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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表面配偶
「抱歉,首席法師閣下,主母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碧綺絲居住的高塔下,侍女恭謹而疏離地攔住索恩。
這位安杜斯最出眾的美男子即使面對主母的女僕,也像對她本人那樣文雅謙遜。
「是這樣嗎?那我下次再來。」
索恩笑吟吟地轉身,後方傳來女僕們的竊竊私語。
「雖然說男性都是低賤的生物,但其中只有首席法師閣下有著不輸女性的高貴從容呢~」
「你也這麼覺得吧?可惜我們的主母好像不太喜歡他,雖然他的侍父地位從來沒有過動搖,但比起其他家族受寵的侍父,主母對他又缺了點熱情那種感覺。」
「也許主母大人是性冷感呢?真可惜,要是我有那麼一位英俊的配偶,在把他『榨乾』之前,我是不會讓他下床的……」
接下來是一陣曖昧不清的竊笑。
和地表男性一樣,佔據優勢地位的女性黑暗精靈也喜歡對容貌出眾的異性品頭論足。只不過,以主母女僕的身份對主人的侍父言語狎昵,在別的家族一定是不被允許的。
索恩的身影隱入了暗刃家族縱橫交織的華麗走廊,在四下無人的僻靜角落,他的臉變得無比陰冷。剛才侍女談論的話語本就沒有刻意壓抑,他聽得一清二楚。
作為見識廣博的法師,他嚮往地表那種由男性主導的社會,女性褻玩的目光只會引起他內心的蔑視和厭惡,所以他會用失勢的女貴族為商品,辨別那些同樣憎恨女性的異見分子,發展為組織成員;另外,高高在上,對男性頤指氣使的女暴君們慘遭淩虐的姿態也會讓他感到快意。
同往常大多數時候一樣,他謁見碧綺絲又沒有成功,但他心中對這個原因一清二楚。
不是不想見人,而是根本不在裡面吧?
明明是第一家族的主母,你卻總是不知去向,肆意揮霍著神明對你的寵愛。
碧綺絲,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
難道是權力來的太容易,讓你從來就不會去珍惜?蛛后的賞識把你推上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至高寶座,但是你在這位置上做出過什麼功績?連區區幾個侍女都管教不好,那種亂嚼舌根的婊子,放在別的家族早就被處死了。
你難道還沒察覺嗎?無論默夜還是血魘,層出不窮的挑戰者正是蛛后對你耐心即將用盡的徵兆,自那次讓祂褒獎的獻祭後,你再沒有給祂帶來驚喜。
女神能夠讓一位刺客登上主母的寶座,也能隨手扶持更多的強大家族,總有一個會把你和暗刃一併從安杜斯永遠抹殺。
如果是我有著神明的眷顧,什麼血魘、默夜……根本就不會有膽量與我統率的家族抗衡。
但我和你不同,就因為我是男性,所以我只能付出遠比你更多的代價,卻永遠要屈居人下。
但很快,我就會改變這一切了!
與此同時,在距離幽暗地域數千公尺以上的地表,銀木森林與圖斯米特王國交界處,雄鹿傭兵團的副團長德爾瑪覺得自己簡直交了天大的好運。
他剛完成一個簡單的護送商隊任務,歸途中竟然遇到一位美麗的精靈少女!幸運女神在上,她的美真讓人神魂顛倒!德爾瑪也算見過許多貴族領主豢養的所謂精靈女奴,其實都是半精靈的雜種,即使偶爾有幾個血統稍微過得去的,一看那褐髮和略微小麥色的膚色,也不過是森林精靈這種平民精靈。
但今天德爾瑪遇到的精靈美少女有著雪一樣潔白的肌膚和代表高貴出身的及踝銀髮,他曾聽一位博聞強識的賢者說過,精靈中只有屬於兩大王族之一的月精靈擁有這種髮色。下次他如果有機會再次拜訪那位大師,一定要告訴他,月精靈的眼睛更加美麗,它們有著豔麗而濃郁的赤色,就像最上等的鴿血紅寶石!
