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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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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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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8:29: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三章 張濟奪權

    李傕和郭汜之間的翻臉比陳默想像中的還要快,六月初八的時候,郭汜自李傕府中出來之後,第一時間集結自己部將對李傕府邸發動了進攻,但李傕此前已經得道士和女巫提醒,加強了對自己周邊的防護,郭汜那邊一動,李傕這邊立刻有了察覺,這也應正樂道士和女巫的說法,當下便覺得郭汜這般做是蓄謀已久的,當即大怒,立刻糾集部眾與郭汜在長安城裡大打出手。

    六月十二,雙方在長安城廝殺難分勝負,郭汜趁亂劫走了天子,李傕發現時,天子已經被郭汜帶走,李傕無法,只好劫了滿朝文武,雙方的戰爭也從長安城中打到城外,郭汜率部佔據了武功跟李傕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裡大小戰爭不斷,直打的三輔之地哀鴻遍地,血流成河。

    “將軍,是時候了!”新豐,張濟住所,賈詡看著前線送來的情報,微笑著看向張濟道。

    “文和是說反攻長安?”張濟站起身來,看著賈詡問道。

    “不,在下是說奪取樊稠兵權。”賈詡搖了搖頭,長安只能由陳默來破,他很清楚陳默的意圖,這個時候張濟若插手,很可能被陳默當做是想要奪權,此絕非明智之舉,他日張濟便是到了陳默麾下,也會被猜忌。

    “樊稠?”張濟聞言皺眉道,自己跟樊稠也是多年的矯情了,這個時候動手,有些不忍心。

    “不錯。”賈詡點了點頭道:“長陵侯要往長安有兩條路,一條是走馮翊,渡過涇河,另外一條便是過新豐,不管選哪一條路,若長陵侯攻長安,樊稠必不會坐視,所以,此時拿下樊稠,詡以為正是最佳時機。”

    李傕、郭汜忙於內鬥,根本無暇他顧,其他西涼將領恐怕也只有屯于馮翊的華雄有這個能力管,但賈詡猜測,華雄這個時候向著誰可真不好說,別忘了華雄跟陳默的交情也不錯的,而這次李郭相鬥,華雄一點表示都沒有,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張濟點點頭,目光看向賈詡道:“但樊稠手握重兵,我如何奪權?”

    “此事倒是不難,將軍可以李郭二人之事為由,邀請樊稠來商議,暗伏刀斧手,將其擒殺!”賈詡微笑道。

    張濟點點頭,當下讓張繡去請樊稠前來商議,同時又讓親信帶五十名刀斧手藏於四周,只待自己一聲令下,便沖進來將樊稠擒下。

    下午,樊稠被張繡請來,這兩天,樊稠也有些煩躁,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繼續按照計畫逼迫陳默,還是率兵回去勸架,大家都是跟著太師一起出來的,如今掌控三輔之地,手握十幾萬西涼兵,齊心協力,定有一番作為,但現在自家人打個什麼勁兒,張濟請他來商議此事,樊稠也有這個意思,也就答應了。

    “你說這兩人,怎就這般打起來了?”樊稠跟張濟對坐下來,當先喝了一觴酒,歎息道。

    “樊兄,我今日來找你,非是為了此事。”張濟認真的看著樊稠道。

    樊稠聞言一愣,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看向張濟道:“你讓錦榮找我前來,不就是為了此事?”

    張濟沉聲道:“樊兄,自太師去後,這西涼軍大大小小數十將領在關中分疆裂土,李傕、郭汜雖掌控朝堂,不但無所作為,如今更是相互廝殺,你覺得這般情況,我們真的有前途可言?”

    “君榮,你這話究竟是何意?”樊稠臉色一沉,看著張濟道。

    “無甚意思,只是,我不想再跟著他們這般下去,關中的狀況,你也清楚,再這麼下去,八百里沃土,恐怕要千里無人煙了。”張濟沉聲道。

    “你我是軍人,怎樣管,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情,我們只管打仗!”樊稠看著張濟,皺眉道。

    “是不錯,但為誰而打?我卻能夠做主。”張濟緩緩的端起手中的酒觴,看著樊稠道:“你我相交十年,樊兄,真的要跟著李傕、郭汜一直走下去?”

    “看來君榮已經找到了明主。”樊稠身子微微後仰,看著張濟的目光裡,透著危險的光芒。

    “你覺得長陵侯如何?”張濟看著樊稠道。

    “陳默?”樊稠搖了搖頭道:“他不是西涼人,也非太師舊部,樊稠這輩子,只忠於太師,也只忠於西涼,陳默……還不夠資格。”

    別看樊稠平日裡好說話,但骨子裡鄉黨情節很重,陳默不是西涼人,是不能得到他的認可的。

    “那便休怪濟無禮了!”張濟猛地將手中酒觴摔在地上,緊跟著,早已等在門外的刀斧手嘩啦啦進來。

    幾乎是同時,樊稠突然長身而起,不等那刀斧手靠近,腰間長劍已經拔出,一劍刺向張濟。

    張濟也是精通武藝,而且早有準備,眼見樊稠起身,便已經拔劍而出,與樊稠長劍相交,只是力氣終究差了些,握劍的手一顫,被樊稠打來的力道擊退,一屁股坐在席上。

    四周的刀斧手見狀轟然向前,樊稠順手一把托起張濟身前的桌案當做兵器向後一掄,幾名撲上來的刀斧手便被撞飛出去,這裡雖是大廳,但空間畢竟有限,樊稠久經沙場,膂力過人,此刻一手提劍,一手輪著桌案,數十名刀斧手一時間竟不能近身,反倒被樊稠借著地形之便,打的狼狽後退,更斬殺了幾名刀斧手。

    “滾!”眼看周圍刀斧手被迫退,樊稠順手將桌案扔出,將幾名刀斧手撞得人仰馬翻,樊稠卻是不進反退,大步走向張濟,欲將之擒拿。

    張濟此時也已經爬起來,雙手持劍,與樊稠激鬥起來,他雖也是精通武藝,但力氣終究不及樊稠,幾個回合下來,手中寶劍幾乎拿捏不住,樊稠得勢不讓,一劍便將張濟手中寶劍擊飛,伸手便要將張濟擒住作為人質,一杆銀槍突然自張濟身後竄出,直奔樊稠咽喉。

    “休傷我叔父!”關鍵時刻,卻是張濟來了,一杆銀槍直逼樊稠要害。

    樊稠無奈,只得揮劍再鬥,卻見張繡武藝猶在張濟之上,一杆銀槍連崩帶刺,兇猛中帶著幾分飄逸,將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發揮到極致,樊稠兵器不稱手,一時間竟然奈何不得。

    而一旁的張濟此刻也回過神來,從地上撿起長劍,叔侄二人聯手,逼得樊稠連連後退。

    “封其後路!”跟張繡同來的賈詡見樊稠且戰且退,眼看著便要退出大廳,心覺不妙,連忙命刀斧手將門堵住,斷去樊稠退路。

    “張濟!”眼看著生路被絕,樊稠也發了狠,怒吼一聲,拼著生受張繡一槍,也要搶近先結果了張濟,任由張繡銀槍刺穿自己的肩膀,手中的長劍卻是用足了力道,狠狠地劈向張濟。

    “叔父當心!”張繡見狀,連忙使了個崩字訣,槍桿一按,刺進對方肩甲的銀槍攪動起來。

    樊稠便是再猛,此刻也忍不住痛叫出聲,劈向張濟的一劍力道一散,被張濟輕易擋住,順手一劍刺入樊稠胸膛。

    “樊兄!”看著身子僵住的樊稠,張濟有些不忍,兩人畢竟相交十多年,如今生死相搏,落得這幅田地,也非他所願。

    樊稠咧嘴一笑,眼中卻是凶光大盛,一旁張繡見狀不妙,一把抽出銀槍,在樊稠憤怒的目光中,一點寒星擊碎樊稠喉骨,樊稠身子一顫,單手握劍,保持著蓄力的姿勢僵在了原地,半晌未曾倒下。

    “叔父,死了!”張繡上前,探了探樊稠的鼻息,扭頭看向張濟道。

    張濟頹然坐倒在地,看著樊稠瞪圓的雙目,心中一時間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賈詡見樊稠還站著,不知死活,也沒有進來,躲在一群刀斧手背後喊道:“將軍,此時不可再有猶豫,奪其兵符,當速速奪得樊稠兵權,遲則生變!”

    樊稠畢竟是來這裡赴宴的,如果其麾下親信得知樊稠身死,聚集兵馬前來報仇的話,少不得一番火拼,必須在這些親信未發動之前,先奪了兵權,斬殺這些親信。

    張濟歎了口氣,站起身來,看著死不瞑目的樊稠微微一禮道:“樊兄勿怪!”

    樊稠自然不可能再說什麼,魁梧的身軀沒了支撐,卻是緩緩倒地,身體卻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

    “張繡聽令!”張濟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張繡道。

    “末將在!”張繡一挺身,朗聲道。

    “按照這份名單,將名單上的所有人就地斬殺!”張濟眼中殺機凜冽,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心中對樊稠有愧,但他的親信卻是不能留了,兩人共事許久,樊稠麾下的親信誰有能力左右軍隊,他自然清楚。

    “喏!”張繡插手一禮,當即轉身離去調兵,準備清掃新豐大營中樊稠餘黨。

    “先生。”張繡離開後,張濟看向賈詡,歎了口氣道:“請先生隨我前去收束樊稠之兵。”

    “喏!”賈詡微微點頭,樊稠的親信沒了,剩下的西涼軍,以張濟的威望收攏起來並不難,當下欣然同意,跟張濟並肩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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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8:29:2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禍起

    六月初一,當陳默得知張濟已經滅殺樊稠,吞併其所部之後,便迅速召集眾將議事,同時從太原到河東各路新軍也迅速調往蒲阪開始渡河。

    “如今關中局勢紛亂,但最重要的,還是在京兆之地,此前李郭二人大戰,已然動搖了京兆元氣,此番我軍出兵,必須以最快速度拿下京兆,以避免傷亡加重!”陳默坐在主位之上,看著召集而來的麾下眾將道。

    “請主公下令,末將願為先鋒,直取長安!”太史慈當即起身道。

    陳默點點頭,先鋒之位,他確實是留給太史慈的,眼下自己身邊眾將,太史慈能力算是最出眾的。

    “不急,先聽聽如何打。”陳默看向徐庶道:“元直,為諸將講解一下如今京兆局勢。”

    “喏!”徐庶點點頭,讓兩人將地圖掛起,看向眾人道:“如今天子被郭汜劫得,在郿縣,同時佔據武功、美陽等地與李傕對峙,而李傕佔據長安,手中握著朝中大臣,根據我軍細作傳回的情報,如今李傕兵馬多一些,有近五萬之眾,郭汜少一些,約有四萬,雙方如今已經進入休戰期。”

    眾將凝神看向徐庶,也難怪之前陳默不輕易招惹,就算是分家之後的西涼軍,兵力依舊不可小覷,若李郭二人相合,陳默如今能調動的兵力還真不是兩家對手。

    “我軍加上去歲訓練的新兵,此番能夠出動約有六萬,屯駐于華陰的武義將軍身邊有兩萬兵馬,如今新豐已定,主公已傳命于武義將軍戰線前移,過新豐,直指長安。”徐庶用朱砂筆在地圖上畫出一條紅線,指向長安到:“雖只有兩萬,但對外號稱八萬,新豐至長安,無險可守,李傕必會派兵來擋,此前我等做過一些推演,雙方應該會在灞水一帶相遇。”

    “先生!”崔耿看向徐庶道:“我軍難道不走新豐?”

