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teae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中二隱修會] 轉生黑暗精靈後那些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1
發表於 2020-12-3 16:01: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暗流

  接下來的比賽就沒有這麼多意外了,一切都在有驚無險中度過。但今年確實給貴族們帶來了很多驚喜,特別是戰士學院的學生素質比以往亮眼許多。尤其在賽程經過一小半的時候,所有觀眾都得出了規律,戰士中組別為「灰焰」的,必然實力卓絕。

  有一位法師和一位祭司血淋淋的例子在前,後來遇到「灰焰」的對手都比較有禮貌,最後結果反倒非常和平,甚至連重傷都沒出現一個。

  在畢業考試進行完畢後,由各大貴族成員組成的評議會開始選出今天表現良好的學生,這些今後前途無量的寵兒排列整齊,接受祭司授予的賜福。以往這個時候,基本沒有戰士學院什麼事了,僅有的幾位戰士學生孤零零站在祭司和法師學生們中間,顯得形單影隻。

  然而今年並不同,戰士學院的學生在最後竟然留下二十個左右,而且都幾乎出自一個組別,完全可以開一場灰焰組的同學會了,這也讓看臺上的權貴們頻頻側目。

  「這個灰焰組今年很顯眼啊,難道是專門挑選的最優秀的學生嗎?什麼時候戰士學院開始整編精英小隊了?」

  「不,聽說只是普通的小組,不久前也不是很強……」

  「哪個家族的武技長負責教導他們?」

  「聽說以前是裂念……啊,抱歉,不小心提起一個不該存在的名字,但你們知道的,這個職務後來屬於終結他們的暗刃。」

  「準確的說是暗刃的三公主維蘭瑟殿下。」

  「一位法師?!蛛后在上,這是這個月聽過最讓我驚訝的消息。」

  貴族們低聲交談著,直到暗刃那位擁有六首蛇鞭的年輕祭司——伊莫瑞公主走到主席臺前,他們才安靜下來。

  然而現在的伊莫瑞心中卻只有無盡的妒火,她現在前所未有地憎恨那個從默夜來的死剩種。

  為什麼自己明明站在這裡,卻能聽到背後的貴族都在談論那個賤人?

  為什麼自己明明站在這裡,下面表現優異的劣等男性戰士們卻頻頻對維蘭瑟擠眉弄眼,即使她無意間掃過的眼神,也能讓他們激動不已?

  為什麼自己明明愛著那個男人,他卻從來不正眼看自己,剛剛還當眾和那個該死的賤人調情?!

  無論怎樣也好,今天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心中怒火翻騰,伊莫瑞幾乎把主席臺上列滿蛛后教誨的演講稿捏成一團。作為蜘蛛教院歷來成績最優秀的祭司之一,這些東西每一個字她都記得很清楚,所以根本不用照著念,但她必須低下頭,否則她眼中刻骨的仇恨必將讓所有直面她的人都為之恐懼。

  等到代表蛛后訓話的伊莫瑞結束演說,一位術士學院的導師拿著名單走上來,開始分配這些優秀的種子。

  現在有資格站在整個安杜斯的貴族面前的學生,無一不是這屆的精英,他們將一個個站出來,被選中他們的權貴們認領。

  這並不代表學生無法決定自己的去留,精英種子們也擁有一點點優待,在畢業考試前,他們會得到一張申請書,可以填寫希望效忠的家族,那樣被寫上的家族就有優先選擇權。

  但通常平民學生都會寫「為偉大的蛛后而戰」、「將生命奉獻給安杜斯」之類,表示任何家族都可以挑走他們,避免當自己心儀的家族拒絕後,其他的貴族不願意收留被剩下的「殘次品」,只有某些在校外與家族權力者保持良好關係的聰明傢伙會填上確切家族的信息。

  今天的情況無疑又是常理之外,實力強勁得可怕的灰焰組戰士們目的十分明確,紛紛直奔暗刃家族而去。

  「斯庫利,戰士學院灰焰組,慣用武器雙手大劍。」

  一位高大健壯的男性精靈走上前臺,他之前剛猛勇毅的戰鬥風格給所有見證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希望加入暗刃家族。」

  碧綺絲冷漠地點點頭,應允了他的請求。

  「雷納,戰士學院灰焰組,慣用武器精靈細劍。」

  有的祭司學生們在他經過時甚至後退了一步,在畢業考試中斬殺了祭司的戰士,安杜斯建成以來都很少有。

  「我願意為暗刃效忠。」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臺上的維蘭瑟。

  雷納是今天表現最突出的戰士,碧綺絲沒有理由拒絕,同樣允許了。

  「第一家族這次收穫不少啊……」

  「她們要了這麼多戰士嗎?好歹也拒絕一兩個給我們也留點啊。」

  「別開玩笑了,今年戰士的素質非同尋常,就算是我也不會放任他們外流、為競爭者家族所用。」

  ……

  「雖然我還不太成熟,但第一家族能仁慈地讓我加入嗎?」在第一場比賽中廢掉法師的歐塔爾有些吊兒郎當地問,但灰焰組的同學都知道,這傢伙是緊張了,有的人就是這樣,神經繃得越緊,越是口不擇言。

  這是機會,伊莫瑞陰暗地想。

  在碧綺絲表達意見之前,伊莫瑞搶先發問了:「你選擇暗刃的原因是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歐塔爾愣了愣,據他聽說的流程裡面沒有這個環節啊?但他還是認真回答了:「之前擔任我教官的是維蘭瑟公主殿下,正因為她我才會有現在的實力,所以想要加入暗刃是我的願望。」

  「進了我的家族,你可能會被分到任何一位貴族麾下擔任直屬衛隊,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到我那裡服侍我?」伊莫瑞魅惑一笑,她用的是「服侍」一詞,讓聽者充滿聯想。這無疑是天上掉餡餅,有機會成為第一家族長公主的入幕之賓,任何男性都會欣然聰明。

  但面對這絕好的機會,歐塔爾竟然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回答:「嗯?……啊!這個……我是沒問題……只是我武技還未很完善……恐怕不適……」說到一半時,他才恍然大悟,連忙在最後補充說,「當然!這只是個人看法,我絕對遵從家族的安排!」

  不好……他回答得太差了。

  維蘭瑟閉上眼睛,沒想到伊莫瑞竟然在這個時候妨礙她,而且對方還是個一緊張就不知道說什麼的呆頭,輕易被她問出了關鍵性的東西。

  誠然家族熱衷排遣成員擔任學院的導師,都是為了能最大程度吸引優秀的個體,如果沒有歐塔爾的答案,只能說明維蘭瑟的工作頗有建樹,沒有漏掉一個精英戰士,放任將來的強者去效忠競爭者的家族,

  可是暗刃不需要一名自我意識過強的士兵,歐塔爾可以為了權力和地位加入第一家族,但不能僅僅為了效忠暗刃某個貴族——除非那個得到他忠誠的個體是主母。

  而歐塔爾剛才面臨一位長公主兼祭司帶著性暗示的勸誘,臉上露出的表情非但不是受寵若驚,反而看起來相當為難和困擾,他捨棄了更有權勢的一方,心心念念的竟是一位連暗刃血緣都不具備的法師。

  沒有任何主母能夠容忍,自己家族的成員得到黑暗精靈中最稀有的忠誠。

  維蘭瑟暗自苦笑,如果僅僅拒絕歐塔爾的請求,證明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就怕……

  「我同意你的加入。」碧綺絲說。

  真是不走運,我愚蠢的姐姐,終於被你贏了一次。

  主母若是拒絕,證明她判斷出了問題的只有歐塔爾一個,那麼作為一個家族掌權者最正常的舉動,當然是杜絕這種不受自己掌控的士兵進入;但她卻允許了,說明她已經聯想到了之前所有灰焰的學員,並且認為他們都需要「矯正」。

  果然,等到一切學生都已經分配完畢,正要帶這群新成員去家族駐地時,碧綺絲突然開口了:「伊莫瑞,新士兵的禮儀需要教導,暫時由你負責。」

  「遵從您的意見,母親。」伊莫瑞露出了陰謀得逞的滿意笑容,「我會好好『教導』他們,應該怎麼在安杜斯生存,怎麼去服從女性。」

  自始至終,維蘭瑟都不發一言。

  或許為了親眼見她少有的失態,伊莫瑞在主母離去後還逗留了片刻,以勝利者的姿態走到維蘭瑟面前。

  「不甘心嗎?你辛苦培養的忠誠學生落到了我手上,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去招待他們呢?」她帶著得意的眸子因為笑意微彎,紅唇吐出充滿揶揄的詢問。

  想要看到維蘭瑟沮喪挫敗的她註定要失望了,一雙沒有任何情緒,彷彿九幽煉獄一樣的紅眼注視著她,那雙眼睛存在的本身就像一種詛咒。

  她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手按在蛇鞭上,蛛后的榮寵帶給了她安全感。

  而維蘭瑟心中,無數渾濁而惡毒的念頭旋渦一樣翻攪著,準備醞釀出最殘酷的反擊。

  你這個傲慢無知的愚笨蠢貨!對著羅絲搖尾諂媚的神術乞丐!除了空空如也的大腦和神祗施捨的恩寵外一無所有的玩偶!

  區區一個蛛后的奴隸,竟敢妨礙我即將成熟的小果實們?!你那不值一文的可悲生命連他們一根頭髮的價值都比不上!

  啊,是了,是我的錯,我早該殺了你,讓你早日去見你那瘋瘋癲癲的女神。不過好在現在也不算晚,我會用心地給你安排一個最諷刺、最戲劇性的死亡,作為你對羅絲忠誠最好的回報。

  祭司是神的僕人,死於神的恩寵,我認為非常適合你。

  不過在此之前……

  「我那些不成熟的學生們就暫時託付給姐姐了,姐姐請千萬要照看好他們,如果您做了什麼多餘的事,妨礙了我的小果實們……您知道的,我是如此的情緒化,悲傷的我無法保證自己會出現什麼奇怪的行為。」

  克制而謙和的舉動,莫名帶來一種黏膩的潮濕,讓伊莫瑞有些毛骨悚然,她不由得想起與裂念戰爭的夜晚。那天的她也是這麼彬彬有禮,帶著某種冰冷的禮貌,一口一口吃下了奪心魔的腦子。

  ……

  「哎……沒想到貴族竟然那麼多規矩,當初維蘭瑟公主做我們教官的時候可沒這麼嚴苛。女神在上,感謝您保佑我加入暗刃,但為何我的上司不是隨和的維蘭瑟公主,而是那個……那個……有些兇惡的祭司大人。」一天的「禮儀」訓練後,歐塔爾哀叫著倒在通鋪上,他背上被抽了幾鞭,雖然皮糙肉厚傷害不大,但蛇首鞭注入的痛苦之水讓強健的男性也很難抵禦。

  他們住的地方十分簡陋,看起來像是隨便找了一處洞穴,地底盲鼠和昆蟲時常出沒,床鋪不過是石頭和泥土混合的一排略高於地面的通鋪,上面墊著一些廢舊的獸皮、風乾的菌草之類。

  暗刃家族的掌權者都擁有鐘乳石開鑿的高塔作為住所,由於是整塊石頭打造兼之高懸於空中,塔內非常清潔、乾燥,適宜居住,直屬於她們的士兵也能夠享受到這一福利。但目前伊莫瑞雖然不敢太過分地虐待他們,卻也不打算給他們太好的居住條件。

  「住口,吵死了。」斯庫利趴在他旁邊,雷納正在為他上藥。

  雷納知道這一切都是歐塔爾禍從口出,但卻沒有說什麼,畢竟這群相對單純的戰士並不知道家族成員之間的勾心鬥角。

  「公主讓我們暫時忍耐一下,有什麼不滿不要表現出來,很快她就會把我們收回去。」

  「真的?!」

  「如果這樣真的太好了,那個惡毒的女祭司我看到她就頭疼。」

  「我們還是先把墊材集中一下,選出乾淨一點的,把傷勢重的人移到上面,不然傷口感染的話就麻煩了,我可不認為那個討厭我們的長公主會慷慨施捨藥品。」

  在雷納提議下,所有健康的精靈都在自己鋪位上翻找著,把沒被污染的柔軟纖維挑出來。

  斯庫利看著自己好友,突然說:「我怎麼感覺你變得比以前可靠了?這些天,你……」

  「你的傷也很不輕,我去找點水,這些以後再說。」雷納不想把太多的負擔給斯庫利,他這段時間的經歷確實一言難盡,連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但公主在賽場上張開力場幫他擋下所有攻擊的背影太過震撼,讓他深刻認識到自己的弱小。

  說什麼為她而戰,實際上一次又一次地被她庇護,受她幫助。

  就算她是魔鬼也好,如果她需要自己的靈魂,那就拿去吧。

  現在她只是讓自己照料好整個灰焰組的同學,他拼盡全力也一定要做到。

  ……

  這是希澤爾第一次看到公主殿下認真裝扮自己。

  以往的維蘭瑟雖然也很美麗,但她通常罩著寬大的法師袍,夾著單片眼鏡,有著施法職業特有的知性和睿智。

  今天,希澤爾目光剛接觸到銀鏡前的女性,就再也無法移開。

  維蘭瑟身著淺色的露肩禮服,衣著上沒有精靈喜好的精緻刺繡和繁複珠寶,僅以寬鬆的薄綢自然垂落,無數柔美的褶皺隨性地勾勒出美妙軀體的朦朧輪廓,並在腰間收攏為一束,然後順著她修長苗條的雙腿拖曳下長長的魚尾裙擺,繁複的層疊讓人聯想起霧靄或者波浪,嫵媚纖麗而又風情萬種。

  她銀白的長髮自然垂落,髮間捲曲纏繞的珍珠流蘇隨著她動作發出清脆的細微碰撞聲,細長柔美的手腕拾起一個貝殼小盒,另一手正沾上裡面的唇膏塗抹在她適合接吻的菱唇上。

  希澤爾雖然沒有見過另一個位面希臘女神的裝扮,但眼前公主的裝束讓他第一次清晰認識到「美」的含義。

  公主殿下的強大毋庸置疑,而現在的她卻如此纖柔綺麗,彷彿水晶雕琢的易碎物。

  他就這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維蘭瑟飾以淡妝,戴上珍珠項鍊和手環,生怕錯過每一個瞬間,直到她完成一切,輕輕提著裙擺向他走來。

  面對大腦徹底宕機的侍從,維蘭瑟莞爾一笑,「看來不必詢問你的意見了,這幅樣子……姑且將就吧。」

  公主的背影讓希澤爾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您您您要去哪、哪裡……我保護……」

  「家族駐地裡不需要。」

  「可、可是……公主殿下現、現在看起來很……好像一碰就要……就要碎掉……」

  「脆弱?」幽暗的笑容在嘴角蕩漾,「希澤爾,你要知道,世界上一大半有毒的東西都看起來豔麗或是軟弱,因為只有這樣,才會讓人疏於防範。」

  是時候去拜訪首席法師了,既然他屢屢示好,那麼稍微和他合作一下也無妨。

  特別是當算計的對象是他最討厭的祭司時。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2
發表於 2020-12-4 00:10: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示弱

  當索恩看到維蘭瑟時確實短暫失神,隨即馬上恢復,眼中難掩欣賞的色彩。

  雖然祭司們也非常重視自己的外表,但精心修飾的卻是另一種威嚴而殘酷的美,她們喜歡有著金屬尖刺的緊身衣,還有緊緊纏繞軀體的皮扣,部分裸露在外的紫灰色皮膚像是在嘲弄敵人的技藝。

  現在的維蘭瑟展示的則是黑暗精靈中極少有的柔美,輕薄的多層布料,光潔的圓潤珍珠,造就一幅純潔無垢的模樣,沒有任何攻擊性,甚至讓首席法師不由得產生一種憐惜。

  雖然只是非常有限的程度,也就是在不影響他利益的範疇甚至不介意給予部分幫助,而不是面對祭司時即使無冤無仇,也希望她們被厄運降臨那種惡意。

  「怎麼了?又準備戲耍一個為你神魂顛倒的可憐男性,還是……」他在維蘭瑟面前站定,輕輕勾起她的下巴,這裡可是他的法師塔,用這樣誘人的姿態送上門來代表什麼意思,他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不清楚。

