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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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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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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6 00:12: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三章 落幕

    美陽的戰爭要比武功激烈的多。

    李傕的軍隊並不僅僅是在守城,美陽附近位置比較重要的鄉莊,都有駐軍,或許不多,但會帶領鄉民一起伏殺陳默派出來的斥候,太史慈作為陳默的先鋒官,在渡河進入美陽境內之後,大規模戰爭沒有,但小規模的戰鬥幾乎每時都在發生。

    太史慈派出的斥候,活著回來的十不足一,帶回來的情報自然有限。

    “那便大軍直接殺過去,那李傕若是出城來戰,豈非正好?”鄭屠感覺有些憋屈,大軍渡河後,好似瞎了一般。

    太史慈看向身旁的徐庶,卻見徐庶緩緩搖頭道:“將軍莫急,李傕這般打法看似囂張,但實際上,他要的是美陽一帶鄉莊的兵力,從斥候帶回來的消息看,阻截我軍的,只有少數西涼軍,多是這些西涼軍所帶的鄉勇在作戰。”

    “全民皆兵?”太史慈訝然道,當年臧洪在東萊的時候,好像也用過這一手,陳默也用過,但更多的是輔助或是虛張聲勢,像這樣直接以鄉莊民眾為主力作戰的,臧洪和陳默都沒用,畢竟尋常鄉勇也沒多少戰力,若真用這法子,那得傷亡多少人?

    “或許吧。”徐庶點點頭道,這法子的噁心之處在於就算他們最後攻下美陽,這美陽恐怕也只剩一座廢墟了,陳默占關中,除了要地,更重要的卻還是人口,真把這些人口都打沒了絕非陳默所願。

    “元直,可有破解之策?”太史慈作為先鋒大將,自然不能在這裡駐足不前,看著徐庶詢問道。

    徐庶點點頭:“美陽一帶,並無險地可設伏,李傕此舉,也不過是垂死掙扎,不過如今李傕強征民夫,廣築塢堡,封鎖四圍,我軍若揮軍直入,難免四面遭襲,依在下愚見,如今主公佈局尚未完全,倒也不必急於攻城,將軍可率軍攻伐塢堡,步步為營,只待主公佈局完成之時,這美陽也便成孤城一座!”

    太史慈聞言點點頭,看向帳下眾將道:“王彪、鄭屠!”

    “末將在!”王彪和鄭屠出列,躬身道。

    “你二人與我各領一營兵馬攻伐李傕設下塢堡,記住,攻破塢堡後,以安撫為主,以收民心,不可多造殺戮。”太史慈肅容道。

    西涼軍的風氣,使得整個關中百姓對衙署極度不信任,陳默如今除了驅逐、消滅西涼軍之外,最重要的還是收服民心,所以這次作戰,最重要的是不能動輒屠城。

    “喏!”王彪與鄭屠領命一聲,轉身離去。

    太史慈又看向徐庶道:“便請元直為我坐鎮後方,調撥糧草,保我後方通暢。”

    “喏!”徐庶微笑著答應一聲。

    此番陳默給太史慈的先鋒軍足有萬人,滿編五營,太史慈和王彪、鄭屠各領一營出戰,徐庶則率餘下兩營負責後方,在兵力上,太史慈這邊甚至還在李傕之上,陳默則率軍在後方總督三縣戰事,隨時支援各路兵馬。

    太史慈這般步步為營的作戰方式,也確實讓李傕這種全民皆兵的策略被瓦解。

    民就是民,不是給把武器就能稱作兵的,反而這種強迫百姓作戰的方式,引起了各鄉鎮百姓的抵觸,當太史慈三人率兵攻打塢堡的時候,往往屯駐在這裡的西涼軍一死,就會立刻投降,甚至有不少趁亂殺了西涼軍來投降,李傕的方法不但沒能擋住太史慈太久,反而陪進去近千將士,而太史慈大軍所過之處,到了後來幾乎是百姓夾道歡迎的場面,費力做好的塢堡也成了太史慈圍困美陽的一處處據點,連糧道都被阻斷了。

    七月末,段煨、李蒙等人依舊未曾來援,郭汜這邊雖然尚未被戰火波及,但鮑庚佔據陳倉,趙岑和張繡的騎兵徘徊在側,郿縣雖有糧草,但卻徹底被阻隔,漆縣、茂陵、平陵三縣直接向陳默投誠,其餘諸縣也成觀望態度。

    八月初,太史慈徹底斷了美陽與郿縣之間的聯絡,美陽沒了糧草,八月初三,李傕父子被部將趁夜割了首級,送往城外投降,至此,曾經權傾朝野的車騎將軍李傕至此隕落,同時,武功也被武義攻破,王方在亂軍中想要衝陣斬殺武義,卻被武義一刀斬于馬下。

    美陽、武功相繼告破,太史慈、武義揮軍圍攻郿縣,趙岑、張繡率領騎兵逡巡後方,郿縣雖然堅固,卻已成孤城一座,郭汜無奈,派人前來見陳默。

    “要投降?”陳默看著郭汜送來的降表,搖了搖頭,看向梁興道:“梁將軍,時至今日,郭汜已成困守孤城之勢,此時投降,于我而言意義其實不大。”

    梁興聞言,連忙躬身道:“長陵侯所言極是,之勢郭將軍確有誠意相投。”

    “此乃無奈來投,我並未看出任何誠意!”陳默合上竹簡道:“且不說郭汜爵位乃是脅迫天子而得來,大漢向來有規矩,非功不侯,郭汜早年確實立過戰功,然其功勞,尚不足以位列縣侯,更莫說,自郭汜與李傕佔據長安以來,縱兵為匪,抄掠百姓致使關中民不聊生,其所犯之罪惡,罄竹難書,如今勢窮投降,卻還要保留其縣侯之爵位,憑何?”

    “這……”梁興本就不善言辭,此刻被陳默這般一樁樁的細數郭汜之罪,一時間無言以對,額頭不覺滲出大量汗水。

    “然……”陳默看著梁興這般模樣,語氣一緩道:“郭汜乃首惡,其罪難恕,但仗打到此處,我也不願再造殺伐,除郭汜之外,城中其餘將士皆可豁免,似梁將軍這般將才,若是願意,還可量才而用。”

    梁興嘴笨,但不是傻子,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哪還不明白陳默的意思,郭汜必須死,但郭汜麾下這些人卻可以活,甚至還可以繼續為將。

    “末將明白!”梁興對著陳默下拜道。

    “明白就好。”陳默看了看帳外道:“天色不早,今日就不留將軍了。”

    “喏!末將告退!”梁興躬身答應一聲,告辭離去。

    “主公,那郭汜願降,為何不收?”梁興走後,張濟有些疑惑的看向陳默,陳默麾下的西涼降將也不少,比如張濟叔侄,趙岑、楊定,段煨前日送來的降書,陳默也收了,為何獨獨不肯收降郭汜?

    “西涼軍犯下的罪孽,需要人來承擔,李傕算一個,但還不夠。”陳默跪坐在帥案之後,搖頭道:“算起來,如今關中被打成這般模樣,李傕、郭汜罪無可赦,而且劫持天子,擅殺名士、大臣,不知多少人欲殺他。”

    當然,並不只是這些原因,郭汜要求保留爵位,那就是跟陳默平級了,真的收了,怎麼安置?但畢竟是主動投降的,陳默不能自己殺他,否則,日後還有誰願意向陳默投降?所以郭汜必須死,但絕不能死在陳默手中。

    張濟等一眾西涼降將聞言默不作聲,他們倒沒想到還有這麼多,同時也暗暗慶倖有李傕和郭汜這兩個最大的西涼軍閥為他們頂著,否則當初若是跟李傕、郭汜一般手握重權,如今恐怕也是連投降的機會都沒了。

    另一邊,梁興回城之後,便被郭汜招來詢問道:“那陳默如何說?”

    梁興有些猶豫道:“將軍,陳將軍說……”

    “說什麼?”郭汜皺眉喝道。

    “說將軍並非誠心相投。”梁興腦海中念頭急轉,躬身道:“陳將軍覺得將軍爵位與他平級,定是還有復起之心。”

    “欺人太甚!”郭汜一拍桌案,怒聲道,他只保留縣侯爵位,也是為了後人能夠有個出身,連官職都一個沒留,這還不算有誠意?

    當下,郭汜怒道:“傳令三軍,明日準備與那陳默決一死戰!”

    “喏!”梁興眼神閃爍,低頭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郭汜尤自憤怒,接連傳了幾道軍令下去,準備明天好好跟陳默打一場,讓陳默看看自己的本事,到時候再商議投降之事。

    另一邊,梁興離開郭府之後,迅速找到幾名城中大將,這些人都算是郭汜的心腹,手握重兵,不過雖是心腹,但以如今的局面來看,願意跟郭汜同進退的就未必全是了,畢竟梁興也是郭汜心腹,而且還是大將。

    “梁兄,今日你去陳默軍中,陳默如何說?”一名將領看著梁興道。

    “不准。”梁興一臉沉重的看著眾人道:“陳將軍說,將軍罪惡深重,不能赦免。”

    “這城中尚有萬餘精銳,難不成他真要這郿縣血流成河?”

    “那也不是。”梁興看了看眾人道:“有些話,我沒敢與將軍說。”

    “何話?”眾將連忙問道。

    “我等皆可赦免,甚至可以繼續為將,但唯獨李郭二位將軍,罪孽深重,衝撞天子,擅殺大臣,是罪無可赦的。”梁興低聲道。

    “這……”眾將聞言都沉默下來,這話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郭汜必須死,但他們卻未必。

    “梁兄是何意?”一人看向梁興道。

    梁興猶豫片刻後,咬牙道:“我等追隨將軍多年,為他出生入死,今非我等不忠,實乃將軍氣數已盡,但我還有妻兒家小,不能與將軍赴死,我等為將軍征戰半生,如今卻也該是將軍報答我等之時了,諸位以為如何?”

    眾將聞言,陷入了陳默,良久之後,梁興見眾人都不說話,皺眉道:“之前將軍已經下令,明日便要與陳將軍決一死戰,城外各路兵馬齊聚,不下十萬之眾,諸位難道真要與將軍共同赴死!?”

    眾將遲疑片刻後,一人對梁興道:“將軍準備如何做?”

    其他人聞言,卻沒有太多表示,繼續聽著。

    梁興聞言,終於鬆了口氣,當下跟眾人商議了一番後,趁著夜色,調開郭府兵馬,一群人帶著親衛闖進郭汜府中,郭汜尚在睡夢之中,被府中吵鬧哭喊之聲驚醒,連忙想要起身,卻見梁興帶著幾名將領已經踹開房門進來。

    “爾等意欲何為!?”郭汜見到眾人,皺眉喝道。

    “將軍,得罪了,我等不願陪將軍赴死,還請將軍成全!”梁興看到郭汜,有些氣弱,不過事已至此,哪還有轉換餘地,咬牙揮劍便沖上前,在郭汜憤怒的目光中,一劍刺穿了梁興的胸腹。

    “你……”郭汜瞪圓了眼睛,雙手抓著刺入自己胸腹的寶劍,想要說什麼,其他人也撲上來,對著郭汜便是一通亂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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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戰後那些事兒

    郭汜死的有多慘,陳默不知道,只是當梁興送來郭汜人頭的時候,那人頭已經不是太完整了。

    關中之戰,隨著李傕、郭汜先後敗亡,也落下了帷幕,段煨、李蒙等將領在郿縣被陳默徹底佔據後,紛紛交出降表,同時華雄和徐榮也在陳默的授意下,正式帶著北地、馮翊二郡歸降,至此,三輔之地除了河內之外,盡皆歸屬陳默,同時陳默還獲得了八萬西涼軍,聲勢大漲,甚至比之逐漸壓過公孫瓚,開始將勢力探入青州之地的袁紹更勝一籌。

    當然,問題也不少,新得的西涼軍,在陳默的主持下,由高順進行整頓、訓練,馮翊、北地以及扶風等地羌族開始作亂,陳默命新軍由太史慈、華雄、徐榮率領,分別鎮守三地,但新軍畢竟經歷戰陣較少,而且並不熟悉羌人作戰,在後半年與羌族的交鋒中,新軍多以守勢,到年底漸漸熟悉了羌人的作戰方式,方才開始逐步佔據主動,重新鎮壓羌人。

    除此之外,馬騰和韓遂也開始迅速搶佔隴西、漢陽等地,雖未直接與陳默衝突,但這半年多的羌亂,幾乎都是他們挑起來的。

    西涼軍整頓,新軍戰力暫時沒能磨練出來,加上曹操得天子之後,朝中不少官員對陳默表達不滿,甚至公然拒絕配合執行陳默的政令,陳默這後半年,過得可並不舒坦。

    “主公,這些是京兆尹馮睿送來的消息,上雒令鄭贇暗中唆使上雒一帶百姓遷往南陽。”李儒帶著一卷竹簡進來交給陳默,沉聲道:“在下派人前去上雒核實此事,如今上雒戶籍不及年初時一半!”