    “不走。”徐庶搖了搖頭,指著蒲阪津道:“新豐之兵,是為吸引李傕主力,李傕雖有五萬兵馬,但據目前所知,並非皆屯駐于長安,其中至少有兩萬是在與郭汜對峙,我軍出兵,李傕便是腹背受敵,要扭轉局面,必須儘快與郭汜和解,而在與武義將軍對峙之際,長安必然空虛,此時我等借道馮翊,一舉攻入長安,李傕軍必亂。”

    如果李郭二人沒有反目的話,長安守備必然不會空虛,但現在兩人已經反目,李傕要擋住陳默的大軍,在沒跟郭汜和解之前,必然會出現長安空虛的狀態。

    “當然,此事李傕也可能不出長安,如此一來,便換另外打法,武義將軍會進佔灞陵、長陵等地,配合我軍主力圍困長安,到時候便是孤城一座,長安城內會有人配合我軍攻破長安,不過此時我們要做的不是攻城,而是防備郭汜來援。”徐庶微笑道。

    他們之前做推演時,已經將李傕的反應都算在其中,當然,若是李傕決定困守長安的話,定然是與郭汜達成和解,到時候的重心就在防備郭汜,然後努力吃下李傕。

    以陳默目前的兵力,還不具備一口吞下李郭二人,只能先把一人給吞下,另外一人就容易許多了。

    “元直說的,便是此番仗如何打,此戰,太史慈領兵五千,為先鋒,自蒲阪津渡河,以最快速度趕到長安,我將親率三萬大軍,白驃、韓凱、鮑庚為副將,若太史慈難以攻克長安,迅速切斷李傕歸途,配合武義,繳殺李傕,若李傕居長安困守,便繞擊槐裡,阻住郭汜。崔耿,大軍走後,升你為討賊中郎將,並州之地的治安,由你負責。”陳默笑道。

    “喏!”眾將起身齊齊應命。

    ……

    當武義率軍越過新豐,直撲長安的消息傳到朝堂的時候,李傕大驚:“陳默的兵馬,怎會出現在此處!?”

    司空趙溫思索道:“樊稠、張濟二人所部,恐怕已降,此二人所部兩萬,加上陳默所部,八萬大軍恐非虛言。”

    李傕聞言,面色有些難看道:“不過烏合之眾爾,何足懼栽?便是他真有八萬兵馬,我有長安堅城,也未必能夠攻破!”

    “將軍此言差矣!”侍中躬身道:“若將軍執意困守,則長安四維城池,將皆為陳默所得,待到那時,陳默兵圍長安,以長安現存軍糧,恐怕難以支撐一年,將軍此時,該出兵攔截陳默,同時派人與郭將軍說和,若兩位將軍能夠罷手言和,聚兩家之兵,陳默又如何是對手?”

    李傕也覺得此言頗有道理,只是如今自己麾下兵馬還在跟郭汜對峙,長安城中的兵馬不過三萬,守還行,但若出城征戰,長安要留多少人合適?

    “將軍!”衛尉董承出列,對著李傕一禮道:“末將以為,司空不通軍事,便是樊稠、張濟二人投了陳默,陳默恐怕也不敢在此時用兩人之兵吧。”

    董承乃是牛輔舊部,其女也是在李傕的建議下嫁給了天子做貴人,算是自家人,李傕對董承的話,還是能夠聽進去的,聞言點點頭,換做是他,也不會立刻就起用降兵,一旦臨陣倒戈,那三軍可能直接就崩了。

    董承看了看周圍面色難看的大臣,微笑道:“再說陳默得並州,後來又得弘農、洛陽,北有雲中、雁門等地胡患,西有華雄將軍掣肘,東面還有張揚、曹操,便是這兩年招募了一些兵馬,也需防備四方,且都是未經戰陣之新軍,如何能與我西涼悍卒相抗?依在下看來,此番新豐之兵,八萬不過是虛張聲勢,能有四萬已然難得,更何況皆為新兵,以我西涼軍之精悍,末將以為,將軍只需領兩萬之兵便可輕易敗之!”

    “董衛尉未免太過小覷長陵侯一些!”趙溫聞言冷笑道:“長陵侯雖起於微末,但這些年來,可曾見他有過敗績?”

    “中原無人,致使小兒稱雄,司空可曾想過那陳默這些年所遇敵手為何人?汝南葛陂賊、河東白波賊,皆乃不通兵法之賊匪,當年與袁術戰于伊闕關,也不過借了我西涼軍之勢爾,如何能與我西涼悍將相抗?”董承朗聲笑道,隨即對李傕一禮:“將軍,末將願率軍迎戰陳默,只需兩萬精兵,便要教他知道我西涼軍絕非黃巾賊匪那等烏合之眾可比。”

    這話李傕聽著舒服,不過兩萬兵馬可是如今長安大半兵力,樊稠跟張濟多半是降了陳默,也讓李傕對這些將領心中存疑,當下搖了搖頭道:“此戰,我當親自迎戰陳默,以樹軍威。”

    雖然董承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李傕跟陳默共事過一段時間,此人年紀雖幼,但領兵打仗還是頗有一套的,更兼詭計百出,不聲不響的,便將樊稠和張濟給策反了,除了自己之外,李傕也想不出自己麾下眾將誰還能戰陳默,還是自己領兵保險,這世道,外人靠不住。

    李傕要親自領兵,眾人自然沒有意見。

    這次李傕出兵兩萬,幾乎將大半兵力拿出,留守長安人選自然就至關重要了,朝中這些大臣心裡不定指著自己戰死,讓外人來守,李傕不放心,最終李傕讓自家侄兒李暹擔任右中郎將,負責守備長安。

    李暹是上過戰場的,當初雖然丟了大谷關,但作戰上,李暹其實不算輸,他也成功偷得了袁術的營寨,只是袁術兵多,李暹吃了兵力不足的虧,相比于外人,自然自家人更值得信任,自家三個堂弟領兵在外,防備郭汜,如今也只能矮個裡面挑高個了,李家下一代之中,還真的只有李暹領兵算是不錯的。

    臨行之前,李傕還將李暹招來囑咐道:“朝中大臣不可輕信,我兒定要將軍權抓在手中,若遇敵軍來犯,切記當心城中那些大臣作亂。”

    “叔父放心,孩兒知道該如何做!”李暹連忙拍著胸脯保證。

    李傕點點頭,又將侄兒李利、李進,外甥胡封招來一一囑咐,讓他們好生配合李暹守城,李式則被李傕帶在身邊,隨軍出征。

    安排完長安之事以後,李傕方才點齊兵馬,率軍出征,直撲灞水。

    李傕這邊一走,李暹便將三個兄弟招來道:“叔父臨走前,讓我等防備朝中這些大臣世家,你們說這些人既然靠不住,此等時候又何必留著?”

    李利在一邊笑道:“兄長之意是……”

    “我以為,當助叔父掃平朝中障礙。”李暹嘿笑道:“比如那謝氏!”

    李利三人聞言都笑起來。

    旁人或許不知,但他們作為兄弟,卻知道李暹為何要對付謝氏,謝氏乃蜀中大族,至於跟李暹的恩怨,還要從皇甫家說起,皇甫嵩有一女,甚為貌美,李暹心儀許久,上門提親卻被皇甫嵩毫不猶豫拒絕,隨後便嫁給了謝氏謝援,此事,李暹一直耿耿於懷,奈何皇甫家乃是關中大族,謝家有皇甫家撐腰,李傕也不想胡亂招惹,是以李暹也不敢造次,但對謝援卻是一直記恨著,如今李傕一走,李暹成了長安的實際掌權者,不知輕重,卻是打起了收拾謝援的心思。

    三人在西涼蠻橫慣了,對此倒是頗為贊成,李傕一走,這長安還不是他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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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隔河相對        

    長安城裡,隨著李傕率軍離開後,就成了李家二代們的天下,幾乎是李傕離開的當天,李暹便帶著人以勾結逆賊的罪名查抄了謝家。

    謝家是蜀中大族,當年謝援來洛陽做童子郎,後來結識了皇甫嵩被皇甫嵩招為婿之後,在皇甫家的幫助下,帶著一部分族人來到關中立足,因為皇甫家的關係,如今不說大族,但在長安城也算頗有人望的。

    朝中確實有不少人與陳默暗中有書信往來,比如趙溫,還有昔日跟陳默有過交情的那些洛陽大族,但這其中,絕不包括謝援,所以當李暹以這個理由來詰難的時候,謝援覺得很冤,據理力爭,卻被李暹當場以謀逆罪斬殺。

    哪怕是皇甫堅壽前來求情,都差點被李暹當做同黨。

    皇甫堅壽可是跟董卓交情不錯,哪怕董卓死後,李傕、郭汜二人把持朝政,對皇甫堅守都未曾有半點不敬,皇甫嵩更是歷經三朝的人物,尤其是在這關隴之地,說皇甫家是關隴第一世家那是有些過了,但若說皇甫嵩乃如今關隴世家的代表絕不為過,先後在董卓、王允以及李傕、郭汜執掌朝政期間出任太尉、車騎將軍等要職。

    當年董卓想殺皇甫嵩都迫於壓力沒有殺成,如今李暹等人卻是絲毫不買皇甫家的帳,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將皇甫嵩的女婿直接打死,更強奪了皇甫嵩之女,皇甫堅壽想要搶人,卻直接被下獄。

    當皇甫嵩聞知此事之後,當場氣得吐血,怒駡道:“庶子不得好死!”

    “義真!”前來探望皇甫嵩的劉艾等人連忙扶住皇甫嵩,心中卻是哀歎,最早的時候抱怨董卓擅權,但董卓那會兒再囂張,至少也會保留皇室的體面,也會顧慮世家大族的顏面,也懂得收放,後來董卓被殺,王允臨朝沒多久就被西涼軍推翻,李傕、郭汜上位。

    李傕郭汜相比董卓就要放肆多了,但對關中士族也至少還會顧忌一下,但李傕一走,他留下來的這幫混世魔王可真是絲毫不知道何為顧忌,這般堂而皇之的殺名士,擄人妻女,這可真是挑動著長安士紳的底線。

    “不殺此賊,我死不瞑目!”皇甫嵩咬牙道,恨不得此刻便提刀殺掉這幫小賊。

    “義真,那李傕不在長安,這幫小賊毫無顧忌,不可魯莽!當從長計議!”劉艾勸道,照著這李暹三人的架勢,恐怕便是皇甫嵩,也是說殺就殺。

    有時候不怕你勢大,就怕遇到這種手握權勢而且肆無忌憚的人,李暹這兄弟幾人,平日裡李傕在還有所顧忌,如今李傕離開,卻是將那無知莽撞,肆無忌憚給展現的淋漓盡致,最重要的是他們手握兵權,這個時候跟他們硬杠,吃虧的最終還是自家這邊。

    皇甫嵩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咬牙道:“我皇甫氏世代忠良,便是天子也不能無故罪罰,如今卻被小兒欺辱!”

    就算董卓權勢滔天的時候,想動皇甫嵩都得找個合適的理由,這李暹三人卻是將這個過程直接跳過了,隨便扣個通敵的罪名,就敢殺他女婿,擄走他女兒,這叫皇甫嵩這樣的人如何能忍。

    “也未嘗不是機會!”一旁的趙溫突然冷笑道。

    “司空此言何意?”劉艾扭頭看向趙溫,皺眉道。

    “李暹小兒莽撞,卻無絲毫謀略,如今李傕領兵在外,如今豈非正是我等奪取長安之機?”趙溫笑道。

    “只是我等手中並無兵權,如何與之抗衡?”劉艾歎息道。

    若是早年,他們門下家丁、僕從湊一湊,倒也能夠聚集起一些人馬,但自王允刺殺董卓之後,李傕、郭汜重奪長安以後,便對這一點有了戒備,凡長安世家,族中男僕不得超過五人,如今各家府中幾乎皆是婢女,總不能指望一幫婢女湊成軍隊上陣殺敵吧?

    “衛尉董承,如今也算外戚,未必就願意屈居於李傕之下!”趙溫看向眾人,沉聲道:“若能得他相助,奪取長安,外結陳默,則李傕破之易也!”

    董承?

    眾人聞言,微微皺眉,這董承乃董卓舊部,牛輔麾下將領,其女卻是在李傕和郭汜的推動下送進了皇宮做了貴人,若論出身,董承根本上不了檯面,但目前長安城中,董承恐怕是唯一可以說動的手握兵權之人了。

    “子柔!”皇甫嵩看向趙溫道:“你與陳默素來交好,可知其此番起兵計畫?”

    趙溫自上次出使河東回來之後,對陳默便頗有讚譽,與陳默私交也頗為頻繁,此番陳默出兵,朝中瞭解的人不多,陳默究竟是何打算?

    趙溫點點頭道:“不瞞諸公,伯道此翻出兵確實曾與我有過商議,但具體如何出兵,信中卻未曾詳述,義真兄乃是當世名將,依你看可能成功否?”

