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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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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莞爾wr] 長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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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6 05:04: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章 錦盒

    崔貴妃愣了一下,也跟著傅明華走了兩步,看溫新在交待宮人,不由便問:

    “溫新尋你可是有太后的話要對你交待?”

    傅明華想了想,也與崔貴妃猜測得差不多,便將太后臨終之前交待自己的話說了出來:

    “太后放心不下九弟,臨行之時,叮囑我要多照看他一些,將來婚事,只盼他一生平安。”

    一句話說得崔貴妃的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她以往與太后並不親近,卻感念太后保護、養大了自己的兒子,此時也不免為才將去世的太后而悲嘆:“我……”

    只是張了張嘴,又說不出話來。

    崔貴妃轉頭看了一眼燕驥那邊,嘉安帝緊緊抱著他,藉著兒子的哭嚎,宣洩自己內心的痛苦。

    “我還從未見過,皇上與哪個皇子如此親近的,之前多虧你攔著我了。”就連燕信得寵的幼時,也沒有被嘉安帝擁在懷裡。

    崔貴妃這樣聰明,之前不過是關心則亂,如今回過神,自然是明白傅明華為何要攔著她的。

    傅明華‘看到了’嘉安帝隱於平靜之下的波瀾,若任由燕驥頂撞皇帝后,崔貴妃還要阻攔他上前,怕是皇帝心中會記恨燕驥行事莽撞。

    可若燕驥真性情的哭痛太后的離世,嘉安帝當時的不快必會因為燕驥對太后坦率而真摯的祖孫之情而漸有所感。

    那火氣一而再,再而衰,衰而竭。

    “元娘,你真的很好。”

    崔貴妃握了握傅明華的手,看著溫新那頭說得差不多了,便替傅明華理了理衣襟,才側身讓開。

    溫新湊了過來:

    “貴妃娘娘可是與您說完話了?”這宮裡的人,個個都如人精一般,她之前便是故意留出時間,讓傅明華有功夫與崔貴妃說話的。

    傅明華點了點頭,也領溫新這個情:“嬤嬤久候了。”

    溫新一聽她如此說,連忙便側開了身:“您要折煞奴婢,請隨奴婢來。”

    她領著傅明華進了後側偏殿之中,此時的紫蘭殿明明人來人往,可傅明華卻覺得殿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冷寂。

    這裡曾是太后住了十幾年的宮殿,但這裡的一桌一椅都已經失去了它們原本的主人。

    溫新招了手喚宮人進來,送了一套素服前來,看樣子,似是早就準備好的。

    “太后早有預感,這些東西,是早早備下的。”

    溫新眼淚在眼眶中滾動,“您懷有身孕,來回秦王府也不方便,奴婢侍候著您換上。”

    傅明華點了點頭,任溫新服侍。

    “太后臨終之前,將宮中她名下所得之物,一分為五。”

    傅明華不知為何,就想起了之前太后所說:‘將我的東西,給,給王妃,早就分好的……’,眼中不由更加燙熱。

    她垂下眼眸,目光裡閃爍著晶瑩的光澤。溫新神情溫和又欣慰的望著她看,眼圈通紅:

    “您如今這樣,也不枉太后念著您一回。”傅明華一來便為太后淨面擦手,動作仔細,沒有敷衍,不是應付而已。

    相較於容妃一來便戚戚的痛哭,卻全無真心,倒是溫新能從傅明華身上感受到真實的哀慟之意。

    “太后早年出身隴西鄭氏,出嫁前如掌上明珠一般,陪嫁豐厚。先帝定國之後,又為太后添了不少私房。”溫新低頭替傅明華繫著素服帶子,溫和的道:“五份之中,皇上只是留幾樣念想而罷了,長公主的東西也只是一些昔日舊物。”比說到此處,溫新揚了揚嘴角:“太后說了,長公主已經出嫁,給了她也只是如送了旁人般,還不如多留些給您。”

    她說完這話,語氣又有些哽咽,彷彿想起了太后當時分派東西時的情景,一時間語不成調,好半晌才咬了咬牙,接著又道:

    “最主要的東西分為兩份,一份給您,一份則是留給九皇子的,太后說了,都交給您放著,將來九皇子成婚後,您再轉交給他也是一樣的。”

    傅明華心中大慟,不由就道:“溫嬤嬤……”

    溫新又將頭低垂了下去,去替她整理袖口:

    “這些物件中,有一樣是需要奴婢親自交給您的。”

    她說完,站直了身體,沖周圍宮人使了個眼色,幾人魚貫而退,傅明華神情一頓,又看了跟進來的碧雲一眼。

    碧雲也隨著幾個宮人退了出去,殿中只剩傅明華與溫新了,她才小心翼翼伸手進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錦袋來。

    錦袋四四方方,裡面似是裝了盒子。

    她將盒子塞進傅明華掌心,再三說道:

    “您好好收著,太后叮囑過了,一定不要丟失!”

    話音剛落,外間便有人來喚。

    今日事情繁雜,要忙的事還多得很。

    溫新看了一眼穿了素服的傅明華,強顏歡笑:

    “您先請。”

    傅明華還有些話想要問她,只是此時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她懷中揣了那只仍帶了溫新體溫的錦囊,裡面裝著的木盒隨著她走動間,偶爾撞在她皓腕間,沉甸甸的。

    紫蘭殿的簾子已經放了下來,太常寺的人正卜算著入殮時的良時。

    嘉安帝坐在椅子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之前哭得厲害的燕驥此時乖乖坐在他身旁,還抽抽噎噎的,哭得鼻子眼睛通紅。

    “中宮無主,紫蘭殿一切事宜,暫交貴妃打理。”

    嘉安帝吩咐完,容妃的笑容便顯得有些牽強。

    崔貴妃應了聲是。

    太后喪葬事宜,是屬大事,不歸崔貴妃管。發喪、舉哀、入殮、發引,都有宗正寺及太常寺的人安排,崔貴妃也只是暫且代管紫蘭殿,做的也盡是些瑣碎小事。

    官員一到位,人一多,事情便井井有條了起來。

    此時天氣較熱,傅明華在此之前便已經令人準備了冰塊。

    侍人將一桶桶的冰塊抬進宮中時,嘉安帝目光朝傅明華看了半晌,才將頭別開。

    紫蘭殿不是停放太后長久之所,太常寺的人以龜卜之儀卜算之後,暫且將太后抬置安放文思殿中,以待入殮。

    忙了半日,傅明華只覺得頭暈眼花,手心直出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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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6 05:04: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一章 玉蟬

    崔貴妃瞧著傅明華神色不對,臉色發白,想起她進宮已經有些時間,怕是一直以來就沒有片刻安寧的,不由心中一緊,正要說話,就見傅明華從袖口中拿出一個荷包,放到鼻端聞了聞,才精神一些。

    “元娘。”崔貴妃有些擔憂的喚她,握了傅明華的手。她的手心出了不少汗,冰涼滑膩,離得近了,還能感覺到她身體緊繃,壓制著輕輕的顫抖。

    “你尋個地方,先坐一陣。”

    崔貴妃打定了主意,轉了轉頭,正要吩咐靜姑,傅明華卻將她反手握住,又拿了掌心裡的荷包放到鼻端,閉了眼睛忍了一陣:

    “您不要擔憂,荷包裡裝的是生薑,薛嬤嬤隨我一道進宮的,稍後請她為我……”

    話未說完,內侍唱報的聲音傳來:

    “長公主拜見……”

    正在說話的兩人齊齊轉過身,就看到已經換了哀服的長公主在定國公夫人彭氏的扶持下,顫巍巍的上了殿前的白玉墀,眼見要上殿了。

    人還未到,哭聲便傳了過來。

    長公主臉上盡是悲慟,紫蘭殿中的侍人一見這情景,忙去攙扶她。

    “怎麼這樣突然?前些日子都還好好的。”

    長公主上了台階,拿了帕子拭淚,似是隨時都會昏厥一般。

    “自聽了消息,母親一開始還不敢相信。”

    彭氏在一旁,歉疚的衝崔貴妃及傅明華笑:“扶了長輩,一時不能全了禮數,還望貴妃娘娘、王妃娘娘見諒。”

    “定國公夫人說的是哪裡的話。”

    崔貴妃微微一笑,嘆了口氣:“皇上暫且有事交待,稍後才來,太后如今在主殿之上,您進去瞧瞧她老人家。”

    朝中要暫停朝五日,可是該嘉安帝處理的事,仍得他來辦。

    還有一些要處理的公務,他一概得先處理完,換了衣裳才能前來。

    長公主進了殿內,不時便聽著悲痛的聲音傳來,哭得十分大聲。

    “算了時間,恐怕半個月後才會入殮,要等岐王回洛陽來。”崔貴妃聽著殿中傳來長公主悲痛異常的哭喊,也傳來內侍們張羅著要將太后抬起的聲音,拿帕子作勢擦了擦眼睛,轉頭看了殿內一眼,才似笑非笑:

    “元娘瞧著,長公主心中有多少悲傷?”

