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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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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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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4 08:54: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人才

    清晨的朝陽驅散了薄薄的晨曦,燒了一夜的炭盆裡,炭火也早已化為一盆灰燼,初升的陽光透過窗紗照進來,並不刺眼。

    陳默已經習慣了這個時候清醒,哪怕昨夜很激烈,但到了這個時候,依舊自發醒來,寵妾失去了溫暖,隨著陳默起身的動作也跟著清醒,連忙起來服侍陳默穿衣洗漱。

    “這些時日可住的習慣?”陳默幫寵妾捋了捋胸前散亂的秀髮,笑問道。

    “比往日輕閒了許多。”雲思低頭幫陳默繫著腰帶,聞言輕聲道。

    往日裡在洛陽終究是寄人籬下,哪怕臧府的主人不在,陳默也終究是客居,心中多少會有些不自在,如今到了安邑,這如今的陳府雖然未必比洛陽臧府宅院大,但卻都是她和娟兒在主持,感覺自然是有不同的。

    “府中僕役按照夫君所言,一切從簡,娟兒那裡招了四個侍婢,一名管事是昔日夫君軍中受傷的部署,三名廚工也是曾在宮中當值的,此番被送來河東,被送來此處。”雲思一邊穿衣,一邊為陳默細細講解著這段時間府中的規劃。

    “以後我的俸祿用作家中支出,另外……”陳默看了看雲思,想了想還是道:“等我與蔡家完婚之後,這府中財物需得由她掌管。”

    不管如何寵愛,但妾就是妾,這綱常倫理不能亂,蔡邕那邊陳默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去了書信,很快便會過來,等自己母親一到,兩家算好了吉日便會完婚,這些府中的事情,就會由蔡琰來管,到時候若蔡琰願意把財權繼續交由雲思來管,那是蔡琰的事情,但只要不過分,陳默是不會管這些事的。

    “妾身蒲柳之姿,能得夫君恩寵已是幸事,怎敢與夫人無禮?”雲思溫聲道。

    要說不擔心未來,那不可能,畢竟蔡琰是個怎樣的人,別說雲思,就算陳默可能都不是太瞭解,但規矩就是這樣,寵妾恃寵而驕,欺辱妻室,那可是能定罪的,就算陳默現在是主公,若傳出去,那也會為人所詬病,對陳默名聲有損,陳默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而雲思也不敢在這種事上亂來,否則,就算陳默殺了她,旁人都是拍手稱快的。

    雲思也算是官宦人家出身,高門望族之中法度的冰冷與無情,她比陳默更清楚,而且也不願陳默難做,她相信,以陳默的性格,將自己扶正不可能,但只要自己不鬧事,也絕不會讓自己受辱。

    “梳理一番,稍後隨我去拜見老師。”陳默點點頭,雲思懂事的有時候讓人心疼,但也更讓人放心,至少不用為家中瑣事煩憂。

    “嗯。”雲思點點頭,心中有些歡喜。

    見長輩,這算是一種認可,可不是所有妾室都有資格被這樣正式的帶去見長輩的,雖然沒有明確的劃分,但妾與妾之間,也是有區別的。

    本想要精心梳理一番,又擔心陳默不耐,雲思最終簡單的整理了頭髮,又認真的洗了洗臉龐,換了一件素衣後,便跟陳默去拜見臧洪。

    “老師,這是雲思,昨日見過的,只是未曾正式拜會。”陳默帶著雲思來到正堂,桌案上已經送上來早膳,娟兒正跟在臧洪身後,一副乖巧的模樣。

    “不錯,我聽過雲思之事。”臧洪對著雲思點點頭,跟陳默一起入座笑道:“此女雖出身不高,但卻自有幾分貴氣,談吐得體,也算良女。”

    在這個講求門第出身的年代,雲思的出身莫說給陳默做妻,便是尋常小吏都難,但為妾要求不高,更多的是講求姿色,有才藝自是最好,無才也無妨,但陳默帶雲思來見臧洪,顯然對此女有幾分看重,臧洪也認真的詢問了一番,德行需要長時間來考察,但談吐、儀態以及涵養確實不錯,這些東西,很難裝出來,需要有極高的修養。

    “不過為師記得跟你說過,凡事需有度。”臧洪搖頭道:“我知你年少,貪戀溫柔鄉在所難免,只是欲成大事,需得控制己欲,前些時日所言貪是一欲,這色也是一欲,自然不能沒有,但也莫要氾濫,人的意志很容易被消磨,昨夜動靜……有些大!”

    雲思的臉頓時紅了,微微一禮道:“妾身謹記恩師教誨。”

    “這與你無關,你便是不想,他若想要,你也不能拒絕。”臧洪搖了搖頭,看著毫無羞燥之意的陳默,搖頭感歎道:“猶記得當年與他說起此事,那一臉茫然,後來明白之後是羞燥,哪像現在這般毫無所覺?”

    陳默摸了摸臉道:“老師教訓的是,只是不知何時開始……已很難再有那般感覺。”

    “定是跟著那曹孟德學成這般。”臧洪點了點頭,自己教出的弟子,怎會如此沒羞沒臊的?陳默入洛陽之後,接觸最多的就是曹操,雖然臧洪也覺得曹操是個人物,有正義之心,但臉皮厚這方面,臧洪也是見識過的。

    “其實孟德兄他……”陳默想了想,不好解釋,說自己臉皮厚是自己養成的?老師面前不太合適,最終點了點頭道:“其他方面尚好,學問也高,只是有時候,少了幾分羞臊之心。”

    這件事,還是孟德兄來背吧,陳默不太想讓人覺得自己本就是這樣的人。

    “我已書信于蔡公,這種事,便是那董卓也不好攔人。”臧洪笑道:“至於你母親,前些時日你書信于我時,我已派人去接,若是快的話,一月便可接來此處,至於你王叔他們就不知了,倒是當初你在青州的那些好友,我已書信於他們,應該會有人來,到時候你能留下幾人,便看你本事了。”

    “多謝老師!”陳默聞言大喜,還是老師懂自己。

    從太學院招了一批人過來,陳默眼下身邊倒是不缺人才,但接下來,他準備處理白波賊,然後若有機會,順勢拿下太原郡乃至上黨,此二地拿在手中,並州也就有了一半,到時候,人終究是不夠的,眼下他雖有了些名聲,但想靠這名聲吸引人才不夠,所以還是得靠人推薦,不需要大才,有一縣之能便足夠了。

    “這些都算你當年自己結下的,那些人有不少對你頗為推崇,至於那太史慈,自他當年出事避禍離開之後,便沒了消息,我以你名義常派人去奉養其老母,你可書信一封去他家中邀請,至於能否讓他收到,便不知了。”臧洪笑道。

    當年陳默因梁莊之案,跟太史慈結交,後來兩人常有書信往來,陳默還專門去黃縣拜訪過太史慈的母親,算起來也有些交情,臧洪對太史慈不是太瞭解,但這些年太史慈離去後,陳默經常去照拂老人,陳默入洛陽之後,臧洪以及陳默那些故友也常以陳默的名義去探望奉養,這太史慈但凡有些擔當,如今陳默相邀,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當然,若是太史慈真當沒看到,臧洪覺得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說明這種人不值得結交,早些看清也好。

    臧洪本人對太史慈沒什麼好印象,畢竟當年的事情,太史慈有些不擇手段,最終被迫避難他鄉,也屬咎由自取。

    陳默知道臧洪對太史慈有些偏見,當下也不多言,跟臧洪一起用過早膳,聊些詩賦學問,早膳之後,陳默帶著臧洪去了衙署,之前定下的方案需要儘快梳理出來,畢竟臧洪在這邊的時間不會太久,需要儘快展開。

    “主公,這是這一年來三次清查各縣戶籍所得。”滿寵將這些時日做好的戶籍冊遞給陳默道:“如今河東拋開被白波賊佔據的四縣之地,其餘十五縣實際戶籍總和為六萬七千戶,人口為三十四萬餘,加上主公此番從洛陽遷徙過來三萬兩千餘戶,共有戶九萬九千餘,口約五十萬眾,然便是依主公之法,將主公名下田產盡數用來安置這些流民,依舊有近萬戶未得妥善安置,如今集中在喪山一帶,但只有簡陋草棚,有家無業,若不儘快妥善安置,明年開始,這萬戶恐怕會滋生霍亂。”

    “如此一來,只是吞併白波賊並不足以安置。”陳默思索道。

    白波賊也不過佔據四縣之地,而且陳默並非要將白波賊滅絕,而是想要將其吞併以壯自身,所以拿下四縣,實際上也沒辦法空出太多田地來安置流民。

    “在下倒是有一計!”滿寵點點頭,目光卻看向臧洪。

    “此乃我恩師,不需避諱!”陳默笑道,很多事還得要臧洪做,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得共事的,不管滿寵有何計策,臧洪都聽得。

    “主公可暫緩吞併白波賊,只是將其擊敗,驅趕至太原一帶,如此一來,四縣之地能夠空出的田地足以安置萬戶,而主公也可趁勢以討賊之名兵指太原!”滿寵躬身道。

    臧洪有些意外的看了滿寵一眼,陳默招的這位幕僚,有些本事。

    陳默點點頭道:“此事交由我來辦,你來安排這些百姓向白波谷一帶遷徙!”

    白波賊也是時候動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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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0:03: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虛實

    白波谷其實不能算谷,夾在呂梁山和太行山脈之間,楊縣、襄陵、平陽、永安四縣如今都算是白波谷範圍,汾河經此而過,水土豐茂,白波賊算是個統稱,根據滿寵這一年多來派人收集打探來的消息,白波賊內部結構十分鬆散,多是各地宗族帶鄉勇盤踞地方,趁著朝廷內亂之際,打著黃巾的旗號割據在這一帶。

    這麼多年來一邊聯手對抗朝廷,一邊也在相互吞噬,如今最主要的為四支人馬,楊鋒、胡才、李樂、韓暹,各有部眾萬餘。

    以四縣之地養四萬兵馬顯然不可能,這些人大多數還從事農耕,也有打劫過往商販的,當然,這麼多年下來,他們內部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規矩,過往商客,只需留下一部分財物,便可過去,甚至遇到麻煩,白波賊還會出面擺平,除此之外,太原郡、西河郡、上黨郡也有分佈。

    “也就是說,實際上這些白波賊大多是地方宗族?”看著滿寵收來的情報,陳默笑問道,對於這個結果倒是不意外,純粹的賊寇或許能夠佔據城池一時,但若不懂治理,哪能在此盤踞這些年?