    “嘭~”

    陳默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以他的修養,此刻都有些控制不住怒火,他有些明白當初董卓為何在後期瘋狂殺戮士人了,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將楊平叫來!”陳默閉目良久道。

    楊平在陳默手下官聲並不好,當初王允家就是被楊平抄的,如今看來,陳默是準備拿這些人祭刀了。

    李儒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坐在陳默下手的賈詡,卻見賈詡彷彿沒看到他一般,苦笑著對陳默一禮道:“主公,那鄭贇做事頗有手段,並未留下任何把柄,若以不利之罪,最多免除官職,若是太過,恐怕會惹得關中士人不滿。”

    鄭家算不上什麼大族,但也是士族中人,陳默若是不問青紅皂白過度處置鄭贇的話,恐怕會惹人不滿。

    “放心,他的罪證我這裡有很多,包括他家族的,我要殺他,這些東西會向百姓公佈。”陳默搖了搖頭道:“傳我詔令,命衛覬入長安,並州刺史之位,由滿寵暫代。”

    “喏!”李儒聞言躬身一禮,轉身離開。

    衛覬作為並州刺史,這半年來做的不錯,並州對陳默來說意義不凡,對衛覬,陳默終究是有些猜忌的,此時將衛覬調來長安,一者算是升遷,九卿之位,定有衛覬一席之地,二者也是權力交替,關中這邊千頭萬緒,李郭留下來的爛攤子,陳默得一點點的去收拾,無暇再回並州,手下眾臣之中,有足夠的資歷而且也有足夠能力做並州刺史的,也只有滿寵了。

    當然,滿寵只主政,帶兵自有各地將領來帶,軍權和政權必須分開。

    如今陳默封的刺史權利要比州牧重開之前大許多,以前刺史只有監察之責,如今陳默給滿寵加了一項權利,有執法之權,也就是各地刑獄都是由滿寵來掌管。

    當然,這個刺史其實並不算名正言順,是陳默冊封的,但早在此前,已經有公孫瓚和袁紹先後封了青州刺史、豫州刺史等職位,曹操一開始的州牧之位,也是自封的,年初的時候,朝廷這邊還派了金尚去出任兗州牧,被曹操半道設伏給殺了,如今陳默自己冊封自己治地的官員,諸侯也沒法說什麼。

    很快,楊平來到大堂,向陳默行禮。

    “主公喚卑職來,不知有何吩咐?”楊平一臉諂笑的看著陳默,自抄了王家以後,楊平就沒什麼好名聲可言了,不過陳默沒有食言,楊平現在官越做越大,天子雖然被曹操帶走,但長安這邊的朝廷,卻還維持著,由皇甫嵩、趙溫以及陳默三人代理朝政,陳默因為年紀的關係,主動放棄晉級三公,領了光祿勳、司隸校尉、車騎將軍之職,皇甫嵩為太尉,趙溫為司徒,陳默又請鐘繇做了司空,天子被曹操拿了,但滿朝文武都在陳默這邊,沒有理由的情況下,曹操也不能隨意罷免這些大臣的官職。

    楊平被陳默送入朝中,接替了鐘繇的職務,做了廷尉正。

    至於廷尉,他還沒這個資格,但饒是如此,對楊平來說,這加官進爵也是光宗耀祖了,若是跟以前一樣跟著楊奉混,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爬到這個位置,所以楊平對陳默那是真的忠心耿耿,他很清楚,如果沒了陳默,第一個死的恐怕就是他。

    “一會兒會有人將上雒令鄭贇的罪證送到你那裡,你現在是廷尉正,讓你勤學律法應該沒拉下吧?”陳默看了楊平一眼,微笑道。

    “不敢有片刻懈怠。”楊平連忙躬身道。

    “這些罪證,都是實打實的,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陳默看著楊平笑道,天網如今已經滲透到整個關中,天網收集罪證,在最高的位置,都會有一個重新確認的環節,或許未必是全部,但只要天網拿定出的罪,肯定是證據確鑿的。

    “卑職明白,不知何時動身?”楊平連忙點頭,這種事,他在行。

    “越快越好!”陳默繼續處理公務,淡淡的說了一句道,有些事,他可以忍,但人口于如今的陳默而言,那可是根,這個是他的底線,碰到這條線的人,也就別怪陳默不講情面了。

    “喏!”楊平聞言會意,連忙答應一聲,告辭離去。

    賈詡抿了口酒,看了看陳默。

    “先生有話,但講無妨。”陳默沒有抬頭,但彷彿有其他眼睛一般,淡淡的說道。

    “主公可知,最近朝中有不少人意圖出關?”賈詡笑問道。

    “知道。”陳默點點頭。

    如今的朝廷雖在,卻無天子,他用皇甫嵩、趙溫、鐘繇的名聲來穩定朝局,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買這個賬,比如董承,想要帶著女兒去找天子,還有一些朝臣也想去投靠曹操,哪怕陳默再三保證,關中局勢穩定後,就會設法迎回天子,但不是所有人都信。

    “主公此舉,恐怕會讓不少人離開。”賈詡笑道。

    “只要根基不亂,先生以為,我真的在意這些人的去留?”陳默終於抬起頭,看著賈詡笑問道。

    如今陳默手中的基層官員並不缺,從青州過來投奔的,因為蔡邕之名投奔而來的,還有陳默昔日在太學院的同窗,其中才能出眾者也不少,這些人才是陳默的根基,至於朝中那些大臣,其實陳默並不在意,本事沒多大,仗著身份地位還有名聲跟陳默要權,之所以維持著朝廷運作,是陳默為下一步做打算。

    天子被曹操劫走,陳默自然不甘心,如今關中千頭萬緒,曹操在歲末之際,封馬騰為平羌中郎將,韓遂為安降中郎將,其意不言而喻,就是讓陳默後方不穩,此外還有河套部的匈奴人,北方的拓跋鮮卑也在不斷擾邊,使得陳默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對付曹操,但並不代表這件事就算了。

    天子,陳默肯定要拿回來的,他可不希望,當天子被迎回之時,朝中除了自己連個拿得出手的人物都沒有,再一個也是希望能夠多留住一些士人,這些士人平日裡想著跟陳默爭權,很討厭,但若沒了他們,也不行,經濟這些東西,沒了士人的存在,還真不好運轉,指一些零散的行商控制起來反而更不容易。

    賈詡笑道:“應該還是在意一些的,不過主公此番顯然是有主公的打算,臣只是建議主公,凡事莫要算盡。”

    雖然不知道陳默的具體打算,但從陳默讓有軍功的將士後代可入書院求學來看,陳默已經在開始著手尋找接替士人的階層,以保將來人才不會出現斷層,但這事有些打破出身的意思,陳默走的也很小心,但算的卻太盡,賈詡的建議,陳默可以留一些餘地,畢竟陳默此舉未必就能有用,未算勝,先算敗,這事賈詡的處世之道。

    陳默聞言,看了賈詡一眼,認真的思索片刻之後,點點頭道:“果然,所有事情都瞞不過先生。”

    “主公謬贊,詡也只是方才看主公與楊廷尉正交談,方才猜到一些。”賈詡躬身道。

    陳默點點頭,表示瞭解。

    當然,這個鄭贇,陳默還是要收拾的,高層,陳默可以不管,再怎麼爭權奪利,也是這個圈子的事情,但基層陳默必須管,這是自己的根基,也是告訴這些人自己的態度,算是威懾,有的東西,越界了,就別怪自己下手狠辣了,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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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漸興

    三天後,陳默正在衙署處理文案,典韋一臉氣哼哼的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主公,皇甫嵩那老兒來了,還有司徒、司空。”

    “叫太尉!”陳默瞥了典韋一眼道:“與你說過許多次了,你心裡如何罵他都行,但在人前,得尊敬些,不說人家名聲、地位,單就年紀也比你大許多,稱一聲太尉或者皇甫公,不吃虧。”

    “主公,這般做,活著有何意思?”典韋不滿的嘟囔道。

    “這是禮,人生在世,很多東西就如一張看不見的大網,比如你我,我教你做事,你便是不願也需去做,還有你兒子,看他再不順眼,你還是得管教他,得保護妻子,這是最基本的,再往外,你好友央求你做事,不違背良心的情況下,好友開口,你也不會拒絕吧,你有事找人幫忙,欠了人情得還吧?所謂禮義廉恥,便是先賢將這些我們習以為常的東西歸結而成,所以你既然身在這長安,又是我的親衛大將,這些東西,該遵守的時候,你還是得遵守!”陳默倒也不發火,認真的跟典韋說道。

    “嗨~主公又跟我說這些大道理,末將明白了,給他些面子便是。”典韋無奈道,自家主公什麼都好,就是無時無刻想要給自己講大道理,聽得有些煩。

    “你想給,人家未必願意要,又沒讓你巴結人家。”陳默笑道:“快去將人請進來吧,三公齊至,不要失了禮數!”陳默倒沒有親自去迎接,他大概能夠猜到三人為何而來。

    鄭贇在昨日被下獄,其家族之人,也有不少被下獄,雖然只是個上雒令,但這關中士族,多少都會有些姻親關係,區別也只是遠近而已,而且陳默這次出手太狠,一下子幾乎將鄭家檯面上的人都拿下了,而且按照罪責,那是能誅滅三族的,這一舉措,自然叫不少士人心慌,擔心陳默跟董卓、李郭一般,又要血洗一遍關中士族了。

    很快,皇甫嵩、趙溫、鐘繇三人連袂而來。

    “今日是何事,勞煩三公齊至?”陳默起身相迎,將三人迎入堂中分賓主落座之後,示意典韋離開。

    典韋自然不願意在這裡呆著,主要是這皇甫嵩總是在陳默面前擺出前輩高士的架子,陳默受得了,典韋總是忍不住想往他臉上拍一巴掌。

    皇甫嵩沒說話,鄭贇跟他有姻親關係,也是他舉薦入仕,雖然惱怒陳默下手太狠,但也顧及自己臉面,沒辦法開口。

    一旁的趙溫跟陳默關係最熟,坐下後也不急提這些事,只是說些閒話:“伯道自平定李郭二賊之後,這關中之地,日漸恢復興盛,伯道這手段,我等是頗為佩服的。”

    “司徒言重了,若無朝中諸公相助,默弱冠之年,如何能擔得起如此重任,還多虧了三位為默坐鎮朝中,才有如今之局面,不過眼下關中,百廢待興,三位皆乃德高望重之事,還望三位莫要嫌棄事多,默若有做的不當之處,還望三位及時指教。”陳默笑道。

    不管對陳默這個人持怎樣的態度,面對面交談的時候,很難討厭起來,無論待客還是言談舉止,都留有餘地,而且也會捧人,哪怕皇甫嵩今天來這裡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但面對此刻的陳默,也虎不下臉來,也跟著趙溫、鐘繇微微頷首,道了句言重。

    “指教不敢當,伯道雖然年少,但觀伯道至今所為,恐怕很多人一生都未必能有伯道如今的作為。”趙溫笑道:“不過有一事……老夫今日聽聞伯道將上雒令鄭贇一族不少人都下了獄,我知伯道做事,必有緣由,但此舉是否太過了些?”