    皇甫嵩搖搖頭道:“陳默此子我與之接觸不多,但此子似乎頗為圓滑,而且我觀他過往用兵,多是以奇勝,以勢勝,擅揚長避短,此番既然如此大舉用兵,恐怕有幾分勝算,但我擔心……李郭之事在此子身上重演,此子可用卻不可信!”

    雖然陳默此番起兵,是他們所願,但對於他們來說,這關中,還是他們的天下,他們需要陳默的兵馬,但卻不希望再出一個董卓或是李郭。

    “義真兄此言差矣,伯道此人能得蔡翁看重,絕非狼子野心之輩。”趙溫皺眉道,他跟陳默有過接觸,待人有禮,處事果決明斷,對朝廷也頗有敬畏之心,實在不像是狼子野心之輩。

    “知人不知心。”皇甫嵩搖頭道:“而且我觀此子在並州執政,頗有針對我士族之意,不可不防!”

    說白了,皇甫嵩最大的擔心,還是陳默若主掌朝政,施行並州那一套,當初董卓施展這一套,差點將關中士族的根給刨了,若陳默再來這麼一次,關中士族沒落幾乎是看得見的了。

    皇甫嵩這麼一說,不少支持陳默的人也沉默了,這是涉及利益根本的問題,就算陳默一心向漢,但若施行他在並州那一套,也難得人心。

    “況且,陳默畢竟年少,如今已是位列公卿,若真讓他主政,以他年歲,恐怕也擔不得三公之位吧?”一名大臣點頭道。

    相比于其他諸侯來說,陳默實在太過年輕了些,到現在尚未及弱冠,讓滿朝公卿屈居於一弱冠少年之下,誰心裡也會彆扭。

    趙溫猶豫了一下,詢問道:“不知義真兄準備如何做?”

    “現在說這些未免太早,先尋得那董承,若能說服董承,我等合力奪取長安兵權,到時候可命陳默清繳逆賊,奪回天子,但卻不得讓其兵馬進入長安!”皇甫嵩沉聲道。

    “陳默此番起兵勤王,乃是為大義而來,我等將之拒之門外,未免令人寒心。”趙溫皺眉道,這樣做有些過了吧?好歹人家也是封疆大吏,手握雄兵,更是此番對抗西涼軍的主力,他們這般把人家拒之門外,未免有些過了。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他若是大漢忠良,當能體會我等苦心。”皇甫嵩起身咬牙道:“如今卻非說此事之時,當先除小賊!消我心頭之恨!”

    眾人當下點點頭,劉艾笑道:“董承之事,便由在下去遊說。”

    劉艾乃是漢室宗親,算起來也算親戚,此事由他去跟董承說,再合適不過。

    眾人覺得有理,當下商議一番具體細節之後,便與皇甫嵩告辭,各自去辦,這士人若是造反,可跟尋常百姓造反不同,頗有章法,接下來幾日,長安城中大臣仿佛妥協了一般,紛紛向李暹等人示好,不少人更是親自登門拜見。

    李暹等人得意不已,這幫士人,就不該給他們好臉色看。

    不過對於這些示好的大臣,卻也收斂了幾分。

    另一邊,李傕率軍出城之後,便率軍直奔新豐,卻在灞水一帶,斥候查探到並州軍在對岸立營。

    灞水是陳默與徐庶等人推演後,最佳戰略要地,並州軍多為新兵,未經戰陣,若真的拉開跟西涼軍打,可占不了便宜,武義雖然也經歷過戰事,但跟李傕這樣的沙場宿將相比,陳默覺得終究還是差了些火候。

    而武義的主要目標是牽制李傕主力,而非真的要強攻長安,所以灞水之地,結營對峙是最好的選擇,李傕沒辦法一下子打過來,又有灞水相隔,西涼鐵騎的機動力難以發揮,西涼軍若是要渡河而戰的話等於是放棄了自身優勢,武義這邊還能半渡而擊,可說是占盡了便宜,只要牽制住李傕,讓陳默主力有時間攻下長安,武義便算勝了。

    “這陳默是何意?”李傕策馬來到灞水之畔,看著對岸整齊的營寨,還有那一座座正在搭建的箭塔,皺眉道。

    “主公,我看是那陳默知我西涼鐵騎厲害,不敢與我西涼鐵騎相抗,故意選在此處,限制我軍騎兵。”一名謀士上前,看著對岸的箭塔道。

    “陳默小兒,就會使這些伎倆,看我如何破他!”李傕冷哼一聲,臉上閃過一抹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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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開戰

    “將軍快看,他們渡河了!”對岸的箭塔上,武義居高遠眺,當看到李傕開始聚集船隻渡河的時候,身邊一將領驚呼道。

    “準備迎敵吧,兩側拒馬樁可曾做好?”武義仔細的看了看,從箭塔上下來,一邊走一邊詢問道。

    “已經做好,成方將軍和楊茂將軍已經在兩翼集結好兵馬。”

    “你領一支人馬在此看著,若對方船隻真的過來,便以箭簇射退!”武藝一邊走一邊道。

    “喏。”將領答應一聲,躬身將武義送走。

    “將軍,那李傕真會繞擊側翼?”武義來到楊茂這邊,正看到楊茂以繩索將折疊後的拒馬樁埋入薄土之中。

    “急切間,西涼軍也沒有太多船隻能渡河,這灞水我看過,這一段雖然寬有數百步,但上下游卻都較窄,只有十步左右,戰馬可以飛越而過,西涼軍此刻聚集船隻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爾。”武藝點頭道:“楊叔這是……”

    “算是陷進吧,遠處看不到這裡有拒馬樁,等他們沖的近了,突然拉起來,根本來不及回避。”楊茂笑道,這是捕獵時對付狡猾獵物常用的方法。

    “哦?”武義聞言心中一動,對著眾人道:“將這段寨牆拆掉,然後開始重建。”

    楊茂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是要誘對方來攻啊,當下點點頭道:“喏!”

    李傕的船隻並未靠近,只是在河岸之畔,並州軍的射程之外來回遊弋,查探虛實,同時也是為了吸引並州軍注意。

    二十裡之外,一支龐大的騎兵在趙岑的帶領下在渡河之後迅速彙聚成龐大的騎陣,如同潮水般向並州軍大營的方向漫捲而來,趙岑坐在馬背上,遠遠眺望著對方的大營,並未立刻進攻,而是帶著騎兵繞營而走,如同一頭兇殘狡詐的狼王,窺視著敵人的破綻。

    並州軍大營一面靠水,兩面都已經豎起了拒馬樁,他們這支騎兵不好進攻,這次渡河的任務,本是為了看住並州軍,不讓其亂跑,待到李傕大軍渡河之後,作為策應,截斷並州軍糧道,這支並州軍自然便無以為繼。

    只是當趙岑率軍繞行一圈,抵達下游方向時,卻正看到這邊的寨牆尚未建起,營寨外有人匆匆往外拜訪拒馬樁。

    機會!

    趙岑目光一亮,當機立斷,便下令騎兵突擊,在對方寨牆尚未建起之前,攻入敵營。

    龐大的騎陣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陣型的轉變,如潮水般漫捲而來,千騎爭先,萬馬奔騰,卷起的滾滾煙塵遮蔽了天穹,蕭殺的殺機席捲而至。

    看著對面的並州軍慌亂的丟下尚未擺放完成的拒馬樁,開始在缺口處結陣,趙岑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殘忍,陳默……不過如此!

    “結陣!”大郎立於陣中,看著那如同天河崩裂般席捲而來的西涼軍,便是早有準備,心中也不禁生出一股難言的壓抑感,西涼鐵騎不愧精銳之名,大郎亦是久經戰陣,尚且如此,這些新軍自然更加不堪,若非平日訓練嚴苛,加上將領不斷呵斥,光是對方的氣勢,便能讓這支新軍崩潰。

    新軍需要戰爭洗禮,大郎看著越發靠近的西涼軍,緩緩地舉起了手臂,眼中閃爍著灼熱的火焰,只要經歷了這一仗,新軍將會發生蛻變。

    近了……

    大郎看著在視線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的西涼軍,高高舉起的手臂狠狠劈落:“放!”

    一排排箭雨掠地而起,帶著死亡的尖嘯掠過空氣,在攀升到最高點之後,朝著敵陣很很攢落,冰冷的箭簇輕易的撕裂皮甲,貫穿敵人的身體,鮮血在騎陣中綻放,跌落馬下的西涼將士很快便消失在龐大的騎陣中,連慘叫都顯得極為短促。

    袍澤的慘死並未讓西涼軍的騎陣有絲毫的混亂,這是一支百戰精銳,死亡對他們來說並不可怕。

    箭雨還在準備,西涼軍的騎陣已經近在眼前,膽小的將士承受不住壓力,開始下意識的後退,卻被四周的將官喝止住,一排排長矛已經在陣前列成陣勢,一支支冰冷的長矛在陣前彙聚成一片死亡叢林。

    “拉!”眼看著對方已經進入了陷阱區域,早就準備好的楊茂突然揮動令旗,厲聲大喝道。

    數十名藏在陣中,牽引著繩索的將士在看到楊茂令旗揮動的一刻,同時發力,一根根繃緊的繩索在軍陣中升起,一支延伸到營外,藏於地上的拒馬樁毫無徵兆的跳起,無數戰馬狠狠地撞上去,剎那間鮮血迸濺,慘叫聲四起,那如奔雷般的氣勢在這一刻被打斷,如潮水般兇猛的騎陣也在這一刻如同撞擊在礁石上一般出現了混亂。

    無情的箭羽再度落下,落入混亂的騎陣之中,使原本已經混亂的騎陣更加混亂,大郎見狀大喜,翻身上馬,揚起長刀,朗聲喝道:“三軍將士聽令,殺!”

    士氣這東西,在戰場上是個此消彼長的狀態,之前西涼軍氣勢如虹,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很多時候,單憑這股氣勢,便能教敵人喪膽,但當這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被人打斷的時候,那股壓迫感一去,作為敵人,另一方的氣勢必然回升。

    隨著大郎一聲大喝,此前的壓抑、恐懼便開始向瘋狂轉變,原本的綿羊開始變得兇狠起來,而失去衝擊力的騎兵,在這一刻的混戰中,遠不如步兵靈活。

    趙岑見狀大怒,卻也沒辦法,這個時候若不能儘快撤離,雙方纏戰,哪怕打出一比二的傷亡,對於西涼鐵騎來說,都是虧本的買賣,一名精銳騎兵可不是那麼容易培養起來的。

    混亂的戰場上,西涼軍獨有的號角聲中,無數西涼軍開始潮水般撤走,大郎在追出一裡之後,便喝令停止追擊,徐徐退回大營,讓原本想要將並州軍吸引出來,重新集結騎陣反殺的趙岑有些無奈,對方的將領顯然並非衝動之輩,否則,以步兵追騎兵,在這種地形上,只要給趙岑足夠的時間,哪怕剛剛受挫,也有辦法將這支並州軍徹底消滅。

    “豎起拒馬樁,重新將寨牆建好!”大郎撤軍回營,看著遠處盤桓不定的西涼鐵騎,喝令道。

    “喏!”楊茂答應一聲,經此一戰,新軍對戰場的恐懼消失了不少,接下來的作戰會容易很多。

    “將軍,此戰雖稍挫敵軍銳氣,但有這支西涼軍在側,我軍糧道恐遭威脅。”成方找到大郎,躬身道。

    大郎也在頭疼這個問題,並州軍多是新建部隊,騎兵本就不多,如今多半都在陳默那邊,大郎這邊也就兩百騎兵左右,多是充當斥候、信使,而非正面作戰,真派到戰場上,這兩百騎兵在人家的騎陣面前,恐怕連個浪花都濺不起來。

    “成將軍可有良策?”大郎看向成方道。

    “末將以為,可寫信與張濟將軍商議運送糧草之事,若能由張濟將軍負責糧草運送,則糧道無憂矣!”成方躬身道。

    這一仗,陳默沒讓張濟參加,一來是避免張濟難堪,畢竟就算投降了陳默,跟李傕、郭汜多年的交情,戰場上見面不太好,再一個也是不太放心這些投降的西涼軍是否會臨陣倒戈,倒不如讓他們坐鎮後方來的安穩,不過請他們幫忙看護糧道,應該問題不大。

    大郎聞言點點頭道:“或可一試。”

    另一邊,趙岑在吃了一虧之後,不敢再輕易尋釁,一邊派人通知李傕儘快渡河,將這邊的情況跟李傕彙報,一邊率兵遊弋四周,卻不敢輕易靠近,眼看著大郎將軍營補齊,在營外立上了拒馬樁。

    李傕已經率領主力兵馬渡河,收到趙岑受挫的消息之後,一旁李式有些不滿道:“父親,這趙岑怎的如此無用?”

