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一夏] 江山入畫 (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第七十章 這一栽，就再也沒有起來

　　岳國公府上的世子岳銀松，被皇上賜婚了，賜婚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衛將軍的養女，顧清瑤。

　　要說這顧清瑤雖然不是衛家的血脈，可被衛夫人教育得卻是極有大家風範，在京城的閨秀圈也頗有聲名。

　　不少夫人都準備找個好日子，想要去將軍府相看相看，沒成想晚了一步，人家直接被陛下指婚了。

　　對此，不少夫人都表示了明裡暗裡的羨慕嫉妒，這衛夫人的命也太好了。

　　嫁的丈夫，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百姓心中的神，生的兒子也有戰功在身上。

　　哪怕前段時間，名聲不怎麼好的衛靈綰，也是皇上親自下旨賜婚，成了未來的寧王妃。

　　如今連一個養女，也入了陛下的青眼，能嫁到岳國公府上。

　　然而這些只是外人心裡的想法，岳夫人接到聖旨的時候，差點沒直接仰過去。

　　她剛剛為自己兒子選了一戶人家，是許尚書府上的許如卿。

　　這姑娘容貌已經恢復，又是典型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都懂一些，成婚後正好和岳銀松來個紅袖添香。

　　可如今，這些打算都成了空！

　　顧清瑤，如果說岳夫人原來對這姑娘的印象是厭惡，那麼現在就已經恨上她了。

　　死死地扒著她兒子不放，非要進她岳家的門是吧？

　　好，我讓你進！

　　聖旨傳到將軍府時，顧清瑤還被人拘在院子里，兩位女主人都沒出來，最後是由衛峰接了旨，而後讓人給她送了過去。

　　賜婚！

　　這兩個字砸得顧清瑤有點懵！

　　陛下，竟然會給她和松哥哥賜婚？！

　　其實決定引誘岳銀松的時候，顧清瑤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世子妃這個位置，她根本沒敢想，大不了就嫁過去做妾。

　　只要松哥哥的心在她身上，就算是世子妃也沒有用。

　　然而現在，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想。

　　陛下賜婚，她將會是松哥哥明媒正娶的女人，而不是無媒苟合的妾，上天果然還是眷顧她的！

　　「所以，就這麼放過她了？憑什麼？！！！」

　　「她幾次三番坑害小姐，作做出那種醜事，甚至還膽大包天給夫人下毒，皇上為什麼還要給她賜婚？」

　　「因為他是皇帝！」

　　清風壓著內心的不滿，好脾氣的向她解釋。

　　其實她心裡也非常不痛快，明明證據確鑿，為什麼將軍不處罰顧清瑤，如今還讓她得了賜婚聖旨。

　　原本她想找個無人處發泄一番，不過看清水的情緒比自己還激動后，還是耐著性子忍了下來，反倒去安慰她。

　　「小姐，你就不生氣嗎？」

　　情緒慢慢緩下來，清水發現自家小姐竟然如此平靜，一定點要生氣的跡象都沒有。

　　「我生什麼氣？」

　　衛靈綰神色冷淡的瞥了她一眼。

　　要說她一點都不生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可她知道，比生氣更重要的，是找出其中的原因。

　　一個養在將軍府上的孤女，憑什麼能讓皇上，為她下旨賜婚，別說是看在衛峰的面子上。

　　想她衛靈綰身為衛將軍的親女兒，能利用的時候，佑寧帝可也是毫不手軟，那個時候他怎麼不看衛峰的面子？

　　說到底，大梁的這位皇帝，不管做什麼事，永遠都是沖著利益去的。

　　突然給顧清瑤賜婚，肯定也是為了達到什麼目的。

　　因為掌握的消息十分有限，這是少女僅能作出的推測，更多的，她還得去問南淮。

　　「清風清水，不管你們對她有多不滿，顧清瑤她都是未來的世子妃。

　　這一點你們必須要記住！」

　　兩個丫頭相互對視一眼，不情不願的應了。

　　這一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衛靈綰的眼睛，她拍拍兩人小臂，臉上突然綻出一抹笑。

　　「我書房還有些畫不想要了，你們幫我處理了吧！」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處理的方式，我以前和你說過的。」

　　清風清水先是一愣，隨即也像他一般，露出幾分「不懷好意」的笑容。

　　將軍不對顧清瑤進行懲處，但她們可以啊！

　　說起來，將軍府已經很久沒鬧鬼了呢！

　　倆丫頭的氣總算消了些，留霜院又像往日那般，恢復了笑鬧聲。

　　而身處寧王府的莫辰淮，則收到了一則消息。顧歲手上的東西有兩份，一份在他自己手裡，還有一份下落不明。

　　與此同時，尚在顧夫人老家停留未走的暗九，遇到了一個賭鬼。

　　這個賭鬼自稱有好東西，想要憑此進賭坊，不過賭坊老闆還是將他趕了出來。

　　暗九一時好奇，就將他手裡的「好東西」買了下來，結果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封信。

　　暗九和其它的暗衛不同，比起暗中打探，他更喜歡在明面上收集消息，有的時候還這能撞大運。

　　然而現在，他只覺得自己被騙了，不過還是打開信封，想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

　　結果這一看就不得了，信封里裝的，可能就是主子一直在找的東西。

　　暗九不敢耽擱，立刻飛鴿傳書將消息傳回京城，他自己則帶著東西，連夜駕馬離開此地，緊跟在後頭。

　　顧清瑤賜婚聖旨下來的第三天，滿京城的人都知道，衛家的養女，要嫁到岳國公家，還是陛下親自賜的婚。

　　顧歲在客棧吃飯的時候，聽到不少人都在談論這件事。

　　他的要求，佑寧帝做到了。如今，是他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顧歲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這是他的主子顧將軍，臨死前寫下的。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想還世人一個真相，告訴他們的寧王殿下所遭受的不公，然而十年過去了，真相依舊被埋在黑暗裡。

　　「這是將軍的親筆信，裡面記載了他當年查到的一切，還有存放證據的地方。」

　　顧歲將信封放在桌上，他的周圍雖然沒有一個人，可他知道有人能聽到這些話。

　　「你們可以將它直接交給陛下，而我會現在動身，回到夫人的故鄉，拿回另一份證據。」

　　說完，他拎著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離開了客棧。

　　而在他離開不久，桌上的信封也緊跟著不見了。

　　回鄉的路很好走，顧歲一向冰冷的臉上，竟然也有了幾分笑容，可能是因為心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也可能是因為，今後不用再背負這些。

　　佑寧帝身邊的甲衛，依舊跟在他身後，他們收到的任務，是拿回另一份證據，以及，滅口。

　　少一個人知道十年前的事，這個秘密就會被保存的越久。

　　月份已經到了七月初，京郊的氣候十分炎熱，顧歲走了幾步，就覺得有些口渴。

　　正好路旁有一條小河，他隨手放下包袱，快速向河邊跑去。

　　一口涼水下肚，夏日的炎熱似乎都被驅散了。

　　他想喝得更多，隨即就彎下腰身，將整個人都栽倒了水裡。

　　然而這一栽，就再也沒有起來。

為了一口餓

第七十一章 南淮，你不要這樣

　　顧歲死了，死因是中毒，毒藥是很常見的砒霜。

　　或者說，他早就不想活了。

　　十年前的顧家，他是唯一一個倖存下來的人，帶著將軍和夫人的遺，行屍走肉的活了十年。

　　顧歲並不是普通的家僕，他原本是顧將軍身邊的一員小將，因為在對蠻夷一戰中受了重傷，不得不退下來。

　　顧將軍覺得他很機靈，於是就將他帶回了家，成了他身邊的小廝，而後就發生那件事。

　　顧歲拿著將軍的親筆書信，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倒下，接著是顧夫人。

　　那個夜晚，佑寧帝竟然親自來到了位於臨川的顧府，只為確定顧將軍的死活。

　　彼時顧歲就躲在，一處極為隱秘的角落裡，聽著顧夫人和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討價還價。

　　「你說有顧愛卿死前，留有書信？朕憑什麼相信你？」

　　「那陛下敢不敢和臣婦賭一場？」

　　顧夫人站在台階上，雖然還是比那個男人矮了一截，然而在氣勢上卻分毫沒有落入下風，反而還隱隱在他上頭。

　　「賭什麼？」

　　夜色太暗，顧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從聲音還是能判斷出來，這位皇帝現在很不高興。

