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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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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莞爾wr] 長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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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8 10:34: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三十章 智計

    “與並州都樂侯府有所往來,怕是容大人在透過都樂侯府買賣鐵礦等製作武器,作為獻給凌憲以示自己合作誠心的證據。凌少徐之死,正是忠信郡王凌憲等待的一個時機,他在西京謀反,皇上必會派兵圍剿的,容大人打的主意,怕是一來,若能利用凌少徐之死,牽連到王爺身上,使皇上迫王爺放棄幽州回到洛陽,二來嘛,怕就是欲使凌憲拖住王爺腳步,洛陽之中,好使他能藉機行事!”

    陳敬玄等人渾身大汗淋漓,未曾想到會從傅明華口中聽到這樣一個消息。

    “娘娘的意思,是說容塗英有謀反之意?”

    李輔林眼睛瞇了瞇,問了一聲。

    他神情平靜,問出這話時,語氣雖然乾澀,但卻並沒有十分意外,怕是此事他也早有所懷疑。

    “金吾衛所的人,已在容大人掌控之間,右驍騎軍中大將軍周同亦是如此。”大唐實行的是府兵制,各地設折衝府,大唐律令曾有法律言明,男子年滿十七,便須在當地各府衙門登記,必要服徭役,私逃者按後果嚴重與否進行處置。

    這些男丁俱都入了折衝府的名單裡,再加上各府州縣兵、刺史,大唐兵力不可小覷。

    “而這些士兵,名義上俱都受十六衛管制。十六衛中,除了僅聽皇上調遣的南北衙禁軍、左右驍騎之外,十六衛所裡僅剩十二衛罷了。”其中還有四衛府護皇城四面八方安全,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金吾衛傅明華已經敢肯定張巡已受容塗英驅使之外,“右驍騎軍大將軍周同,怕是亦被容大人許以利益驅之。”

    “這樣的情況下,李大人認為,若非有謀反之心,難道還是周將軍突然就嫌命太長了呢?”

    傅明華說到此處,自己都忍不住低了頭,以手掩唇,微微一笑。

    容塗英確實是想謀反,從他舉動,一再證明了這一點。

    只是此事事關重大,陳敬玄等人覺得心中發苦,雖然也猜到容塗英膽大包天,會挺而走險,但是眾人都沒想到,他會如此的急切。

    “娘娘這些話,該說給皇上聽。”李輔林額角見汗,半晌之後才緩緩說了這一句。

    傅明華卻嫣然一笑,她今年十八,容貌秀美,一顰一笑俱都十分動人。

    可是此時在清風閣內的朝臣,卻都注意到的是她的聰慧、睿智,她的穎悟更甚於她的美貌許多。

    “李大人認為,皇上究竟知不知曉呢?”

    李輔林初時一聽這話,不以為然。

    可是細細一想,又覺得冷汗涔涔。皇上究竟知不知曉呢?

    陳敬玄等人此時心中絲毫生不出小覷她的心思,她不似燕追,氣勢十足,光是往那一坐,便如一柄絕世利劍,使人本能畏懼,進而臣服於他。

    她坐在那,姿儀過人,說話似微風拂面,沒有通篇大道理的試圖說服,也沒有處於劣勢後的哀求,反倒是平靜、沉著的將事情剖析開來,讓人不得不肅然起敬。

    傅明華一句話問得李輔林說不出話來,皇上知不知曉,若是之前,李輔林自然會說皇上並不知曉,否則就如她所說,十六衛中,南北衙禁軍及左右驍騎都掌控在皇上的手裡。

    容塗英欲拉攏驍騎,就如在皇上虎口奪食,若皇上不知曉,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容塗英竟可以指右驍騎大將軍周同為他所用,後果嚴重,不用傅明華多說,眾人都是知曉的。

    若皇上知曉,卻隱忍不動,事情便耐人尋味了。

    “我推測,皇上早在等待時機,且忠信郡王府凌少徐之死,皇上早知其中疑點重重,卻隱忍不發而已。”傅明華說得口乾舌燥,又捧了茶杯喝了一口,一旁薛嬤嬤著急想要上前來制止,她卻看了薛嬤嬤一眼,以眼神止住了薛嬤嬤的動作,讓她呆在原地。

    “至於什麼疑點,忠信郡王早就野心勃勃,等的只是一個機會。”凌少徐究竟是死在何人之手,此時還未能得知,但郡王府內守備重重,要想無聲無息進去殺人,並不是那麼一件簡單的事,“我在想,殺死凌少徐的兇手,無外乎兩方而已。一是郡王府賊喊捉賊,二嘛,就是朝內有人與其勾結,等待這個機會。若我所猜不錯,凌少徐只是一個忠信郡王派入洛陽,存了必死之心的棄子,那麼忠信郡王必會提前寫好狀告王爺的奏摺。”

    她微笑著,將人心摸得分毫不差的。

    “極有可能,此時那奏摺,已經呈到了皇上的桌案之上了!”只是嘉安帝對這些把戲,怕是了然於心,否則今夜不會使左神武衛大將軍朱宜春領驍騎鎮守秦王府的。

    一時間清風閣內鴉雀無聲,眾人下意識的秉住了呼吸。

    李輔林心中震驚,傅明華所說之話,並非絕無可能。

    且仔細想來,各地呈往洛陽的奏摺,先經中書省,再由中書省官員一層一層把關,挑撿重要之事,呈交到嘉安帝的桌案之上。

    若容塗英當真與忠信郡王勾結,提前布下這個局,那麼忠信郡王便有可能私下寫下折子,交由容塗英手中,再到關鍵時刻,呈交給皇帝。

    並以此來迫使皇帝急召秦王回洛陽,幽州便是屬於群龍無首的局面,燕追亦失兵權,更利凌憲大事。

    “凌憲既要起事,便定是對此勢在必得,極有可能會聯合太原刺史馮說,及契丹和昔日突厥殘部、薛延陀等,自函谷進發,先取太原,再得幽州,與外族裡應而外合,到時一舉吞下大唐半壁江山!”

    傅明華將手裡茶杯一放,伸了手指沾了些已經微涼的茶水,在案几上畫了一條大概的地形。

    行軍打仗她並不在行,但是忠信郡王若想取大唐,咬一口餅,便唯有如此借力。

    李輔林等人聽了她這話,許久回不過神來。

    此時再看傅明華時,便多了幾分恭敬。

    忠信郡王與容塗英相互勾結,可是此時傅明華娓娓道來,她又說燕追不一定會在幽州里,皇上知不知此事,還不能得知,若皇上早有安排部署,燕追又早就運籌帷幄,那麼此時忠信郡王府凌少徐之死,並不能撼動燕追的部署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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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8 10:35: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三十一章 過人

    若是齊心協力,他日秦王事成……

    “若王爺渡過這個難關,諸位在座之人,便是為王爺立下了大功的。”傅明華看著李輔林、陳敬玄等人眼瞼抖了抖,臉上神色雖未變,但眼中都露出意動之色,便又添了一句。

    李輔林看了王秋甫等人一眼,拱手恭聲道:

    “娘娘希望下官等人如何做呢?”

    “攪亂局勢!”傅明華聽到李輔林這話時,心中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她與幾位朝臣說話時,雖表面鎮定,但心頭依舊是提著的。

    情況如今對燕追不利,所以她將事情前因後果詳細一說,並沒有隱瞞,就是為了讓這群心機城府的權臣們能信任燕追哪怕不在洛陽,也並不是完全失了勢。

    可是對於幾人到底會不會助她,傅明華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因此才費了一番口舌。

    此時李輔林這樣一問,顯然是傅明華一番話取信了他,讓他下定了決心。

    “哦?”