    李傕看了自家兒子一眼,搖了搖頭道:“那陳默素來善用詭計,此番趙將軍也是無心之失。”

    自家兒子的意思,李傕心裡明白,如今李家二代之中,就李暹有單獨作戰的經驗,李式雖是李傕之子,卻從未獨自領兵過,這是想要接替趙岑統領騎兵。

    李傕在統兵能力上沒的說,雖然是自家兒子,但這個時候可不是講親情的時候,趙岑再怎麼樣,也是老將,能鎮得住軍隊,換做李式,恐怕還沒作戰,軍隊就能亂了,李傕這次帶李式出征,為的是讓李式積累一些作戰經驗,但可沒想過讓他獨領一軍,這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

    李式初出茅廬,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證明自己,見父親沒有反應,李式道:“父親,不如由我率領一軍前去敵營搦戰?”

    “去立營吧,你若能將大營紮好再說其他。”李傕有些不耐煩地揮手道,戰場都沒上過就像獨領一軍?就算是自家兒子,李傕在這點上也沒慣著,想要領兵,先稱稱自己的斤兩吧。

    李式還想再說,但看自家老子的臉色,頓時沒了膽氣,乖乖的領了軍令前去紮營,李傕則自帶一支兵馬來到並州軍大營外觀望對方營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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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長安初戰

    長安城,最近這幾天隨著那些文武大臣的低頭,雖說李暹等人更加肆無忌憚,不過相較而言,並未發生衝突的情況下,長安還算平靜。

    燃燒的火把已經熄滅,淡淡的青煙隨著微風飄向城外,最終消散無蹤,東邊的天際露出魚肚白。

    “換崗時間還未到?”一名守夜的西涼軍伸了個懶腰,盛夏的清晨是一天裡最舒服的時候,空氣裡的涼意在這盛夏時節想要感受到可不容易,扶著敵樓的牆壁站起身來,坐了一夜,腿有些麻,拍了拍身旁的將士詢問道。

    “滾,想老子死麼!?”站在女牆旁邊的將士被他拍了一把,差點從敵樓上栽下去,這五丈高的城牆,從這兒掉下去,哪還有幸禮?狠狠地踹了對方一腳後,扶著女牆看了看外面道:“還差一刻呢。”

    “我也並非故意,一會兒一起喝頓酒,然後好生睡上一覺?”先前的將士被踹了一腳,也不生氣,咧嘴一笑道。

    現在的長安城,西涼軍便是天,尤其是最近李傕離開之後,若非要輪流巡視長安、城牆守夜,他們都快忘了自己是個將士了。

    “也行。”將士點了點頭,目光隨意看了一眼城外沐浴在晨曦之中的平原,眼角隱約掃到一片黑影,原本並未在意,繼續跟袍澤商議一會兒去何處喝酒,但下一刻,心覺不對,連忙朝著城外看去。

    “怎了?”同伴疑惑道。

    “有軍隊!”那將士神色一肅,站在城牆上極目遠眺。

    “會不會是將軍得勝歸來?”同伴疑惑的順著對方張望的方向看過去,面色也難看起來,顯然不是。

    “快起來,有敵軍!”

    西涼軍的戰鬥素養是相當高的,在察覺到並非李傕軍隊,甚至並非西涼軍之後,迅速做出反應,淒厲的號角聲響徹長安,同時有人在敵樓上燃起了狼煙,清晨的晨曦裡,一柱柱狼煙接連豎起,同時伴隨著的,還有一連串的號角聲,響徹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熟睡中的西涼軍紛紛走出自己的營寨,在各級將領的指揮下迅速集結。

    李暹的府邸中,正抱著皇甫氏酣睡的李暹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李暹有些不耐煩地坐起來:“何事?”

    “將軍,城外發現並州軍蹤跡!”門外的親衛喊道。

    李暹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看了一眼同樣被驚醒,一臉木然的躺在榻上看著蚊帳的美人兒,煩躁的揉捏了兩下,從榻上下來,穿了衣服,一邊道:“去叫李利、胡封他們過來。”

    “喏!”

    親衛很快離開,李暹則迅速穿好衣服,招手示意皇甫氏來幫自己披甲。

    “快些,若是貽誤軍機,我誅你全族!”李暹瞪眼看著皇甫氏,森然道。

    皇甫氏嬌軀一顫,默默地披上衣服,來到李暹身後幫李暹披甲,滅皇甫氏?若是李傕,或許會顧慮許多,但李暹這些人,可沒那麼多講究,就李傕離開的這些時日,李暹已經帶兵滅掉數個昔日與李傕或是李暹他們作對的士族,這樣的要脅,便是皇甫氏對生活已經麻木,也沒辦法真的做到無動於衷。

    很快,李暹披好戰甲,推門而出,李利他們還沒來,但滿城的警號之聲,李暹也不敢多等,當下對親衛道:“通知他們,到城上找我,其他人,跟我走!”

    李暹終究是經歷過戰陣的人,當年伊闕關奪權之後,守衛大谷關,雖然最終敗給了袁術,但也是策略上的不足,但在帶兵上,李暹久在軍中,還是有些本事的,否則李傕也不可能讓李暹來領兵。

    長安城外,太史慈也看到了長安城頭不斷升起的狼煙,心中不免有些遺憾,原本是想要夜襲的,不過他所率之兵皆是新軍,夜襲對軍隊要求很高,這支人馬,顯然達不到標準。

    “將軍不必氣餒,據長安傳來的資訊,李傕留下守城的皆是西涼軍精銳,想要夜襲破城沒那般容易。”太史慈身旁,王彪微笑道。

    這次雖然陳默乙太史慈為先鋒,但畢竟太史慈沒有單獨作戰的經歷,因此,陳默將王彪派到太史慈身邊,一來王彪為人性格沉穩,二來王彪當初有過守祁縣的經歷,不說有多厲害,但至少能夠查缺補漏,所以此番太史慈率領先鋒軍來攻長安,王彪、鄭屠便是其副將。

    太史慈聞言點點頭,看著那高聳的城牆道:“只是這般雄城,我軍要想強攻,也是不易。”

    王彪點點頭道:“我軍只有五千人,這等雄城,攻之不易,我記得當初西涼軍十余萬強攻此城都攻了三日,還是因為呂布出走,城中守備空虛,以我軍之兵力,實難強攻此城。”

    太史慈點點頭道:“有勞王將軍指揮將士們安營紮寨,我帶親衛前去查探對方城防佈局。”

    王彪算是陳默的長輩,這一點太史慈自然知道,是以雖是自己副將,但太史慈對王彪還有鄭屠卻是頗為客氣。

    “將軍不必如此,軍中有軍中的規矩,將軍吩咐便是。”王彪一禮道。

    太史慈點點頭,翻身上馬,帶著鄭屠和親衛沿著長安城逡巡,查看對方守備情況,王彪則安排將士開始安營紮寨。

    長安城上,李利、胡封、李進也已經匆忙趕來,跟李暹一起,查探城防。

    “兄長,對方人馬似乎並不多。”李進趴在女牆上,朝著對方眺望,見對方開始安營紮寨,有些疑惑道。

    “數千人馬。”李暹點點頭,只看對方軍容,能估測個大概範圍,這點本事,李暹還是有的:“該是陳默的先鋒軍。”

    “看,那邊出來一支人馬!”胡封指著敵軍道。

    “該是對方斥候。”李暹並未在意,對方也不過十幾騎而已。

    胡封笑道:“兄長,我帶些人抓幾人回來,也好探一探對方虛實。”

    李暹如今手掌長安大權,胡封自然眼熱,也想著立些功勳,以後再有這等好事,自家舅父能夠想著自己,如今李暹兄弟三人都是中郎將,唯獨自己只是個騎都尉,要說這心裡沒有不滿,那是不可能的。

    李暹遠遠地看了一眼,點點頭道:“小心些,那為首的似乎是個將領,你帶一部兵馬過去,最好將那將領生擒過來。”

    “喏!”胡封聞言大喜,連忙答應一聲,點兵而出。

    太史慈帶著鄭屠正在巡視長安城四周,但見城牆高聳,城門厚重,正覺無處下手之時,卻見對面城門轟然洞開,一支人馬朝著這邊直沖而來,太史慈微微皺眉,銳利的目光看向這支突然殺出的人馬。

    鄭屠有些擔憂道:“將軍,要不先撤走?”

    “對方人馬只有一部。”太史慈看了半晌,搖頭道:“並非大軍出擊,而且都是騎兵,我們若退可跑不過對方,備戰!”

    隨著太史慈一聲令下,親衛迅速列開陣勢,太史慈策馬陣前,自馬背上摘下自家寶弓,眼看著對方騎陣洶湧而來,迅速彎弓搭箭,也不細看,將弓弦拉滿之後,倏然射出。

    也不看結果,緊跟著便自箭囊中再度抽出兩枚箭簇搭在弦上,弓弦連顫聲中,直沖而來的西涼騎兵尚未沖到近前,便被射倒了數騎,太史慈射的可不是人,而是其坐下戰馬,前排的戰馬倒地,後方的西涼騎兵有的能夠憑藉精湛的騎術越過,但更多的卻是猝不及防被絆倒,原本的沖勢剎那間煙消雲散。

    胡封想要勒住戰馬,奈何身後騎兵跟的太緊,他剛才可是看到一人勒了戰馬,直接跟後面沖上來的騎兵撞在一起,落了個屍骨無存,此刻也只能高聲呼喝,示意騎陣緩緩停下。

    太史慈這邊可沒管對方如何,見對方沖勢受阻,箭矢射的更疾,一直將囊中箭矢射空,太史慈將手中寶弓扔給一旁的親衛,一把將馬背上大戟摘下,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吃痛,撒開四蹄便往敵陣中沖去。

    “將軍!”鄭屠見狀大驚,卻已經叫不住人了,當下喝令道:“沖!”

    帶著太史慈親衛便追著太史慈沖來。

    太史慈馬快,須臾間已經沖到敵陣前,兩名西涼鐵騎有些反應不過來,但見眼前寒芒閃過,冰冷的戟刃已經掠過他們咽喉,帶起兩蓬鮮血,太史慈卻已經自兩人中間穿過。

    胡封好不容易止住陣勢,正要喝令,卻見敵將已經沖到近前,那一杆大戟在空中掄了一圈,自上而下劈來,嚇得胡封連忙舉矛招架。

    大戟與長矛相交,發出一聲脆響,但胡封卻並未感受到多大力道,正疑惑間,卻見太史慈一拖戟杆,讓大戟的小支勾住了矛杆,胡封上來不及反應,便覺雙手一輕,手中長矛已經被太史慈勾去,隨手一甩,將沖上來的兩名西涼騎兵擊落馬下,太史慈已經沖到胡封近前,不等胡封拔劍,一把抓住他的束帶,胡封只覺後腰受力,手舞足蹈的被太史慈一把從馬背上拎起來,看著迎面沖來的西涼鐵騎便是一掄,一眾西涼軍擔心傷到胡封,只得退開,太史慈趁機將胡封一把按在馬背上,調轉馬頭便走。

    西涼騎兵想要追上去奪回自家將軍,鄭屠已經帶著太史慈親衛沖上來,讓過太史慈,數十根長矛刺出,列成長矛陣,將追上來的西涼鐵騎擊殺或是迫退。

    太史慈退入了陣中,一把將胡封自馬背上丟下來,直摔得胡封感覺渾身散架了一般,自有親衛上前,將胡封綁了。

    太史慈這才策馬來到陣前,看著失去統屬,逡巡不前的西涼軍,冷笑一聲道:“撤!”