  明擺的美人計,索恩一眼就能看穿,但這種針對他的小心思他很喜歡。即便除開對方是令他位賞心悅目的美人原因,女性用身體引誘男性,意味著她將自己的地位放到比他低的位置,這讓他一直因曲意迎奉女性當權者而被壓抑的自尊得到滿足。

  「我只是突然覺得,比起暗刃不受寵的三公主,還是做安杜斯統治者的配偶更好。」

  索恩不由得一驚,表面上則是輕輕笑了笑:「可惜碧綺絲主母沒有那方面的愛好,聽說骸誓的主母倒是男女不忌,有時候甚至同時被侍父和女僕共同服侍……」

  「您知道我指的您,上古之眼的代理人,首席法師閣下。」

  本來輕柔勾著她下巴的手指突然捏住了她的脖子,這是帶來痛苦的力道,但維蘭瑟眼睛微眯,發出略帶媚意的輕哼。

  她對痛苦的耐受能力很高,假裝愉悅也不是難事。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公主竟然有著嗜虐的身體。」索恩加大了力量,對方能被他一手掌握的纖細脖頸簡直就像快要被折斷似的。

  「呵……呵……嗜虐?不……咳、咳……我愛的……只有權力……」維蘭瑟帶著病態的笑容說著,就像隨時可以殺死她的索恩不存在似的。

  「說說看,你是怎麼察覺的。」威懾不起作用,首席法師索性放開了她,反正這裡是他的居所,如果答案不讓他滿意,那麼從今天以後,暗刃可能將不存在第三位公主。

  「起因是考試中殺死祭司的那名學生……」維蘭瑟喉嚨剛被鬆開,說話還有些虛弱,「黑炎灼燒後的面具有種蛋白質的焦味,我判斷它的材質屬於生物,於是分析了場上掉落的碎片,發現和史萊姆的組織成分吻合。」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維蘭瑟沒有用那種「我死了就會有誰去揭穿你」的把戲,這只會把索恩推向對立面,接下來即使合作,可能也會暗中防著她。

  「只有我知道。首席法師閣下不用擔心其他人能夠識破,愚蠢的祭司除了奉承神明之外一無是處,而我不同,我和首席法師大人同樣是奧術施法者,當祭司們盡情縱欲的時候,我們在法師塔日復一日翻閱古老的篇章,先人的智慧幫助我瞭解這個世界的過去和未來,我從中知曉,除了上古軟泥怪、史萊姆、蠕蟲之神的那位,沒有第二位神明會賜予史萊姆擬態的能力。

  能夠與神明對話的無非祭司和法師,蛛后的僕人可不會信仰其他神明,接下來,就只需要對我以外法師們一個個排除了。不過詳細的過程事關我私人的消息網,原諒我無法透露。」

  「你擁有在女性中少有的聰慧,但是為什麼要放著好好的公主不當,到我這裡來送死呢?我是碧綺絲的配偶,你竟然試圖說服我背叛她。」索恩像是在為她的愚蠢歎息。

  但維蘭瑟知道,索恩這種類型,如果真心想讓誰死,反而不會透露,直接動手了;會這麼說表示他還在考慮評估,順便測試她的目的和膽量。

  「如果您的見識僅限於此,那我對您太失望了。上古之眼是位隨性的神明,即使對祂忠誠無二,也難保哪天會被祂吞噬靈魂。您是安杜斯的首席法師,地位已經窮盡了男性能夠達到的最高成就,如果不是為了得到整個城市,我難以想像還有什麼能讓您冒這麼大風險借用祂的力量。既然如此,您有什麼理由拒絕一位和您擁有同樣目的的法師盟友呢?」

  「盟友?」索恩笑了,「一位自出生起就奴役著男性,享受了一切特殊權利的女貴族會背叛這個讓她受益的統治團體?」

  「首席法師閣下。」維蘭瑟輕輕提起衣裙,裙擺就像輕柔退去的海浪,下方露出一段柔滑纖細的腳踝。她微微屈膝,對他行了一個地表女性宮廷禮儀,即便是博學如索恩,也僅在圖書館的圖冊上見過,現在看到由真正女性演繹的實體,他才驚然發覺那呆板的圖畫竟是代表著如此優雅而美好的符號。

  在地表,女性本就是男子的附屬,這種禮節強調了她們的柔順軟弱,不得不承認,這像正好讓他心中陰暗的某點得到了滿足。

  接著,這位動人的尤物伸出手,明亮的紅瞳熠熠地注視著他,索恩竟鬼使神差地按照書中所說,彎腰牽起她的手背,在上面印下淺淺一吻。

  「這就是我們的共識,」維蘭瑟就像一位真正的淑女一樣,淺笑時掩口,「現在的安杜斯固然女性為尊,但我這樣的法師到現在已經觸摸到天花板的極限了,我為暗刃帶來一場成功的獻祭,甚至毀滅了一座奪心魔城市,而我得到的卻不過是一堆無用的財寶,還把我打發去最劣等的戰士學院,即便如此,她們甚至不允許我擁有自己培養的私兵。到現在我終於明白,善妒的祭司不會和我分享她們的權力,除非……掌控一切的是您,一位擁有我的男性,這樣我就能得到統治者的寵愛,除了我的丈夫,安杜斯沒有人比我更尊貴。」

  丈夫,多麼美妙的詞,黑暗精靈的詞典中卻不具備,唯一相近的卻是和人類世界「小妾」語境差不多的「侍父」。

  果然,比起那些妄自尊大的祭司、無知愚昧的平民女性,女法師才是知情識趣的妙人。

  「說下去。」索恩喉頭有些發緊,現在一種欲望在他心中醞釀著,像暗流一樣湧動,比如就在這裡行使男性的權力,征服她、佔有她,讓她遊刃有餘的臉龐被情慾迷亂,這種誘人的想法讓他聲音有些暗啞。

  「如果您接受我的提議,我們將成為盟友,甚至更親密的關係。首先,我們應該先從掌控暗刃開始,除掉伊莫瑞和沃娜,接下來是碧綺絲,這樣有著『暗刃』姓氏的女性就只剩下我一個,表面上由我擔任主母,但實際您才是影子君王。之後,我們的目標就可以放在其他家族上,慢慢蠶食它們,和滿足於現狀的碧綺絲不同,我們將從一個勝利走到另一個勝利。」維蘭瑟無意識拂過自己的小腹,「而且……與那些放蕩祭司生下、父親不知道是哪個貧民窟出身、空有臉蛋的蠢貨後裔相比,由您播種到另一位法師腹中的血脈,難道不是這片廣袤領地最優秀的繼承人嗎?」

  維蘭瑟描繪的美妙藍圖讓索恩難以自持,他從後面攬住她的纖腰,從她頭髮到脖子留下一連串細碎的親吻。

  「我要聽更詳細的計劃。」

  她從鼻腔哼出魅惑的輕笑:「毀滅奪心魔城市還需畫下一個完美的句號,我們奉獻給女神的凱旋儀式上,蛛后會為立下首功的暗刃賜下祝福,我希望那將是『深淵之儀』,首席法師閣下的建議能影響長公主和主母,由她們提出請求,蛛后會給的。」

  深淵之儀是羅絲諸多邪惡污穢的賜福儀式之一,來自惡魔女神扭曲的神力將讓所有參加儀式的信徒被欲望支配,整個過程伴隨著群體性的不潔歡愉,而在這場淫靡祝聖的最精彩階段,祂還將召喚一隻迷誘魔與贏得神祗恩寵家族的女祭司交媾。

  迷誘魔是來自深淵的上級惡魔,而且體型龐大,身高將近5米,這樣的身體是黑暗精靈纖細的軀體無法承受的,但神后的力量會將撕裂的痛苦轉化為最強烈的快感,並且在儀式後癒合造成的損傷,根據卷宗記載,凡是作為主祭的女祭司甚至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滿足於凡俗的交歡。

  「僅僅如此?」

  「當然不,我會做一些別的事,保證讓伊莫瑞懷上它的後代。」

  「卓格羅斯……」首席法師凝重地說出那個被詛咒的名字。

  卓格羅斯是迷誘魔與黑暗精靈的混血兒,但它的誕生困難無比,光是不同種族間就極難受孕,並由於父族過於龐大的體型,歡愉過程往往連子宮都會破壞,而且懷胎中的胎兒也會讓母親腹內漲鼓如肥胖的蜘蛛,十分容易難產,所以每一隻卓格羅斯的順利誕生,都被黑暗精靈視為蛛后對整個城市的嘉獎。

  半惡魔混血兒在成長起來後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幽暗地域歷史上凡是有過卓格羅斯的黑暗精靈城市,都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造成周圍一切外族城市的消亡。但幸好這種詛咒生物數量稀少,並且由於不同物種之間的生殖隔離,卓格羅斯就像馬和驢產下的騾子、或是獅子老虎產下的獅虎獸一樣沒有生育能力,不然幽暗地域將不存在黑暗精靈以外的智慧種族。

  「當她懷孕後,我們為了確保她順利產下那孩子,有一個法術非常適用,名叫【艾諾之邪惡祝福】,我在奪心魔寶庫中找到了一張這樣的卷軸,可能是奪心魔為了製造某些稀有血統的智慧生物『培養基』與某些異位面生物交換的,這個法術能夠縮短孕期,原本的一周換算為一小時,並且保證胎兒的健康出生,完成這一切只需要兩天時間……至於代價嘛,基於能量守恆定理,這個孩子成長的養分會置換為母親的血肉。」

  「絕妙無比。即便出生,惡魔之子短期內還不能發揮作用,等到它成長起來,正好可以為我們的城市征服周圍一切敵人。」這位伊莫瑞血緣上的親生父親沒有半點不忍,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微笑,「如此一來,連碧綺絲也認為她的死是值得的吧?暗殺有著許許多多的不確定性,但你的計劃斬斷了她存活的任何理由,當所有人都盼望她犧牲奉獻的時候,長公主已經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想出這樣惡毒計劃的你,還真是位詭計多端的蛇蠍美人。」

  「這一切都離不開首席法師從中斡旋,你是位男性,天生超脫在女性的爭權奪利之外。更何況……你不但是主母的顧問,而我們的長公主卻又如此深愛著她的父親……啊……」

  索恩粗暴地噬咬著她耳垂:「以後不准提這件事……哼,羅絲僕人扭曲骯髒的情感,只會讓我噁心。」

  黑暗精靈貴族女性的愛表現為支配和征服,對於一直肖想他身體,在政治上還總是和他作對、妄想黜落他並支配他的女兒,索恩只有憎恨和屈辱。而碧綺絲更是只要一位足夠強的施法者提供精子,對於他受到的羞辱和不公只會坐視,他現在的一切都是以「首席法師」的實力得到,侍父的位子沒有給他帶來半點權勢。

  「比起那些更長遠的計劃,我認為我們應當從最簡單易行的開始。」索恩撫摸著懷中美人的小腹,並逐漸向下……

  維蘭瑟這時卻掙脫了他。

  「首席法師閣下,我只想要成為安杜斯統治者的妻子,即便是由於我們以往的良好合作,最低限度至少也要讓我當上暗刃主母,才能更發展更進一步的關係。」維蘭瑟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手指輕輕從他線條乾淨的下顎劃到凸起的喉結。

  「以前的你在我身體下呻吟的時候,可沒有這麼絕情。」索恩笑著含住了她的手指。

  暗罵了一身這身體原主人的愚鈍,維蘭瑟半真半假地抱怨:「所以地表的女性才如此容易被男子玩弄,您一邊享用我的身體,一邊卻對長公主針對我的敵意視而不見,我才不要再次做這種蠢事,讓您滿足了欲望後對我不屑一顧。」

  她封住索恩想要辯解的口,蕩笑著說道:「為了懲罰您之前的冷酷無情,這段時間您還是先忍著吧……我知道首席法師閣下非常嚮往地表的世界,等我得到想要的東西,無論什麼都可以滿足您……包括不為我們社會接受的、在地表由男性主導的那些令女人難以啟齒的玩法和工具,您都可以在‧我‧身‧上‧一一嘗試……」

  不疾不徐的腳步隨著娉婷婀娜的身影漸漸遠去,索恩竟然發現自己僅僅因為簡單幾句話起了反應。

  「這個蕩婦。」他小聲罵了一句。

  輕鬆完成計劃,維蘭瑟背過去的臉迅速恢復了沉靜。

  男性真是好懂的生物,會很輕易相信與他們保持肉體關係的女人。

  雖然索恩這樣的絕對利己主義者絕對不會因為單純性賄賂幫助她,必須要以真正的利益打動,但如果僅僅只是盟友關係,首席法師固然會同意她精心製造的陷阱,但維蘭瑟無法保證他在計劃實施過程中不做什麼多餘的事,企圖把她和伊莫瑞一併抹殺,維蘭瑟倒不怕背叛,只擔心他破壞了她計劃的完美構想。

  然而這一身無害又柔弱的裝束,加上對他展示的依戀和順從,即便是索恩那樣冷酷無情的男性,也不會無端對一個他想佔有的美麗女性背後捅刀。

  而接下來,她應該拜訪一位老朋友了。

  因為要讓伊莫瑞百分百懷上迷誘魔的孩子,必須要有關鍵的一環。

  那是個極為罕見的法術,叫做【魔族之種】,作用是讓與下層位面生物交配的女性一定會懷有身孕。

  即便是包含天界、元素界、星界等一切異界的位面,能夠學會這個法術的生物也不多,但她認識一位「老朋友」恰好掌握。

  但這位可有點難辦……她應該在生氣吧?不過那事都過了幾千年了,也是該消氣了……吧?

  維蘭瑟撫摸著下巴,第一次對一件事這麼地沒有把握。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3
發表於 2020-12-4 00:11: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攝魔

  在召喚過小魔鬼庫祖的秘密祭壇邊,維蘭瑟又開始了新的一輪儀式,火盆燃燒著松香和沒藥,在一陣晦暗的吟詠中,祭壇上方開啟了通往煉獄的旋渦,通道的直徑代表了被召喚個體的實力,而這次大小是庫祖的數倍。

  伴隨著濃重的硫磺燃燒的煙塵和火星,振翅的聲音降臨於祭壇,待到煙霧散去,一位美麗不可方物的妖媚女人翹著腳,隨性地坐在祭壇上。

  她迷人的大腿到了膝蓋以下變成了細長的羊蹄,背生一對破敗的蝠翼,少許腐朽的皮肉像乾枯的屍衣掛在翼骨上面,尾椎部位附著六條三米長像是觸腕的尾巴,它們尖端帶著蠍子的倒鉤,正令人不安地拍打著祭壇表面。

  「召喚我的是你嗎?凡……你!」

  女魔鬼在看到她時突然一愣,隨即指甲暴漲,身後的刺尾深深插入地板,把本體距離淩空拉到維蘭瑟面前,而她尖銳的爪子暴怒地扼住召喚者的脖子,指甲甚至刺破了她柔嫩的皮膚。

  「好久不見了,阿莎爾,上次分別的太匆忙,我甚至來不及看你一眼,現在你的姿態真是太美了……」維蘭瑟面色潮紅,目光癡癡地看向女魔鬼,從她強勁有力的尾部鼇蟄,到破敗不堪的半折蝠翼,再到一臉怒容的美豔面龐……

  「哼……你無論什麼時候都這麼噁心呢,詭變伶人。」女魔鬼從牙縫裡一字一頓說。

  【阿莎爾,我的摯愛,我白晝的太陽,夜晚的明星。在遇見你之前,我原以為我會將一生奉獻給偉大的太陽之主密特拉,然而在我凡俗之眼不能洞徹的未來,你突如其來的造訪,毫不留情地動搖了我脆弱的信仰……阿莎爾,我該怎樣才能既不辜負我主的慈愛,又能夠在祂的光明中與你執手而行?】

  雖然性別,膚色,種族完全不同,但這名黑暗精靈女性病態狂熱的眼神和那位銘刻在她靈魂深處的男青年重合,再度勾起阿莎爾封存已久的可憎記憶。

  多少年了……那時,擁有太陽般金髮的俊秀神官也曾這樣癡癡地捧著她的臉,用他那為神明獻上聖歌的純潔雙唇膜拜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為什麼那時的她那麼天真?竟然看不穿這表面悲憫謙和的年輕人裡面卻裝著一個老於世故的腐朽亡魂?