    她探了身,恰好就見著彭氏扶著長公主,兩人都淚流不止的模樣。

    傅明華聽了這話,便嘆了口氣。

    長公主哭了半晌,侍人已經抬起了太后準備前往文思殿,那裡後宮妃嬪是不能去的,唯有隔著一道宮牆,在靠近文思院的地方守靈罷了。

    朝中大臣陸續趕來,外間已經聽到了聲響,內宮裡的人都換成了素服,傅明華看到久未見面的郭嬪也來了。

    她年紀還輕,應該是比崔貴妃歲數更小,可惜未生育,在這宮中又不得寵,看起來暮氣沉沉,彷彿已經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兩鬢頭髮都泛白。

    宮中韶華易逝,不過這也是她自己在品嚐自己當初種下的苦果罷了。

    站了一陣,手裡握著的荷包袋子都要被傅明華掌心裡沁出的汗潤濕,四周人漸漸多了,胭脂水粉的味兒熏得她直噁心想吐。

    她尋了個藉口,退遠了人群一些。

    紫蘭殿東廂望出去的一角種了幾株杏樹,已經長得很大了。此時恰是杏花敗零的時候,樹梢上結了一串一串的青杏,顯得生機勃勃。

    只是大部份的枝芽被雕鏤的窗格擋住,看不大真切。

    這里人極少,紫蘭殿的人幾乎都已經靠向了守靈那邊,連灑掃的宮人也沒有,碧雲見坐在木椅之上的傅明華臉色好看了許多,一面蹲下身來,掏出另一個錦囊:

    “您聞聞這個。”

    她將傅明華掌心裡已經被浸濕的生薑包取了出來,又將裝了橘子皮的荷包塞到她手中。

    與生薑辛辣的味道不同,傅明華將裝了橘子皮的包放到鼻端一聞,很快便感覺好了許多,連那作嘔的衝動也漸漸壓下來了。

    只是她一動,袖口里便有東西撞了一下,傅明華愣了愣,伸手將袖口中放著的之前溫新遞給她,說是太后所賜之物取了出來。

    碧雲看了一眼,便猜測著恐怕是之前自己被秉退時,溫新給她的。

    “這是……”

    “這是太后留給我的念想吧。”傅明華伸手撫了撫錦袋上繡著的白玉蘭花,輕輕的抿了抿嘴角。

    物猶在,可惜斯人已逝。

    她將袋子上的繩解開,裡面果然放著一個小盒子,盒子乃是紫檀所雕,精美非凡。

    上面用銀扣扣住,並沒有鎖。

    傅明華把銀扣拉開,盒子裡擺了一塊瑩白溫潤的玉蟬。

    “這是之前……”

    碧雲駭得臉色都變了,左右看了看,忙要伸手來摀住盒子,急得跳腳:“這分明就是之前皇上放入太后口中的玉蟬。”

    當時嘉安帝匆匆趕來見了太后,坐在太后身側時,親自從腰間荷包袋子裡取出來的一隻玉蟬。

    碧雲那會兒也在紫蘭殿中,瞧得分明。

    這樣的玉世所罕有,玉中不見絲毫雜質,細膩如羊脂,才會被嘉安帝最終取出,放進太后嘴裡,隨她將來入墓。

    這價值連城的玉蟬,碧雲是不可能會看走眼的。

    “怎麼會在您這裡?”

    四周雖然無人,但到碧雲依舊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短短瞬間功夫,碧雲就想到了,若是有人發現太后嘴中的玉蟬不見,宮裡定會大肆搜查,要是教人得知玉在傅明華手中,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那後果,碧雲身體直哆嗦。

    “不要慌。”

    傅明華看了她一眼,將這玉蟬捏了起來,放到了掌心中。

    那玉沉甸甸的,確實是與之前嘉安帝親自洗過後放入太后口中的玉是一模一樣。

    她將手舉了起來,仔細的看,這動作又引得碧雲十分緊張,左右觀望。

    “不要擔憂。”傅明華微微一笑,看她臉色慘白的模樣,將手握了起來,把玉包裹在其中。

    碧雲能想得到的後果,傅明華自然也想得到的,但她卻不認為是溫新將自己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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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6 05:04:4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二章 愛護

    若是溫新要算計她,無非就是太后口中的玉丟失了,然後遭人逮到之後,她身敗名裂亦會連累燕追。

    不過傅明華不認為溫新會如此做。

    自己若中算計,幕後主使者不用猜就知道是容妃。

    這錦囊當時溫新說是太后特地交待留給她的,再三叮囑她要收撿好,不可丟失。

    溫新跟在太后身邊多年,是隨她當初從隴西一道出來的舊人,對太后忠心耿耿。

    她的父母親人俱都死在了鄭府之中,溫新一生又未成婚,都在宮裡服侍太后,沒有親人朋友,唯獨只有太后,背叛太后的可能性並不大。

    若她忠於太后,在太后中了容妃毒計之後,容妃是收買不了她的。

    她年事已高,在宮裡因為太后的緣故,宮人內侍見她是畢恭畢敬的,體面也有,沒有必要冒著危險,捲入這樣的事情中。

    “更何況……”傅明華含了笑意,又捏了荷包放到鼻端嗅了兩口,才看著碧雲道:

    “這錦盒,是我進偏殿換素服時,溫嬤嬤給的。”當時嘉安帝放了玉蟬進太后嘴中,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太后身側。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溫新再有能耐,怕也沒有這個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玉蟬從太后嘴中偷走,洗淨之後再放入盒子,交到她手中的本事的。

    “她去喚了九弟前來,一直就在殿裡,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是有人為她偷玉,又如何交到她手裡呢?”

    這樣的關頭,碧雲嚇得膽顫心驚,傅明華卻是極為冷靜,將事情前因後果的一想,再一分析:“我推斷,這只玉蟬與皇上手中那隻,怕是出自同一塊玉種,該是一對的。”

    她說得有理有據,娓娓道來,分析得確實有道理,碧雲心下稍安,哆嗦了手去掏帕子來擦額頭。

    傅明華想起殿中嘉安帝取玉時的情景,當時嘉安帝說的是此乃當年隴西鄭府的傳世之寶,她大膽猜測鄭府的這傳世之玉不是一隻玉蟬而是一對,照太后當年在娘家時受寵的程度,極有可能是出嫁時父母贈送。

    嘉安帝當日出世時,因為是先帝長子的緣故,所以太后送了一只玉蟬給兒子,另外一只卻留了下來。

    一直放在身邊,直到自己去世,才叮囑溫新將這只玉蟬送她。

    太后自然是記得一雙玉蟬的下落,送蟬給她的用意,傅明華在想,怕是太后在為她擔憂。

    燕追與容氏之間,是皇儲之爭。

    容妃此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而嘉安帝剷除世族之心已初見端倪,他以江山社稷為重,個人感情在後。

    若有朝一日,傅明華中了容妃算計,或因為傅家而受連累,亦或其他,這只玉蟬,怕是太后留給她的護身符了。

    有危則保平安,無危則是個念想。

    之前嘉安帝送玉蟬入太后嘴中,怕也只是母子之間早已了解彼此,太后有心為人送平安符,只是皇帝在母親去世後,卻不願再受人牽絆,所以到最後,連那只意義不凡的玉蟬也隨著太后的去世,而被他送入了太后口中。