    就像當初的葛陂賊,雖然聲勢浩大,但很快便被收拾了。

    “多是如此。”滿寵點點頭,其實何止是白波賊如此,各地但凡有些影響力的山賊,多半與當地豪紳有些關係,只是少有做到白波賊這麼大的。

    “所以,我若出兵,白波賊肯定會得到消息?”陳默笑問道。

    滿寵點了點頭,這也是清除葛陂賊的難點所在,打不過,直接就化身為民,但兵馬一走,立刻聚眾為匪,但白波谷卻是陳默日後吞併並州的重要地段,必須拿下,如果陳默痛下殺手,又可能引來河東乃至並州士族的排斥。

    “派人傳書于白波谷,告訴他們,我無意再起兵戈,若白波賊願意歸順,可向朝廷為他們請得官職。”陳默思索道:“你將收集到的這些賊首名字暗中放出風去,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知道賊首根底。”

    既然沒辦法突襲,那就堂堂正正一些,先下書,對方若不答應,到時候再出兵,如果跟以往一般打不過就散入民間,那陳默正好將軍隊開到白波谷,凡是記錄的賊首,那都是清算的目標,便是為了自保,也只能跟他硬碰。

    在這裡,陳默不怕他硬碰,就怕對方躲著不見。

    “主公高見,在下這便去辦。”滿寵點點頭,就算那些宗族願意跟陳默和解,在名單上的賊首顯然也不會願意等死,最好的結果,就是這些賊首跟宗族來一場混戰,不管最後誰輸誰贏,最終獲利的都是陳默,然後再率軍將這些賊眾驅趕向太原,不但得了四縣之地,而且陳默也有了進兵太原的藉口,到時候挑撥一番,甚至能讓太原士紳求著陳默前去剿匪。

    “還有一事。”陳默想了想道:“告訴各家,因為今年引來了大量流民,河東存糧已用來安置百姓,希望各家能夠捐贈一些糧食以供此番出兵。”

    “在下明白。”滿寵點了點頭,告辭離開。

    “伯道此時不是該速戰才對?如此一來,白波賊恐怕會設法與你纏戰。”正在處理公務的臧洪待滿寵離開後方才笑道。

    “這樣一來,他們反而會放鬆警惕,專心做防禦,但四縣之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做防禦,兵力必然分散,正好各個擊破。”陳默笑道,白波賊加起來數量可不少,若是一窩蜂的上來打,陳默的兵馬再精銳也未必能打得過,但如果將對方兵馬分開,那打起來就相對容易許多。

    “你呀,算的太盡。”臧洪搖頭笑道。

    “若是遇上厲害人物,弟子也不敢這般。”陳默微笑道:“不過白波賊,弟子還有些信心。”

    “何時動兵?”臧洪將手中寫好的竹簡鋪開,等墨蹟吹幹,一邊問道。

    “就這幾日,弟子如今手中兵馬雖有不少,但箕關、蒲板都需重兵把守,還有各地治安,此番弟子準備調集五千兵馬參戰,調集起來容易一些,糧草消耗也少。”陳默笑道:“待高順一來,便出兵。”

    “莫要輕敵,這天下能人無數,伯道雖有韜略,但也莫要小覷天下英雄。”臧洪看著陳默皺眉道。

    自己這個弟子如今確實已經成才,但也有許多聰明人成才之後的自負,這並不是好事。

    “弟子謹記!”陳默拱手道。

    ……

    三日後,楊縣。

    送走了前來報信的人,楊奉便立刻輕了胡才、李樂、韓暹三人過來商議如何應對陳默之事。

    “那陳默少年成名,多是時人吹捧,未必就那般厲害。”胡才笑道:“如今連軍糧都未湊齊,便想讓我等降伏?豈不知這河東之地,但凡有風吹草動,安能逃過我等耳目?”

    “那依胡兄之意,是不降?”楊奉看向胡才道。

    “自然不能降。”胡才點點頭道:“他手中無糧,便是有兵馬又能如何?我等只需守上月餘,待其糧草耗盡便揮兵南下,正好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驅逐出河東,我等可取而代之。”

    如果陳默有軍糧的話,那他們或許還會考慮考慮,但既然已經確定陳默的軍糧都得跟各縣豪族討要,那還怕什麼?只要守住,到時候陳默無糧自退。

    “說的不錯。”韓暹點點頭道:“那陳默名聲雖大,但多數都是取巧投機,若正面來戰,我等還怕他?”

    楊奉身後,一名將領皺眉道:“諸位將軍,但若如此一來,我軍兵力勢必分散,若那陳默各個擊破,我軍豈非要坐以待斃?”

    “你是何人?此處何時輪到你來說話?”胡才皺眉喝道。

    “此乃我麾下大將徐晃。”楊奉笑道:“曾為楊縣吏,被上官迫害之後,投奔於我,頗懂兵法,而且驍勇善戰!公明說的也不錯,不過那陳默麾下人馬也不過萬餘,我等任何一人,兵馬都不下於他,又是守城,公明不必太過擔心。”

    徐晃微微一禮,不再多言。

    胡才皺眉瞥了徐晃一眼道:“還是如以往一般,你我四人守望相助,相互馳援,此番定叫那陳默知道我等厲害,這河東可不是他的。”

    楊奉點點頭道:“那便各守一縣。”

    “正該如此!”胡才笑道。

    當下,四人商議了一番若是出了問題如何援救,如何聯手防禦之後,方才各自離開。

    ……

    話分兩頭,陳默在安邑等到高順前來匯合之後,便辭別了臧洪率軍直奔白波谷。

    “主公!”臨汾城外,鮑庚帶著幾名哨探前來跟陳默匯合,對著陳默一禮道:“這襄陵外的鄉莊大都已經沒人,看樣子都被遷到了城裡,賊人這是不給我等在這邊籌糧的機會。”

    “退的倒是夠快。”陳默笑著點頭道。

    “只是他們都退入城中,我軍這些兵馬恐怕難以攻城。”陳默身旁的崔耿皺眉道,以少打多,而且還是攻城,就算陳默的軍隊再精銳,這仗也不好打。

    “對方打定了主意要與我軍消耗,自然不會輕易出城,不過正好借此機會,劃地分田,招來一批流民在此安置,既然此處田地已然無主,那我作為河東太守,將這些無主之地重新劃分,也是很合理的。”陳默笑道。

    “喏!”崔耿明白了,微笑著點點頭,當下便去召集流民過來分地,從洛陽那邊遷徙來的流民,如今已經多半集結在臨汾一帶,如今正好將這邊給分了。

    胡才已經準備好跟陳默打一場防守戰,他已經探明陳默此番只帶了五千兵馬前來,自己上萬兵馬駐紮於此,他不信陳默還能攻進來。

    只是等了數日,除了陳默的斥候,也沒見陳默大軍過來,胡才有些狐疑,派人前去打探材質陳默正在沿著汾水劃分土地,汾水一帶可是最肥沃的土地,如果讓城中那些宗族知道了,那還不反了天,當下胡才連忙命令眾人封鎖消息,莫要讓人知曉此事。

    反正現在正值寒冬,就算陳默分了田,等自己趕走了陳默,這些田地還不照樣回到他們手中?

    如此又過了數日,陳默還是沒有來攻,胡才也不著急,每日除了巡視城池之外,便是與眾將飲酒作樂。

    只是一月過去,還沒陳默動手的消息,這眼看著年關一過,春耕便至,胡才有些等不及了,不是說陳默的糧草不足嗎?

    這日正想派人去刺探消息,突然有人來報,城北處來了一支潰軍,似乎是平陽李樂所部。

    “李樂部眾怎會在此?”胡才聽得來人報知後,面色一變,連忙帶著人馬來到城北敵樓之上,正看到城外有數百殘兵,有的已經坐在城下,有的則焦急的在城外來回踱步,還有人在不斷地拍打城門,央求城上將士放行。

    “放下吊籃,讓他們的將領上來一個。”胡才皺眉道,李樂在平陽,對方的部眾怎會在這裡?他得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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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緩一緩

    “你是……”看到從吊籃上爬上來的將領,胡才皺眉,這個人他有些印象,是李樂身邊的將領,在平陽還有家世。

    “末將郭陽,胡將軍,我們見過的。”來將喘了口氣,嘶啞道。

    “你怎會在此?”胡才皺眉道。

    “將軍,半月前,突然來了一支人馬,說是襄陵城破,前來投奔,對方還打出了將軍的旗號。”那郭陽躬身道。

    “所以你們就開門了?”胡才皺眉道。

    “未曾,將軍懷疑有詐,便只教他們在城外等待,派人前來這邊探查,只是連續幾日,派出的斥候哨探都杳無音訊,期間河內大軍還來過一次,將對方殺得四散,我家將軍見河東大軍已至,這才相信了那些人,待那些人重新聚到城門下之後,方才開了城門,誰想那些人竟是陳默麾下部將,城門一開,便殺進來,城外河東郡也趁勢湧進來,四處放火,將軍不敵,只得率眾突圍,那河東軍也不追擊,只是開始接手城池,驅趕城中百姓。”

    郭陽一口氣說完,看著面色陰晴不定的胡才,小心道:“將軍可否先送些吃食給城下的將士?”

    胡才瞥了他一眼,顯然對方沒有讓自己手下進城的意思,心中不屑的冷哼一聲,卻也放心了不少。

    “難怪那陳默這些時日不急著攻城,遠來一開始那些流民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看似要來攻打襄陵,實則兵指平陽,好一個狡猾的小賊!”胡才招來眾將道:“這眼看著春耕便至,城中百姓已有不滿,如今既然陳默不在此處,立刻派人去將那些流民驅散,讓百姓恢復耕作!”

    陳默兵馬本就不多,如今又攻佔了平陽,要守住平陽,便需分兵駐守,剩下的兵馬,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不來便罷,若對方敢來,胡才一定要趁機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喏!”一名部將答應一聲,轉身去傳令。

    “去把你的人帶進來,先在我麾下,等得到李樂的消息,你再去投他不遲。”胡才踹了郭陽一腳道。

    對方手下的人馬雖然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白波四帥雖為盟友,但互相吞併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況且這支人馬是自己跑來的,他可沒搶。

    “將軍,那河東軍神出鬼沒,將軍可千萬當心。”郭陽連忙勸道。

    “我可不是你家將軍,上萬人竟然被對方五千人殺的大敗,我羞與其為伍!”胡才不屑的瞥了郭陽一眼道。

    郭陽無言以對,只能灰溜溜的跑去召集自己的部眾進城。

    襄陵城依山而建,這收回來的人口要重新分佈出去可不是個簡單的工作,胡才派了五支千人隊巡視四周,相互之間以烽火狼煙為號,一但發現陳默的蹤跡,便立刻燃放狼煙或是烽火,至於那些被流民占去的地,就讓那些宗族們自己去搶。

    兩天過去,也沒見陳默蹤影,反倒是從各個方向來了不少李樂原本的部曲,算起來,也有兩三千人,胡才盡數收編,也放心了一些,這日夜裡,正與眾將飲酒,府外突然響起了廝殺聲。

    “哪來的人馬?好大的膽子!?”胡才聞聲連忙起身,想要召集親衛,卻見郭陽率領著部眾殺進來,見人就砍,頃刻間,原本融洽的氣氛便被血腥所替代。

    “郭陽,你瘋了!”胡才連斬兩名撲上來的將士,遠遠看著郭陽怒吼道:“莫不是你背叛了李樂?”

    “將軍恕罪!”郭陽咬了咬牙道:“我等家眷都在平陽,李樂將軍已敗,我等只能幫右將軍奪城!”