    禍不及妻兒,士人之間做事,除非真的徹底撕破臉,否則禍及妻兒的還是很少的。

    “沒想到區區一個上雒令之事,竟然將三公都驚動了。”陳默聞言卻是一臉意外的看向三人,隨即道:“關於鄭贇之事,我已讓人張貼榜文,其罪諸位該當知道。”

    三人點點頭,這也是大家不好發難的原因,陳默抓捕鄭贇及其家人,一條條罪行羅列的很清楚,而且還都有罪證,尤其是那楊平,還派人四處幫人解讀榜文,士人這邊還好說,有些事情,大家其實多多少少都有犯,心照不宣,但在民間,鄭贇乃至鄭家的名聲,那可是徹底臭了,甚至不少人都期盼著陳默將鄭家滿門抄斬以泄民憤。

    “但那些都是給百姓看的,有些東西,我都不敢放出來讓人看。”陳默歎了口氣,從桌案上拿出一卷卷竹簡,讓人遞給三人翻閱,一臉沉痛的道:“非是在下不講情面,很多事情,只要不是太過,在下也是士人,也不想做的太過,但諸位看看,這些都是昨日楊平送來的罪證,都被我扣押下來不敢聲張,相比於這些,欺男霸女、克扣錢糧、以權謀私都是小事,但這勾結羌人劫掠客商,讓府中家將冒充賊匪劫掠百姓,甚至曾暗中與李郭一起構陷忠良……”

    看著皇甫嵩越發鐵青的臉色,陳默搖頭歎道:“這些東西,我不敢發,若叫人知道,我朝廷之下,有這等奸佞,三位皆是名滿海內之士,這些罪證若是傳出去,叫天下人如何看朝廷,如何看我等,朝中莫非都是這等奸佞之士?所謂士人莫非都是這般模樣?”

    “混帳!”皇甫嵩將竹簡狠狠地拍在桌案上,一臉怒色道:“當真是我士人之恥!”

    趙溫和鐘繇放下竹簡,默然無語,他們前來,本來是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但現在,雖然陳默從頭到尾無論言行都頗為客氣,但給他們的感覺,卻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如果欺男霸女為禍鄉里那些事可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那現在陳默拿出來的這些罪證,就算是想要幫鄭贇脫罪的人,也沒辦法繼續幫,甚至有恨不得弄死他的想法。

    因為很多事情,不止碰到了陳默的底線,同樣也碰到了士人的底線,真的傳出去,就像陳默說的那樣,這關中士人都要被跟著被罵。

    “這等人,死不足惜!”良久,趙溫才歎了口氣,對著陳默道:“當殺!”

    一旁的鐘繇看向陳默道:“不知將軍是如何得到這些罪證?”

    這些要命的玩意兒,鄭贇若是不傻,怎會留下來?陳默這些罪證是從何而來?這就不僅僅是一個鄭贇的問題了。

    “一些是自那些苦主處搜來,有一些是那些不滿鄭贇之人暗中送來。”陳默自若的笑道,至於有沒有人信,那不重要。

    “原來如此,這上雒百姓倒是頗有本事。”鐘繇點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實際上,這些罪證確鑿,陳默是如何發現這些問題的,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皇甫嵩自然也沒臉再提赦免鄭贇之事,面色鐵青的跟趙溫和鐘繇起身告辭離開。

    之後的兩日,當朝三公聯名怒斥鄭贇種種罪行,罪不可赦,必須重懲,關中士人也鬧不清為何連皇甫嵩都如此堅定的要收拾鄭贇,總而言之,鄭贇這一次是死定了,半月之後,鄭贇以及其家中一些主要成員被陳默下令于長安城外斬首,當日有不少百姓圍觀,在這些時日衙署的推波助瀾下,鄭贇簡直便成了十惡不赦的惡棍,斬首之日,圍觀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接下來一段時間,陳默接連處置了七個縣令,每一個都是罪證確鑿,惡貫滿盈,關中百姓無不拍手稱快,陳默在關中迅速積攢起了巨大的聲望,而因為處置的都是縣令級別的官員,而且每一個都是罪證確鑿,多數士人對此也並未在意。

    但有心人卻漸漸發現,陳默每一次處置,都能拿出令人無話可說的罪證,若是一個兩個還好,但連續七個,每一個都是如此就有些不對了,陳默能夠找到這七人的大量罪證,那其他人是否也是如此?自己又有多少把柄被對方握在手中?

    或許大多數人感受不到,但隨著鄭贇之後,連續七位縣令被陳默查處,陳默對地方的掌控力在無形中迅速加強,再無陽奉陰違,陳默的政令,基本都能夠在各縣落實。

    至此,陳默也鬆了口氣,只要基層不亂,這關中就能逐步穩定下來,至於天網的存在會被有些人察覺到,這一點也是無法避免的,天網的存在,不能亮出來,那樣會引起多數人的恐慌,但聰明人察覺到天網的存在,相信這些人知道分寸,至於察覺不出來的,乖一點兒,別碰觸陳默的底線,一些不算太大的事情,陳默也不會真的去為難,但若是不知死活的碰觸了陳默的底線,那就別怪自己了。

    隨著年關將至,關中除了強亂還有與西涼接壤處,還會不時發生戰亂之外,其餘地方已經逐漸平定下來,尤其是隨著陳默逐漸將西涼軍帶來的影響彌補,百姓對朝廷重拾信心之後,關中漸漸有興盛之勢,如果明年再能有個好年景的話,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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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預測

    相比於關中日漸穩定開始恢復民生而言,千辛萬苦帶著天子逃回許昌的曹操最近有些火大。

    董承、劉範、伏完等一眾朝臣最終還是選擇前來投奔天子,不只是因為大義,更重要的是鄭贇等人的事情讓不少人感覺腦袋上彷彿隨時懸著一把寶劍一般,如芒在背,終日戰戰兢兢,就擔心哪天自己招惹了陳默,引來滅門之禍,而且還沒什麼好名聲,看看被陳默收拾的那些人便知道了,如今哪怕已經死了,依舊被人唾棄,留下來的家人很多時候都不敢見人。

    大批朝臣逃離長安,前來投奔,原本該是好事。

    但一來,像皇甫嵩、趙溫、鐘繇這樣能夠出任三公,幫曹操在名望上鎮場子的人物不多,數來數去,也只有朱儁、劉艾,二來,官員雖然來了不少,但官職曹操沒法隨便封,陳默那邊,三公九卿都是滿編的,而且陳默在選人方面,每一個都是選的德高望重之人,不說三公沒法罷免重新選人,就算是九卿,如太常楊彪,那也不好罷免,這其中不少還算是曹操的長輩。

    這就相當麻煩了。

    而趕來投奔的這些人,伏完是國丈,天子的岳父,得好生安置,董承的女兒也是貴人,皇親國戚,劉艾是漢室宗親,劉范、馬宇、馬日磾、種邵這些人,能找到的官職,得優先考慮這些人,最後鬧了半天,曹操重組起來的朝廷,三公九卿缺失,倒是多了一堆雜號將軍,原本曹操是準備自領大將軍的,但袁紹直接有動兵的跡象,曹操此時可不敢與袁紹開戰,只得將大將軍之位拱手讓與袁紹,自己繼續擔任兗州牧兼光祿勳。

    嗯,陳默的官,朝廷這邊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曹操有些暗罵陳默奸猾,若是陳默自領個三公之位,再將部下將士大肆分封到九卿之位,曹操倒沒有太多顧慮,直接就都給罷免了,自己這邊重新任命便是,但陳默何等精明,怎會讓曹操如願?

    “主公無需為此而憂。”戲志才輕咳兩聲,對著曹操笑道:“如今天子在手,那陳默雖然掣肘頗多,但同樣,主公也可以天子名義對關中那些大臣下詔。”

    曹操想想也是,陳默那邊的朝中大臣,多是漢室老臣,陳默這麼做,固然讓曹操這邊難得太多好處,但也給了曹操向陳默治下伸手的機會,就算不能對陳默造成什麼傷害,但噁心噁心陳默也不錯。

    “如今,在下所擔憂者,倒不是這些。”戲志才看著曹操道:“天子雖被迎回,然那陳默卻依舊維持著朝廷,顯然有重奪天子之意,主公治下,如今卻無險要可守,當以何處立都?”

    至於天子的意見……並不重要,哪怕曹操對天子保持著足夠的尊重,但兗州之事,做主的還是曹操。

    如果按照歷史,曹操將許縣作為都城,但如今肯定不行,許縣距離成皋不過百里,那等於是把天子送到陳默嘴邊,告訴陳默你來拿吧?真把那裡作為新都,恐怕可能直接引起一場戰爭。

    “鄄城如何?”曹操看向戲志才詢問道,鄄城是曹操定下的州治,在濟陰這邊,距離成皋可是有著一段不短的距離,陳默便是想要奪回天子,也是鞭長莫及。

    戲志才點頭笑道:“在下以為正合適,也省了劉表多言。”

    曹操入關中之前,可是跟劉表定過盟約的,只要奪回天子,就將天子安置在南陽,曹操與劉表共分南陽,同尊天子。

    但曹操帶著天子好不容易穿過子午谷,一路喬裝成漢中客商從築陽出來的時候,並未告知劉表,而是一路穿縣過郡,直接跑到武關一帶跟負責接應曹操的曹仁匯合,留下一座空營,連夜跑了,現在對曹操不滿的可不只是陳默,劉表同樣對曹操這種毀諾之舉憤怒。

    定都之事,就此定下,天子雖然重要,但拿到手中後,就重要的不明顯了,陳默在設法削弱天子的影響力,袁紹拿了大將軍之位後,同樣也在明裡暗裡削弱天子的影響,這個時候,往北發展是肯定不行的,袁紹曹操打不過,西進也不現實,陳默將河洛一帶經營的鐵桶一般,而且有了上次的教訓,想要再從武關進入關中,可不會那般容易。

    曹操現在急需向天下再度證明天子的影響力,也可以說,曹操準備幫天子立威,同時也該擴展自己的地盤了。

    袁紹打不過,陳默碰不到,劉表太偏,如今曹操能夠選擇的,也只能是淮南袁術以及徐州陶謙了。

    袁術暫時別動,以曹操對袁術的瞭解,這時候估計在想著怎麼報復自己呢,若自己對袁術出兵,恐怕袁術會立刻聯合陶謙來攻自己,但如果要對付陶謙的話,以袁術的脾性,可未必會出手幫陶謙,當然,如果能有個正當理由的話,就更好了。

    對於徐州之地,曹操也眼饞了很久了,若能得之,自己就多了一處錢糧之地,而且也能除一後患,不再是四面皆敵的處境。

    ……

    關中日漸穩定之後,陳母及蔡琰、雲思、娟兒等家眷被陳默迎入長安,安邑雖好,但陳默以後恐怕很少會在安邑久居了,眼看著年關將近,陳默自然也會思念家人,同來的還有蔡邕,長安有更多的存書供蔡邕查閱,陳默讓人將不少宮中藏書分門別類整理起來,送入太學院,供蔡邕查閱整理。