　　「就賭我死後，寧王殿下受傷的真相，會不會傳得人盡皆知，如何？」

　　「你！」

　　顧夫人此時就站在正廳的門口，背對著堂屋的燭火，就像是被鍍上了一層光。

　　佑寧帝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不敢賭，也不能賭！

　　「你要什麼？」

　　他再次擺出身為皇帝的威嚴，想要重新奪回談話的主導權，然而把柄握在別人手裡，這一想法註定不可能實現。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顧夫人微微一笑，緩緩開口。

　　「陛下請放心，臣婦只有兩個要求，只要你答應，我會立刻追隨將軍而去。」

　　男人沒有說話，不過已經默認了她的提議。

　　見此，顧夫人再一次開口：「第一，你要保證我的瑤瑤，在今後的十年內，可以像其它女孩一樣，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

　　佑寧帝略一沉思，很簡單的要求。

　　「可以，第二個呢？」

　　「至於第二個...」

　　她不知為何猶豫起來，半晌都沒有說話，就在皇帝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顧夫人終於再次開口了。

　　「第二個條件，十年後會有人告訴你，只要你能做到，您想要的東西，自然也能拿到。」

　　「你什麼意思？」

　　「陛下放心，這十年裡，只要您不做什麼不該做的事，真相也會永遠沉積在黑暗裡，永遠都不會出來。」

　　最終，佑寧帝還是答應了。

　　在他離開后，顧歲從角落裡出來。

　　第二天晚上，整個顧府淹沒在一片火海里，除了早就被衛將軍接走的顧清瑤，和偷偷離開的顧歲，顧將軍府上的所有人，無一倖免。

　　看完顧將軍的信，莫辰淮久久未曾開口。

　　所有的猜測現在都已經成了真，十五歲的他光芒過盛，引起了其它兄弟的嫉妒，還有父親的猜忌。

　　於是一直不知從何處射來的暗箭，讓自己在戰場上墜馬，而後是雙腿殘廢，身中劇毒。

　　這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他的那位二哥和五哥之手。

　　過多的巧合，讓佑寧帝懷疑到了自己的兒子，於是讓顧將軍負責秘密查探。

　　顧將軍身為大梁的武將，一直非常敬重莫辰淮，哪怕他那個時候只有十五歲。

　　對於寧王在戰場上廢了雙腿，他也一直持懷疑態度，如今陛下將此事交給他，顧將軍自然會盡心儘力，他發誓一定要找到寧王受傷的真相。

　　經過不懈的努力，以及多次和死神擦肩而過，掩蓋的真相被翻了出來，是另外兩位皇子。

　　真相驚得顧將軍不敢耽擱，他急急忙忙去往京城，將自己查到的一切，全都告訴了佑寧帝。

　　然而沒想到，換來的是一杯毒酒，還有整個府上的人命。

　　以上這些內容，顧將軍並沒有將它寫在信上，而是出自顧歲的手筆。

　　暗九拿到的信封里，除了顧將軍的親筆信，還有顧歲的一封自悔書。

　　他將當年看到的一切，全都寫在了上面，包括將軍對他的委託，顧夫人臨終前，為女兒所做的最大努力。

　　自悔書中，他時時刻刻都在自責，他沒有遵從將軍的囑託，將真相送到衛將軍手裡，而是聽從了夫人的吩咐，將它作為籌碼，只為保護小主子能平安喜樂。

　　十年期限一天一天逼近，顧歲終於要啟程去京城了。

　　在離開臨川之前，他將顧將軍的真跡，隨便給了一個叫花子，在那麼多眼睛的注視下，這是他唯一能轉移的辦法。

　　不管是誰，只要有人能看到裡面的東西，當年的真相就能重現光明。

　　而他自己，則帶著臨摹的仿品去了京城。

　　在佑寧帝的甲衛找到他之前，他就已經把將軍的信臨摹的很多份，為得就是這麼一天。

　　至於御書房的那段說辭，也是騙他的，就算自己死了，也要讓這個皇帝，整日提心弔膽。

　　如今，夫人的吩咐已經完成，他也是時候，該完成將軍給他的任務了。

　　「南淮！」

　　衛靈綰闖進屋時，莫辰淮還坐在窗邊，夏風帶起了他的髮絲，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孤寂。

　　今夜少女本不打算來王府，奈何韓英突然出現，說主子的狀態不對，怎麼叫都沒反應。嚇得她立刻飛奔而來。

　　現在親眼看到，他並沒有說錯。

　　「南淮，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她。

　　「南淮，你不要這樣，你看看我好不好！」

　　少女緊緊的抓著他的手，交疊在他的大腿上。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終於將放在外面的視線收了回來，落到眼前的少女身上。

　　「綰綰？」

　　「是我，是我！」

　　「綰綰！」

　　他一把將蹲在地上的少女拉起來，隨後箍在身前，整張臉埋在她的小腹上。

　　「綰綰！綰綰！」

　　衛靈綰察覺到了他的不安，立刻乖乖應著。

　　他喊一聲，她就應一聲。

　　房間里，一時間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

為了一口餓

第七十二章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不知過了多久，莫辰淮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好像有點蠢，於是便不再開口，不過箍在衛靈綰身上的手，依舊沒有收回來。

　　少女也由著她，完全沒想過，她離開衛府之前，根本沒有和清風清水打過招呼。

　　萬一這倆丫頭進了房間，發現她不在，她晚上和莫辰淮私會一事，可就瞞不住了。

　　「綰綰，你未來有一天，會離開我嗎？」

　　身前之人這突然一問，倒是弄得少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她喜歡莫辰淮沒有錯，可她也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遲早有一天，她會離開這個地方的。

　　良久沒有等到衛靈綰的回答，莫辰淮不禁收緊了小臂，少女只覺得自己的腰要被掐紅了。

　　「南淮，你，你鬆手。」

　　莫辰淮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綰綰不肯回答我的問題，是還想著原來的打算嗎？和我成親后，你就離開寧王府！」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話還沒說完，男人一個用力，直接讓她跌倒在自己的懷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衛靈綰猛然察覺到，莫辰淮的狀態還是不對，剛剛以為他已經好了，完全就是個錯覺。

　　這樣的南淮太過危險，她下意識要離開他的懷抱，掙扎著想要起身。

　　然而莫辰淮早有預料，隨後將她雙手反剪在背後，強硬的將對方圈在懷裡。

　　「南淮，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

　　男人看了她一眼，黑黢黢的瞳仁，看得衛靈綰有些心驚。

　　「當然是把你關起來，這樣你就永遠都不會離開我，永遠不會背叛我了。」

　　少女咽了咽唾沫，微微控制了一下語氣，盡量不會刺激到他。

　　「南淮，我沒有要離開你，我會成為你的妻子，然後陪你一輩子。」

　　「一輩子？」

　　莫辰淮下意識重複，視線死死鎖在她身上。

　　「對，一輩子！」

　　聽到滿意的答案，他終於露出笑容，目光也挪到了她的唇上。

　　一輩子，都是他的！

　　看到男人的笑，衛靈綰不知為何，心裡不但沒有鬆口氣，反而更加覺得危險了。

　　「南淮，你...唔...」

　　莫辰淮的另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頸后，死死的壓著她的頭，以便自己能更好攫取她口中的氣息。

　　舌頭在她的側壁和牙齒上，重重地掃過一圈，隨後拉著她的一起共舞。

　　他的氣息太過兇猛，少女只能被動承受，晶瑩的唾液從兩人間的縫隙慢慢落下，帶著一絲yin彌。

　　口中的甜美，男人已經品嘗夠了，他現在想要試試別的。

　　莫辰淮放開她的小舌，心思移到了她的唇上。

　　他含住他的下唇，齒尖輕輕磨蹭著，似乎在考慮怎麼下口。唇上偶然傳來的微微刺痛，讓少女忍不住戰慄起來。

　　「南淮。」

　　甜膩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少女臉上的潮紅讓莫辰淮有些失控，卻也讓他恢復了一絲清明。

　　「綰綰。」

　　他將少女緊緊的抱在懷裡，他剛剛，差點又...