  「噁心?」維蘭瑟歪著頭,「啊~我也這麼認為,密特拉那位神官的身體是我用過最讓我倒胃口的。」說到這裡,她露出快樂的微笑,「還好有你在,阿莎爾,我們很快就結束了一切,把那個愚昧的小鎮從太陽之主的信仰中剝離。」

  「你不會連他名字都忘了吧?」憤怒讓阿莎爾甚至笑出聲來,自己最刻骨銘心的記憶,作為始作俑者的詭變伶人竟然已經不記得了。

  那時的她還只是一個剛進階的小魅魔,上司給她安排的第一個腐化目標是一個邊遠小鎮,那個看似祥和的小地方卻偶爾有著燒死女巫的卑劣習俗,明明死者都只是一些普通寡婦而已,但在神祗的名義下,這些可憐的女人被屈打成招,承認自己與魔鬼勾結的惡行,然後迅速被送上火刑柱。正義被聲張,揭發她的親屬鄰居則共同分得了財產,皆大歡喜。

  阿莎爾本應有一位搭檔,但上司沒給她聯絡方式,也不曾有誰來找她,想來說不定被太陽之主異端審判庭的狩魔獵人淨化了,於是她只好獨立完成工作。

  在這個以虔誠著稱的小鎮,所有人都視魔鬼契約為洪水猛獸,魅魔最擅長的腐化方式無非讓人類沉溺於肉慾,但這要達到讓他們心甘情願簽下契約的效率實在太慢了,而且阿莎爾對這些只敢啃食婦孺屍骨的禿鷲十分厭惡,並不願意以真身與他們交媾,每次都以幻術迷惑造成歡愉的錯覺,卻讓異端審判庭察覺到煉獄法術的氣息,甚至差點找到以妓女身份潛伏在小鎮的阿莎爾。

  就在狩魔獵人大肆尋找她的時候,她卻又被地痞流氓盯上了,不敢隨意釋放法術的阿莎爾眼看就要被欺辱,這時,一位年輕的神官路過,制止了這一切。

  他叫裘里利安,有著陽光般的金髮和深海的藍眼,今年才從神學院畢業,到小鎮接替即將退休的老主教,靦腆羞澀又溫文爾雅,他不在乎這位叫瑪拉的妓女有多骯髒低賤,一視同仁地盡力幫助她,就像照耀萬物的太陽。

  不知從何時起,阿莎爾愛上了他,但年輕正直的神官很快得罪了本地豪強,在一次襲擊中,她不顧一切地完全展開魅魔形態,將本來要殺死他的凶徒盡數送去見了太陽之主。

  她本來以為第一次任務註定要失敗了,在神官面前展現她穢惡的姿態,除了灰溜溜回到煉獄別無它法,但裘里利安卻表情掙扎著,最終抱住她,流著眼淚問,要是被狩魔獵人發現了她要怎麼辦?

  那一刻,她甚至願意為他背叛整個煉獄。

  後來,她開始自我厭棄,為什麼在煉獄沒有拒絕那位英俊的墮天使前男友,並羞澀地向他表示,除了那一位之外再沒有過別人,甚至腐化工作都是以幻術完成。

  裘里利安總是安靜而溫柔地看著她,微笑著說他不介意,能擁有她已經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莎爾已經放棄完成任務,甚至不打算回去覆命,只是默數著最後期限的來臨,背叛煉獄的她將在未來某個瞬間化為一團灰燼。

  但毫無徵兆的,她突然感覺到未從有過的暈眩感,等到再次醒來,她已經被卸除偽裝,變為魅魔形態,並被祝福過的銀釘釘火刑架上。

  在她下方,主持儀式的是一位全然陌生的裘里利安,面容敏銳果決,演說有著不遜色於老練魔鬼的煽動性。

  他絕不是太陽之主的信徒,但他的花言巧語讓所有小鎮的人們都相信自己正在進行神聖祭禮,只有無法說話的阿莎爾察覺到這是場褻瀆的黑彌撒。

  焚燒代表不祥的寡婦女巫能帶來豐收和財富,那麼焚燒一位真正的煉獄邪惡魅魔呢?

  於是在所有人狂熱合唱的讚美詩中,阿莎爾化為灰燼,至死,她仇恨的目光仍死死盯著那位虛偽的神官。

  七天後,阿莎爾在被嚴格按照某種腐朽儀式存放在教堂聖墓的骨灰中重生,破爛的翼膜掛在燒焦的骨骼上,雙腿變為羊蹄,背後長出長長的刺尾。

  她進階了,神官主持的黑彌撒愚弄了虔誠的信徒,整個小鎮扭曲的信仰之力幫助她成為了比魅魔更高等的攝魔。

  在她沉睡的時候,最後期限已經結束,回到煉獄後,更讓她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上司竟然和顏悅色祝賀她的初次任務取得非常矚目的成果,因為幾乎所有鎮民的靈魂都被邪惡儀式污染,他們將再也無法前往太陽之主的神國,等待他們壽終的將是煉獄的硫磺火焰。

  這時阿莎爾才知道,那位俘獲她心又狠狠背叛了她的神官就是她這次的搭檔——詭變伶人。上司對它讚不絕口,說它擁有傲視整個煉獄的業務水平。

  在那之後,阿莎爾也曾屢次執行新的任務,不知是不是經歷過詭變伶人那樣高明的騙術,她對主位面其他男性拙劣的謊言了如指掌,並次次都反過來把這些花花公子騙得團團轉。

  第一次任務就在這樣尊貴的大人幫助下完美收官,甚至順便再次進階。阿莎爾知道這是無數魔鬼夢寐以求的好事;也知道背後不知道多少魅魔在羨慕嫉妒恨,甚至打算用身體誘惑詭變伶人,讓它也為自己主導一次進階。

  但是她就是憎恨著,憎恨那個把她第一次愛戀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幽魂。

  在第一個千年,她發誓即使違抗命令,也要不惜一切殺了它;

  在第二個千年,她又覺得如果能再次相見,她或許可以赦免它的過錯;

  第三個千年……煉獄已經無人知曉它去了哪裡,她只感覺一種空空的失落充斥著靈魂。

  現在,她找到它了。

  這一次它是女性,她不會再被這個騙子蒙蔽,對方細長優美的脖子被她尖利的爪子緊扣,只要稍微一用力,腦袋就會像成熟的果子滾落到地上。

  但自己為什麼就不動手呢?

  「阿莎爾,這次我需要請求你的幫助。」維蘭瑟完全無視了攝魔的殺意,深情凝視著她的眼睛。

  「嗯?說來聽聽。」殺她之前,先狠狠地拒絕和羞辱似乎也不錯。

  「我需要一個【魔族之種】卷軸,你知道的,這種法術只有某幾個特定種族才能釋放,我一直無法修習。」維蘭瑟無奈地說。

  阿莎爾看向她的小腹,目光再次變得險惡:「又要用你慣常的伎倆?黑暗精靈的身體倒是適合去做這種事,可是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維蘭瑟歎息,「我本來想為我這具身體的姐姐準備一份厚禮,確保她能成功懷孕隱退,【魔族之種】能夠讓主位面生物與魔鬼或是惡魔交配時百分百懷上後裔,是我的第一選擇,既然阿莎爾不願意那就算了。」

  「要是她沒有懷孕,你會怎樣。」

  「不會怎樣,」維蘭瑟輕鬆地說,「畢竟我有這具足夠迷人的身體,一位地位和實力都還過得去的男法師可以給予我庇護,如果只需要在床上讓他滿意,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

  「我有說過我要拒絕嗎?」阿莎爾惡狠狠地說,「材料不用我提醒你準備吧?快點拿上來!我的耐心非常非常有限。」

  我還是憎恨它,阿莎爾想。

  但是黑暗精靈的男性在這個種族裡難道不是劣等人嗎?詭變伶人的確是個卑鄙無恥的騙子,但它的超然地位卻是許多魔鬼都尊敬甚至崇拜的,一想起連卑賤的男性黑暗精靈都能隨意玩弄她的身體,阿莎爾就覺得更加怒火中燒。

  是的,我恨它,不過這混蛋必須由我親自復仇。

  「謝謝你,阿莎爾。」維蘭瑟又露出了攝魔熟悉的聖潔微笑。

  「去拿材料!!!!」

  當維蘭瑟再度折返的時候,攝魔飛快地用刺尾捲走材料,開始製作卷軸。和她暴戾易怒的表現相反,書寫魔文的時候異常認真,這張卷軸最終也具有了相當優秀的品質。

  「我只不過是給你一點回報罷了,畢竟初次任務是你幫助我完成的。」攝魔矜持地把卷軸扔給她,瀟灑地向祭壇上方的通道飛去。

  「我收回之前的話,」在攝魔的背影被蟲洞吞沒後,維蘭瑟輕輕自言自語說,「不光男性,女性也是易懂的生物。」

  沒想到本來已經不見的攝魔又再度從蟲洞探出頭來:「我再次強調一遍!我絕對不是在幫你!不准隨意誤解!」

  「……是,我會記住的。」

  ……

  「真是稀客,你竟然會想到來見我。」伊莫瑞被腰間鞭子的六根蛇身纏繞著,懶洋洋地陷在柔軟的沙發上。

  「主母和我都認為,凱旋儀式上最好有一次讚美神后的祭禮,其中『深淵之儀』的賜福效果是我們最需要的。」作為實際運作暗刃家族的掌權者,索恩天然具備輕易蒙蔽某人的能力。

  就像現在,碧綺絲表達的意思其實是她隨意,讓索恩和伊莫瑞商議,但索恩稍微扭曲了下她的原意,這樣伊莫瑞也比較容易接受。

  「迷誘魔……嗎?」伊莫瑞嗤笑著站起來,「想不到你第一次主動來見我,卻是讓我和一位惡魔交配。」

  「這是祭司的職責。」索恩表情冷淡,和面對維蘭瑟時的邪魅色氣判若兩人,「還有一點我不得不強調,我是主母的侍父,希望長公主殿下不要對我作過多的遐想。」

  「哼,你在和那個默夜的死剩種調情的時候,可不見得你記起自己是我母親的侍父……說起來,你和她做過了吧?!是誰勾引的誰?你到底上了她幾次……」她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幾乎變得歇斯底里。

  索恩抓住伊莫瑞的手,把它從自己胸膛上緩緩移開。

  「作為一位祭司,你的禮儀真是糟糕透頂。」領結被抓亂,他索性一把扯下,鬆開法師袍的領口,露出邪氣肆意的笑容,「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和我上床,那『深淵之儀』倒不失為一個好機會,畢竟那天一切交歡都是被允許的,即便你身上流著我的血……唯一需要擔心的是,你和迷誘魔做過後,是否還有體力感受我的東西。」

  「哼,說不定我習慣了惡魔的尺寸,對你軟綿綿的牙籤再也提不起興趣。」

  這就是蛛后的僕人,粗俗無禮,絲毫不懂女性的含蓄與矜持,索恩儘管內心厭惡至極,卻還是保持著冷淡的微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4
發表於 2020-12-4 00:11: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深淵之儀

  在暗刃的庭院中,維蘭瑟身著貼身襯衣、馬甲和長褲,手持一柄細劍,在蔓生的發光苔蘚中展示著美妙的精靈劍舞。

  旋身、劈砍、突刺、她的姿態是那樣優雅,以至於每一個細微的瞬間都那麼炫目迷人。她的飛揚的銀髮與雪亮的劍光交織,讓本應是殺戮技巧的劍術更像是伴隨悠揚琴聲的舞步,美麗得令人沉醉。

  不遠處,希澤爾正定定地看著她,在公主殿下身後,精挑細選用以裝飾庭院的熒光植物伸展著豔麗的紙條,無數高塔上點綴夜光石熠熠生輝,她在一切閃耀的繁星中央,就像置身銀河的星夜女神。

  「為什麼一直看著這邊?劍術上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了。」維蘭瑟額頭起了細微的薄汗,她收起劍,把武器扔給他,用手絹擦著臉,「更何況這種劍舞不過是花架子,實戰效果並不好。」

  「可它……很美麗……」

  「是啊,畢竟它代表了一個時代,一個偉大的種族。」維蘭瑟隨意地坐在地上,突然發覺觸及的卻不是沾著露水的庭院植被。原來希澤爾在她坐下之前很快脫下了外套,墊在她身後。

  她索性伸手一拉,扯著希澤爾的衣角,把他拉到自己旁邊也坐著,反正外套很長,足夠兩個人分享。

  可憐的侍從第一次挨著公主那麼近,幾乎緊貼著她坐在一起,臉部迅速充血,頭深深垂下去,都快埋到雙腿之間了。

  「你知道嗎,我教給你融入魔法和武技的劍術就來自於這個種族的遺澤。」她自說自話著,「在很久很久以前,久遠到現在的絕大多數神都還未獲得神格,一次異世界的流星雨帶來了許多未孵化的卵,降臨於這片大陸,它們就是巨龍的祖先。

  那時的巨龍可不像現在這些血脈衰微的五色龍或金屬龍,許多現在僅存在於傳說中的冥河龍、以太龍、永罰龍……在那個時代都能找到,它們真的是一種相當完美的生物,以至我們世界所有的智慧種族都只能作為肉畜而存在。

  在文明即將被摧毀之前,高等精靈開始尋求推翻它們統治的方法,數不清的法師賢者奉獻出生命,俘獲了一顆不祥的彗星,並以它為核心,編織了一個籠罩整個世界的永恆法術——龍狂迷鎖。

  原本高貴睿智的遠古巨龍因為龍狂迷鎖的存在,會不定期發狂,屠戮自己的同類和眷族,龍類的聯盟因此瓦解。發覺一切的龍族統治者組織起仍有理智的巨龍,想要摧毀迷鎖的核心。高等精靈也動員了所有可以戰鬥的單位,用血肉之軀守護著保護迷鎖的要塞。

  最終,龍結束了它們對這個世界的統治,而高等精靈則失去了所有的王族禁軍花冠近衛、一切有翼精靈亞種以及無數代成年精靈。

  這是凡人種族造就的傳奇,當時沒有神明許諾死後的神國,但凡人從不缺少奉獻的英雄。自那以後,高等精靈人數急劇下降,現在僅存有日精靈和月精靈兩支,而更多弱小的森林精靈、雪精靈、海洋精靈等亞種被保護著,現在反而是最常見的精靈種族。」

  「您剛才使用的劍舞難道是他們……」

  「我『探訪』過幾個精靈遺族,這種花哨的劍法是他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似乎現在僅限於表演用途。」維蘭瑟皺眉,「如你所見,它當中含有太多不必要的動作,華麗有餘,實用不足,我一直費解,這樣的劍術究竟要如何對戰遠古巨龍。如果是傳承年代造成的偏差,那麼這幾個相隔萬里的精靈村落為什麼動作如此一致,讓我始終無法做出解答。

  你使用的是我根據這些簡化後的版本,反而比原來的更強,所以你不需要完完全全學習,只要記住魔法結合劍技的宗旨就可以了。」

  公主就這麼坐在他旁邊,從容地娓娓道來,希澤爾心中暗暗隱藏著竊喜,但又有些擔憂。他總覺得今天的公主有些不一樣,比平時多了一些……迷惘?