    關中在陳默的治理下,日漸步上正軌,陳默也沒了開始那般忙碌,自家卷過來之後,陳默多數時間都在陪母親,陪妻子,逗兒子和狗,偶爾會教典滿和典韋一些學問。

    “夫君,哪有這般帶孩子的?”這日,蔡琰看到陳默抱著小陳晉,卻在抬頭看天,手中本該是送往孩子嘴裡的湯匙,卻在小陳晉疑惑的目光中遞到了他腦袋上倒下,孩子當時就哇的一聲哭了,也罷出神看著天的陳默給驚醒。

    蔡琰聽到哭聲跑出來,看著這一幕有些生氣的將孩子抱過來安撫。

    看著兒子腦門兒上紅了一片,陳默也有些愧疚,訕笑不語,很快,那邊母親聽到這邊哭聲,也帶著黑子跑過來,跟著蔡琰一起將陳默責駡一番,趕出了小院。

    陳默有些無奈的帶著典韋父子往府外跑。

    “主公,快到用膳時候了。”典韋摸了摸肚子,好心的提醒道,陳默家裡的吃食可是昔日宮中給天子做飯的廚工來做的,那味道……不容易忘。

    “去衙署吃狗肉吧。”陳默回頭看了一眼府門,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回去,母親和妻子正在氣頭上,這件事自己理虧,還是等她們氣消了再回去不遲。

    典韋父子聞言目光一亮,瘋狂點頭。

    “老典。”陳默一邊走一邊看著天空道:“這關中今年似乎沒怎麼下雪啊。”

    “是沒有。”典韋點點頭,長安沒下雪,他前些時日奉命去馮翊找華雄,好像華雄也說過類似的話,馮翊今年冬天也沒怎麼下雪。

    “走吧。”陳默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帶著典韋父子,一路來到衙署,李儒、賈詡、徐庶正在衙署中準備吃東西,陳默讓人找鄭屠弄來一隻肉狗跟眾人分食。

    “文優。”陳默看向李儒道:“你稍後去讓人看看,今年這關中各郡有未下雪,有多少?”

    “不必查了。”李儒聞言歎了口氣道:“扶風、馮翊、北地三郡今年除了少數縣城偶有細雪之外,幾乎未見大雪降臨,京兆更是未有點滴雪水落下。”

    “明年怕是個旱年!”陳默皺眉道:“當早做打算。”

    陳默記得自先帝時期開始,大漢就沒有過什麼好年景,但自己剛得關中,第二年就遇上旱年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若有心人一次為由想要抨擊自己在民間的聲望,這個很好入手。

    “主公可有對策?”李儒點點頭,看向陳默道。

    “能有何對策?提前做好賑災、安民準備,待解凍之後,召集人手挖掘水渠,灌溉農田,另外提前將太倉之糧運往各縣準備賑濟災民,免除四郡賦稅,能做的暫時也只有這些,具體還需看明年究竟會是怎樣乾旱?”陳默搖了搖頭,這又不是帶兵打仗,天災這種事情,只能盡可能減小損傷,終歸不是什麼好事,現在陳默只希望明年多少降上兩場雨,這樣自己的壓力會小很多。

    神仙好像不管這事兒,也讓陳默沒了僥倖之心,只能按照自己的設想來做。

    “主公心繫黎民,實乃萬民之福!”一旁的賈詡笑呵呵的捧了一句。

    “我等身居此位,本就是做這個的,做好了,那是萬民之福,若做不好,那便是我心繫黎民也沒用。”陳默點點頭笑道:“明年之事,以賑災為主,若我等預測錯誤自然最好,若預測正確,賑災為首要之事,其他事情,皆可擱置。”

    “主公放心,我等定會全力以赴!”眾人連忙領命道。

    “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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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少年工匠      

    年關的時候下了場雪,不大,只有薄薄一層,甚至沒有巴掌厚,陳默看著院中的雪被家僕掃開,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母親,夫君這些時日為何常常歎氣?”房屋裡,抱著孩子的蔡琰正在跟陳母說著體己話,見陳默又在院中歎氣,忍不住詢問道。

    “常言道,冬雪豐年,昭姬怕是未曾務農,不知道這其中道理,一般冬天若是能有幾場大雪的話,來年定會是個豐年,反之,像今年這般,來年怕會是個荒年,伯道自小長於田間,六歲便跟著開始務農,自然清楚這民間疾苦,來年百姓怕是吃不飽飯。”陳母看了一眼兒子,歎了口氣道:“他如今督管關中民生,常人只知他位高權重,但卻不知這萬千民生也擔於他一人之肩。”

    “難怪夫君這幾日似乎都有心事,不過他從不與妾身說這些。”蔡琰搖頭道。

    “說了也無用,指揮徒增你們煩惱而已,我等女子,只需幫夫家管好家務之事便足矣,旁的莫要操心。”陳母搖頭笑道。

    “娘親再與我們說些夫君幼時之事,感覺夫君與孩兒幼時所遇孩童頗有不同。”蔡琰微笑著頷首道。

    “好,娘再與你說說。”陳母笑呵呵的點點頭,雖然陳默幼時的那些事,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不過總是說不厭。

    院子裡,陳默抓了把汙雪在手裡,仔細看了看,倒是沒有再歎氣,隨手扔掉之後,起身往門外走去。

    “主公,去衙署嗎?”典韋換了身衣裳,見陳默出來,連忙帶著兒子跟上來。

    “帶上親衛,隨我去河道工程去看看,來年大漢,這些開渠引水之事,可不能慢下來,否則莊稼能乾死,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陳默搖了搖頭,接過親衛遞過來的戰馬,翻身上馬道。

    “喏!”典韋答應一聲,帶了親衛跟陳默揚長而去。

    對於自身以及家眷的安全,陳默一直是很重視的,雖然很少張揚,但身邊的護衛卻沒少過,哪怕陳默本身也有著不俗的武藝,他也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就天下無敵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涇河之畔,卻見鐘繇已經在這一帶視察,這次長安一帶的水利工程,都是交給鐘繇的司空府來負責的。

    “元常先生。”陳默翻身下馬,跟鐘繇見了一禮後,看向四周道:“進展如何?”

    “照目前的挖掘速度,很難在開春之前讓長安一帶的田地都受到灌溉,而且很多地形,便是引來水渠,也很難灌溉到。”鐘繇歎了口氣道。

    並不是所有地方都適合水渠,比如一些地勢較高的地方,就算挖出了水渠,也沒辦法把水引過去。

    來年是旱年不止陳默他們預測到了,實際上,朝中懂天文的人不少,明年關中大旱,在高層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不過陳默這般積極的胃旱年做準備,卻是叫人有些驚訝,畢竟遇到旱年,更多時候是開倉放糧來賑濟百姓,像陳默這樣積極挖掘水渠的不是沒有,只是做這種事更費力,很少有人會去做。

    李傕、郭汜執政期間,關中年景也不算好,不過兩人只管西涼軍死活,沒糧了就縱兵抄掠,這前後一對比,倒是更顯得陳默高尚了一些。

    “靠人力澆灌?”陳默看著遠處一些地勢較高的地方,皺眉道。

    “那澆一片田需多少人力?”重要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想法顯然並不現實。

    “先把水渠挖好吧,至少還能有些收成,依我看,明年是大旱年,若不做些準備,怕會顆粒無收。”

    “將……將軍,司……司空……卑……草民或……或許有些辦法。”就在陳默與鐘繇商討之際,一道結結巴巴的聲音在兩人不遠處響起,兩人回頭看去,卻是一工匠打扮的少年被陳默的親衛攔住,正努力的朝著這邊高聲道。

    “讓他過來!”陳默對親衛擺擺手,示意親衛把人放過來。

    “此人似乎是扶風那邊應徵過來的工匠。”鐘繇疑惑的看著來人道。

    “工匠?”陳默點點頭,少年顯然有些拘謹,一臉靦腆的停在兩人近一仗遠的地方向兩人行禮。

    陳默儘量讓自己顯得溫和一些,微笑道:“莫要害怕,你喚何名?何方人士?”

    “回……回將軍,草民……馬……馬均,扶風……人。”少年磕磕巴巴的道。

    “你說你有辦法?你可知我等在說何事?”陳默微笑道。

    “草……草民……聽到了。”馬均躬身道。

    一旁的鐘繇看著少年道:“你一直是這般說話?”

    “是……是,草民……不……不善言辭!”馬均連忙躬身道。

    “無事,這也不是什麼罪過。”鐘繇擺擺手,他也只是好奇:“你能助我等加快挖掘水渠?”

    “不……不能!”少年搖了搖頭。

    鐘繇微微不悅:“那你說如何助我?”

    “草……草民有……有一物,若……做成,可助……朝廷將……低處之水引……向高處!”馬均躬身道。

    “這如何可能?”鐘繇皺眉道。

    “世間有此寶物?”陳默好奇的看向馬均:“卻在何處?”

    “尚……尚未……做出。”馬均搖搖頭。

    鐘繇皺眉:“修得胡言,若是耽誤了事情,你可擔當不起!”

    感覺這少年像是在耍人。

    “元常公,左右你我也想不出灌溉高處之法,不如聽聽此人所做之物為何,若有道理,或許也是一樁好事。”陳默笑道,他看著少年氣運雖低,但命數卻不低,一介草民無權無勢,能有他這般命數可不簡單,定有非常之能。

    “翻車……將軍可曾聽過?”馬均躬身道。

    “當年畢嵐曾做翻車取水灑路,我知道,只是此物可不能將水引往高處。”陳默點點頭,隨即皺眉看向對方道,畢嵐的翻車,他當年親自見過的,沒有向高處引水的功能。

    “只……只需做些……改進便可。”馬均顯然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遞給陳默道:“請……請將軍……過目。”

    陳默伸手接過羊皮,打開是一張圖紙,跟翻車差不多,但卻多了些東西,上面標注的也很清楚,陳默仔細看了片刻,也漸漸弄清了其中原理,這是以機括之力拉動鏈輪,由鏈輪不斷將水兜起然後從高處灌下。

    “似乎確有可行之處。”陳默將圖紙遞給鐘繇道:“元常先生以為如何?”

    鐘繇不是太懂這些,他不像陳默什麼都學,正常人精力總是有限的,像陳默這樣什麼都學,還能什麼都精的,放眼古今都不多,當世恐怕也只有陳默一個了。

    看了片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遞還給陳默道:“將軍所學頗豐,將軍覺得可行,那看來還真有些可行之法。”

    “馬均?”陳默看向少年道。

    “在!”馬均連忙躬身道。

    “此物多久可以做成?”陳默將羊皮遞還給馬均道。

    “需看距離水源有多遠。”馬均躬身道,這東西得根據地形來判斷。

    陳默點點頭,指了指遠處一處高地道:“那篇高地距離此處最近,這邊水渠大概七日後便能挖開通水,七日之內,做一架翻車,需要多少人手?”