    西涼軍沒了統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行事,眼睜睜的看著並州軍將胡封帶走,太史慈策馬走在最後,一直退出百步,方才帶著親衛大搖大擺的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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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內亂

    “恭喜將軍,此人竟是李傕外甥!”營寨尚未完全建好,太史慈便帶著親衛回營,確定長安守軍並無出城救人之意後,太史慈方才回到中軍大帳,王彪已經迎了上來。

    “李傕外甥?”太史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臉尷尬的胡封,皺眉道:“你出城來,究竟所為何事?”

    胡封有些畏懼的看了太史慈一眼,沒有說話,臉上表情很尷尬,畢竟自己出城本是想抓幾個斥候詢問敵軍情報,誰知道碰上的是對方的主將。

    你堂堂主將,沒事跑出來瞎晃什麼?

    “嗯?”太史慈皺眉看了胡封一眼,這傢伙不像是個硬骨頭,怎的不說話?

    “在下只是想出城抓個斥候來刺探貴軍軍情,誰知遇上了將軍。”胡封身子一顫,太史慈陣前神射破軍,單騎闖陣的形象猶在眼前,面對太史慈,有股本能的恐懼。

    “長安城中,有兵馬幾何?如何佈防?報知於我,免你一死!”太史慈跪坐下來,看著胡封道。

    “這……”胡封有些傻眼的看向太史慈。

    “不願說?”太史慈濃眉一挑,看向胡封的目光帶著幾分兇殘。

    “說~說……”胡封苦澀的將城中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說了一遍,包括謝家被抄,皇甫嵩的女兒被李暹擄走,這些時日他們滅了多少家族,事無巨細,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一遍。

    “我讓你說長安軍情,你與我說這些有何用?”太史慈一拍桌案,喝罵道:“莫非戲耍於我!?”

    “在下不敢!”胡封哭喪著臉道:“但長安軍務,自有李暹在管,在下實在不知……”

    也不是李暹有意瞞他,實在是這些時日胡封不是帶著親衛在街上尋花問柳,就是幫著滅人滿門,軍務的事情,自有李暹以及城中將領打理,他很少主動去過問,現在讓他說長安軍事佈防,這不是為難人麼?

    “廢物!這些本事,也配為將!?”太史慈冷哼一聲道:“留你何用?拖出去,砍了!”

    “喏!”自有親衛上前,拖著胡封便往外走。

    “將軍饒命!”胡封慘叫連連,到門口時,雙腿勾住木柱,力氣竟是出奇的大,兩名親衛都拖不動他,胡封一邊雙腿夾著柱子,一邊撕心裂肺的喊道:“將軍,在下願降,我知道舅父的糧草每日從何處送出!”

    “慢!”太史慈揮了揮手,示意親衛暫且退下,目光看向胡封道:“你所言可是真的?若敢欺瞞,定斬不饒!”

    “不敢有半分欺瞞,舅父的糧草一直都是末將在籌備,每次天明之前,自水道送出,每三日發一次。”胡封連滾帶爬的來到太史慈身前,哀求道:“末將絕無半句虛言,請將軍饒命。”

    一旁王彪皺眉道:“此事既然是你在做,如今你已被擒,城中豈能未有防範?”

    “這……”胡封聞言一滯,城中會做何反應,他還真不知道,或許真如對方所言,換了發糧時間還有糧道也說不定,太史慈這邊只有五千人,根本不可能封鎖住偌大長安,這邊的消息恐怕此刻已經被派人送往李傕那裡。

    但若是這般,自己的消息就沒有任何價值,眼看太史慈目光漸漸變得不善起來,胡封心中一慌,眼見太史慈便要下令,連忙道:“將軍且慢,還有一事,或許對將軍有用。”

    “哦?”太史慈從桌案上面拿來一卷竹簡,疑惑的看了胡封一眼道:“說。”

    胡封的大腦,從未有一刻像如今這般冷靜和清晰,想到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問題,看著太史慈道:“將軍,我知道李暹與李利妻子有染。”

    “與我何干?”太史慈皺了皺眉,李傕家裡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跟自己有何關係?

    “將軍,李暹如今雖然手握長安軍權,但李利同樣握有一支人馬,李利此人,頗為善妒,若讓他知道此事,必不會與李暹甘休。”胡封嘿笑道。

    “那要如何讓他知曉?”太史慈皺眉道。

    “最簡單之法,便是讓末將回去……”胡封小心的偷瞄了太史慈一眼,見太史慈面色微微往下沉,訕笑道:“當然,末將既然已經降了將軍,為讓將軍放心,自然不能回去……”

    太史慈沒有理他,扭頭看向王彪。

    “若依他所言,此事倒是個令長安內亂的法子。”王彪點頭道:“不過如何在不驚動李暹的情況下,讓李利知曉此事,卻是難辦。”

    “不難辦。”太史慈站起身來笑道:“今日且叫人做些箭書,明日將這些箭書盡數射入城中,剩下的事情,便看那李利如何做了!胡封。”

    “喏!”胡封連忙挺直了腰板道。

    “將你知道的寫出來,越詳盡越好!”太史慈起身道:“做好了,便留你性命,但若做不好……”

    “末將明白!末將明白!”胡封忙不迭的點頭道。

    太史慈點點頭,示意眾人散去,為明日戰爭做準備。

    次日一早,天尚未亮之際,太史慈帶著百名弓箭手摸黑來到城下,看著燈火通明的城頭,太史慈低喝道:“將箭書射入城頭便撤走,不可留戀!”

    幾名隨行將領各自去傳令,寂靜的夜空中,城頭的西涼軍突然聽到一陣破空聲響起,經驗豐富的西涼軍在聽到這聲音之時便迅速選擇規避,同時大喝道:“敵軍偷襲!”

    剎那間,警號聲大作,無數將士湧上城頭,但想像中的攻城卻並未發生,城牆上,只留下稀稀拉拉的箭簇,上面綁著竹簡,一直到天明時分,也未曾見有人來攻。

    “這賊軍是何意?”李暹帶著李利和李進來到城上,從地上撿起一枚箭書,把上面的竹簡剝下來,其他幾人也紛紛打開一份箭書。

    很快,李利面色變得難看起來,目光看向李暹。

    李暹有些心虛,但此刻自然不能表現出來,怒駡道:“看我作甚?此乃賊軍離間之計,長安城中之事,你都不知,他們遠在數百里之外,如何知道?”

    “當真未有?”李利卻不理會,看著李暹問道。

    “李暹發誓,我絕對未曾做過此等背德之事,若違此誓,教我萬箭穿心而死!”李暹當即喝道。

    李利默默地點點頭,沒再多說,畢竟是兄弟,李暹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但心中要說沒有芥蒂,那不可能。

    敵軍雖然不會知道城中之事,但昨天胡封剛剛被擒,今日對方就發箭書過來,這事,或許胡封知道。

    見對方並無攻城之意,李暹與兩個兄弟商議一番之後,留下李進負責巡視城牆,他跟李利各自離開。

    下城之後,李利回到家中,妻子連忙上前服侍李利卸甲,李利沒有讓她碰自己,只是冷冷的盯著對方。

    “夫君因何這般看我?”李利妻子被李利看的有些心慌。

    “說吧,你與李暹從何時開始的?”李利冷冷的盯著她,決定詐她一下。

    婦道人家,哪像李暹那樣能沉住氣,見李利這般問,心中一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夫君,妾身也是被逼無奈。”

    李利雙目圓睜,好似要噴出火來一般,森然道:“果真有此事!?”

    直到此刻,其妻子方才反應過來,李利這是在詐她,但事已至此,再狡辯也是徒勞,李利妻子有些無力的軟倒在地,不敢說話!

    “鏘~”李利陡然拔劍,厲聲喝道:“我殺了你這賤婦!”

    其妻子想要躲避,但此刻李利怒髮衝冠,殺心已動,她如何避得開?被李利一劍斬殺在血泊當中。

    看著妻子的屍體,李利狠狠地喘了口氣,心中生出些許悔意,但更多的卻是仇恨,這種被最親的兄弟背叛的感覺,讓他心如刀割。

    “將軍!”親衛聽到動靜,連忙沖進來,卻看到李利妻子倒在地上的屍體,一時間有些發怔。

    “退下!”李利冷哼一聲道。

    “喏!”一群親衛不敢多問,各自退出,順手將門關上。

    李利坐在桌案上,看著妻子的屍體,心中的疼痛逐漸被仇恨和怒火所替代,女人不算什麼,他平日裡也會玩別人的女人,但當有一天,自己的女人被別人動了的時候,李利方才明白那些男人為何那般歇斯底里的憤怒,不只是因為女人,更多的是一種尊嚴被踐踏的感覺。

    李暹!

    李利捏緊了手中的寶劍,心中暗自發狠:既然你不念及兄弟之情,那便休怪我不顧手足之義!

    當下,李利也不管什麼大局,命人集結自己部眾,氣勢洶洶的便沖向李暹居所,但那邊李暹顯然早有準備,李利帶兵來攻之際,早已派人暗中潛伏于半道,李利帶著人馬殺氣騰騰的殺來時,李暹搶先下手,伏兵盡出,將李利的人馬殺散。

    “李暹!”混戰之中,李利看到李暹的身影,怒吼著揮刀前沖。

    那邊李暹見狀怒駡道:“你我乃兄弟,竟因一女子反目?這天下何等樣女子沒有?”

    “閉嘴!”李利怒吼一聲,揮刀直進,卻被兩枚箭矢射中,緊跟著被李暹一矛刺穿了胸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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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8:31: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謀破長安

    “你怎把人殺了!”李進趕來的時候,李利已經倒在了血泊裡,看著倒在地上的兄長,有些發懵。

    “他都帶兵來殺我了,我不能還手!?”李暹面色有些難看的道。

    “我等是兄弟!你淫辱兄嫂,本就有虧,如今還殺人?叔父回來,你待如何交代?”李進怒道。

    “便是有虧於他,但這個時候不思破敵,卻被賊人所惑,不知大局,領兵作亂,此時不殺他,如何正軍威!?”想到李傕回來之後知道此事會如何,李暹也有些後悔過於衝動,但人已經死了,現在後悔也沒用了,當務之急,是守好城池,等待李傕得勝歸來,不行的話,就把李利之死歸咎到並州軍身上,本來嗎,若不是對方射這該死的箭書,哪會有這檔子的事情?

    “可……”

    “夠了!”李暹打斷還想再說什麼的李進:“當務之急,是守好城池,李利已死,胡封被擒,如今只剩你我兄弟,難不成,這個時候你也要跟我自相殘殺!?”

    李進搖了搖頭。

    “去守城吧!”李暹歎了口氣道。

    “喏!”李進沒有再多言,答應一聲離開,這件事,看起來好像了了,不過李暹淫辱兄嫂,最後還殺了李利之事卻在軍中飛快的流傳開,尤其是軍中將領,家中女人姿容不錯的,都有些人人自危,畢竟李暹連自家嫂子都不放過,誰知道會不會對自家婆娘動了念想?

