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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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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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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0:04: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奇貨

    “恭喜宿主經歷特殊夢境一次,獲得《貿經》一部。”

    陳默從夢境中醒來時,已是傍晚,夕陽的餘暉灑落在臉上,頗為溫暖,腦海中出現的貿經乃是陳默在特殊夢境中所創,將貿易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如何經營,如何聚攏人脈,如何建立行業規則的,他的商業技能也借此達到了專精級別。

    當然,特殊夢境中的世界,商貿要比如今發達許多,商業說到底還是建立在物資富足之上,貨物能夠流通起來之上的,大漢也算不上貧乏,但以眼下河東為例,民生方面也絕對算不上富足,想要讓商貿如夢境世界中那般發達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部貿經與眼下的時代有些格格不入,想要運用起來,有許多地方都需要改變,不過最重要的是,商發展到如夢境中那個地步,是的確能夠威脅到皇權,威脅到官府的。

    具體已經記不清了,但結合模糊的記憶來看,如果商不加以制約,到最後人人逐利,禮樂崩壞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此看來,先賢重農抑商也並非全無根據,如今世家大族也有商隊,但卻絕不會將商隊算作家族核心,看起來似有不公,卻也未必沒有道理。

    但即便秦漢抑商,但從如今的商業來看,這段時間商業也是在進步的,糾其根本,便是農業和手工業的發展,使得哪怕商為人排斥,依舊有很多人加入進來。

    這個格局,陳默不想改變,從貿經結合一些模糊的夢境記憶來看,商必須在官府的管控之下,官府能一言以絕商者生死,否則,若任由商不受控制的發展,那最終會變成怎樣將無法預測。

    “主公醒了?”從後堂走出來時,滿寵還在處理文案,見到陳默,微笑道。

    “嗯。”陳默點點頭,對滿寵來說,只是半天不見陳默,但在陳默的感覺中,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滿寵了,久到有些陌生。

    片刻後,記憶一點點被找回來,陳默方才道:“衙署之中,應該有各縣豪紳在各縣的商業以及主要營生。”

    “如今河東最主要的貿易自然便是鹽事,除此之外,也會向匈奴人處交換戰馬,而後販賣于中原。”滿寵點點頭道。

    鹽監的存在便是河東與各地貿易的主要物什,甚至兗州、豫州的鹽,如今也是自河東購買,從這一點上來看,河東在經濟上的優勢也是十分明顯的,當然,若無足夠的自保之力,也是取禍之所,這也是陳默在河東得手之後,迅速謀劃並州乃至河內的原因。

    至於戰馬販賣就簡單多了,大漢與北方胡人的關係,一直都是一邊打一邊拉,交易也從未斷絕過。

    “除此之外呢?”陳默見滿寵沒有再說,疑惑道。

    “主要便是這兩樣,其他方面較少,像絲綢、布匹以及瓷器等貿易,多半是向外地購得,河東並無太多產出。”滿寵搖了搖頭道。

    至於更重要的糧食交易,如今這天下,糧食是硬通貨,沒有足夠的利益,沒人願意拿出來。

    “這樣,你以河東太守名義向長安、冀州、兗州、豫州分別送一封書信,今年河內流民遍地,難維持生計,跟他們借些糧草。”陳默想了想道。

    河東經濟要想恢復,首先得富足起來,若是自己慢慢經營,陳默估計少說也需三五年才能,但這世事多變,三五年之後天下會是個什麼樣子,真說不準,借助外力來刺激河東以及周邊地區的經濟是最快也最有效的。

    “跟他們說,短則三年,長則五載,必然雙倍奉還。”陳默想了想囑咐道。

    滿寵點點頭,笑看向陳默道:“主公英明,寵這邊去辦。”

    以如今天下的局勢,三五年後,如今這些州牧是否健在真不好說,若是沒了,那自然人死債消,若是還在,到時候雙倍奉還,既給陳默添了言出必踐的名聲,也算變相的多了個盟友,而且借了這些人糧草,如果數目較大的話,為了避免沒處要債,也會在言論上保護陳默,無形中,等於讓陳默有了一個相對安穩的發展環境。

    “典韋去了何處?”陳默突然覺得少了什麼,扭頭四顧看了看,卻沒看到典韋的影子,有些奇怪道。

    “讓他去了臨汾送信。”滿寵目光看向陳默道。

    陳默默然片刻後點頭道:“讓他有些事做也好。”

    “時候不早,我便先回府中,後日宴請各族豪紳需要操辦一番。”陳默將幾卷關羽境內一些商事的竹簡抱上,對著滿寵招呼一聲,便回府去。

    所以,今日之事來衙署睡了一覺?

    看著陳默的背影,滿寵嚴肅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莫不是出來躲清靜的?

    其實按照陳默如今定制的規矩,便是偶爾不來衙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河東如今的規則已經在逐步完善,臧洪這些時日東奔西走,惹來了不少非議,為的就是在臨走之前,幫陳默將最後一環給合上,眼下已經頗有成效,各衙署之間的運行頗為流暢,這個時候陳默要做的是在大方向上的把控,衙署自然要來,也不必每日都來。

    這家族一大,煩心事也就多了,哪家都一樣,滿寵也只是在心中好奇了一下,並未再去深究,畢竟陳默是主公,過多管主公的私事不是臣子該做的。

    陳默自然不知道滿寵的心思,不過跑去衙署睡覺的確有些詭異,回到家中,先陪母親說說話,而後逗弄了一番黑子之後,陳默方才開始安排僕役為後天的宴請做準備。

    陳默則來到書房,開始將貿經成書,商要抑,但眼下利用商來緩解河東內部的矛盾也是有必要的,這其中有個度不好把握,後天的宴席上,陳默準備拿這件事來跟眾人說一說,三年之內,股東商貿,衙署會放出一部分鹽的交易來鼓勵各大族去交易,但河東本地的鹽交易,卻必須由官府主持,不能由著他們坐地起價。

    而且鹽的貿易,只能由河東豪族來經手,其他州郡的豪族或是豪商不予考慮,這也算是一些優惠,當然,相應的,這些家族得幫陳默探聽消息,購置戰馬以及一些衙署需要的物資,衙署會出資購買,但價格得合適,這算是雙贏的局面。

    除此之外,眼下也不適合更多的人口投入到手工業發展中,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糧,河東郡九成的人口得投入到耕作之中,糞肥今年會進一步推廣,並向河東境內各家族進行免費贈予,也算是給他們的一些補償。

    零零總總的東西,陳默寫了六個竹簡才寫完,這些只是大致的意向,接下來還有更詳細的補充,他準備明日再寫。

    娟兒剛剛破身,陳默也不想她身子出問題,讓她去陪母親之後,陳默才回房歇息。

    ……

    次日一早,衛府。

    “家主,這是明日去陳府準備的賀禮清單,請家主過目。”老管事將一份竹簡遞給衛覬,躬身道。

    “都有何物?”衛覬一邊舞劍,一邊隨口問道。

    “按照家主吩咐,不必太過貴重,是以選了十壇汾河清酒,玉佩一對,軟絲袍一件。”管事躬身道:“是否有些……”

    “剛剛好。”衛覬沒有停下,只是微笑道:“禮太厚,這位少年使君可不敢收,若是太薄,又有些輕慢,這些既表了心意,又不會讓他難以接受。”

    昨日陳府就派人送來了大批財物,跟衛家送去的糧食價值上相差不多,衛覬自然明白這是何意,陳默不願在這種事上占衛家的便宜,但相應的,衛家也不能開讓陳默為難的口。

    “記住,如今陳家已經在河東立足,衛家子弟需得守法,否則若真落到這位少年使君手上,宗族可不好出面。”衛覬笑道。

    “家主,您是否對這少年太守太過……”老管事皺眉道,衛家一直以來都是河東的話事人,雖然族中卻有些子弟不太像話,但也輪不到外人來管,如今陳默一來,感覺上衛家的勢力大不如前了。

    “太過畏懼?”衛覬緩緩收劍,長出了一口氣,接過管事遞來的絲巾一邊擦汗一邊笑道:“這位使君年少有才,更有手腕,有銳意進取之意,而且行事有度,若說畏懼,那是不至於,但若真的與他對著幹,衛家作為河東大族,到時候也是這位使君第一個打壓的,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都是輸了,我衛家要想成為大族,便必須知進退,就像現在,這位少年使君不是也對我衛家頗為有禮麼?”

    “家主說的倒也是,只是自他入河東以來,我衛家折損不少。”老管事歎了口氣道,這不是態度的問題,而是到現在為止,衛家一直在折損。

    “可知奇貨可居否?”衛覬笑問道。

    “他?”老管事皺眉,衛家這些年都是以商為主,奇貨可居自然知道。

    “莫要小覷,如今只需保持對這位使君的尊重,眼下河東局勢雖然暫安,但有些問題很難處理,是不是奇貨,就看他如何應對了,不管如何,衛家都不會有損。”衛覬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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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0:04: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情

    回到家中時,府中已經開始準備晚膳,如今陳默身份可不只是一郡太守,還有右將軍的名號,此外光祿勳以及司隸校尉也並未撤去,雖說除了河東太守之外,其他如今算是虛職,也沒人給自己發俸,但就尊卑上來講,也是位列九卿的人物,這生活起居上,比之往日可高了不少,在洛陽時,人口已經被遷空,跟在身邊的都是一些粗糙漢子,自沒那麼多講究,如今回到河東,這起居飲食的規格自然也就得立起來,就算陳默對這些不在意,家中母親、雲思還有娟兒也會把這些操持好。

    “我兒今日辛苦,且喝些雞湯。”陳母幫陳默盛了一碗雞湯笑道。

    陳默看著眼前的雞湯,默默地點了點頭,今天基本在衙署睡了一天,還真沒什麼饑餓之感,不過也不能跟母親說。

    “今日大郎回來拜見,這時日過得也真快,大郎已經這般大了。”陳母有些感歎道。

    “他回來怎不找我?”陳默疑惑道,如今大郎擔任鹽監縣尉,除了負責鹽監的事情之外,還幫陳默訓練和挑選新兵,回來該先見陳默才對。

    “去了衙署,衙署說你有公務,便先回了這邊來。”陳母搖頭道:“說起來,大郎這次回來,也算是私事,是送你楊叔還有王叔他們過來的。”

    “楊叔他們也來了?”陳母笑道。

    “嗯,他們在廣陵,娘在下邳,娘離開的時候,他們大概還沒有得到消息。”陳母點了點頭道。

    “前些時日見過楊叔一面,如今已是軍司馬,這番到了這邊,等於放棄了在廣陵的官位。”陳默笑道。

    楊茂來投奔,自然是念及當年的情分,舉家牽來,但同樣也有投資的意思,畢竟在張超麾下,以楊茂的出身,軍司馬基本已經走到頭了,但陳默這邊不同,一來是同鄉,二來相較于張超比較看重名聲而言,陳默對能力更看重,出身方面只要身家清白便夠了,家世反而不是太看重。

    “我兒準備如何安排?”陳母笑問道。

    “如今河內正在擴軍,楊叔本就是軍司馬,先讓他繼續做軍司馬,太高了,那些隨我出生入死的將士會不服,至於以後,憑軍功擢升,非是孩兒無情,生活上若有難處,孩兒定然照料,但在升遷上不行。”陳默想了想道:“至於王叔他們,先做我護衛,積攢些功勳再行安排。”

    小時候覺得王叔無所不能,什麼都懂,但現在陳默見識多了,這樣的感覺也就淡了,王叔是看著自己長大的,也是自己啟蒙恩師之一,能幫的自然要幫,但如今河東的框架才剛剛搭建,用人,要量才而用,若是用人為親,很難做大做強。

    當然,若是真的有能力,陳默不會吝嗇,畢竟這些人,算是陳默最能信任的一部分人。

    陳母點點頭沒再多問,婦人過多攝政不好,她擔心兒子年幼,感情用事,如今看來,陳默把握的很有分寸,她也就不擔心了。

    “時辰不早,我兒忙碌了一日,早些休息吧。”用過膳之後,陳母起身道。

    陳默也只能答應,不過回房之後卻有些睡不著,畢竟在衙署睡了一天,這個時候躺在榻上,反而精神越發的好起來。

    以後是不能這般白天進入夢境了,晚上容易睡不著,娟兒剛剛破身,也不好折騰她,陳默猶豫了一下,請出了系統神仙,今日雖然進入了特殊夢境,但卻沒有如同上次一樣低靡壓抑了數月才走出來。

    大概跟夢境中沒有太多的感情羈絆有關吧,為了避免那種心痛之感,陳默在這次夢境中根本沒碰過女人。

    這麼算起來,當初鄭叔說的也沒錯,兒女私情,真的是男人前進路上的絆腳石,但不知怎的,陳默對那書籍中記載的情誼卻有種說不出的嚮往,雖然他現在有兩個女人,感情也不錯,未來會有三個,但總覺得有所缺失,雲思也好,娟兒也罷,乃至未來的夫人蔡琰,得到的過程好像並沒有書中記載的那種求而不得,輾轉反側之感,那種感覺是怎樣的。

    “系統神仙,這男女之情,究竟是怎樣的感覺?”陳默突然問道。

    “特殊夢境情,一旦進入,將會暫時遮罩宿主記憶,是否進入?”