  不對!為什麼他有這種不敬的想法?公主不可能猶豫遲疑,她只會在第一時間做出最正確的判斷,然後堅定不容置疑地達成它。

  「你掐自己做什麼?」維蘭瑟奇怪地問。

  「不……我剛剛……胡亂猜想……公主……公主怎麼可能……猶豫不決……」

  「呵呵……」她笑了笑說,「或許你沒有錯,我就是在猶豫不決。有一些人被關在漆黑的鐵屋中,如果不叫醒他們,那麼所有人都將安詳地慢慢死去;如果叫醒一部分,他們會害怕,會耗盡力氣去打破這個鐵屋,成功與否還是未知數,一旦失敗,結局唯有在痛苦中死亡。這樣的道路究竟是好還是不好,我無從得知。但我相信他們可以做到,因為他們有著最勇毅堅韌的先祖。」

  公主殿下說話的時候,抬頭看著遠方,整個安杜斯的輝光映入她眼中,雙瞳就像包含著星海。

  希澤爾又感覺自己耳朵熱了起來。

  「這麼容易害羞可不行。」維蘭瑟歎氣,「我本來打算帶雷納去,現在看來還是讓你去開開眼界吧。」

  深淵之儀是個墮落的儀式,要求參與者必須帶著自己的男伴或女伴,但這不意味著決定了各自的性伴侶,這只不過為了確保男女比例平衡,實際過程最終會演變為最不堪入目的場景……

  「是!」希澤爾並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但是如果能與公主殿下一同行動,他就忍不住歡欣雀躍。

  ……

  在安杜斯議政廳後方,有一座全城最華麗的建築,繁複的浮雕廊柱,蜿蜒的黑曜石階梯,讓這座蛛后的神廟就像是坐落世間的奇跡。

  這一天,希澤爾跟隨他的公主來到這裡,剛走下車駕,他發現和他們目的相同的人還有不少,都是安杜斯排的上號的顯赫世家,而且都是一位女性和一位男性的組合,女祭司們都卸除了緊身皮衣上的尖刺和刀刃,有的甚至換上了有著精緻刺繡的禮服,男性同樣盛裝出席,向所有人展示自己良好的風度和英俊的外表。

  他們的眼神讓希澤爾很不舒服,有的女性用黏膩的目光舔舐著他,有的男性則對公主殿下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表情。

  「進去了。」

  隨著神廟頂部傳來的一聲鐘鳴,維蘭瑟對他招招手,催促他進去。

  神廟內部很多陳設都被移開了,除了中間寬廣的圓形祭壇,整個大廳就只有層層疊疊的帷幔,以及厚重溫暖、連玻璃杯都摔不碎的柔軟地毯,一眼望去顯得相當空曠。

  第二次鐘聲敲響了,祭司們圍到祭壇前,長袍紛紛掉落到地上,她們赤身裸體地從衣物裡走出來,面對祭壇圍成一圈。這時,祭壇上六個火盆兀地亮起了火焰,一股包含著麝香琥珀甜膩迷幻氣味的煙塵籠罩了整個神廟,女祭司們光裸的軀體在跳動的火光映襯下充滿著原始的誘惑,引人沉淪。

  隨著第三次鐘聲響起,伊莫瑞不著寸縷的身體罩著寬大的斗篷,一步步走到祭壇上,有著誘人的冷漠和高傲。

  她輕啟紅唇,帶領圍祭司們開始了不潔的頌唱,那古老沙啞的每一個音節都在直擊在場所有人的心臟,讓它們伴隨著這奇異的韻律,在一種可憎的褻瀆愉悅中劇烈跳動。

  漸漸地,思緒逐漸遠去,本能的衝動支配了他們的大腦,不知什麼時候,淅淅索索寬衣解帶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又逐漸被情慾的呻吟所取代。

  希澤爾被他前所未見的景象震住了,為什麼那些男性在對高貴的祭司做那種事?他們把自己低賤的身體緊貼著被侍奉的女貴族,忘我地聳動著,而以往即使被直視一眼也會降下罪過的上位者卻沒有任何惱怒,帶著愉悅的表情回應以高亢的喘息。

  很快周圍就只有他們仍然站立著,地毯上一團團光裸的軀體互相糾纏、愛撫,或是細碎或是沙啞或是嬌媚的呻吟形成墮落的合奏,就像是獻給惡魔女神的讚美詩。

  我應該怎麼辦?我可以對公主殿下做出那種事嗎?即使是這樣卑賤下劣的我?

  那甜膩的香氣和暗啞的吟詠同樣席捲著希澤爾的意識,無數瘋狂的念頭蠶食著僅存的理智,想要在公主柔滑的肌膚上攻城掠地,讓她高貴的軀體容納他最為醜陋不潔的部分,使那雙冷靜的雙眼因他的律動染上情慾的色彩,他自己都驚訝於腦內骯髒的妄想。一邊因此羞愧自責,一邊又因為禁忌的罪惡感變得更加興奮癲狂。

  「你就不想對我做點什麼嗎?」那主宰他一切感官的女神就站在他面前,不同於以往冷徹沉靜的聲線,她此時的話語帶著某種慵懶和嬌媚,就像一雙細軟的小手,在以他脊髓做成的琴弦上撥動著。

  就當希澤爾以為自己即將失控,對她做出種種不可饒恕的冒犯時,他突然聽到一個蘊含著奧法力量的單詞。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不再屬於他自己,維蘭瑟對他使用了【支配人類】,讓他成為一個被他操控的提線木偶。

  「來吧,我可愛的孩子,在這裡擁抱我,撫摸我,親吻我。」她低低笑著,下達了絕對不容違抗的指令。

  在希澤爾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先於大腦動了,他的雙手在精神法術的操控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雙肩,並伴隨著在她脖頸間發出濡濕水聲的舔吻一路向下,描繪著她腰背的曲線。

  「呵呵……還真是熱情……啊……」維蘭瑟像是被他的攻勢取悅著,柔弱無骨似的掛在他身上,發出意亂情迷的歎息,形狀優美的菱唇因快感微微張開,含住他顫動的耳根,從秀氣的耳垂一直舔到耳尖。

  「你不想我的身體……被別人看到吧……嗯……抱我……去更隱秘的地方……啊……」她第二個要求被更忘情的深吻回應了,他保持著親吻的姿勢,將她橫抱起來,向那些為注重隱私的貴人提供的小房間走去。

  途中,他甚至把公主抵在門板上,進行了更加難以啟齒的愛撫,感受她每一寸肌膚,然後才擰動了門把手。

  當身後的門被帶上,維蘭瑟隨即終止了法術,希澤爾因為感受到太多她的氣息和觸碰變得頭暈目眩,立刻像是抽了魂一般,倚著牆軟軟坐在地上。

  織錦的床上方吊著輝光水晶打造的頂燈,將公主正在解衣的剪影投射到他旁邊的石壁,但他不敢看,只是深深把臉埋在膝蓋上,雙腿緊緊閉攏,隱藏其間那膨脹的醜陋欲望。

  不一會,維蘭瑟已經換好早就準備了的僕人服裝,一看在角落瑟縮成一團的希澤爾,不禁失笑:「一會去外面可以隨便找某位女士疏解一下,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祝你玩得愉快。」

  門打開又被關上,房間裡只剩他一個,但安靜的環境完全無法阻擋腦子中的妄念,它們像是雜草一樣瘋狂蔓生。

  無法排遣的苦悶和脹痛讓他瀕臨崩潰,公主好像說過讓他去找外面的女性疏解,但她們即便是不著寸縷,也比不上剛才被法師袍罩得嚴嚴實實,甚至連手都被絲質手套完全遮蔽的公主!

  對方不是公主的話是不行的……只有公主能給他救贖……

  她的頭髮她的眼睛她的香氣她的嘴唇她的皮膚她的唾液她的喘息……

  希澤爾低低地啜泣著,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任何救命的稻草。

  如同動物在饑餓時嗅覺會愈加靈敏,他突然聞到一股幽香,是從床鋪的另一邊傳來。

  他連爬帶滾地挪過去,看到了一地被扔下的衣服。

  啊……是公主換下的……

  這些衣服從外套到貼身的裡衣,按照從外到內的順序被一件件扔下,希澤爾可以想像他剛才用雙手丈量過的嬌軀是怎樣一邊走,一邊從這些討厭的外殼中掙脫。

  他腦中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要這麼做,卻控制不住顫抖的手伸向它們,並將自己的口鼻猛地埋在它們中間,就像窒息已久的人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啊……是它……剛才之前一直包裹著公主的……

  當他吸第一口的時候腦子就已經不正常了,希澤爾帶著恍惚的潮紅,跪在地上對著一堆布料啃咬舔舐,一邊啜泣著,一邊低低地笑,雙手無師自通地伸向了脹痛的腿間……

  「公主殿下……啊……好棒……」

  ……

  在神廟中央的祭壇上,一個紫黑色蠕動的球狀物漂浮著,周圍的空氣不時凝結一些暗色的粒子,然後不斷向它彙聚,讓它逐漸膨脹。

  祭壇旁的祭司們口中喃喃地默念咒文,讓這個紫球最大限度吸收著周圍精靈散發出的欲念之力。

  漸漸地,紫球變得越來越臃腫,增生的組織就像是腫瘤一樣凸起,不斷重複著令人厭惡的胎動,她們都知道,條件成熟了。

  「吾等為蛛后之臣僕,

   吾等獻上狂亂禁忌之不潔歡愉,

   吾等寫下創世未始之混沌文字,

   吾等追隨圖爾吉特‧諾‧阿姆之道,

   吾等以永恆遺忘的黑暗之卷呼喚汝之姓名,

   吾等從瘋狂邪惡的無底深淵召喚汝之實體,

   寇拉塔,布拉克,透——克努!」

  隨著她們共同高聲的祝禱,黑球開始了劇烈的蠕動,一對尖銳的角、兩隻帶刺的鉗鼇從黑球的肉質壁上浮現,並從中將之破開,就像是等不及分娩到來的魔胎撕破了母體的孕囊。

  一隻身材高大的黑褐色怪物從破裂的黑球來到現世,它渾身長滿粗糙的鱗片,有著羊蹄和羊角,雙臂則是帶刺的巨鉗,橙黃色的矩形瞳孔讓直視它的人感到不安,雖然它有一副粗獷而兇暴的外表,但從它口中說出的話卻異常溫和,像蜂蜜一般黏稠而甜蜜。

  「是你們呼喚我嗎?蜘蛛女神的僕人們。」

  一位祭司掛著諂媚的笑容回答:「恕我們冒昧地在您百忙之中打擾您,在蜘蛛神后的許可下,我們舉行了一場凱旋儀式,邀請您參加。」

  迷誘魔是謊言和詭計的大師,它通常喜歡用騙術解決問題,但這不代表它不擅長戰鬥,這位慣常背信棄義的上位惡魔即便是被識破伎倆,也能夠輕鬆解決那些足夠聰明的可憐蟲。

  她必須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自己言語不當,觸怒了睚眥必報的迷誘魔。

  「雖然我很喜歡你們這些善解人意的孩子,但不知道你們準備的小禮物是否能讓我滿意?」

  伊莫瑞披著寬大的斗篷走上前來,一邊走,一邊解下了胸前的扣子,華美的絲質布料隨即飄落在祭壇上。她裡面不著寸縷,並以深淵種族喜好的香油塗抹,散發著迷幻的色慾氣息。

  「不知我這樣的合不合您胃口。」她咯咯笑著。

  ……

  神廟內部為了在宣講時製造莊嚴雄渾的回音效果,因而並沒有設置二樓,高大宏偉的建築僅有地面一層,再往上則是高聳的石質穹頂。維蘭瑟站在鐘樓的小閣樓內,向下審視著宛如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瘋狂派對。

  她緩緩攤開由攝魔製作的【魔族之種】卷軸,對著迷失異種交歡的禁忌愉悅中的女祭司使用了它。

  一股粉紅色的霧氣從中噴薄而出,但沉浸在喜樂中的精靈們並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只有迷誘魔的矩形瞳孔轉過方向,看了她一眼,但並沒有阻止。

  天性混亂的惡魔並不介意、或者說樂於見到主位面留下自己的子嗣,特別是男性惡魔。

  【魔族之種】是一種特殊的法術,能夠讓與魔族的性伴侶百分百產下具有下層位面血統的混血兒,但這種法術源自很特別的粉紅流派,只有天生魅惑的種族(且絕大多數是女性),比如魅魔、寧芙、海妖等才有可能掌握,維蘭瑟猜測或許是因為粉紅流派法術需要她們獨有的荷爾蒙作為催化劑。

  無論如何,維蘭瑟成功完成了自己的計劃,但她並沒有原路返回,而是隱藏在鐘樓的一角,拿出魔法口袋,把僕役的衣服換成新的。一直等到第二天,筋疲力盡的貴族們沐浴換裝後,三三兩兩地離開神廟,她才裝作一臉倦容地混入了人群中。

  神廟外的高大石柱下,希澤爾正焦急地觀望著出來的人群,終於發現了維蘭瑟的蹤跡,立刻眼睛一亮,跑到她面前又一臉不安的樣子。

  「昨晚玩得開心嗎?」

  「唔……我……」

  「嗯?」維蘭瑟發現,他沒有換上神廟為參加儀式的精靈準備的新衣,但以昨晚的混亂程度,這身只是稍微有些皺,顯得太過整潔了。

  「難道昨晚你沒去找人玩嗎?」

  「啊!不……昨天、昨天晚上……是舒服的……」希澤爾臉漲得通紅,驚慌失措,眼神閃爍著不敢看她。

  把公主殿下的衣服弄髒了……應該怎麼辦才好……

  「哦?很可疑啊……」維蘭瑟緊緊盯著他,在他身邊轉了一圈,把希澤爾嚇得身體繃得筆直。

  「幾次?」她突然問。

  「一……一次。」

  他說謊了,當時的他已經失去理智,不知道發洩了多少。希澤爾不安地抖動著耳朵,眼角紅紅的就像快哭了一樣。在離開之前,他已經把維蘭瑟的衣服埋在神廟外面,因為那一團骯髒的布料根本無法拿出來給人看,連清醒時的他自己都因此羞愧地無地自容。

  「難道因為是第一次,所以表現不好被人嫌棄了?」維蘭瑟誤解了他羞恥的表情,恍然說道。

  「嗚……」雖然不知道她說的什麼事,但只要公主不發現就好了。

  欺騙公主的罪惡感讓他越來越自我厭惡,希澤爾索性緊閉著眼睛垂下臉,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抱歉。」維蘭瑟摸摸了他的頭,「我以為這對男性黑暗精靈來說是『本能』,沒有考慮到你欠缺經驗的問題,因為我輕率的決定,讓你受到了傷害,下次……」

  「不要……」希澤爾猛地抬起頭,晶瑩的淚水脹滿了眼眶,「我討厭……討厭……」

  不是公主的話是不行的……但是他討厭讓公主看到他醜態畢露的樣子。

  果然是被欺負了吧?維蘭瑟想,他之前就被伊莫瑞虐待,現在初體驗又有如此不好的回憶,看來很有可能對女性產生心理陰影了……算了,只能慢慢來。

  而希澤爾卻從來沒有這樣討厭過自己,只覺得像他這樣,滿腦子想著玷污公主殿下的侍從,簡直就是最下賤、最卑劣、最無可救藥的垃圾……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5
發表於 2020-12-4 00:11: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生產

  距離那場狂亂的儀式已經過去一個周了,伊莫瑞到現在還有些懶洋洋的倦怠感。

  對於那個降臨於神廟的上位惡魔,伊莫瑞只記得自己有些忐忑不安地按照儀式規定走近了它,但後來發生的事卻朦朦朧朧的,就像罩上了一層薄紗,唯一現在還讓她記憶猶新的,是隨之而來讓大腦麻痹的歡愉,以至於這幾天她面對那些往日讓她很是受用的英俊情人,都覺得只有厭倦。

  今天母親難得召見她,伊莫瑞有些不情願地下了床榻,換上祭祀袍向暗刃最中央那座高塔走去。

  當她按照侍女的指引來到碧綺絲的寢宮,主母不見蹤影,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層層的帷幔被放下,讓空氣在這裡幾乎凝滯。

  她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於是握緊了蛇鞭,警戒地不斷掃視四周,並背向最近的牆壁,步步向後小心退去。

  但在她即將靠攏時,牆角的陰影模糊了一下,只見白影一閃,她頓時覺得四肢好幾處地方有些微涼,並迅速轉化為蜂蟄一樣的酸麻。

  「那是……什麼?亡魂?!」

  那個白影太快了,在昏暗的寢宮內竟無法用肉眼捕捉它,而她之前明明切換為熱感視力仔細觀察過,牆角位置根本就和石頭一樣是冰冷無溫度的,不可能有生物一直在那,除非……

  這時,她四肢的傷口感到了劇烈的痛感,手腳卻不聽使喚,絲毫提不起力道,根據傷口的位置,應該被精準地割裂了肌腱。

  正當她要跌倒在地時,有誰從背後扶住了她,那人有著膚色潔白而纖長的手。

  是的,不會有人能躲過她的檢查,除非那人是幽靈蜘蛛。

  碧綺絲剛才是怎麼攻擊的?她完全無從知曉,一開始是【行蹤無跡】?把自己體溫變得和石頭一樣冰冷,騙過她的熱感視力。然後是【陰影面紗】?將身軀與牆角的陰影融為一體。接下來也許有【無蹤打擊】、【雙重之影】或是別的什麼,但這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蜘蛛神后一般不會賜予祭司以外的人法術,但例外則是碧綺絲。這種能夠施展部分法術的暗殺者,在地表某些神系的信徒中也有,稱之為聖殿刺客。外人只知道碧綺絲是位武技宗師,卻很少有活著的人知道她還能使用非自然的力量。

  碧綺絲既然沒有直接殺了自己,那表示她還有希望嗎?或許只是想要警告敲打她?