    馬均站起來,看了看遠處的高地,躬身道:“若……有三名匠人足……夠的木材,大……概……需三日。”

    “我給你七日,只要在通水之前做好,我便給你記一功,並且可以自我門下出仕,你可願意?”陳默笑問道。

    “草民……願意!”馬均連忙拜謝道。

    “先不忙拜,做好了,才有資格,但若不能成功,還是繼續做你的工匠吧。”陳默伸手,扶住馬均道。

    “主……主公放心,定能……叫……主公滿意!”馬均肅容道。

    “拭目以待。”陳默笑了笑,也沒多言,給馬均指派了幾名工匠,讓他們聽從馬均的調遣,七日後,自己會來查看。

    馬均謝過之後,方才告辭離開。

    “將軍這般信他?”看馬均離開後,鐘繇跟陳默並肩走在路上,一邊笑問道。

    “沒什麼信不信,能成最好,若不能成,也只是幾名匠人幾天沒有做工而已,並不礙事。”陳默一邊視察工地,一邊笑道:“既然成了收穫頗大,就算不成,也不會有何損失,何妨一試?這世上的很多大事,有時候就是這些不起眼的小事促成的。”

    鐘繇聞言卻是贊同的點點頭,別的不說,陳默的處事方法以及心胸,是尋常人所沒有的,如今對於陳默這般年紀便能闖下偌大基業,鐘繇是一點都不奇怪了,這年輕人,會用人,也敢放手讓手下的人去做,是個人物。

    “不知將軍對如今天下局勢如何看?”鐘繇跟陳默來到河邊,笑問道。

    “不好說。”陳默搖了搖頭,眼下天下複雜無比,有實力的諸侯,如袁紹、陳默、曹操、劉表、袁術、陶謙還有蜀中劉焉,這其中關係錯綜複雜,真想重歸一統,恐怕需要一個莫大契機,但這契機目前是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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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翻車

    “先生為何這般問?”陳默一邊思索著水渠的事情,一邊詢問道,天下這個話題太大,而且在陳默看來,也沒什麼意義。

    “只是感歎一番,如今這天下頗似昔日七雄,若真是如此,天下不知要亂多久?”鐘繇感歎道。

    “先生此言差矣。”陳默搖了搖頭道:“這天下看似分崩,但當年七國無論文字、錢幣、言語、制度都有不同,而如今雖然天下同樣諸侯割據,但一來並非以國來分,人心上還是向漢居多,二來無論袁紹也好、曹操也罷,天下諸侯,都在沿用大汗的郡縣制,從這一點上來看,也只是諸侯割據而非天下分崩,這戰亂不會像昔日七國那般持續許久。”

    諸侯割據,但大家說著一樣的話,用著一樣的制度,文化上或許各地有些差異,但大致上是一樣的,因此,在陳默看來,天下雖亂,但必不能久,當然,戰爭是少不了的。

    “將軍看的,果然深遠。”鐘繇笑道:“將軍有未想過改制?”

    “哦?”陳默疑惑道:“不知先生所言改制是何意思?”

    “如今察舉制有頗多弊端。”鐘繇笑道:“前些年吧,曾有好友與我品評此事,如今察舉制頗有疏漏,若能將察舉制規範,由朝廷挑選德高望重之賢良去各州郡挑選人才,當然,這需要完善的法度。”

    察舉制的弊端在哪?推薦的人才多是自家門客,也就造就了像袁家這樣門生故吏遍及天下的龐大家族,而鐘繇所說的制度,則是將查舉之權集中到朝廷手中。

    陳默皺眉思索著這件事,出發點是好的,但這德高望重之人挑選出來的人才就真的能用?而且德高望重之人會否徇私?

    這的確需要法度約束,片刻後,陳默搖頭道:“元常先生此法頗有可行之處,可惜絕非如今。”

    “為何?”鐘繇疑惑的看向陳默。

    “時機不對。”陳默也沒直接將對方的想法全盤否定,只是道:“如今這天下,先生覺得是君擇臣亦或是臣擇君?”

    “這……”鐘繇很想說是君擇臣,不過想想還是沒說出來,陳默並非那般容易糊弄的主。

    “自古都是良禽擇木而棲,何曾見過木擇禽?”陳默笑道:“先生之法我明白,要為朝廷挑選德行俱佳之才,但德行兼備,且能力出眾之人放眼天下有多少?若如今選官只選德行而不看其才,對社稷而言真有好處?好人未必就是個好官,這般制度,豈非將那些德行普通卻頗有才能之才拒之門外?”

    世家養望那一套,陳默可是清楚的很,照著這種取士之法,等於是將人才選拔範圍縮小到士人的圈子裡,但這個圈子之外的人才呢?看看陳默如今手下的人才,滿寵、李儒、賈詡、徐庶皆是寒門,但這些人的才能,恐怕便是世家之中也少有吧?若真用此法,豈非將陳默如今最倚重的人才全部給否定了?

    而且此法一旦成熟,恐怕陳默對世家的依賴會更強,那還玩兒什麼?

    當然,鐘繇說的這法度,也並非全無可取之處,很多思路是值得借鑒的,而且鐘繇這個人才,陳默可是捨不得放走,所以他只說時機不對,並未直接說你這方法不行。

    鐘繇笑著點點頭道:“將軍所言也確有道理,是在下顧慮不周。”

    “不知提出此法的賢士是……”陳默看向鐘繇笑道,方法我雖然不用,但人可以用,能夠想出這方法的人,才能應該不差才對。

    “他人在潁川,將軍想要徵召怕是頗為不易。”鐘繇哪會不知陳默的想法,搖頭笑道。

    “那有些遺憾……不如先生書信一封?”陳默一臉遺憾道。

    鐘繇有些好笑的看向陳默,點頭道:“在下試試。”

    不管最初對陳默的態度如何,但現在相處的久了,會不自覺地對陳默生出幾分認同感來,而且也很難生出太多惡感,而且鐘繇現在也確實比較看好陳默,手握三輔之地,麾下又有雄兵猛將,最重要的是,陳默斷事、用人,都頗為值得稱道,該下狠手的時候也下得了狠手,這樣的人,未來的確能有作為,不說未來,就算現在,陳默的作為都不差。

    “有勞先生了。”陳默笑道,現在他真的缺人,尤其是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才,隨著陳默現在地盤越來越大,這種人才的需求也就越來越多。

    潁川雖非陳默治下,但對於那裡的人才,陳默卻是覬覦很久了,可惜當年去潁川尋才時,自己名聲、地位都差太遠,除了徐庶這個意外之喜外,幾乎一無所獲,如今他也寫了幾封書信給昔日認識的潁川人才去,比如當年荀爽之子荀棐、荀表,希望他們能夠給自己推薦一些人才。

    實際上就是陳默看上荀家了,不好直說。

    “舉手之勞,而且我也未敢保證他會來。”鐘繇搖頭笑道。

    “那先生不妨多寫幾封,能得先生看重之才,必然不凡。”陳默笑道。

    呃……

    鐘繇無語的看著陳默,最後只能默默地點點頭,這陳默還真是會順杆往上爬啊。

    監察了一番工程,就算馬均做出來的翻車可以將水注往高地,但也很難在開春之前將整個關中都顧及到,今年這旱年想要安全度過,還是需要朝廷發力,陳默已經在從各地調集糧草,另外書信安撫馬騰、韓遂,這大旱之年,陳默實在不想再有兵戈。

    兩人對於賑災之事一直商談到傍晚,方才帶著護衛返回長安。

    接下來的幾日,陳默都相當忙碌,年關一過,就算是新的一年了,立春將至,開渠的工程也就更緊迫了。

    “主公,那個小結巴過來了!”典韋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

    “人家有名字!”陳默起身,看了典韋一眼無奈道,這亂給人取名號的毛病何時能改改?

    “忘了~”典韋耷拉著腦袋道。

    陳默:“……”

    “走吧,想必是那翻車做成了,去看看功效。”陳默起身道:“派人通知司空一起去。”

    “喏!”典韋答應一聲,命一名親衛前去通知鐘繇,陳默則徑直來到門外,正看到馬均一臉拘束的等在那裡,見到陳默,連忙行禮:“主……”

    “不必多禮。”陳默伸手虛扶笑道:“可是做成了?”

    “幸……幸……不辱……命!”馬均躬身道。

    “去看看。”陳默笑道,七日,水渠也應該挖好了,正好一邊通水,一邊看看馬均的成果。

    帶了親衛,又等到了鐘繇後,一行人便往城外而去,很快抵達馬均做的翻車那邊,水渠中已經通了水。

    “此物倒是頗大。”鐘繇和陳默仰頭看著那碩大的翻車,帶人走到高地之上,那邊也挖好了水渠,只要這翻車能夠把水引上來,隨時可以灌溉高地農田。

    “此物如何用?”陳默扭頭看向馬均道。

    “此……此處……有……拐木,只……只需……有人……踩動……這拐木,便……便是……小……小兒也可操作。”馬均躬身道。

    陳默聞言,看向那拐木點頭道:“我來試試。”

    “主公,還是我來吧,這東西萬一塌了,壓到主公可不好。”典韋連忙上前,阻止住陳默道。

    陳默雖然覺得這翻車挺穩,不過也是這個道理,當下點點頭:“也好。”

    典韋也沒動,扭頭看著跟在身邊的兒子道:“快去。”

    典滿:“???”

    “愣什麼愣?這小……馬不是說了麼,小兒便可操作,正好讓你去,放心,就算塌了,為父也能救你出來。”典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莫要耽擱事情,主公還等著呢。”

    典滿突然懷疑,自己是否是父親親生的,但陳默當面,典滿也只能照做,在陳默好笑的目光中,走向那翻車,按照馬均的指點,扶著橫杆,才在那拐木之上。

    翻車隨著典滿的踩動緩緩地轉動起來,那一片片竹鬥將下方水渠的水兜起來送到頂端,再順著做好的木渠留下,落入水渠中,源源不斷的提供了水源順著水渠蔓延開,雖然很快便被土壤吸收,但確實將水給弄上來了。

    “好!好!好!”陳默撫掌大笑,連說了三個好字,這可不只是為今年大旱緩解了壓力,以後這東西也是個好東西,能讓很多地方成為耕地,扭頭看向馬均道:“馬均!”

    “草……草民……在!”馬均躬身道。

    “以後就不必再自稱草民了,少府之下,匠作大將之位一直空缺,我覺得你很適合此位,自今日起,你便是匠作大將,六百石俸祿,這裡有張地圖,以朱筆圈起來的地方,儘快做出翻車,需要多少人手、錢糧與我說,但一定要快,春耕之前,能做多少便做多少。”陳默看著馬均笑道。

    “謝……謝……主公!”馬均有些喜極而泣,畢竟就出身來講,他連寒門都算不上,能夠一下子成為六百石官員,對馬均來說,絕對是大喜事。

    “典韋,派幾名親衛去給馬均坐鎮,這等時候,若有陽奉陰違之人,可立斬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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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沒有硝煙的戰爭

    “主公,果然被你料中了,親衛傳回來的消息,那馬均鎮不住人。”隔了幾天後,典韋來到陳默身邊道:“末將讓我兒帶人去幫那馬均,誰敢在這個時候陽奉陰違,直接殺。”

    尋常工匠可沒什麼地位,最多做工好一些,陳默看重馬均,看重的是馬均在器械上推陳出新的能力,若只比手藝的話,馬均一個少年郎,就算再有天賦,又哪裡能跟在工匠上浸淫了一輩子的匠人相比?

    陳默點點頭,馬均連寒門都不算,也沒見過什麼世面,突然成了六百石大員,哪裡能鎮得住場面?現在陳默可沒時間讓馬均一點點熟悉官場手段,這個時候就是搶時間,這也是陳默直接讓人出面幫馬均鎮場子的原因。

    不過讓典滿去?

    陳默看著典韋,嚴重懷疑這傢伙以權謀私,想要自己兒子出仕。

    “主公,典滿他也不小了,本事你是知道的,武藝不說,隨我,這學識可是隨你的!”典韋被陳默看的有些不自在,嘿嘿乾笑道。

    什麼叫隨我?