    本沒指望系統神仙解惑,但系統神仙罕有的給予他回饋,這讓陳默有些好奇,記憶遮罩?又是新穎的詞彙。

    想了想,陳默點點頭選擇了進入,左右無事,自己的氣運依舊是滿值,體驗一下也不錯。

    意識隨著系統神仙的聲音陷入了模糊

    ……

    再度醒來時的陳默陷入了短暫的茫然。

    自己是誰?為何在此?此地是何處?

    “叮~”

    冰冷的殺機如潮水般席捲而至,仿佛本能一般,陳默豎起了手中寶劍,擋住了迎面刺來的短刃。

    陳默皺眉看去,出手的卻是一面容嬌美的女子。

    “刺客怎能分神?”女子冷厲的目光落在陳默身上。

    陳默的目光恢復了幾分清明,對,自己是一名刺客,沒有名字,只有名為影殺的代號,眼前的女子是暗凰,也是所有刺客的老師。

    “抱歉!”陳默微微低頭,不知怎的,有些不適應。

    “如果在執行任務,現在的你,已經是一具屍體!”女子看著陳默,目光冰冷。

    “但面對老師,我……”陳默感覺面對女子,心臟不爭氣的跳動了幾下,這種感覺,讓他有些陌生,又有種莫名的衝動,想要將眼前女人佔有的衝動。

    “刺客,是不可以動情的。”女子冷聲道:“從你成為影殺的一刻,你只是主人手中的一把劍!”

    “是,影殺知錯!”陳默躬身道。

    接下來的時日裡,每天都是重複的訓練和殺戮,爾殺戮的目標,有投放到深谷之中的囚犯,也有跟他一樣的刺客,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陳默的心也漸漸變得麻木。

    “你是所有影殺中最出色的,明日影殺營只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走出去,成為真正的影殺!你是最優秀的,但未必是最後可以活下來的那個,過多的情緒會要你的命,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去休息吧,明日之前,是你們最後的天堂。”女子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是!”四周的此刻躬身一禮,女子身形一閃,消失在黑暗之中。

    影殺營其實並沒有任何的房舍或是圍牆,這是一座幽靜的深谷,地域極廣,但通往外界的出路卻只有一跳,那裡有著重兵把守,若有人想要偷偷出去,立刻便會被無數利箭射殺,沒有人可以倖免,作為刺客,他們每日要做的就是經歷最殘酷的訓練,在這裡如果被別人殺,是不會有人管的,雖然暗凰說明日之前是最後的天堂,但其實殺戮從這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陳默休憩的地方並不固定,固定的棲息地會加大自己暴露的風險。

    這一夜,幽谷之中的血腥氣比往日濃了許多。

    被陳默選定棲息的樹洞中,已經有了一名女子,只是此刻女子身上卻感受不到絲毫刺客該有的氣息,在發現陳默之後,瑟瑟發抖的抱著雙臂,一臉恐懼的看著陳默,哀求道:“不要殺我,我可以……我可以……”

    陳默冷漠的看著女子一件件脫去自己的衣裳,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一步步靠近那如同鵪鶉一般的女子,伸手觸摸著她的臉頰。

    女子楚楚可憐的表情漸漸帶上幾分享受,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卻多了一把匕首。

    “噗~”

    女子的瞳孔陡然渙散,咽喉處多了一道細細的血洞,卻是兩人靠近的瞬間,陳默放在嘴中的機關噴出的細針刺入了對方的喉嚨。

    “這樣的弱女子,怎會存活到今日?”陳默的呼吸已經平緩下來,冷漠的推開女子因為中毒而變得僵硬的屍體,順手接過對方手中落下的匕首,反手將想要趁機刺殺自己的此刻擊殺。

    夜色是刺客最好的屏障,陳默卻並未加入殺戮,只是在樹洞中迅速挖出一個坑,將自己大半個身子埋在,借著女子屍體的掩護,安心的在樹洞中睡了一夜。

    次日,空谷依舊幽靜,但血腥的氣息卻彌漫在整個空穀中,影殺營有上千名刺客,但最終卻只有一個可以或者出去,日落之前抵達穀口,時間結束之後,穀中會放火,不管還有沒有活人,都會被燒死,名額只有一個,陳默並不急於殺人,而是隱藏在穀口,將和自己打著同樣主意的刺客一一擊殺,知道日落時分,陳默才出現在穀口,準備離開這座深谷。

    但暗凰卻在此時出現在陳默眼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整個影殺營只有一人可以出去,而暗凰,同樣是影殺營的一員。

    陳默不想殺暗凰,這是唯一讓自己心動的女人,兩人的交手並沒有如同其他人那般迅速分出勝負,暗凰同樣有所保留。

    最終,在無數冰冷的利箭鎖定下,暗凰突然放棄了防禦,用胸膛狠狠地撞在陳默的短劍上。

    “為何?”抱著女人的屍體,陳默有些茫然,心在那一刻好像沒了。

    “太累!”女人中年冷漠的臉上,卻突然泛起了笑容。

    這是暗凰最後的兩個字,緊跟著,整個世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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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0:05: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變味

    再度醒來時,已是清晨。

    晃了晃腦袋,那股心喪的感覺淡了幾分,似乎並沒有詩經中記載的那般美妙,跟以往的特殊夢境不同,這一次進去時失去了記憶,夢醒時反而夢境中的一切歷歷在目。

    但總覺得這樣的感情有些不真實,心動是真的,但相比這種情,他感覺和雲思和娟兒那種日久生情生出來的感情更讓自己容易接受一些。

    回想夢境中的經歷,陳默突然有些好笑,人生已經很苦,自己竟然沒事給自己找苦吃,什麼事兒?

    懷著有些複雜的心情,陳默洗漱穿戴整齊,出門的時候,正看到娟兒端著水盆過來,見到陳默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臉紅。

    “洗過了,走吧!”很自然的揉了揉娟兒的頭髮,今天要見蔡嬸還有阿呆他們,定的是中午,還有段時間,陳默準備先去跟雲思說一聲,都是自己的同鄉,雖然如今身份有了差別,但也不能慢待了。

    娟兒乖巧的跟在陳默身後,一見到陳默,腦子裡就不由自主的回鄉前夜,一張俏臉羞的紅彤彤的,頗為可愛。

    “公子,客人已經到了,正在前廳陪老夫人敘話,公子要過去麼?”娟兒小跑著跟上來,盆裡的水直晃蕩。

    “交給下人便是,你如今也算侍妾了,這些事不必你來做。”陳默看著險些灑在自己身上的水,有些無奈道。

    “婢子一直都是服侍公子的,旁人怕公子不習慣。”娟兒連忙將水盆放下,跟在陳默身邊低聲道。

    “自找苦吃。”陳默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自己昨夜好像也在自找苦吃,現在他有些明白了,那些聽起來轟轟烈烈或是輾轉悱惻的男女之情,多半是沒什麼好下場的。

    “能服侍公子,娟兒心中歡喜~”娟兒邁著小碎步跟著陳默,一邊低聲道。

    “既然客人已經到了,便先去見客吧,怎的這麼早?”陳默也不再多言,娟兒說的也沒錯,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丫頭,突然換一個,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前廳時,前廳裡已經做了很多人,王叔、鄭叔、楊叔還有蔡嬸、大郎。

    人還是以前的人,只是這許多年未見,蔡嬸看起來有些發福,見到陳默連忙拘謹的站起來,還拽了拽身旁的少年。

    “阿呆?”少年雖然有些陌生,但依稀的輪廓還是讓陳默認出來了,當年阿呆在他們一群人裡,也算有本事的,能夠找到兔窩,因為蔡叔是獵戶的關係,比他們懂得的都多,故友重逢,陳默有很多話想要敘說。

    “蔡慶見過使君!”不待陳默開口,阿呆連忙對著陳默一禮道。

    陳默身子僵了僵,到嘴的話,突然間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說不出來,只是笑著點點頭道:“坐!”

    等陳默跪坐下來之後,眾人才重新坐定,陳默微笑道:“想來王叔你們尚未用膳,雲思,跟廚工們說一聲,多做一些。”

    “已經吩咐了。”陳母笑道,雲思和娟兒此刻乖巧的站在陳母身後。

    “已有數載未見,蔡嬸卻是越發有福相。”陳默看著蔡嬸笑道:“聽說蔡嬸與楊叔成了好事,相隔太遠,未曾贈上賀禮,還望嬸嬸莫怪。”

    “使君不必如此,當初老夫人已經送了賀禮。”蔡嬸連忙恭敬道。

    兒時的味道,突然間變淡了,陳默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不過這些年游走於官場,便是心情有些低落,旁人也看不出來,仍舊溫和的與眾人暢談一些過去的事情,另外也詢問一些這些年的經歷。

    鄭叔和王叔這次也是來投奔的,鄭叔這次是散盡家財,徵募了不少昔日的遊俠,組了一支八百人的隊伍前來投奔,對陳默來說,自然是好事,如今河東局面已經穩定,陳默如今也在開始擴軍,而且據說這支人馬都是徐淮一帶頗有本事的遊俠,這些人只要稍加訓練,便能成為很好的精銳。

    陳默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含義,當下便將兩人安排為軍司馬,這八百人由兩人統轄,不過卻需進入軍中進行統一訓練,這件事是由大郎負責,訓練完成後,這支人馬將是陳默的親衛。

    至於楊叔,也按之前定下的,擔任軍司馬,雖是沒有升遷,不過陳默額外送了十畝良田,也算是感謝他這個時候願意舉家來投的情誼。

    話語間,還提到了李叔以及當年在一起一段時間的張闓,如今張闓投了官軍,做了校尉,李叔在張闓手下,也是軍司馬,算起來日子過得都不錯,只是李叔跟這邊走動的有些少了,近幾年幾乎沒了聯繫。

    至於王叔和鄭叔則不必說,他們需要什麼,陳默反而更清楚。

    一群人相談甚歡,一直到中午用膳之後,陳默才將眾人送走。

    “很累吧?”看著兒子,陳母歎了口氣,家丁們還在收拾殘局,便帶著兒子和兩個妾氏來到後院,如今已是初春,院子裡有了不少春意,天氣也不那般冷了。

    “沒有啊,母親為何這般問?”陳默搖了搖頭笑道。

    “知子莫若母。”陳母笑道:“我兒確實成長了不少,你王叔和那位鄭叔、大郎和你楊叔,還有蔡家姐姐和阿呆,都是不同的人,我兒卻總能找到一些話題讓他們都參與進來,不讓任何一人覺得難受。”