    陳默的確只有五千兵馬,勉強攻下平陽之後也的確難以再出兵征討其餘三縣,但陳默沒兵,平陽縣卻有兵。

    攻破平陽縣之後,李樂的上萬軍隊陳默就算再有本事也沒辦法殺絕,而且跟往日收拾的賊寇不同,這些賊寇大都是本地人,又因為李樂跟胡才一般堅壁清野,所以陳默佔領了城池,等於所有人的家眷都落在陳默手中。

    陳默不能發兵攻打襄陵,但郭陽這樣家眷都在平陽的將領卻可以,陳默派了幾名得力將領給郭陽,又控制其家眷,隨他來的這些將士以及後來陸續過來的這些將士,都是陳默挑選出來有牽掛的,而且都是平陽兵馬,胡才也不會有所警覺。

    如此一來,陳默只是派了崔耿與鐘雲前來暗中幫助,就不費一兵一卒,成功打入了胡才內部,在胡才大半兵力都被派去驅趕流民時,這些人突然發難,擒殺胡才自然手到擒來。

    胡才眼見場面越發混亂,帶著親衛一路廝殺,從後門出去時,整個襄陵已經徹底亂了,到處都是廝殺聲,也難分清是敵是友。

    胡才只能不管不顧,帶著人馬一路殺出了城池,徑直奔向楊縣。

    襄陵的廝殺一直持續了兩天,次日天明之後,在發現胡才已經跑掉之後,不少部眾也往楊縣奔去,此外還有不少宗賊也跟著一起跑了,而郭陽手中有一份名單,這是陳默秘密交給他的,名單上的人多半是襄陵一帶有名的豪紳,跟胡才關係莫逆,這些人,只要還在,就是必殺的目標,這也是這場廝殺竟一直持續了兩天的緣故,郭陽到最後已經殺紅了眼,若非陳默率軍趕到制止了郭陽,恐怕襄陵百姓都要遭殃。

    “主公,兩縣兵馬去了不少,襄陵宗族被殺的以及後來逃走的更多,人口已不及此前一半。”襄陵衙署中,幾名隨行的官吏整理著襄陵能找到的戶籍、帳冊,同時開始整理如今襄陵的田產,哪些已經無主,哪些主家還在。

    留下來的豪紳也有,死了一批,走了一批,剩下的卻是不多了,對陳默那自是恭敬有加,不只是因為他們往日暗中資助白波賊,甚至直接參與其中,更重要的是,這位顯然是個厲害的主,一月之間,不動聲色的將胡才、李樂給趕走,雖然沒有直接動手殺害豪紳,但兩縣豪紳經此一戰,剩下的只有十之二三。

    想像之前一般趁機兼併土地是不可能了,這些地,都被陳默拿來安置流民,跟陳默搶,以前他們還有這個膽量,但現在,胡才、李樂先後敗走,他們這些跟在兩人身後的豪紳可沒這個膽量繼續跟陳默玩兒這套了,現在要的是自保。

    陳默以鐘雲、崔耿分別為平陽、襄陵縣令,安頓流民,自己則親自去安撫這些豪紳,並設宴款待。

    “如今白波賊已被驅至楊縣,現在還在的諸位,跟白波賊應該沒有太大關係,默少不經事,對著兩縣之風俗也不是太瞭解,如今初得兩縣,這今後治理地方,還需諸位出力,我不希望白波賊復起,更不希望有一日默率軍討伐的敵人是諸位,過去之事,若是諸位願意,今日便一筆勾銷,但日後再有壞賬,可不會如此輕易抹去,希望諸位諒解!”襄陵衙署中,陳默端著酒觴,看著兩縣宗族首領笑道:“默更不希望治下有什麼宗賊,希望諸位莫要讓默為難。”

    如今陳默兵不血刃便得了兩城,更逼走、陰死了大半宗族豪紳,剩下這些人早被陳默嚇破了膽,此刻陳默說出這等話,哪敢不應,一個個連連點頭,恨不得直接效忠一般。

    陳默對此也只是笑笑,一場夜宴,至少表面上,其樂融融,賓主盡歡,至於私下裡是否有人怨恨,陳默不在意,有自己在,他相信這些人翻不起什麼浪來。

    “主公,接下來何時出兵?”三日後,崔耿找到正在翻看公文的陳默,躬身道。

    “暫不出兵。”陳默搖了搖頭道:“目前以穩定兩縣為主。”

    “這……”崔耿有些不解。

    “若此刻出兵,那李樂、胡才、楊奉之輩必然同仇敵愾,兩縣尚未安穩,我等如今可拿不出太多兵馬與他們決戰,緩一緩,一來穩定兩縣民心,二來沒了我在,一座楊縣可養不活三位白波帥。”

    崔耿聞言點點頭,如此一來,那楊奉等人說不定會發生內亂。

    “春耕已至,正是農忙時候,多派斥候監察楊縣一帶動靜,莫要因為戰事而誤了農耕,我可不想治下百姓今年餓肚子。”陳默起身笑道。

    “但主公婚事……”崔耿猶豫了一下勸道。

    “正事要緊,我已書信給恩師,大婚之日,等我回去後再定,眼下先以收服四縣為主,其他事,都可以延後!”陳默擺了擺手道。

    “喏!”崔耿點點頭,對著陳默一禮之後,轉身離去。

    陳默則走到地圖前,目視地圖上楊縣的位置以及地形,伸手比了比,命小吏做了標記,在幾處設置關卡,給敵人以自己不準備再進攻,而準備轉攻為守的感覺。

    至於楊奉等人會不會中計……陳默沒有考慮,當初關東諸侯討伐董卓何等聲勢,還不一樣相互算計,有時候,主事的人多了,反而做不成任何事,之前四人各有屬地,還能相安無事,現在擠在一起,反而更容易窩裡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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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0:03: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勾心

    楊縣,清晨。

    徐晃帶著人馬回城,他這兩天將周圍的地方都巡視了一遍,確定對方除了斥候之外並沒有軍隊過來。

    城中的景象有些鬧,因為徐晃力阻的緣故,楊奉並沒有如同胡才和李樂那般堅壁清野,而是用了如同當初陳默在河東消滅郭太時用的招數,鄉里聯防,各鄉宗族自發建立寨牆守禦,一旦發現敵蹤便立刻燃放狼煙。

    雖然是敵人用過的招數,但管用就行,徐晃沒那麼多顧及,而且他們地方小,人手可比當初的陳默足了太多。

    很多妙計你如果從現在往過去看,破解真的不難,當時的陳默根本就是虛張聲勢,並沒有太多能調動的兵馬,如果從現在看,只要當時郭太狠下心來強攻,最終勝負可真的難說。

    但當時郭太顯然沒有這個勇氣,也不知道陳默的虛實,被陳默給唬住了,讓陳默在河東逐步立穩腳跟,現在徐晃吧這一招拿來用,底氣可比當時的陳默要厚的多了。

    連日奔波,徐晃已經有些疲憊,不過楊縣防禦是沒問題了,現在徐晃擔心的反而不是陳默,而是胡才和李樂。

    這兩人帶來了大批人馬,卻不肯分出一部分來協助建立防禦,如果這兩人聯手要逼走楊奉的話,並不是什麼難事。

    幸好,胡才和李樂之間沒有聯手,甚至相互之間還有矛盾,但終歸不是什麼好事,而且這兩人賴著不走又不肯出力,也著實讓人頭疼,徐晃建議楊奉把糧草給卡住,以此來節制胡才和李樂。

    只是這兩人沒了糧食就縱兵搶糧,這才短短幾日,私下裡跟各鄉宗族的械鬥就有數十場之多,死在這事上的人反而更多。

    交了權杖,徐晃不想回家,找了一家驛館準備吃些東西墊墊肚子,進到驛館中卻發現胡才正在那裡溫酒。

    猶豫了一下,徐晃也沒法當做沒看見,默默地上前對著胡才一禮道:“見過胡將軍。”

    “徐將軍不需客氣,坐,等你多時了。”胡才微笑著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席位笑道:“將軍常來這家驛館吃食,果然有幾分滋味。”

    “胡將軍也吃這些?”看著桌上的粟米餅,徐晃坐下來。

    “偶爾吃吃,也別有一番滋味。”胡才笑道:“此番巡視,可有收穫?”

    “河東軍在牛角河畔建起了關卡,看樣子,暫時不會北上。”徐晃搖了搖頭,沒收穫是最好的,眼下如果陳默打來,他真不知道憑胡才和李樂如今的作為,真的戰起會是怎樣的情況。

    “連得兩城之地,他手中也不過五千餘兵,至於那些降軍,一來不多,二來他也未必能放心用。”胡才點點頭,他也覺得陳默這個時候沒能力再往北打。

    徐晃心中不以為意,陳默用兵多詭譎,不能以常理度之,誰知道這次是不是假像,當初兩千多人就能把郭太逼得走投無路,現在有五千人,未必就不會有什麼奇謀。

    “我曾建議打回去,但無論楊將軍還是李將軍都不肯,白白讓陳默得了空暇整治兩城,實為可惜!”胡才歎了口氣,一臉遺憾的道。

    徐晃沒有搭腔,如果他二人願意出兵的話,他相信楊奉絕對願意支持,只是這兩人各懷鬼胎,才使得如今楊縣四周擠著近三萬兵馬卻動彈不得。

    氣氛有些尷尬,胡才輕咳一聲笑道:“說起來,之前與徐將軍有些誤會,還望徐將軍莫往心裡去,在下有時候也是心直口快了些,並無惡意。”

    “將軍言重。”徐晃拱手道:“若無要事,末將便先告辭了。”

    本來就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胡才,本是要打聲招呼就走,誰知道被胡才拉來說些有的沒的,現在徐晃連吃飯的心情都不看,只想告辭離開。

    “公明啊。”胡才笑道:“莫要怪我背後碩人,其實楊奉此人,當斷不斷,並非明主,將軍一身才華,若屈居此人之下,未免可惜了。”

    “末將只當沒有聽過,告辭。”徐晃面色一冷,對著胡才一禮,轉身離開,接下來的話,他不想聽,也沒必要聽,楊奉確實算不上什麼明主,但胡才更不是。

    “主公,就這麼讓他離開?”胡才身邊,一名將領皺眉看著徐晃離開的方向道:“此人太過無禮!”

    “人家有本事。”胡才起身,看了看手中的粟米餅,有些嫌棄的扔在地上又踩了兩腳,若非想跟徐晃套近乎,他才不吃這種東西。

    “他有什麼本事?還不是學那陳默?”將領有些不服道。

    “你連學都學不來。”胡才瞥了他一眼,帶著人往外走去,策反是門學問,他相信今日徐晃跟自己一起吃飯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到楊奉耳中,以他對楊奉的瞭解,肯定會對徐晃生疑,到時候再想想辦法,楊奉麾下這員得力幹將未必不能拉過來。

    ……

    相比于楊縣的擁擠與繁亂,襄陵與平陽隨著陳默的梳理,這幾日已經開始漸漸恢復秩序。

    “主公,遷徙來的民眾還有三千餘戶未曾安置,眼下我等能用的地不多了。”崔耿帶著卷宗進來,遞給陳默道:“另外平陽、襄陵兩縣有不少富戶送來了糧食,加起來也有萬石左右,是否收下?”

    “收下吧,不收這些人也不放心。”陳默笑道,三千戶算是可控制的了,就算最後也沒能分到田地,陳默也養得起。

    “這是兩縣官吏的名冊,你整理一下,你和鐘雲只是暫代縣令,等擊退了這批白波賊,自會有新的縣令上任。”陳默將一卷竹簡遞給崔耿道。

    崔耿、鐘雲這是陳默的老部下,能力也足以擔任校尉,而且是比較全才的那種,只是做一縣縣令,有些屈才。

    “楊縣之事主公準備何時動手?”崔耿接過竹簡詢問道。

    “暫時別動,雖然沒有準確消息,不過這幫人到現在也沒有反攻跡象,內部怕是已經出了矛盾,我等先靜觀便是,你多派些人,去永安看看那韓暹有何動靜?”陳默搖了搖頭,楊縣現在的反應跟陳默預料的差不多,現在打過去不是最佳時機,等他們自己亂,三萬人馬,光是糧草消耗就絕非一個楊縣能夠支撐住的。

    “韓暹一直在觀望,也是按兵不動,主公可要對他用兵?”崔耿搖了搖頭道。

    “中間隔著楊縣,不好動手,而且我們現在能調動的兵力不多。”陳默笑道,有一點胡才他們沒有猜錯,現在陳默能動用的兵力真不多,高順在前方築起了塢堡,也是陳默為防自己沒有算對出現變數做的準備,光是那裡,陳默便留了兩千人馬,兵力上的捉襟見肘,也是陳默此次目的只是驅趕白波賊而非殲滅的一個次要原因。

    崔耿點點頭,卻沒有離開。

    “還有事?”陳默看著崔耿問道。

    “剛剛安邑傳來訊息,老夫人已經到了安邑,主公你……不回去探望?”崔耿笑問道:“蔡公前日也已經過了蒲板,算算時間也該到了安邑了。”

    有那麼一刻,陳默真的有種立刻回去的衝動,他跟母親已經分別了好幾年了,自離開當利之後,就再沒見過,只是通過書信寄託思念。

    最終,陳默還是搖了搖頭:“今日能將白波賊逼至此境地實屬難得,若此時離去,讓白波賊有了喘息之機,眾將士連日來心血便廢了一半,不可因私廢公!也不差這幾日。”

    話雖如此,但崔耿看得出,陳默神態中那急切是瞞不住的。

    “末將定助主公早日蕩平賊寇!”崔耿對著陳默一禮道。

    “越是這等時候,越不能急。”陳默搖了搖頭,看著崔耿道:“此時定要穩,做好一切能做之事!切莫將私情摻雜其間,否則定然事敗!”