    傅明華從未像這一刻般,真正感受到帝皇的無情。

    嘉安帝冷酷得寧願親自葬送這情感,也不願將來有一天受這情感牽扯。

    太后送玉蟬的心,最終可能只是白費,只是這長輩一番為自己思考的拳拳之心,傅明華卻感受到了。

    “走吧。”她噙著眼淚,含著笑意將玉蟬小心翼翼的放入盒子裡,又鄭重的放進囊中,塞進袖口。

    她與太后結下的善緣,因太后的這番愛護周到,使得她在面對這失去了主人之後略顯冷清的紫蘭殿中,感覺心中無比的溫暖。

    碧雲蹲了一陣才扶了椅子起身,才將說要走,那頭卻聽到腳步聲響起來了。

    似是有人朝這邊行來,傅明華頓了腳步,就聽長公主有些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溫嬤嬤,我母親出嫁之前,我的外祖母曾親自贈了她一對玉蟬,乃是鄭氏……”

    長公主的話印證了傅明華之前的猜測,碧雲長舒了一口氣,此時長公主明顯是有事在與溫新說,若此時撞上,未免尷尬。

    傅明華秀氣的眉擰了擰,提了裙擺也不發出聲音直往後退,快步走了一段,前方廊道便分岔了,一頭往左側偏殿,一頭則是通往主殿之後。

    轉角處有偏殿門,只是因太后去世的緣故,為防止有宮人心生逮意,膽敢趁亂私拿殿中物件,所以幾側大門都已經鎖上了。

    廊道下方種的是一排排的玉蘭樹,此時白玉蘭開得正好,濃茂的樹枝舒展交錯,有些枝芽已經探到廊道上來了。

    此時白玉蘭中間一條小路恰恰又通往另外一側。

    傅明華順著石梯下去,碧雲一面托著她的裙擺下去,才剛下了階梯踩在石子小道上,長公主與溫新便過來了。

    這花開得極好,傅明華與碧雲穿的又是素色衣裙,靠著樹而站,長公主與溫新兩人看樣子要去的是偏殿,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廊道下方小徑上站著的主僕兩人。

    “那玉蟬一只在皇上手中,一只卻在母親手裡,可是留給禕兒了?”

    長公主笑著問溫新。

    溫新是太后的心腹,太后有事不會瞞她。

    傅明華聽到此處,便知道長公主的意圖了。

    太后一去,便相當於定國公府已經不能再得到她的庇護,長公主雖然仍在,但能保定國公府多久,仍是未知之數。

    從當日陰麗芝上門來求庇護,傅明華便猜出怕是薛府的人亦是得知自己權勢富貴太過,怕將來惹出禍患了。

    此時長公主問及玉蟬,怕是想要得個護身符。

    只可惜她沒料到太后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將玉蟬留給她。

    哪怕就是留給她了,依嘉安帝的性情,活人不在,一樁死物,又能顧念得了多少舊情呢?

    “我知道母親未必會留給我。”

    長公主微微一笑,咳了兩聲,語氣雖然平淡,但話裡依舊透出幾分不甘:“她向來就偏愛的是禕兒。”

    “不過……”公主喘息了兩聲,腳步竟然頓了下來:“嬤嬤也是看著我長大的,如今我也是想留個念想,紀念母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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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關你

    “您且放心。”溫新柔聲安撫長公主:“太后記掛著您的,吩咐奴婢留了些東西,說是要交給您。”

    “真的嗎?”

    長公主精神一振,問了一聲,溫新便道:“太后為您留了幾樁舊物。”

    此時哪怕傅明華看不到長公主的臉,但依舊能猜得出來,此時的長公主臉上必定是帶著驚喜交加的笑容。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袖口,碰到了那木盒,心中暗嘆了口氣。

    “可有那玉蟬?”

    長公主問了一聲。

    溫新愣了一下,伸手去拉住一枝白玉蘭,眼角餘光看到了樹枝縫隙中隱約站著的兩個人影,眉頭一皺,又將手裡的樹枝放開了。

    那樹枝一晃一盪,溫新轉過身來,長公主急切的盯著她看,並沒有多餘的注意力放在旁的地方上。

    “那枚玉蟬,太后興許另有安排。”溫新領了長公主又往前走,腳步聲響了起來,樹下的碧雲長鬆了口氣,只聽著長公主仍在追問:“哦?嬤嬤可知道母親有意將此物留給誰?驥兒嗎?”

    太后喜歡的人並不多,其中最寵的就是九皇子了。

    溫新又低聲回她:

    “此乃太后安排,奴婢只是個下人罷了。”

    說話聲漸行漸遠,再聽不見了。

    傅明華站了一陣,才從小徑下走出,拿帕子擦了把臉,才深呼了一口氣:

    “回去吧。”

    這一回路上便再沒遇著旁人了,只是半個時辰之後,長公主才在彭氏扶持下重新出現,臉色有些灰敗,溫新是在長公主出現了好一陣後才出來的,神情平靜,已經換過一身素服了。

    “明日太常禮院尤文忡會念祭辭。”

    崔貴妃站了一陣,也是臉色蒼白,坐了下來,掏出張帕子擦臉:“我瞧著長公主之前與溫嬤嬤私下說了些話。”

    傅明華聽了這話,便轉頭看了崔貴妃一眼。

    宮裡她耳目眾多,百忙之中連這樣的細微之處也察覺到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定國公府薛晉榮又處於重要位置之中,她得了消息,便想方設法的來和傅明華說了。

    兩個人商議,總比一個人悶著頭想事情容易多了。

    可惜傅明華今日運氣也不錯,比她還先得知了這件事兒,因此崔貴妃話音剛落,傅明華便衝崔貴妃嫣然一笑,沒有說話。

    崔貴妃愣了愣,正要開口,定國公夫人彭氏卻頓了頓,捏了帕子過來了:

    “給貴妃娘娘、王妃全禮了。”

    她指的是之前扶長公主進宮,一時禮數不得周全之事。

    崔貴妃點了點頭,掏出疊得整齊的帕子,當扇兒一般在自己面門前晃了晃,溫聲笑道:

    “薛夫人實在多禮,這樣的特殊時刻,自當以太后為重,行不行禮倒不必那樣在意的。”

    彭氏嘆了一聲,往文思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麼這樣突然呢?前幾日也沒有聽見消息。”

    她話音一落,原本另一側坐著的容妃卻不知何時站起身朝這邊走來,顯然一開始哪怕與人說話,也在分心注意著這一側,聽到彭氏的話,便站了過來:

    “說得也是,前幾日太后仍是好端端的,怎麼今日就這樣突然呢?”

    能進宮裡來在此處守靈的,都是與宗室有關的親近之人,容妃的話一說出口,眾人低垂著頭,恨不能當個聾子似的。

    長公主臉色灰敗,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傅明華身上,不時拿著帕子捂著嘴咳一聲,卻沒出聲。

    “今日聽說秦王妃匆匆就進宮裡來了,先去了蓬萊閣,不知與貴妃有什麼樣的話,成日總是說不完的。”容妃伸了玉指,掩唇輕輕的笑,目光中帶著不懷好意之色:“不是母女,卻如母女般親近,實在是令我羨慕。”

    她話裡意有所指,崔貴妃聽得臉上的笑容都要繃不住了,正要開口,傅明華道:

    “只可惜蜀王爺與王妃走得太早,無福留在洛陽,聽您的教導。”

    崔貴妃心中鬆了口氣,容妃話裡雖說有話,可傅明華沒中她計,反倒若無其事將話擋回去了。

    “晌午之後,王妃與太后說了些什麼?怎麼太后走得就這樣巧?”

    容妃笑容不變,彷彿沒有聽出傅明華話中的譏諷一般,語鋒一轉,又問道:“我的心裡實在好奇得很,怎麼太后早前還是好端端的,如今王妃一來,說了陣話,太后便匆匆去了?”

    這話一說出口,雖然仍是沒有人搭話,但是傅明華卻注意到,長公主及彭氏等人的神情都是一振,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嘆了口氣,捏了帕子壓了壓額:

    “容妃娘娘是得了皇上的旨意,來問我的嗎?”

    傅明華仰起頭來,看著容妃淡淡問。

    顯然容妃沒想到她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坐得住,並反問自己,不由呆了一呆,笑容一滯:

    “那倒沒有。”

    “既然如此,太后與我說了什麼話,跟容妃又有什麼關係呢?”