    守城的西涼軍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這一點,每日前來觀望的太史慈能夠明顯感覺到。

    “奏效了?”太史慈自然不知城中發生了何事,但西涼軍的變化,他卻能敏銳的察覺到,此前的西涼軍給人的感覺似虎豹一般,哪怕是太史慈也不敢輕易進攻,但此刻雖然還是那些人,但感覺上,氣勢好似沒有此前那般足。

    當即,太史慈帶著親衛回營,將王彪和鄭屠招來商議此事。

    “就算如此,以我軍如今兵力,恐怕也難破城。”王彪看著太史慈道,若對方能主動出來搦戰或有可為,但如今對方借著長安堅城之利,他們實在難以攻克。

    “其實那胡封所言也未必不可行。”太史慈看著兩人道:“我軍兵力雖難克長安,但若斷那李傕糧道卻不難,按照胡封之前所言,三天便要送一次糧草,李傕軍中存糧恐怕不會太多,我等若能劫得一批糧草,則李傕不戰自潰。”

    王彪聞言點點頭,確實,灞水距離長安也不過幾十里遠,李傕出戰,補給線較短,若能斷了李傕糧道,李傕也只能撤回了。

    “將軍可是探得對方糧道?”一旁鄭屠道。

    “尚未,不過就算此前糧道棄之不用,長安糧草運出來算算時日最遲便是明日,他糧草出城,終要出城門的,我們派人日夜盯住長安各門,定能找准其糧道。”太史慈笑道。

    長安城太大,五千兵馬若是分開來圍城,城中只需派出幾支西涼鐵騎,便能將他們各個擊破,但集中在一起,卻也沒法監控長安各門。

    王彪點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李傕此刻恐怕已經知曉我等在此消息,怕是也有防範。”

    這糧道被斷,可是大忌,李傕也是老將,不可能不知道這點,這次劫糧,恐怕不會那般容易。

    太史慈點點頭道:“這也是我擔心之處,昨日斥候來報,附近發現大隊西涼騎兵的蹤跡,應該是李傕派來守衛糧道的兵馬。”

    這長安城外,百里沃土,皆是平原地形,最適合騎兵馳騁,太史慈的五千先鋒軍,若真與之對上,恐怕不是對手,不是太史慈不行,而是這種地形上,步兵對上騎兵太吃虧。

    王彪笑道:“將軍既出此計,想必是有了對策。”

    “不錯。”太史慈點點頭道:“我們不劫糧,只探查其糧道,那些西涼騎兵如今是護送糧草,我們不宜力敵,但若等其歸來,恐怕無人會在意,我們就劫這個。”

    “這有何用?”王彪疑惑道。

    “若能劫得其糧隊,我們不劫糧草,直接劫城!”太史慈眼放精光,此戰若能得勝,自己必將揚名天下!

    “哦?”王彪看著太史慈,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們這般……”太史慈湊近一些,低聲將自己的計策與二人說了一遍,聽得兩人雙目精光大放,當下道:“將軍妙計!”

    ……

    次日天明時分,章城門外,一隊糧車緩緩駛出城門,城門外,趙岑率領著大批騎兵上前,護送著糧隊離開。

    “將軍,那邊似乎是賊軍斥候!”押糧官看到遠處有人影晃動,連忙道。

    “莫要管他!讓斥候走遠一些,小心著了對方的算計!”趙岑遠遠地瞥了一眼,沒太在意,就算對方知道又如何?他已經探查過敵營,不過數千人馬,在長安周圍這種地形,對方要真敢來,必教他有來無回!

    “喏!”押糧官覺得也有道理,點點頭,繼續趕路。

    更遠些的地方,太史慈收到細作送來的消息之後,迅速攤開地圖,做了個標記,又將軍中僅有的幾名騎兵招來道:“遠遠地跟著,最好莫要跟敵軍斥候接觸,對方糧隊回來之後再前來通報。”

    “喏!”幾名騎兵答應一聲,各自策馬離開。

    長安城依舊有些死氣沉沉,太史慈照例在長安城逡巡一圈之後,率兵回營,第三日一早,斥候傳來消息,敵軍糧隊已經歸來。

    “將軍,此戰末將去如何?”王彪笑著請命道。

    “也好。”太史慈想了想道:“王將軍切記,對方軍中的將官儘量留活口,我們不知道她們歸途是否還是章程門,對方糧隊不過兩百,我於你兩千人馬,切記不可走脫一人!”

    “末將明白!”王彪點了點頭,躬身領命,辭別了太史慈之後,王彪挑選了兩千兵馬急行軍按照斥候探得的情報,趕往對方的必經之路攔截。

    只是一支空掉的押糧隊,原本,對方也沒想到會有人來劫他們,所以當王彪帶著人馬前去圍堵之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便被王彪輕易包圍。

    一場混戰廝殺下來,兩百押糧隊全軍覆沒,除了押糧官以及隨軍的四名隊率和兩名屯將之外,無一生還。

    七人很快便被帶入太史慈軍營。

    “將軍抓捕我等又有何用?”那押糧官並沒有多硬氣,如今長安城中人心惶惶,再加上剛剛被圍殺了一場,讓這些西涼軍的士氣有些萎靡。

    “自有我的道理。”太史慈打量著對方,突然詢問道:“你們回城走哪個門?”

    “章城門……”押糧官看向太史慈,有些反應過來了。

    “可有暗號或是其他入門憑證?”太史慈詢問道。

    “有,需我親自與城門校尉報知。”押糧官低頭道。

    “李傕逆賊欺君……”太史慈看著押糧官笑道:“可願棄暗投明,助我破城否?”

    “末將願意!”沉默片刻後,押糧官躬身道。

    “將軍!”王彪皺眉道:“這般輕易投敵,當心有詐。”

    押糧官苦笑道:“這位將軍有所不知,如今長安城中,自日前李暹因暗通兄嫂之事,殺了李利之後,如今軍中,個個人心惶惶,都怕哪日自家婆娘被那李暹惦記上,卑職家有妻兒,不想死,也不願再在李暹麾下整日擔驚受怕。”

    “竟有此事?”太史慈聞言目光一亮,心中卻是信了七成,他這幾日巡城時,能夠明顯感覺到西涼軍士氣低迷,不似此前那般悍勇。

    “千真萬確!”押糧官躬身道。

    “好!”太史慈撫掌笑道:“如此,我會安排兩百將士隨行,你只管叫開城門,而後覓地躲藏,事成之後,我必向主公薦你,保你富貴。”

    “多謝將軍!”押糧官連忙躬身道。

    “鄭將軍!”太史慈看向鄭屠。

    “末將在!”鄭屠上前一禮。

    “我身邊親衛,皆為銳士,合兩百之眾,由你率領,讓他們換上西涼軍衣物,腰繫白巾,裝作押糧隊,跟隨他前去章城門之外叫門,待城門詐開,只管率部擁入城門,守住城門不關便可,切不可與敵纏戰,更不可深入城中,待我率大隊兵馬趕到再做計較!”

    “喏!”

    鄭屠答應一聲,領了令箭,帶著那押糧官便去調動太史慈親衛。

    “王彪!”

    “末將在!”王彪上前一步,躬身道。

    “我留五百兵馬于你守營,但見長安城火起,你便將人馬分成五隊,各自帶上鑼鼓在城外敲打,做出連夜攻城之相,叫敵軍無法輕動!”太史慈遞給王彪一枚令箭,沉聲道:“此事關乎此戰成敗,若有敵軍出城,切不可阻攔!”

    “將軍放心,末將領命!”王彪接過令箭,對著太史慈一禮道。

    “其餘將士且休息,待入夜便隨我繞擊章城門,能否攻克長安,便在此一戰,還望諸位將軍與我勠力同心,共討國賊!”太史慈慨然道。

    “末將必誓死殺敵!”眾將士轟然領命。

    太史慈揮了揮手,示意眾將士各自回營整頓,準備今夜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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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5 08:32:0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夜亂長安城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天地間一片晦暗。

    長安,章城門,守夜的西涼將士已經換崗上來,火把在夜風下明滅不定,城頭守夜的西涼軍百無聊賴,自李利死後,西涼軍的士氣便頗有一落千丈之意,不是李利有多重要,而是李暹的做法,讓人有些心寒,有心人的渲染下,李暹儼然已經成了對自家人家中女眷感興趣的形象,中層將領更是人人自危,無心防務。

    再加上李暹這幾日明顯暴躁了許多,中層將領自然也就開始得過且過,這種情緒傳遞到最底層的時候,也就成了這般渙散的模樣。

    遠處出現星星點點的火光,朝著這邊緩緩行來,離得近了,兩排火把在夜色下猶如兩條火蛇朝著這邊漫捲而來,借著火光,依稀能夠辨別出一些衣甲,應該是自家這邊的人,偶爾還能聽到木頭摩擦的聲音在夜風中分外刺耳。

    守城的西涼軍終究還是有些素養的,迅速打起精神來,並將消息傳遞給上級軍官。

    “大概是運糧的回來了。”將領大致掃了一眼道:“這幫人越發不守時了,本該日落前便能回來的。”

    “若是可以,我也想去城外避一避。”一名什長過來,搖頭歎道:“最近將軍越發暴躁了些,動輒殺人。”

    “不如你去向他彙報,押糧隊未能及時歸來,是否放行?”將領瞥了什長一眼笑問道。

    “卑職不夠資格。”什長搖了搖頭,扶著女牆歎道:“也不知車騎將軍何時能夠歸來,這日子何時才是個頭。”

    “快了吧,聽說並州軍皆是新兵,以將軍之能,一群新軍如何能是對手?”

    兩人說話間,押糧隊已經到了城下,押糧官想要上前,身後的鄭屠如影隨形,一把短劍頂在對方的後腰處,若他敢亂說,鄭屠的短劍會在第一時間攪碎他的腰眼。

    “將軍放心,卑職不會亂說。”押糧官身子一僵,低聲道。

    “莫要廢話。”鄭屠輕哼一聲道。

    押糧官無奈,抬頭看向城上,舉起火把道:“今日是何人守城,可認得我?”

    火把明滅不定的光將兩人身形照亮,鄭屠低著頭,城上的人也看不到,事實上,便是押糧官的面容,隔著五丈遠看的也不是很清晰,不過城上將領顯然跟押糧官認識,聲音便能聽出來,嘿笑道:“認得是認得,不過你誤了時辰,這事兒如何辦?”

    “原來是羅兄,路上多喝了幾口,誤了時辰,羅兄行個方便,若讓將軍知道此事,在下恐怕少不得一頓皮肉之苦。”押糧官苦笑道。

    “知道便好,如何謝我?”羅姓將領哈哈笑道。

    “家中藏有美酒,若羅兄願意通融一二,明日換崗後,便請羅兄吃酒!”押糧官笑道。

    “就等你這句,開門!”羅姓將領嘿然一笑,揮了揮手,示意將士開城門。

    吊橋緩緩落下,城門也從內部緩緩打開。

    鄭屠收了短劍,自背上摘下他的環首刀,看向押糧官道:“去避一避吧,接下來交給我!”

    “喏!”押糧官點點頭,默默地側開身子,跑到城門一側,後方的部隊則迅速上前,一個個將早已準備好的白巾綁在腰間,一名弓箭手就著火把將沾滿松油的箭簇引燃,見鄭屠點頭,迅速將弓箭對往天空,弓弦拉滿,一箭射出。

    咻~

    火箭騰空的瞬間,鄭屠一腳踩在尚未完全落下的吊橋上,咆哮道:“殺!”

    兩百名精銳將是各自端起兵器隨著鄭屠湧入城門,尚未反應過來的十幾名守在城門洞裡的西涼軍將士,便被洶湧而來的並州軍淹沒,鄭屠留下一隊人馬守住城門,自帶人馬沖上城去毀壞控制吊橋的絞盤。

    火箭騰空的那一刻,城樓上的將領已經察覺不對,緊跟著,遠處無邊的黑暗中,突然出現無數支火把,羅姓將領暗叫不妙,厲聲喝道:“敵襲,響號,燃烽火,升起吊橋!”

    說話間,城門下已經殺聲四起,很快,一名兇神惡煞的壯漢帶著一支人馬殺上來,為首的壯漢一把環首刀兇狠無比,一刀落下,必有一人倒地,每一刀都是直奔要害,被他砍中的人,沒有一人能夠再起來的。

    城樓上的西涼軍本就不多,又猝然遭到進攻之下,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被鄭屠趁機殺散,鄭屠也不糾纏,殺散西涼軍後,便直奔絞盤而去。

    羅姓將領見狀頓時反應過來,拔刀怒喝道:“賊人安敢!”