    “末將明白!”崔耿連忙肅容道。

    崔耿告辭離開後,陳默又招來幾名小吏,將手頭的事情細分了一番,讓他們去做。

    作為主公,除了開始的時候陳默會親力親為,當事情步入正軌之後,他會放權,這世上的事,一個人永遠做不完的,作為主公,他要做的是把握大方向不錯就可以了。

    不知道母親這些年有沒有消瘦,黑子多大了……

    陳默甩了甩腦袋,想要將心中不斷湧出來的思念甩開,卻怎樣也甩不掉,去洛陽的這幾年,大概是他們母子分開最久的一段時間,雖然知道不能亂,但此刻打發走崔耿之後,陳默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些想要迫切結束戰爭的情緒。

    “主公,我回來啦!”典韋拎著自己的鐵戟踏步進來,卻見陳默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那眼神……典韋感覺有些不太好,側了側身子,卻見陳默還是直勾勾的盯著門外,典韋這才鬆了口氣,走到陳默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詢問道:“主公?”

    一連叫喚三聲,陳默才回過神來,扭頭瞪了典韋一眼:“何事?”

    “主公,你哭了!?是誰惹了主公,我去擰下他腦袋!”典韋卻是勃然大怒。

    “小點兒聲!”陳默暴怒,狠狠地踹了典韋一腳:“你怕人家聽不到是不?”

    “我知道了,主公你想娘了?”典韋愣了片刻,突然咧嘴笑道。

    陳默面沉似水,咬牙道:“千字文,去謄抄十遍!”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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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瑣事

    初春的下午,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安逸縣城的陳府和蔡府已經開始為婚事做籌備,清揚的琴聲中似乎帶著幾分歡喜和忐忑。

    陳母在臧洪的陪同下見到了蔡邕,對於這位當世大儒,陳母表現出足夠的尊重,自己的兒子能夠娶得蔡邕之女,這在幾年前,陳母是想都不敢想的,唯一讓她有些彆扭的是,蔡琰終究是再嫁,雖然在這個時代,這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更何況蔡琰的出身,足以讓人忘掉這些小瑕疵。

    “如此說來,夫人亦算官宦之後。”婚事基本已經定下,只是日子得等陳默回來之後再談,對於陳母的出身,蔡邕倒並不意外,陳默的學問可以歸功於天賦,但一些涵養那是從小培養出來的習慣,這是尋常人家的孩子身上很難養成的。

    “已是祖輩之事。”陳母搖了搖頭。

    “伯喈公,此番來到安邑,不如便留在安邑,我聽伯道說起過,想在安邑開設書院,若伯喈公能留在安邑,也算一莊立於天下的美事。”臧洪知道陳母不太想談這個,微笑著將話題接過來道。

    “如今朝廷正值多事,陛下年幼,董卓……”蔡邕搖了搖頭歎道:“待朝廷安定之後,老夫自然會來。”

    臧洪點點頭,不再多言,就像臧洪自己不能因為陳默而捨棄張超一般,蔡邕也有著自己的道義,這個無法強人所難。

    關於婚事,三人已經商議妥當,接下來便是聊些風土人情,氣氛較為輕鬆,快到傍晚的時候,兩人方才婉拒了蔡邕的邀請,起身返回陳府。

    戰事雖然距離這邊只有不到百里,但對於生活在河東的百姓來說,多數是很難感受到戰爭的氛圍的。

    春耕已至,無論是自洛陽遷徙而來的百姓還是原本就住在河東的百姓來說,這是個忙碌的時節,去年陳默推廣的新糞肥得到了成功,今年要向整個安邑推廣,多數百姓對於今年是十分期待的,這代表著今年只要不發生什麼天災,會有一個好的收成。

    糞肥的製作方法,陳默已經在滿寵這邊留了一份,今年郡府會在各縣幫忙製造,而不是如同去年一般集中制作,但方法和配比,依舊選擇嚴格保密,陳默自然是希望天下人人都能吃飽穿暖,但眼下諸侯割據的時代,將這方法主動送出,就等於是資敵。

    陳默也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東西早晚都會洩露出去,但在此之前,還是要儘量保守這個秘密,能晚一點,自然是好的。

    回到府中日頭已經落山,雲思和娟兒乖巧的服侍陳母用膳洗漱,作為陳默的妾室,雲思很清楚以後在這家中不但要對即將到來的夫人恭敬,對於陳默的母親,那更得尊敬。

    對於雲思,陳母沒有刻意為難,但也不會真當成兒媳來看,尤其是跟了陳默兩年,這肚子卻沒什麼動靜,讓陳母多少有些失望,除此之外,倒也還算滿意。

    ……

    相比于安邑的清閒,陳默這邊自然不會像安邑那般清閒,雖然楊縣的兵馬沒有打過來,但襄陵和平陽脫離大漢管控已經很久,所行以宗法為准,反倒是朝廷法度已經很久沒人尊奉,如今重新啟用朝廷法度,這其中的矛盾和衝突,對宗法的約束也足夠人頭疼了。

    陳默還好,他要做的事將事情交給合適的人去做,雖然千頭萬緒,但總能一點點梳理出來,但作為執行者的崔耿和鐘雲這段日子忙的腳不沾地,從沒想過管理一個縣城也會如此費勁,要知道當初拿下河東,他們管理的可不是一兩個縣,也沒有如今這般疲累。

    其實襄陵和平陽的問題,河東各縣多多少少都是存在的,只是不像這裡這般嚴重而已,這次陳默顯然是要將兩縣之地徹底肅清一遍,因此力度有些猛,城中倒是沒什麼大事,真正要緊的,是城外的鄉里之間,這些時日兩人多半都是待在城外,在各鄉之間跑,為了避免麻煩,每人還帶了一曲人馬隨行。

    宗族與普通百姓之間,還有遷徙來的百姓跟這些宗族之間,矛盾叢生,光是這些東西,便叫人頭腦發脹,更別說還要籌措糧草又不能誤了農耕,人手的分配上甚至不得不讓婦人跑來搬運糧草或是去田裡耕作。

    “主公,寫好了!”典韋一臉疲憊的來到陳默身邊,將寫好的千字文放下,那模樣,比打一場硬仗都要累。

    “十遍千字文,你就足足寫了十五日?”陳默看著典韋那副沒睡醒一般的模樣,有些好氣又好笑,尤其是那字……陳默覺得自己用腳寫都比這個好。

    典韋悶悶不樂的點點頭,天知道他這十五日經歷了什麼,他已經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儘量少說話或者不說話,旁人拿他沒辦法,但陳默折磨他的法子,讓他生不如死。

    “你年紀比我長了許多,按理來說,本不該由我說教。”陳默一本正經的將這些竹簡看了一遍道:“不過你既然從軍,如今已是將軍,總不能連字都不認得吧?”

    “主公,我跟在你身邊做個護衛便好,只要不讓我讀書寫字,其他的,典韋別無所求。”典韋哭喪著臉,那滿是橫肉的臉上,此刻看著卻有些委屈。

    “你呀!”陳默無奈了,看著桌案上的千字文道:“也罷,能識得這些字,多數東西便能看懂了,也算識字了,回去準備一下,隨我去楊縣看看。”

    “要打仗?”典韋雙眼一亮。

    “說不準。”陳默搖了搖頭道:“最近楊縣有些亂,不過會不會打我不確定,我們去跟高順匯合,最好能兵不血刃拿下楊縣,如此一來,只剩下永安便容易對付了,我們去跟高順匯合。”

    陳默不太想打,打仗是得死人的,這是自己的地盤兒,能不打那是最好的。

    “喏,末將這便去招人!”典韋瞬間精神煥發,相比於讀書識字,戰場更適合他。

    沒救了!

    陳默無奈的搖了搖頭,從牆上摘下了承淵劍掛在腰上,對於楊縣眼下的情況,陳默所知不多,楊奉現在效仿自己當初在河東做的鄉里聯防如今讓陳默有些頭疼,斥候很難滲透進去,看來這楊奉倒也是個人才,可惜了,胡才和李樂這兩位盟友拖了後腿,否則若是襄陵和平陽當初也這般做的話,陳默還真不敢說自己能夠如此輕易攻破二城。

    老師說的沒錯,這天下能人輩出,白波賊中竟然也有這等人物,多少讓陳默收起了幾分自負。

    帶著典韋以及兩部將士,陳默下午出了襄陵,一路順著汾河而上到了高順建立的塢堡。

    這塢堡乃是之前鄉間豪紳所建,不過陳默攻破襄陵之後,跟著胡才的那些人多數離開,高順以此塢堡為根基經過一番休整加固之後,如今算是襄陵和楊縣之間的壁壘。

    “這些時日每日會派人前去刺探,那些鄉里只要看到陌生人便會立刻抓捕,我軍中斥候很難潛入。”塢堡之中,高順將最近幾日的情況與陳默詳述了一遍,皺眉道:“這楊縣如今情況如何,難以探得,反倒是折了不少斥候。”

    “那就試探一番,派人以箭書責令那鄉間宗族返還我軍將士,若對方升起了狼煙,我等便堵住那鄉間道路,率部在沿途設伏,截殺賊人援軍。”陳默對於如何破這鄉里聯防已經有了對策,白波賊中騎兵不多,機動力方面是不如當初的自己,完全可以以此點來做一次伏擊,看看那楊奉的反應,也就大致能夠知道楊縣是個什麼情況了。

    “末將也正有此意。”高順笑道,這種圍城打援的打法,胡人也會經常用,用在此時倒是合適。

    接下來的事情無需陳默親自去了,高順對這一帶地形已經摸透,選好了伏擊之地以後,陳默讓典韋跑去跟那些鄉莊要人,不給就打,鄉莊的防禦自然是沒辦法跟城池相比的。

    典韋一通叫駡,又讓人射箭,鄉莊之中的壯勇不敢出營,燃起了狼煙,招來了附近巡視的千人隊,然後被高順伏擊,大敗虧輸,殘兵逃回了楊縣,如此一連打退了三支前來馳援的白波賊之後,高順方才招呼典韋撤走。

    “主公,他們來了援軍,是否沒有內亂?”典韋將權杖交給陳默,詢問道。

    “三支人馬,應該是本就在四周巡視的人馬。”陳默搖了搖頭,看向高順道:“高將軍以為如何?”