　　衛靈綰因為他的鉗制，一雙手腕早就紅了一圈，不過她現在並不在意這些。

　　她雙手交疊在莫辰淮的頸后，刻意拉近和他的距離。

　　「你現在，有沒有好一些？」

　　男人一愣，少女的杏眼裡此刻全是自己，這讓他越發覺得愧疚。

　　「對不起，綰綰，我...」

　　「噓！」

　　她的食指落在他的唇峰上，臉上掛著笑意，「比起道歉，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見他不說話，少女又補充道：「我認識的南淮，雖然總是喜歡騙我，可他絕對不會是你這幅模樣。」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衛靈綰不敢問太多，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對男人也就越不利，所以除非必要，她很少去問他的事。

　　不過莫辰淮有的時候，會主動告訴她，他說過相信她，自然也會表現在行動上。

　　男人垂下眼瞼，良久后終於開口。

　　「綰綰，當年的真相，我已經知道了。」

　　佑寧帝，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親生父親，為了他的帝位，他的另一個兒子，選擇放棄自己。

　　當初不知道真相的時候，莫辰淮可以放肆的揣測，因為那都沒有證據，而心底的某個角落，也可以永遠抱有一絲期待。

　　可是現在，顧將軍信就血淋淋的擺在他眼前，他父親的選擇，也大喇喇的寫在上面。

　　佑寧帝就是不要他這個皇七子。

　　為了保護二兒子，他強硬的壓下所有真相，甚至不惜讓顧將軍一家永遠閉嘴。

　　看他這副模樣，衛靈綰不用問，也能猜出真相是什麼了，必然是他打心底也無法接受的，不然怎麼這般失常？

　　男人又一次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綰綰，你永遠都不要背叛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這回少女沒有猶豫，立刻回道：「好！」

　　第二日，寧王殿下和衛靈綰的婚期定下來了，就安排在九月。

　　至於顧清瑤，則安排在了八月末。

　　這個日期是皇帝親自定下的，除此之外，皇帝還在京城個給她劃了個院子，直接讓她從衛府搬了出來。

　　一個顧家人，從衛府出嫁是怎麼回事？

　　佑寧帝被顧歲的噁心的夠嗆，為此他提心弔膽了好幾日，特意將所有的甲衛都派出去，只為尋找他口中的另一份真相。

　　而顧清瑤身為顧將軍唯一的後人，被皇帝陛下遷怒，也就成了理所當然。

　　沒了顧清瑤，衛夫人要操心的事也就少了一件。

　　經過上次事後，她現在算是徹底想通了，綰綰才是她的女兒，自己欠她的實在太多。

　　然而衛靈綰對她的抗拒，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和衛夫人見面。

　　衛峰就此事和她說過幾次，少女嘴上應著，結果扭頭就忘，幾次下來，衛峰也不好再說了。

　　到底還是夫人傷她太深！

　　為了彌補這份愧疚，衛夫人只能全心全意撲在女兒的嫁妝上。

　　什麼都給最好的，布匹有一點點瑕疵，都會被她揪出來說個好半天。

　　而衛靈綰本人，則繼續跟著書棋，綉她的野鴨子。

　　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直到七夕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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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她好像比他還大了一輪？

　　七夕乞巧節，這是女兒家的節日，也是定了親的男女，難得可以一同出門的日子。

　　按照習俗，女方要在這一天，將親手繡的荷包交到男方手裡。

　　荷包是女子的貼身物件兒，將它交出去，也是將自己的未來交出去。

　　不過從衛靈綰現在的學習進度來看，莫辰淮這個七夕，是註定收到不到荷包了。

　　「為什麼這麼難啊？還有一個時辰南淮就要來了！」

　　寧王府的蘇管家，幾天前就過來了一趟，說是主子想要約三小姐出去看燈，衛靈綰自然是滿口答應。

　　現在，距離莫辰淮過來接她，還有一個時辰，然而她的荷包，還停留在綉鴨子階段。

　　「小姐，實在綉不出來，您就送別的給王爺吧！想必他也是能體諒的。」

　　「不行！」

　　「我都讓蘇管家轉達了，見面的時候，我一定會送我親手做的荷包給他的！」

　　蘇管家是寧王府的老人，名義上是管家，可在兩人相處的過程中，少女能感受到莫辰淮對他的敬重。

　　所以當蘇管家問起，少女在家會什麼時，她脫口而出就是刺繡，而後還信誓旦旦的打包票，一定會做個荷包給寧王殿下。

　　離開的時候，蘇管家臉上滿是笑容，儼然是對這個未來王妃很是喜歡，然而可苦了衛靈綰。

　　當真是說大話一時爽，動手火葬場。

　　「不綉了，不綉了，不綉了！這荷包我不綉了！」

　　她一把將手上的東西，全都塞到清風懷裡，這玩意兒她註定是學不會了，還不如直接畫一個出來！

　　嗯？畫出來！

　　少女瞬間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清風正打算安慰自家小姐幾句，沒成想再抬眼時，她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外。

　　「小姐，你要去哪兒？」

　　「書房！」

　　關好門窗，少女趕忙鋪開畫紙，一邊研著墨，一邊構思荷包的樣式。

　　刺繡實在不是他的專長，就算再怎麼努力，她也不能在短時間內綉個荷包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畫作弊了。

　　少女的畫一直有個缺點，只要用過它就會消失。這是天道對她的制約，她能理解。

　　不過也有例外的時候。

　　只要以精血為墨，再注入過量的靈氣，像荷包這樣的小玩意，成真的可能性很大。

　　她以前嘗試過，有成功也有失敗。

　　不過試一下，總歸沒有什麼壞處，最多就是虛弱幾日，到時候她再去寧王府補回來就好了。

　　想到這裡，指尖冒出的血珠，已經融進了墨汁里，衛靈綰毫不拖泥帶水，提筆落墨。

　　荷包的花樣她已經想好了，就畫那個「野鴨子」，也就是書棋口中的鴛鴦。

　　一個時辰后，韓英推著莫辰淮進了衛府。

　　要帶少女出去，總歸要和她家人打聲招呼。

　　「衛將軍請放心，我一定會將綰綰，毫髮無損的送回來。」

　　衛靈綰此時已經到了正廳，腳部有輕微的虛浮，不過看到心中之人時，她下意識露出淺笑。

　　「你來啦！」

　　和衛將軍夫婦打了聲招呼，少女自然而然站在莫辰淮身後，替他推起了輪椅。

　　韓英也自發的，走在他們身後，和清風清水站在了一起。

　　「南淮，今天我可就跟著你啦！你答應過，要帶我去吃好吃的，還要玩好玩兒的。」

　　「自然，對你我從不食言。」

　　七夕的燈會被安排在南街，要坐馬車才能到，而寧王府的馬車，也早就被安排在了大門口。

　　衛靈綰自然要和莫辰淮坐在一起，清風清水自發的上了後面的馬車，韓英負責駕馬。

　　寧王府的馬車很貼心，怕主子餓著，裡面特意放了不少點心。

　　少女見到它們，頓時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一個接一個往嘴裡塞。

　　「你夕食未曾用過？」

　　她又拿了塊點心，言語有些不清楚，「對啊，你說要帶我吃好吃的，我當然得留著肚子裝它們。」

　　「你啊！」

　　莫辰淮氣得拿指頭，不住的戳她腦袋，「那些美食再好吃，也就是一時新鮮，能比得上正經的米飯嗎？」

　　衛靈綰偷偷將手上的點心塞進嘴裡，格外認真的點著頭：「嗯嗯，你說的對，我以後絕對不會這麼做了。」

　　男人被她這態度，氣得說不出話，不過此時馬車也已經到了南街附近，再往裡馬車就進不去了。

　　「南淮，南街到了，我們快下車！」

　　少女率先跳下馬車，而後扶著輪椅的把手等他，明明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看著卻覺得格外熟練。

　　等男人坐定，她立刻推著他，慢慢接近那條熱鬧的街市。

　　「南淮，我們先做什麼？放花燈嗎？還是直接去吃好吃的。」

　　莫辰淮沒有回答，而是吩咐身側的韓英。

　　「讓明月樓備好酒菜，我們直接過去。」

　　韓英應聲離開，少女卻有些不解：「南淮，我們不去放花燈嗎？」

　　停在這兒的一會兒時間，她已經聽到不少人在說，一會兒要去附近的未明河放花燈。

　　兩人就在一塊兒，莫辰淮自然也聽見了，不過還是道：「先去用夕食，之後我們再來放燈，那時人也會少些。」

　　細細琢磨了一番，他說的有道理，衛靈綰也不再堅持，按照他的指示，往明月樓的方向走去。

　　莫辰淮定的包間就在一樓，一行人進去的時候，所有菜都已經上齊了，隨便瞟一眼，都是少女喜歡吃的。

　　清風清水有些意外，萬沒想到寧王，竟然會對自家小姐這般上心。

　　兩人為此也稍稍安了心，上心好，只要肯上心，就算他是殘疾，小姐嫁過去也會過得好。

　　「南淮，你真的太好了！」

　　礙著房間有外人，衛靈綰克制住自己，沒有激動的撲上去抱著他，不過亮晶晶的雙眸卻一直落在他身上。

　　「先吃飯吧！」

　　男人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以後可不要再不吃夕食了！」

　　「知道啦！」

　　少女皺了皺鼻子，故意當著他的面，張著大口扒了一口飯。

　　她算是發現了，南淮如今真是越來越把她當小孩子看，明明兩人的年紀，相差還不到十歲。

　　不對，真要算起來，她好像比他還大了一輪？

　　修仙少女衛靈綰的真實年紀，三十七。

　　這個歲數放在前世，真的可以算是年輕，大家都是修仙的，長命百歲完全就是小意思。

　　於是三十七看起來，也就很年輕了，然而放在大梁...