    王秋甫探了上半身向前,“娘娘認為,要如何攪法?”

    “諸位大人心中也該是有數的吧?畢竟當日皇上一反常態,允容大人為太后修建禪寺,幾位大人心中莫非就沒有什麼想法不成?”

    傅明華似笑非笑,牽了牽層層疊疊的袖口,問了一聲。

    她已將自己的底露了大半,可李輔林等人確實也要證明他們能有本事才成。

    王秋甫‘嘿嘿’一笑,看了陳敬玄一眼,坐直了身體。

    “今晚賞這二王墨寶,耽擱了諸位時間,我在想,皇上怕是亦會召諸位大人入閣議事。”

    傅明華話音才剛落,外間銀疏匆匆進來,大聲的說道:

    “王妃娘娘,宮里內侍監傳皇上口喻,召同平章事李大人、左侍中王大人……”她一連喚了好幾位朝臣的名,“……進宮議事,此時李大人府中親隨前來尋人了。”

    傅明華聽了這話,嘴角便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眾人對她心服口服,她料事如神,此時對她自然再無任何輕視,離去之時,神情恭謹。

    強撐著喚了內侍來將一干人送出秦王府,文學館中其餘學士還未退去,傅明華強撐著精神,吩咐這些人:

    “王爺建議文學館,招攬諸位為他所用,如今正值王爺遭小人陷害之時,諸位該寫些歌謠,傳唱於市坊間,以讀書人的名義,再狀告容塗英,把持朝政,圖謀不詭!”

    士子的力量不可小覷,讀書人的口誅筆伐不亞於殺人的利器。

    嘉安帝要想將容家推至風口浪尖,無論如何,傅明華為了燕追,為了自己,也該推波助瀾,助皇帝一臂之力!這才是當初她向江洲里趙國太夫人崔氏借江洲學子一用的原因,她要讓容家永世不得翻身!讓容家看著高高在上的龍椅,可望卻永不可及!

    她撫了肚子,吩咐著館內文士。

    隨著她開口說話,一干人都頻頻點頭應是。這歌謠一事,也需從長計議,要如何將勢造起,配合李輔林等人給予容家的人致命一擊,不是朝夕之功就可以。

    商討了半個多時辰,薛嬤嬤看她神情蒼白,不時撫著肚子,心裡也有些著急,可看傅明華緊抿的嘴唇,堅定的眼神,薛嬤嬤也就不敢開口上前制止她了。

    將事情商議了半天,傅明華坐了一陣,也實在是覺得有些難受了,才擺了擺手:

    “暫且就先如此,稍後細節之事,還要另行討論。”

    幾位文學之士之前聽她一番分析,又與她商討對付容家之事,對她印像大為改觀,不敢再有人臉露傲氣,聽了她這話,畢恭畢敬的點頭稱:“是。”

    又令丫鬟送了幾位門客出去了,傅明華才身體一晃,喘了兩口氣。

    一旁薛嬤嬤大步上前,將她攬進懷中,余嬤嬤忙摸了她的手腕為她把脈,兩人有些心疼的道:

    “您還懷著身孕,卻……唉……”

    她懷著身孕,卻在接見李輔林等人時,足足坐了一個多時辰,為了氣勢不落下乘,亦不願在這個時候彎腰低頭使人看輕,所以李輔林等人在時,她挺腰抬頭,坐了這樣長時間,又無依靠,還懷著身孕,自然是有些難受的。

    再加上與眾臣商議說話,又擔憂有錯漏之處,使這些人明哲保身,壓力亦是非同小可的。

    此時人一走了,她才露出疲態,剛剛還連喝了幾碗茶提神。薛嬤嬤一面取了裝了橙皮的香囊拿出來讓她聞了兩口,一面便扶了她起身。

    “您先回去暫且歇息,肚子要緊。”

    如今傅明華肚子已大,隨時有可能動了胎氣,哪知這個時候又發生了這樣的事,燕追不在洛陽,姚釋又被扣在大理寺,唯有她挺了肚子,出面處理事情。

    薛嬤嬤想到剛剛的情景,心中既擔憂又有些佩服,溫聲就勸:“那茶也該少喝一些。​​”

    “我心口難受,肚子也動得厲害。”傅明華冷靜的將自己此時身體不適的情況說了出來,抬了抬腿:“腿腳也感覺有些不聽使喚。”

    話一說完,她捂了胸口,便一手取了巾子掩唇,乾嘔了一聲,嚇得屋裡眾人頓時都炸開了鍋一般,忙取盆的取盆,打熱水的打熱水。

    余嬤嬤二人心中一緊,看她臉色發青,一個為她把脈,一個蹲下身來去摸她肚子。

    興許是察覺到母親有些不適了,她腹中的孩子動得厲害。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她又心情激動,有些動了胎氣。

    她已經懷了七八個月了,孩子隨時都有可能出生,余嬤嬤有些慌張,傅明華‘哇’的一聲,張嘴在一旁碧藍端來的銅盆中吐了一些茶水出來。

    從傍晚從宮裡出來到現在,她粒米未進,僅靠喝了幾杯水撐著而已,此時她一吐,那肚子動得越發厲害,余嬤嬤有些緊張:

    “娘娘,這怕是……”

    “不能在此時!”傅明華一手摀著胸口,強忍了澎湃的嘔吐之感,艱難的張嘴:

    “此時不是好時機。”她一面說著,胸口翻騰得卻越發難忍,翻身便又嘔了兩聲,一番折騰渾身虛汗頻頻透出,將裡衣都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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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8 10:35: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三十二章 料事

    薛嬤嬤臉色難看,吩咐著人備好轎在外,一面又將傅明華放平了一些,自己蹲在地上,讓她上半身靠在自己肩頭,她躺了一陣,臉色仍是慘白。

    “讓廚房選送些粥水,不要太過油膩。今日貴妃娘娘賞的楊梅可送進府中了?立刻以蜜熬煮一些送來,先止了這反胃!”

    碧藍送來了溫熱的兌了些蜜的水餵了傅明華喝下,好一會兒她臉色才好看了些,肚裡頻繁的胎動才好了許多了。

    “肚子大了,原本便頂著五臟,您又從晌午起來之後進宮至今,未著米粒,才會如此難受的。”薛嬤嬤皺了眉,被傅明華嚇得不輕,此時手腳都是抖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您看在未出世的皇孫份上,也該保重身體,不該太過操勞。”

    她也實在是被嚇到了,此時念叨了兩句,傅明華閉了閉眼,點頭道:

    “下次我會多注意一些。”說完這話,又睜眼問:“碧雲他們回來了沒?”

    薛嬤嬤便唯有苦笑了,才將說完,她答應得倒是好,可轉頭卻又問及碧雲,薛嬤嬤嘆了口氣,換了姿勢讓她躺得更舒服一些,銀疏便看了傅明華一眼,回話道:

    “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不過已經派了張庚前去。”

    今夜傅明華所召的人中,尚書左丞汪寧未至,碧雲等人這會兒也未歸府,怕是還未到汪府,便路上遇到了事兒,被人截下來了。

    傅明華閉著眼,神情平靜的問:“紫亙呢?”