    “楊縣兵馬,少說也有三萬,今日除開這三支千人隊之外,便再未見到援軍,恐怕真如主公所言那般,那楊奉三人內部已然起了間隙!”高順思索道:“只是此時若我軍出兵,三人必然聯手,末將以為還是暫時觀望為好。”

    陳默點點頭道:“不過也用不了幾日,這幾日,你只派小部人馬襲擾各鄉便好,讓他們巡視的部隊疲於奔命,我此番帶來兩百匈奴兵正好用到。”

    “末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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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煉獄

    楊縣,衙署。

    徐晃進來時,楊奉面色不怎麼好看。

    “將軍!”徐晃對著楊奉躬身一禮道:“那高順這幾日分明是在試探,若我軍再不集結兵力驅逐,恐怕高順便不只是襲擾各鄉。”

    “要集結多少兵力?”楊奉面色有些難看的看著徐晃道:“我軍現在還能集結多少兵馬?”

    徐晃一時間有些語塞,楊奉麾下有兵馬萬餘,若是以前,遇到這種情況,集結五千兵馬絕不是什麼問題,但現在,胡才、李樂兩部人馬對楊縣起了覬覦之心,這段時間已經在暗中收買或是拉攏楊奉部將,收買了多少,恐怕只有他們各自知道。

    這個時候,如果大舉調兵出去,就算能趕走高順,這楊縣恐怕也得易主。

    但若不出兵,徐晃倒不擔心高順兵臨城下,但城外那些鄉莊恐怕會向陳默倒戈,楊縣各處要衝都會被河東軍佔領,到時候,楊縣就只剩一座孤城了,到時候糧草一斷,城中三萬大軍恐怕立刻便要崩潰。

    徐晃突然覺得,陳默將這兩人放回來,本就是一個陰謀,如今的楊縣,陷入一個怪異的圈子,本該是盟友的三大白波帥,如今卻相互提防,兵力也都用在了相互對峙之上,反而讓河東軍毫無顧忌的一步步打擊他們的威望,蠶食他們的部眾。

    想了半天,徐晃沉聲道:“不如請胡才、李樂兩位將軍共同商議,一同出兵,奪回襄陵與平陽,如此一來,危機可解。”

    楊奉突然看著徐晃道:“公明,我聽說這些時日那胡才經常與你一起,可有此事?”

    徐晃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楊奉沉聲道:“將軍,那胡才確有拉攏末將之意,然末將從未有半分背棄將軍之心,望將軍明鑒!”

    擺擺手,楊奉道:“我並無此意,只是那胡才、李樂心思狡詐,我擔心公明被其所騙,這樣,你派人通知他二人,今夜我在此設宴,請他二人前來飲宴,商議退敵之策!”

    “喏!”徐晃恭恭敬敬的答應一聲,躬身告退。

    除了楊奉府邸,徐晃扭頭看了一樣大堂的方向,心中突然有些頹廢之感,楊奉雖然沒說,但徐晃知道,楊奉已經對自己起疑。

    這固然是胡才這些時日糾纏的結果,楊奉懷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當楊奉開口的那一刻,徐晃還是不免生出幾分心涼。

    大敵當前,三大白波帥卻是相互算計,便是這次能退了陳默,下一次又如何?而且……這次真能退了陳默?

    原本徐晃心中是有信心的,但這一刻,他卻突然沒了那份自信,便是他再有本事,終究這裡做主之人不是他。

    ……

    “宴請?”胡才看著楊奉送來的請柬,扭頭看向身旁的幾名將領冷笑道:“怕不是鴻門宴?”

    “將軍,如今城中糧草已無太多,楊奉自然不想我等與他共用楊縣,此時若能除掉兩位將軍,便可吞併將軍還有李樂的部眾,驅逐陳默,進佔三縣之地,到時便有了充足的糧草,甚至手握雄兵,可以順勢南下席捲河東,不可不防!”一名將領皺眉道:“末將以為,此番宴請,不去也罷。”

    胡才點點頭,目光卻微微眯起,扭頭看向那將領道:“你去一趟李樂那裡,看看他的意思。”

    “將軍之意是……”那將領聞言看向胡才,見胡才微微點頭,心中了然,當下躬身一禮道:“末將這就去辦。”

    聯合李樂,幹掉楊奉,然後兩人聯手抗擊陳默,可比現在三人動手強了許多。

    那將領很快來到李樂駐地,說明了來意之後,李樂並沒有多少猶豫,直接答應了胡才的要求。

    “將軍!”李樂麾下部將皺眉道:“這胡才恐怕也未必是好意,末將擔心,若除掉楊奉,胡才會順勢除去將軍,不可不防!”

    “這件事終歸需要了結,現在三家駐守楊縣,卻相互提防……”李樂點點頭,沉聲道:“長此以往,必然北耗死在此,如今動手也好,我們先答應胡才,再暗中聯手楊奉,到時候,看他兩家廝殺,我等坐收漁利豈不更好!?”

    “將軍英明!”眾將一臉佩服道。

    “去,答應胡才,你去與楊奉聯絡,今夜聯手斬殺胡才之後,我願以他為尊!”李樂冷笑著點了兩名將領道。

    “喏!”

    隨後,李樂又點了一名將領,讓他集結精銳,今夜準備隨自己去坐觀虎鬥。

    胡才、李樂各懷心思,開始為今夜飲宴做準備,另一邊,楊奉卻是同時收到了胡才和李樂要求聯手的事情。

    “這兩人皆非人子!”楊奉見過兩人派來的使者之後,咬牙切齒道:“我好意讓他們駐紮於此,借糧於他們,他們不思感恩,反倒欲謀害於我!?”

    徐晃皺眉站在楊奉身邊,陳默不語。

    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其實之前已經有些預感,畢竟城中的存糧就這麼多,一萬人足夠,但三萬人消耗起來可就不夠了,而且胡才、李樂顯然不是什麼正經人物,暗中都想多分一些,可笑此前還想等陳默糧草斷絕之後反攻,如今反倒是他們因為糧草之事裂痕逐漸擴大。

    “公明?”楊奉看向徐晃,皺眉道:“今夜帶好兵馬準備,我已假意與胡才合作,你帶著人馬與李樂聯手殺敗胡才,若能將其斬殺最好!”

    “將軍!”徐晃歎了口氣,對著楊奉一禮道:“末將領命!”

    其實這個時候自相殘殺無論最終誰贏了,到最後都是輸了,不說廝殺之間的損耗,便是能夠吞併另外兩支人馬,一時間人心不齊,出兵也未必能勝陳默,若是再等些時日,這邊糧盡更無法跟陳默為敵。

    但眼下另外兩人已經是鐵了心要動手,就算他勸服楊奉也沒用,只能躬身領命。

    是夜,三支人馬各懷鬼胎的戰鬥終於在衙署附近爆發,最先動手的是胡才,在跟李樂達成某種協定之後,第一時間將安排好的人手跟李樂配合,一起攻入衙署。

    只是楊奉早已有了防備,衙署早已沒人,緊跟著徐晃帶人殺入胡才府邸,原本準備偷襲李樂的人馬只能拿來抵抗徐晃,而李樂的人馬在察覺楊奉並不在衙署之後,果斷向胡才的人馬發起了進攻,而胡才的人馬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戰爭從一開始還算明瞭,到後來逐漸擴大,楊奉帶著人殺散李樂和胡才攻入衙署的人手,卻沒發現李樂和胡才,同時徐晃這邊也打得胡才毫無招架之力,只能響起號角召集更多人馬過來廝殺。

    到了後來,整個楊縣內外,成了三萬人馬相互廝殺的戰場,一開始三人還儘量控制著戰鬥的規模,但眼見精銳偷襲失敗之後,李樂和胡才也顧不得那麼多,將自己的人馬盡數召集起來,兩人人馬一增,楊奉便是不想打也只能硬著頭皮將人馬拉進來。

    到最後,便是從一開始的小規模廝殺擴大到波及整個楊縣的亂鬥,被殺散的人也沒出逃,遇到另外一支人馬也只能硬著頭皮再上或者逃跑。

    要說這場廝殺中最無辜的,恐怕就是楊縣的百姓了,這般大規模的廝殺血鬥,那些毫無反抗之力的百姓才是最遭殃的,有的士兵為了躲避殺戮躲進了民宅,多數都會直接殺人。

    天邊已經亮起來,廝殺卻是越演越烈,有人打開了城門想要逃出城去,百姓或是被嚇破膽的士兵,亂成一團,有的是往陳默這邊想要投降,更多的則是逃往永安方向,那裡也是白波賊的範圍。

    “主公,楊縣亂起來了!”直到早上,陳默這邊才得到消息,高順連忙來報陳默。

    “點齊人馬,走!”陳默立刻起身,帶著人馬殺奔楊縣,一路上,遇到不少潰逃的白波賊或是楊縣百姓,陳默命人通知崔耿前來接應安撫。

    只是當陳默來到楊縣時,看著眼前幾乎已經成了廢墟的城池,陳默心中有些難受,造成這一切,自己也有責任。

    城中還有廝殺聲,但大多人已經逃出了城外,陳默命人響號,佔據城牆要地,城中還在廝殺的白波賊或是驅趕出城,有的卻是直接投降了。

    陳默帶著典韋以及護衛,走在滿是屍體的街道上,有白波賊,但更多的,卻是百姓的屍體,有的女子生前顯然經歷過非人的折磨,甚至肢體都被扭曲的不像樣。

    “真是一群畜生!”典韋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罵道。

    陳默沒有說話,街道上,一名衣不蔽體的女子光著下半身還在流著血,瘋瘋癲癲的朝這邊沖來。

    “來者止步!”陳默的護衛立刻舉起了長矛,那女子卻彷彿沒有看到一半。

    “莫要傷人!”陳默出聲想要呵斥那將士收起兵器,但那女子已經瘋狂的撲上來,身體被長矛貫穿,陳默從她的眼神中,看到解脫之意。

    “命令各部,張榜安民!”陳默強壓著心中的不適,沉聲道:“清理屍體,記住,非手持兵刃者,不得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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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凱旋

    雖然也見過當年黃巾過境,民不聊生的場面,但這種在戰火中幾乎一夜間成為廢墟的城池,陳默也是首次見到,當初十常侍劫持天子,洛陽大亂,那一夜,也有不少士兵趁機作亂,但秩序猶在,陳默等不少將領直接下令就地處決作亂士兵,當時雖然也挺亂的,但還不至於如此。

    雖說直接造成這個結果的,是楊奉、胡才以及李樂三人的混戰,但陳默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說到底,想出這個計策的人是自己,或許在旁人眼中,這是楊奉等人的錯,但陳默知道造成這樣結果自己也該有很重要的責任。

    過得了別人,過不了自己這關。

    “主公?”典韋疑惑的看著怔怔出神的陳默,差點脫口問是否又想娘了?最終,想到之前半個月抄書的悲慘經歷,到嘴的話被他咽了回去。

    “無事,你去督促眾將士安民,對百姓莫要太兇惡。”陳默搖了搖頭。

    “不追了?”典韋疑惑道:“那些賊人剛走不久,趁其大亂之際,正好將那三個賊首抓來。”

    “追之無用,有他們在,永安……”陳默想說永安也會亂,不過看著眼前廢墟一般的城池,他實在不想永安也糟此噩耗,想了想,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道:“派人通知韓暹,便說楊奉三人已被我所迫,責令他儘快獻降。”

    “喏!”典韋答應一聲,便去辦事。

    陳默帶著親衛往衙署走去,韓暹不會投降,就算他願意,楊奉三人也不會讓他投降,但這麼多人馬,一個永安肯定容不下,希望能借著此番三賊退敗之勢,將那韓暹嚇跑,楊縣的慘狀,陳默不希望再出現一次。