　　少女扒拉了一下衛夫人的年紀，她好像十六歲嫁給衛將軍，十七歲就生了大哥衛淼。

　　已知大哥和南淮同齡，求問，衛夫人的年紀是多少？

　　......

　　衛靈綰選擇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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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很晚了，本王送你們回去

　　用完飯食，南淮果然沒有食言，又帶著衛靈綰去了未明河邊。

　　此時這裡的人並不多，河邊還有不少空位，少女趕忙推著輪椅去到買花燈的攤位上。

　　「南淮，你說這個好不好看？」

　　她舉著花燈，歪著腦袋詢問他的意見，身後的燈光印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顯得格外溫暖。

　　莫辰淮下意識勾起了唇角，點頭：「好看！」

　　花燈好看，舉著花燈的人，更好看！

　　「好，那我們就買這個了！」

　　衛靈綰將花燈往小販跟前一推，頗為豪氣：「老闆，我們要兩個這種樣式的。」

　　小販忙不迭的堆起笑臉，一邊將花燈交到她手裡，一邊說道：「夫人真是好眼光，老朽這兒啊，就數這樣式賣得最好。」

　　少女因他的一聲「夫人」，微微羞紅了臉，卻也沒有糾正，反倒還偷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男人。

　　巧的是，莫辰淮的視線也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的不期而遇，倒是讓衛靈綰更有些不好意思了。

　　拿了花燈，又在老闆那兒借了紙筆，少女背著所有人，將自己的願望寫在了上面，隨後才隨著眾人向河邊走去。

　　「綰綰寫了什麼願望？」

　　男人有些好奇，主要原因還是，她剛剛偷摸著寫願望的時候，表現得過於刻意，這讓他不得不在意。

　　「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乞巧節時，將願望放進花燈里，隨後再放走花燈，這樣你的願望就有可能會實現。

　　這是前幾天，衛靈綰從清水那兒聽來的傳說，可一旦將願望說了出去，那就絕對不會靈驗了。

　　莫辰淮的神色不禁暗了幾分，他總有辦法會知道的。

　　看著花燈隨河流遠去，少女雙手緊握，閉上雙眸在心裡默默祈禱。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神，如果有的話，希望神靈可以看見自己的願望。

　　「接下來，我們要去做什麼？」

　　放完花燈，一行人又回到了人群中，衛靈綰的興緻依舊很高，對看到的所有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

　　「去那兒吧！」

　　莫辰淮指了一個方向，「我聽人說，今晚那兒會有人拔河！」

　　「拔河？！」

　　她的聲線微微上揚，儼然是對這種活動非常感興趣。

　　「走走走，去看看！」

　　即使在這種情況，推著輪椅的依舊是衛靈綰。

　　不管看到什麼，對所見事物的興緻有多高，她從來都沒想過丟下莫辰淮。

　　幾個人到的時候，拔河還未開始，雙方選手還在進行熱身。

　　不過兩隻隊伍的中間，還放了一個托盤，一眼看過去，裡面應該有百八十兩銀子。

　　少女有些不懂，隨即和身邊的看客打聽起來。

　　「這位大哥，請問現在是什麼個情況啊？那個托盤裡面為什麼會放錢？」

　　被搭話的男人，看了一眼她身前的莫辰淮，以為兩人是新婚夫妻，當即就道。

　　「這位夫人怕是第一次看這個吧？」

　　「對，是第一次。」

　　聽她這麼回答，路人大哥立刻解釋起來。

　　原來那個托盤裡面放的，就是這次比賽的彩頭，哪邊贏了，就能將裡面的錢全都帶走。

　　除此之外，這場比賽還有個規定，彩頭不到一千兩銀子，雙方絕對不會開始比賽。

　　而這個彩頭，大多來自於圍觀的路人，以及「腦子進水」的有錢人。

　　聽完解釋，少女的嘴巴幾乎能塞下兩個雞蛋。

　　「還能這樣？」

　　不會真的有人會充當冤大頭，上去給人送錢吧？

　　這一想法才浮現，她就聽身邊人淡淡道：「韓英，給他們一千兩。」

　　衛靈綰：？？？

　　「南淮，你做什麼？」

　　衛靈綰恨不得多長出兩隻手，這樣就能捂住這個男人的嘴巴。

　　「你幹嘛讓韓英給他們一千兩？」

　　「你不是想看嗎？」

　　莫辰淮有些不解，不明白少女為何，突然有些生氣？

　　「我！」

　　她想辯解，都不知道從何辯起，只能狠狠剜了一眼剛剛那位路人大哥，都怪他瞎解釋！

　　當然，最應該怪的還是自己，幹嘛要說想看拔河？

　　那可是一千兩，一千兩啊！

　　少女這邊還在懊惱，那邊比賽已經開始了。

　　兩方人馬毫不相讓，為了那一千兩，使出了渾身力氣。周圍的路人也看得十分入迷，情不自禁的為他們加油。

　　這一動靜，很快就吸引了越來越多人的注意，看客也越來越多，兩方人馬爭奪得也越發激烈。

　　衛靈綰此時已經忘了一千兩，她和其它看客一樣，不由自主的被眼前的比賽吸引。

　　這下子，後悔的成了莫辰淮。

　　如今是夏天，就算入了夜也不算涼快，更何況拔河還是個力氣活，兩方人馬全都赤、裸著上身，露出堅實的肌肉。

　　熱汗從上頭滑下來，為其增添了幾分性感。

　　男人故意重重的咳了一聲，同時瞥了一眼身後的少女，正好看到她熱切目光。

　　這下莫辰淮的臉色徹底黑了。

　　「韓英，我們回去！」

　　比賽已經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衛靈綰看得正上頭，就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比賽還沒結束呢？這就要走了？」

　　莫辰淮沒理她，倒是韓英已經站在了主子的身後，推著輪椅慢慢離開了人群。

　　少女看看比賽，又瞅了瞅漸行漸遠的男人，像是明白了什麼，當即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南淮，你真的不看比賽啦？那可是一千兩呢？不看多可惜啊！」

　　男人的目光注視著前方，沒理她。

　　「你幹嘛啊，又不理人！」

　　衛靈綰原地踱了跺腳，沒再跟上去。

　　輪椅還在向前行駛，沒有主子的吩咐，韓英也不敢停下來。

　　清風清水是跟著少女來的，見她停下，兩人也順勢收了步子，不過嘴上卻沒有停。

　　「小姐，王爺都走遠了，你不跟上去嗎？」

　　衛靈綰狡黠一笑：「放心，他會回來的！」

　　果然，話音才落，那邊韓英推著莫辰淮，又逐漸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清水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王爺現在，應該是在生小姐的氣吧？

　　可就算這樣，他依舊會回頭，不會丟下她一個人。

　　「很晚了，本王送你們回去。」

為了一口餓

第七十五章 南淮，你剛剛是不是吃醋了？

　　馬車就停在他們來的地方，和來時一樣，衛靈綰和莫辰淮坐一輛馬車。

　　清風清水有些擔心，想要跟過去，不想直接被少女打發到後頭去了。

　　一上車，少女便覺得手腕一熱，緊接著她就栽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嘴角沒忍住，微微揚了揚，然而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

　　就算是在黑暗中，男人也準確的找到了她的唇瓣，而後肆意掠奪她口中的氣息。

　　掐在她腰上的大手順勢上滑，最終落到了她胸前。

　　「唔...」

　　衛靈綰心中一驚，忍不住掙紮起來，「南...唔...」

　　然而她越是掙扎，就愈能激起莫辰淮心中的情yu。

　　男人的嘴已經挪到了少女的鎖骨處，衣服的帶子不知何時被解開，夜間的風吹起馬車窗簾，衛靈綰不禁打了個哆嗦。

　　「南淮！」

　　她的哭腔，終於喚醒了他的神志。

　　眸子里的深色還未曾褪去，莫辰淮看著衣衫半解的少女，懊悔不斷湧上心頭。

　　每次面對她，他就無法控制自己！

　　男人顫著手指，一點點將剛剛解下的衣衫，又一件件的給她穿回去，衛靈綰沒敢動作，任由他擺弄。

　　衣帶被解開的時候，她幾乎以為...