    她語氣細柔,仍帶著隱忍。那薄薄的眼皮白得透明,依稀能看到皮膚下炒青色的血管。

    碧藍怕是將她吵到一般,放軟了聲音:

    “紫亙正在外間等候消息,親自在催促著讓人去尋碧雲姐姐。”

    傅明華就吩咐道:

    “讓人去尋紫亙,找朱宜春再藉三十個驍騎,出去尋人。”

    碧藍就點了點頭,猶豫了一番,最終仍沒有將早前她就讓人借了一隊驍騎出去尋碧雲之事說了出來。

    驍騎都沒有找到碧雲等人,至今也沒回來,怕是碧雲出了事。

    她眼皮跳得厲害,心中又有些慌亂,今夜怕是會有大事發生。可面前的傅明華面如金紙,嘴唇蒼白不見血色,碧藍又怎麼忍心再將事情告知,說了出來讓她也跟著擔憂心煩呢?

    想到此處,碧藍應道:

    “您且放心,明早醒來,碧雲姐姐便會仍在您的身旁,侍候著您梳洗。”

    傅明華嘴角勾出淺淺的笑痕,極輕的點了下頭,眼睛卻是酸澀。

    夜裡嘉安帝召了眾大臣入宮,李輔林甚至來不及回府換去他的那一身常服,只在外披了公袍,頭髮以犀簪重新挽過,上兩梁賢冠,入宮面聖了。

    天色已經不早,李輔林等人來時,中書令杜玄臻、門下令許顥、尚書令竇文揚等人都已經到了,容塗英一黨也在,斜挑了眉看後面進來的李輔林等人,容塗英笑了一聲:

    “這樣巧,李大人、陳大人等竟一起巧遇上,共同進宮了嗎?”

    他面容俊逸溫雅,說出口的話卻字字誅心,引人猜疑。

    李輔林看了他一眼,內侍孫固遞來一方帕子,他接過之後,將臉頰頭冠上的雨水擦淨,才悄無聲息進了殿裡。

    諸位晚來的朝臣先後進殿,蘇穎看了容塗英一眼,笑著就問:

    “什麼樣的大事,使得李大人連皇上的召見也推遲了?”

    容塗英低頭以手握拳掩唇,輕咳了一聲,擋住了嘴角邊的笑意。

    龍椅之上的嘉安帝瞇著雙眼,看著堂下兩派朝黨之間爭鋒相對的情景,眼神陰森。

    “蘇大人實在乃我輩典範,皇上一召,便巴巴的來了,在府中之時,依舊是嚴陣以待,隨時等著皇上召喚的吧?還是大人早有預料皇上會召見,提前做好了準備呢?”

    李輔林將話擋了回去,蘇穎臉頰一抽,正要開口,一旁容塗英卻輕輕搖頭,他這才冷哼了一聲,別過頭不說話了。

    “皇上,臣來遲,請皇上降罪。”

    李輔林幾人依次行禮,嘉安帝將手中傍晚時收到的西京的折子扔了過去:

    “你們瞧瞧。”

    朝堂之中,中書令杜玄臻自然是最先拿到這折子的。

    雖說凌少徐遭人刺殺之後,眾人便已經想到了遲早會有這樣一天,但事情來得這樣快,依舊是讓杜玄臻目光閃了又閃。

    他看完折子,默不作聲的依次往下遞交。交到容塗英手上時,他對這折子再熟悉不過,只略看了看,便裝出擔憂的神色又往下遞。

    李輔林在拿到折子的一剎那,瞳孔便緊縮了。

    他腦海裡想起之前在秦王府中時,傅明華不疾不徐的話:“若我所猜不錯,凌少徐只是一個忠信郡王派入洛陽,存了必死之心的棄子,那麼忠信郡王必會提前寫好狀告王爺的奏摺。極有可能,此時那奏摺,已經呈到了皇上的桌案之上了!”

    李輔林拿著折子的手微微的抖,確實如秦王妃所料,竟是半點兒不差的。

    他將折子拿在手中,容塗英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之處,轉了頭來看他,李輔林定了定神,面不改色的又將折子傳下去了。

    “諸位對此有何看法?”

    嘉安帝端了杯參茶,吹了一口茶水,才頭也不抬的問道。

    “皇上,臣認為這封折子,是別有用心之人所做,意圖在謀害秦王!”李輔林心中打定主意,張嘴便道:“凌少徐今日才將被人害死,可是西京里忠信郡王卻這樣快就得到消息,並將折子送至洛陽您的桌案之上,這速度未免也太過離奇,分明是背地有人動了手腳。”

    尚書省右僕射蘇穎聽了這話,悄悄抬頭看了容塗英一眼,他微笑著,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

    有了這個紕漏在,一時之間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折子不論真假,忠信郡王有反唐之心卻脫不了嫌疑的。

    商議至半夜,黃一興換了衣裳回來時,恰好就聽著容塗英在進言道:

    “如今既然出了事,大理寺卿段大人又正在問話,雖未查出蛛絲馬跡,不過既然凌少徐之死秦王府脫不了嫌疑,臣以為,先將秦王召回洛陽,待此事平息之後,找出真兇,平息事端,不用再起干戈,再使王爺回去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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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8 10:35: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三十三章 如神

    陳敬玄等人自然不服:

    “王爺乃天子血脈,身份尊貴,遠在千里之外,分身乏術,如何能殺凌少徐?更何況區區一個庶子罷了,又如何值得王爺大張旗鼓派人暗殺他?”

    中書舍人張舍就道:“之前凌少徐之妻孫氏亦是死在秦王看管之下。”

    眾人吵得不可開交,黃一興進來時,裡頭已經添過幾趟茶水了。

    外頭雨勢更大,風吹得‘呼呼’作響,彷彿要將屋頂蓋也掀了去般。

    討論了一宿,仍拿不出個章程來,嘉安帝將此事暫且按下不表。

    從紫宸殿出來時,兩黨之間相互都沒個好臉色。

    清晨的雨十分寒涼,昨夜一宿風雨後,宮中不少樹枝都被風吹斷,宮人、內侍匆匆忙忙的正在打掃。

    雨勢小了許多,李輔林被風夾著雨一吹,深呼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一宿未眠,但看起來精神奕奕,絲毫不見疲倦般,還邀陳敬玄等人前往府中作客。

    這一夜裡傅明華睡得併不是很踏實,她不是在為了王府的將來前程所擔憂,昨夜裡在嘉安帝派遣了驍騎軍前來守衛王府之後,她就隱約猜出嘉安帝心中的打算了。

    她是在擔憂碧雲。

    她再一次夢到了‘夢中的碧雲’在為了另一個‘傅明華’的婚事而毅然決然的遠赴江洲,只是還未出洛陽,便被逮了回來,以逃奴的罪名送到了官府。

    那時的‘傅明華’無依無靠,哪怕明知‘碧雲’並非逃奴,可卻對那樣的結果無能為力。

    ‘碧雲’送回來時,已經是咽了氣了,血肉模糊。

    傅明華呼吸漸漸急促,額角浸出大片大片的汗珠,有人好似一直在喚她,握了她的手,一聲一聲的:“王妃,王妃……”

    “呼……”她一下睜開了眼,手掌頓時想緊握,卻握住了一隻軟膩的手。

    碧藍跪坐在床腳踏上,一手被她握在手裡,一面正在拿了帕子為她擦拭額角的汗。

    傅明華醒來之時握痛她的手了,她還在溫柔的問:“您好些了麼?”

    “碧雲呢?”

    傅明華喘了口氣,扶著肚子,掙扎著想起身。

    外間還一片漆黑,雨一晚都沒停過,屋裡點著昏黃的燈光,簾子被半掩了起來,床上又悶又熱,羅衾被她渾身浸出的汗水沾濕,緊緊的悶在她的身上,讓她十分難受。

    碧藍扶了她起身,又取了軟墊子放在她腰後,一面側身去端床畔早就備下的溫熱水,遞到了她的嘴邊。

    傅明華接了過來,垂目望著這水,又問了一聲:

    “幾時了?”