    一旁娟兒聽得有些頭大,有嗎?剛才感覺到的只有其樂融融。

    “是有些。”陳默搖了搖頭道:“不過都是同鄉,找些共同的言語其實也不難,況且蔡嬸和楊叔都是與我們共同患過難的。”

    “其實這一天,娘以前便想到過,你兒時性情有些孤僻,娘覺得陳家終究是士族出身,便是落魄了,也是寒門,是以你不與莊裡的孩童一起玩耍,娘也沒說什麼,就是擔心日後我兒有了些成就,上門投親之人太多。”陳母歎息道。

    聽起來似乎有些現實,但實際上就是這麼回事,如果沒有黃巾之亂,陳默還能得到陳家的認可,步入仕途,那昔日那些鄉鄰前來投奔,如何解決,像蔡氏、楊茂這些算是本分的,當初也走得近,但無論陳默還是陳母都清楚,如果沒有當初那些動亂,最先來投奔的,絕對不是這些當初走的近的人,反而是鄉里那些平日沒什麼來往的人跑來的多。

    你若不收,就是不講情面,傳出去,名聲定然不好,對於士人來說,名聲可是很重要的,但收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滿足的,官場之上,步步艱辛,政敵打擊人的手段是從各個方面來的,而如果借著這些人打擊你,甚至打垮你,真正再度落難的時候,那些前來投奔的人很少會拉你一把,更不會覺得這事他們的錯。

    “母親看的透徹,只是……感覺有些不快,說不上來是為何,只是阿呆喚我使君的那一刻,孩兒心中有些難受。”陳默笑道。

    難受是真難受,但原因,陳默自然明白,有時候,人最快樂的時候,往往就是你一無所有的時候,那時候大家都一窮二白,沒什麼防備,不需要計較太多得失,但當這些人中,有人起來了,差距出現的時候,那之前的情誼就變了味了,有人會巴結討好,有人會唯唯諾諾,也有人故作清高,但疏遠是肯定的。

    “會有這般複雜麼?”娟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得問你昔日那些小姊妹了。”陳默有些寵溺的摸了摸娟兒的腦袋,娟兒的臉又紅了,陳默覺得很有意思。

    “人生便是如此,你若要往上,很多東西不管你願不願意,都是要捨棄的,就如你跟阿呆,畢竟阿呆不似大郎,陪你同生共死,明正自身位置,反而更容易相處一些。”陳母微笑道:“我兒這些年所為,為娘也知道一些,對敵上,我兒久離沙場,娘一婦道人家,恐怕也不如我兒所知的多,處事之時,以今日看來,我兒也頗有大家之風,但在家規、族法之上,我兒需謹記分寸,有些東西,是不能逾越的,一旦這條線越過了,那家便不成家了。”

    陳默點了點頭,這治家跟治國有時候是一樣的,規矩不能壞,小門小戶影響不大,但若是家族大了,這族規家法就很重要了。

    “孩兒明白。”陳默微笑著扶著母親道:“以後自會注意,不過還需娘親教導。”

    “等蔡家小娘進門之後,為娘會教他,這方面,我兒不必太過掛心,我兒現在要做的,便是將事業做好,當年陳球公之輝煌,如今看來,我兒也有資格做到那一步,我兒不依附陳家,他日陳家卻需以我兒為榮。”

    “有娘親這句話,那孩兒必須做到。”陳默朗聲笑道。

    “公子一定可以的。”娟兒點頭道。

    “沒那般容易。”陳默搖了搖頭,他如今雖說是位列九卿,但實際上只是位同九卿而已,要走的路還長,不過他最大的優勢在於年輕,未來位列三公,還是有那麼一些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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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0:05: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設宴

    “王叔、鄭叔,今日先不忙走,先留下來幫我維持一下府中秩序,正好今日有場宴席要辦,必要的時候需要一些威懾。”次日一早,府中的宴席已經開始佈置,典韋跑去臨汾送信還沒回來,陳默身邊的侍衛有些不夠,正好王彪、鄭屠都在,陳默將兩人留下來。

    不一定會出事,不過終究是一郡太守,場面上不能太過貧酸。

    “末將領命!”陳默客氣的叫叔,不過王彪和鄭屠可不能因此逾越,兩人都是走南闖北的人物,知道規矩,陳默這般親近的叫,他們不能親近的應。

    陳默笑了笑,示意兩人去熟悉宴席流程,陳默則來找雲思,府中的僕役婢女,如今都是雲思和娟兒在掌管,如何操辦宴席,雲思的經驗自然豐富。

    陳默邀請飲宴,不管是怎樣的態度,面上的事情都不能落了陳默的面子,陳默可不是傀儡太守,如今這河東一帶的軍政大權可都握在陳默手中,說句不好聽的,若是陳默犯起渾來不顧後果的話,衛家都能收拾了,更何況他們這些小門小戶。

    未到中午,陳府之外已是車水馬龍,一名名安邑豪紳不時碰面寒暄,相互攀談熱鬧不已,蔡邕也被請來,不過並未在外跟這些人一起,而是在後院與陳默探討一些學問。

    “田兄,你說這次使君招我等前來,不會只是為了慶功吧?”宴席間,已經坐了不少人,府中侍女端上一些糕點酒果讓賓客們享用。

    “應該不是。”田先生撚起一顆蒲桃道:“據傳這位使君自幼家貧,在洛陽時經常參與飲宴,卻少有主動做東,說起來,也是我等之幸,連袁家那幾位公子都沒吃過使君的宴席,如今卻被我等吃到了,你若說只為慶功,我是不信的。”

    “前日聽使君說起商事,是否與此有關?”

    “或許吧。”田先生點了點頭,大概能猜出一些陳默的想法,如今河東雖然暫安,但陳默為了安置從洛陽遷徙來的流民,用各種方法吞了這河東鄉紳不少田產,雖然有理有據,但若不能拿出相應的補償,這以後河東恐怕會內亂不止,但如何補償?無外乎名利,若是拿出官爵來補償大家到時願意,不過陳默如今新令剛剛展開,河東選官都是有章程的,這個時候突然拿出大量的官爵來平息,那不是自己打臉嗎?所以田先生也覺得商事更加可能一些。

    “這商事雖說低賤,不過內中可不比官場簡單,這位少年使君不知其中利害,真以為看上幾天書便能盡知其中奧妙?”

    “慎言!”田先生面色一變,看了看四周,見那些家丁僕役沒人注意這邊,方才歎了口氣道:“不管如何,於我等也無害,看他如何做便是。”

    這商事雖然低賤,但其中呃門道可多了,別說外行,便是許多行商多年的人,也不敢保證自己就能穩賺不賠,陳默真要插手進來,有的是方法讓他吐血,但這話可不能說出來。

    臨近午時,衛覬也帶著幾名僕役來了,眾人連忙起身見禮,不管如今陳默如何強勢,但衛家在眾人心中那地位可是高過陳默的,畢竟是百年大族,無論根基還是門第,可不是陳默這樣空降太守可比。

    “衛先生,這邊請!”管事親自將衛覬引到次席。

    “混帳,衛先生何等人,怎能屈居次席?”幾名豪紳有些不滿的站起來,就如同在洛陽落座時會按照身份來排坐一般,無論正式宴席也好,還是小宴也罷,這座次也是一種禮儀,安排不好不但會被人笑話,同樣會得罪人。

    “諸位莫要胡鬧,蔡公當面,這主位覬可不敢坐。”衛覬大大方方的坐下來,對著眾人笑道,陳默就算有心辱他也不可能在這種事上辱他,那不是辱衛覬,而是在辱陳默自己,以陳默的才智心胸,不可能做這等幼稚之事,至於這河東之地,有誰有資格坐在他衛覬的上首,無非是蔡邕和臧洪,一個是天下大儒,另一個是陳默的恩師,不過如今臧洪還在臨汾整治吏治,今日參宴者,自然便是蔡邕了。

    “原來是蔡公……”幾名起身呵斥的豪紳訕訕的坐下來,蔡邕不是河東人,但以蔡邕的名聲,出席這種宴會若還不是主位的話,那才有問題,其實這些人也未必不知,只是想衛覬示好而已。

    人已到齊,很快,陳默便扶著蔡邕出來,先將蔡邕親自送到上首的位置,這才像衛覬拱手道:“伯儒先生,許久未見越發健朗了。”

    “使君風采依舊,今日能見到伯喈公,也是覬之幸,之前有些許誤會,覬再次代表衛氏向伯喈公致歉,望伯喈公見諒。”衛覬微笑還禮,隨後又對蔡邕肅容一禮道。

    “過去的事,便休提了。”蔡邕點點頭,還了一禮,心中多少還有些疙瘩,自家女兒跑到衛家轉了一圈,什麼都沒做便成了寡婦,而衛家之後喋喋不休的態度也讓蔡邕當時的確火大,不過如今蔡琰即將跟陳默完婚,婚期也已經定在了下月,衛家一來已經道歉,二來嗎,畢竟是河東大族,以後陳默要發展跟衛家鬧得太僵也不好,陳默此番設宴雖非完全為了此事,但將自己請來,多半也有化解之意。

    陳默來到主位之上,微笑著端起酒觴道:“今日宴請安邑士紳,一者是為慶祝此番討賊大勝,二者,默自出任河東太守以來,尚未正式與這河東賢德共聚,久聞河東人傑地靈,豪傑輩出,默如今能來此地上任,已是榮幸,在下年少,日後若有莽撞之處,尚請諸位見諒;三者便是與諸位商討一番河東未來,諸位滿飲此杯。”

    說完,將觴中美酒一飲而盡。

    眾人連連客套,也將觴中酒一飲而盡,雖說前兩句多是客套,不過陳默給人的感覺還是不錯的,溫謙有禮卻又不失豪爽,至少不會讓人太過討厭。

    宴席的氣氛頓時熱絡了許多,陳默微微抬手道:“起樂,開宴!”

    自有樂師開始奏樂,兩排侍女端著佳餚美食款款上前,為眾人替換掉桌案上的糕點水果,陳默畢竟是在洛陽參加過各種宴席的,雖然多半是跑去蹭飯,不過這宴席如何將氣氛帶動起來,也算有些心得,不時與在座眾人聊上幾句,他在此前自是做過一些瞭解,在座的認識不認識的,名字還有大致家世背景早已知曉,說起話來,總能讓對方有種頗受重視之感,哪怕是蔡邕、衛覬這等見慣了世面之人,對於陳默這番應對也挑不出毛病來。

    “伯喈公,我再敬您一觴,能得使君這等佳婿,實在羨煞旁人。”衛覬看著陳默,微笑著對一旁的蔡邕道。

    蔡邕點點頭,舉觴跟衛覬飲了一觴歎道:“當年老夫與仲卿相交于微末之時,你我兩家也算世交,只是琰兒之事……”

    “伯喈公放心,此事乃衛家之失,伯喈公今日肯與覬同席,乃是伯喈公胸懷大度,昔日之事,覬當時也非衛家之主,做不得主。”衛覬躬身笑道。

    蔡邕點點頭,不再提此事,轉而談些往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默放下酒觴笑著開始與眾人商議關於商事,儘管之前眾人已經多有猜測,但當看著陳默將商事種種頭頭到來,眾人也試著說了幾句暗藏機鋒之語,卻被陳默輕巧化解,對於陳默在商事上的輕視頓時收了許多,而陳默提出的概念,也是頗為心動。

    對河東豪紳開放鹽運,官府不負責經營,但除了購買鹽巴的錢之外,需得交稅,聽起來卻是處處扣錢,但實際上只是開放部分鹽運貿易,對於豪紳來說就是好事,而且陳默收稅是按照他們買鹽巴的錢來收稅而非出售價,這其中的差距可大了,而且也不是陳默不懂,而是故意讓利於他們。

    至於陳默治下需要以平價出售則沒人在意,這鹽巴的買賣,真正的利潤都在外面,陳默這是要河東本地的鹽巴貿易抓在手中,以免有人抬高鹽價。

    衛覬對於此事也來了興致,看向陳默道:“使君是說,不插手這商事?”