  「主母……您這是?」

  「辛苦了,我的女兒。」身後的聲音帶了往常沒有的溫柔,碧綺絲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躺椅那安頓好。

  「主母,我知道自己錯了。如果您能原諒我,請您儘快為我安排一名祭司……這樣肌腱癒合後完好如初,我也能繼續為暗刃而戰!」伊莫瑞滿懷希冀,恭謹而小心地說著。

  「不,你作為祭司的使命結束了,以後並不需要用到它們,你現在的存在本身就是暗刃最大的榮耀。」

  伊莫瑞發現,碧綺絲看向她的眼神有著奇異的溫和,那根本不是主母對女兒利用和戒備兼有的神態,比起來更像是在審視珍貴的……工具。

  工具不會背叛,所以值得信任。這比警戒和懷疑更讓她毛骨悚然。

  「不愧是幽靈蜘蛛,整個安杜斯或許只有您能讓她在毫髮無損的情況下安靜下來。」索恩從外面走進來,無視了伊莫瑞還在滲血的傷口,畢竟她現在在他們眼中只是個寶貴的容器而已。最重要的是肚子,準確的說是盛放著惡魔之子的子宮,手腳這種不必要的東西並不在考慮範圍內。

  「是你!」伊莫瑞惡狠狠地看著這位英俊惡毒的男性,主母對她態度轉變,做出這種不可理喻的事,一定都是他在背後搞鬼!

  「母親,不要相信他的謊言!這個卑賤的男性一定有什麼陰謀!」

  「哎呀……」索恩戲謔地咂舌攤手。

  「我的女兒,這和侍父無關,你幸運地懷上了那位大人的孩子。」碧綺絲輕柔

  那位大人……能讓碧綺絲這麼說的,並且和自己發生過關係的,難道是……

  「那麼我先開始吧,畢竟越早使用,魔嬰將越早降世。」索恩從暗袋中取出一張卷軸。

  「你……你要做什麼?!」伊莫瑞本能地感覺不妙,但四肢被廢,無法做出任何抵抗。

  碧綺絲將一塊軟木塞到她口中,並用繞過脖子的鎖扣扣好,讓她只能發出沉悶地嗚咽。

  「安靜點,我的女兒。」

  這時,索恩也撕破了卷軸,晦暗的能量聚集在她肚子上,碧綺絲索性割裂了小腹那段的布料,只見那位置以肚臍為中心,漸漸浮現出邪穢繁複的魔法文字,本來平坦的小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膨脹起來。

  「我們會幫助你平安生下它的,放心睡一會吧。」模糊動盪的聲音傳來,她已經分不清楚這是誰再說話,一陣暈眩籠罩了她的腦袋,讓她很快沉沉睡去。

  ……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嗎?殘酷的公主殿下,你知道一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可憐男性為了滿足心上人的願望,會冒著多大的風險,而僅僅是為了讓她滿足一下好奇。」

  「你現在對我的熱情我清楚地瞭解,但我只是一個隻身投奔暗刃的外來者,在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前,我還不能把自己完全託付給你,因為這位男性慣會逢場作戲,一旦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許就會很快對我冷淡下來。」

  誰……是誰在說話?

  伊莫瑞抬起沉重的眼皮,肚子中的胎兒在瘋狂吸收養分,而構成這一切的原料都是她的血肉和精神。距離她被囚禁已有一天時間,被固定在分娩臺上的手腳萎縮了很多,以往健美勻稱的線條漸漸乾癟,皮膚也乾枯灰敗下來,地上甚至還掉落著一團團頭髮。

  與之相反的是她的肚子呈現畸形的鼓脹,被撕裂的小腹皮總是很快結痂,形成一道道可怖的妊娠紋,並且在不斷地一層層疊加,這讓她的肚子看起來更像一個醜惡的網紋甜瓜。

  模糊的視野出現一男一女兩位精靈,其中男性那位一直對著女性大獻殷情,下樓梯時候甚至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前引路,簡直就像是怕她因此摔倒一樣。

  伊莫瑞突然間一激靈,努力睜大雙眼,辨認出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兩人。

  索恩……還有維蘭瑟!

  「如你所見,其實沒什麼可看的,她現在既醜陋,又噁心,就像一隻大腹便便,節肢細長的蜘蛛,鬼知道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令人不快的生物……不過嘛,倒是和她的內心十分相稱。」首席法師輕飄飄地評價。

  「好奇心是一位法師必然具有的素質,如果缺乏了這一點,那他就沒有探尋以太之秘的動力,不過是個碌碌無為之徒罷了,我想你應該不會對這種無趣的女性產生好感。」

  維蘭瑟走進她,伸手感受她的小腹。

  「也對。」索恩笑著贊同。

  為什麼要對她笑?

  混蛋……不准……不准在我面前調情……

  「啊……我感覺到了胎動,真是位健康充滿活力的孩子。」維蘭瑟驚訝地說。

  「有你提供的卷軸,本來需要一年的孕期,短短兩天就可以得到結果,現在按照正常來算,大概已經有6個多月了,有動靜也是理所當然。」

  「您向主母建議時有沒有遇到麻煩?她畢竟是她的女兒,用一位成年的優秀祭司換一位還未出世的嬰兒,難道她沒有懷疑您這位獻策者有什麼圖謀嗎?我很擔心您因此遭受什麼殘酷的對待。」

  「我真想說『有』,如果那位光彩奪目的女神會因此賞賜我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惜她從來沒有她的甜言蜜語一半的真誠。」索恩半真半假地歎息,「碧綺絲才不會猶豫什麼,按照以往的記述,卓格羅斯會對生育它的母體產生我們一族不該有的眷戀,所以那幾例順利產子的女祭司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坐上主母的寶座,碧綺絲會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要是沒有這個卷軸,魔嬰最大的可能因難產而死。而採用我的建議既可以百分百得到這個上位惡魔的孩子,又能除掉母憑子貴的潛在競爭者,對於法術的代價,她只會樂見其成。」

  原來是你們……伊莫瑞無力地掙扎著,渙散的目光死死盯著他們,似乎在詛咒把她推向這個境地的罪魁禍首。

  「誒……還真是果斷。」維蘭瑟一邊抄寫描畫著她肚子上的魔紋,準備拿回去當做下一個研究課題,一邊無不渴望地小聲嘟囔說,「真想在分娩的時候親眼看看啊……」

  「這個就算你答應和我上床都無法實現,」索恩遺憾地說,「如果我有這個權力,我敢保證今晚將是讓你終生難忘的甜蜜之夜。但事實是那時連我都無法進入這裡,因為這個魔嬰產生依賴心理的因素很可能是出生的第一眼,那麼為了確保它的忠誠,我們的主母將成為它誕生的唯一見證者。」

  「是嗎……真是遺憾。」維蘭瑟悵惘地說著,很快把手上的圖畫完成的分毫不差。

  他們……他們當她是什麼?

  伊莫瑞眼睜睜看著二人視自己如無物,那種明明看見了,卻當做空氣的隨意感讓她覺得心臟彷彿被恐懼攫取。

  是家畜嗎?只有面對家畜時,才會這樣漫不經心地討論毛皮和肉質吧?因為家畜根本沒有表示拒絕的能力啊!

  難道自己已經完了?

  喂!你們不是討厭我嗎?!憎恨我嗎?!

  不要就這麼離開!停下來辱駡我,對我表示輕蔑和報復的快意啊!

  不要……不要走……

  再看我一眼……

  回答她心中渴望的,是石門冰冷無情的關閉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6
發表於 2020-12-4 00:11: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暗斑

  「啊~太好了,我差點以為要一輩子待在那個充滿黴味和盲鼠、臭蟲的小黑屋裡,想不到才幾天,就可以搬到用巨型鐘乳石雕琢的豪宅!多虧了把我們從伊莫瑞長公主那救出來的維蘭瑟殿下,殿下萬歲!」歐塔爾提著小小的包袱,在維蘭瑟帶領下和一群夥伴進入了她的居所,整個石塔高大而中空,本就能塞下一位貴族龐大的僕役和附庸,只是維蘭瑟是隻身從已經覆滅的默夜過來,塔中還空餘了很多房間,塞下他們簡直是綽綽有餘。

  「伊莫瑞長公主?」維蘭瑟停下腳步,帶著禮貌而溫和的笑容,「你一定是聽錯了,暗刃家族沒有一位叫伊莫瑞的公主殿下。」

  歐塔爾吃驚地捂住嘴巴,等到維蘭瑟轉身繼續走,才無聲用口型說著「好可怕」。

  雷納用劍鞘重重捅了他肚子,也用口型回答「公主是為你好」。

  死人就是不存在的東西,這是黑暗精靈貴族的禮儀,果然這群小子完全還不成熟。

  雷納暗中感歎著,一不留神,他撞到了發呆中的希澤爾。

  怎麼回事?感覺這傢伙最近也心事重重的。

  感受到了雷納詢問的目光,希澤爾垂下眼。

  「我沒事。」

  只是感覺最近公主殿下經常不在,稍微有點……寂寞。

  維蘭瑟介紹完自己居所內的設施分佈,緊接著看了看窗外的魔法石柱,底部紅光亮起了一絲。

  「還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希澤爾,僕人會帶你們去各自的房間,她們也能解答你們的問題,有什麼需要的可以提出,每天的補給會在早上8時前送到你們房間。」她結束了講話,匆匆向塔外走去。

  「誰要問那個口吃……」

  「誒?話說他人呢,剛才還在這的。」

  希澤爾知道自己這樣做不是一個侍從應有的行為,但他控制不住自己,難道在那個邪惡糜爛的夜晚,他就已經壞掉了嗎?

  不……應該是在那之前,也許更早。

  公主今天沒有和誰有約,但她剛才似乎很在意窗外的計時柱,能夠事先沒有溝通的情況下,確定在這個時間段出現的人,最大的可能性只能是剛去點燃計時柱的首席法師索恩。

  維蘭瑟纖巧的足印在冰冷的石板上留下淡淡的溫度,希澤爾開啟了熱感視覺,卡著熱量完全散逸之前遠遠綴在後面。

  這個地方……是長公主的居所?

  才一個周不見,這裡就人去樓空,許多豪華的裝飾陳設都被人搬空,只剩下空曠的高塔和無人照料的庭院。

  在被鏤空的金屬柵欄層層保衛下的花園內,修剪為一人高的蔓生蕨類植物成了極好的隱藏屏障,讓希澤爾能輕易藏匿其中,聽著不遠處傳來的輕聲交談。

  「按照你說的,她留下的財產我幾乎沒有動,倒是那幾個外姓的祭司因此勾心鬥角了很久,總覺得伊莫瑞死了,她們就能取代她的位置。」一個男性的聲音響起,希澤爾絕對不會忘記他,這個和他相似的聲線只可能屬於首席法師。

  「就這樣讓她們互相拆臺,為我們吸引一下注意力,免得在主母面前太過顯眼,為以後的計劃增添不確定性。」公主殿下冷靜從容的聲音響起,她果然在這裡。

  「還有您的上古之眼教會,我知道這幾天城中食物短缺,很多異見分子又開始活躍,我猜測您計劃可能在今後最近的時間製造暴動,但現在優勢站在我們這方,我希望您適當約束您的人,我已經通過地表走私訂購了一種按我的配方製造的壓縮餅乾,能夠緩解部分食物危機。」

  「沒問題,只不過這些賤民住的地方都很分散,不排除有漏掉的,但那種外圍成員即使被抓住也不會洩露什麼,安心吧。」

  「我認為最好還是避免所有意外,您可以把這些不重要的人交給下屬,比如聯絡方式和名冊。當然,如果您不介意,我也樂於為您分憂。」

  「又想把手伸進上古之眼?女性,你的名字叫做貪得無厭。」索恩輕笑著說,「再過陣子吧,現在的上古之眼仇視女性精靈和祭司的情緒很強烈,讓他們接受你不太容易。」

  「是嗎?那真可惜。」隨即,他又聽到公主詢問索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您問過主母了嗎?我聽說那孩子是咬破她的肚子出世的,我還沒有機會見到它,告訴我它的形態、特點……我現在對它非常感興趣。」

  「什麼時候你可以對我產生好奇?算了……口蜜腹劍的小惡魔,你的騎士為你辛苦打聽到了你想知道的,難道就沒有一點獎賞用以回報他的忠誠嗎?」

  「呵呵……」那是一種陌生的輕佻笑聲,「想要什麼獎賞呢?」

  「花園是幽會的場所,我現在只想擁抱我的情人,在她耳邊說一些只有我們知道的悄悄話。」

  布料摩擦的淅挲聲響起,看來維蘭瑟移動了她的位置。

  「現在呢?您達成所願了,應該繼續講下去了……請您輕一點,我不想留下痕跡……」

  濡濕的親吻聲傳來,索恩一向冷淡的聲音也變得十分動情:「你都不知道,在你的魅力前克制自己有多難……呵呵……公主的耳廓和脖子還是那麼敏感,乖乖地不要動,我會把你想知道的……慢慢告訴你。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花園真是不錯的地方,以後我會帶你來這裡嘗試一些新奇的玩意,活化的蔓藤似乎和你的肌膚很是相配……」

  情人間甜蜜的話語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折磨著希澤爾的腦子,他緊緊捏著劍柄,公主殿下之前警告他不要破壞計劃的話語在耳邊迴響,他緊緊抱著頭,堵住耳朵,把使他痛苦的魔咒隔絕在外、即便如此,無數陰暗的妄念也像是雜草般叢生。

  他知道黑暗精靈的女貴族往往同時和許多漂亮的男性保持關係,但其他任何人都不會像索恩一樣給他帶來如此大的衝擊。

  他和那個人有著相似的臉,但對方比他更強大,還有著機敏的談吐,以及讓所有女性都為之傾慕的儀態。

  一旦有了完美的「原型」,那麼拙劣的「仿製品」是否就不被需要了呢?