　　她雖然受二師姐的影響，對有些事沒有那麼在意，可這裡畢竟不是原來生活的世界，這裡是大梁。

　　如果莫辰淮真的對她...那麼自己和顧清瑤又有什麼區別！

　　來到這裡半年都未到，卻沒想到已經被這裡的規則，影響的這麼深。

　　衛靈綰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

　　馬車內沒人說話，少女正在心裡不斷的進行自我調節，莫辰淮是因為不知道說什麼。

　　「對不起」他已經說膩了，可除了這三個字，他好像什麼都說不了。

　　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衛靈綰說話了。

　　「南淮，你剛剛是不是吃醋了？」

　　男人的臉僵了一瞬，隨即又恢復過來。

　　「沒有！」

　　結果換來的，是少女的一聲輕笑：「我都看出來了，你就別裝啦！」

　　男人不知道怎麼反駁，索性閉嘴不開口。

　　衛靈綰也不死揪著這個不放，嘲笑他一次就夠了，再笑話他，之前發生的場景，很有可能會再來一次。

　　她面目含笑的望著男人，隨後從袖子里掏出一隻荷包。

　　「看，這是什麼？」

　　「你繡的？」

　　莫辰淮沒有急著接荷包，反倒先去看她的手，「有沒有受傷？」

　　少女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綻放出幸福的笑容，心中比蜜糖還要甜。

　　「這不是我繡的，是我畫的。」

　　衛靈綰咬著唇，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他。

　　「我從小就沒學過這些，所以怎麼綉都綉不好，沒辦法就畫了一個。」

　　怕他嫌棄，少女又接著補充道，「不過這個荷包和其它畫不一樣，它是用我的精血繪製而成，永遠都不會消失的。」

　　精血，光聽名字就知道它有多珍貴！

　　他突然想到，為何晚上剛見到她時，發現她的腳步有些凌亂。

　　莫辰淮想要開口責備，為了送他荷包，這樣浪費精血傷害自己根本不值得。

　　可看到她充滿希冀的眼神時，那些話又生生被咽了下去。

　　「你，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

　　男人將她攬在懷裡，除卻喜歡，還有愛。

　　我愛你，綰綰！

　　馬車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衛府，少女沒讓莫辰淮下馬車。

　　本來他的腿腳就不方便，這樣來來回回上上下下，與他而言，實在是太麻煩了。

　　「你回去吧，路上要小心呀！」

　　少女和他揮揮手，雀躍的進了將軍府大門。

　　馬車才離開衛府沒多久，一個暗衛就跟了上來。

　　「王爺，三小姐的花燈找到了。」

　　從花燈落水的那一刻，莫辰淮就讓人在暗中一直跟著它，等他們消失時，再乘人不注意將它撈上來。

　　花燈被他放在腿上，藏著少女願望的紙箋就藏在裡頭，他腦海里，正在不斷回放她寫願望的那一幕。

　　他很在意，他在意她的願望里沒有她，更在意不管她對自己有多喜歡，最終還是想要離開。

　　所以，他很不光彩的，讓暗衛拿了她的花燈。

　　沉默良久，男人終於將紙箋拿出來，而後慢慢打開。

　　「這個世界有神嗎？

　　如果真有的話，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您能讓我帶著南淮，也就是我喜歡的人，一起回家。

　　也不知道南淮，願不願意？」

　　她的未來有他，就算想著離開，她也想著帶自己一起走。

　　她從來，就沒想過離開他！

　　這一刻，莫辰淮心裡的不安，終於得到了安撫。

　　因為回來的時辰有些晚，衛將軍和衛夫人都已經歇下了，衛靈綰不準備打擾他們，隨即回了自己的院子。

　　行到門口時，卻發現那兒站著一個黑影。身後的兩個丫頭立刻警覺起來，一個跨步站在少女面前。

　　「誰？」

　　「是我，你們說是誰？」

　　是衛淼的聲音，兩個丫頭立刻不好意思起來。

　　「大少爺！」

　　衛淼沒有責怪她們的意思，目光上下打量著寶貝妹妹。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晚嗎？」

　　少女看了一眼天色，「其實也不算晚吧？我都還沒玩夠呢！」

　　現在才酉時，衛靈綰是申時過了三刻才出去的，算下來一個時辰都沒有。

　　衛淼卻面不改色：「就是很晚了！」

　　行吧，大哥說晚，那就晚吧！

　　「好，我知道了，以後這種錯誤，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犯！」

　　少女裝模作樣的比了一個發誓的手勢，說完就要往院子里走，不想直接被衛淼伸手攔住。

　　「大哥？你要幹嘛？」

　　衛淼咳了幾聲，沒說話。

　　可不知道為什麼，衛靈綰還是從中感覺到，他好像在不好意思？

　　「大哥，你今晚很奇怪哦！」

　　「有什麼好奇怪的？別瞎說！」

　　瞎說？

　　我說什麼了？

　　少女不禁眯了眯眼睛，眸色閃過一絲精明。

　　「說吧大哥，這麼晚還在院門口等我，有什麼事嗎?」

　　衛淼沒急著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是看了看她身後的兩個丫鬟。

　　清風清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隨意找借口告辭了。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啦！」

　　「綰綰，許尚書府上的許姑娘，你了解多少？」

為了一口餓

第七十六章 大哥你這是，春心萌動啦？

　　許如卿？

　　衛靈綰的雙眸登時就亮了：「大哥你這是，春心萌動啦？」

　　「說什麼呢？」

　　衛淼一個暴栗賞給了她，「什麼叫春心萌動？有妹妹這麼說大哥的嗎？」

　　「有啊！不就是我嗎？」

　　衛大少氣得又要抬手去打她，少女一個側身，躲過了他的偷襲。

　　「當哥哥的打妹妹，你好意思嗎？」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妹妹不聽話，就是欠教訓！」

　　「你！」

　　衛靈綰無法反駁，只好不情願朝他努嘴。兄妹倆笑鬧了一會兒，才又把話題收回來。

　　「哥，說正經的，你是不瞧上許家小姐了？」

　　衛淼這回沒有急著回話，反倒是沉思了片刻，才慢慢開口：「看上倒也不至於，只對她有點好感吧。」

　　「好感？你們倆見過面了？」

　　少女睜著一雙杏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大哥一個外男，怎麼可能會見過許如卿？

　　該不會大哥他和南淮一樣，也喜歡當梁上君子吧？

　　「你想什麼呢？」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衛淼差點又忍不住動手，他想打死這個妹妹怎麼辦？