    陳默臉色一黑,冷哼一聲道:“這件事若能做好,就來我門下做個主簿,至於以後安排何職,再看。”

    典滿確實算是陳默教出來的,不過性格上的確跟典韋,你讓他當個文官很難,但若像典韋一樣一輩子給自己當個護衛統領也不太好,不過典滿還小,不像典韋這樣已經成型了很難更改,如今已經開始學著學習兵法讀書了,以後說不定真能比典韋有出息些。

    “喏,多謝主公!”典韋聞言,目光一亮,當即拜謝。

    “去做事,今年會很忙。”陳默擺了擺手,既然當初答應教典滿,自然是有準備用的意思,除非典滿真的是塊朽木,否則自己親衛大將的兒子,怎麼也比別人更親近一些。

    “喏!”典韋得償所願,屁顛屁顛的跑去繼續忙自己的事情了,其實作為親衛,典韋在長安城裡一般沒什麼正事,訓練陳默的親衛,然後多數時候是給陳默或是李儒、賈詡他們打下手,畢竟作為陳默的親衛,典韋在很多時候是能代表陳默的面子,很多事情,讓他代表陳默出面,效果意外的好。

    春耕已至,正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時節,而這個年景就如陳默所預料的那般,是個旱年,整個春季,偌大關中一滴雨都沒下,而且伴隨著旱災而來的還有蟲災,一般年前沒怎麼下雪的話,次年的蟲子會非常多,而除蟲並沒有太多有效的方式,讓醫匠配毒藥殺蟲很多時候莊家也能給毒沒了,所以只能手動除蟲。

    就算做了足夠多的事情,但今年欠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而且隨著春季的結束,關中大旱,坊間越來越多的流言蜚語開始傳出,比如今年大旱,實際上是陳默失德致使老天爺降罪給陳默的懲罰。

    雖然這種流言並沒什麼根據,而且關中百姓對陳默的觀感其實要比李傕和郭汜好得多,但耐不住這流言蜚語滿天飛,尋常百姓也沒什麼分辨是非的能力,更多的是人云亦云,而且這年頭,人們信這個,不知尋常百姓,就算是陳默都信神仙的。

    “主公,這是有人想要瓦解主公如今在民間日漸高漲的聲望。”李儒皺眉看向陳默,今年似乎特別熱,還是初夏,已經讓人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但更叫人壓抑的,是如今關中越來越多反對陳默的聲音,哪怕陳默在應對今年旱情的事情上做的已經足夠好,足夠果斷,但政治這種事,不是你做得好就行的。

    這件事,一看就是有心人推動的,環環相扣,一開始只是一丁點的流言蜚語,然後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一步步打擊陳默這近一年來積累下的人望。

    “主公當儘快闢謠。”徐庶也點點頭道。

    “闢謠若是有用,謠言也不會這般容易滋生了,人一旦有了固有的認知,就很難改變。”陳默搖了搖頭,謠言的危害他自然是知道的,事實上,陳默這段時間也的確挺窩火的,朝堂上已經有人皮裡陽秋的擠兌他,最讓他失望的是,平日裡跟他關係不錯的趙溫和鐘繇,在這一次的事情中,沒有一個站出來支持他。

    雖然政治上本來就沒有朋友,但陳默還是很不舒服。

    “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這天下又有幾個這般智者?謠言猛如虎才是真的。”徐庶急道。

    “自然不能做事,但闢謠太累,如今關中大旱,很多事情要做,我沒時間在這種事情上浪費太多心力。”陳默笑道。

    “主公有何計策?”徐庶和李儒看向陳默。

    “有一些。”陳默將準備好的竹簡分給三人道:“你們看看。”

    三人疑惑的打開竹簡。

    皇甫嵩與兄弟的女人不清不楚?李儒愕然的看著自己竹簡上的內容。

    趙溫私通羌人?徐庶皺了皺眉,這問題有些嚴重。

    鐘繇暗通曹操?賈詡一臉淡定的合上了竹簡。

    “主公,這些消息可是真的?”徐庶驚疑不定的看著陳默。

    “不知道。”陳默搖了搖頭:“我隨便編的,但有理有據,應該能叫人相信吧?”

    “但這無法治罪!”李儒皺眉道,陳默應該不會因為謠言便憑空捏造罪證陷害大臣吧?

    “我知道,也沒準備治罪。”陳默點點頭,遊戲規則他不會破壞:“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爾。”

    “主公之意是……”徐庶覺得自己把握住重點了。

    “闢謠太難,既然謠言說我德行有虧,那就讓人看看究竟是誰德行有虧,而這個時候,哪怕面對大家的不解、謾駡,我卻在日夜不停的為緩解旱災努力,大家都不乾淨的情況下,我覺得我更容易被百姓諒解,諸位以為如何?”陳默笑道。

    這是一場名聲的戰爭,看不見的硝煙,陳默不知道是誰在暗中推手,也不需要知道,朝中不滿自己的大有人在,三公九卿,有一個算一個,都有可能,甚至可能不止一個,因為今年大旱,但威脅不到士人,反而是很多地方豪紳趁機發展的好機會,別的不說,糧價上就能讓很多人家財翻一翻,兼併不少土地,但陳默這般大力抗擊旱情,可以說觸動了很多人的利益,就算將這些人揪出來,都殺了,與眼下的情況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背上更多的駡名,既然他們想玩兒這個,那就別怪陳默將所有人都拖下水了。

    “妙!”徐庶撫掌道。

    “高!”李儒微笑道。

    “主公高明!”賈詡跟著附和道。

    “只是我要主持大局,各郡災情都需要我出面,怕是沒有時間來做這件事!”陳默看向三人,方法已經走了,不過何人來執行……

    “主公,在下恐怕難以勝任。”徐庶苦笑著搖頭道,這跟自己不合,這種謠言戰怎麼打,徐庶就算知道方法,也不一定能夠用好。

    “這關中各郡糧秣核算、調配,在下怕是……”李儒和徐庶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看向賈詡。

    賈詡:“……”

    現在稱病還來得及麼?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若是不知道還好,若讓人知道了是自己出手,恐怕……好日子要到頭了。

    “那就勞煩文和了,我手下有些人,精通此道,便交由文和調遣,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讓百姓將注意力從我身上移開。”陳默微笑著看向賈詡。

    “詡遵命!”賈詡胖胖的臉上,堆起了笑容,微微頷首道,陳默顯然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明日我要起身去扶風,諸位共勉吧。”陳默起身笑道。

    “喏!”

    接下來,陳默沒再管這件事,帶著典韋、馬均還有典滿去了扶風,這邊的旱情要比京兆更嚴重一些,而且這邊的工程也比京兆動的要慢,陳默在扶風一直待到仲夏,親自主持分糧,組織百姓挖溝渠,打井,足足在扶風待了兩月,到夏末之時,方才起身返回長安。

    而關中的謠言,隨著另外一支力量的入局,漸漸變得混亂起來,當陳默回到長安時,尚未回到衙署,便遇上士人攔路告狀,要求朝廷重懲皇甫嵩。

    這麼嚴重?賈詡到底做了什麼!?

    陳默有些好奇,安撫了幾名士人之後,回到府中開始翻看賈詡這兩月來的作為,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皇甫嵩私通兒媳?趙溫與叔嫂苟且?鐘繇能夠坐穩司控之位背後不可告人之密!?

    很多東西,一看就是假的,但就像當初百姓相信陳默失德一般,很多時候,百姓都是盲目的,這些謠言又編造的仿佛是親身旁觀一般,所以,從三公到九卿,現在整個長安朝廷從上到下,好像沒一個有德之人。

    看著這些,以及最近記錄的一些情報,陳默嚴肅的臉上,嘴角那抹笑意卻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主公,皇甫嵩派人來請主公赴宴。”典韋進來,拿著一張拜帖道。

    “就說我旅途勞頓,身體有些不適,回了,有什麼事情,明日早朝再議!”陳默擺了擺手,這一仗,是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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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棄子

    朝堂,當陳默到來的時候,只覺一片愁雲慘澹,三公九卿,一個個神色萎靡,這些日子,長安城的謠言就沒停過,從三公到九卿,一個個已經成了旁人茶餘飯後抨擊的物件,反倒是一開始被謠言攻擊的陳默,現在反而沒什麼人關注了,就算偶爾有,也多是好話,畢竟朝中這麼一大幫無德之人在,憑什麼說一個為了百姓四處奔走,即使千夫所指,也還在忙碌著賑災、搞民生的人是無德之人?

    用整個朝堂之上的的大臣,凸顯出陳默的偉岸,說不定老天降罰,是因為這一幫子無德之人,莫說百姓,不少士人都對朝堂上這些*****沒啥好感,否則也不會昨天陳默剛回來,就有士人攔路請命的橋段了。

    見到陳默上朝,一眾朝臣連忙迎上來。

    “伯道……”趙溫看著陳默,有些愧疚的道:“如今長安城中,不知從何處來了許多流言,還望伯道能徹查此事。”

    當初陳默被流言構陷的時候,趙溫沒有站出來,如今自己體會到流言之苦了,此刻面對陳默,多少是有些愧疚和心虛的。

    “司徒放心,此事已知曉,此番回來,正是為處理此事而來,從兩月前便有人開始構陷於我,本以為只是沖我而來的,如今看來,卻是沖整個朝堂而來的。”陳默點點頭,肅容道:“此事定要查明!”

    皇甫嵩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來,他跟陳默的關係不似趙溫這般親近,昨日去見陳默還吃了個閉門羹,此時卻是有些拉不下面子求情。

    之前陳默謠言的事,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後來出現的謠言,皇甫嵩覺得有可能是陳默搞的鬼,但就像此前陳默拿謠言沒辦法一般,他們也沒證據證明是陳默做的,但放眼長安,能做到這種事的,除了陳默之外,好像沒其他人了,而且從結果來看,這件事最大的好處,就是幫陳默正名了。

    但就算真的是陳默,也沒辦法拿他怎樣,就像兩個月前陳默被謠言攻擊的時候,陳默一句話都沒說,一副自認倒楣的模樣,當初不少人包括皇甫嵩在內,都有些幸災樂禍,現在,這件事不管是不是陳默做的,他們好像也只能自認倒楣。

    其餘官員聞言,多少有些心虛,當初陳默的謠言,他們自然是知道的,有人還參與其中,如今陳默拿這件事來說事,很多人都感覺到不妙。

    “要查,就要從根源查起,在下覺得,兩月前造謠之人便是此事罪魁禍首,能掀起這般大的事端,我懷疑必有朝中之人參與其中,只要將這些人揪出來,謠言便能不攻自破!”陳默看向群臣,微笑道:“諸公以為如何?”

    挨了打不吭聲?那可不是陳默的性格,之前不動,是因為若自己深究,這滿朝公卿必然會阻止,而且于自己名聲也沒有益處,但現在,你們要追究,就先從造謠我的人身上查起,自己手握關中軍政大權,就活該被人罵?被人算計?

    如果這次就此將此事打住,息事寧人,下一次還不定要出什麼事兒,得打疼他們,否則這事兒沒完。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最終皇甫嵩點點頭,顯然之前那些人的動作,陳默雖然沒說,但卻是觸怒陳默了,這朝堂上的人,多多少少,提供了便捷,所以要說陳默這次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有些傷及無辜,那可未必,就算沒有參與其中,這些人多少有推波助瀾的意思,陳默只是將謠言針對三公九卿,並非是說其他人無辜,那是因為這些人官兒大,而且他們聲望太高,對自己也未必是什麼好事,而且若追究的太過了,反而會讓滿朝上下人心惶惶。

    “一切,就拜託伯道了。”趙溫歎了口氣,平日裡陳默謙和溫純,翩翩君子的形象給了他很多錯覺,這一次,他算是體會到陳默猙獰的一面了,一臉笑嘻嘻的掀桌子,偏偏眾人還無話可說,這可比董卓、李傕之流難對付多了。

    “秋收在即,今年是旱年,很多事情要處理,分身乏術,此事元常公助我如何?”陳默將目光看向鐘繇,笑道。

    “也好。”面對陳默的邀請,鐘繇只能點頭,這次的事,其實是這關隴士族挑起來的,他是真的被殃及池魚了,但看陳默現在的意思,顯然是想借此機會分裂朝堂,讓原本抱團的朝臣打散,鐘繇作為潁川士人的代表,顯然陳默是想鐘繇站出來幫他,帶領朝中的潁川士人與關隴士人抗衡。

    而鐘繇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他不做,他相信陳默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自己的名聲怕是會被直接毀了,到時候,就算辭官不做,返回潁川,自己這名聲,恐怕也會成為自己一生最大的污點。

    不過鐘繇也不是太生氣,一來這事兒涉及面太廣,真的不依不饒的話,最後怕是會更慘烈,陳默需要朝堂來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政治利益,所以他不會容許朝堂毀掉,二來嗎,陳默這手段,既然要拉攏自己,肯定會給自己留後路,三來,陳默在這次事件中表現出來的冷靜和手腕以及果決,讓鐘繇頗為欣賞,這才是做大事的人該有的魄力和手段。

    既然陳默已經決定將朝堂上的勢力分開,鐘繇就算不同意,陳默也肯定會推其他勢力出來,既然如此,何不自己來做?