「您說的那位王子殿下我前幾天見過一面,正好我也要前往他將遊歷的地方,碧綺絲小姐可以和我結伴同行。」
精靈的女性通常隱居在人跡罕至的森林,這也讓她們有著涉世未深的天真,德爾瑪打算誘騙這個相貌美麗的小傻瓜,待自己肆意玩弄後,送到王都轉賣,再向國王捐獻一筆錢,買個不錯的封地,從此就可以擺脫刀口舔血的生活。
他竭力控制自己看向精靈少女的目光不那麼熾熱,免得嚇壞了她。
「來嘗一下這種用冰莓汁釀造的起泡飲料,只含有微量的酒精,即使從不喝酒的人初次嘗試,也會覺得非常爽口順喉。」
德爾瑪極力向少女推銷「加料」的飲料,他殷勤遞過杯子,滿懷希望地注視那少女抿了淺淺一口。
「怎麼?不合口味?」
「好久沒品嘗『霜詠』了。」她微不可聞地歎息,叫出了這種液體正確的名字。
「原來碧綺絲小姐喝過,啊哈哈哈,我還向您鄭重推薦,真是像個傻瓜一樣。」
怎麼回事?她不是第一次從銀木森林走出來嗎?!精靈居住的銀木森林受到神的祝福,四季如春,這種酒卻是人類邊民採集冬季雪原冰莓釀造的特產。
「他以前給我喝過。」精靈少女忽然說,悠長的語調像是在回憶很久以前的過往,「他喜歡人類的騎士小說,常常改換了裝束,易容去一些人類城鎮,找一些三腳貓的盜賊扒手踐行他的騎士道。」
「是那位日精靈王子殿下嗎?我很快就會帶您找到他,在此之前,您可以先品鑒下我收藏這瓶霜詠年份口感是否和您心意。」德爾瑪不想聽冗長的回憶,再度勸說她喝下酒漿。
「他死了,是我殺的。」精靈少女平靜地說,一股寒冷的殺意無聲地淹沒了傭兵頭子。
「什……什麼?您、您真愛說笑……」德爾瑪感覺自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動也不敢動,只希望那一口霜詠的藥效能儘快發作,即使她不昏迷,變得恍惚也好。
「你往酒裡放太多曼陀羅汁液了,沒有經過提純,所以有一絲苦澀的味道,真可惜。」
德爾瑪感覺胸口一冷,冰涼的空氣好像順著什麼湧了進去,隨著這股寒流,全身力氣消失的無影無蹤,緊接著是彷彿抽筋般劇烈抽搐的疼痛,喉嚨一甜,大量鐵銹味的液體反胃般從口中湧出。
碧綺絲攪動著匕首擴大創面,漠然看著傭兵頭子因為食道被捅破,血液逆流,引發劇烈的嗆咳。
「如果你用提純後的曼陀羅結晶,我或許會喝光它,因為我實在很想念這種飲料,但期待它會起作用就是你的愚蠢了。早在我還未成年的時候,就已經對常見的藥物產生了抗性,它們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
始終不是他,地表的生物個性差異非常大,她一次又一次地接近,卻從未再度感受那種太陽般的溫暖。
是因為他是日精靈嗎?果然她不應該在低等的人類身上尋找他的影子。
碧綺絲抽出武器,任憑死不瞑目的傭兵頭子跌落地上。
外面,還有五個。
她手中的匕首跟隨腳步,滴落了血色的足跡,並即將宣告一個傭兵小隊的覆滅。
……
「記住,你現在的名字叫納芬,是迷霧組今年畢業的學生,一會念到你名字時候記得上場。」一位戰士學院的教官與雷納擦肩而過,低聲說著,與此同時,一個團柔軟微涼的黏性物體被塞到他手上。
雷納不動聲色,心領神會,連腳步的都沒有停頓,一直走到拐角,轉身進了一個無人的房間,開始打量手中的物體。
這個東西他之前就在上古之眼的秘密結社裡見過,叫做變色史萊姆。由於那位禁忌的神祗是一切蠕行軟體生物的神,祂的教會持有的變色史萊姆也能夠賦予生物易容的本領。
不過,雷納倒是沒想到,之前在學院學習時有過數面之緣的武技教官竟然也是上古之眼組織的成員,看來秘密結社滲透了安杜斯很多地方。
雖然有點噁心,但他還是把史萊姆的膠體組織覆蓋上自己的臉,感受這個像活物一樣的東西緩緩蠕動,不斷調整結構。
待到它安定下來,雷納用劍身的鏡面映照了自己的臉,只見史萊姆已經變色為貼合他膚色的紫灰,它表面的結構讓自己的五官產生變化,看起來就像一個全然陌生的男性。
「一切都已就緒,該去收債了。」他輕聲對自己說。
……
半個多小時後,一名祭司學生高傲地在戰士休息區念誦接下來的名單,第二個就是雷納冒充的「納芬」。