　　「我就是剛剛在南街，無意中撞見了她。」

　　「南街？大哥你也去看燈啦？」

　　衛淼點頭，他就是去看燈的時候，見到的許如卿。

　　乞巧節是女兒家的節日，京城的燈會她們也有資格參加，家裡人也多半不會拘著。

　　只是出門時，必須要戴上幃帽，切不能讓外人看到了真容。

　　至於衛靈綰為什麼不戴，她就是個是例外，她不喜歡遵從大梁這些亂七八糟規矩，況且她和莫辰淮已有婚約，也算是半個婦人。

　　婦人出門，就沒有那麼多約束了。

　　衛淼今晚出門，原本是為了監督衛靈綰。

　　畢竟她是和寧王一起出去的，萬一那個莫辰淮對自己的寶貝妹妹不軌怎麼辦？

　　然而南街的人太多，一不留神就跟丟了，然後就遇到了許如卿。

　　彼時這姑娘正帶著白色幃帽，衛淼雖然見過她，不過只是一面之緣，並沒有將其認出。

　　直到後來，擁擠的人群突然失控，所有人都往前涌動，說什麼前面的拔河比賽開始了，一群人想要去看新鮮。

　　當時許如卿就陷在人群里，她一個弱女子，根本無法從中脫身，只能被迫跟著所有人往前走。

　　突然不知是誰推了她一把，隨後許如卿整個人，便不受控制的前傾，幃帽也不知掉去了哪裡。

　　在這樣的人群里，誰若是突然倒下，就算不至死，也會落一個殘疾。

　　衛淼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身邊。他隨手將人攬在懷裡，隨後帶著她飛出了人群。

　　「衛公子？」

　　許如卿一眼就認出了他，那次在衛府的驚鴻一面，她就一直沒有忘記。

　　「許小姐？」

　　衛淼也認出了懷中之人的身份，好像是綰綰的朋友。

　　「衛，衛公子，你，你的手？」

　　許如卿羞怯的低下頭，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外男的距離如此相近。

　　衛淼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撒開手。

　　「一時情急，失禮了，還請許姑娘見諒！」

　　「沒事沒事！」

　　許如卿紅著臉離開他的懷抱，不敢看他。

　　「若不是衛公子出手相救，我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擁擠的人群漸漸遠去，許如卿身邊的丫鬟也跟著找來了。

　　「小姐，你沒事吧？小姐！」

　　看到她一瞬間，玉遙差點沒哭出來，要是小姐出了什麼事，她們這些當丫頭的，也可以不用活了。

　　「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嗎？多虧了將軍府的衛公子救了我。」

　　玉遙立刻對著衛淼千恩萬謝，為了不再出意外，她隨後就表示要帶小姐回去，許如卿也沒有拒絕。

　　「然後，你們就分開了？」

　　「對。」

　　衛淼點著頭，神情有一絲絲的微妙。

　　少女臉上多了幾分揶揄：「哥，如果你真喜歡她，可以讓母親去提親啊！」

　　妹妹的這番話說得他有些心動，思量了一會兒還是搖頭。

　　「咱家如今樹大招風，還是不要了。」

　　他輕嘆了一聲，抬步準備離開，「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目送衛淼離開，衛靈綰也回了院子。

　　而宮裡，有人打起了衛淼婚事的主意。

　　每月十五，都是有誥命在身的夫人，進宮朝見皇後娘娘的日子，在這之後，若家中有人在後宮，便可趁機見上一見。

　　此時，岳夫人就在淑妃的宮裡。

　　「娘娘的意思是，要將梅兒嫁給衛家的大公子？」

　　「怎麼？有何不可嗎？」

　　不可，那是相當不可！

　　因為顧清瑤，岳夫人已經恨上了將軍府。

　　她一直認為，如果不是衛峰將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陛下根本就不會給他兒子賜婚，顧清瑤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又怎麼會嫁到她們家？

　　「嫂嫂不願意？」

　　淑妃板著臉，收斂了所有的表情，「還是說嫂嫂，已經為梅兒挑好了人家？」

　　「沒有，沒有，臣婦並不是這個意思！」

　　岳夫人急忙擺手，跪在了椅子邊。

　　「臣婦只是在想，衛大公子出身將軍府，衛峰將軍又手握北境重兵，將梅兒嫁到他府上，會不會對齊王殿下...」

　　自古以來，皇子和兵權聯繫上，永遠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對此，淑妃只是輕蔑一笑：「這一點你就放心吧，北境的兵權，已經不在衛將軍手裡了。」

　　岳夫人心裡頓時一驚，這是什麼意思？

　　然而她還是不死心，又斟酌著開嗓：「可這樣一來，將軍府對我們來說，不就沒什麼利益可言了嗎？」

　　「哼！」

　　淑妃突然冷哼一聲，顯然是將她的心思，都看在了眼裡，岳夫人頓時被嚇得趴在地上。

　　「嫂嫂，本宮知道你不喜歡將軍府，實話告訴你，我其實也不喜歡，可為了渝兒，這些我都能忍耐。」

　　「你討厭誰本宮管不著，可如果妨礙到了我渝兒的大業，哪怕你是他舅母，本宮也絕不輕饒！」

　　「臣婦不敢！」

　　下方跪著的身體正在顫抖，淑妃懶得再看她，語氣緩和了幾分，重新將話題掰回來。

　　「衛將軍的確是沒了軍權，可他在北境，在百姓心中的威信，那都是假的嗎？」

　　「如果梅兒嫁給了衛家的大公子，岳國公府日後就會和將軍府綁在一起。這樣一來，衛將軍的那些威信，不就成了我渝兒的？」

　　淑妃不想說的過多，身子輕靠在椅背上，直接收了話題。

　　「若嫂嫂還是不懂，便回去問問哥哥吧！我乏了，你可以退下了！」

為了一口餓

第七十七章 再過半個月，她的女兒就要嫁人了

　　七月二十八，是個好日子，岳夫人盛裝打扮，去了將軍府。

　　衛將軍則進了宮，這是他最後一次請辭。

　　「愛卿當真心意已決？」

　　衛峰毫不猶豫的拜下去，聲音鏗鏘有力：「還望陛下成全！」

　　「好！既然愛卿執意如此，朕也不好再勉強你！」

　　「元秦，擬旨！」

　　「是！」

　　「傳朕旨意，護國將軍衛峰，禦敵有功，常年保我大梁邊關不被強敵侵擾，特封為安平侯。」

　　衛峰先是一愣，隨即叩首謝恩。

　　「謝陛下恩典！」

　　佑寧帝走下台階，親自將他扶起來，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衛峰要拱手謙虛幾句，卻被皇帝直接按下了。

　　「朕記得，你家的衛淼在戰場上，殺了不少韃靼人？」

　　不等衛將軍回答，他又道，「果然虎父無犬子，不枉朕特意在朝中給他留了個位置。」

　　朝中？

　　衛峰猛然捕捉到這兩個字，怎麼會是朝中？

　　他正想說什麼，卻見佑寧帝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好了愛卿，朕批了太多摺子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佑寧帝這是想將衛家同北境軍，完全分割開，為了他的皇位。

　　衛峰不能說他做得不對，可心中難免會覺得有幾分心寒，戎馬半生換來的，就是這麼個結果？

　　何其諷刺！

　　同一時間，衛夫人已經見到了前來拜訪的岳夫人。

　　哪怕心中不喜，國公夫人臉上依舊掛上了笑容。

　　「岳夫人今日，怎麼突然來了？」

　　她也不忸怩，直接開門見山。

　　「衛夫人，我也不和你繞彎子，我今日是為了你家大公子而來。」

　　衛夫人眼一跳：「淼兒？」

　　「正是！」

　　岳夫人故作親昵的，拉起了衛夫人的一隻手，臉上的笑容更甚。

　　「算算年紀，你家大公子已經有二十五了吧？」

　　「對，沒錯。」

　　衛夫人不經意的收回自己的手，端起了手邊的茶，「不知岳夫人這是何意？」

　　國公夫人有些不渝，不過還是強行扯著嘴角：「衛夫人覺得我家梅兒可好？」

　　衛夫人沒說話，不過已經摸清了，岳夫人這次來的目的，這是想要和自己的兒子結親。

　　她可還沒忘，那天晚上在宮宴上，眼前這個女人，是怎麼羞辱她的綰綰的。

　　岳夫人的話還在繼續：「我家梅兒的年紀，其實和你家綰綰差不多大，就是月份上大一些，和你家大公子也很般配。」

　　「是嗎？可我卻不這麼認為！」

　　衛夫人淺笑著放下茶盞，無視岳夫人投過來的，帶著幾分不滿的眼光。

　　「衛夫人的意思，是覺得我家梅兒，配不上你家大公子嗎？」

　　「配不配得上，岳夫人心裡難道沒數嗎？」

　　「你！」

　　國公夫人早就猜到，自己這次來衛府，可能會被下面子，畢竟上次宮宴，她對自己做的事可還沒忘。

　　但她萬萬沒想到，衛夫人竟然會這般直接。

　　「我，我什麼？」

　　衛夫人已經收起了全部的笑意，神色冰冷的看著國公夫人。

　　「那次宮宴上，岳夫人是怎麼說我女兒的，本夫人可還記得，這才過了幾天，你就想把你女兒嫁到我們家來？」

　　「岳夫人，現在可還是白天，白日夢還是少做比較好！」

　　「衛夫人，你可不要後悔！」

　　衛夫人看都不願意看她，背身而過：「來人，送客！」

　　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下人從門外跑進來。

　　「岳夫人，請吧！」

　　「國公夫人，別忘了你的東西！」

　　岳夫人被將軍府趕出了門，連隨手帶的禮物都被人扔了出來。

　　不知道哪個大嘴巴的路人看到這一幕，立刻四處宣揚起來。

　　等岳夫人知道的時候，這一傳言已經蔓延了整個京城，甚至連下朝回來的岳國公都知道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去衛府提親了嗎？怎麼會被趕出門？」