    陳默帶來的三千人馬開始接手城池,城中殘餘的百姓也逐漸被安撫下來,下午的時候,整個城池都是哭聲,猶如鬼蜮一般。

    高順開始組織百姓搬運屍體,還有家眷在的,官府會幫忙安葬,沒有的,送出城掩埋或是焚燒,彌漫著血腥氣息的城池裡,悲傷的情緒在不斷傳染著每一個人。

    城外焚燒屍體的火焰一直持續了三天方才熄滅,上萬人口的城池,在經歷這一次亂戰之後,殘存的百姓不足三千,陳默乾脆將三千戶遷徙而來的百姓都遷入楊縣,或在城外建立鄉莊,或在城中置業,這一夜殺戮,包括跟隨楊奉等人逃出城池的百姓,楊縣大戶走了九成,倒是給陳默有了收攏民心的機會,留下來的人,幾乎都分到了田地,就算那些人回來,這些得益者會比陳默更排斥。

    陳默派去招降韓暹的人在三天之後回來,韓暹自然是沒有投降的,不過有了楊奉三人的前車之鑒,韓暹也不肯讓楊奉等人進城,楊奉等人無奈,軍中無糧,只能一路搶過去,卻也無法支撐太久,只能帶著人馬逃入太原郡。

    而韓暹在猶豫兩日之後,自覺獨力難抗陳默,也難養活這上萬兵馬,帶著人馬去往西河郡,永安算是不戰而下,不過城中糧草卻是被韓暹一併帶走了,臨走前還奪了城中百姓的糧草。

    陳默讓鐘雲迅速帶著軍糧去往永安接濟百姓,同時出任永安令,至於平陽,自然有人接替鐘雲。

    至此,陳默這次征討白波賊之戰算是落下了帷幕,只是對陳默來說,這次攻伐白波賊之戰,並不算太順利。

    陳默命崔耿為騎都尉,率兵兩千,在永安一帶佈置防禦,防備白波賊捲土重來,又命鐘雲兼領平陽縣尉,平陽、襄陵兩城的降軍由鐘雲接手,負責訓練、整編,同時一旦這邊發生戰爭,鐘雲也來得及支援。

    將一切安排妥當,時間已經到了二月末,陳默方才帶著高順和典韋回師安邑。

    三月初二,當陳默帶著兵馬出現在安邑城外時,但見不少鄉紳富戶已經在城外等待,後方還有大量的勞軍物資,見到陳默歸來,齊齊躬身道:“恭賀使君凱旋而歸。”

    “同喜。”陳默笑了笑,這些人為何而來,大家心知肚明,若是百姓夾道歡迎,陳默毫不意外,畢竟這兩年他為得民心,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但這些鄉紳富戶,陳默可是從他們身上挖了不少血肉出來,富民的財富都是從他們身上摳出來的,這些人心中恐怕巴不得陳默死在戰場上。

    如今做出這副模樣,不過是因為陳默勝了,他們怕陳默秋後算帳,這一仗,從陳默出兵開始,陳默的一舉一動對楊奉等人來說,幾乎就是透明的,當然,也是因此,陳默放出的假消息才能成功,讓這四縣各自為戰,沒有集結起來,否則這一仗是真難打,不是陳默無能,而是敵我兵力相差過於懸殊,而且也不像當初打葛陂賊那般,能夠縱深的空間不多。

    陳默翻身下馬,在一眾富戶豪紳忐忑的目光中,來到一處勞軍的糧車前,從車上抓起一張粟米餅咬了一口,笑道:“不錯,還有肉味。”

    “將士們浴血殺敵,我等既然勞軍,自然不能虧待了將士們。”一名中年文士躬身笑道,雖是文士裝扮,但卻給人一股市儈之感。

    “典韋,都拉走,分出一半送往永安勞軍,其餘將士,稍後自有封賞。”陳默吃著粟米餅,對典韋喊道。

    “喏!”典韋擺了擺手,自有人上前將那一車車糧食酒水拉走。

    “說起來,還要感謝諸位。”陳默吃著麵餅,看向眾人笑道:“若非諸位將我放出缺糧的假消息傳給白波賊,那些白波賊也不可能拒城而守想要與我打消耗戰,若那些白波賊連結一氣,聯手來攻,少說也能調出三萬人馬,我這五千人便是人人善戰,也不敢言勝,他們拒城而守,反而給了我各個擊破的機會,諸位說,我是否該多謝諸位?”

    中年文士連忙躬身道:“使君,在下絕無有過背叛朝廷之行,請使君明察。”

    “田先生莫要如此。”陳默伸手將其扶起,微笑道:“我說了,若非有人通風報信,還真未必能這般快驅逐白波賊,所以,陳某是真心感謝,至於誰人報信,此番也算有功,便不再過問,希望下次有戰事,還能有人如此助我。”

    中年文士已經滿頭是汗,連稱不敢。

    “當然,雖然有功,但卻也釀成楊縣上萬百姓無辜妄死,我等軍人保家衛國,戰死沙場自然無話可說,但楊縣上萬冤魂未能安息,默心中實在難安,而且將士們奮勇殺敵,我身為三軍之主,如今卻無力犒賞,田先生,你說我這個使君當的是否太過無能?”陳默微笑道。

    “在下明白……明白。”田先生感覺嘴巴有些乾,澀聲道:“田家願獻上粟米三千石,肉糜五百斤,以感謝使君為民除害。”

    “田先生這是為何?默並非此意,只是感慨我這太守之過爾,並非要諸位捐糧,雖然將士們確實辛苦,但也不能向百姓強征。”陳默連忙搖頭笑道。

    “此乃我等心意,請使君務必代將士們收下,我等身為地方鄉紳,卻不能為百姓謀福,心實愧疚,只能以此略盡綿薄之力。”田先生連忙道。

    “雖然受之有愧,不過將士們確實需要封賞,那我便代將士們多謝田先生慷慨。”陳默拉著田先生的手,一臉感激道。

    “使君切莫如此說,羞煞我也!”田先生微微鬆了口氣,陳默既然收下,那這件事就算揭過了,至少他田家跟此事沒關係了,雖然心疼那些糧草肉糜,但能以此讓田家躲過一劫,已是萬幸。

    如今可不比從前,朝廷基本已經形同虛設,陳默這樣手握一郡軍政大權的實權人物,在如今的河東,那就是土皇帝,真要滅掉田家,他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而且如果陳默真動了殺心,那可就是滅族之禍。

    有了田家帶頭,剩下的人自然也連忙獻出了自己的‘誠意’,若從感情上來說,陳默真的有心將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揪出來滅門,但真這麼做了,陳默的名聲也就毀了,這些地方豪族,關係盤根錯節,哪怕陳默有足夠的證據,真的下狠手,恐怕河東將迎來更大的混亂。

    如今好不容易穩定了河東,正是安心發展的時候,陳默不希望再生變故,而且有了這次敲打,下一次,這些人也不敢像這次一般毫無顧忌的給他使絆子,而且說到底,陳默要治理也離不開這些人,現在敲打敲打,讓他們出些血,安分一些,也能給陳默更多的時間來梳理河東。

    當然,如果下一次還有這種情況,到時候陳默再動手可就不會有太多顧忌了。

    一番愉快友好的交談,促進了軍民和諧之後,眼看著日落西山,陳默方才讓高順帶兵離開,在城外駐紮,陳默則邀請眾人三日後飲宴,算是慶賀此番大勝。

    至於眾人已經備下的接風宴,陳默雖然思母心切,但也沒有拒絕,算是給這些人吃顆定心丸,這次的事情自己不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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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突破口

    “主公,清點清楚了。”宴席之上,陳默跟眾人飲酒賞舞,李慶快步來到陳默身邊,耳語道:“今日來的這些鄉紳,捐獻出來的糧草加起來有十萬石,此外衛家也送來了一萬石,不過衛家並未參與今夜宴席,而是在衛府設下宴席邀請主公五日後前去赴宴,此外還有肉糜三千斤,各種金銀器物一時無法算計。”

    這次來的鄉紳,多不是安邑本地的,而是各縣豪紳,衛家是不怎麼看得上的,而且人家是邀請陳默,讓衛家跑來當陪襯,衛家顯然不願意,又不能不給陳默面子,所以送來萬石糧草以表敬意,又射了宴席邀陳默改日再敘,也不是衛家清高,沒看到蔡邕、臧洪這些名士都沒來麼?只能說,這場宴席的主持者沒到那個層次,大都是一些鄉紳、豪紳,若非看在陳默的臉面上,衛家可能連表示的心情都不看。

    “衛家的好處可不能亂要。”陳默摸索著下巴,一邊看著舞池中舞動的身姿,一邊笑道:“就從這些人送來的金銀器物之中挑選一些作為回禮,價值要差不多。”

    衛家自郭太敗亡之後,跟白波賊便斷了聯繫,陳默收這些鄉紳的錢糧問心無愧,這算是他們的買命錢,也可說是贖罪前,但衛家的,就要掂量掂量了,如果就這麼收下,沒什麼表示,那衛家接下來開口求辦事,陳默還真不好拒絕,之前可是已經答應了衛家用太原的地來補償,這太原郡還沒拿下呢,已經撥出一批地給衛家了,若是再亂收,衛家下次開口可就有些難招架了。

    “喏!”李慶點頭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陳默一邊與眾人飲酒,一邊翻看著李慶送來的幾卷竹簡,這段時間,老師接手了河東法治,開始一步步將陳默和滿寵研究的律法貫徹。

    大多數延承漢律,並未多加改動,只是法度實施的力度以及監察極為嚴格,不說杜絕徇私枉法,但官員徇私的風險會大很多,從大局上減少了對百姓的盤剝。

    除此之外,最大的更變在賦稅上,陳默一開始是想將佃農劃入戶籍,但明裡暗裡的阻攔不少,後來與滿寵研究了許久,便不在戶籍上出力,而是在賦稅上,從原本的人頭稅改為丈量土地,按地收稅。

    你有多少佃農不管,但官府只按你有多少地來收稅,加大宗族養佃農的成本,若有隱瞞不報的地,一旦發現,不受朝廷保護,必須繳納三年該地稅賦才能繼續佔有,否則官府有權收回。

    這樣一來,養佃農就不如雇傭佃農來的划算,畢竟養佃農需要供養佃農一家,雇傭佃農的話,只需要支付酬勞就可以,至於佃農如何養家,那就不歸他們管了。

    阻力自然是有的,而且很大,這些豪紳富戶為何不遺餘力的暗中幫助白波賊?就是陳默這樣轉換了收稅方式,讓這些占優大量田地的豪紳富戶每年繳納的稅賦幾乎是往年的十倍乃至更多。

    但相應的,底層百姓上繳的賦稅因為陳默頒佈的許多利民之策,還有減免賦稅的政策,反而比往年少了不少,當然,最主要的是,臧洪的主持下,各種法度能夠從郡府直接貫徹到民間,有監察的存在,使得各縣少了幾分曲解上意的機會。

    不過雖然短期有效,但這些豪紳、富戶也不能一直壓,得給甜頭,否則沒了利益,這些人鬧起來,可比尋常百姓厲害多了,也不利於河內的穩定。

    陳默看著舞池中那一道道妖嬈動人的舞姿有些出神,這個問題如果不能解決,終究是個隱患,但問題是這不是行軍打仗,至少你知道敵人是誰,在哪,再困難都能解決,眼下的問題是,陳默短時間內能壓住這些人,但要解決這個問題,暫時還沒有方向,沒有明確的目標。

    田先生見陳默看得有些出神,微笑道:“使君,這些女子都是我等從西域購得,不但妖嬈動人,而且頗知如何取悅於人,使君若是喜歡,在下願意將這些舞女贈予使君。”

    “不必!”陳默搖了搖頭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況且這些舞女賞玩即可,若要帶回家中,便失了其獨特魅力,反而不美,多謝田先生好意。”

    田先生聞言目光一亮,一臉敬佩道:“使君真乃高雅之人。”

    陳默搖了搖哦圖,看向田先生道:“怎的田先生也經營域外商事?”