    傅明華含著笑意,問了容妃一聲。

    殿中頓時氣氛十分尷尬。

    眾人都習慣了軟刀子的說話方式,冷不妨傅明華如此一直接,一干人等回過味來,都個個一臉尷尬之色,更不要提被傅明華點了名問話的容妃了。

    她是絲毫臉面也沒有給容妃留,也不在意什麼面子情兒一般。

    哪怕容妃再是鎮定,聽她這樣一問,也是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是沒有什麼關係。”半晌之後,容妃回過神來,忍了心中一波接一波的殺意,皮笑肉不笑道:

    “只是對於太后去世,心中覺得有些不妥,所以問一問罷了。”

    容妃此時火氣上湧,也學著傅明華一般,不再掩飾自己的目的:

    “我覺得太后去得實在太過突然,到底與王妃說了些什麼,怎麼好端端的,就突然去了呢?”

    傅明華含著笑意,看著咳了兩聲,卻沒說話的長公主:“姑母也覺得是這樣嗎?”

    長公主捏了帕子,捂著嘴直咳,彷彿說不出話來。

    “您不要在意,只是太后去得突然,大家心裡都十分難受傷心罷了。”定國公夫人彭氏安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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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6 05:05: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四章 何事

    傅明華忍不住冷笑,給正要準備說話的溫新打了個眼色,又拉住了崔貴妃的手:

    “容妃娘娘也不知多久沒有前往紫蘭殿,拜見太后了,竟連太后病重也不知曉。”

    傅明華嘆息了一聲,索性直接就道:

    “今日晌午後,我進宮與母親說說話,太后宮裡的葛寧前來蓬萊閣喚我,說是太后想要見見我。”她話音一落,不遠處的溫新便點了點頭:

    “不錯,晌午時太后清醒過來,便提及了王妃,說是想念她了,奴婢得知王妃娘娘進宮,便派了葛寧去請王妃前來紫蘭殿中,若是貴妃娘娘、容妃娘娘及長公主不信,奴婢可以將葛寧喚出來。”

    葛寧是太后宮裡的一等女官,再加上又有溫新作證,長公主眉頭一皺,沒有出聲。

    容妃則是笑意吟吟,眼裡卻是寒意十足,看了說話的溫新一眼。

    “至於太后喚我,就是與我說說話,並告知說為我留了些東西。”

    傅明華目光從長公主身上掃過,她這樣直接一說,旁的人倒是再開不了口,容妃也說不出話來,坐了半晌,眾人自然就散開來了。

    崔貴妃臉上仍帶薄怒,溫新卻靠了過來,崔貴妃看得出來她是有話要與傅明華說,便忍了氣,轉到一旁。

    溫新過來看了傅明華一眼:

    “您已經知道錦囊中裝的是何物了?”

    溫新小聲的問道。

    傅明華點了點頭,猜到自己之前與碧雲二人的行蹤怕是已經暴露,所以溫新才有此一問的。

    畢竟這紫蘭殿中,溫新執掌多年,誰離開了一陣,她若是細心,必是能查問出來的。

    更何況當時白玉蘭樹下雖然隱蔽,但也難保溫新會發現自己,所以她也沒有隱瞞。

    溫新嘆了口氣:“您也知道太后的意思了?”

    “是的,太后愛護我之意,實在是讓我心中動容。”傅明華細細的應了一聲,溫新便比了個手勢,引她前去角落:“既然如此,您也不該這樣直說出來,畢竟定國公府如今的情況,您心中也是有數,長公主急於保護兒孫,是很想要得到那只玉蟬的。”

    傅明華聽了她這話,便忍不住笑了一聲。

    溫新今日忙得不可開交,早前嘉安帝放置玉蟬進太后口中時,她又去尋燕驥了,看來是並不知道此事的。

    “沒有用的嬤嬤,今日飯含,你可知道,太后嘴中含的是什麼?”

    她這樣一問,溫新便愣了一愣,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嘴裡卻問:

    “是什麼?”

    “是只玉蟬,與太后留給我的,一模一樣的。”傅明華嘆了口氣,將這事兒說出來。

    溫新愣了一下,她如此聰明,自然知道傅明華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幾乎是一瞬間功夫,她的臉色就漸漸泛白,顯然已經想通,這只玉蟬已經失去了太后贈予傅明華的意義了。

    嘉安帝的心志之冷硬,遠超溫新想像了。

    她的嘴唇微微發抖,好一陣之後才勉強笑道:

    “原來,原來是這樣嗎?”

    傅明華點了點頭:

    “所以長公主哪怕就是知道玉蟬在我手中,又是如何呢?不過那只是一隻玉蟬罷了,再也沒有其他的功用。倒是嬤嬤……”傅明華說到此處,語氣一頓,臉上露出擔憂之色:“你當眾幫我說話,怕是惹了容妃不快的,如今……”

    “您不用替我擔憂。”溫新還沒有從玉蟬的事中平靜下來,又聽傅明華提及此事,便不由握了一下她的手:“太后已去,她身邊是離不得我,我是準備隨她一道,將來為她守陵的,容妃再是如何得勢,也奈何不了我,更何況……”

    餘下的話,溫新沒有再說,但傅明華已經猜得出來她未盡的話語下,隱藏的意思。

    無非就是容氏一族,怕是也氣數將盡,就是再囂張,又能囂張得了多久?

    太常寺的人第二日高聲念起祭文,念及太后的生平時,不知為何,傅明華的心思卻想起了昨日里太后悠悠與她提及的隴西鄭府,那在她口中所說的,兄長為她親自種下的杏樹,再憶及她口中那句隴西當地人所說的歌謠:'昔日鄭家今何在,不見人,只見墳。 ’

    短短幾句,卻道出鄭家沒落的淒涼晚景。

    太后說著這話時,那臉上雖然帶著笑,卻莫名的讓人心裡發疼。

    再想起太后那句:'……夜裡不敢睡太深……怕瞧見父母兄長的臉……',不知是何等的心情複雜,才會不敢見昔日那些疼愛她的家人的面龐,回想也不敢回想。

    傅明華突然淚如雨下。

    念祭文的人聲音抑揚頓挫,宮苑內外都傳來啼哭的聲音,只是這聲音裡有些是真情,有些是假意罷了。

    半個月後,燕追急趕回洛陽見太后入殮,同行的還有岐王一行。

    岐王府的人也趕路趕得快,這位王爺是一路哭進洛陽的,回來時神色憔悴,一雙眼睛腫得老大。

    傅明華只是聽著宮人說秦王回了洛陽,只是兩人雖然離得極近,卻被一座宮牆隔了開來,直到晌午之後,她在崔貴妃宮裡正午睡,卻被人一把摟進了懷中,抱得氣都喘不過來。

    她還未睜眼,燕追急如驟雨的吻便落在她唇角下巴之上,手摸到她已經微挺出來的小腹,動作才漸漸溫柔了。

    他下巴上已經冒了好多青影出來,扎在她臉頰微微的刺疼,可是這種刺痛卻提醒著她,燕追是真的回來了,傅明華伸了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主動送了自己的嘴唇到他唇邊,任他親了又親,才倚在他懷中直喘氣了。

    “怕不怕?”

    他捏了捏傅明華的手,一回來就問她。

    傅明華將他抱得更緊,搖了搖頭:

    “不怕。”

    他聽了這話,沉默了半晌,細細品味著她這句‘不怕’,將她摟得更緊。

    若不是她曾經歷過許多大小的事,她又怎麼會在獨自面對太后的去世時,如此冷靜的說‘不怕’?

    “是真的不怕。”

    傅明華仰頭看他緊繃的下顎,不由便掙扎著起身看他:“太后臨去之前,與我說了昔日鄭家的事兒,三郎,我心中難受。”她憋了許多天,卻無人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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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6 05:05: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五章 遺物

    太后的喪禮十分隆重,只是其中有幾分真情,幾分場面,眾人都清楚。

    越是繁華,她便越覺得淒涼,人都去了,這樣隆重,又是為誰而辦的呢?