這一批的戰士們隨即收拾好武器,魚貫走進競賽場地。
在經過一道石門後,雷納眼前突然空曠,環形劇場一般的觀眾席環繞著他們,各個家族的當權者以及蜘蛛教院和術士學院的學生早已就坐。
戰士這樣的低等職業,主持賽程的策劃根本沒考慮過安排座位,只需要讓他們在外面等候,需要的時候召來即可。
「哇,好多觀眾……」
「蛛后在上,千萬別讓我抽到祭司對戰,如果可能,法師最好也不要!」
雷納旁邊的戰士學生發出了小聲的低語。
畢業比試每年都會有精靈喪生,但是這在規則中是允許的,雖然理論上戰士殺死祭司同樣不會被追究責任,但任誰也知道有著神術保護的祭司幾乎不太可能落敗。
事實上這些死亡名單絕大多數都是被祭司和法師用術法轟殺的戰士,修習武技的平民學生們也就心裡幻想一下這個合法殺死祭司的時機,但真正能付諸現實的,安杜斯歷史上都不超過3個。
雷納在一雙雙飽含嗜血與惡意的眼睛中尋找,毫不費力就在貴賓席找到了維蘭瑟,她正和身邊的希澤爾輕聲交談,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於是不露痕跡地對他微微點頭。
這次希澤爾不會參加畢業比試,暗刃的三公主向學院遞交了徵召函,要求指定的某學生為「安杜斯的榮耀」在她身邊提供服務,學院理所當然准許了。
別的執政家族拔擢面首,或是讓一些成員短期加入戰士學院學習武技,也會走這個流程,拿不拿畢業認可無關緊要,也就用不著考試。
雷納一直很羨慕這位插班生。
戰士學院學生的夢想就是畢業取得一個好名次,被豪強家族選中徵召,如果能被女貴族們青睞,讓她生下自己的子嗣就再好不過了。
但希澤爾輕易得到了所有男性渴望的,據說他在奄奄一息的時候,被維蘭瑟公主撿到,從此就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如果希澤爾是個只有臉蛋的傢伙可能雷納都不會如此在意,然而他卻擁有比戰士學院最優秀的學生更強的武技,讓他連追逐競爭的心都無法產生。
更何況,他曾經旁敲側擊向希澤爾本人打探,外界都傳言他是公主新任的面首,可誰知道他竟然連那方面經驗都沒有?!這無疑證明他交了好運的原因並非容貌。
究竟是因為希澤爾的潛力讓他被公主選中,還是公主的教導讓他實力突飛猛進,雷納不知道,但他可以確定,自己必須變得更強,才能成為一個對公主來說有用的工具。
或許是現在他的心靈比以前更加堅韌,魔鬼契約授予他的湮滅之刃為他開啟了更多的能力。
我是不會輸的……為了復仇,為了以後能追隨公主殿下!
……
畢業試合在眾人的期待中開始了,第一個上場的赫然是雷納的同學、灰焰組的歐塔爾。他慣用的武器是反曲刀,和正常彎刀相反,刀背在外面,刀刃則在內彎處。這種武器非常刁鑽,重心和手感相較其他武器顯得異常,一旦用慣再也不能用正常刀劍。
而他的對手則是位術士學院的男性法師,這位穿著昂貴袍子的小少爺顯得十分輕鬆,甚至有空和歐塔爾得意地打招呼:「嗨!我能先請求你的原諒嗎,老兄,我其實並不想傷害你,但誰讓你那麼不走運,恰好站在我和勝利之間了呢?」
哼,真是傲慢的小子。歐塔爾,你該用你的武器幫他解除這種不知所謂的自信!
「傷害我?你儘管試著做吧,用盡你的全力!」歐塔爾冷笑著一哼。
施法者對戰士的優越感一直以來就存在,但由於畏懼比賽中的挾私報復,很少有人這麼直接地懟回去。
果然,聽到對手不留情面的諷刺,那法師少爺臉都青了。
「你恐怕不太瞭解,有時候語言也能招致災禍。」
黑暗精靈是很記仇的種族,聽到森冷的語氣,任誰也不懷疑他在這次比試時將用盡全力,並以歐塔爾的性命為目標。
在一位術士學院導師升起的妖火光焰中,第一場比賽開始了。
兩位學員在一開始分列擂臺兩邊,經過維蘭瑟的解析,雷納知道這是不公平的,也知道這是歷年來戰士們總是輸給施法者的原因,法師們一定會從容準備好第一個法術。
果然,在號令一開始,那位法師學生就飛快地把一小團白色的東西放入口中,一邊頌咒一邊咀嚼。
而維蘭瑟在任教時仔細分析過法師的行為模式,通常他們第一個法術絕對不會是攻擊性,一定是幻術、惑控或者防禦類,為自己贏得後半場從容施法的機會!