    “時辰還早呢,您再歇會兒,碧雲姐姐很快就找到了。”碧藍安慰著她,有些擔憂的望著她看。

    她眼底見青影,昨夜傅明華一宿都在被夢境困擾,睡得併不踏實。

    “不用了。”傅明華搖了搖頭,閉著眼靜待那股暈頭轉向的感覺褪去,任由碧藍拿了帕子為她擦頭上的汗,這一刻的她神情安靜而柔弱,肌膚彷若細膩的白瓷,不見半點兒血色。

    冷靜了一陣,傅明華拿了水杯碰唇,吩咐道:“讓人去大理寺、刑部詢問。”

    她喝了口水,“應該是被右神武衛、金吾衛或者驍衛的人捉拿起來了。 ”

    昨夜碧雲出門之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雖說有傅明華教她的那幾句話,但容塗英既然敢動那膽大包天的心思,自然他的手下也不懼於得罪自己一個秦王妃了,若碧雲消失不見,有這能耐將人藏起來,並找不出痕跡的,除了金吾衛、驍衛的人之外,不做他人想了。

    容塗英大事未成,還是要遮羞布的。

    所以這些人哪怕幹的是不要命的事兒,但此時為了不落人把柄,必定是將捉來的人送去大理寺了、刑部了。

    她將杯裡的水喝完,又恢復成平日鎮定自若的模樣:“喚人進來服侍我洗漱。”

    肚子沉甸甸的,彷彿腹中的孩子也知道她心中有事,並沒有鬧騰。

    洗沐之後出來時,傅明華覺得精神好了許多,外間紫亙已經候了一陣了,聽到屋裡響動,紫亙上前拿了帕子為她絞乾一頭濕髮,一面嘴角抿了抿,在她耳畔小聲的道:

    “娘娘,碧雲找到了。”

    她一宿未眠,眼圈泛紅,語氣有些顫抖,嘴角緊抿著,這實在不像是找到了人之後的反應。

    照理來說,紫亙尋了一夜的人,此時尋到了,也該歡天喜地才是,可此時她的神情卻是忐忑不安。

    傅明華便想到了昨夜裡自己做的夢,閉了閉眼,好一陣才澀聲問道:

    “在哪裡?”

    “在刑部侍郎衛品楮手上。”

    正端了點心進來的碧藍一聽這話,手裡端著的琉璃盞一下沒有捧穩,滑落了下來,她反應得及時,趕緊雙手捧住,只是盞中的點心卻是滑落出來,灑了一地都是。

    刑部侍郎衛品楮乃是掌刑法的,其間設獄,碧雲落到了衛品楮手上,可見就是人還活著,也是吃了大苦頭的。

    傅明華腦海裡浮現出夢中碧雲那張死不瞑目的臉,手握成拳頭:“碧雲人呢?”

    “娘娘……”

    紫亙眼睛通紅,忍了淚水道:“奴婢按您的吩咐,向朱將軍借了三十驍騎軍趕往刑部,只是刑部的人並不肯放人,說是昨夜宵禁之後,碧雲等人仍在外奔走,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怕有細作,要查明事情才肯放人。”

    提及此事,紫亙臉上露出恨色。

    之前得了傅明華提點,秦王府的人先趕到大理寺,大理寺的人卻拖拖拉拉,面對秦王府的來人,倒是半點兒不敢有不周到之處,不過問及碧雲等人,便打起了官腔,各個推三阻四,直到紫亙抬出傅明華的名號,才查看了,說碧雲不在大理寺中。

    再趕往刑部時,倒是看在秦王府的份兒上,說是昨夜裡抓了幾個行蹤詭異的人了,不過無論紫亙如此說法,卻就是不肯將人放了。

    逼於無奈,紫亙唯有先回來。

    刑部那樣的地方,碧雲進了之後,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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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8 10:35: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三十四章 直闖

    這些人分明是有意難為她,她也不敢拖延下去,唯恐誤了碧雲的性命,連忙便匆匆回來向傅明華回話了。

    說完這些,屋里頓時靜悄悄的。

    紫亙也不敢哭,傅明華的神情十分平靜,眼裡卻帶著怒火:

    “去取我褕翟出來,我要親自前去刑部,瞧瞧刑部有多大能耐,敢扣著我的人不放了!”

    碧藍聽了這話,回過神來,咬了咬嘴唇,有些擔憂的看了她肚子一眼:

    “娘娘,可是您的肚腹……”

    昨夜裡她身體不適,當時肚子動得很兇,如今懷孕都已經七八個月了,眾人實在很擔憂她如此奔波勞累出了什麼意外,傷了自個兒的身體。

    “去取我褕翟前來!”

    傅明華不為所動,碧藍便含了眼淚應了一聲:“是。”

    褕翟是她超一品親王妃的命服,繡畫雉形,下人捧了出來,層層為她穿戴上,她抬著頭,手輕輕的拍著肚子,似是在安撫孩子。

    梳頭的宮人不敢去瞧傅明華的臉,只是靜靜為她梳頭。

    尾指挑了些香膏在指尖,順著髮絲兒一滑,那髮絲便十分順服,內裡添了假鬢兒,再將兩鬢往假鬢兒上一壓,便博出兩鬢來,越發顯得傅明華臉龐似巴掌大了。

    九朵花釵一朵一朵簪在頭頂,以純金薄片鏤空製成,走動間一晃一盪,明豔動人。

    她穿了褕翟坐在那裡,氣度高雅,令人不敢直視。

    外間軟轎已經備下,碧藍扶了她起身,薛嬤嬤跟隨在一旁,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欲言又止。

    昨夜裡好不容易止住了她的嘔吐,才將答應過不要如此操勞,卻沒想到昨夜一宿沒有睡好,早晨這樣早便一番折騰了。

    “娘娘……”

    薛嬤嬤看了她上了脂粉之後艷若桃李的腮頰,她握著薛嬤嬤的手,上轎時手掌冰涼。

    正還要勸她,傅明華卻嫣然一笑:

    “不必再說了,碧雲從小服侍我,刑部的人想拘的不是她,只是想藉她來打我的臉罷了。”

    她上了轎坐定了,薛嬤嬤站在轎外,隔著薄薄的紗籠看她坐了下去,哪怕是轎中並無旁人在,她依舊是壓了壓鬢,理了理衣角,坐姿一絲不苟:

    “我若不去,帶不出碧雲來,將來我府中的人,豈不是都要任由容塗英拿捏了?”