　　被岳國公這番質問，岳夫人當即就哭出了聲，立刻添油加醋的，將白天在衛府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他。

　　「欺人太甚！」

　　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上，震得上面的茶杯直接落地，摔成粉碎。

　　好一個將軍府，竟然敢這般羞辱我的夫人！

　　既然不願意為我所用，那就直接毀了吧！

　　離開皇宮，衛將軍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京郊的大營，衛淼就在那兒。

　　他得將皇帝的打算告訴兒子，再商量下一步怎麼走。

　　聽完父親的敘述，衛淼並沒有多震驚，這一結果，寧王其實當初告訴過自己。

　　只是按照當時的猜想，這種結果出現的可能性並不大，除非佑寧帝真不要北境。

　　現在看來，他們果然還是把皇帝想得太好了，為了皇權，北境算什麼？

　　「父親，兒子知道了，我們回家吧！」

　　「好！」

　　七月底，相府的白婉寧出嫁了，新婚丈夫是窮書生張元，不過在相府的幫襯下，他現在過得也還算不錯。

　　八月底，出嫁的姑娘，輪到了顧清瑤。

　　婚禮的事宜，衛夫人完全沒有插過手，她的嫁妝也是當年顧清瑤進府時，帶過來的顧夫人的嫁妝。

　　衛家讓人原封不動的，全都搬到了她的宅子，一分不少，卻也一點都沒有多。

　　婚宴上，衛家更是一個人都沒有出現，甚至連賀禮都沒送。

　　有機敏的，立刻看出了其中的貓膩，這位號稱是「才女」的顧姑娘，怕不是惹怒了衛家人。

　　在此之前，衛夫人有多喜歡這個養女，不少人都是有目共睹，如今她出嫁，更是連面都沒露。

　　就算是因為和岳家交惡，也不至於會變成這樣。

　　外人的猜測，衛夫人管不著，也懶得管。

　　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衛靈綰身上，再過半個月，她的女兒就要嫁人了。

　　「噹噹噹噹！」

　　綉完最後一針，少女滿懷期待的，將手上的荷包交給了書棋。

　　「怎麼樣啊？書棋。」

　　衛靈綰看看她，又瞅瞅她手上的荷包。

　　這幾個月，她的所有的心思，幾乎都耗費在綉荷包上，以至於和莫辰淮見面的次數，都不得不減少。

　　手上的荷包，被翻來覆去的檢查了一遍，良久，書棋終於點著頭，而後露出笑容。

　　少女先是一愣，隨後撲上去一把抱住她。

　　「太謝謝你了，書棋！」

為了一口餓

第七十八章 對於強吻這件事，寧王殿下現在可謂駕輕就熟。

　　九月十六，宜嫁娶。

　　安平侯衛峰府上的嫡女衛靈綰，將要嫁給當今聖上的第七子，寧王殿下莫辰淮。

　　天還沒亮，少女就被清風清水，並一眾大小丫鬟婆子，從床上挖起來。

　　按照規矩，昨晚衛靈綰應該和衛夫人一起睡，不過她拒絕了。

　　她不是她的女兒，衛夫人要交給自己的東西，二師姐也已經教授過了。

　　所以一起睡，完全沒有必要！

　　「啊，嘶，疼疼疼！」

　　喜婆正在給少女開臉，突如其來的疼痛，強行將少女拉回了現實。

　　像是被她的尖叫聲嚇住了，喜婆連忙安慰道：「三小姐，這才開始呢，後面可能會更疼，您忍忍？」

　　話音剛落，臉上又是一陣劇痛。

　　早知道成親這麼痛苦，她乾脆就不嫁了！

　　當然，這話她也就想想而已，要是被南淮知道了，她的嘴唇估計能腫一天。

　　對於強吻這件事，寧王殿下現在可謂駕輕就熟。

　　天邊逐漸出現一抹亮色，太陽要出來了。

　　衛靈綰已經畫好了妝面，換上了喜服，掩面的團扇也已經拿在了手裡。

　　「小姐，許家小姐來了！」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許如卿已經進了門：「綰綰今天好生漂亮！」

　　自許如卿登門拜訪的那一次起，兩人之間的聯繫就沒斷過，雖然見面的次數兩隻手就數得出來，書信卻是不少。

　　而在知道自家大哥心儀她后，衛靈綰就更加主動了，是以兩人早就成了手帕交，交換了小字。

　　少女下意識朝她揚起笑容，或者說她臉上的笑，今天就沒有斷過。

　　「如卿姐姐謬讚了。」

　　「我說的可是實話。」

　　吩咐玉遙將帶來的添妝交到清風手裡，許如卿隨即握住了衛靈綰的手。

　　「以後你就是寧王妃了，咱們見面，怕是更不方便了。」

　　一個是皇家的媳婦兒，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身份上的差異，見面的確不怎麼容易。

　　「這有什麼，等嫁過去了，我一有時間就讓人去接你，寧王妃接人，哪個敢攔？」

　　「到時候，只希望你別煩我就好。」

　　許如卿登時笑出了聲：「你是王妃，小女子哪敢煩你啊！」

　　「那是！」

　　少女立刻自傲的揚起頭，許如卿知道她是故意配合自己，臉上的笑容越發抑制不住。

　　這邊兩人還在笑鬧著，清水又進來了：「小姐，李清秋李小姐來了。」

　　衛靈綰先是一愣，隨即才想起來，這個李清秋是誰。

　　真要說起來，她和李清秋只有護國寺的一面之緣，回來后曾經打聽過她的事，再然後就沒了交集。

　　只是這個李清秋，似乎對自己很感興趣，曾多次邀請她過府，不過每次都不趕巧。

　　想到她那張和二師姐極為相似的臉，少女急忙道：「快讓她進來。」

　　然而到底還是慢了一步，清水出去再回來時，身後並沒有李清秋的身影。

　　「小姐，李小姐留下這份添妝就走了，說自己是不祥之人，不好久待。」

　　許如卿下意識和衛靈綰對視一眼，看來她也知道，李清秋的事。

　　東西留下，人卻走了。

　　少女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許家小姐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隨即道：「清水，你先替你家小姐，把東西收下吧。」

　　而後，她又開始安慰衛靈綰。

　　「雖然我也不信那些，可不管怎麼說，今日都是你的大喜日子。」

　　「若你對她心懷愧疚，等成了親，再將她接到府里好生致歉，也不是不可以。」

　　這法子可謂兩全其美，也讓少女心裡好受了些。

　　「謝謝你，如卿姐姐。」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子話，前廳來人傳話，迎請的隊伍已經到了，寧王殿下親自騎馬而來。

　　衛靈綰的心登時揪了起來，他的腿還沒好，根本就不能...可他還是...