    燕追低下頭,看著剛被自己抱出床榻的妻子散了一頭幽黑的長髮,咬著唇兒眼圈發紅與他軟軟的說著'她心中難受',燕追那一剎心中便如百煉鋼化繞指柔。

    他扯了床榻之上的薄衾,掩在她的身上,聽她提及當年鄭太后的往事。

    說來眼緣這個事兒也是奇怪,這些話太后連兒孫後輩都很少提及,卻偏偏與她說了。

    她說著昔日鄭家的事兒,也覺得有些惆悵,末了又想起一個事,伸手便掙扎著出了燕追的懷抱,彎腰去摸了摸枕下,那頭髮順著她曲線優美的脊背,在她腰側往下滑,鋪了一榻,半晌取出一個錦囊來。

    燕追看得眼熱,咳了兩聲,別開頭去。

    傅明華坐直了身,又將垂落到胸前的頭髮撩開,燕追轉過頭來,就見到她手上的玉蟬了。

    “這是……”

    此時什麼風花雪月的旖旎心思都散了個乾淨,燕追的目光漸漸銳利,傅明華將昔日溫新送玉蟬前後的情景說了一道,燕追眉頭便緊蹙,久久沒有鬆展開來。

    “當時先皇后在皇上登基未足幾年便逝世,估計太后是擔憂你吧。”

    他握了這只玉蟬,以拇指指腹輕輕搓了搓,想法與傅明華不謀而合。

    “這東西是當初太后陪嫁之物,原本是一雙,太后一只,先帝一只,太后的一只送到了皇上手中,先帝的一只沒想到則是送進了太后手裡。”

    這玉蟬乃是昔日鄭府家傳之寶,其玉據說大有來歷,能追溯到魏晉時期,說是此玉乃是昔日了魏晉時王朝舊物,當年晉武帝司馬炎篡權以得天下,而得傳國玉璽,直至前趙王劉聰擄司馬聰而強得傳國玉璽,朝代更迭間,春秋時期以和氏壁雕刻而成的傳國玉璽有數次失蹤,這雕玉蟬之石,當時便是在晉朝丟失傳國玉璽的情況下,預備雕刻為璽的玉石。

    不知後來為何落入鄭家之手,而被雕成了兩只玉蟬,傳承後世。

    因玉質精美的緣故,鄭家的人捨不得在蟬上鑽孔,一雙蟬世世相傳,直到鄭太后時期,鄭家人心疼女兒,又看準太祖乃是大有所為之人,才將這對玉蟬當作了太后的陪嫁之物。

    這一贈一送,代表的是鄭家對太后的疼惜,太后對嘉安帝的喜歡,及太祖當年對太后的愛意。

    可惜到後來,太后卻將到手的玉,轉手送到了傅明華的手中。

    傅明華聽著‘先皇后在皇上登基未足幾年便逝世,估計太后是擔憂你’的話,不由不寒而慄。

    她將東西收了起來,正要說話,崔貴妃卻進了內來,剛一張嘴想喚人,便看到榻上夫妻倆相擁的這一幕,不由羞得臉龐通紅,瞪了兒子一眼,趕緊退出了外。

    傅明華也有些臉紅,推了燕追一把:“都怪你。”

    燕追只得伸手摸了摸下巴,對她這含羞帶嗔的話極為受用。

    只是崔貴妃既然來此,必是有話要與他說,他依依不捨的將妻子放開,與她耳語一番,又為她順了臉頰一側垂落下的順滑青絲到她耳後,才起身出去了。

    傅明華想起之前崔貴妃的眼神,一時間竟然沒有勇氣出去,好半晌碧雲進來,才讓她臉上燙熱漸漸褪去了幾分。

    她一面任由碧雲及貴妃宮里大宮人清染的服侍,一面便想起燕追突然回來的事兒。

    他定是得到了太后去世的消息,才匆匆趕回奔喪的,如今局勢這樣艱難,怕他呆不了幾日便要離開。

    太后逝世的消息,燕追既然能得到,也不一定能瞞得過忠信郡王府。

    若是凌憲當真有意謀反,怕是會藉此良機生事一番。

    她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肚子,出來時崔貴妃及燕追都不在,宮人回話說是母子兩人正在外間說話。

    崔貴妃在宮裡,近來發生的事情又多,急於想從兒子口中得到一些消息以安心,傅明華也不去打擾二人,反倒從殿左側出去,賞那已經長滿了荷葉的水池。

    此時的紫宸殿裡,嘉安帝坐在寢宮的矮炕之上,溫新為他帶來了一封信,一個並不大的箱匣罷了。

    這是他的母親為他留下的僅有東西了。

    “其餘物件,太后吩咐除了皇上及岐王爺、長公主外,餘下東西,便都分派九皇子及秦王妃了。”

    嘉安帝點了點頭,溫新在地上跪了半晌,嘉安帝才淡淡道:

    “你侍候母親多時,將來也不必與她分開。”

    溫新應了一聲,又叩了一個頭,嘉安帝才揮了揮手,她緩緩退下了。

    他望著紫檀束腰小桌上放著的兩樁東西,久久沒有動。

    殿中黃銅所鑄的狻猊嘴裡緩緩吐出清幽的香火。

    “大家……”黃一興上前了來,看了桌上的東西一眼:“老奴來為您拆開吧。”

    嘉安帝伸手止住,吩咐他:“打盆水來。”

    黃一興愣了一下,便應了一聲,出來便忙不迭的吩咐弟子程濟去打了熱水,自己則是親自端著送進了宮裡。

    嘉安帝淨了手,才接過帕子將手擦乾。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卻十分仔細,彷彿不願以滿手的塵埃,去觸碰母親的舊物。

    箱子並未上鎖,他緩緩打開了,裡面放著一套十分陳舊的小兒衣物,上面壓了個錦囊,已經掉了顏色,繡著:願吾兒長命百歲,無病無災,的字樣。

    他的雙頰漸漸咬緊了,看得出來這些東西已經上了年頭,上面繡的線的顏色都在慢慢褪色。

    嘉安帝喉結滾動,半晌之後才伸手過去將那錦囊取了出來。

    那東西黃一興瞧著並不重,可是皇帝拿著卻重逾千金似的。

    他打了開來,裡面裝著一束剪開後的胎髮,後面有蠅頭小字寫道:宥兒生於宣成四年亥月十八。字跡寫得十分凌亂,顯然是在十分倉促的情況下寫成。

    嘉安帝的手掌一把就將錦囊握緊了。

    裡面的小衣他抖了出來,衣裳料子並不見好,他出生之時,正值混亂不堪的時候,各地諸侯起義,他的父親亦是其中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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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6 05:05: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六章 念想

    那時朝廷派人圍剿,太后是拼了命才把嘉安帝生下來的。

    衣裳還是以大改小,​​早就洗淨過,可是邊角發毛,看得出來時常被人拿出來撫摸。

    嘉安帝的額頭青筋綻了出來,黃一興有些擔憂,卻又不敢打擾了他,只得遠遠的站著。

    他又伸手去摸那信,那信並未以蠟封口,顯然太后寫信時,並不擔憂有溫新偷看的。

    皇帝單手握緊錦囊,手掌力道用得有些大,好幾次都未能將信打開。

    “大家……”黃一興有些擔憂的上前,嘉安帝卻對他的話充耳未聞,只是不停的抖動手中的信封,欲將其中的信件甩落出來,他動作很急,力道又大,那輕飄飄的信被他甩得'嘩嘩'作響,黃一興不由自主上前一步,下一刻嘉安帝握著錦囊的手重重捏成拳,'咚'的一聲捶到了束腰圓桌之上。

    力道大得黃一興都嚇了一跳,隨即就喊:“大家……”

    嘉安帝咬緊了牙,對他的話並不理睬,反倒抿緊了嘴唇,閉了閉眼,平靜半晌之後,才雙手合力,將信拆開。

    “宥兒。”

    看到那至今已經無人敢再喚的字,嘉安帝突然感覺有些高處不勝寒。

    到了如今他這樣的位置,世上有資格再喚他名字的人已經不在了,連太后最終的遺語,也不過是透過薄薄的信紙,遞到了他的面前。

    “你父親將你教得很好,以蒼生為重,以天下為重,社稷為重,而自已次之。”太后好似有許多話想與兒子說,可事到臨頭,卻發現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也不必再說了。

    “當初你出生之時,我送​​你的玉蟬,依你性情,必不肯再受人牽制,已隨我入墓了吧?”嘉安帝看到此處,手指將信捏得更緊,閉了閉眼睛,幾乎不願再看下去。

    母子同心。

    太后了解他,他也同樣了解他的母親。

    只是這位帝王並沒有任由自己遲疑太久,他很快的沉澱了自己內心的感受後,重新睜開了眼來。

    “你已坐擁江山,我也沒什麼好留給你的,獨留當初你才來這世界時,裹的那身襁褓,那束胎髮,以盼我兒將來長命百歲,無病無災,事事如意。”

    太后贈他玉蟬,他最後卻還之太后,使那玉蟬隨太后入墓,現如今太后亦將他當初出生之時所穿戴的衣物,所剪下來的胎髮也一併還他,這是要成全了他,還是如他當初所做的事情一般,各歸各位?