    群臣對此,也沒什麼意見,受了兩個月的謠言之苦,自己名聲被汙的都快沒了,這個時候,所有人只希望趕緊結束。

    不過陳默倒是不急,讓鐘繇一件件的徹查這些謠言的真實性,拿證據來給群臣闢謠,同時又命人就當初構陷自己的事情開始徹查。

    實際上,當時陳默的謠言出現的時候,陳默在將水攪渾的同時,已經在秘密查探根源了,只是一直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已。

    如今時機成熟,當時找到的那些證據還有被抓捕的人自然可以拿出來了,當然,這需要在群臣面前有個過程,不能急,反正現在急的也不是自己。

    長安城中的謠言,隨著鐘繇不斷查出證據證明謠言是虛構的,開始穩定了一些,但質疑的聲音並未消失,也有人要求朝廷拿出幕後黑手來自證。

    “將軍,這是太常等人送來的情報,應該是此番謠言的幕後主使。”鐘繇將一份名單遞給陳默,跪坐下來道:“不知主公欲如何處置?”

    陳默看著這份名單,笑了笑,名單可不全,不過這事情鬧到現在這地步,也確實該終止了,重拿輕放,他不可能真的把朝廷給廢了。

    “這個侯汶,此番賑災過程中,多次陽奉陰違,不按時發糧甚至有克扣糧草的事情。”陳默點了點最開頭的名字,搖頭道:“這等無德之人,不知為何會成為侍御史?”

    “此人德行,卻是為人詬病,不過侯氏也是扶風大族。”鐘繇點頭道。

    “公然構陷當朝三公、九卿,這罪名,他家族有多大能夠把事情摁下來?”陳默反問道。

    鐘繇點點頭表示明白,要打就打最大的那個,誰讓侯汶參與此事,而且此前還處處與陳默作對?

    “另外……”陳默又劃了兩個名字道:“這件事就以此三人來結案吧,不過這份名單,暗中放出去,也算給這些人一些震懾。”

    鐘繇看向陳默,深深地點了點頭道:“將軍高明。”

    這名單上這些人,等於是被拋棄的一部分,陳默只選三人來結案,等於是放了這些人一馬,如果這些人不知情的話,或許以後還會跟著來對付陳默,但這名單一放出去,等於是告訴他們被當成了棄子,而陳默饒了他們一命,無形中,陳默這邊會多出許多支持者,這朝堂之上,陳默的勢力會更大,關中士族經此一事,也很難再抱團來對付陳默了。

    這一手,直接把關隴世家也給分離了,夠狠,卻也足夠高明。

    “剩下的事情,就有勞元常先生了。”陳默笑道。

    “自當如此。”鐘繇微笑著點點頭,起身告辭道:“事不宜遲,這件事不能再鬧下去了,繇這便去做。”

    鐘繇也是受謠言之苦的一員,如今陳默既然放話,這件事顯然可以結束了,鐘繇自然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著鐘繇離開的背影,陳默舒展了一下筋骨,經此一事,朝堂應該可以穩定許多,不過天子不在朝堂,終究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今年大旱,雖然是災,卻也讓陳默有機會將關中梳理了一遍,只要來年年景不是太差,關中經此一事會迅速穩固,到時候,自己就該考慮從曹操手中接回天子了。

    “主公,兗州急報!”典韋拎著一卷竹簡進來,對著陳默躬身一禮道。

    “兗州?”陳默聞言皺眉接過竹簡打開,迅速看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變得歡快起來:“兄長,這事情鬧的,何必……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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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劉備入兗州

    曹操跟陶謙之間的矛盾早在得到天子之後便開始了。

    曹操得了天子,對曹操來說,在大義上確實有了不少幫助,至少人才方面,有大量人才慕名來投,這慕名可不是慕曹操的名,若比名聲,曹操比陳默可強不了多少,這些慕名而來的,都是看天子的面子。

    別管天子的話有沒有用,但天子在這裡,在人心上,這裡就算是正統,所以曹操在去歲將天子從子午谷帶出,又騙過劉表將天子迎至鄄城之後,他的勢力雖然沒有多大的增加,但前來投奔的人才卻不在少數。

    但人才多了,是好事,卻也是壞事,曹操只有兗州一州之地,外帶豫州的半個潁川,朝中的重要職位現在還在陳默這邊握著,皇甫嵩、趙溫、鐘繇這種級別的人物,真要罷免了,不管哪一個,惹到的都不是單純的一人或是一家。

    皇甫嵩,背後是整個關隴士族,甚至連過來的朱儁都不可能讓他,鐘繇更別說,他麾下潁川人才跟鐘繇的關係都不錯,趙溫代表的是蜀地,在中原影響力不算太大,但也能代表整個蜀地士族。

    剩下的九卿陳默在挑人的時候也是不選才能只看名聲,選的都是在各州郡有著極大影響力的士人。

    隨便罷免哪一個,都是等於惹了一州或是一郡的士族,因為天子的事情,曹操等於同時得罪了陳默和劉表,跟袁術之間的仇恨也是由來已久的,若在三公九卿的事情上再出現紕漏,那曹操可真就要四面皆敵了,手握天子也沒用,至少袁術肯定會趁機來攻,袁紹都不能幫他。

    但若不封,這麼多人才,沒辦法安置也不行,所以在得到天子不久之後,曹操就籌謀著往外擴張,以緩解人才太多帶來的壓力。

    但往西,陳默已然成事河洛之地被陳默麾下大將徐晃經營的滴水不漏,除非袁紹答應跟曹操一起打陳默,否則曹操一個人肯定幹不動。

    但陳默跟袁紹之間雖然相互算計,但也沒有公開撕破臉,袁紹也只是攛掇張揚在河內給陳默製造麻煩,而且袁紹現在也在忙著徹底滅掉公孫瓚,自然也不願意跟陳默撕破臉大戰,若非如此,當初曹操也不必犯險借道南陽賠了近萬兵馬還得罪了劉表才把天子給接回來。

    跟袁紹打自然更不可能,兗州四戰之地,曹操現在能安穩守著,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現在還是屬於袁紹的附庸,這個時候曹操需要袁紹的支援,自然不敢跟袁紹翻臉。

    至於袁術,之前雖然勝了一陣,但那也是有劉表幫忙切斷了糧道,方才擊敗了袁術,如今跟劉表因為天子的事情翻臉了,單獨對袁術,曹操還是沒底的,所以現在能動的,也只剩下陶謙了。

    事實上,在去年的爭鋒中,曹操一直佔據著上風,在彭城郡大敗陶謙,攻取城池十餘座,逼得陶謙退守郯縣,閉門不出,曹操又佔據了睢陵、夏丘等地,可說是斬獲頗豐。

    只是後來因糧草不濟,方才退兵,將十幾縣百姓盡數遷往兗州,城中糧草更是顆粒不剩的一併帶走,甚至為了威懾百姓,在彭城連屠數縣之地,睢陵這邊,或許是看著陳默的面子,並未有屠城之舉,但遷民時的手段可不溫和。

    算起來,去年一年的時間,曹操先是跟袁術打,然後又去了一趟關中,出來以後還跟劉表做了一場,緊跟著又跑去東南跟陶謙打,最後落得糧草不濟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但不打不行,眼看著陳默這邊得了三輔,羽翼漸豐,袁紹那邊,公孫瓚已經逐步退出青州戰場,幽州也快要受不住了,雙雄並立之局已成,曹操雖然得了天子,但若再不尋一塊根據地,以兗州的地勢,不管陳默東出還是袁紹南下,都是首當其衝的,怎能不急?

    當然,為了能夠放手攻打徐州,使袁術不會來援,曹操的佈局早在跟袁術交戰的時候就開始了。

    原本,陶謙跟袁術之間的關係還是不錯的,當初二袁分家,袁紹謀奪冀州,袁術據有南陽、汝南、豫州、揚州,揚州刺史陳瑀就是袁術任命的。

    當初曹操和袁術相爭,為了避免陶謙來攻,曹操暗中命人前去下邳說服陳珪相助,當時的曹操跟陳默之間關係還不錯,還暗中結盟的,跟陳登當年在洛陽也算有些交情,請陳珪幫忙。

    於是有了後來袁術兵敗難逃壽春時陳瑀拒絕袁術進入的事情,陶謙欲進兵協助袁術,也是陳珪暗中作梗,使得陶謙出兵不太及時。

    陳瑀是陳珪的從兄,算起來,陳默得叫陳瑀一聲伯父的,袁術後來奪回壽春,陳瑀便帶著弟弟陳琮逃到下邳。

    而袁術當時剛剛敗給了曹操,也不想兩面受敵,所以沒有繼續追究,但跟陶謙之間的同盟關係,便算是破了。

    但曹操轉手從陳默手中奪了天子,這也讓陳珪感覺被騙了,接下來曹操攻打徐州時,陶謙再想聯合袁術,袁術卻記恨之前的事情,不予理會。

    曹操對徐州的佈局至此也算完成了,徹底將徐州給孤立起來,這一套打的可說是相當漂亮,徐州幾乎等於是成了曹操砧板上的肉。

    今年年初,曹操之父曹嵩從琅邪回鄉,途中被張闓所殺,這也是陳默的熟人,當年黃巾之亂以後,張闓及時歸順,在徐州任職,後來陶謙上任後,為了穩固自己的權益,提拔了一些將官,張闓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張闓不是循規蹈矩的人,雖得了陶謙的看重,但卻是自己帶兵盤踞在琅琊一帶,招兵買馬,頗有割地稱王的意思,跟泰山賊也頗有聯繫,只是要發展地盤,自然得有錢糧,曹嵩帶著家財路過,張闓怎能不動心?