    “對。”陳默點頭道:“衙署只負責監察以及維護商事,但不會插手其中,當然,若是出現傷亡的情況下,還需加一些,這部分會全部用作傷亡將士的撫卹,此外或許會與諸侯交易,這一點不算在商事之中。”

    開放鹽巴貿易同時降低商稅,衛覬心中默默盤算了一下,微笑著對陳默抱拳道:“使君高明!”

    既能平息這些士紳丟了田地的憤怒,另一面又能增添衙署收益,當然,這是因為有鹽監的存在,僅限河東適用,鹽巴的利益足以抹平眾人的損失,但陳默日後若擴張到其他地方,這個手段就不好用了,除非他能坐擁天下,將天下的鹽鐵貿易都放開,否則陳默如今治理之法最多適用於一州。

    陳默點頭笑笑,宴席繼續,不過氣氛比之前又熱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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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出其不意

    “伯道,這是你老是和蔡公定下的日子,你看看是否合適?”距離陳默設宴已經過去三日,這日清晨,陳默剛剛醒來,就被雲思帶到母親那裡。

    “這些事情,母親做主便是。”陳默接過娟兒遞來的濕巾,一邊擦臉一邊笑道。

    “婚姻大事,自該多問問人,為娘昨日已經跟你王叔、鄭叔、蔡家姐姐都商議過了,之前定下下月成親,但這正式的日子尚未定下,子源先生言你對易京也頗有研究,是以娘來問問你。”陳母笑道。

    “這種事情,何必每個人都問?”陳默有些無奈,倒不是看不起王叔他們,只是這術業有專攻,蔡翁和自家老師那都是博學之人,他兩人定下的事情,你去問王叔他們?母親平日裡挺睿智的,怎遇到這種事情反而亂了分寸。

    “此乃我陳氏大事,我已書信去下邳,讓元龍也過來,莫要讓人家小覷了。”陳母搖了搖頭,一臉慎重的道。

    “母親做主便是。”陳默也沒辦法再說什麼了,雖然感覺有些太過勞師動眾,不過自己如今也算是嫡脈一支,陳家來人也是應該的,只是是不是陳登就不好說了,從最近跟陳登通信來看,自陶謙上任之後,對陳家是頗為依仗,自己那叔父陳珪年邁,很多事情都是陳登在打理,未必脫得開身。

    婚期被定在下月十八,陳默心中推算了一下自己和蔡琰的生辰,畢竟是老師跟蔡公選的,自己來算,也是這個日子最為合適。

    雖然還有足足一月的時間,但婚禮的操辦已經開始了,送請帖,陳默給曹操、袁紹、袁術都送了一封,他們是不可能來的,但這請帖是必須送到,此外陳默又給董卓那邊送了幾封,李儒、呂布、牛輔、郭汜乃至李傕都有,畢竟如今陳默雖然不被諸侯接受,但名義上也沒跟董卓撕破臉,否則蔡邕也沒辦法過來。

    陳府這邊,這次是準備大辦,安邑那些做這一行的就算陳默沒說,也自發的跑來幫忙打理,不過這些事就不用陳默操心了,自有母親、雲思他們打理。

    這幾日陳默也挺忙的,鹽監雖然對河東豪紳開放,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加入進來,陳默這邊會開發相應的憑證,每家能分到多少,都是衙署來定的,陳默將讓李慶做鹽監校尉,專門負責此事,而陳默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這件事籌謀了許久。

    ……

    看著一個個領到鹽引,歡天喜地的從鹽監衙署離開的人,衛覬搖了搖頭,這人心啊,說到底就是個利字,不過陳默能敏銳的抓到這一點,而且還找到了突破口,迅速將這些豪紳之心收攏,倒確實不錯,只是下一步又要如何做?若只是如此的話,也只是暫解河東之困,陳默雖然年少,但野心卻絕非只是這一郡之地。

    “家主,鹽引拿到了。”一名衛氏族人一臉歡喜的跑到衛覬面前,躬身道。

    鹽引?

    衛覬接過鹽引,面色有些複雜,衛家……也要吃飯吶,雖然看破了陳默的打算,但……沒人會跟利益過不去。

    “走吧,有了這個,今年應該能夠彌補一些損失了。”衛覬站起身來上了馬車,將那鹽引小心的收藏好,有了這個,再去買一些鹽回來,送到兗州、豫州,至少是五倍的利潤,若是送到河套之地,直接換些馬回來,這利潤更為可觀,翻十倍乃至更多都有可能,不過為穩妥計,還是分開運送,那幫匈奴人如今可不怎麼老實,分開販賣,至少不會賠。

    馬車緩緩開啟,坐在車上的少年疑惑道:“此事由我等來辦便是,家主何必親自前來?”

    “看一看。”衛覬笑道:“最近使君在做什麼可知道?”

    “大概在操辦婚事吧,日子已經定下,如今整個安邑每天都為這事忙碌。”

    “沒那麼簡單。”衛覬搖了搖頭:“沒發現最近兵馬調動頻繁麼?”

    “要打仗?”那族人驚訝道:“只是前翻是討賊,此番又是為何?”

    如今天下雖然諸侯割據,但要對其他人動手,至少也需要個理由才行。

    “前幾日,太原王家還有朝廷都派了人過來,聽說白波賊如今在太原鬧得破凶,甚至太遠太守王釗都戰死,想來是求到了這裡。”衛覬笑著眯起了眼睛,他可還記得陳默之前說過要跟他分王家的田產,如今王家求到了陳默這裡,不知該如何評價,他們目前似乎也只能求陳默,但陳默對王家顯然也沒安好心。

    “大婚只剩不足一月,不會此時動手吧?”族人驚訝道。

    這仗一打起來,那不可能短時間完成,如今陳默大婚在即,再怎麼想也不可能跑去討賊,至少也得等到大婚結束之後吧。

    “這可說不準,這位少年使君用兵奇詭,你越是覺得不可能,反而越有可能,否則,近幾日怎不見他蹤影?”衛覬搖了搖頭,他研究過陳默用兵,往往打的就是心理戰,讓人防不勝防。

    ……

    太原郡,中都縣。

    一場短暫的戰爭已經進入了尾聲,胡才面色站在衙署中,面色陰沉的看著自己的將士被陳默的人迅速控制,這一仗打的是相當窩囊。

    原本已經得到確切消息,陳默準備在下月十八大婚,這讓已經深入太遠的白波賊都鬆了口氣,開始整理自己占得的地盤,如今整個太原,包裹晉陽在內,他們三人佔據了九縣,楊奉打的最快,晉陽、榆次、陽邑三縣被其所得,而李樂得了祁縣、平淘、京陵三縣,而他因為被陳默收拾的最慘,手中兵力也最少,只佔據了中都、界休、鄔縣三地,也是最接近河東的。

    這段時間胡才一直提心吊膽,怕陳默打來,如今三家因為上次在楊縣的事情都撕破了臉面,如今若是自己被攻,另外兩人可未必會出手相助。

    在得知陳默大婚在即的消息之後,胡才也鬆了口氣,甚至最近來了不少商戶都是跑來採買些賀禮的,有不少都是他昔日故友,消息也是從這些人處得知,誰能想到這些昔日恨不得陳默死的人,如今反倒幫助陳默偷偷把兵馬以家僕的名義帶過來,每一個雖然帶的不多,三加起來也有三五千人,中都城就這麼被破了,四門被佔據,連個出去報信的人都沒有。

    而胡才這裡,更是第一時間便被大郎帶著人馬攻進來,衙署失守,城中混亂,那些剛剛招募不久的將士哪會死戰,多半已經投降,跟隨自己的人馬眼見衙署被破,也只是象徵性的抵抗了一番,便紛紛棄械投降。

    “辛苦諸位了。”陳默在典韋和王彪的護衛下排眾而出,對著幾名前來幫忙的各族主事的微笑道。

    “使君太過客氣,白波賊荼毒鄉里,我等早就有心除之,奈何卻無力討賊,如今能助使君破賊,也是為民除害,使君千萬莫要言謝!”幾名家族主事者微笑道。

    胡才聽得差點一口老血給噴出來,咬牙道:“陳默,你也是一方英雄,怎的如此不講道義!?若有本事,可敢與我決一死戰?”

    “你都成階下囚了!”典韋用沾著血的鐵戟拍了拍胡才的臉道:“再者說,你一個賊帥,哪來的臉面跟我家主公提這等荒唐的要求?你去問問你那些兵,哪個願意跟你?”

    胡才臉色發黑,沒理會這莽夫,扭頭看向那些人:“往日裡,我與諸位也有交情,不如……”

    “閉嘴!”幾人面色紛紛變了,厲聲喝道:“我等皆乃河東望族,何等身份,如何會與爾這等賊人有交情?”

    隨即一人對著陳默躬身道:“使君,此人信口胡言,乃是行離間之計,切莫相信。”

    “諸位放心。”陳默點點頭道:“還需勞煩諸位幫我安撫民心,如今城中人手不足,需得勞煩諸位。”

    “不妨事,我等願助使君。”眾人連忙拱手,連聲答應,隨後各自離去。

    待眾人離去後,陳默才進了衙署,看著被五花大綁的胡才笑道:“你昔日也是宗族之主,易地而處,你會跟他們一樣。”

    胡才聞言默不作聲,有些頹喪。

    “我下月要成婚,所以時間比較急,若你願意幫我說服界休、鄔縣投降,並助我破了李樂,我不但可留你一命,還可讓你回來做縣尉。”陳默看著胡才笑道:“雖然沒了如今這般風光,但至少家族還能延續,日後若有了功勳,還能升遷,胡將軍以為如何?”

    胡才原本以為必死,是以默然不語,但如今陳默說出這話,連忙抬起頭看向陳默道:“鄔縣、界休守將皆我心腹,要他們來降不難,但李樂……實不相瞞,自上次為使君所敗之後,我三人已然撕破了臉皮,如今各自劃地分割太原,早已沒了往來,怕是……”

    “無妨,只要將軍願意便是,剩下的,只管聽我計策行事便可。”陳默擺了擺手笑道。

    “胡才願意效忠主公。”胡才連忙跪地道。

    “鬆綁!”陳默微微一笑,示意典韋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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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進城

    “主公,為何要留他?”胡才離開後,典韋有些疑惑道:“看這胡才也不像什麼有本事的人物。”

    “這世上沒本事的人占九成,我若只挑有本事的人用,便是盡攬天下之才,恐怕一州都不能填滿,況且那胡才識字,能帶兵,便已經超過了八成人,便是當一校尉也綽綽有餘了。”陳默一邊安排事情,一邊笑道。

    而且經此一事,胡才跟河東那些豪紳是徹底撕破了臉面,帶回河東,也不可能跟那些人再聯手,反而比其他人用著更放心。

    “你與李樂竟然願意將晉陽、榆次、陽邑這等地方拱手讓于楊奉?”下午,陳默將中都的事情處理完,叫來胡才研究太原郡地圖,這晉陽、于此、陽邑算是這太原郡境內最好的地段,土地肥沃,交通便捷。

    胡才聞言有些鬱悶的道:“主公有所不知,上次在楊縣撕鬥,末將損失慘重,如今麾下這些兵馬,多是新招的,當初剛來太原時,兵馬也不過三千餘人。”

    “也是,那楊奉確實有些本事。”陳默點點頭,當時平陽和襄陵他拿的毫不費力,唯獨楊縣,試了幾次都沒辦法滲入進去,只能靠著他們三家內鬥,方才破了楊縣,但最終得到的,幾乎是一座空城。

    “主公太過高看那楊奉,若非其麾下有一良將,安能有今日之勢?”胡才不屑道,楊奉若真有本事,也不會這麼多年跟他們三人分占白波谷。

    “哦?良將?”陳默聞言,卻是目光一亮,看向胡才笑道:“可否細細說來?”