　　她臉上的憂色太過明顯，許如卿想開口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更何況這個時候，她也應該走了，猶豫了片刻，她開口道。

　　「綰綰，我所聽說的寧王殿下，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你也不必太過憂心。」

　　少女下意識點點頭，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許如卿無奈，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和清風說了一聲，隨即就告辭了。

　　只是才出門，就見到向這兒而來的衛淼。

　　「許姑娘。」

　　「大公子！」

　　許如卿向他施了一禮，便直接離開，在這兒遇見本就是個錯誤，如果再久待，可就真的說不清了。

　　眼見她的身影逐漸遠去，衛淼才抬步進了衛靈綰的閨房。身為新娘的兄長，他今天要背著妹妹拜別父母，送妹妹離開家。

　　「大哥？」

　　「嗯，是我。」

　　衛淼想拍拍她的頭，看到她滿頭的髮飾時，又不得不將手收回去。

　　「寧王殿下已經在前廳等著了，大哥背你過去。」

　　「好。」

　　看著他寬廣的後背，衛靈綰不知怎麼回事，眼淚「啪嗒」就落了下來。

　　離開衛府，她就是皇家的人了，衛家只會是她的娘家。

　　「綰綰？」

　　等了半天，都不見少女趴上來，衛淼有些奇怪。

　　「來了，大哥。」

　　將眼眶的淚意憋回去，衛靈綰握緊了團扇，附身趴了上去。

　　「大哥你可不許說我重！」

　　「我妹妹怎麼可能重，明明輕得很！」

　　很久以前的記憶，突然湧入了腦海，讓她幾乎分不清，這是原主的，還是她自己的。

　　一句話瞬間脫口而出。

　　「大哥，我重嗎？」

　　衛淼似乎也想起了那段回憶，緊跟著道：「不重，我妹妹怎麼可能重？明明輕的很！」

　　「也是，我怎麼可能重！」

　　說著，一滴眼淚落到了衛淼的頸側。

　　他立刻就感覺到了，若是以往，他肯定會問，誰欺負了他的寶貝妹妹，找到罪魁禍首后，必然會將他打得爹媽都不認得。

　　可是現在，不行了。

　　他妹妹身邊，已經出現了一個可以保護她的男人。

　　今天，他要親手，將他交給這個男人。

　　前廳越來越近，衛淼的步子也越來越慢，每邁出一步，他都覺得有千斤重。

　　最終，前廳還是到了。

　　他已經看到坐在上首的爹和娘，還有坐在輪椅上的寧王殿下。

　　「綰綰，到了！」

為了一口餓

第七十九章 隔著扇面，男人唇上滾燙的溫度傳遞過來

　　腳踏在地面上，團扇遮住了眼前所有的景色，只能透過扇面，看到朦朦朧朧的身影。

　　衛靈綰不好細看，只能在身邊一眾丫鬟的簇擁下，款步走到莫辰淮身側。

　　他也不避諱，當著所有人的面，牽起她的手，握在掌心裡。

　　少女偷偷朝身側看了一眼，正好他的視線也撇過來，無言的喜悅在兩人心中蔓延。

　　「新人行禮！」

　　新娘去夫家之前，拜別親生父母是必要程序。衛將軍和衛夫人跟前，早就被人擺好了兩個蒲團。

　　衛靈綰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因為莫辰淮的腿腳問題，她打算和父母多磕幾個頭，就當是代替了。

　　心裡這麼想著，卻不想周身頓時傳來驚呼聲。

　　少女下意識偏首，只見莫辰淮在韓英的幫助下，已經跪在了蒲團上。

　　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下意識朝她勾了勾嘴角，隨後調整好跪姿。

　　「寧王殿下！」

　　看到這一幕，衛峰說不震驚是假的，他下意識離開座位，想把他扶起來，卻遭到了莫辰淮的拒絕。

　　「岳父大人，今日您將愛女嫁給我，我給您和衛夫人磕頭，那是應該的。就算雙腿殘疾，這禮也不能廢。」

　　「還請岳父大人，切莫拒絕。」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衛峰再拒絕就是不給寧王面子，何況為了女兒，他也不好拒絕。

　　見人已經坐回了原地，莫辰淮毫不猶豫的，就是三個頭。

　　「好孩子，好孩子。」

　　衛夫人說不出什麼話，只能抹著眼睛流淚。

　　寧王看出她對少女的不舍，當即道：「小婿向岳父岳母保證，綰綰嫁入寧王府後，一定會對她好，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女婿拜完，接下來是女兒。

　　自己不是衛靈綰，不是將軍府的女兒，對於這一點，少女一直記得很清楚。

　　唯有今天，她有些分不清，她和原主到底誰是誰，原主的記憶大量湧入腦海，讓她以為，自己就是將軍府的三小姐。

　　又一次壓下上涌的淚意，衛靈綰行跪拜大禮。

　　「爹，娘，女兒就要出嫁了，你們在家要照顧好自己，有些事能交給下人，就不要自己動手。再不行還有大哥二哥呢！」

　　「好，娘知道了。」

　　衛夫人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聲音也哽咽得不像話，「倒是綰綰你，嫁到王府後莫要任性了，可知道？」

　　「女兒知道了！」

　　衛靈綰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可還是無濟於事，它就像失了控的閥門，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上。

　　衛將軍也受到了感染，不過他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強忍著。

　　「綰綰，爹爹要說的只有一件事。不管未來發生什麼，安平侯府，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吉時已到，新人是時候該離開了，莫辰淮已經重新坐上輪椅，隨著禮官的一聲唱和，兩人在人群的簇擁下，緩緩離開正廳，離開衛家。

　　兩人的步子都不快，可他們的身影，還是緩緩在視線中遠去。

　　「綰綰！」

　　夾雜著淚意的哭聲在身後突然響起，左胸口的位置驟然一痛，疼得少女不得不停下步子。

　　「怎麼了？」

　　莫辰淮不自覺握緊了她的手，衛靈綰只是搖了搖頭。

　　這種痛來得快去的也快，她下意識想回頭，入眼的卻只有隨行的下人。

　　正廳的位置，也早就看不見了。

　　男人以為她是捨不得，眸中閃過一絲心疼，不過還是道：「走吧！」

　　「好！」

　　安平侯府和寧王府的距離，雖然不近，不過也不算遠，這點距離完全無法將衛靈綰一百二十抬的嫁妝，全都曬出來。

　　一百二十抬，這出嫁的規格，已經可以和公主媲美了，有心人甚至可以憑此告衛峰一個大不敬。

　　不過這是佑寧帝的特許，就算有人想做文章，都沒有辦法。值得一提的是，這一百二十抬，還有二十台還是陛下特意給的添妝。

　　為了將所有的嫁妝都能曬出來，寧王府在規劃迎親路線的時候，刻意繞了半個京都城。

　　是以莫辰淮帶著衛靈綰，進入王府大門時，天已經微微擦黑了。

　　因為皇帝沒有出席，是以少女並沒有拜高堂，就直接被送進了洞房。

　　飲了合巹酒，結了二人的發，房內的流程就算是走完了，接下來，衛靈綰只要坐在房間就好，而莫辰淮，則要出去和賓客應酬。

　　「清荷，讓廚房趕緊把王妃的吃食端上來。」

　　「是！」

　　一個丫鬟應聲退下，裡間頓時只剩下她和莫辰淮兩人，清水清風都在外間候著。

　　少女手中的團扇還沒有拿下，男人抓住她放在膝蓋上的另一隻手，驚得她不由得瑟縮起來。

　　「我讓人給你準備了，你愛吃的海鮮粥，你一天沒進食了，一會兒記得吃。」

　　「好。」

　　男人的手還未放開，甚至越抓越緊。

　　「我晚上要去應酬，回來可能很晚，你若是困了就不必等我了。」

　　「好。」

　　少女又一次乖巧的應下，這般模樣的她，莫辰淮真的很少見，心中突然湧上一股衝動。

　　「唔...?」

　　隔著扇面，男人唇上滾燙的溫度傳遞過來，幾乎要灼傷她。

　　莫辰淮並沒有深入，只是淺嘗輒止，外面還有一群人在等著，他只能忍下。

　　「我走了，讓你身邊的清風清水，進來陪你吧！」

　　等衛靈綰回過神的時候，男人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她輕輕咬著下唇，似乎在品嘗剛剛的溫度。

　　所以，南淮壞了規矩，對吧？

　　在家上妝的時候，喜婆就將成親時的注意事項，全都一股腦兒的告訴了她。

　　什麼出了娘家門，就要少說話，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說話，就算要說也得簡潔明了。

　　此外，進夫家門之前，不能吃任何東西。

　　原本衛靈綰對這些，都是嗤之以鼻，然而介紹完事項后，那喜婆又補了一句。

　　「如果小姐不能做到這些，那您和寧王殿下的婚姻，很有可能就不會被天上的姻緣娘娘祝福。」

　　原本打算聽一半扔一半的少女，立刻打起了精神，一直裝乖到剛剛。

　　雖然南淮壞了規矩，可她自己是一直遵守的，所以姻緣娘娘，應該還是會祝福她的吧？

　　對於自己和莫辰淮的感情，就算衛靈綰心裡懷疑喜婆話的真實性，也不妨礙她會遵守。

　　沒多久，王府里的清荷，帶著吃食進來了，少女餓了一天，毫無顧忌的大吃特吃。

　　與此同時，前廳卻因為二皇子莫辰渝，鬧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