    他如今不再擁有什麼,他親手扯去了那牽掛,所以他的母親亦是將這些東西留給了他自己。

    寡人,寡人!

    嘉安帝握緊了手中的信,手撐在矮桌之上,支肘扶額,手臂帶起的陰影將他的臉盡數擋住,看不大清。

    “大家。”

    黃一興輕聲的喚他,他閉著眼睛,嘴角還帶著笑意。

    “大家。”見他沒有反應,黃一興又喚了一聲。

    嘉安帝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四處看了看,目光似是失了魂。

    黃一興心中一個咯噔,正要再說話,卻見皇帝又將頭低垂了下去,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件,突然笑了起來:

    “朕富有四海!”

    他溫聲的說道,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朕富有四海!”嘉安帝強調了一句,又笑得眼淚都要掉出來:“朕有天下黎民,有朕的三郎……”

    “大家……”

    黃一興看他這模樣,有些擔憂,著急的跺了跺腳:“老奴去請秦王前來!”

    “不必了。”皇帝的失態只是那一瞬間而已,他再次看了信件一眼,哆嗦著一雙手,將信疊了起來,又放進了信封中,猶豫半晌,黃一興幾乎都要以為自己眼花,才會從一向果決剛毅的皇帝臉上看到這種不決的神情時,他卻深呼了一口氣,將信件折了起來,放進了自己袖筒裡。

    他又恢復成為了那位冷靜而英明的君主,自制力強大到連這剩餘的悲傷也不願意再留給自己。

    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錦囊,那上面繡的小字此時讓他感覺手中輕飄飄的錦袋重逾千斤,那一針一線,是當年還十分年少的太后親手繡上去的,包含了一個母親對於一個兒子出生的歡喜。

    “願吾兒長命百歲,無病無災。”他輕聲念了一句,時常被朝臣高呼‘萬歲’,可卻比不上太后那句:‘願吾兒長命百歲。 ’

    他又拿起一旁一件陳舊的衣裳,衣裳料子已經被摸得有些發亮。

    嘉安帝微微一笑,將錦囊又復握緊,最終仍是長嘆了一口氣,吩咐黃一興道:

    “去查一查,太后另一只玉蟬送給了誰。”

    皇帝敲了敲桌子,彷彿之前的失態只是黃一興的幻覺似的。

    宮裡各處自然是有他的眼線的,有些事情只看他想不想知道而已。

    “是。”

    黃一興應了一聲,也有些好奇嘉安帝收到的太后的信件中,究竟寫了些什麼,不過這念頭才剛一升起,便被他自己掐了去。

    在這宮中,能跟在嘉安帝身邊多年,卻妥妥當當的,好奇心便不能太重了,那才是要命的東西。

    消息很快送了過來,那一瞬間,黃一興看到嘉安帝臉上灰敗的神色,他嘴唇蠕動了兩下,黃一興幾乎不敢再看皇帝的臉,他卻只是平靜的碰了碰袖口,那裡裝著太后留給他的信件:“知道了。”

    黃一興費盡周折,只當此事事關重大,哪知最後只得了個這樣回應,斗膽抬頭看皇帝,他卻認真的在仰頭透過榻幾旁的窗,望著窗外的夕陽,不知為何,倒顯得那身影越發孤傲了。

    傍晚嘉安帝召燕追議事,這位強大而克制的帝王彷彿已經擺脫了太后去世的陰影。

    太后入殮之後,暫定五月初十大殮,遺軀暫停文思殿,以待先帝陵墓開啟之後,擬了諡號等祭過宗祀,才能將太后遺體抬入其中。

    幸虧帝后合葬,太后去於先帝十數年之後,否則陵墓未成,就是當年的先帝亦是在宮中停放好幾年,才在墓成之後入葬的。

    燕追還沒等到五月初十,便收到急報,又匆匆離開了。

    今年並不太平,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后的去世,使得今年的夏天來得尤其的晚,燕追走時,欲言又止,可惜兩夫妻都知道時至今日,都沒有他退後不前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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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6 05:05: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七章 早知

    燕追才將走不久,嘉安帝便有賞賜到了王府,旨中言明當日傅明華侍奉太后有功,賞玉如意一對。

    傅明華拿著那對玉如意時,若有所思。

    太后去世,大唐禁婚嫁耍樂,一時間出遊玩耍的人少了許多,宴會也無人敢辦。

    傅明華則是忙完這一段,便讓人去探了一回崔四郎,得知他已經好了許多,只是掌心裡留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去送禮的碧雲回來在傅明華耳邊小聲的說,怕是那鞭痕消不掉了。第二日陰氏便遞了拜貼,顯然是要來回禮並謝她的。

    傅明華才剛拿到陰氏的拜貼,外間就有二等丫環綠苒一臉為難的站在外間,紫亙見著便出去了一趟,進來拿了張貼子,苦笑了一聲:

    “王妃,又接到了一張貼。”

    這張燙了金的拜貼是右司郎府馮太太遞來的,若不是馮太太是傅明華娘家時的堂妹,這樣的貼子壓根兒就遞不到傅明華面前。

    “也不知明日是個什麼樣的日子,竟都選著這一天來了。”

    傅明華將貼子接了過去,又看了看陰氏遞來的拜貼,銀殊為她端來了一端枇杷,今年因為天氣影響的緣故,枇杷熟得也晚,不過賣相倒也不差,黃橙橙的擺了一盤,十分喜人。

    “長樂侯府裡,付嬤嬤為明薏、明瀾看的人家可有眉目了?”傅明華摸了摸陰氏遞來的貼子,問了一聲。

    碧雲侍候在她身旁多年,對她心意瞭如指掌,一聽傅明華這話,便問道:

    “您是想將付嬤嬤請回府中來了?”

    傅明華點了點頭,一旁銀疏淨了手後,剝了一隻枇杷去了核後以銀叉叉上,送到她的唇邊。

    “我想讓付嬤嬤代我回江洲一趟。”

    一來上次收到江嬤嬤的回信,得知她冬天時生了一場病,如今也不知情況如何,使人回去瞧上一眼,傅明華也好心安。

    二來嘛,就是與崔四郎有關了。

    他在洛陽挨了打,雖說因為太后去世,此事最終結果只是不了了之,但旁人能忘,崔貴妃心裡必是忘不得的,崔四郎是崔貴妃嫡親的侄兒,原本是將來崔家的希望,進了洛陽卻遭了這樣一番折騰,還聽說手掌心中留了疤痕,崔四郎是不能再留在洛陽了。

    如今崔貴妃怕是已經愧對娘家,只是當初人是她召來的,如今傅明華也得想方兒替崔貴妃將人送走,也將崔四郎送出洛陽這個漩渦。

    三來,便是自己的事了。

    她一連吃了幾個枇杷,銀疏見她喜歡,便又要再剝,旁邊薛嬤嬤卻伸手來擋:“不可過量。”

    銀疏便看了她一眼,不敢再拿了。

    當日傅明華令人去長樂侯府中送了信,便讓人鋪了筆墨,寫了封書信,裝了起來。當天夜裡付嬤嬤得到消息連夜回來時,傅明華便將自己提早寫好的信件交到了她的手中,叮囑她務必要送到趙國太夫人崔氏手上。