    揮刀便劈向鄭屠,鄭屠微微側頭,避開對方砍向腦袋的刀鋒,手中的環首刀卻是直奔對方心窩子奔去。

    這等兇悍的打法,便是出身西涼軍的羅姓將領也有些發怵,刀不由遲疑了瞬間,只是這瞬間的遲疑,在這種地方已經足夠分出生死。

    冰冷的刀鋒刺穿了羅姓將領的胸膛,羅姓將領的刀砍在鄭屠的肩膀上,帶起一蓬鮮血,鄭屠一咧嘴,手中刀柄卻是狠狠一攪,趁著羅姓將領顫抖的瞬間,一腳將其踹開,激射的鮮血噴了鄭屠一臉。

    “給我砍!”鄭屠拎著滴血的環首刀,顫巍巍的來到絞盤面前,揮刀便砍,繩索是鐵鍊,刀沒法砍斷,但操縱的絞盤卻是木質的,只要將這個砍倒就足夠了。

    有士兵拎著戰斧沖上來,對著那絞盤根部便是一陣狂砍,四周的西涼軍開始向這邊衝殺,鄭屠索性讓人拿著斧子砍,自己帶著人迎上去,雖然受了傷,卻更加兇狠,同時城外太史慈已經帶領著兵馬開始入城,四周西涼軍軍心不穩,加上鄭屠太過兇悍,竟被殺退一波,也在此時,隨著嘎啦一聲悶響,絞盤被徹底砍斷。

    “退守城門!休要戀戰!”鄭屠記著自己的使命,毀壞絞盤之後,便迅速帶著人邊戰邊退,一路退到城樓下。

    太史慈已經帶著人沖入城中,也不廝殺,只是讓人四處放火,片刻間,章城門這邊便火光大盛。

    長安城,李暹府邸,正在跟皇甫氏嬉鬧,或者說試圖逗笑皇甫氏的李暹,突然聽到城中警號大起,心中一驚,也顧不得再去逗皇甫氏,當下披甲出門,厲聲喝道:“發生了何事!?”

    “將軍,賊軍破門了!”

    “不可能!”李暹一腳踹開親衛,回頭四顧,卻見西面已然火光沖天,李暹有些發愣,咬牙道:“快,集結將士,隨我殺敵!”

    “喏!”親衛也顧不得抱怨平白挨了一腳,連忙起身答應一聲,前去集結兵馬。

    只是這邊尚未集結,那邊又有人急匆匆的沖進來,對著李暹一禮道:“將軍,宣平門外出現大股敵軍,鑼鼓大作,似要攻城!”

    “哪來那許多兵馬?”李暹有些心亂,皺眉道。

    尚未等來人回答,又有人沖來道:“將軍,霸城門外出現大股敵軍,鑼鼓齊鳴,似要攻城。”

    緊跟著清明門、安門、洛城門方向也有將士前來彙報出現大股敵軍,李暹整個人有些發懵,城外何時有了這麼多敵軍?殺入城中的敵軍又有多少?

    部隊已然集結,但此刻李暹確有些舉棋不定,不知該救哪一面。

    西面城中喊殺聲越發激烈,李暹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喝令道:“傳令各門將士謹守城門,其餘人,隨我來!”

    說完,便率部直奔章城門方向而去。

    ……

    長安城中,殺聲震天,城中大臣自然聽到了,劉艾、種邵、馬宇、劉范、趙溫等人也在亂中碰頭。

    “不是說只來了五千先鋒軍麼?怎的這般快便攻入城中了?”趙溫疑惑道。

    “那李暹失了人心,或許有人開了城門,莫忘了,昔日那陳默與西涼軍種不少將領也有交情。”皇甫嵩搖了搖頭道:“不管如何,此時亦是我等良機,立刻通知董承、伏完集結所能集結的兵馬,隨我絞殺叛軍,長安城,我們必須獲得足夠軍權,不能讓陳默的人馬入城!”

    趙溫歎道:“此事該先延後,當此之時,該是討賊為要,當先滅李傕子侄,再言其他!”

    這西涼軍還沒敗呢,現在想這些是不是早了點?

    皇甫嵩點點頭,沒再多言,當下命人前去通知董承等手中有些兵權的人集結兵馬準備殺賊。

    董承雖是西涼軍出身,但自女兒嫁給天子之後,董承心裡就活泛起來,雖然女兒並未封後,但也是貴人,自己也算得上是天子岳丈,昔日大將軍何進是何等威風?輪到自己時,卻只是個衛尉,手中軍權也不多,長安軍權幾乎都為李傕、郭汜所掌握,以前沒有這層身份的時候,董承或許不會說什麼,但如今自己也算是國丈了,自然便有了其他的念想。

    因此,當有人來找董承密謀推翻李傕、郭汜,扶持天子親政時,董承幾乎都沒有猶豫便答應下來,並一直在積極準備著,今夜長安突然大亂,董承也有些不解,之前沒人通知過自己今夜有行動啊,當得知原委之後,董承才反應過來,自己也是西涼軍出身,今夜不但是驅逐李傕的實際,也是自己奪取兵權的大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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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激戰

    “前佇列陣,左右兩翼佔據屋頂,保護弓箭手,弓箭手,前方六十步,放箭。”李暹帶著兵馬趕到時,章城門一帶已經被太史慈佔據,黑壓壓的部隊正帶著人馬朝著這邊沖來,李暹連忙喝令部隊迅速拉開陣勢,指揮部佇列陣,要擋住這些並州軍。

    “嗡~”

    一排箭簇騰空而起,在夜色的掩護下,帶著淒厲的尖嘯聲沒入並州軍中,對面的太史慈迅速喝令部隊停止,厲聲道:“起盾,命左翼繞擊敵後,弓箭手佔據屋頂!”

    沖天的火光中,雙方的箭矢不停,同時兩邊人馬也迅速靠近,廝殺在一處,太史慈手中強弓連顫,專挑敵軍將領射殺,雙方的僵持時間並不長,不到一刻鐘的功夫,李暹這邊已經有些擋不住了。

    城門被破,本就士氣不高的西涼軍並未爆發出應有的戰鬥力來,加上人手也不如太史慈多,太史慈分出的左翼出現在後方時,西涼軍就開始亂了。

    “將軍,董承帶領衛尉部反了!正在攻打將軍府!”一名將士急匆匆的沖到李暹身邊喊道。

    李暹臉色一黑,眼看著眼前的局面已經不受自己掌控,有些想不明白為何以驍勇著稱的西涼將士,為何如今這般無用,甚至被這幫並州新軍壓著打,但此刻已經來不及想著許多了,李家的家眷可都在將軍府中呢。

    “前軍繼續抵擋,其餘將士,隨我來!”翻身上馬,李暹迅速調集大軍往回趕,太史慈哪裡肯讓,他已看出這些西涼軍鬥志並不高昂,故意放緩一些之後,突然下令全軍衝擊,剎那間,便將斷後的西涼軍沖潰,也不戀戰,追著那李暹便走。

    一側突然殺出一支軍隊,厲聲道:“並州賊,休要倡狂!”

    卻是李進聽得這邊廝殺,率部來救,正看到太史慈擊潰一支西涼軍往將軍府方向沖去,當下便帶兵前來阻截。

    火光下,兩支人馬廝殺在一起,殺聲震天,那李進竟是頗為驍勇,帶著西涼軍指東打西,面對士氣如虹的並州軍,竟是絲毫不落下風,其帳下西涼軍也頗有鬥志,太史慈一時間竟被其擋住難以寸進。

    幾番交手,未曾占得便宜,但太史慈卻不願與之纏戰,長安城如今的局勢混亂,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在這裡浪費一分時間,長安局勢就可能穩定下來,如今的太史慈,可是孤軍深入的狀態,一旦被纏住,很有可能陷入險地。

    但眼前的將領卻頗有一手,麾下西涼軍也頗為悍勇,一時間難以討得便宜,太史慈騎在馬背上,看著遠處火光中來回奔走的李進,雙方距離有些遠,對方身邊更是有不少持盾親衛在側。

    深吸了一口氣,太史慈自馬背上摘下雕弓,彎弓搭箭,默默地看著對方將領的位置,三個呼吸之後,太史慈突然將手中雕弓拉到圓滿,手指一鬆,冰冷的箭簇迅速隱入黑暗之中。

    正在指揮戰陣的李進突然心底一寒,下意識的做出躲避動作,同時回頭看去,但見一點寒星印月,未來得及做出更多的反應,便覺眉心一痛,雙目神光渙散,一枚利箭已經刺穿了他的頭顱。

    “兩翼後撤,中軍出擊!”眼看著對方將領中箭栽落馬下,太史慈已經換上了自己的戰戟,朗聲喝道。

    西涼軍失了主將,被太史慈這般一沖,陣勢頓時混亂,各部將領開始各自為戰,很快便被太史慈各個擊破。

    亂軍中,太史慈看到李進死不瞑目的屍體,微微搖頭歎息:可惜了。

    今日這是巷戰,雙方主將距離太近,若是在真正的戰場上遇到,根本沒有這般輕易射殺敵軍主將的機會。

    擊潰了這支西涼軍,太史慈便直奔將軍府,按照陳默這邊得到的情報來看,若攻入長安,拿下將軍府是最快結束戰鬥的方法。

    另一邊,李暹率部趕回將軍府時,正看到一支人馬在猛攻將軍府,這是李傕的府邸,有不少精兵在拱衛,董承帶著衛尉所部前來進攻,硬是沒能攻下,眼看李暹率部趕來,董承只得棄掉將軍府,領兵來戰,兩支人馬便在將軍府前大戰起來,董承所部衛尉終究不敵,只得退去,另一邊,太史慈卻已經率兵趕到,李暹見狀,只得率兵退往將軍府固守。

    “這位將軍,本官乃衛尉董承,吾女乃天子宮中貴人,將軍所部,可暫交由本官指揮!”董承看了看太史慈身後殺氣騰騰的並州軍,眼睛一亮,對著太史慈朗聲道。

    “滾!”太史慈正在觀望將軍府防禦,聽到有人跑來問自己要兵權也是有些吃驚,這長安的官兒說話不帶腦子?

    若是換個人,比如皇甫嵩、趙溫等,便是有這個心思也肯定不會開這個口,但董承乃行伍出身,原是牛輔部將,後來女兒做了貴人,加上西涼軍掌權,方才得了衛尉之職,但在觀念上,還是比較直來直去,畢竟若非女兒,他也只是個中層將領,如今驟然坐了高位,又被這長安大臣們倚重,有些飄了。

    “無禮之徒!”董承聞言大怒,便要動手。

    “嗯?”太史慈扭頭,鷹隼一般的眸子落在董承身上,緩緩舉起手中戰戟。

    身後並州軍迅速排開陣勢,只待太史慈一聲令下,便要攻上去。

    董承面色一變,他的部眾本就不算多,剛剛跟李暹打過一場,折損了不少,此刻哪有膽量與太史慈動手,默默地帶著殘部退開,雖然有些丟臉,但這時候跟並州軍打起來算是自相殘殺,自己得顧全大局。

    “攻!”太史慈指了指將軍府,沒有去跟董承較勁,打到這裡,只要攻破這將軍府,便算勝了。

    將軍府是李傕府邸,也是昔日的太師府改建,光是牆壁都有兩丈高,四面設有角樓、箭塔,其堅固可比一般小城,但終究不是真正的城池,單是堅固也沒有用。

    並州軍打到此處,雖已疲累,但氣勢卻是越發高漲,反觀李暹手下的西涼軍,卻是個個士氣頹廢,雖然一時間沒能攻下,但已經露出敗像。

    當皇甫嵩等人帶著集結而來的些許人馬趕來時,正看到並州軍瘋狂的往將軍府中湧,廝殺聲直沖霄漢。

    “並州軍?”皇甫嵩扭頭看向董承道。

    “嗯,那為首將領頗為桀驁!”董承點點頭道。

    “為何擅自出兵?”皇甫嵩歎了口氣,看著董承身後的將士,原本他們可以等並州軍與西涼軍殺個兩敗俱傷再出來收拾殘局,但如今卻不得不提前出現在兩家面前,過早暴露自家的底牌。

    “在下聽聞並州軍殺入城中,是以心急……”董承猶豫道,他是想獨吞功勞,學著何進、董卓一般掌控天子,權傾天下,但誰知道事與願違,會出現眼前的情況。

    皇甫嵩擺擺手,董承那些心思他怎會不知,當下沒再多問,看著將軍府中的戰事,沉吟道:“李暹敗局已定,不過這城中軍權,當由我等掌控,趁雙方尚未分出勝負,種邵、馬宇、劉範,你三人持我將令前去各方收束西涼敗軍,掌握軍權!”

    “喏!”種邵三人連忙答應,各自前去收攏潰軍。

    “老將軍,在下也願盡一臂之力!”董承聞言目光一亮,連忙上前道,他也需要兵權。

    皇甫嵩怎不知他的心思,搖了搖頭道:“衛尉另有重任,這殺賊第一功可不能讓于陳默!”