    碧藍正在吩咐婆子起轎,一再叮囑著小心一些,深怕將她晃蕩了。

    薛嬤嬤看著她挺得筆直的背脊,抬得很端正的下巴,側臉看去明眸皓齒,性格卻是外柔而內剛。

    不知怎麼的,她就想起了已經故去的趙國太夫人崔氏,宮裡早前薨逝的鄭太后,傅明華性格與她們何其相像。

    旁人看到的是她風光無比的一面,只是薛嬤嬤心裡卻想到了:地位越高,責任越大。

    刑部裡,左驍騎軍大將軍朱宜春率先領隊開路,早早得到消息的衛品楮卻躲了起來。

    接見傅明華的,是刑部郎中陸長元,傅明華從轎中下來時,陸長元領了人正候在了刑部大堂之前。

    這也算不是冤家不聚頭了,夢裡的‘碧雲’因另一個‘傅明華’被許下了與‘陸長硯’的婚約而欲奔逃至江洲,卻被捉了回來。

    如今傅明華與陸家兩兄弟早無糾葛,碧雲卻仍是陰差陽錯,落在了陸長元的手中。

    他在陸懷陳出事之後,極恨燕追,一心一意為容塗英辦事,行事狠準,得容塗英賞識,如今已經是刑部之中司刑郎中,掌的是五刑之法,是從六品下的官職了。

    傅明華下來時,陸長元穿了一身深綠官袍,站在刑部迎她。

    軟轎停了下來,站在轎旁的二等丫鬟打了簾子,碧藍伸了手進去,裡面伸了一隻骨肉勻稱的玉手來,白如玉壁無暇。

    陸長元心性堅定,自小熟讀四書五經,並不會受美人兒這一隻手所引誘。

    他年紀已長,心中唯有家國大事,妻子兄弟,此時傅明華伸出來的手,他只看了一眼,便將頭低下了,卻不知為何,想起了自己的髮妻許氏,時時操勞,心中便沒來由的一緊。

    傅明華從軟轎上下時,整了整衣裳。

    憑心而論,這位出身自長樂侯府的長嫡女身上不沾半點兒傅家裡的庸俗之氣,她的母親出身書香門第的世族江洲,對她的影響很大。

    無論外貌與氣度、禮儀,都配得上自己的兄弟陸長硯,可惜就是眼皮太淺,世俗之氣太重了。

    再加上她嫁人之後,秦王燕追又害自己楊殊留下的唯一血脈陸懷陳,使得陸長元心中對於傅明華感想更差,當即垂眸,忍住了眼中的厭惡之色。

    只可惜傳承了好的皮外,外表再是超凡脫俗,內裡不過也是庸俗不堪罷了。

    “不知秦王妃到來,下官有失遠迎。”

    陸長元只是眨了眨眼,便忍住了心中的感受,上前一步行禮。

    傅明華盯著他看,久久沒有喚他直起身來。

    刑部的官員各個滿頭大汗,自然知道傅明華所來是為了何事的,今晨一早驍騎便跟著秦王府的人來了一回,說是府中有人被帶來刑部了。

    只是當時刑部裡衛品楮在,命人將秦王府的人三言兩語打發回去了。

    原本以為拘的不過是下人,哪知此時秦王妃卻親自過來。

    當下一干人等心中十分緊張,卻只是低垂著頭維持行禮的姿勢,不敢有人發出聲響。

    “衛品楮呢?”傅明華問了一聲,連與陸長元說廢話的機會也不給,直接便開口發問。

    當日蜀王燕信大婚之日時,四皇子府中竹林裡,陸長元便已經領教過一回傅明華的性情了,此時看她神態傲慢,便不卑不亢的直起了身,回道:

    “刑部侍郎衛大人公事繁忙……”他話裡意有所指,又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內宅婦人一般,無所事事,還有功夫為了下人大張旗鼓來刑部,也實在太過囂張。

    傅明華卻轉過頭,懶洋洋的看了陸長元一眼,微笑著道:

    “陸大人,我讓你起身了嗎?”

    陸長元初時還沒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等到回悟過來傅明華說了什麼時,陸長元一張清瘦的臉頓時'轟'的一下脹得通紅,氣得唇上髭鬚都微微顫抖,緊抿著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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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8 10:36: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三十五章 刑部

    俗語有言,士可殺,不可辱。

    可此時傅明華當著刑部一干人等,竟出言羞辱他。

    論身份地位,一個是超一品親王妃,陸長元不過是個從六品下的刑部司刑郎中罷了,地位有如天壤之別。

    而不論身份地位,男子與一個婦人計較,也顯得實在小題大作了。

    “不知秦王妃前來刑部,有何事需要下官效勞?”

    “效勞?”

    傅明華看了躬手行禮的陸長元一眼,反問了一聲。

    這位在兩三年後,在嘉安帝重用之下前途不可限量的人此時神情陰鬱中帶著隱忍,那副對她有些不大耐煩卻又不得不強行忍耐的模樣看得傅明華扯了扯嘴角:

    “你有什麼能為我效勞的?昨夜里金吾衛捉了我府中的人,聽說刑部衛品楮扣押著我府裡的丫鬟不放,”傅明華伸了左手,撫了撫自己的衣裳: “皇上建三省六部,設刑部諸官員,是為百姓辦事,做皇上的眼睛,審案件、明冤情、懲犯人的,不是每年國庫撥了大筆銀子,為了養你們來與一個女子為難的。 ”

    她說話溫聲細語,可是陸長元直到此時才真正領教了傅明華那張嘴的厲害之處,不比能以筆殺人的文人墨客差!

    衛品楮早知她要來,一早便已經躲了,此時留了刑部其餘人在這裡,被她訓得面紅耳斥,抬不起頭來。

    “王妃此言差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領受皇上隆恩,自該為皇上竭心盡力的辦事,不以事大便隆重其事,不以事小便放任自之,犯人難說有大奸大惡,大惡者未必寫在臉上,大善者也未必出於弱小。”

    陸長元讀書多年,一張嘴自然也不容小覷,明明扣押碧雲乃是小人之舉,偏被他說得隆重其事,彷彿忠君報國一般。

    傅明華忍不住笑:“所以陸大人可查出什麼端倪了?”

    她溫聲的話語,讓刑部一眾官員都覺得臉上發燒,陸長元卻神情平靜:

    “就是沒有查出什麼端倪,所以才越發要嚴查。”

    一旁碧藍抬頭看了陸長元一眼,眼裡露出恨色,陸長元卻全不在意,黑沉著臉,只當都沒看到。

    “陸大人可莫欺我婦孺,丈夫又不在洛陽,便拿我當無知小兒一般糊弄了。”傅明華笑了一聲,看了陸長元一眼:“唐律令中,分為律、令、格、式,唐律十二篇我也略有研讀,粗曉律令。俗話有言,捉賊拿贓,我府中的丫鬟奴僕,乃是屬於我的私產,若是犯事,也該先通知我,所犯何罪,其罪大小如何定論,該受什麼罰,都有條例法規,不是捉到人,隨意栽贓罪名,先扣押,行無賴之舉,屈打成招,再扔入大牢。”

    她語氣淡淡,陸長元心中冷笑了一聲,嘴上卻毫不相讓:

    “昨夜捉到的賊子,宵禁時分仍在外行走,已犯了錯,金吾衛捉到人後,帶回刑部有什麼不對?”

    他動了火氣,眼神沉了下來,話裡透出幾分厭煩之色。

    “沒有不對,不過大唐律例篇七曾對盜賊篇有言,宵禁之後帶回的賊也分數等,帶不帶刀、有沒有闖入空門,進的是庭院亦或是內室都有影響,身上有無挾帶珠寶首飾、錢財布帛等,對於賊盜的罪名都有定論的,不知我的奴婢身上,刑部的人搜出了幾許財物,闖了哪家空門?​​帶了什麼樣的武器,讓十六衛中負責洛陽的巡邏的金吾衛都懼怕不已,如臨大敵,帶回刑部嚴刑拷問,甚至不讓王府驍騎將人帶走呢?”