    胡才點點頭,想了想道:“此人名為徐晃,楊縣人,出身也算楊縣豪族,以前乃是楊縣縣吏,後來我等佔據了白波谷後,楊奉盤踞楊縣,將此人招入麾下。”

    陳默點點頭道:“有何本事?”

    “徐晃膂力過人,擅使大斧,戰場之上,無一合之敵,頗為驍勇,而且精通兵法,此番楊鋒能夠迅速攻入晉陽,便是此人之功。”胡才有些羨慕道。

    當初他可是有意將徐晃挖到自己身邊來,設了離間計挑撥徐晃與那楊奉之間的關係,可惜時間不足,否則自己何至於淪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楊縣那鄉里聯防之策,可是出於此人之手?”陳默笑問道,楊縣的防禦是沒問題的,當時楊縣有三萬兵馬,就算不主動出擊,如果能再多派些人馬巡視,陳默想要以少勝多可不容易,只是當時三人互生吞併之心,才讓陳默得了便宜,一舉將白波賊趕出河東,當時陳默以為這是楊奉之策,如今看來卻有可能出自此人之手。

    “正是。”胡才點了點頭道:“雖是效仿主公,但末將覺得此人調度頗有些本事。”

    陳默點點頭,那是自然,這鄉里聯防說起來簡單,但最考教的就是調度統籌的本事,鄉里之間聯合起來,支援也必須及時,還得防備敵人伏擊,不說徐晃本身根據楊縣的地形做了調整,單是這份調度之能,一般人也做不了。

    “你確定那李樂便在祁縣?”陳默將這件事情放一邊,看向胡才道。

    眼下留給他的時間不多,想要在此期間拿下太原,必須速戰速決,若是一城一城的打,以河東目前的兵力,不知要打到何時,雖說是打了個心理戰,但若真的在成親之時沒到,陳默擔心蔡翁會不會直接提劍來砍自己。

    “若是無事時,定是如此。”胡才點點頭道。

    “那就依計而行,界休與鄔縣接手之後,你帶三百人帶足糧草去投奔,糧車之中我會安排幾十人藏於其中,待得入城之後,你們伺機擒拿李樂,佔據城門,我率領大軍隨後便至。”陳默笑道。

    至於胡才是否會有二心,跟那李樂合謀害自己,陳默不擔心,胡才的家眷都在這裡呢。

    “主公放心,末將定不負主公所托。”胡才連忙躬身道。

    “王叔!”陳默扭頭看向王彪。

    “末將在!”王彪上前一步躬身道。

    “這一次你和鄭叔前往,你帶些人藏于糧車之中,鄭叔則跟隨胡才一起進城,千萬小心。”陳默看向王彪道,王叔和鄭叔也需要一些功勞來坐穩目前的位置。

    “末將領命!”王彪一禮道。

    “事不宜遲,你們立刻動身,讓鮑庚來見我。”陳默起身道。

    “喏!”

    兩人答應一聲,轉身離去,很快,鮑庚飛奔而來,對著陳默一禮道:“主公,你找我?”

    “嗯,你率騎兵,沿汾河往上,注意祁縣動向,攔截兩岸信使。”陳默點點頭道,他麾下騎兵不多,一般都是做偵查或是襲擾,很少正面與人作戰。

    “喏!”鮑庚連忙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陳默命崔耿留下來守城,將胡才的降兵召集起來,原本的將領留在城中輔佐崔耿,陳默從軍中挑選原本的將領官升一級,跟隨自己出征,之前奇襲中都,還能封鎖消息,但現在要打祁縣,消息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封鎖住了,胡才麾下,本就有楊奉和李樂的探子,陳默封鎖了中都,但界休和鄔縣卻封鎖不了,所以他要跟李樂、楊奉搶時間,先一步拿下李樂,然後再集結兵力跟楊奉鬥一場。

    ……

    次日,正午時分,祁縣衙署,李樂正抱著一名美女飲酒作樂,南邊有胡才擋著,陳默便是發兵來攻,一時間也打不到他這裡,所以相比于胡才的緊張,李樂這裡卻輕鬆無比,每日飲酒作樂,好不快活。

    正跟懷中女子嬉戲,卻見一名將領從門外進來,躬身道:“將軍,出事了!”

    “能有何事?”李樂不甚在意道:“莫不是那楊奉打來了?”

    之前他差點砍了楊奉,如今兩家關係惡劣,四周又沒什麼大敵,楊奉打來他倒是不奇怪,不過最多也就小規模打一打,眼下都是剛剛佔據了地盤,這個時候可不是動手的時候。

    “非是楊奉,而是胡才將軍!”那將領躬身道。

    “胡才?”李樂冷哼一聲道:“憑他也敢來這裡放肆?”

    “非是尋釁,而是前來投奔,還帶來了二十幾車糧食!”那將領躬身道。

    “投奔?”李樂冷笑一聲,當初楊縣是怎麼沒的?不就是楊奉接受了他們的投奔麼,他可不想楊縣之事在這裡再上演一次,皺眉道:“他帶來多少人馬?”

    “三百餘人,形容有些狼狽!”將領躬身道。

    “三百?”李樂站起身來:“究竟發生了何事?莫非那陳默在此時打來?”

    “末將不知,不過今日清晨有斥候來報,沿河一帶出現不少騎兵截殺我軍信使。”將領躬身道。

    “為何不早報?”李樂聞言怒道。

    “將軍當時正在……”將領看了李樂懷中的女子一眼,低聲道:“不敢打擾將軍。”

    “去見見他!”李樂冷哼一聲,沒再多言,帶著人馬來到城門處,正看到城門口二十幾輛糧車被人攔在城外,四周還有不少胡才的將士。

    “胡兄,這是為何?”李樂示意四周圍著的將士後退一些,看向胡才道。

    “李兄。”胡才澀聲道:“在下此番乃是真心來投,還望李兄看在往日情分之上,留我一條活路,胡才願向李兄效忠。”

    說著,竟是直接跪下來。

    李樂沒有上前攙扶,而是讓身邊的將士將胡才扶起來,看了看胡才,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將士,皺眉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河東那些豪紳……”胡才歎了口氣:“他們已與陳默聯手,我念在昔日情分之上,讓他們入城,誰知這些人卻暗中帶來了陳默的人馬,不查之下中都城便被這些人佔領,界休、鄔縣也因這些人相助,被陳默輕易拿下。”

    “陳默此人,還當真是詭計多端!”李樂冷哼一聲道:“胡兄莫要擔心,先入城歇息,那陳默立足未穩,我等商議商議,或許可助你奪回城池。”

    胡才搖了搖頭道:“在下願助李兄奪城,不過……這統帥一方,看似風光,但在下已經不願再參與其中,只求能安穩度日便好。”

    沒出息!

    李樂心中不屑,也有些懷疑胡才此言是否是在誆騙自己,誘自己幫他奪回城池?不過畢竟是昔日一起的,此刻見胡才落難,李樂也不好不幫,當下道:“胡兄,非是在下不信,只是你這些人,需要放下兵器方可入城。”

    “這是自然。”陳默早已算到了這一點,已經有了安排,當下命王越等人放下兵器,又看了看糧車,眼中有些不舍道:“李兄,這些是我最後的東西,如今便贈于李兄,也算多謝李兄收留之恩。”

    李樂瞟了那些糧車一眼,雖有些心動,不過還是搖了搖頭道:“我等亦算豪傑,怎能貪墨胡兄之才?胡兄放心,這些糧食依舊歸你,我已命人為你安排了軍營,便先帶著他們去休息,今夜我便設宴款待胡兄,也算為胡兄壓驚!”

    “多謝!”胡才聞言臉上泛起喜色,連忙躬身道。

    李樂搖了搖頭,有些不屑,怎麼說也是統帥過千軍萬馬的人物,如今卻為區區幾車糧食這般作態,果然,被那陳默嚇破了膽,自己昔日竟然將這等人當做敵手,實乃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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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祁縣一夜

    祁縣今夜很熱鬧,不管以前有什麼恩怨,胡才這麼一個昔日的白波帥願意向自己投降而非去向楊奉投降,對於李樂來說,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設宴接風是必須的,只是胡才顯然沒這個心思,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觴接一觴的喝著悶酒,他負責將人給帶進來,至於接下來的事情,似乎也沒自己什麼事了。

    看著胡才這副模樣,李樂沒來由的心中暢快了幾分,安慰道:“胡兄不必歎息,那陳默再厲害,他也是一個人,明日我便派人去與楊奉商議,再度聯手破敵。”

    胡才胡亂的點點頭,心中卻是嗤笑,能夠過得了今晚再說吧,對付陳默……他現在是徹底放棄了,更別說自己家眷還在陳默手中,便是今夜收拾不了李樂,胡才也還是得幫陳默,最好的結果還是今夜就將李樂給幹掉。

    “多謝。”看著李樂的笑容,胡才歎了口氣,對著李樂抱拳道。

    夜風嗚咽,衙署燈火通明,衙署之外,卻是幽冷寂靜,胡才人馬所在的軍營裡,哪怕已經繳了武器,但依舊有人看守著,幾名祁縣守軍瞥了一眼軍營方向,眼神閃爍的看向身邊的小將道:“頭兒,你說這胡才帶來的人,怎口音卻不似我河東口音?”

    “誰知道,聽說都是新募的。”那頭領搖了搖頭道:“你關心這些作甚?”

    “我說那胡才如今已經勢窮,他今日開口說獻糧,將軍念及往日情面,沒有收下,但那胡才竟然真的就不送了?”那將士目光看向營地的方向道:“要我說,將軍礙于臉面不好再說,但我等……”

    這收繳糧食可是個油水差事,從中卡一些,也不會真有計較那些。

    “那裡有三百多人看著,我們這才幾個?”將領有些意動,卻又有些猶豫。

    “不如我去試探一下,若能成的話……”那將士嘿笑道。

    “放心,這二十多車東西,我們分上一車也不會有人說的。”那將領看了看四周都看向這邊的將士道。

    “在下這就去辦。”那將士答應一聲,黃動了一下肩膀,拎著刀,大搖大擺的往營中走去。

    王彪已經將鄭屠等人放出來,正在商議如何動手,卻見遠處一名將士大搖大擺的往這邊走來,鄭屠面色一冷,便要動手,卻被王彪按住:“莫要妄動,這邊若有異動,恐怕驚動城中軍隊,我去應付,你們先莫要起出兵器,看看他要做什麼。”

    “嗯。”鄭屠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王彪則迎上前去。

    王彪長得兇惡,那將士見王彪走來,本能的想要拔刀,努力壓著心中的畏懼沉聲道:“站住,你想做什麼?”

    王彪被問的一冷,皺眉道:“是該我問你才對,你來此作甚?”

    “胡帥答應了我家將軍,將這些財物盡數運去糧倉。”那將士沉聲道。

    王彪走南闖北,這將士一說,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心中一動,看了看守營的那些將士道:“我家將軍早有過命令,這些財物都是送于胡將軍的,只是你一人來取糧還是我等幫你送去?”

    “不必!”那將士聞言不由大喜道:“我只是過來通知一聲,運糧的人稍後便到,你們且等著。”

    “快些,我等奔波了一日,還要休息。”王彪悶聲應了一聲道。

    “好說,你們且等著。”那將士連忙轉身,跑去招人。

    “待會兒這些人來了,一起動手,記住,做的乾淨一些!”那人離開後,王彪退回來,對著鄭屠等人道。

    “放心。”鄭屠從車中摸出一把尖刀,嘿笑道:“這幫人竟然自己送上了門,倒是省了我等不少功夫。”

    不一會兒,負責看營的十多個將士進來,開始拉車,鄭屠等人裝著幫忙的樣子靠近,眼看著對方一臉歡喜的想要離開,猛地一把堵住對方的口鼻,尖刀自後腰往進一捅,不消片刻,十幾名將士便無聲無息的倒在了血泊中。

    王彪一把將車上的糧食拽下來,從中取出弓箭,對著眾人道:“時機已到,諸位,拿起兵器,跟我走!”