  無法抵禦的惡念逐漸浸染了內心,他能感覺到自己正一點一點的朽敗、崩壞,卻又無力阻止。

  索恩吮吻了一番,非但沒有過足癮,反而邪火有種更旺的趨勢,於是也停下了動作,開始向維蘭瑟講述他從主母侍女那瞭解到的信息。

  雖然分娩的時候只有碧綺絲在場,但事後侍女們被命令打掃產房,卻見到了伊莫瑞的屍體。

  如果不是事先聽說,並且一開始曾照看過,或許她們永遠都想不到,分娩臺上那個乾癟枯瘦、肚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從裡面撕扯破開的破爛身體原本屬於暗刃的第一公主。

  而不久後,她們終於見識到殺死她的真凶。

  卓格羅斯——暗刃主母這麼叫它。這個被詛咒的嬰孩有著五歲正常精靈小孩的身高,體型就像是剝了皮的迷誘魔,它自出生起就有一排鯊魚般的三角利齒,和類似劍齒虎的粗壯犬牙。從肩上生長著兩對手臂,一對比較粗壯的手長著尖利的長爪,即便站直不動也能觸摸到地面;另一對稍小的手臂從腋下伸出,除了較為乾瘦外,倒和普通精靈的手臂比例差不多。

  碧綺絲在平民中為它募集的奶媽在入職的第一天就被撕扯下胸前一大塊肉,暗刃總算明白了魔嬰的食譜究竟是什麼,只要是帶血的鮮活肉類它都來者不拒。它尤其喜歡動物,即便是吃飽了的情況下,它也樂於追逐它們,直到把玩具撕成碎片。

  維蘭瑟一邊聽著,一邊思索,其他方面的消息,索恩倒是非常慷慨,但他一手建立的上古之眼卻幾乎不對她坦誠,指望他色令智昏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她最好儘快參與到上古之眼教會,原本混進去的雷納「被她識破了身份」,很難再利用出賣她情報的方式在組織內得到晉升,如果不迅速找到新的消息來源,那接下來這個組織發生了什麼自己都無從知曉。

  安杜斯仇視祭司或女性的階層很多,從底層精靈平民,甚至絕大部分奴隸種族,索恩如果想用暴動削弱城中祭司們的力量,想來一定會聯絡這些平時不起眼的奴隸。外族居民中雖然絕大多數都和蛛后的女祭司們一樣殘暴而無可救藥,比如食人魔、石蠻盲族、熊地精等,但也有少部分被擄掠來的工匠,他們傳承了最精湛的技藝,維蘭瑟認為,他們不應當在接下來會發生的衝突中喪生。

  她已經打算放棄這座城市,在此之前,如果能儘量多地帶走有用的居民,那就再好不過了。

  在索恩離去後,維蘭瑟在花園中一邊散步,一邊考慮之後的計劃,最終她還是忍不住想要親自去平民區看看,尋找自己有沒有遺漏掉的東西。

  或許是長久以來的相處讓她放鬆了對某些個體的警惕,又或者希澤爾對她的一舉一動太過熟悉,她沒發現身後一直有一個沉默的影子,在悄悄跟隨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7
發表於 2020-12-4 00:12: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劍式魔術

  漫無目的地跟蹤有什麼用呢?希澤爾不知道,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

  我在幹什麼?

  還會有別的誰和公主那麼親密嗎?

  為什麼會有既會痛苦,又忍不住想要去確認的衝動?

  好想讓公主成為只屬於……

  不!怎麼會有這種狂妄的想法?!我不是在監視……而是在保護公主殿下……沒錯,公主殿下剛才明明是拒絕的,只是那個厚顏無恥的傢伙在騷擾她,我剛剛明明應該阻止這一切,我需要去救她……是的,保護,並且拯救。

  「索恩大人,您要的材料我已經送到了約定的地點,如果您有空的話能順便去驗驗貨嗎?」

  其實平時的希澤爾和索恩氣質迥異,即便是有著相似的臉,任何人都很難把他們當做同一個人,但此時的希澤爾渾身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讓身邊這位本應該向索恩覆命的半精靈誤認為是他要找的人。

  見「索恩」點了點頭,半精靈殷勤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在前面開路。

  是變裝嗎?索恩大人今天竟然帶了佩劍?他搖搖頭,驅逐了腦中的雜念。

  沒有錯,他一定在瞞著公主醞釀什麼陰謀,我要去找出這個疑點……他是有罪的,這樣我就能……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希澤爾在半精靈的帶領下來到一座廢棄的倉庫,這個為存放東西而開鑿的大型洞穴本為囤積菌菇孢子而設計,但由於某一次市政施工挖塌了旁邊一處下水道的牆壁,讓這個倉庫受到污染,於是就這麼廢棄下來。

  但現在這裡不知被誰悄悄清理乾淨了,本來應該在潮濕陰暗地方生長的苔蘚地衣都被鏟走,平整的地面還有新鮮的摩擦痕跡,但這遠遠稱不上整潔,用鮮血繪製的巨型魔法陣滲入地面,堆放在一旁的玻璃罐裡浸泡著各種各樣的器官,血腥腐爛的氣味充斥了整個鼻腔。

  「索恩大人,您看這副濕腸,今天才從犯錯的奴隸那裡抽來的,至於處女的眼珠……因為太難得了,我們只能從年齡更小的對象身上獲取,不過性狀和大小完全滿足了您的要……呃……」

  正當半精靈諂媚地向「索恩」介紹貨物時,突然感覺胸口一涼,說不上話來,他低頭看了看透出體表的劍尖,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緩緩倒下去。

  「奇怪。」希澤爾沒有看一眼地上的屍體,他環顧四周,心中的疑慮揮之不去。

  這裡絕對不是祭祀上古之眼的場所。

  希澤爾跟著公主修習法術與劍術,維蘭瑟從未在知識上藏私,根據已有的神秘學知識,他很容易判斷出倉庫的佈置不會被神明褒獎。

  那位邪神喜歡健康的、被捆綁而無法動彈的活物,然後化作一團不定型翻滾的黑色黏稠烏雲將祭品的心智吞噬。

  首席法師難道不僅僅在為上古之眼服務?

  突然,希澤爾感覺全身異常沉重,就像灌了鉛一樣,手中二指寬的纖薄直刀彷彿換成了雙手大錘。

  不好,是弱能術!

  這個法術全面降低了他的身體機能,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移動,因為那位暗中的對手在準備下一波打擊!

  他狼狽地就地一滾,跌跌撞撞挪到某個石柱後面,卻聽到對方完成一個古老晦澀的單詞,讓他視野頓時為之一黑,無論光感視力還是熱感視力都無法辨別出任何東西。

  是真言系的法術【律令‧目盲】,只要念出那個詞,無需命中就能造成效果。

  「我還以為是哪裡的老鼠鑽進來了,原來是你。好在你尚未來得及破壞我的研究,否則你大概會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有早點去死。」索恩的聲音在倉庫各個角落飄忽回蕩,幻音術模擬的音源讓人無從捕捉他的位置。

  「不得不說,你現在的眼神真讓我討厭。不過是個野種,以前那樣唯唯諾諾地活下去不好嗎?或許我看在她的份上不方便動你,可惜你卻要故意送到我手上……」

  當索恩提到維蘭瑟時,希澤爾的臉立刻像是被惡鬼附體般的險惡。

  「啊~沒錯,就是這個表情,狼崽子終於露出自己本性了?我本來還十分好奇,為什麼我的血脈會出現你這樣的傢伙,明明有我的臉,個性卻弱得讓我噁心透頂,你要是早點展示真實的一面,或許也不會像後來那樣,被所有人踩進泥裡……可惜了,狼崽子是養不熟的,我現在就算變成你慈祥的父親,大概你也不會為我所用了吧?」

  一聲沉悶的響聲,希澤爾淩空被擊飛,還沒落地又像撞到什麼似的詭異折返,那是奧術力量凝聚的畢格比強襲拳,而索恩就站在離他很遠的地方,操縱著人一樣大小的手一次次給他強有力的攻擊。

  「應該說不愧是我的兒子嗎?對女性的口味也和我相同呢~」索恩殘忍地笑著,「每次我打算教訓你的時候都被她制止了,她這樣的女性竟然會袒護你,我是否該表揚你討她歡心的本事?」

  索恩操縱巨手捏著那個討厭的兒子,把他舉在半空,然後向下用力一摔。希澤爾重重落到堅實的地面,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我想這麼做很久了,你只不過是我劣等的代替品,誰允許你用那種眼神看屬於我的東西?」

  一直被當做沙包反復擊打都沒哼一聲的希澤爾突然發出了淒厲的尖叫:「不是的!我不是……不是你的代替品……公主殿下是我的!屬於我的!!」

  「你的?」索恩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只有佔有和征服才能讓她屬於你,而這正好是我即將對她做的。真想讓你看到她在我身下意亂情迷渴求我的臉,可惜你很快就要死了。」

  這個他一貫以為是怯懦者的傢伙手指深深嵌入地面,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一雙燃燒著憤怒與怨憎之火的惡毒眼神就像是復仇之神令人畏懼的詛咒。

  索恩一瞬間竟然有些心悸,感覺就像自己站在懸崖向下凝視,幽邃黑暗的深淵中有著什麼被囚禁的、屬於噩夢的生物在緩緩震顫著。

  不能讓它察覺到自己!

  他像是要擺脫某種不淨的存在,飛快地抬起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的親生血裔,一道髮絲般纖細的灰綠色射線從指尖迸射出,穿過希澤爾的左胸,而後者的表情則凝固在了被命中的一瞬,然後逐漸在流動的空氣中化為灰塵。

  這是希澤爾在一個古怪的異空間看到的景象。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由水晶構成的四方形大房間,面積和剛才的倉庫差不多大小,光滑的牆壁上倒影出索恩最後一個法術【解離術】的片段,並且循環往復,一遍遍重複著希澤爾化為灰燼的影像。

  這裡是死後的世界嗎?

  不行……我怎麼能輸……

  我還有意識,是靈魂嗎?

  必須殺了他……殺了他,即便使用幽靈的詛咒也好……即使獻上我的一切也好!

  沒有人能從我這裡搶走公主,就算是「正品」的你也決不允許!

  希澤爾伸手抓向面前倒影著索恩的水晶壁,而這個看似平整的鏡面卻宛如流水一般,能夠被輕易穿透,他手深深陷入其中,卻被一股大力吸入牆的另一面。

  意識又回到了那個被吸能術弱化到幾乎站立不穩的身體,希澤爾仍然什麼都看不見,但他知道,索恩的解離射線即將完成了。他來不及細想,又是就地一滾,被那綠光穿過的地面平白消失了一個大坑。

  「看來你比較喜歡痛苦的死法。」仍然是飄忽不定的幻音術,宣告了他生命的終結。

  每一次的死,希澤爾都會回到水晶大廳,看著牆壁上重複放映剛才他死亡的姿態。

  一個法師有多少種方法殺死中了弱能術的盲眼武士呢?

  被【灼熱射線】燒死、身中【惡意變形】變成兔子後被索恩擰斷脖子……有一次他甚至召喚來一隻深淵的巴布魔,這種酷愛殘虐的生物是讓希澤爾活的最久的一次,雖然是一直在無盡的折磨中。

  試過了所有的方法,希澤爾終於發現,這是個無解的難題。每次戰鬥的開始他都身中兩個損益法術,讓索恩能夠戲耍般的將他殺死。

  一定有什麼辦法的……可以讓我殺了他的方法……

  這時,水晶壁上則出現了完全不同於以往的畫面。

  地表劇震龜裂,高山崩塌破碎,裂縫處只見岩漿沸騰噴發,火焰和濃煙撕扯著天空,一隻比山嶽還要龐大的巨龍帶著狂暴的風壓,在分崩離析的群山中緩緩升起。

  它飛翔的陰影籠罩整個地面,掠過螞蟻一般的精靈戰士,眼中唯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燒,一對可怖龍瞳的視線穿過戰場的硝煙,鎖定了一位衣甲殘破的劍士。

  這位可敬的英雄身上受傷無數,長長的尖耳缺了一邊,血污和灰塵浸染的銀髮已經不復往日的光彩,但他手中的劍並未因此動搖一分。

  精靈劍士把劍豎於胸前,向對手遙遙致意。

  震怒的巨龍張開深淵一般的大口,喉部亮起的光團彷彿一個小型的微縮太陽。

  龍之吐息化為一顆可怖的星辰,向精靈劍士頭頂降臨。

  他在幾乎令人目盲的強光下指以長劍,顫動的劍尖刻畫著符文的軌跡,鳴響的刃歌彈奏了奧法的樂章,在龍息火球即將把他化為飛灰之際,他消失了。

  於此同時,巨龍雙角間,精靈劍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裡,他頂著高空的強風,高舉長劍,劍尖之下正是橙黃色的龍瞳!

  一聲震耳欲聾的龍鳴響徹了整個戰場,食物鏈頂端的強者從至高的空之王座墜落,在地面掀起了浩大的煙塵。

  只有最勇敢最冷靜的花冠近衛能成功使用【次元閃避】這個劍法師獨有的招式,在遠程攻擊即將命中時發動這個法術,如果時間恰好,那麼他將閃現在敵人身邊。機會只有一次,一個捏拿不好法術就會失敗,然後被敵人的攻擊命中。

  在龍隕戰爭的前期,擁有飛翔能力的翼精靈亞種因為承擔了主要的進攻任務幾乎已經陣亡殆盡,如果抗爭要繼續下去,其他精靈必須在巨龍翅膀掀起的巨大風壓和龍息噴吐下迅速接近它們。因此,他們鑽研出許多具有位移技能的法術,【次元閃避】就是其中之一,也是難度最大的招式。

  這個動人心魄的影像只出現了一次,水晶壁就因此灰敗暗淡下來,似乎用盡了力量。

  那位直面巨龍的精靈劍士的動作是那麼熟悉,讓希澤爾想起在光苔庭院中執劍的公主殿下——原來花冠近衛流傳下來舞蹈般曼妙的藝術並非華而不實之物,它將魔法與劍術完美融合,以武器代替了魔杖,在絢麗的劍刃風暴中隱藏奧法的力量,稱之為【劍式魔術】。

  公主的動作他已經深深刻在了腦中,現在那個美麗的身影和映像中的花冠近衛重合起來,給他帶來源源不斷的啟發。手中的長劍彷彿成為了他的一部分,什麼東西在他血脈中流淌躍動著想要出來,消滅任何敢於阻擋他的人。

  水晶空間轟然破碎,他再次回到了自己盲目且無力的身體,他知道這一次如果失敗,將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在這樣的緊要關頭,他反而心境如止水,腦海中只有那位彷彿在星辰中起舞的精靈少女。

  「一切為了公主殿下……」他睜開映不出任何東西的雙眼,抽出了自己的長劍。

  綠光如約而至,而原本即將被命中的精靈卻不見蹤影,如果那位花冠近衛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訝有後輩把他的技藝修習得如此精湛!