    傅明華語氣嚴厲,每說一句,便上前一步,陸長元又煩且慌,她年歲不大,氣勢卻足,步步逼來有理有據。

    他心中清楚,金吾衛捉拿的人是秦王府的,帶來刑部不過是找個由頭,尋秦王府的晦氣罷了。

    可哪知傅明華為了個下人不依不饒,甚至連這親王妃平日遇大事時才穿的褕翟都穿出來了,咄咄逼人,以勢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昨夜帶走我的奴婢是金吾衛中的誰?我昨夜遣出家僕,為的是邀人賞我府中名畫,如今王爺雖然不在洛陽之中,但我依舊是皇室之媳,莫非有誰瞧我婦孺,有心想要欺我不成?”

    傅明華走了兩步,轉過身來,冷笑著望著面前這一干站著的刑部眾臣,神情嚴厲:

    “立即將昨日當值的金吾衛帶來,我有話要問!”

    眾人被她氣勢所懾,一時間不敢出聲。

    刑部侍郎衛品楮又早知她要來,一早便躲開了,刑部尚書更是藉口調查凌少徐之死,避到了大理寺,此時諸位大人躲的躲,閃的閃,留了陸長元在此處被傅明華喝斥得面紅耳赤,火冒三丈卻又得咬牙強忍。

    “您到底想問什麼話?不過是個家奴而已……”

    傅明華聽到陸長元這話,先是笑了出聲,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笑得眼角泛淚。

    陸長元臉色鐵青。

    衛品楮臨走之時,曾吩咐過他,秦王妃若來要人,允她便是。

    不過是個下人,扣不扣留無傷大雅,原本就是為了討好容塗英而已,如今人在刑部呆了一宿,出來不會有完好的,可是陸長元不甘心,傅明華越是想要人,他就越發想起落入了秦王手裡,怕是如今早就死了的陸懷陳。

    當日他的懷陳落進燕追手中,不知受過多少折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憑什麼秦王府的奴僕落入刑部之中,還能被傅明華輕易的帶回去?

    此時傅明華的笑聲裡帶著對他的譏諷,他眼瞼抖了又抖,後槽牙亦是緊緊咬住,好半晌忍不住要再問話時,傅明華才止了笑,目光落在他身上,以極緩極折磨人的速度將陸長元從頭看到腳。

    看得十分仔細,那種目光裡帶著高高在上的輕蔑,彷彿十分瞧不起他,把他看低到了塵埃里。

    “陸大人,才過去多少時間,你就輕而易舉說出了這幾個字。”傅明華收了笑意,學著陸長元的語氣:“不過是個家奴而已……”她嘴角邊含著笑意,說出口的話讓陸長元如墜冰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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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9 19:31: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三十六章 結下

    “您……”陸長元忍耐不住,正要說話,傅明華卻提高了些聲音:

    “想當初,陸大人的父親,不也正是旁人的家奴而已嗎?”

    ‘轟’的一聲,陸長元腦海之中彷彿電閃雷鳴,他手腳俱抖,一股寒意自腳底竄起,此時他的心裡百味澄雜。

    有羞、有恨、有怒、有懼、有慌。

    他的父親曾在昔日前陳朝晉王楊元德手下做事,只可惜當日為了保住舊主血脈,陸長元的父親早早便回歸了故里,與昔日楊元德的部下不敢有往來,就怕暴露了行蹤,保不住陸楊殊一條命。

    這個秘密陸家的人認為隨著昔日晉王舊部一一年邁故去,已經沒有人知曉了。

    當初就是隴西陸家故里,周圍近鄰對此事也是不知。

    陸長元本以為這個秘密自己將來會帶進棺材,可沒想到此刻大庭廣眾之下,傅明華卻以一種極其羞辱他的語氣,輕易的就將此事揭露了出來。

    他就像是一個小偷,光天化日之下好似赤身裸體被人扒光了示眾一般,他渾身哆嗦,知道這樣的事兒一旦暴露,後果如何,不用細想他也是知道的。

    “你胡說!”慌亂之下,陸長元忘了尊卑,厲聲的反駁:

    “我陸氏家學淵源,先父乃是有功名的人,不容人毀他死後清譽!”

    “我有沒有胡說,陸大人心中有數就是。”傅明華微微一笑,看了陸長元暴跳如雷的樣子:

    “陸大人何必如此慌張呢?前朝雖有賤籍不可入仕之條例,不過本朝太祖寬容,求賢若渴,早廢世族選賢之制。”

    “血口噴人!”陸長元氣得直抖,“您來刑部,就是為了羞辱朝廷命官的?”

    “我是嘉安七年的進士,是皇上親點入刑部任職。”他拱了拱手,強作鎮定,“先父曾言,我陸某人讀的是聖賢書,行的是忠義事… …”他義正言辭說到此處,卻看傅明華以手掩唇,側過了臉去。

    那眼中透出絲絲寒意,似不屑,又似有些鄙夷,登時又氣得直抖。

    “陸大人學識如何,我不知道,但是這一手阿諛奉承的絕活,我卻是看到了。”傅明華蹙了蹙眉頭,打斷了他的話:

    “也難怪了,當初傅大人能得杜老相公賞識,走到如今,步步青雲,也不是誰都能辦到的。”她放下了掩在唇邊的手,溫聲問道:

    “只是我今日過來,是為了尋我府中的人,哪怕是依法查辦,我想一宿時間,刑部應該已經查出些許端倪了,否則若是辦事效率不過如此,我倒真懷疑刑部蕭尚書辦事能耐了。”

    話說到這樣的份上,哪怕陸長元被她奚落得怒火中燒,但也唯有忍氣吞聲,手一揮,召了人出列:

    “王妃有令,你們還不快去查?”

    他陰陽怪氣的,此時也顧不得不該跟女子計較了。

    一旁紫亙聽了這話,臉色難看,今晨她早早的就去了大理寺,卻遭人以相同的方法打發,此時陸長元又如此舉動噁心人,傅明華還懷著身孕,這姓陸的也實在太膽大包天了!

    “慢著。”

    傅明華喚了一聲,陸長元不耐煩的揚眉:

    “您還有何吩咐?”

    “陸大人身為司刑郎中,獄中收押了哪些人,竟連名冊也未登記,一幫人辦事,推三阻四,還要花費此許時間麼?若陸大人不中用,就讓我的人來如何?”

    她側頭看了身後的紫亙一眼:“去喚朱宜春過來,讓他領二十驍騎,好好查探。 ”

    “秦王妃,這裡是刑部,不是您所在的王府!”

    陸長元臉色鐵青,想要阻止她,傅明華卻不理睬,只使了個眼色。

    紫亙此時揚眉吐氣的出去,不多時穿了一身朱色長袍,頭戴雙耳襆帽,腰掛長劍的朱宜春領了驍騎大步上前。

    陸長元正要說話,傅明華高聲就道:

    “今日我在刑部,尋找家奴,若有誰敢阻撓,先行扣押,一切後果,都由我承擔就是了!”她雙手撫著肚子,說話時看著陸長元冷笑,話中意有所指。

    朱宜春大聲應‘是’,領了一隊驍騎凶神惡煞的入內了。

    刑部之中有人小心翼翼的看了陸長元一眼:“陸大人……”

    陸長元此時既恨且又有些無奈,忍氣吞聲小聲道:“隨她去吧。”

    此時容塗英恰好要尋秦王府麻煩,傅明華如此高調,到時再找御史參她一本就是了。

    碧雲與昨日前去通傳李輔林等諸位朝臣的內侍、婆子,是在刑部大牢被找到的,她身上傷痕累累,衣裳被剝了大半,尋出來時以髮遮面,滿臉血污,簡直讓人險些認不出她來。

    她身上被打得血肉模糊,與夢中的‘碧雲’相較,此時的碧雲雖仍有一口氣在,但卻嚇人了不知有多少。

    驍騎將她抬到傅明華面前時,一股血腥氣便撲鼻而來,傅明華心中一痛,抬頭冷冷望了陸長元一眼。

    “奴……辦事,不……”她的臉腫脹變形,朱宜春在一旁皺著眉小聲回話:“牢中的人說是昨夜三更時分送回的,就是她了。”

    傅明華伸了手去,一旁碧藍咬著唇強忍哭聲,碧雲還在艱難道:

    “未能將,尚書左丞,汪,汪大人……”她一看到傅明華,眼淚便流下來了,沖刷了一臉的血污,露出那張青紫的臉龐。

    傅明華心如刀絞,可是好在碧雲還有氣在,並不是夢中那冰冷的模樣。

    她吩咐薛嬤嬤為碧雲把脈療傷,又有紫亙取了披風來將渾身抖個不停的碧雲身體裹上。

    薛嬤嬤蹲下身,還未去取碧雲的手,就看到她一雙手被上了刑,指尖盡是傷。

    “陸大人好樣!”