    “喏!”眾人壓著聲音應了一聲,各自從糧車中找出自己的兵器,跟著王彪輕易地沖出了軍營,三百人雖然不多,但在寂靜的街巷中,也頗有一股千軍萬馬的氣勢。

    守在衙署的兩名護衛看到突然來了這麼多人,上前皺眉喝道:“爾等是何人部眾,為何來此?”

    這裡畢竟是李樂的城池,城中駐紮的都是李樂的兵馬,兩人並未有多少防備。

    “殺!”王彪也不答話,彎弓搭箭,一箭便將一名侍衛射殺。

    另一名是為大驚,轉身尖叫著便要往府中走,卻見鄭屠將手中尖刀擲出,一刀便沒入那是為後心,但那慘叫聲已經驚動了府中的護衛,見狀大驚,便想關住府們,王彪哪裡肯讓,手中弓弦不斷震顫,箭無虛發,鄭屠已經帶著人沖上前去,揮刀便砍。

    鮮血飛濺,淒厲的慘叫聲中,府中的僕役、婢女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跑,李樂有些昏昏沉沉的站起來,大腦反應有些慢,看著四周道:“發生了何事?”

    胡才歎了口氣,趴在桌案上裝醉,四周同席的將士卻已經站起來拎起兵器便要反抗,王彪已經帶著人馬將眾人團團圍住,有人想要動手,被王彪一箭射殺。

    “通知主公進城!”王彪踹了裝醉的胡才一眼道:“你去協助說服城中將士放棄抵抗。”

    “胡才,你這是何意?”李樂就算醉酒,也反應過來了,只是有些晚,早有將士上前將他綁縛,面色陰沉的看向胡才。

    “李兄見諒!”胡才歎了口氣,對著李樂抱拳一禮道:“主公雖然年少,卻有驚天之才,你我難與之抗衡,何不早降?”

    “哈~”李樂被氣樂了,怒視胡才道:“枉我不計前嫌收留你,不想卻被你這小人謀害!叫我如你一般卻是妄想!”

    說話間,竟是猛地一掙,兩名正在綁縛的將士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掙開並奪了一把刀刃。

    “不好!”胡才面色一變,這李樂跟他們不同,雖也是宗賊,但自幼便好勇鬥狠,此刻竟是想奮起反抗?

    剛要說話,便見一邊鄭屠手起刀落,一刀抹過他的脖子,鮮血噴濺中,李樂雙目怒睜,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噗嗵一聲栽倒在地。

    “將軍,沒了此人,那平陽與京陵怕是不好招降!”胡才歎息道。

    “沒了他,照樣得降,之前攻界休與鄔縣時人手不足,如今只需將這祁縣兵馬收束,其餘兩縣兵力不足為懼!”王彪淡然道:“快去迎主公入城!”

    胡才目光有些複雜的看了李樂一眼,默默地點點頭,轉身去通知陳默,同時鄭屠也帶著人馬前去協助開城。

    “諸位,李樂已死,我主陳默耐河東太守,如今更佔據了中都三縣,爾等真要頑抗到底?”王彪目光看向李樂那些部眾,沉聲喝道:“我主大軍已至城外,即刻便要入城,此時若諸位願意投降,助我主佔據此城,事成之後自不會虧待了諸位,但諸位若要為李樂殉葬,王某也不阻攔!”

    一眾將領面面相覷,他們都是河東時就跟隨李樂的部曲,從河東被陳默攆到這裡,心氣本就不高,如今見李樂已死,陳默也將入城,為李樂報仇……自然有人有這個想法,但更多的卻是猶豫了。

    相比于李樂來說,陳默似乎是個更好地選擇,而且不少人的家眷還都在河東沒有逃過來,若他們反抗陳默,家眷又該如何?

    火光搖曳中,照印著眾人的臉色也變得陰晴不定起來,王彪皺眉道:“降是不降,快些決定,待我主入城之後,可就不同了!”

    一名將領歎了口氣,默默地走出來,躬身道:“末將願降,不敢奢求功勳,只求在河東家人能平安無恙!”

    實際上,這是大多數白波賊將領的心病,陳默為何能夠輕易拿下中都?固然有胡才之功,但更多的,卻是這些從河東跟來的白波賊軍已經失了跟陳默鬥的心思。

    中都如此,祁縣自然也不例外。

    “稍後待我主入城佔據四門之後,還望諸位約束部眾,自會有人安置!”王彪心中松了口氣,對眾人拱手道。

    就算這些人答應投降,也不可能立刻將他們放出去,只有等陳默大軍進城,佔據各處要地之後,方才能進行收編,這其間自然會有損傷,但卻也是最穩妥的。

    一眾將領見此也沒再多言,只是靜靜地等著,這一夜,祁縣註定不平靜,陳默在得到胡才的信號之後,便揮軍入城,按照之前的佈署,迅速佔據四門,雖然陳默率領的,多半都是胡才的降軍,但軍中將領卻都是新提拔起來,這些人在軍中有一定威望,又得了升遷,對陳默的歸屬感自然更多一些,如今城破,自然也希望在陳默面前表現一番,自然也就更加賣力。

    城中的混亂和廝殺,一直持續到黎明,陳默佔據了四門以及糧倉等要地之後,王彪這邊方才放出那些將領,讓他們收束部眾投降,祁縣之戰至此方算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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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徐晃

    陳默進到衙署的時候,衙署的火尚未完全撲滅,昨夜的廝殺基本都是圍繞著衙署、糧倉等幾個重要地方展開的,地面上的血跡尚未乾涸,衙署中許多家僕、婢女倒在血泊中尚未來得及清理。

    城中的房舍有不少倒塌,雖然已經儘量控制,但若說百姓絲毫未曾受損,那是不可能的。

    “主公!”王叔帶著人前來與陳默匯合,城中偶爾還會傳來兵器碰撞以及廝殺聲,不過有過戰鬥經驗的人都明白,這場仗已經結束了。

    “王叔辛苦了。”陳默點點頭微笑道,王叔和鄭屠在這場仗中的表現讓陳默很滿意。

    “末將分內之事!”王彪客氣道。

    “王叔不必過謙,此時四門已經封禁,王叔帶一千兵馬留守此地,那些李樂麾下將領都留給王叔帶領,李樂兵馬交由我去破敵,至少在楊奉反應過來之前,我等要拿下京陵!”陳默笑道:“王叔留守此處,安撫民心便可。”

    “主公放心,末將只要還有命在,必不叫賊軍踏入祁縣半步。”王彪拱手道。

    “盡力便好,我會儘快奪得二城。”陳默笑道,楊奉此時也該得了消息,陳默要在楊奉出兵之前將平陶與京陵盡數拿在手中有些困難,不過如今他已得胡才大半兵馬,又有李樂降軍,接下來雖然不能如同破胡才、李樂一般將楊奉也拿下,不過也有了正面對戰的兵力,只是未必就能夠在短時間內結束這場戰爭。

    在確定祁縣已然無憂之後,陳默沒有久留,上午便帶著典韋和高順率軍出城,匯合了在城外遊弋巡邏的鮑庚。

    “主公,有些不妙,昨夜截獲不少來自陽邑的探馬。”鮑庚飛馬來到陳默身前,插手一禮道。

    陳默點點頭,看來楊奉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開始動兵,思索片刻後,陳默扭頭道:“高順,胡才!”

    “末將在!”高順和胡才策馬來到陳默身邊,插手一禮道。

    “你二人率領三千部隊,儘快拿下京陵,帶幾名李樂麾下降將,若能說服京陵開城投降最好不過,若不能,儘快破城。”陳默沉聲道。

    京陵在汾河以東,若京陵不能拿下,那祁縣跟中都之間便不能連接,祁縣將成為一片飛地,楊奉既已出兵,拿下兩城不現實,既然如此,便儘量將京陵拿下,然後再與楊奉交戰。

    “喏!”高順與胡才領命,分了三千人馬離開,直奔京陵而去。

    “鮑庚!”陳默看向鮑庚。

    “末將在!”

    “所有騎兵五人一隊,探查楊奉動向。”

    “喏!”

    陳默又下了幾條軍令,傳向各方,自己則帶著典韋和崔耿率軍來到汾河之畔,依水結營,與祁縣互成掎角之勢。

    安營下寨之後,陳默進入大帳的時候已覺有些疲憊,這連日來奔波,哪怕他體質異于常人,無論前日多麼疲憊,次日總能精力充沛的出現,但有時候疲憊並非只是體力上,更多的是一種精神上的疲憊,說服那些豪紳幫忙,借著大婚將至,敵人戒心最低的時候趁機奪取中都,逼降胡才,而後又用胡才之手拿下李樂。

    雖然從結果來看,陳默做的很穩,成果也頗豐,不過數日便盡得四縣,收攏萬餘降兵,但這過程卻是不可複製的,這中間哪怕有一環失誤,都有可能讓這次攻伐太原郡無功而返。

    陳默是憑藉估算以及氣運的變化走到這一步,但依託氣運變化也不是萬能的,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當在得知楊奉出兵的消息之後,氣運的波動就沒有停止過,真正的戰場上,戰機一閃而逝,也是那氣運波動的瞬間,很多時候就算陳默察覺到機會,也沒辦法實施,機會就過去了。

    大方向上,可以依託氣運變化來趨吉避凶,但真正到了兩軍對壘的時候,靠的還是統帥的指揮能力。

    一路打到這裡,降胡才、斬李樂,都是劍走偏鋒,此時楊奉有了準備的情況下,就看雙方的指揮能力了。

    兵力上陳默是落於下風的,除了屯在永安的兩千兵馬外,陳默這邊都是降軍,而那兩千兵馬,如今已經被陳默留在中都、界休以及祁縣駐守,如今陳默身邊的,基本都是降兵,而且還是兩支降兵組成的,聲勢浩大,但內部軍心、士氣都不算高,楊奉的兵馬也算不得精銳,但至少沒有君心不齊的問題。

    現在楊奉率軍打來,陳默便是再自信也不敢說穩贏,如果他身邊都是河東將士,那就算兵力不及對方多,陳默也有必勝的信心,但如今手下一群雜牌兵,陳默能夠明顯感覺到指揮時那種滯澀之感。

    ……

    “將軍!”梗陽聚,徐晃帶著兩名將士來到楊奉面前,躬身一禮道:“我軍派出的斥候多備河東軍斥候截殺,目前能夠探得陳默主力當在祁縣一帶。”

    楊奉點點頭,看著徐晃皺眉道:“如今不知敵情,會否那陳默又在算計?”

    面對陳默,楊奉有些擔憂,畢竟上一次還沒對陣,就被陳默用計給逼出了河東,陳默打仗如何厲害,楊奉不知道,但陰人的手段實在叫人防不勝防。

    “將軍此時若不能退河東軍,待河東軍在此穩住了陣腳之後,恐更難與之為敵!”徐晃躬身一禮道:“為今之計,可先派人勸說平陶守將歸降將軍,則可從兩側發兵,合擊河東軍!”

    楊奉依舊有些遲疑,聞言皺眉道:“便是平陶投降,又有多少兵馬能來?”

    “無需太多兵馬!”徐晃搖頭道:“平陶只是牽制河東軍兵力,令河東軍不能與我軍全力廝殺,末將願領一支兵馬為先鋒,先去搦戰,將軍需儘快說服平陶投降,隔河牽制河東兵馬,如此一來,只是末將與平陶兵馬便可牽制陳默主力,將軍自領大軍強攻祁縣!”