高端法師會用隱身術、任意門等,但這只是個學員,留給他的選項不會很多,而他剛才放進口中的白色東西,想想也該知道,絕對是公主殿下所說的二環法術【蛛網術】了!只有這個法術,才需要一團蛛網為施法材料!
成功使用【蛛網術】後,歐塔爾周圍會被黏著的蛛絲覆蓋,從而行動緩慢!然後他的下個法術一定和火有關!無論【火球術】還是【灼熱射線】,躲閃不便的歐塔爾會完完整整遭受法術本身的攻擊,並且易燃的蛛絲還會被點著,引起二次傷害!這樣一擊秒殺之下,裁判都來不及暫停,雙重攻擊直接會讓歐塔爾當場死亡!
快想起來啊!公主殿下是怎麼教你的!
雷納並沒意識到,他的思想已經發生了轉變。或許和黑暗精靈的傳統教育有關,幾乎所有導師們都長期使用對戰方式,並且按照能力排位給予資源,並有意在其中挑起競爭,學生之間對立心態很重,遇到歐塔爾那種情況,他們一般不會在意同學的死活,反而慶倖自己少了個競爭者。
但維蘭瑟卻強勢地給他們人為造就了一個個課題,讓他們的假想敵從互相之間變成了她的一個個召喚物,並且經常採用小組協作的方式,名為「同仇敵愾」的情緒一點一滴地化解了以往的矛盾。所以雷納現在已經忘記了一切不愉快,開始為歐塔爾擔憂。
果然,那位法師學生在咒語完成後,對著歐塔爾的方向噴吐出一大團白色的絮狀物體,它們剛接觸空氣立刻化為鋪天蓋地的蛛網。如果命中,歐塔爾一定會像黏鼠板上的老鼠一樣任人宰割!
顯而易見的是,歐塔爾同樣沒忘記維蘭瑟的教導,他在對方法術完成前,已經迅速脫下了寬大的外套,一邊跑動一邊在身前揮舞,擋下了絕大多數蛛絲!
這個絕妙的預判讓原本會大大阻礙他行動的【蛛網術】效果降低一半以上,少量的黏著不過讓精靈敏捷的步調稍微遲滯,很多觀眾看到他精彩的應對都忍不住站起來。
然而這無疑超出了對面那位法師的預料!他的【灼熱射線】還未念完咒語,但戰士學生已經用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衝到了他面前。
指尖剛亮起紅光,只要再過一秒,法師就能完成自己的法術!此時的歐塔爾激起了心中的兇悍,那困獸般的眼神讓受驚的法師不由得暫緩了手勢和語言,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他輸了!
如果他拼著受傷也要完成法術,至少也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因為近距離的【灼熱射線】會輕易穿透歐塔爾的心臟。
但法師自認為比戰士有更高貴的生命,他們沒有覺悟把自身和對方置於同等的危險。
而歐塔爾的反曲刀形狀彷彿一個鉤子向前伸出,它擁有一般人難以掌握的奇怪重心,還有死神鐮刀般的殺傷力和捕捉能力,一旦沾上就會被咬住,法師想要躲閃實在太過天真了。
沉悶的響聲宣告了一方的勝利,雪亮的刀鋒擊碎了牙齒,在法師臉上開了一個笑臉般的可怖傷口。
「停!灰焰組,歐塔爾勝利!」裁判迅速停止了比賽,急忙檢查倒地法師的傷勢。
但雷納的動態視力已經讓他清楚了,那名法師學員就算沒死,以後也將不再具有價值。畢竟一個舌頭被割裂、牙齒漏風的法師要怎麼誦咒呢?
「今年的戰士學院看來有許多值得期待的驚喜呢。」看臺上第七家族毒鋒的一位祭司說。
「的確,無論膽略、判斷能力還是武技都很優秀。」第五家族骸誓的術士贊同她的看法,順便不忘叮囑身邊侍從,「把他名字記下。」
佔據最好觀察位的都是各個家族的權力者,她們能夠判斷歐塔爾脫下外套是在【蛛網術】完成之前,也就是說他早就洞悉了對方的意圖。而那位法師學員其實並沒犯錯,他的戰鬥流程中規中矩,或許正因為太過穩健,才被歐塔爾步步料敵先機。
「第一場就如此精彩,我越來越期待後面了,繼續吧。」一位主母吩咐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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