  希澤爾自扭曲的次元穿梭到現世,他沒有多做思考,雙持劍刃旋轉分割,這是在黑暗精靈武技中被稱為「圓舞曲」的動作,如果有什麼能展示精靈劍術的優雅與致命,恐怕沒有什麼能比它更加恰當。

  看不見任何事物,但能感覺到劍刃劃過了什麼,還有什麼東西掉落到地面的悶響。

  此時的希澤爾已經用盡全力,再也無法站立了,他慢慢軟倒在地上,入手處是溫熱的黏膩和新鮮的血的味道。

  他像是反應過來什麼,觸電似的收回手,隨即又顫抖著四處摸索,終於從剛才鈍響的地方摸到一個頭,一個新鮮才割下的頭。

  【律令‧目盲】的效果結束了,偌大的倉庫中,只有希澤爾跪坐在地上,沾滿鮮血的手捧著首席法師的腦袋。

  或許是他的反戈一擊太過離奇和出人意料,索恩或許並未察覺自己已經死去,眼神淡漠,表情放鬆,和凝視它的希澤爾四目相對,看起來就像是照鏡子一樣。

  希澤爾久久地看著自己親生父親的臉,歪了歪頭,漂亮的薄唇發出輕輕的竊笑,進而變成有些癡傻的大笑,最後他仰著頭,爆發出一陣可怖而病態的狂笑,就像是剛剛飽食了人牲的惡鬼一樣。

  「呵呵……太好了……我不是你的代替品……現在,我是唯一……哈哈哈哈……公主殿下……我保護了公主殿下……哈哈哈哈。」

  每次跟著公主和索恩擦肩而過,他都像是一個不起眼的影子一樣瑟縮,並非是畏懼,而是躲避來自對方的眼神——那好像在說「不過是個下劣的仿冒品」的輕蔑眼神。

  如果不是維蘭瑟,這個眼神原本不會對他造成傷害,之前在伊莫瑞手上的時候,他因「完全比不上索恩」受到的辱駡和鞭笞多到數不清的程度,卻從來沒有現在的輕輕一瞥讓他恐懼。

  有時候聽女僕們竊竊私語,她們都說公主以前與索恩有著親密的關係。或許公主也是把他當做某人的代替品,他第一次因為自己與首席法師相似的臉慶倖無比,但卻又懷著竊取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種惶恐。

  害怕某一天如果原主人回來,收回了他短暫擁有的一切,他一直有個黑暗的小小願望。

  如果首席法師死掉就好了……

  這個惡的種子在他心中汲取養分,茁壯生長著,終於開出了污穢不堪的花朵。

  寶藏的原主人再也沒有機會向他索取了。他殺了索恩,這樣公主就沒有別的選擇,即便他是個劣等的仿冒品。

  笑到後來,他聲音卻逐漸低了下去,變成抽泣般的嗚咽。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喂……你死了嗎……喂!」

  他慌忙拖過無頭的屍體,把傷口拼接在一起。但無論他怎麼努力,斷裂的脖子並不能再度癒合。

  「你還不能死……公主殿下說過……你是計劃重要的一環……啊啊啊啊啊……怎麼辦……我破壞了公主的計劃……」

  「她一定會生氣的……她會責備我……怎麼辦……她用那種像是看垃圾的嫌惡眼神……責備我……好興奮……啊……不行……我不能惹公主生氣……」

  狂喜和惶恐兩種情緒交替佔據著他的大腦,他痛苦地抱著頭,癲狂而渙散的目光透過指縫,漫無目的地掃過染血的地面和首席法師身首分離的屍體。

  「要是剛才的事不發生就好了……要是有誰在此之前殺了他就好了……沒錯,我沒有殺死他,從來就沒有。」他像是催眠一樣喃喃對自己重複著。

  他有著一個夢境,就像昆蟲的繭一樣包裹他脆弱而醜陋的內心。每當在現實中受到傷害,他就會像受驚的貝殼一般深深地縮回去,將這個殼用力封閉。

  「繭」裡面的世界對他而言是「真實」,而外界的一切殘酷才是夢,在那裡他一直停留在少年的時候,有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和溫柔和藹的母親。

  自從那天起,這個一直精心修飾的繭被維蘭瑟打破,強迫性地帶給他全新的感受,繭裡編織的夢境和她完全無法相比,希澤爾漸漸習慣了不依靠繭封閉自己的生活。

  然而這次他需要再一次動用自己織繭的能力了,滿手的鮮血和地上的屍體是假的……都是假的!他沒有殺過公主的盟友,也不會破壞公主的計劃,這一切只不過是夢而已。

  對了……是夢境……

  他跌跌撞撞拾起武器,從索恩滾落的頭顱邊走過,這些讓他討厭的記憶此刻都已經不復存在,他的視線看不到它們,也聞不到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他只記得自己剛剛被安杜斯的地痞流氓找了點麻煩,所以暫時和公主失散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8
發表於 2020-12-4 00:12: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矮人

  在安杜斯的鑄造工廠外,維蘭瑟一身平民的衣裝,觀察著來往的行人。

  自從攻下巨人之杯後,貴族領地出產的口糧被新引進的奴隸分走了很大部分,供需嚴重失衡,市場上已經不存在不摻假的孢子麵包,如果有,那它一定也已經巨額虧損到歇業了。

  但維蘭瑟竟然發現,一些面向普通富裕精靈的餐廳竟然有相當高品質的麵包售賣,於是她花點小錢,向後廚打聽了貨源的由來,對方告訴她在鑄造工廠可以買到。

  鑄造工廠是黑暗精靈用來安置擄掠來的矮人奴隸工匠的地方,雖然精靈本身也有相當高超的製造工藝,但他們只喜歡用現成的金屬錠和打磨好的寶石創造精美的藝術品,下井挖礦什麼的就不用指望了。除開這個原因外,精靈自由散漫的天性也不適合集群作業,10位單打獨鬥的精靈工匠生產效率遠遠低於10位矮人工匠協作。

  與優雅美麗的精靈製品相比,矮人製造通常更簡單容易使用且不易損壞,所以除開貴族們從美觀和體面角度出發,堅持用精靈製造外,安杜斯的其他金屬製品多半出自這個地方。

  鑄造工廠非常好找,只要開啟熱感視覺搜尋城內溫度最高的一角,再沿著叮叮噹噹的敲打聲,一準能尋找到。一般而言,精靈敏銳的聽覺讓他們天生厭惡這種場所,但奇怪的是這附近穿著整潔的中產精靈竟然絡繹不絕,而他們離開的時候往往手裡都提著裝食物的袋子。

  「顯而易見的舞弊。」她立刻明白了這個現象的含義。

  現在食物價格飛漲,但鑄造工廠屬於安杜斯的市政設施,這裡面的工匠是整個城市的財產,是能夠得到充足的食物供應的,但這裡面顯然有誰偷偷克扣了工匠的食物,拿到市場上售賣。

  鑄造工廠一般情況下為執政者們工作,但在大貴族們沒有需求的時候,工廠也會向小貴族和民間接受訂單,生產商品。維蘭瑟偽裝成前來訂貨的商人,和管理工廠的精靈女性攀談起來。

  她本就是個在世間不知道遊歷多少世的古老靈魂,各種知識的積累多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那種圓滑世故的神態,還有各地風俗習慣都信手拈來的侃侃而談,加上讓聽者如沐春風的談話技巧,不僅讓這位小貴族家的女兒深深相信這是位閱歷豐富的行商,愉快的交談甚至讓她不那麼想結束生意無關的閒聊。當然,這在嘗過商人分享的堅果小餅乾後更是如此。

  「……我說,尊貴的小姐,這裡能夠搞到武器嗎?當然,我說的是真正帶勁那種,能夠被稱為矮人金屬的上等貨打造的武器。」維蘭瑟撿起一根像是攤平的規則樹枝一樣的邊角料,掰了下檢驗成色,一臉市儈地問。

  「你遠道而來,或許不知道,在我們城市,武器禁止大量交易的,你在黑市能夠花上大價錢弄上一把私人用的得力武器,但無論是價格還是產量都無法讓你滿意。」

  「是嗎?」維蘭瑟一臉失望,「那麼農具和採礦工具呢?鶴嘴鎬、鋤頭、鐮刀什麼的……」

  那名精靈女性愣了愣:「農具?這倒是沒有問題,但為什麼要用矮人熔鑄的優質鋼鐵做這種東西?」

  這個時代無論地表的農夫還是幽暗地域的耕作奴隸,用的工具大多木製,稍好的也不過包了一層鐵皮。

  「你要知道,在北方……」

  「銀月森林?」精靈女性警惕地打斷她:「我們不能和地表的妖精做生意。」

  「不不不,是更北的方向,準確來說是東北,穿過了銀月森林,和它東面的人類統治的科奧蘭王國,越過燧石山嶺和終年積雪的晶霧山脈,我的目的地是圖斯米特聯合王國。那裡氣候寒冷,一到冬季土地被冰凍,會變得和石頭一樣硬,沒有趁手的工具可不行。」

  「這麼遠的距離,賣農具可賺不到錢。」

  「當然,我是準備自己用。」維蘭瑟扮演的行商用微妙的口氣回答:「作為一個商人,我在接管家族生意的時候花了很長時間適應地表被詛咒的陽光,雖然現在只要不是正午,我戴著兜帽能夠在地表自由行走,但我始終討厭這玩意。不過地表的美食和美酒又讓我念念不忘,於是我決定賺上一筆錢,然後去圖斯米特購買幾處農莊,反正那裡是被吸血鬼統治的國度,一年四季都有魔法形成的薄霧籠罩,陽光不那麼刺眼。以後我就會在那裡定居,做一個悠閒自在的莊園主,這些農具就是為了我的農奴們準備的,他們需要結實一點的工具才能對付那裡冬季的土地。」

  「誒……那可真是不錯。」女精靈帶著羨慕,卻又有些畏懼。所有精靈在成年後都會被帶到靠近地表的出口感受一下被詛咒的火球,忍耐性高的可以編入突擊隊,襲擊地表妖精和過往商旅,雖然絕大多數精靈都會在太陽炙烤下眼睛失明數日,但這也強化了蛛后信仰的權威。

  女神的詛咒和憤怒是多麼可怕啊!因為遠古精靈背棄了祂,蛛后就降下了這樣恐怖的浩劫,每次回想起當時眼睛彷彿被灼燒的感覺,管理鑄造廠的精靈女性就心有餘悸……多虧了女神還對祂的子民有著最後的仁慈,把黑暗精靈從那樣可怕的地方拯救出來!

  所有人都這麼想著,並對至今仍在被詛咒地表苟延殘喘的妖精部族感到鄙視和憎恨——如果沒有這群瀆神的傢伙,連地表也應該是適宜黑暗精靈居住的樂土!幽暗地域雖然沒有討厭的陽光,但物資匱乏,大家對地表產的好吃的玩意還是很能接受的。

  如果有一個陽光不那麼強烈的地方,又有著地表清新的空氣和甘甜的泉水,還沒有幽暗地域恐怖的蛛后祭司,在那生活的確讓人心馳神往。

  這時,一陣吵鬧的聲音傳來,管理鑄造廠的女精靈急忙向音源的方向趕去,維蘭瑟跟在她身後,來到廠房的區域,只見矮人工匠們把幾位看守工廠的男性衛兵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手持鐵錘炭鍬等工具群情激奮地叫駡著,而精靈們則背靠背站在一起,虎視眈眈警惕著四周,他們腳下不遠處則躺著一名滿臉是血的矮人,看樣子生死不明。

  「發生了什麼事?」在男性面前,這位小貴族的女兒一向保持著相當的威嚴。

  「這群粗魯的矮子在無理取鬧。」一名男性衛兵厭憎地回答。

  起因是這些天食物的減少,讓矮人工匠們在從事高強度勞動的同時體力跟不上,這次就發生了嚴重的事故,一位頭暈眼花的矮人跌落進冶煉鐵水的熔爐,自然立刻屍骨無存。整個工廠的矮人都情緒低落,有位氏族中德高望重的老矮人向衛兵要求暫停工作,讓矮人們休息半天,這讓黑暗精靈們很不理解。

  別人死了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們都沒有扣除死人部分的口糧,按理說你們每人反而至少能多吃一口孢子麵包,就這樣還想偷懶?我看你是刁民!

  這就是矮人和黑暗精靈思維模式的衝突了,能夠得到管理工廠這樣肥差的精靈都是小貴族出身,見慣了爭權奪利,他們不能理解矮人族群團結一心的凝聚力。

  於是衝突之下,精靈衛兵將這位老矮人毆打致昏迷,殘暴的行為徹底激怒了其他矮人工匠,紛紛拿起錘子鑿子包圍了他們。

  「誰是這個廠區的族長。」小貴族的女性厲聲喝問,「難道你們想暴動嗎?工廠外最近的巡城隊離這裡不過五百米,你們這些矮子不可能逃出去,一旦你們敢對我們動手,安杜斯城衛軍將殺死所有的矮子!你們應該清楚,自己的體型和別的種族相比有多顯眼,即便是有幾個幸運的矮子僥倖溜出去,很快他們的腦袋就會被人領過來領賞。」

  「現在,我再問一遍!誰是這個廠區的族長!」

  由於矮人頑固而守規矩,他們的勞動協作能力很強,黑暗精靈任由他們的族長領導他們,只要能按時完成工作。但如果出了什麼問題,精靈們解決的方式也很簡單,殺了族長,讓他們再推舉一個新的。

  這時,一個長鬍子垂到腰間的矮人走了出來。

  「這裡是爐衛部族負責的廠區,我是現任的族長托達克‧爐衛。」

  「那就你了。」女精靈滿不在乎地說,這些矮人在她看來都一個樣,殺掉誰警戒剩餘的都差不多。

  「等一下。」一旁的維蘭瑟突然打斷了她,「關於這個矮人,我有更好的利用方法。」

  「你想做什麼?」

  「財富女神在上,我認為沒有什麼是金奧雷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只能說明數字不夠。一個矮人奴隸在地表可以賣上不錯的價格,但你知道的,他們既頑固又記仇,總是抱團藏在洞穴裡,非常不好捕捉,如果你要處死這個珍貴的商品,不如把他賣給我。」

  「10個金奧雷。」

  這個財富女神的異教徒,女精靈暗罵一句,但黑暗精靈的確有少量成員不信仰蛛后,特別社會邊緣的賤民,他們往往長期在地表走動,從事傭兵、商人等職業。不過看在金奧雷的份上,這個交易倒是可以做,反正廢物利用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9
發表於 2020-12-4 00:12: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疑雲

  「地上那個我也要,3個金奧雷怎樣?畢竟我還得花錢為他醫治。」

  「6個。」

  「太多了,4個。」

  「5個,他還活著,奴隸不需要醫治,只要放著不動,他自然會康復。」

  「好吧,你贏了。」維蘭瑟聳聳肩。

  「手銬和腳鐐還要加半個金奧雷。」她狡黠地一笑。

  「和您相比,我真是個失敗的商人。」維蘭瑟誇張地歎氣。

  在取得兩個奴隸的所有權後,維蘭瑟在一棟治安較好的平民街區小屋中安頓了他們,這樣的房產她還有好幾處,平時交給雷納打探消息用。

  值得慶倖的是那個受傷的老矮人傷勢並不嚴重,在塗上藥膏後迅速止血,只要修養陣子就行了。

  「矮人的女士,我該怎麼稱呼你。」維蘭瑟對那位長鬍鬚的矮人彬彬有禮地說。

  對方顯然沒有被看穿的心理準備,粗糙的古銅色皮膚漲的通紅,甕聲甕氣地回答:「你在胡說!我托達克‧爐衛是真正的矮人漢子!」

  「或許存在這麼個人,但那不是你吧,按照矮人命名習俗,托達克是男性的名字。」維蘭瑟毫不留情地揭穿,「雖然矮人無論男女都有鬍鬚,一般人難以分辨,但這裡面可不包括我。女士,我救了你們的命,這沒錯吧?都說矮人是知恩圖報的種族,看來僅僅不過是傳言罷了。」

  「以鍛造錘的名義!矮人當然是知恩圖報的種族!你究竟想知道什麼?」在矮人最注重的榮耀和信譽問題上,托達克‧爐衛的姐姐岡羅妲‧爐衛迅速敗下陣來。

  「你們在工廠的時候究竟是誰秘密聯繫的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行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岡羅妲一說話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顫抖。

  維蘭瑟取出從工廠撿到的樹形鐵片,「這個從形狀大小來看,似乎是澆築某種小物件時,鐵水流過引流通道冷凝的東西。這個小物件只有2英寸以下,我推測應該是箭頭。但這個物品的金屬材質並不算很好,可能是廢舊邊角料重新熔鑄的,如果你們為安杜斯製造,不可能使用低劣的材料,而對外出售則不允許製造武器,所以只有可能是你們用廢棄的邊角料為誰偷偷生產……比如上古之眼嗎?他們通過什麼方式聯絡你們?」

  維蘭瑟的推斷一步步接近真實,讓岡羅妲十分驚慌,如果眼前這位行商實際上是執政議會的密探,那整個爐衛氏族……不,或許整個安杜斯的矮人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不用害怕,如果我是安杜斯統治者們的爪牙,逮捕並殺死你們並不需要確切的證據,僅僅『懷疑』就足夠送你們去死了」

  她當然不是爪牙,而是執政貴族本身,當然,這要是告訴岡羅妲只會引起更大的恐慌。

  「你究竟想怎樣?」

  「不要這麼緊張,放鬆點。」維蘭瑟擺了擺手,「你們想離開這裡嗎?」

  ……

  四小時後,維蘭瑟又回到了暗刃家族,她和岡羅妲已經充分交換了意見,但並未獲得顯著性成果。

  據岡羅妲所說,鑄造廠主要有三支矮人氏族,其他被擄掠來的零星矮人都分別加入了他們。其中,岡羅妲所在的爐衛氏族屬於盾矮人,也就是最常見的矮人亞種;其他兩支是幽暗地域的住民灰矮人,他們與盾矮人的友好值類似於地表精靈與黑暗精靈,如果選擇與一方交好,那麼以矮人的頑固,幾乎不可能獲得另一方的友誼。

  維蘭瑟沒有多作思考,選擇了盾矮人,畢竟他們雖然和石頭一樣固執,但好在信守諾言,容易掌控,並且已經有了極好的開端,施恩者的身份無疑可以對他們施加影響力。灰矮人有和黑暗精靈差不多的邪惡,加上矮人出名的死腦筋,溝通起來簡直是噩夢。

  事實和維蘭瑟的猜測一樣,上古之眼秘會的確聯絡了爐衛氏族,邀請他們將來一起暴動,維蘭瑟本來打算利用恩人的身份施壓,並以幫助他們逃離安杜斯的承諾,希望他們能放棄與上古之眼秘會的協議。岡羅妲仍然堅持認為,矮人的誓言是和鍛造錘一樣神聖的東西,絕不肯背棄誓言,這讓一向以巧舌如簧著稱的維蘭瑟也毫無辦法。

  只能先讓索恩那邊穩住了,在她離開這裡之前,最好不要出什麼亂子,反正安杜斯絕大多數居民都是無可救藥的傢伙,她帶走其中還可以繼續成長的種子,至於其他人……就算內鬥全部死光又和她什麼關係?