    “將軍之意是……”董承聞言有些不解的看向皇甫嵩。

    “李賊敗局已定,但那並州軍也未必能將其生擒,這將軍府乃昔日太師府改建而來,若李暹小賊潰敗,必會逃往宣平門,你隨我去宣平門佈局,截殺李暹逆賊!”皇甫嵩轉身道。

    董承覺得有理,若能殺了李暹,再奪其兵權不遲!當下便帶兵跟隨皇甫嵩往宣平門而去。

    將軍府中,就如皇甫嵩所言一般,隨著並州軍的不斷湧入,李暹有些抵擋不住,只得護著李傕妻子及李家家眷自後門退走,至於自己府中的人,李暹已經顧不得了。

    “賊人休走!”太史慈第一時間發現李暹的意圖,他自然不想這到手的功勞跑了,當下攻的更猛,奈何這將軍府中,不少都是李傕心腹精銳,此刻眼看落敗,一個個悍不畏死,借著地形熟悉,生生將並州軍擋住,便是太史慈,一時間也難將這些悍卒清繳,眼看著李暹護著李家家眷逃走。

    另一邊,李暹率部護著家眷逃出將軍府,微微鬆了口氣,李傕的妻子還有些發懵,詢問道:“暹兒,我等此時該去何處?”

    “長安已被賊人所破,我等當儘快逃出城去,找尋叔父,與叔父匯合後,再做計較。”李暹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苦澀,李傕將長安交給他,如今兄弟四人,一個被自己親手所殺,一個被敵軍擒住,還有一個生死不知,他有些不知該如何向李傕交代。

    正說話間,兩邊屋頂上突然出現大量人影,皇甫嵩預料的不錯,此刻見到李暹哪會客氣,一聲喝令,早已埋伏好的衛尉所部迅速現身,對著李暹這邊便是一通狂射。

    李暹早在察覺到埋伏的瞬間便已經反應過來,連忙一把拉過叔母擋在自己身前,但這箭簇可不是只從前面放來,四面房屋上都有弓箭手在射,只是一瞬間,李暹和李傕妻子便被射成了刺蝟,四周不少將士也被射殺,眼見李暹身死,這些將士頓時一哄而散。

    “殺!”皇甫嵩看著李傕那些四散逃竄的家眷,眼中殺機凜冽,森然道:“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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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6 00:09: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李儒

    清晨,隨著天邊的朝陽逐漸升起,長安城的戰事也接近了尾聲。

    倒塌和燒毀的房屋外,百姓的啼哭聲不絕於耳,地面上,到處都沾染著斑斑血跡,尚未來得及收拾的屍體隨處可見,隱約間,還能聽到兵器碰撞和廝殺的聲音,按照一般情況來說,雖然廝殺聲還有,但戰事到這裡也該結束了。

    不過,宣平門內,兩支人馬的對峙卻讓戰爭的陰雲重新籠罩在這座城池上。

    種邵等人連夜聚集起來的西涼潰兵此刻已經重新聚集起來,在皇甫嵩的指揮下,隱隱與太史慈的兵馬形成了對峙。

    太史慈動了動手中的雕弓,眉頭微挑,看著對面集結的西涼軍,沒有說話,兩支人馬就這麼對峙著。

    皇甫嵩見自家這邊人數已經不少,當下策馬來到陣前,對著太史慈微微頷首道:“多謝太史將軍協助平定叛亂,如今長安城內叛逆已然伏誅,按照朝廷規矩,邊軍未得傳詔,不得擅自入京,還請太史將軍儘快退出長安。”

    太史慈終究還是忍住給對方一箭的衝動,策馬來到陣前,朗聲道:“末將奉命前來攻城,助朝廷掃清叛逆,我主未來之前,末將不會離城半步,恕末將不能從命!”

    “太史將軍!”皇甫嵩喝道:“朝廷的規矩重,還是陳並州重?”

    “末將是個粗人,只知效忠我主,至於朝廷規矩,末將不懂。”太史慈抱拳道:“將軍可等我主入城之後,將此事告知我主,只要我主下令,末將立刻出城。”

    等陳默來了?那還有用嗎?

    皇甫嵩可不覺得陳默費這麼大力氣拿下長安,還會拱手讓出,面色一沉:“如此說來,將軍只忠陳默,不尊天子了?”

    “老將軍說笑了,天子又不在長安,莫非老將軍已然可代替天子?”太史慈咧嘴一笑,反問道,他可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當年東萊太守和青州刺史同時派人跑去洛陽告狀,太史慈假扮洛陽官吏從青州州吏那裡騙來奏章直接毀掉,也是因此,太史慈逃到遼東躲了好幾年,此刻皇甫嵩想拿這些話來嚇他,太史慈可不懼。

    “放肆!”皇甫嵩臉一黑,厲聲道:“某乃當朝太尉,有總覽天下兵馬之權,汝乃邊軍一小將,安敢如此與我言語?”

    “據末將所知,老將軍是去歲八月被拜為太尉,但去歲末,天現異象,早已被罷免,如今怕是不能以太尉之權來與末將這般說吧?”太史慈有些玩味道:“況且,就算老將軍官拜太尉,但這太尉之職,卻算是李傕、郭汜等人所封,老將軍既然稱其為賊,如今卻用李傕所封官職來壓末將,哈哈……老將軍莫要戲耍末將!”

    皇甫嵩眯眼看向太史慈,森然道:“如此說來,太史將軍是執意不肯退兵了!”

    “恕難從命!”太史慈朗聲道。

    皇甫嵩冷哼一聲,調轉馬頭回到軍中,冷然道:“三軍備戰!”

    嘩啦啦~

    一眾西涼軍在眾將的指揮下迅速裂開陣勢。

    “報~”

    便在此時,一名西涼軍飛奔而來,對著皇甫嵩一禮道:“將軍,城外出現大批並州軍,已經叫開城門,此刻正在收編各城門將士。”

    皇甫嵩面色一變,大批並州軍,也就是說陳默到了?一眾大臣聞言面色也有些難看起來,陳默大軍入城,這時候再開戰,顯然已經不可能了,扭頭看了一眼太史慈,皇甫嵩沉著臉道:“各自歸營!”

    看著緩緩收隊的西涼軍,太史慈微微鬆了口氣,皇甫嵩集結了不少西涼軍,若真的打起來,自己這邊一夜戮戰,也折損了不少,將士們更是精疲力盡,若開戰的話,自己未必能勝,算算時日,主公也確實該到了。

    陳默的入城,徹底宣告著戰事的結束。

    白驃、韓凱、鮑庚在陳默的指揮下迅速接收城中守軍,佔據皇宮、府庫等要地,陳默匯合了王彪,率軍入城,開始安排將士清理城池,滅火、組織百姓清掃接到,搬運屍體,同時張榜安民。

    “主公,幸不辱命!”太史慈很快跟陳默匯合,對著陳默抱拳道。

    “這一仗打的漂亮!”陳默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太史慈定計之後,便派人告知陳默今夜之事,原本陳默走的並不急,但得知此事之後,便快馬加鞭,疾行軍趕路,終於在今日抵達長安,趕上了收尾工作,當下升太史慈為破賊校尉,等迎回天子之後,再為太史慈請更多封賞。

    “全賴三軍將士用命!”太史慈拱手道。

    “客套話便莫要說了,先做事,這仗尚未打完。”陳默笑道。

    “還有一事!”太史慈將之前皇甫嵩等人想要驅逐他們出城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事倒是在陳默的預料之內,當年董卓入朝的時候,一眾朝臣也是不願意董卓入朝的,當時袁紹若有皇甫嵩這般果決的話,也就不會有後來這麼多事了,可惜時移世易,如今的朝廷已經不是昔日之朝廷,陳默也不是董卓,最重要的是,如今這長安城可沒有天子,皇甫嵩拒絕自己入長安的理由站不住腳,撤口舌之利的話,陳默還沒怕過誰。

    “此事子義莫要再管,皇甫嵩畢竟是三朝老臣,該有的敬意還是要有的,我們不是董卓,規矩該守還得守。”陳默笑道:“不過,做的不錯!”

    太史慈會意一笑,陳默的意思很簡單,規矩我們要守,對於這些大臣,敬意還是要有的,不過做事的話,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

    “主公,門外有人自稱主公故人,想見主公。”一名親衛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

    “故人?”陳默點點頭道:“請他進來。”

    這長安城中,算是陳默故人的人可不少,不知道是哪個。

    很快,一中年文士在親衛的帶領下進來,看到來人,陳默目光一亮,笑道:“文優先生,找的我好苦!”

    來人正是李儒,自董卓死後,陳默就一直派人打探李儒下落,只是李儒藏的很深,一直未能找到,不想今日卻出現在這裡。

    “落魄之人,不想將軍還能記得。”李儒苦澀一笑,對著陳默一禮道。

    “故人就是故人,何以成敗而論?”陳默上前,拉著李儒的手來到坐上,讓他同席而坐,又指了指太史慈道:“此乃我麾下大將,東萊太史慈,亦是我故人。”

    “太史將軍勇謀兼備,昨夜一戰,足矣令將軍揚名天下!”李儒微微頷首道。

    太史慈稱了一聲不敢,在陳默的示意下跪坐在下手的位置。

    陳默看向李儒道:“文優先生,自太師遇難之後,我可一直在找你。”

    “無謀之人,何得使君這般看重?”李儒苦笑道。

    “若你都是無謀之人,默實難想像,這天下,還有何人能算有謀?”陳默笑道,李儒的能力是很強的,當初董卓身邊的謀略、內政,幾乎都是李儒一個人撐起來的,要說他無能,這天底下敢自稱有能的可就沒了。

    李儒看了陳默一眼,別人不好說,但陳默的本事,絕對在自己之上,當年在洛陽的時候,陳默之能便已不俗,如果從現在的結果倒過來往回看,陳默幾乎每一次選擇都頗有深意,留在董卓麾下,得了河東之地,後來外放,憑一己之力得了並州,當然,以陳默的出身,當年如果倒向了關東諸侯,也能得一郡太守,但最大的可能是在徐州那邊,而且很難像在並州一般乾綱獨斷。

    最重要的是,陳默若去了關東,這次關中之亂,陳默可沒有插手的機會,或許陳默身邊的人沒什麼感覺,但作為一個旁觀者,李儒能夠感受到從陳默入並州到現在攻入長安,陳默的能力在不斷成長,如果董卓還在的話,去年,李儒已經準備建議董卓拿陳默開刀。

    可惜,董卓身死,王允無能,李傕、郭汜更非成事之主,雖然在李儒的暗中提點下,開始針對陳默,卻反被陳默算計,還沒開戰,自家先亂了,給了陳默入主長安的機會,如今陳默既然入主長安了,那李傕郭汜哪還有機會?

    最重要的是,陳默明年才及冠,在如今大多數諸侯都已經是三四十的年紀,陳默太年輕了,這也是李儒主動來投的一個重要原因,從長遠來看,陳默比任何一路諸侯都更有潛力,尤其是陳默奪得關中之後,就有足夠的實力跟袁紹並列為北方霸主。

    “今日前來,卻是有一禮欲送於使君。”李儒平復了一下心思,對著陳默拱手道。

    “哦?”陳默看著李儒,微笑道:“不知文優先生有何事可以教我?”

    李儒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太史慈一眼。

    陳默笑道:“文優先生莫要顧慮,子義亦是我故交,如今更是心腹之將。”

    太史慈心下感動,微微頷首。

    李儒點點頭,也不再遲疑:“如今李傕雖失長安,然其堂弟李應、李桓尚在外與郭汜對峙,若李傕與之匯合,恐怕會再與郭汜聯手,則於使君不利,儒願代使君得此二人部署獻於使君。”

    “哦?”陳默目光一亮:“不知文優先生欲如何助我?”

    “需一猛士相隨,前去遊說二人,儒與軍中將領多有交情,若兩人答應,自然最好,若不答應,可趁機斬之,儒能說服軍中將領投奔使君!”李儒微笑道。

    “我有軍師參贊一職,不知文優可願屈就?”陳默看著李儒,沒有接話,只是詢問道。

    “儒欲效主公久已。”李儒微笑道。

    陳默點頭道:“那此事便交由軍師來做,典韋!”

    “在!”典韋從門外進來。

    “你跟隨軍師去一趟,子義!”陳默扭頭看向太史慈道:“你率領本部人馬相隨,至於如何做,便聽軍師吩咐。”

    “喏!”典韋與太史慈齊齊一禮,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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