    這年月物資不算豐富,所以商貿雖有,但多是一郡,也有跑長途的,也是在中原幾個富庶州郡之間流轉,或者跑塞外販馬,再往遠就少了。

    “略有涉及。”田先生不知道陳默如此問是何意,點頭道:“或許使君覺得這商販低俗,不過這行商卻也是能夠互通有無之關鍵,使君若是有性趣,我等可為使君引路。”

    陳默記得夢境訓練營中,有專門對商業的技能訓練,對於自己認知以外的領域,陳默不會貿然出手,搖了搖頭道:“並無此意,我知道,此番糧稅革新,對諸位都有影響,諸位也是因此對我多有不滿,這幾日正思索是否可以從其他方面進行補償。”

    “不敢!”眾人連忙躬身道,這話可不能亂接。

    “糧稅乃國之根本,這點我無法妥協,但在其他事情上,本官願意為諸位想想辦法,也算是官府對諸位的補償,再說互通有無,于長遠來看,也確實有益。”陳默思索道:“不過我對商事不是太瞭解,這樣,諸位且等我幾日,最多三五日即可,待我對此道有些研究之後,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答覆。”

    “這……”田先生見陳默說的誠懇,有些遲疑道:“使君,這行商之事,雖說有些低賤,但其中道理,很多人琢磨一生也難以明白其中真諦,我知使君才學淵博,但……”

    “諸位放心,我學東西很快的。”陳默對著商貿之事有了些興趣,當下也不再停留,站起身來對眾人抱拳道:“多謝今日款待,時辰已是不早,本官先告辭了,諸位自便!”

    看著陳默很乾脆的便離開,一群人有些傻眼,田先生身邊一人看著陳默離開的方向搖頭歎道:“這位使君終究是太過年少,以為這商道與做學問一般?”

    很多人在這道上浸淫一輩子,都不敢說懂,如今陳默三五日便要弄明白,這不是癡人說夢是什麼?

    “由他去吧,此番那白波賊一敗,我等也只能認栽,以後再說吧。”田先生搖了搖頭道,至於陳默的話,眾人是不相信的,但有一點,現在陳默盡得河東之地,手握軍權,下應民心,這個時候跟陳默作對絕對不智,至於陳默想怎麼折騰,那就管不著了,他們也沒本事管。

    這些人的想法,陳默多少知道,不過也沒在意,無論河東的穩定還是未來的發展,都需要一些新的東西來刺激河東更有序良好的發展。

    商事,讓陳默覺的有些意思,但如何來利用,一時間也沒有頭緒,他確實有心學習一番,至於能否在三五日學完,陳默還是有信心的。

    “汪汪~”回到家中,陳默並未立刻回去休息,而是先去見年輕,數年未見的思念,到了這一刻有些忍不住了,剛剛進了院子,便聽到犬吠之聲,一頭體型碩長的黑圈在燈火下警惕的盯著陳默。

    “這是黑子?”陳默看著迎出來的母親,咧嘴笑道。

    “是啊,當年我兒走的時候,黑子還是幼犬,如今卻已經長成了。”陳默慈愛的看著陳默,身後是陪在陳母身邊的雲思和娟兒。

    “都這般大了,讓我好好瞧瞧!”陳默在黑子不滿的叫聲中,上前幾步,如同小時候一般伸手抓向它的頸皮,黑子想躲,卻哪裡躲得開,被陳默一把拎起來。

    “當年還是個小豆,如今卻是這般粗了。”陳默怪笑的摸了摸黑子的下身,黑子奮力的掙扎起來。

    “連主人都不認得?該打!”陳默在黑子腦門兒上拍了一巴掌,沒有用力,隨後將黑子放在地上,上前對著母親便是一個熊抱:“娘,孩兒好想娘。”

    “我兒長高了,也壯實了許多。”陳母抱著陳默的臉,仔細端詳道:“這些年很苦吧?”

    “不苦,孩兒如今也算位高權重。”陳默咧嘴笑道。

    “娘是說心裡。”陳母歎了口氣道:“以我兒出身,能走到今日這一步,這其中算計、風險,為娘真難想像。”

    對於陳母來說,陳默有多大成就是不重要的,她只想兒子能過的舒心一些,只是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是不如人意的。

    “見到娘就不苦了。”陳默笑的毫無平日的冷靜與睿智。

    雲思看著陳默的模樣,莫名的有些心酸,低聲向娟兒道:“尚是第一次見夫君這般模樣,往日也是如此?”

    “娟兒也沒見過。”娟兒茫然的搖了搖頭,這樣的公子,她也沒見過,陳默無論是在臧洪身邊還是後來在洛陽,一直都是以冷靜、睿智、果決的形象示人的。

    “這樣才像個少年郎呢~”雲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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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倒退

    母子久別重逢,自有無數話要說,陳默陪著陳母一直聊到深夜。

    “我兒這些時日忙於征戰,也疲乏了,且去休息,明日再談不遲。”陳母看了一眼精神有些萎靡的雲思,微笑著對陳默道。

    雖說算不上正式的兒媳,但終究是兒子的女人,而且這些時日無論處事還是對待自己,雲思都表現的非常不錯,又會體貼人,時間久了,陳母對雲思也多了幾分憐惜。

    “確實不早了。”陳默點了點頭道:“母親早些休息,孩兒明日再來陪伴。”

    “去吧,莫要因私廢公,為娘又不會離開。”陳母溫言笑道。

    “孩兒告退!”陳默點頭起身,轉身帶著雲思和娟兒離開。

    “看樣子,和娘親相處的不錯?”離開了母親房間,陳默扭頭看向雲思笑道。

    “母上性情溫和,並不難相處。”雲思微笑道。

    “母親操勞半生,以後我可能常不在母親身邊,你便多陪陪母親。”陳默點點頭,家庭和睦在陳默看來是最重要的,他不希望自己日後出征在外還要牽掛家中瑣事,這裡是自己休息的地方,不是戰場,蔡琰是什麼性格,到現在陳默還不是太清楚,畢竟兩人有數的交集多是聽她彈琴,見面也只有過一次,只是這年代的婚姻就是如此,門第、父母之言總是排在個人意願之前。

    不過初步感覺還是極好的,至於以後,只能等成婚之後在慢慢瞭解。

    “夫君放心。”雲思頷首笑道。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這……夫君,妾身這幾日恐不方便服侍夫君。”雲思有些為難的低聲道。

    陳默扭頭,詫異的看了雲思一眼,隨即恍然:“算時間,也是這幾天,罷了,老師說的也不錯,這些事適可而止便是,今夜只管好好休息,為夫不碰你便是。”

    “夫君這些時日征戰在外,怎能無人服侍?”雲思拉了一把搓著衣角的娟兒道:“不如便讓娟兒今夜侍寢?”

    陳默聞言看了一眼低頭搓著衣角,面色通紅的娟兒,又看了看雲思,雲思不敢去與陳默對視,陳默的眼睛,彷彿能夠洞穿一切般,讓人有種無所遁形之感,加上確實心中有鬼,自然慌亂。

    “也好。”點點頭,陳默將雲思送回房間道:“既然身子不便,就好生歇息,明早再來看你。”

    “多謝夫君。”雲思輕輕一禮,心中也鬆了口氣。

    讓娟兒侍寢,固然因為娟兒跟隨陳默多年,跟陳默之間早就超越了一般主僕之情,被納入房中是早晚之事,另一個,陳默大婚在即,要說心中完全沒有擔憂,那是不可能的,擔心以後受了冷落,是以主動幫娟兒走出這最後一步的同時,也算是給自己找個盟友。

    畢竟相比于蔡琰這樣大儒之女,娟兒顯然跟她更親切一些,奪權不可能,以雲思對陳默的瞭解,就算沒了蔡琰,這陳家夫人之位,也絕對輪不到她或者娟兒,只能加深自己在陳默心中的地位,以後也不至於被欺負。

    陳默這些年能每戰必勝,除了系統神仙的幫忙,對人心的揣測也是一樣法寶,雲思這點小心思,如何瞞得住他?

    不過治家之道跟禦下也有相通之處,能夠容許的範圍內,只要不觸及底線,陳默可以當做沒看到,但如果碰到了,那就必須嚴懲,恃寵而驕在他這裡是不存在的。

    況且娟兒跟了他多年,感情可能比雲思都深,小丫頭的心思,陳默怎會不懂,只是一來忙碌,二來也不想身邊如同曹操、袁紹那般有太多女人,麻煩,所以也就沒提,如今雲思既然主動提及,陳默也不排斥。

    “這法子是雲思提的?”回到自己房間,看著局促不安想要做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幹什麼的娟兒,陳默有些好笑的問道。

    “不……是老婦人提的。”娟兒搖了搖頭,低聲道。

    “哦?”陳默倒是有些驚訝,自己娘親?

    “老婦人說,雲思阿姊跟隨公子兩年有餘,卻一直無所出,擔心陳家斷了香火……”娟兒低聲道。

    陳默有些無言,原以為是婚期將近,雲思急了,如今看來,雲思還是沒有破格,只是自己的娘親下令還真是……沒辦法拒絕。

    “要我幫你嗎?”看著木頭一般杵在榻邊的娟兒,陳默有些好笑道。

    “不……不敢……”娟兒緊張的連話都不太利索,機械的解開自己的腰帶,就這麼在陳默面前將身上的衣物迅速除去。

    “平日看著挺機靈。”陳默搖了搖頭,祭拜過系統神仙之後,將房間內的燈火吹滅……

    一夜無言,屋外下起了細雨,一大早,陳默便醒來,對於一個什麼都不懂又是初次的少女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太好的體驗,不過勝在有趣,按住想要起身服侍自己的俏婢,陳默自己穿好了衣服帶上雲思前去拜見母親。

    “娘,孩兒如今尚年少,你這般……也太著急了一些。”陳默有些無奈的看著母親,他今年才十七。

    “雖然我兒如今已重歸嫡脈,但我兒這一脈卻是一脈單傳,自然該早些誕下麟兒,雲思雖好,但跟了我兒兩載仍無所出,讓為娘如何不擔心?”陳母瞪了陳默一眼,在這件事上,可沒慣著陳默:“娘也想早些抱個孫兒,若是娟兒也不出的話,我想便該找個醫工給我兒看看。”

    “沒必要吧?”陳默有些無奈道。

    “其他事,我兒做主,為娘絕不會有半分干涉,但此事關乎我陳家血脈延續,需聽娘的。”陳母嚴肅道。

    陳默只能點頭,隨即坐在母親身邊詢問道:“娘親早些年累壞了身子,娘親才是最需要調理之人,這樣,過幾日我尋來幾位醫工為娘親好好看看。”

    “這些年在徐州也吃過些藥,醫工也說了,為娘是早些年過於虧空落下的病根,藥石雖有效,卻也易有隱患,只需平日裡吃些滋補之物便可逐漸補回,這些年,早已好了許多,我兒不必操心。”陳母搖了搖頭道。

    “怎能不操心,孩兒還希望等孩兒老了以後,娘親尚在,那時天下多半已經太平,孩兒辭了官,陪娘親各處去散心。”陳默笑道。

    “真到了那時,哪還受得了舟車之苦?”陳母好笑道:“娟兒如何?”