    傅明華看到這一幕,抬頭看了陸長元一眼,他神情漠然,彷彿沒聽出傅明華話中的怒火般,只是扯了扯嘴角:

    “原來這就是王妃家奴嗎?昨夜是這婦人是幾時送來的?”

    他裝模作樣問了一聲,便有刑部的官史上前,小聲的說道:

    “昨夜宵禁之後,仍有人在城中行走,金吾衛所的驍衛便捉了人回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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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仇冤

    陸長元神情淡淡,看了扶在婆子懷中,要死不活的碧雲一眼:

    “王妃見諒,昨日因忠信郡王府凌四郎君之死,全城戒嚴,皇上下令全城禁嚴,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您諒解,不要難為了下官們。”

    他雙手作揖,嘴裡涼薄的說道:“捉拿宵小,保護皇上,此乃下官職責罷了。”

    傅明華聽了這話,看著碧雲,怒極反笑:“陸大人的意思,是我還要該贊你盡忠職守了?”

    陸長元沒有說話,任由碧藍等人怨恨的瞪他。

    “我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要來有往,陸大人今日舉動,也不怕來日我的奴婢身上所受的傷,將來一一報應到你妻、弟身上。”傅明華說到此處,抬眸看了陸長元一眼,自己興許是提到了許氏及陸長硯,觸了他逆襲,他臉頰肌肉那一瞬間緊繃,凶相畢露。

    傅明華拿了帕子掩唇,笑了一聲:

    “這裡太髒,走了。”

    眾人小心翼翼扶起了碧雲等人,在傅明華帶領下,自刑部一干人等面前揚長而去。

    “陸大人,現在如何是好?”

    刑部的官吏看了陸長元一眼,他還沉浸在傅明華臨走之前所說的話中,臉色陰睛交錯,好半晌之後才回過神,吩咐道:

    “將此地清掃,各歸其位就成了。”他拈了拈手指,半晌之後才跟著回到了刑部大堂。

    秦王府裡,余嬤嬤正在為傅明華把脈,薛嬤嬤則是在為碧雲治傷。

    她是昨夜出去的人中,傷得最重的。

    金吾衛的人有人認出了她來,知道她是傅明華身邊得寵的大丫鬟,通報了司刑郎中陸長元,昨夜給了她不少苦頭吃,好幾樣刑辦的工具都用上了。

    她倒也硬氣,紫亙紅著眼眶進來回話:

    “碧雲舌頭都咬爛了。”

    可想而知昨晚受了多少苦頭,她是怎麼樣強忍下來的。

    幸虧傅明華今日去得早,再去晚些,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傅明華咬緊了牙,只吩咐紫亙撥兩個丫頭去侍候碧雲,自己則是摸著肚子,感覺頭暈腦漲,心跳得極快,一時間彷彿氣都要喘不過來。

    碧藍為她按著一雙小腿,想起今日陸長元的那張臉,恨恨的道:

    “姓陸的還是個讀書人。”

    “不著急,慢慢來。”傅明華瞇著眼睛養神,緩緩動了動指尖,碧藍咬了咬唇,才剛應頭來不及說話,外間就有人進來傳令,說是宮裡崔貴妃病了。

    昨夜裡崔貴妃淋著風雨,在宣徽殿前跪了許久,才為她求來了一隊五百人的驍騎軍守衛,只是回了蓬萊閣,人卻就倒了,昨夜裡一宿都不得安寧,卻叮囑宮人不能來通報她。

    傅明華聽了這話,眼眶發熱,前來傳信的是靜姑派來的嬤嬤,見她臉色慘白的模樣,便安撫她道:

    “娘娘說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您要好好的,派了奴婢來知會您,不是為了讓您趕進宮中,只是擔憂您不知內情,卻被別有用心的人傳遞了消息給誤了。 ”

    屋裡碧藍等人俱都忍了淚水,余嬤嬤握了傅明華的手,點了點頭:

    “您不能再這樣了。 ”懷孕到現在,原本肚子大了,就該好好休養,可偏偏這兩日間卻發生了這樣多事,使她不得安寧。

    “奴婢出宮前,娘娘特地叮囑過,知道您肚子大,這兩日又定有事情要忙,宮裡的事兒您不要擔憂,有人嚼了什麼舌根也不要相信就是了,好好保身子,您好了,娘娘心裡舒坦才會好得快,若是您出了個什麼差錯,娘娘才會跟著擔憂的。”

    宮裡的嬤嬤放軟了音調,傅明華透過她那張帶了些討好、緊張的臉,彷彿看到了宮裡崔貴妃說這話時的情景一般,頓時咬緊了牙,好一陣才點頭:

    “我知道了,回去秉告娘娘,好好將養身體,麻煩已經解決了。”

    嬤嬤不明就裡,但仍是應了一聲,才隨碧藍一道出去取了賞錢,回宮覆命去了。

    凌少徐之死仍在如火如荼的追查中,他死於府中,屋裡沒有打鬥的痕跡,只是血卻灑了滿地都是,大理寺中段正瑀等人每日查詢秦王府中侍衛,這幾日刑部大牢都要關押不下嫌疑犯了,西京里忠信郡王凌憲卻假稱奉密敕,領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路經太原,攻占定州反唐!

    他放榜公告天下,怒數大唐燕氏二十一條罪狀,自號景帝,令兵鎮守定州。

    消息傳回洛陽,頓時令朝中嘩然!

    近幾年來,大唐並不算太平,先後有簡叔玉、李彥輝等人謀反,可是此次並不一樣。

    與前兩者相較,簡氏雖然也算是早有謀略,且雄據一方,不過簡叔玉勝在年少,當日造反形勢倉促,又自認為自己與吐蕃合作,算計得當,以為將燕追圍困在涵谷關外,最終卻命喪河東道。

    相反之下,李彥輝更是不如興元府簡家。

    當日李彥輝所謂的謀反,完全就是被燕追一手主導,最終死了都沒能做個明白鬼,莫州及幽州等也就順理成章的落到了燕追手上。

    可是忠信郡王不同,他老奸巨滑,在西京鎮守多年,乃是領兵豐富的老將,也算厚積薄發。

    此人心狠手辣,為了順理成章起事,還將親生兒子送至洛陽,枉送了性命。

    從他假冒聖旨,佔領定州來看,此人也確實是極有眼光。

    定州位處要道,恰好卡在河東道洛陽與幽州之間。

    幽州北面乃是異族,南面通向河東道,西面則是太原府連通西京,東面則是靠滄州、渤海。

    凌憲此舉,便相當於切斷了大唐與幽州之間的往來,將幽州逼於孤立無援的境地了。

    幽州乃是重地,也是大唐位於邊關的一道屏障,一旦失去,到時凌憲收拾了幽州,轉撲洛陽,到時就是嘉安帝調遣各地刺史領兵進洛陽勤王,到時也是悔之晚矣!

