應驗所致,也是世風日下的關係,可是,這個世界上還是有正法存在的,那些醜惡的事物,只不過是一小部分,這一小部分,就如同那陰與陽,互相並存,無法消失。

  一席話,竟然將那崔先生說的是啞口無言,那崔先生聽完這番話以後,心中似乎感悟到了甚麼,都說世間存萬道,萬道不離宗,看來這是真的,真想不到,這佛門之事竟然也如同自己所處的環境一樣,存善存惡,有真神通者,也有騙子之流,不過話說回來,也許只有這樣,才能算得上是俗世之所在吧。

  俗世,就是一個秩序,如果將秩序打亂的話,那麼這個俗世也就失去了平衡,只會崩壞,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崔先生望著那老和尚,眼睛之中頓時充滿了敬意,只見他此時雙手合十,十分認真誠懇的說道:「逢大師點化,當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佛門清淨處,小子剛才無理了,求大師勿怪,今日我們前來打擾大師,就是想請教下大師,您是否知道我們身邊發生的事情,還望大師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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