    “昨夜太過疲累,我讓她好生修養,晚一些再來拜見。”陳默笑道。

    說話間,便見娟兒期期艾艾的進來,對著陳母一禮道:“娟兒拜見老夫人。”

    陳默大婚在即,以後夫人是專指蔡琰的,陳母自然便晉升為老夫人了。

    “我已讓廚工燉了些滋補的湯,以後,你二人便陪我一同用膳,陳家如今雖然也算望族,但人丁就這麼幾個,在我這裡,不需要如外面一般那許多禮儀,等琰兒過門了,她為女君,到時候在正式商議這府中的規矩。”陳母將娟兒拉到自己身旁笑道。

    “那你二人以後多陪伴母親。”陳默鬆了口氣,對著母親一禮道:“孩兒去處理公務,待傍晚再來陪母親說話。”

    “我兒當以事業為重,不可過度沉湎於兒女私情,凡事都需有度。”陳母點點頭,肅容道。

    陳默微笑點頭,心中卻有些發苦,既想要趕緊抱孫子,又不讓自己過度沉湎,這道理都讓您老人家給占了,這當兒子的上哪兒說理去?

    “孩兒告退!”陳默再度躬身一禮,轉身離開。

    一直出了府門,陳默方才鬆了口氣。

    “主公,怎啦?”來到衙署,典韋迎上來,疑惑的看著一臉無奈的陳默。

    “無事,今日衙署中可有人來?”陳默搖了搖頭道。

    “伯甯在清算此番封賞,高順在練兵,這安邑如今也算安定,就這些人,沒見人來。”典韋搖了搖頭道:“再說,就算有人要來,也不會這般早吧?”

    “主公。”滿寵迎上來笑問道:“功勳簿已經做好,此番封賞,有三十七人功勳已經可以擢升,此外封賞糧食大概需三萬石左右,那些豪紳送來的糧草已經足夠此番封賞。”

    “為何不發錢幣?”陳默跪坐在桌案後,疑惑道。

    在洛陽時,朝廷俸祿雖然以糧來計量,但多數時候是一半糧食,一半錢幣。

    “主公有所不知,去歲六月,董卓廢除了五銖錢,大量鑄造新幣,以至於到如今這河東一地已經不再以錢易物,改為以貨易貨,所以若是發錢,恐軍中將士會有不滿。”滿寵搖了搖頭道。

    “以物易物?”陳默皺起了眉頭,感覺有些不妥,但如何不妥,一時間也沒個頭緒,應該跟商有關,雖然他不通商道,但卻精熟歷史,貨幣出現如今能夠在典籍中找到的是夏商時期,當時的貨幣還不是銅幣,再往後到了周朝貨幣開始逐漸完全取代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如今驟然在自己治下出現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而且看樣子還普及起來,陳默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而且這樣也很不方便。

    “伯寧可有計策解決?”陳默皺眉道。

    “這……”滿寵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跟陳默一樣,知道這事不妥,但具體如何不妥,然後如何解決,就涉及到他的盲區了。

    “我去想想,先將封賞發下去,這個不能遲。”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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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0:04: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商道

    商業的出現要追溯到周武滅商之後,其實簡單的交易在商周之前,人類進入到部落文明之後就有了,只是周武滅商之後,商朝遺民為了維持生計,遊走在各個部落之間通過交易來賺取生存物資,交易形式被定義為商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而從商周到現在,商人有一個最輝煌的時期,便是春秋戰國時期,王室衰落,諸侯割據,交易模式從由官府掌握到逐漸流入民間,一些大商人趁勢崛起,商人的地位在春秋戰國時期是極高的,各地出現許多擁有著雄厚財力的商人,商道也是在這個時期逐漸成型,同時也出現過不少傑出人物。

    比如提出物以稀為貴的儒商子貢,樂觀時變的白圭,提倡薄利多銷的範蠡,以及那位奇貨可居的呂不韋。

    不過商道的輝煌也就截止於此,始皇一統六國,統一貨幣度量衡之後,天下休養生息,無論是始皇帝還是高祖,一直到現在,治國的思想逐漸以重農抑商為主。

    至於原因,陳默也不是太清楚,所以他決定好好研究一下商道,他沒準備成為一個大商人,但至少這種能夠富國,而且也有許多先賢做出成效,為何後來歷代帝王都選擇抑制?

    來到後堂,陳默躺在榻上,請出了系統神仙選擇了學習商業,他要弄懂這些東西,然後再決定下一步該如何做。

    典韋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睡著的陳默,湊到滿寵身邊低聲道:“伯甯,你說主公昨夜是不是太累?”

    “主公家事,莫要妄測!”滿寵抬眼看了典韋一眼道。

    “主公往日很少白日休息的,如今主公正是年少,我擔心他沉迷美色啊……”典韋坐在滿寵身邊,隨手拿來一卷竹簡來看,他如今也算個識字的人了,上面的東西多半都能看懂。

    “主公乃有大智慧之人,自知如何控制,此事無需你來擔憂。”滿寵頭也不抬的道。

    “說起來,這次討伐白波賊,原以為會有一場大戰,誰知道那些白波賊這般無用,主公使了個計策,便自相殘殺,平白讓我軍得了四縣之地。”典韋有些無奈的道。

    “上兵伐謀,主公做的沒錯。”滿寵隨口應道。

    “嗨,下次出征,又不知道要到何時了。”典韋無奈道。

    “今歲當還有一戰。”滿寵這次倒是認真的想了想道:“白波賊如今襲掠太遠、西河等地,最近公安一帶常有流民湧入,昨日已經有人前來求援。”

    “那為何不答應?”典韋有些興奮道。

    “為何要答應?”滿寵淡然道:“主公要的是並州牧,而非那太原太守的一句感謝,我已與子源先生暗中聯絡並州豪族,聯名邀請主公入主並州,等消息到了,自然會出兵,不過需要時間,並州如今也尚未到窮盡之時,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將主公的婚事辦了。”

    典韋咂咂嘴,這麼說來,等主公大婚一過,可能就要再度出征了?正想著,卻見滿寵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看的典韋有些頭皮發麻:“伯甯,你看我作甚?”

    “你若無事,幫我將這個送給子源先生,如今他該在臨汾。”滿寵將用火漆封好的一份竹簡交給典韋道。

    “為何要我去?”典韋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如今衙署之中,除了主公,便屬你最是清閒,我無法去支使主公去做事,只能勞煩與你了。”滿寵認真的看著典韋道:“或者現在將主公叫醒?”

    “不必,我去就我去。”典韋只能無奈起身,接過了竹簡轉身離開。

    看著典韋的背影,滿寵鬆了口氣,這話癆總算走了。

    ……

    對於陳默來說,這一覺很長。

    對於商道,他更多的是瞭解典故,自商鞅變法以來,重農抑商的思想逐漸根深蒂固,殘留下來的典籍也極少,陳默當年在太學院找到過一卷沒有名字的商道竹簡,不過內容也已殘缺不全,沒有名字,上面陳述的都是一些低買高賣的基本規則。

    而夢境訓練營中,對於商的詮釋在此基礎之上似乎更多,人無我有,人有我廉,人廉我無,總覺得這商道與兵法有些相通之處,不過更注重的卻是資訊方面的捕捉和對事物隱藏價值的挖掘。

    一樣物品,哪怕是金銀細軟,本身是沒有任何價值的,而子貢當年提出的物以稀為貴,然後再輔以一些渲染,將其陳列在貨架上的那一刻,它才有價值。

    貨物本身的價值和它成為商品的價值是截然不同的,一壇水在中原之地並不值錢,但若將其運送到西域,乾旱極度缺水的地區卻是非常值錢的,看起來似乎是暴利,但在這其中,運輸、保護以及沿途可能遭受到的風險,都可以算在這價值之中。

    而貨幣在這其中起到極為重要的作用,是度量商品價值的重要標準,如今河東乃至整個三輔之地貨幣不再流通,看起來只是因為董卓廢除舊幣,但實際上卻是這一帶商業的衰頹而造成的,而商業衰頹的原因有很多,產出的減弱,朝廷信譽的喪失等等,而要想扭轉這個問題,最重要的還是民生方面得重新恢復,同時官府的信譽也必須重新拾起。

    一直到夢境結束,自己的商業技能已經達到九級,陳默卻並未從榻上醒來,對商業研究的越深,出現的問題反而越多,雖然能夠帶來極大的利潤,但陳默覺得這東西就如同一把雙刃劍,如果河東乃至並州之地大力鼓勵商業會如何?

    而且商業如果發展到一定程度,似乎有可能威脅到官府,當年呂不韋奇貨可居就是最好的例子,陳默希望找出一條路來解決眼下河東出現的矛盾,但又不希望這種事脫離自己的掌控,帶來不可預測的後果。

    假使治下人人驅利,那會如何?

    懷著這樣的心情,陳默將目光看向特殊夢境。

    每一次消耗一百氣運,卻能讓人在其中經歷一段夢中的人生,而最重要的是,和氏璧帶來的氣運好似用之不絕一般,陳默上一次從特殊夢境出來之後,氣運仍舊是一百,這應該是和氏璧帶來的,至於這和氏璧中儲存著多少氣運,沒人知道,陳默也擔心一旦某次和氏璧中的氣運用光,自己氣運瞬間消失的時候,會招來怎樣的厄運,而且雖說夢中的記憶多數會在夢醒後消失,但那種種留下來的情緒,卻叫人十分難受,當初經歷過一次特殊夢境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陳默每日心情陰鬱,足足一個月,那種感覺才漸漸消失,這也是陳默一直沒有再進入特殊夢境的原因。

    似乎在應陳默所想,這一次的夢境中,陳默是一家商會的少主,在這夢中的世界裡,叫少東家,很奇怪的一點是陳默進入特殊夢境時,外界的記憶是擁有的,但等特殊夢境結束後,夢中的記憶卻大多模糊。

    “少東家節哀,以後這商會還需少東家來撐著!”場景是出現在一處滿是縞素的大堂裡,陳默跪在一座棺槨面前,身邊年邁的管事站在陳默身後。

    至於這次夢境的身份,是一家商會,主打的是布匹交易,只是老東家突然暴斃,年少的陳默要撐起整個商會。

    雖然是差不多的年紀,但陳默經歷極豐,自不是普通少年可以相比,而且對於商業一道,如今也不算毫無頭緒。

    商場如戰場,這是陳默在進入夢境之後幾日內最大的感觸,昔日老東家的好友紛紛上門討債,原本給商會供貨的商家坐地起價,一下子就讓商會進入內外交困的局面。

    陳默卻並未慌亂,那些前來討債的,陳默一一與其核對借據,沒到期的好言相說,若再不行,就拿借據說事,時間未到,不還。

    而這其中更有些莫須有的債務,則被陳默一一扭送官府。

    至於那些供貨的商戶,陳默沒有理會,打探清楚這些供應商戶的進貨管道之後,便一一上門洽談以更高的價格獲得原材料,成為陳家的下屬,形成一條產業鏈,而後最重要的便是打開銷路,陳默開始製造輿論,陳家因為老東家去世,少東家難以維持,準備清倉甩賣的傳言開始在四處傳播,一時間,陳家的布匹銷售大增,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不但將之前積欠的債務還上,還小賺一筆。

    同時陳默又跟那些比較親近的夥伴借了一筆錢,趁著這次銷路,在周邊縣城鋪設鋪面,同時與當地官府交好,生意版圖不斷擴大,一年的時間內,便將商業網絡蔓延至整個天下。

    而陳默的目的卻並非來夢中賺錢,賺得再多也沒用,他將自己的生意經開始不斷往外傳,一時間,天下許多人紛紛行商,到最後甚至朝廷便是覺得商人地位太高,想要壓制之時,也難以遏制,甚至引發了幾場暴亂,而陳默一手建造的商業版圖也不再局限於一朝,而到了這一步,事情開始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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