    “祁縣?”楊奉皺眉道。

    “將軍且看!”徐晃來到地圖前,指著祁縣位置道:“雖不知陳默如何佈置,但陳默若結營,必依汾河,無論在何處,進可與我軍廝殺,退可退守祁縣,但若祁縣失守,則不管平陶能出多少兵馬,陳默都是受三面合圍之勢,便只能退守京陵。”

    等於是比陳默多了一路兵馬,而這平陶一路別看不起眼,但卻頗為關鍵,不是楊奉隨便分出一支兵馬便能跟陳默隔河對峙,後方有平陶縣城,這支兵馬就不必擔心後勤以及後方來敵的問題,不知虛實的情況下,這裡人數不多,卻是有可能源源不斷出兵的,這才能牽制陳默。

    若是楊奉沒有佔據平陶,分兵去牽制陳默的話,很有可能被陳默直接給吞了。

    “也好,去傳眾將前來議事!”楊奉思慮一番,也覺得徐晃說的有理,當下便命人將麾下將領傳來。

    “命徐晃為先鋒,楊平為監軍,領軍五千,沿河而下,若遇陳默主力,只需牽制即可,其餘人隨我率軍前去攻伐祁縣!”楊鋒看向眾將,開始下令道。

    徐晃聞言眉頭微皺,這楊平乃是楊奉親族,平日裡仗著楊奉族弟的身份耀武揚威,被徐晃收拾過幾次,如今楊奉將楊平派給自己,顯然是不放心自己,這種不放心,其實從當初楊縣已經開始了。

    “末將領命!”有心拒絕,又怕楊奉疑心更重,心中猶豫了一下之後,徐晃還是躬身領命道。

    當下,徐晃點齊了人馬,順汾河而下,楊平來到徐晃身邊,微笑著對徐晃抱拳道:“公明,你我雖然有些嫌隙,但如今大戰將起,這私人恩怨放到一邊,此番在下前來,就是輔佐公明,儘管差遣便是。”

    楊平平日雖然跋扈,卻也並非傻子,徐晃是自家族兄麾下大將,如今對付陳默,還需要徐晃來打,之前楊奉也暗中囑咐過,只要徐晃沒有二心,不得給徐晃添亂,因此這次姿態放得極低。

    “將軍言重了,在下自當盡力!”徐晃點了點頭,但願如此吧。

    徐晃這邊動兵,自然瞞不過陳默的斥候,陳默這邊已經得了消息。

    陳默將軍中眾將招來,微笑道:“徐晃此人,諸位可有瞭解?”

    如今陳默身邊,除了典韋、鮑庚和崔耿之外,多是李樂和胡才的降將,不過都被陳默提拔過,歸屬感還是不錯的,他們久為白波將領,跟楊奉曾經也算一家,雖然胡才已經說過徐晃的厲害,但陳默還是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帳中眾將聞言,不少人微微色變,其中一將躬身道:“主公,徐晃此人頗為驍勇,當初在楊縣混戰時,一把大斧有萬夫不當之勇,亂軍之中不知斬了多少人,雖然那日一戰都未討得便宜,但楊奉正是在徐晃此人的輔佐下,受損最少,若非主公當日及時殺到,恐怕最終楊縣得勝的還是楊奉。”

    “有些意思!”典韋咧嘴笑道:“若有機會,倒想會會此人!主公,不如明日我便去其軍前搦戰?”

    “兩軍交鋒,你幾時聽過靠鬥將來決勝負的?”陳默瞪了典韋一眼,看向眾將道:“此人統兵如何?”

    “這個我等不知,不過他所率部曲都十分驍勇,每每作戰都悍勇爭先,少有人能敵!”

    陳默聞言點點頭道:“各自整頓部曲,無我命令,不得擅自出戰!”

    “末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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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疑兵

    徐晃的軍隊在下午的時候開始立寨,陳默試探著派人想要打亂,不過徐晃事先做了準備,幾次襲營都未能盡全功。

    如果手邊是自己帶出來的人馬,陳默肯定會直接將人帶出去不給徐晃立足的機會,行軍打仗有時候就像下棋,寧失一子莫失一先,陳默打仗也一直都是這個風格,奈何眼下自己身邊不是河東軍,而是拼湊起來的雜牌軍,到現在簡單的旗語都不能完全明白,根本不適合打這種大型戰役。

    “主公,我帶人去!”典韋看著幾名灰頭土臉的將領,甚至有一個直接被斬了,怒的不行,自從跟隨陳默打仗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被動。

    “諸位莫要介意!”陳默擺了擺手,目光看向那些失敗回來的將領,臉上的笑容能夠讓人感覺到真誠,溫和道:“徐晃確有謀略,而且諸位剛剛統領兵馬,部曲統轄自然不及往日自如,此乃我之失也。”

    “主公切莫如此說!”一眾將領,往日在胡才、李樂麾下都算是中層將領,李樂、胡才莫說他們,便是對麾下將校都是打罵由心,何時像陳默這般溫言和氣的跟他們說話,不說死心塌地,但心中卻是生出了幾分暖意,也更多了幾分效命之心。

    “諸位且先回去安撫部眾,謹守營寨,其他的明日再說。”陳默笑道。

    “喏!”眾將答應一聲,各自回營整頓兵馬。

    “主公,為何不讓我去試試?”典韋看眾人離開後,方才看向陳默道。

    雖然平日裡有些嘴欠,但跟著陳默時間久了,也慢慢知道一些東西,什麼時候能說話,什麼時候不能說,典韋心裡有數,平日裡嘴欠陳默不會怪他,但若是不懂分寸,也做不了陳默的心腹護衛。

    “分寸得把握住,那徐晃已有了防備,如今我派人去襲營可算是試探,但若將你派出去,卻還不肯率軍去攻,恐怕會被那徐晃看出虛實。”陳默搖了搖頭看向典韋道:“這些散兵不比河東將士,號令還難約束,以前的打法,現在不適合。”

    以前不管身邊有多少人,都能號令一致,聞鼓而進,鳴金而退,戰場之上指揮如臂指使,打的很順手,但現在手底下雖然人多,但卻是臨時拼湊,統屬不明,號令不一,這樣的兵再多也沒辦法打勝仗,如果遇到不懂兵法只知蠻幹的對手,陳默倒是有辦法收拾,怕就怕徐晃這種精通兵法善戰卻冷靜的,陳默就必須隱藏自己的缺點不讓對方看出來。

    實際上不止是陳默,很多名將都是如此,帶領精兵能夠打勝仗,而且戰無不勝,但若換了兵馬,就很難打出耀眼戰績,一不小心還可能反被敵人所敗,就是這個原因,這也是陳默感覺疲憊的原因。

    統領一群烏合之眾打仗,很耗心力的。

    “報~”門外親衛走到帳前,躬身道:“主公,鮑將軍求見。”

    “進!”陳默點頭道。

    很快,鮑庚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主公,剛剛探馬來報,楊奉正率大軍趕往祁縣。”

    陳默點點頭道:“再探。”

    這一點,陳默是想過的,不過眼下能調動的兵馬就這麼多,就看王叔能不能撐上幾日,給高順有足夠的時間拿下京陵,只要京陵拿下,後路不絕,讓出祁縣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若不能,那陳默就只能退守中都了。

    當然,陳默也不想王叔有事,所以離開時已經留了一封竹簡,讓王叔在關鍵時候打開。

    “喏!”鮑庚領命,轉身離去。

    “主公,祁縣只有千餘人馬!”典韋有些焦急,王彪可是他的生死兄弟。

    “我知道。”陳默點了點頭:“放心,王叔不會有事,我已經留了軍令,若事不可為,速速棄城。”

    “那為何不多留些人馬?”典韋疑惑道。

    “王叔初次領兵,千人或許可以,再多……”陳默歎了口氣,也算是考教一下王叔的本事吧,若能重用,從感情上來講,陳默自然更希望提拔王叔,有這次守城之功,提拔起來也沒人不服,但若不能,陳默還是會用,做一些比較私密的事情,依舊是親信,但軍事上不會重用,甚至官職上也不會太高。

    陳默沒把話說完,但典韋懂了,陳默用人,向來是看本事用的,就比如典韋,跟陳默夠親近,陳默對他也沒得說,價值千金的書說送就送,平日裡也會指點典韋一些兵法,但不會讓典韋單獨領兵,陳默的親衛一直在變,跟典韋一樣,陳默都會指點,有帶兵能力的,多半都被陳默派出去了,大小都算是領兵的將領,早期的鮑庚,後來的石庚都是如此,唯獨典韋,一直擔任著陳默的親衛統領,職位上,也算將軍,但跟高順、大郎、鐘雲這些人沒法比。

    不過典韋對現在的地位也比較滿意,吃住不愁,而且除了正事,陳默一般對他不會有太多苛求,那些大將見了他,那也得禮讓三分,挺好。

    “安排好今夜防務,你去休息,明日不知道什麼情況,可能用的到你。”陳默對著典韋道。

    “主公放心!”典韋聞言咧嘴一笑:“明日那徐晃若是敢出來,保證提來他的腦袋。”

    陳默點點頭,讓他離去。

    徐晃作為先鋒大將,親自跑出來單挑,若真是如此,陳默倒放心了,他便是萬夫不當,陳默都能設計將他射成篩子,可惜這年頭這樣的傻子不好找吶!尤其是統兵將領,陳默就沒遇到過一個這種的。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徐晃命楊平守營,準備自帶兩千兵馬來到營外搦戰。

    “公明……將軍!”楊平皺眉道:“那陳默營盤,少說也有萬軍,你只帶兩千兵馬去,如何能勝?”

    徐晃一邊收拾戰馬,一邊笑道:“不必擔心,他若人少,我便戰之,若是人多,我便撤軍,昨日他來試探,今日我卻要看看他的虛實。”

    “那上萬人是假的?他在虛張聲勢?”楊平皺眉問道。

    “上萬人不假,但是否是虛張聲勢卻需今日過後才能定論!”徐晃翻身上馬,微笑著解釋道。

    其實楊平是沒資格這麼問的,但他是楊奉親族,徐晃也就不計較這些了,只要不給自己使絆子,能夠打贏這一仗,其他的什麼都好說。

    兩家營寨相隔不過五裡,這邊有了動靜,陳默那邊的哨塔上看的一清二楚,立刻便響起了警號。

    “主公,如今我軍士氣不旺,不可與之硬碰。”一名將領勸道。

    “正是因此,方才不能堅守不出,上萬大軍被對方兩千人馬嚇得不敢冒進,恐怕明天,這些人便會直接調頭去圍攻祁縣!”陳默擺了擺手道:“成方,一會你率領一千弓箭手列於後陣,告訴將士們,鼓聲一起,立刻向前方最大射角射箭,其餘不用管,但箭一定要射的齊!”

    “喏!”名叫成方的將領是陳默最近提拔的一名校尉,頗為幹練,聞言朗聲應命。

    “主公,那前排的兵馬是否需要裝裝樣子?”典韋看著陳默好奇道。

    “真正懂兵法的面前,裝不出來的,一會兒前排兵馬莫要多管,讓他們有多亂便站多亂。”陳默搖了搖頭,兩軍陣前,在真正懂兵法的面前,裝是裝不出來的。

    典韋沒弄明白,但陳默這麼說,那照做就行了。

    當下,陳默帶了兩千兵馬出營,在徐晃抵達之前,後排的弓箭手已經列好了陣勢,但前排的將士卻是稀稀拉拉,倒不是說毫無陣型,只是一眼便能看出這是不同將領帶著,陣型也頗為散亂,陳默讓將領們把他們麾下的將士弄得更亂一些,要多亂有多亂。

    眾將雖然不明所以,但陳默既然已經下令,他們自然招做,一時間,陳默陣前亂的不像話,甚至還有些許吵雜之聲。

    徐晃帶著人馬來到陣前,正看到陳默陣前亂糟糟一片,眉頭不由微微一皺。

    “將軍,對方不過烏合之眾,正該趁機沖陣!”一名將領興奮道。

    徐晃看著那陳字旗,眉頭微皺,雖說想過陳默可能是在虛張聲勢,但也沒想過會這麼亂,而且陳默這些年頗有些名聲,而且無論是此前的下襄陵、平陽,逼得楊縣自亂,還是此次借著大婚之際突襲中都、祁縣,逼降胡才、斬殺李樂,都顯示出不俗的謀略,就算手下是一群烏合之眾,也不該如此啊。

    猶豫只是片刻,這個時候,徐晃不能露怯,當下點點頭,點了兩名將領道:“你二人領本部人馬沖陣,切記小心!”