    她信中所寫,事關重大,付嬤嬤臨行時,指天發誓務必將信件保存妥當,定要交到趙國太夫人手中,不負她所託。

    天不亮付嬤嬤便乘了馬車離府,傅明華送走了付嬤嬤,又迎來了憂心忡忡的陰氏。

    傅明華與這位出身淮南的表嫂打交道的時間並不多,與嫁入了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陰麗芝相較,這位陰氏與陰麗芝年紀相當,出身陰氏嫡系二房,乃是陰麗芝叔父之女。

    在傅明華印像中,這位表嫂向來穿來素淨,衣物首飾雖說樣樣精緻,但處處不求出格,如今崔四郎被打後,她越發謹慎,連頭面都只簪了朵絹花罷了。

    “前日得您記掛,四郎便催著我該來謝禮的。”

    陰氏客氣的笑,她穿著簡單,但是從一旁碧藍臉上有些詫異的神色來看,她出手怕是十分大方。

    “哪兒的話,表哥出事,原該親自前去探望,只是近來實在脫不開身。”

    傅明華令人為陰氏設座,她只沾了些椅子邊沿,緩緩坐下了,腰背挺得筆直,笑容看不出異樣。

    “多虧您的惦記,已經是感激不盡,該是我們來探望您才是。”陰氏客氣了兩句,又看了傅明華肚腹一眼,笑著問道:“我瞧著您這肚子尖,怕是一舉得男。”

    傅明華伸手撫了撫肚子,聽了這話,低頭笑了一笑:

    “表嫂在洛陽之中住得可是習慣?”

    陰氏的雖然仍是在笑,可是那一瞬間,她眼裡卻極快的掠過了一道亮色。

    今日兩人見面的原因便在於此了。

    誰都知道,崔四郎進洛陽原本就是被逼的,如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住得習慣才怪。

    可是崔四郎要想回去,也不是那樣容易的,解鈴還需繫鈴人,當日的事情因誰而起,聰明人心裡都知道。

    事情的關鍵是在傅明華身上。所以崔四郎挨打之後,夫妻倆並沒有大張旗鼓的鬧,而是默不作聲在府中養傷,如此一來崔貴妃哪怕當日因為大謝氏的舉動而心中有氣,現今看著侄兒侄兒媳這般作為,那氣怕也是散得差不多了。

    種種念頭從陰氏腦海中掠過,她一時間身體緊繃,好半晌才強作鎮定道:

    “原本前來洛陽,是想陪在貴妃娘娘身側,娘娘思念家鄉,只是我們來得併不巧,近來遇著太后薨世,國喪當頭,怕是給娘娘及您添麻煩了,這樣百忙之中,還要抽出空來,分神關照我們夫妻兩個。”

    陰氏抬起頭,神情誠懇:“若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您儘管吩咐,雖說婦道人家,人微言輕,大事雖不成,但些許小事,您但有吩咐,是莫敢不從的。 ”

    傅明華微笑著盯著陰氏看,實在是覺得很有意思。

    陰氏知情識趣,將話說得滴水不漏,話中處處服軟投誠,同樣是陰氏女,可她實在是比陰麗芝要聰明得多。

    難怪年紀相當,最終陰麗芝卻作為棋子,她卻嫁入了青河崔氏長房之中。

    這實在是陰家將次的往外扔,好的留給自個兒了。

    想到此處,傅明華嘴角勾了勾,才點了點頭:

    “您這份心意,我實在是心領了,只是前些日子,收到了江洲來信,曾外祖母如今年事已高,想著瞧瞧子孫晚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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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6 05:05: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八章 如此

    陰氏的心‘咚咚咚’一下跳得急促,好半晌功夫,才聽著傅明華道:

    “在江洲時便聽說曾外祖母對於四表哥十分看重,如今時時掛念著,照理來說我也該去,在長輩面前盡孝,只可惜我這身體……”她嘆了口氣,陰氏聽得喉間發乾,一雙眼睛巴巴的望著她,聽她又道:“若四表哥要奔走江洲,不知可願替我向曾外祖母問聲好?”

    陰氏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剎時落回原處。

    她早盼著這話,今日來此也是存了這個心思的,可此時真正聽著傅明華允她回去了,陰氏那口懸著的氣才真正鬆了。

    一瞬間陰氏眼眶發熱,若不是教養極好,怕是此時忍耐不住,早就失態了。

    “能為您辦事……”陰氏聲音輕顫,卻甜甜笑道:“自然是再榮幸不過的,只是擔憂曾外祖母她老人家思念您,而我們替代不了罷了。”

    傅明華微笑著看了一眼強作鎮定的陰氏,伸了玉臂軟軟靠著椅子,沒有說話。

    權勢實在是個好東西,莫怪當初的崔氏費心盡力,想要討得了。

    當初大謝氏的舉動,觸怒燕追而使他逼迫崔氏將長房嫡孫送入洛陽,拘在眼皮底下,如今崔家的人還得求著她,才能得以如願回家。

    若崔家的人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就是擔憂我私自託了你們幫我,母親恐怕要怪我使她再時時見不得四表哥的面了。”傅明華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份以青花瓷盤裝的糕點上,碧雲知她心意,便跪了下來,取了乾淨的碟子,以像牙箸挾了之後呈放其中。

    今日廚房製作的糕點都不差,傅明華看中的糕點乃是以糯米取乾淨的泉水浸泡後,磨成湯汁,加以山藥杵成泥,中間則裹七寶餡,捏製成形態小巧的糕點,蒸好後外面再以蜜刷過,香甜可口。

    每個糕點並不大,碧雲挾了兩個,才叉了一塊,以帕子擋住,遞到了傅明華面前。

    “若母親怪罪,還望表嫂替我美言兩句了。”

    傅明華咬了一口糕點,捏了帕子半掩了唇,笑著說了一句,陰氏勉強笑了兩聲:

    “自然是要的。”

    坐了一陣,有人便來回話,說是傅明霞來了。

    對面的陰氏聽著,長舒了一口氣:“您還有客到嗎?”

    “是我娘家時的姐妹,閒著無事,過來坐坐罷了。”傅明華見陰氏站起了身來,便猜著她是要告辭了。

    今日陰氏過來,為的就是等自己說了允他們夫婦離開洛陽的話,這一走,怕是急著回去,行李都該收拾好了。

    因此陰氏提出既然傅明華有客前來,不敢耽擱的時候,傅明華揮了揮手,也沒有為難陰氏,便任她回去了。

    見陰氏走了,趁著傅明霞還沒來的功夫,碧藍湊上前來,將袖口中之前收取起來的禮單又取了出來,遞到傅明華面前:

    “您瞧瞧,這位四奶奶出手可真夠大方的,奴婢之前去瞧了一回,送來的禮將西閣都擺滿了。”

    陰家富裕,陰氏為了能逃離洛陽,也是出了大血本的。

    傅明華粗粗掃了一眼禮單,便笑了笑,示意她將東西收起來了。

    碧雲還要再為她挾塊糕點,傅明華伸了手一擋:“膩了。”

    那糕點她吃了兩口,味道倒是不差,只是卻太甜膩了些,碧雲聽她這樣一說,忙又為她倒了杯茶。

    一杯茶才品了一半,傅明霞就來了。

    仔細想來,傅明華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著過她了,她長豐腴了些,倒比之前姿色更佳。

    “之前有客人?”