  這時,從暗刃家族會議廳所在的高塔傳來了急促的鐘聲,似乎是緊急情況,需要立刻召開會議。

  「又是什麼……」維蘭瑟皺眉,但還是向召集地點走去。

  會議大廳的主座上,碧綺絲早就已經端坐,她旁邊則依偎著一隻醜陋的四臂畸形兒,那個受詛咒的惡魔之子抱著一隻被擰斷腦袋的蝰蛇,並焦躁地撕扯著,似乎有些無聊。

  按以往的管理,伊莫瑞和索恩應當分列主母下首左右的兩個位置,但今天它們都空著,伊莫瑞姑且不說,索恩竟然也沒有出現?

  「我有個不幸的消息要告知各位,」碧綺絲緩緩地說道,隨後拋出一個絕對重磅的消息,「剛才蜘蛛神后的侍女告訴我,家族的首席法師索恩被人殺死了,地點就在城西一處廢棄的倉庫。」

  一瞬間,會議廳內只有抽氣的聲音。

  維蘭瑟心中也是一震。

  無能的傢伙,看起來不是挺聰明嗎,怎麼會莫名其妙被人幹掉?偏偏死的真不是時候……

  家族中最受寵愛的祭司和最強的法師接連死亡,不僅給當前的局勢帶來衝擊,讓別的家族產生一些不該有的心思;最關鍵的是,除掉這二人,暗刃家族裡面最大的受益者是維蘭瑟。她最近屢出風頭,現在除了主母外,沒有人比她實際掌握的權力更大,如果索恩的死與暗刃家族內部有關,那隱藏的幕後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她!

  果然,維蘭瑟感覺在場的家族成員在震驚之後,有些開始思考的傢伙在用餘光偷偷看自己。

  她在心中歎息。

  就算我想取代他,成為暗刃首席法師,也不會猴急地挑這個顯眼的節點。

  但維蘭瑟清楚旁人不會這麼想,她們只會認為,首席法師身亡後,這位來自默夜的倖存者將會成為新的首席法師,論動機,只有可能是她。

  「為什麼蛛后的侍女會突然告知這件事,根據以往的例子,即便是有執政家族成員遇害,女神也極少插手。」維蘭瑟無視了眾人猜疑的目光,冷靜地詢問她。

  「索恩在的地點,產生了一種讓女神厭惡的氣息,這引起了蛛后的注意。於是女神降下神諭,命令一位最近的女祭司前往查看,發現了他的屍體。」碧綺絲繼續說道,「另外,女神要求我們必須追查殺害首席法師的兇手,否則我們很可能將失去祂的眷顧。」

  這句話一拋出來,所有成員臉上都露出畏懼的神色,開始竊竊私語。

  「他死於什麼方式?元素傷害?詛咒?劇毒?」

  「斬首。」

  「嗯?」維蘭瑟皺眉,認真思考著,「除了脖子上的致死傷害外,其他地方有沒別的戰鬥的痕跡?或者被繩索捆綁的勒痕?」

  「沒有。」碧綺絲補充說,「看來你已經發現疑點了。事實上,索恩身亡的地方戰鬥跡象非常少,除了一個解離術造成的坑,以及可能是畢格比強襲拳造成的搏鬥痕跡外,沒有任何可以值得注意的地方。即便是這兩種法術痕跡,推測也是索恩自己釋放的法術,因為它們離屍體比較遠,並且我這位向來注重儀錶的侍父身上的袍子相當乾淨整潔,表情也並不痛苦——這或許和切面的平滑整齊有關,至少從我這個刺客的角度來看,這是相當精妙的一次斬擊。」

  「就像是他在和另一人決鬥的時候,突然被隱藏在附近的潛伏者割斷了脖子?很難想像他會如此大意……」

  「如果這個地方本就是他的老巢呢?或許他能夠確定,不可能有人偷襲他,所以連法師護甲都沒使用。而且根據現場來看,我們的首席法師平時似乎也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碧綺絲冷冷一哼。

  雖然蛛后是通過侍女蠟融妖來告知她這件事,但她能從這命令中判斷自己侍奉神祗的重視。

  蛛后並不會在意信仰祂的無數城市中某個法師的身亡,能讓祂如此關切的只能是索恩死時散發出的氣息,再根據那件倉庫的佈置,顯然這位首席法師在進行某些禁忌的研究。

  他想要溝通的對象不是蛛后,也不是存在的任何一位神,而是更加古老、比混沌的深淵更加恐怖、在生命沒有誕生時候就存在的東西。

  索恩妄圖通過禁忌的儀式喚醒它的部分精神體,並利用它的力量,顯然以失敗而告終——那個永遠不能觸及的東西,它借助了某個生物的手。

  必須找出那個生物,殺了他,徹底毀滅他的靈魂,否則……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0
發表於 2020-12-4 00:12: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夜宴

  好強烈的殺氣。一瞬間,維蘭瑟幾乎以為殺他的兇手是碧綺絲,畢竟如果安杜斯有人能不動聲色摸到索恩身邊,在他連恐懼都感受不到的一瞬間將他斬首,除了碧綺絲再無第二人。

  但索恩的頭又是很乾淨俐落被一刀砍掉,這和碧綺絲慣用的武器不符,匕首雖然同樣能殺死他,但刀刃的長度做不到這樣的傷口,切掉一半的脖子仍然會掛在身體上。所以,正在的兇器應該是一柄長而鋒利的輕薄武器。

  莫名地,她突然想起某個一直畏畏縮縮的男性……

  我怎麼會想到他呢?那傢伙一沒這個實力,二來他最怕的就是索恩了,如果我不在他旁邊,在首席法師面前,他能不能順利拔出劍都有問題。

  維蘭瑟是這麼想的,所以散會後她回到屬於她的高塔,看見一身狼狽的希澤爾,不禁對自己剛才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這傢伙不會真的捲進去了吧?維蘭瑟冷冷地看著他,從頭到腳,從腳到頭,他身上沾滿塵土和血跡,皮膚上還有大塊的淤傷,怎麼看怎麼可疑。

  索恩對著遠處釋放的法術,但卻毫無察覺地被身邊的某人一刀斬首,維蘭瑟和碧綺絲都認為當時倉庫中至少有三個人存在。

  希澤爾沒這個本事殺他,但擔任吸引索恩注意的誘餌倒是沒問題。維蘭瑟能夠察覺索恩對他的厭惡,所以最近都極少帶他行走,想不到他竟然會自己跑出去,這在以前從未發生過。

  「你這幅樣子是怎麼回事?」她問。

  「啊……對……對不起……」希澤爾垂下頭,羞愧地盯著自己握著劍鞘的兩隻手,「我之前……跟著公主殿下……想保護……但是……跟、跟丟了……遇到一些兇狠的……在小巷裡……打、打了……」

  「能把你打成這樣的小混混?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安杜斯街頭鬥毆都有了如此高的武技水準……」

  維蘭瑟左手拇指轉了轉無名指上的銅環,使用了控心者之戒的技能。

  她強忍著不適,耳邊全是希澤爾的心聲,無數或是癡狂,或是欣喜,或是哀怨的「公主殿下」嘈雜地迴響著。

  「你今天出城都經歷了什麼?給我好好回憶!」她咬牙大聲催促。

  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了場景,她獲得了希澤爾的視角,正在色調陰暗的城市中走著,這裡簡直像是精神異常患者勾畫的世界,建築物都不自然地扭曲怪異,街上的行人也都陰影綽綽,毫無特徵,甚至連臉都沒有。

  維蘭瑟知道,觀察思維需要根據這個人的記憶,絕大部分智慧生物大腦都會刪除一些次要的信息,所以不會記得一天當中遇到的所有人的長相,用法術觀測時常只會得到模糊不清的五官。但這樣整個臉都宛如光潔雞蛋的情形,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即便如此,他的世界中還是有一個正常的影像,那就是維蘭瑟自己。

  從偵測思維中看去,那個維蘭瑟被籠罩在一層溫和的光中,影像十分真實,每個細微的一舉一動都得到了完美的復原,有些甚至她看到才恍然回憶起自己確實做了這個動作,而這個極端真實的人像的身旁卻全是歪曲傾斜的人影,就像是在一張色調灰暗的紙上隨意流淌的墨水。

  這時,幾個兩人高的陰影擋住了視線,這些無面人蛋型的臉上開了細縫,蠕動著不知道在說什麼,它們圍住了希澤爾,開始毆打他……

  在一陣沉悶的鈍響後,一道血光結束了這一切。維蘭瑟看到「自己」伸出一隻沾滿鮮血的手,收劍入鞘,然後搖搖晃晃走出了小巷。

  「……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殺了他們?」維蘭瑟終止了思維讀取,摘下戒指,「算了,今天索恩被人殺死了,整個城市都在尋找兇手,你沒有扯上關係就好。」

  「死了嗎?真是太可惜了。」希澤爾還是和以前一樣,順從中帶著一絲羞澀,只是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險惡笑容。

  「你的表情可不像是可惜的樣子。」索恩非常討厭他,所以這傢伙聽說他死訊時會感到欣喜也是意料當中,維蘭瑟是這麼想的。

  只是,這個笑容總覺得有些惡毒,再一看卻沒有了,就像是平靜的湖水不經意蕩起的一絲漩渦。

  是錯覺嗎?

  ……

  接下來,維蘭瑟發現自己的命令漸漸不那麼起作用了,暗刃家族的權勢逐漸向碧綺絲集中。這個一直不問世事的暗刃主母終於開始了親自執政,雖然很可惜,但確實是情理之中的事,維蘭瑟知道,並不是她懷疑自己殺了索恩,而是由索恩、伊莫瑞和自己構成互相制衡的體系已經不復存在,如果碧綺絲再繼續放任下去,只要維蘭瑟再生出生麼不該有的野心,那她這位暗刃主母輕則被架空,重則維蘭瑟與其他家族勾結,那她這個主母都未必能繼續做下去。

  然而,即便是碧綺絲開始主動接管權力,一些事情也不是她所能阻止的,比如現在傳遍安杜斯的某些「流言」,索恩身亡那天,蛛后感應到某種令祂厭惡的氣息,所以傳下神諭,命令距離案發地點最近的一位女祭司去探查,而那位女祭司正好是血魘家族的一位女兒,她們一向喜歡在平民區尋找美麗的男性,這次理所當然成了事情的發現者。

  而且血魘家族樂於見到暗刃的權威受損,在她們的大肆宣揚下,整個安杜斯都聽說了首席法師的死訊,在看不見的地方,無數暗流湧動,大家都在猜測第一家族是否會因此黜落;少數幾個有實力的家族甚至因此摩拳擦掌,她們都覺得,安杜斯由暗刃家族統治已經太久了,在小心翼翼地詢問女神後,蛛后對此沉默,而不像往日那樣偏袒碧綺絲,根據祭司們對自己侍奉那位反復無常女神的瞭解,野心家們都正確地認識到,蛛后或許有著同樣的看法。

  而在失去索恩後,上古之眼秘會迅速分裂成幾個地下組織,為首的頭目都聲稱自己才是上古之眼的唯一代理人,而關納得並不在意這些低等蟲子的主張,只要正確獻上祭品,祂就會賜予力量。於是這些頭目們都迫不及待地去綁架貢品,並加快計劃襲擊商鋪甚至一些黑暗精靈小貴族,以暴力極端手段吸引對現狀不滿的異見份子入教。

  一時間,安杜斯各方勢力相互碰撞,火藥味十足。

  就在這時候,碧綺絲用一張請柬打破了混亂的局面,所有執政者家族和一些頗有名望的顯赫名流都被邀請到暗刃赴宴,在平日裡很簡單的一件事,現在卻讓這些大貴族們有了截然不同的站隊。

  以血魘家族為首的希望暗刃就此消失的政敵們只派出了家族中的邊緣人物,一來提防碧綺絲在宴會上耍什麼花招,二來也為了向外界釋放一個訊號——「暗刃家族的時代已經結束了」。而另一些仍然記得碧綺絲繼位時血腥恐怖的大規模清洗的較弱家族則來了主母或是實力最強的女兒,希望暗刃和血魘在進行戰爭時不要把自己當做附庸順手打掉。

  在這次各懷鬼胎的宴會上,碧綺絲在最後才緩步出現,她身邊則跟著一隻可怕的怪物——卓格羅斯。

  雖然外界早發現暗刃長公主許久不曾露面,猜測伊莫瑞已經在家族內鬥中死去,但確切的死因還尚未清楚。現在,她們明白了。

  碧綺絲用一位觸怒了蛛后即將被處死的精靈展示了卓格羅斯的實力,它雖然只有不到半歲,但身高已經和十歲孩童差不多。很快,它以鬼魅般的行動和尖銳的利爪將那隻精靈撕扯為碎片。

  據說,成年的卓格羅斯會有將近4米的身高,並且有著優秀的施法能力,這樣一個怪物,一個來自深淵的扭曲產物,最終會變成多麼可怕的怪物?

  所有人都因此不寒而慄。

  「我知道最近安杜斯有著許多的不實傳言,有的甚至說暗刃已經失去了女神的眷顧,那麼我問在座的諸位,這個受蛛后祝福而降世的孩子代表了什麼?如果不是女神的至高恩賜,它怎麼會被我的女兒伊莫瑞孕育呢?希望諸位不要輕信某些野心家的胡言亂語,她們只不過是想利用你們,作為她們玩弄權術的籌碼。」

  可惡!

  蘇烏感受到了周圍不信任和幸災樂禍的目光,臉色一青,端著酒杯離開了人群,到陽臺上回避這個令她尷尬的氣氛。

  家族的那些白癡究竟在幹神麼?連對方擁有魔嬰的事都沒打探出來,就急著想要上位了?!

  她自從艾倫妮塔的自我獻祭失敗後,在家族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本來家族認為那次建城節能穩穩壓過暗刃,獲得女神的恩寵,沒想到暗刃獻上吸血奪心魔,毀滅了奪心魔的城市,血魘獻上的祭司與之相比就不算什麼了。

  於是,當初制定計劃的蘇烏因此飽受質疑,畢竟培養艾倫妮塔讓家族傾盡心力,為了讓她堅信自己是被女神選中的寵兒,整個家族的高階女祭司有時候都不得不容忍她的任性,在她面前把姿態放的足夠低。

  當這一切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蘇烏便要因此承受大家的責難。

  「蘇烏閣下,好久不見。」

  陽臺的另一邊,維蘭瑟手持酒杯,對她點頭致意。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2-27 09:49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