    “喏!”兩名將領有些不以為意,這樣的陣勢,跟當初的黃巾軍有的一拼,他們還能輸了?當下便率軍直撲敵陣。

    “眾將聽令!”另一邊,陳默見對方派人來試探,自然知道徐晃之意,對著眾將道:“待會兒鼓聲一起,無需顧及陣型,除成方之外,只需領著本部兵馬前沖即可!”

    “喏!”眾將聞言領命一聲。

    眼看著對方兵馬已經沖入弓箭射程,陳默高高舉起的手臂狠狠下劈:“響鼓!”

    “咚咚咚~”

    激昂的鼓聲中,早已準備好的成方立刻下令,一蓬箭雨掠地而起,狠狠地攢落下來,令對方原本如虹的士氣一滯,緊跟著各部人馬聽了陳默號令,也不管什麼陣型,只領著本部人馬往前沖。

    徐晃派來試探的兵馬先吃了一波箭雨,緊跟著對方原本散亂,猶如烏合之眾的將士突然變了個樣,嚎叫著撲過來,未必有多精銳,但至少不是烏合之眾,與心中的預想有著極大地差別,這反差之下,對方的水準在心中自然拔高起來,加上那一波箭雨打亂了陣型,此刻見對方全軍衝鋒,心中生怯,很多將士已經開始調頭逃跑。

    這戰場之上,打的就是一個士氣,那邊突然好似暴漲一般的士氣,而自家這邊卻開始出現逃兵,此消彼長之下,領軍將領也不免生怯,調頭狂奔。

    徐晃見狀連忙命弓箭手射住陣腳,陳默也沒猛追,見對方試探的兵馬被擊退之後,立刻傳令前軍停止列陣,同時後排弓箭手在成方的指揮下踏步前進。

    隔著前軍,徐晃也看不清對方虛實,那緩慢而整齊的腳步卻帶來極大壓力,徐晃不想折損太多兵馬,又擔心對方還有佈置,只得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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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0:20: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再敗

    “成方,做的不錯,今日能夠退敵,你當記首功!”回到營帳,陳默心情不錯,對著成方笑道。

    成方本是胡才手下軍侯,不過命數卻比尋常軍侯高出近十個點,陳默提拔人自然不是隨便提拔,哪怕不知根底的降軍,也是從這些基層將領中,挑選命數過人者提拔,這成方命數遠超他職位,自然有其獨到才能。

    “是主公調度有方,末將不敢貪功!”成方也有些激動,這段時間也算對陳默有了些認知,封賞自然高興,但更讓人激動的還是那種能力被認可的感覺,這是以往在胡才麾下絕對不會有的感覺,這種感覺一來,認同感自然也就來了。

    “不必謙虛,接下來的仗還有得打,這打仗絕非一人之功,還要靠諸位將士鼎力相助!”陳默笑著讓人將準備好的賞賜封賞,一把精鐵長劍,質地算是不錯了,除此之外還有正式的校尉將印,雖然之前暫代校尉,但還沒正式任命,這一次算是正式將成方擢升為校尉了,雖然只有兩部人馬,但對於成方來說已經足夠了。

    其餘將領都有些羨慕,雖然都是陳默提拔起來的,但像成方這樣從軍侯擢升為校尉的情況是沒有的,這才多長時間?

    “成方能得封賞,是他願意勤懇練兵,方才戰場上的效果,諸位也都看到了,我相信天道酬勤,有能力之人在我麾下不會被埋沒。”陳默出言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來,微笑道:“諸位皆是我親自選中,諸位之能,當不下成方,就像方才所言,打仗絕非一人之功,望諸位能與我同心破敵!”

    “末將願為主公效死!”不管是否是真心,但這一刻,心動是不可避免的,李樂、胡才是宗族式的軍閥,他們這些徵募來的將領,便是再有能力,能做到軍司馬已是不易,但在陳默這裡,或許真有可能再進一步。

    “各自回營,整頓部眾,這一仗才剛剛開始。”陳默微笑道。

    “喏!”眾將躬身一禮,各自離去。

    ……

    另一邊,徐晃回營之後,覺得有些不對勁,若是陳默真的有精銳,那為何不主動出擊,他看出自己之前有意引他追擊?但對方撤退時陣勢卻像是在努力保持一般,顯然是擔心自己追擊,莫非其中有詐?

    楊平大步走進來,皺眉看向徐晃道:“公明,這初戰受挫,士氣低落,你如何向主公解釋?”

    語氣已經不似先前那般客氣,徐晃皺了皺眉,起身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今日出戰,本就是試探敵軍虛實而已,未曾受挫。”

    仔細回想著日間交戰的過程,徐晃已經發現一些貓膩,對方後來的進攻其實章法有些亂,只是那一蓬箭雨來的有些突然,加上前後的表現讓人心中有了落差,才將對方當成精銳,但實際上現在來看,就算不是烏合之眾,也好不到哪去,陳默善詭戰,如今看來,所言不虛,分明是在唬自己。

    “哈,一戰折了三百餘人,你這般打下去,不出十日,我軍怕是要被那陳默耗光了。”楊平不屑道。

    徐晃皺眉道:“我自有計較,不勞楊將軍費心!”

    “那末將可要拭目以待,看看徐將軍是如何破敵的!”楊平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徐晃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兩鬢,這楊平果真還是礙手礙腳,但自己拿他也沒辦法,畢竟是楊奉的族弟,沒法動,還是想想明日如何對付陳默吧?

    對於陳默,徐晃不敢輕視,哪怕對方身邊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但今日的表現看來,這群烏合之眾在陳默手中也依舊能夠發揮出不俗的戰力來。

    次日一早,徐晃再度率兵前來搦戰,站在轅門上,陳默手搭涼棚,看著遠處佇列整齊的軍隊,幾名騎將在陣前叫囂,陳默沒理會這些滿口污言穢語的騎將,目光看向後方徐晃的陣勢,兩千人看上去如昨日一般排成二十個方陣,但卻與昨日不同,這二十個方陣是一字排開,但又不是完全呈一條直線,眉頭挑了挑,這徐晃是要跟自己鬥陣?

    “這徐晃連陣勢都擺不齊!”典韋站在陳默身邊,皺眉道。

    “此乃混元一氣陣,看似簡單,但卻可攻可守,混元如一,是頗為實用的戰陣!”陳默笑著搖了搖頭,給眾將講解道。

    “那主公何不也擺個戰陣?”典韋聞言看向陳默道。

    “哪有那般容易?”陳默搖頭失笑道:“這戰陣是由人來布,有專門的旗語、鼓號之聲配合才能起到應有之效,這戰陣最厲害之處,便是能夠根據佔據迅速變換,還能保持陣型不亂,一個戰陣佈置訓練,少說也得三五月方能布成,而且不同將領發揮出來的威力也不同,所以這佈置戰陣,通常是事倍功半之行,一般軍中那些就足夠了。”

    “花裡胡哨,原來也沒半分用?”典韋聞言撇了撇嘴,聽著很高深,原來沒什麼用。

    “倒也不是沒用,這混元一氣陣佈陣簡單,在各種戰陣之中,算是一種通用之陣,任何將領都能用,運用得妙,威力不凡,但若只是幾個變化,對付倒是不難,鮑庚!”陳默笑了笑,扭頭道。

    “末將在!”鮑庚來到陳默身邊,躬身道。

    “你帶騎兵前去搦戰,記住,莫要直沖敵陣,繞陣奔射即可,我來看看他陣勢變化。”陳默笑道。

    “喏!”鮑庚答應一聲,轉身下了轅門,點齊騎兵出營,直奔徐晃大軍而來。

    騎兵?

    徐晃看到對方營中奔出一支騎兵,微微皺眉,陳默這是想試陣?當下揮動令旗,鼓聲響起,原本排成一線的戰陣開始便還,開始收縮成一個圓陣,同時陣勢內部的弓箭手開始張弓搭箭,只待徐晃一聲令下便出手。

    陳默站在轅門上,對方的旗語看不到,但鼓號之聲卻能聽清,雖說琴棋書畫之中,陳默對琴有所排斥,當年老師那雙鮮血淋漓的雙手至今難忘,也一直是陳默心裡的陰影,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對音律的欣賞,況且軍中指揮也是要用到鼓號的,陳默怎可能不懂。

    戰場上,鮑庚帶著騎兵繞著徐晃的軍陣,不時想要靠近卻被對方以箭陣射退,幾番試探,都無法靠近。

    數次短暫的交鋒,皆以失敗告終,反而折損了數十名騎兵,鮑庚無奈,陳默這邊已經響起了鼓聲,這是陳默大軍出營的鼓聲,也是告訴鮑庚該退兵了。

    “主公,末將無能!”鮑庚一臉頹喪的回來,對著陳默一禮道:“請主公降罪!”

    “對方陣型嚴密,變幻嚴謹,此非你之過,況且本就是試探,你且讓將士們回來歇息。”陳默笑著搖了搖頭道。

    “主公,對方這陣勢有些難破!”成方來到陳默身邊,躬身道。

    “不難破,一會兒你等只需記住,聞鼓而進,鳴金便退,其他鼓聲莫要理會!”陳默笑著對一旁的典韋道:“去多叫些鼓手來。”

    “喏!”典韋有些茫然,但還是立刻前去傳令,將軍中的鼓手都帶出來。

    另一邊,徐晃重新列好陣勢,看著陳默這邊的軍隊,眼中閃過一抹興奮之色,昨日是試探,但今日他已經確定陳默麾下不說烏合之眾,但也都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雜牌兵,這樣一支軍隊,破之不難!自己今日,或許便能擊敗陳默這位常勝將軍了。

    “咚咚咚咚~”這邊,陳默下令響鼓,三軍將士在成方等人的指揮下開始緩緩向前,陳默的命令很簡單,聞鼓而進鳴金而退,太複雜的鼓號這些沒有經過整合訓練的將士也聽不懂,所以反倒是簡單的號令更容易統帥這些人。

    “主公,鼓手來了!”典韋帶著一隊隊鼓手來到陳默身邊,躬身一禮道。

    “典韋,你率領我護衛護送這些鼓手,跟隨將士們出兵,只要對方響鼓,你們便立刻敲鼓。”陳默看著典韋以及他身後的一眾鼓手道。

    “主公,不知該如何敲?”幾名軍隊的樂師看向陳默道。

    “亂敲,越亂越好,我要打亂對方的鼓聲,其他的你們自己來看!”陳默看著緩緩前進的部隊,微笑道。

    “喏!”幾名樂師聞言有些發怔,敲了這麼多年的戰鼓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命令,不過陳默的意思他們卻是懂了,要混亂對方的鼓聲,當下各自領命,帶領著鼓手登上鼓車,開始指揮。

    另一邊,徐晃眼見這邊兵馬開始前進,仔細觀望陣型之後,有些疑惑,陳默不會連自己的陣勢都沒看懂吧?若是如此,徐晃反而有些失望了。

    “起陣!”徐晃神色冰冷,緩緩抬起手喝道。

    “咚咚咚~嗚~”鼓號之聲同起,也幾乎是同時,從對方軍陣之中響起了鼓聲:“咚咚~咚~咚~”

    混亂不堪的顧盛中,徐晃面色一變,扭頭看向身後,原本嚴謹的陣型頓時亂了。

    “不好!”徐晃面色變得難看起來,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苦練的戰陣就這麼被陳默以這種方式破了,心中憋屈,卻又無可奈何,此刻看著對方大軍緩緩逼來,卻是不敢接戰,直接下令三軍將士撤軍,戰陣的缺點也在這裡,一旦被打亂,反而不如普通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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