    傅明霞一來,就看到了桌上擺著的糕點,笑著提了裙擺,眼神坦蕩的看了傅明華一眼。

    她穿了單絲碧籮籠裙,那外罩籠裙又輕又薄,極軟極透,乃是益州所獻的料子,上以縷金線繡花鳥,石榴色闊袖半掩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間,神態慵懶,肌膚透白柔軟,彷彿嫁人之後,比當初在室時更美艷了。

    若是以前,傅明霞瞧著這情景,必又是大受刺激。

    可此時她卻是瞧了傅明華一眼,得了她微微頷首示意後,坐了下來,眼珠落到她腹上,臉上露出羨慕之色:

    “算算時間,過不了多久便快要生了。”

    傅明華看她這模樣,伸手摸了摸肚子,肚子中的孩子卻似感受到了母親的手掌,伸了細腿來踢她,反倒將她嚇了一跳。

    肚子大起來後,腹中胎動便多了,有時吵得她夜裡覺也睡不好。

    “真羨慕姐姐你。”傅明霞痴痴望著傅明華肚子,她與馮萬應圓了房,可是不知為何,送子娘娘卻並不關照她,至今好幾個月了,肚子一點兒消息沒有,兩夫妻求醫問藥,傅明霞背地裡各大道觀、佛教都在捐香油錢,肚子卻不見動靜。

    “急什麼?這樣的事兒,是急不來的,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

    傅明華調整了個坐的姿勢,使自己坐得更加舒服。傅明霞就點了點頭。

    “如今我也想通了,您說得對,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姻緣上天注定的,我家老爺年紀雖然大了些,也並不是什麼名門勳爵之後,不過對我卻很好。”

    她說到此處,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

    “對了,今日早晨我聽碧環在說,十四妹妹要給嚴三郎做妾了。”

    她說得漫不經心,傅明華卻聽得手一抖,端著的茶水在杯中蕩了又盪。

    幸虧之前便喝了半杯,否則此時怕是要灑一身了。

    但是就算沒有灑在身上,染了丹蔻的指尖卻被浸濕,碧藍取了帕子來為她擦手,將杯子接了過去,傅明華任由她服侍,一面就愣了一下,問道:

    “哪個嚴三郎?”

    “就是五妹妹的夫君,山西都樂侯府的庶三子,嚴三郎啊。”傅明霞說到此處,嘆了口氣:“我也是今早才得知的,好端端的,怎麼府中會將十四娘許嚴三郎為妾呢?我上次回了趟府中,也沒瞧著這嚴三郎有什麼過人之處,倒是明瀾模樣精緻,隨了她的姨娘。”

    傅明華聽到此處,皺著眉,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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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6 05:06: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九章 何必

    傅明瀾是傅其弦的妾室龐氏的女兒,龐氏原本也是出身貴陽商賈之家,其父捐了銀子,謀了個地方佐史的官職,也算是脫了賤籍。

    長樂侯府中,傅其弦早年雖然貪花好色,但傅侯爺為人要臉面,因此傅其弦哪怕時常出入教坊館樓,在外也有置外室,府中通房也是不少,但妾室並不多。

    而在這些妾室中,龐氏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她娘家富有,當初抬進長樂侯府時,給她添的私房很多,她出手也算是大方,因此哪怕在府裡不是十分受寵,但安份守已,人緣兒不錯。

    守著一雙子女過日子,也是過得下去的。

    如今侯府還沒有嫡子,傅其弦庶子倒是不少,將來兒子長大,哪怕分家出去單過,龐氏眼見日子也要熬出頭來了,她的兒子齊哥兒還努力苦讀,想要出頭,怎麼這個節骨眼兒上,傅明瀾卻許嚴三郎為妾了?

    尤其是前些日子,傅明華還使付嬤嬤前去長樂侯府,幫著楊氏張羅傅明薏及傅明瀾的婚事,當時是半點兒都沒有傅明瀾要與人做妾的苗頭。

    碧環在一旁,欲言又止,直到傅明霞說完,見傅明華也沒出聲,才紅了臉,壯著膽子道:

    “奴婢也是聽娘說的。”

    她話音一落,傅明華抬頭來看她,卻並沒有反斷她的話,反倒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得了這樣一個暗示,碧環精神一振,才又接著道:

    “近來太太說奴婢年紀不小了,問奴婢有什麼打算。”

    說到自己的終身大事,碧環臉上現出羞澀之色。她的父母在長樂侯府為奴,碧環娘在針線房,當初費盡千辛萬苦,才將女兒塞到了府中得白氏寵的傅明霞身旁當二等丫環。

    直到碧紅去後,又被提為一等丫頭。

    碧環比當初被傅侯爺下令打死的碧紅年紀小些,不過今年也有十九了,若是以前,傅明霞自己生活尚且不愉快時,自然顧不了她。

    可如今,傅明霞與馮萬應之間也算是夫妻得了些趣,漸漸越來越親密,自然便想起了碧環的終身大事。

    她的爹娘也在為她相看,近來頻頻問碧環的主意。

    因同在洛陽,昨日傍晚便有人來馮家知會,說是她娘為她相看了府中跟在世子爺身旁的長隨劉福的兒子,讓她回去一趟。

    昨夜裡碧環就向傅明霞告了假,回了長樂侯府,哪知今日一早,就聽自己的娘在說,昨夜裡出事了。

    長樂侯府五娘子傅明紗許的是山西都樂侯府的庶三子為妻,前些日子,因為這嚴三郎要預備明年春闈,所以早早便到了洛陽。

    傅明華早前也從楊氏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山西都樂侯並不掌權,又只世襲兩代罷了,在洛陽中無權無勢,嚴三郎又庶子,所以傅明紗央過鍾氏,便與其夫住進了長樂侯府。

    長樂侯府如今雖然景況大不如前,尤其是傅侯爺遭貶,侯府地位一變再變。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有個嫁進皇室的秦王妃,自然也不是都樂侯府能比的。

    怪就怪在昨夜裡傅明紗約了傅明瀾說話,哪知最後嚴三郎錯將十四娘當五娘。

    餘下的話碧環就是不細說,傅明華與傅明霞兩人也是明白了。

    出了這樣的醜事,傅明瀾就是婚事早有眉目,也定是不成了。大唐女子地位雖較前朝更高,可是女子貞潔依舊重要。

    傅明華神情平靜,這其中的事兒一聽便知有貓膩,她轉頭吩咐碧雲:

    “去讓人召傅二太太和三太太來王府見我!”

    傅明霞便勸她:

    “你也記掛著自己的肚子,不要動了肝火。”

    付嬤嬤前腳才被自己召回府中辦事,後腳便出了這樣的問題,簡直將傅家娘子的臉都丟盡了!

    鍾氏與楊氏兩人持家不嚴,出了這樣的醜事,誰的臉上都沒有光。

    什麼嚴三郎錯將十四娘當五娘,這樣的鬼話哄哄孩子也就算了,府中治成這樣,不乾不淨的話下人四處在傳,長樂侯府簡直要成洛陽笑柄了。

    傅明華冷笑了兩聲,又問道:

    “龐姨娘呢?”

    碧環看她神情凝重,也有些懼怕,怯生生的就道:

    “聽說龐姨娘昏死過去了,奴婢走時也未清醒。”

    傅明華伸手撐著額,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都是傅家的姐妹,一個為妻,一個做妾,也實在是笑話。”

    傅明霞嘆了口氣,若是傳了出去,人家還不知背地裡怎麼說呢。

    “不止如此而已。”

    聽她這樣一嘆,傅明華搖了搖頭,傅明霞愣了愣,正要說話,傅明華卻擺了擺手。

    碧雲瞧得出來傅明華對此事十分在意,當下也不敢拖延,立即便派了一個名叫舒來的小丫頭去跑了一趟腿。

    傅明霞回去不久,晌午傅明華午睡起來之後,碧雲就與她道:“二太太、三太太都來了,同來的還有世子爺與三老爺,及五娘子夫婦、十四娘子。”

    她瞇著眼,沒有吭聲。

    洗漱完換了衣裳出來時,傅其弦、傅其彬夫婦等已經來了有一陣了。

    長樂侯府的人來時,傅明華正在午睡中,她每日雷打不動要午睡一陣,碧雲幾人並沒有喚她,而是任由這幾人等了一陣,幾人坐立不安,此時看到傅明華出來,才長舒了一口氣。

    雖說傅其彬及嚴三郎都來了,但屋中只有傅其弦在,傅其彬及嚴三郎在丫頭的帶領下,去了池邊賞花。

    “聽傳話的丫頭喚得急,說王妃有事相召……”傅其弦搓了搓手,已經是五月的天氣,外頭艷陽高照,可他卻因為緊張的緣故,仍感覺手腳冰涼。

    “有什麼事,父親不知道嗎?”

    傅明華坐進了屋裡,看傅其弦裝傻充愣。

    下人送來了熱茶,她手指點在茶杯蓋上,含著笑意就反問了一句。

    若傅其弦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此時怕是根本就不會跟著楊氏前來了,傅明華偏了頭來看他:“我喚的是二太太過來。”

    一句話說得傅其弦啞口無言,但看傅明華毫不拐彎抹角,顯然對此事十分在意,他也有些慌了:

    “這事兒……”

    說話時他看了傅明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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