    所以張闓帶兵截殺了曹嵩,奪其家財,但之後才知道這是曹操他爹,自知闖了大禍的張闓,二話不說,卷了錢財帶上親信人馬便跑了,但這筆賬卻被曹操算在了陶謙頭上,為父報仇,這名義現在就算袁術想幫都不好出面,畢竟就跟曹操與陳默一般,他跟曹操打的兄,但曹嵩也算是他長輩,曹操現在要為父報仇,袁術這個時候真不好出手。

    而關中今年大旱,曹操為了避免陳默來搗亂,還派人聯絡了馬騰、韓遂,許諾了官職要二人出兵牽制陳默,至於劉表那裡,蔡瑁是曹操同窗,當初曹操跟劉表結盟就是走的蔡瑁的路子,如今雖然兩家反目,但蔡瑁還能安撫住劉表,所以曹操後方是相對安穩的。

    一為報仇,二來也為擴展地盤,曹操這次打徐州,那理由絕對充分,而且陶謙也確實沒有能力再來阻擋曹操,照著這個局勢下去,拿下徐州,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千算萬算,曹操還是算漏了一些東西,他的後方並不穩。

    當初兗州士人迎曹操入兗州,可不是為了讓曹操作大,僅僅是為了讓曹操幫他們驅逐黃巾而已,但曹操也不是什麼任人拿捏的主,驅逐黃巾之後,勢力迅速壯大,並且跟陳默一樣,曹操同樣明白士族過於強大的弊端,所以在兗州,曹操手段頗為強硬,為震懾兗州士人,杖殺邊讓。

    這件事情,陳默也是知道的,其實也怨不得曹操,邊讓是名士,而且是大名士,當年何進見邊讓都是客客氣氣的,陳默的岳父蔡邕,對邊讓也頗為讚賞,其在文學上的修養絕對出色。

    但邊讓也有很多名士的毛病,看出身論人,曹操就算當了兗州牧,在邊讓眼中,也還是宦官養子之後,不管你做的多大的官,該看不起就是看不起,而且這些情緒還直接表現在曹操面前,曹操當時也有立威震懾兗州士人的心思,邊讓也正好撞在了槍口上,被曹操杖殺。

    當時陳默寫信提醒過曹操,讓他小心,這等於是把兗州士人都得罪了,曹操也確實做了一些準備,自己走後,曹昂、荀彧留守鄄城,程昱守東阿,又讓大將于禁守元父,各縣也都有自己安排的心腹在。

    但這個時候,劉備來了,原本,劉備是接到陶謙和孔融的邀請,前來相助的,路上卻遇到了陳宮,陳宮出計,若是劉備直接去徐州,未必是曹操的對手,但曹操此番大舉出兵,兗州空虛,這個時候,劉備若能攻入兗州,斷了曹操後路,徐州之圍不戰自解。

    劉備漂泊半生,最想要的就是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更別說天子也在兗州,自己甚為漢室宗親,自然不能眼瞅著讓天子成為曹操的傀儡。

    兩人幾乎一拍即合,當即便動身,趁著曹操不在,攻入了兗州,在陳宮和張邈等人的幫助下,就如同當初迎曹操一般,當地士人紛紛投效,加上劉備身邊有兩員猛將,一直打到鄄城才被曹昂和荀彧擋住,即便如此,曹操兩年來辛苦打下的地盤,幾乎都被劉備所佔據,一下子,曹操幾乎成了無根漂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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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6 00:14: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二章 曹劉之爭

    兗州,鄄城。

    看著攻城的兵馬再度退下來,劉備眉頭微微皺起,這已經是攻打鄄城的第七日了,在陳宮和張邈的幫助下,他麾下的兵馬迅速擴充到五萬人之巨,十倍于鄄城守軍,按理來說,應該能夠攻下,但連續強攻七日,鄄城卻如磐石一般紋絲不動,倒是劉備的兵馬越打越弱。

    “暫且休兵吧。”劉備看了一眼鄄城的城牆,天子便在其中,只要攻進去,自己便是兗州之主,也能借天子為自己正名,但就是這座城池,讓自己不能寸進。

    守城的是曹操長子曹昂,一個尚未及冠的娃娃,但從這七天的指揮調度來看,對方至少在這守城的手段上無可挑剔,一開始,劉備欺他年弱,可是設計想要誘曹昂出城的,結果反倒讓前去搦戰的關羽被曹昂騙到城下中了一箭,若非關羽跑得快,說不定都交代在鄄城下了。

    “兄長,再讓我帶兵沖一次!”張飛提著蛇矛回來,紅著眼睛道。

    “三軍已無戰心,此時強攻,徒耗兵馬而已。”劉備算是看出來了,曹昂雖幼,但本事卻不弱,急切間想要攻破鄄城是不可能了,得另想法子。

    “可……”張飛還想說什麼,卻被劉備瞪了一眼,只能乖乖的收束兵馬退回大營。

    三軍退回大營,劉備跟關羽、張飛聚在一處,又將陳宮請來。

    “公台,鄄城久攻不下,若等曹操大軍回師,恐怕難以招架!”劉備看著陳宮,苦笑道:“不知公台可有妙計?”

    鄄城久攻不下,曹操肯定不會坐視兗州失陷,此刻說不定已經回軍,如果等曹操回來,劉備雖然佔據了兗州大半郡縣,但根基不穩,若不能斷了曹操歸途,恐怕這已經到手的郡縣又要被曹操給奪回去。

    一旁的張飛冷哼道:“哼,我便不信,守城的不過是個少年娃娃,我等五萬大軍還攻不破這鄄城?”

    陳宮摸著頜下鬍鬚,皺眉思索道:“我軍乃臨時拼湊而成,戰力難與曹軍精銳相抗,使君莫要小覷這曹昂,曹昂雖幼,但少有早慧,早年在洛陽時,曾拜入陳默門下,無論韜略、用兵,比之尋常將領都強許多,更何況,還有荀彧相助,如今看來,想要攻破鄄城極難。”

    陳默,那也是少年成名的人物,當年陳默大婚,劉備可是去過的,當時兩人還相談甚歡,想到陳默如今的成就,再看看眼前的曹昂,劉備突然莫名的心酸,陳默少年成名,如今已經是坐擁關中三輔、並州之地,能與袁紹相抗的一方霸主,而眼前的曹昂或許沒有陳默那般耀眼,但從這些天交手的情況來看,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現在的少年郎都這般厲害,自己年過三旬,卻依舊一事無成,這曹操還沒來呢,他一個兒子,便叫劉備難以寸進,自己已經淪落到與後輩爭鋒的地步了?

    不過劉備終非凡人,心酸之感也只是短時間出現,很快便被他摁下去。

    “鄄城急切難下。”劉備看向陳宮道:“若等曹操回援,必難相抗。”

    陳宮點點頭思索道:“可命一將率軍據守東平,切斷元父、泰山之路,截擊曹軍,曹操軍糧已斷,一旦軍中糧草用盡,三軍必潰,只要曹操潰敗,曹昂便是再厲害,只憑鄄城、東阿、範縣三城之地,也難擋使君,可徐徐圖之!”

    劉備聞言,默默點頭,看向身邊的關羽、張飛二將,思慮片刻後,最終道:“翼德,與你一萬兵馬,便依公台之計,據守東平,切斷曹操歸途,你可願意?”

    “兄長放心!”張飛抱拳一禮,當即起身道:“必教那曹賊不得好死!”

    劉備皺眉道:“獨自領軍在外,切記不可貪罪,誤了大事,你我兄弟難有容身之處!”

    選擇張飛獨領一軍也是無奈之舉,劉備如今身邊只有關張二將,兩人皆有萬夫不當之勇,但若說領兵的話,關羽出身低,讀書不多,反倒是張飛平日看似粗豪,但卻是文武雙全,能夠獨領一軍,若教關羽去,至少如今的關羽還難以勝任。

    “喏!”張飛肅容一禮,起身領了將令便去調兵。

    另一邊,曹操在得知兗州有變之後,便立刻調兵回援,同時派人探查劉備動向,在得知劉備派人佔據東平,切斷自己歸路之後,曹操面色大變,立刻將曹仁、夏侯惇招來:“劉備派人切斷我等歸途,若不能儘快奪回,我軍便會被困死於此,你二人立刻率兵,前去疏通道路,切記,元父之路乃是險道,劉備定會在此設兵阻截,小心中伏。”

    “喏!”曹仁、夏侯惇二人聞言領命離開,一路趕往東平時,張飛已經先一步趕到東平,在元父設營,攔截曹軍西歸。

    夏侯惇皺眉看著遠處的大營,歸路被斷,若不能儘快打通,則就如曹操所言,曹軍必潰。

    兩人沿路抓捕到幾名前來探查的斥候,探聽營中消息。

    “子孝,你可聽過張飛此人?”夏侯惇探聽完消息之後,看向曹仁皺眉道。

    “莫說張飛,劉備我都是如今才知曉此人。”曹仁搖了搖頭,劉備兄弟三人的名聲可沒多大:“不過看其佈置,卻也不錯,是個知兵之人。”

    夏侯惇點點頭,他們兩人久經沙場,一般遇到敵人,從對方布營多少能夠看出一些水準來,布營是一個將領的基本素養,但也很考究水準。

    “應該未經歷多少戰陣。”夏侯惇點點頭道:“這樣,你率人藏於山間,我領兵前去搦戰,看看能否將此人引出營來,若能將他引走,你趁機領兵拔了其軍營,而後你我前後夾擊,則賊軍必敗。”

    “善!”曹仁點點頭,當下二人分兵,曹仁領本部人馬覓地設伏,夏侯惇則領本部人馬來到張飛大營之外,派人前去叫陣。

    張飛大營中,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破了酒令的張飛,此刻正處於那種半醉半醒的狀態之下,卻見親衛將領飛奔而來,對著張飛一禮道:“將軍,營外有一支曹軍在外叫駡!”

    “曹軍?”張飛將手中酒碗一摔,哈哈笑道:“來的正好,於我點兵,我要親手斬殺賊將!”

    這些日子攻打鄄城久攻不下,心裡面早就憋著一口惡氣,再加上如今酒醉,張飛的酒品是真的不怎麼樣,一喝醉就想找人發洩。

    “將軍,主公有令,我等只需截斷曹軍歸路便是!”將領皺眉道。

    “放心,就這一條路,我率軍出戰,斬了賊將便回來,不會有事,你若擔心,便留下來守營,待我殺敵歸來,自有你一份功勞。”張飛拍了拍將領的肩膀咧嘴笑道。

    “末將並非此意……”那將領苦笑道。

    “好了,你也是堂堂男兒,怎的如女子一般婆媽,點兵!”張飛一把推開將領,拿了自己的蛇矛,召集人馬,率軍出營,正看到營外一支曹軍已經列好了軍陣,夏侯惇立於兩軍陣前,向這邊眺望。

    張飛策馬而出,將蛇矛一指洪聲道:“來將何人,報上名來,你家爺爺矛下,不斬無名之將!”

    他聲音洪厚,一聲喝出,在山谷間回蕩,久久不絕。

    夏侯惇揉了揉耳朵,本事還沒見到,這嗓門兒卻是真大。

    “吾乃陳留夏侯惇!”夏侯惇朗聲道:“張飛,爾等無故相攻,是何道理?”

    “夏侯惇?”張飛掏了掏耳朵,咧嘴笑道:“無名鼠輩,也敢在此撒潑,我攻便攻了,你待怎的?”

    無名鼠輩!?

    夏侯惇瞪大了眼睛,這貨還真敢說,我都沒嫌你沒名沒姓的,你反倒敢說我無名?一股子邪火直往上冒,夏侯惇有種想要衝上去砍人的衝動。

    不過想到自己是來誘敵的,夏侯惇生生將這股邪火壓下去,策馬往前一些,來回盤桓,上下打量著張飛,夏侯惇冷笑道:“汝主劉備,無德無能,不敢與我家主公正面交鋒,卻只敢如鼠輩一般趁我主外出之時來攻,我看你這無名鼠輩莫不是在說劉備匹夫?”

    “嗯?”張飛晃了晃腦袋,雙目凶光大盛,他最尊敬的人便是自家兄長,怎能容他人這般侮辱,當下紅起了眼睛怒駡道:“毛賊,今日你怕是活不成了,殺!”

    說完,雙腿一夾馬腹,便當先沖來,身後將士也跟著張飛衝殺過來。

    夏侯惇見狀一喜,沒想到自己只是激了兩句,這張飛便失了理智,看來也不像什麼厲害人物,當下準備揮兵相迎,眼前突然一暗,卻是張飛已經單槍匹馬的殺過來了。

    莽夫!

    夏侯惇大驚,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舉槍招架。

    “咣~”

    一聲悶響,夏侯惇坐下戰馬唏律律直叫,夏侯惇更是雙手發麻,手中長槍幾乎拿捏不住,那邊張飛第二矛已經刺來,夏侯惇連忙側身避讓,卻被張飛順手往下一按,背後鎧甲裂開,一口血便吐出來,厲聲喝道:“殺!”

    四周親衛連忙上前救援,張飛此刻借著酒勁,渾身力氣無處發洩,眼見被圍,卻絲毫不懼,手中蛇矛一掄,便將圍上來的曹軍給蕩開,夏侯惇抬頭,正看到後方張飛的兵馬也已經跟著壓下來,咬牙道:“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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