    朝中眾人正為西京之事吵得不可開交,以容塗英一黨的人稱忠信郡王此舉乃是因為其子一而再,再而三死於秦王手上之故,所以此次凌憲造反,燕追亦有不可推卸之責。

    戰事如今一起,容塗英一開始的想設計將燕追逼回的打算自然便落空了,但此時的他則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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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9 19:31: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三十八章 大戰

    眾臣正為凌憲之反該由誰負責爭論不休,大朝之上,嘉安帝令黃一興讀著潞州太守宋宗印的奏摺。

    潞州臨近太原,凌憲起事之時,潞州亦是最先受到波及。

    黃一興略有些尖銳的聲音在殿中響起時,大殿之上眾人不敢發出聲響。

    文官之首的杜玄臻握緊了手中的象笏,聽著黃一興大聲道:

    “……凌憲兵分三路,以偽造密敕領三万精兵深入太原,以抵定州,誘騙定州府太守……斬殺朝廷命官,自命偽皇,改國號為楚……”

    杜玄臻的心思便漸漸鬆動了,悄悄抬了眼去看坐在龍椅之上的嘉安帝,他雙腿微分,右手肘撐在龍椅扶手之上,神情晦暗莫測。

    時至今日,這場亂子越來越大,凌憲明顯非昔日簡叔玉、李彥輝之流能比的。

    皇上下的這盤棋,至於也不知這個掌棋人還能不能控制得住棋局了。

    杜玄臻垂眸而立,黃一興的聲音還在耳畔響起:

    “今懇請皇上點兵下旨,鎮壓叛亂,臣,潞州太守宋宗印上奏!”

    黃一興念完,退到了嘉安帝身後,朝中依舊鴉雀無聲。

    嘉安帝便笑:

    “諸卿對此,可有何建議?”

    “臣認為,凌憲氣焰囂張,敢犯我大唐國危,其罪當誅。”

    尚書左丞汪寧捧著象笏出列,大聲的說道。

    他話音一落,定國公薛晉榮猶豫了一番,亦是出列道:“皇上,臣認為不可。太祖取天下不過二三十年光景罷了,如今正值大唐休養生息的時候,這幾年前有興元府之亂,後有莫州李彥輝謀反,外有昔日吐蕃對我大唐虎視眈眈,後有突厥、薛延陀、契丹等盯著我大唐河山。今時忠信郡王之亂,不過是因其子嗣之死,而急怒攻心,一時糊塗犯下大錯。”

    嘉安帝看著薛晉榮,他是仙容長公主的嫡長子,名義上也是嘉安帝的外甥,可此時在嘉安帝目光下,薛晉榮身體卻在微微發抖。

    “依品之看來,此事又該如何解決呢?”

    皇帝沒有發怒,反倒是緩緩開口發問。

    薛晉榮愣了愣,悄悄轉頭去看了一眼低眉斂目的容塗英,好一陣才拱手:

    “皇上,臣以為可以先令大理寺卿段大人、刑部尚書蕭如誌及御史大夫餘忡三位大人集一寺、一部、一台之力,組三司會審此案,只要揪出了殺死凌少徐的兇手,相信可以平息郡王怒火,到時一場戰亂平息,於大唐也是好事一件的。”

    定國公話音剛落,陳敬玄便不由嗤笑了一聲。

    薛晉榮眉頭一皺,轉過頭來,皮笑肉不笑:

    “陳大人,莫非我哪裡說得不對了?”

    “薛大人,昔日定國公府也是由老國公爺薛邵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江丘之役時,老國公更是險些命懸一線,救太祖於危難之中。”

    陳敬玄衝著薛晉榮‘呵呵’的笑,“當年老國公神勇,才有後輩如今的蔭蒙福澤。”

    薛晉榮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心中想要將陳敬玄活撕了的心都有,陳敬玄看著他憤恨的臉笑道:

    “若當初的老國公如薛大人一般的看法,恐怕如今陪葬昭陵之中的,怕就不是老國公薛邵,而另有其人了! ”

    “陳敬玄,你敢直呼先祖名諱!”薛晉榮瞪大了眼喝斥,陳敬玄便笑了笑,拱手向龍椅之上的嘉安帝道:“臣有罪,冒犯先賢。”

    薛晉榮被他這態度氣了個仰倒,恨恨的退回隊伍之中。

    “皇上,凌憲氣勢囂張,凌少徐死於何人之手,如今尚未有定論,但臣認為,凌氏早有不臣之心,凌少徐之死,有賊喊拿賊之嫌。”尚書令竇文揚眉頭緊皺,出列道:“凌憲偽造聖旨,拿下定州,證明其早有預謀,其心可誅。太原刺史馮說知情不報,亦有過錯。”

    御史台余忡亦跟著點頭:

    “皇上,凌憲拿下定州,直指幽州,證明此人謀反乃是早就思前濾後,我朝有強兵悍將,何愁不能將逆賊一舉拿下,一保大唐江山呢?”

    朝中主和派自然不甘於落後,薛晉榮之前雖被陳敬玄譏諷,可此時忠武郡王府竇超群亦是不甘弱於人前:

    “自皇上登基以來,愛民如子,戶籍雖然年年增漲,但稅賦收得併不高,國庫並不豐盈,如若戰事一起,先不說糧草能不能跟上,就拿幽州來說,若戰事一起,幽州孤立無援,到時便是腹背受敵,難以抵擋。若蠻子趁機進攻,到時得不償失呀皇上!”

    竇超群乃是四皇子燕信岳丈,此時他一開口,許多人便不由自主看了容塗英一眼。

    “臣以為竇大人說得很好。若是戰一起,遣哪位良將亦要細細斟酌,勞民傷財,便宜外族,不如與凌憲說和,將此事消彌於無形之中。”說話的是尚書右丞嚴瑞,他才將說話,汪寧就笑:

    “嚴大人此言不妥,莫非是要讓皇上為亂臣賊子低頭認錯?”

    “你……”嚴瑞一聽這話,頓時大怒,指了汪寧便開爭駁。

    杜玄臻聽著周圍吵吵鬧鬧,嘴角邊露出一絲笑容。

    嘉安帝尚未表態,卻穩坐釣魚台,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這些跳梁小丑一個一個的都釣出來顯了形了。

    容氏一黨,也實在是太心急些了。

    吵了半天,尚無定論,嘉安帝被吵得頭痛,喝斥了一聲:

    “好了!”皇帝一開口,下方眾臣便各自忍了心中感受,齊聲道:“臣無狀。”

    “西京里每年供應糧草兵馬有多少?”

    嘉安帝手指在龍椅扶手上敲了敲,開口問道。

    兵部尚書羅理便站出了列來,想了想報了個數字出來:“可供一萬五千精兵所嚼用,馬匹之中,每年登記於冊的有五千。”

    如此一來,眾人心里大概就有個數了。

    像忠信郡王這樣在封地掌兵的藩王,其手下精兵絕不止於朝廷供應的這樣多,而一般為了避免朝廷忌諱,皇帝猜疑,最多也就虛報三分之一的人馬罷了。

    而忠信郡王府上早年曾立下大功,食邑萬戶,富得流油,養得起的私兵最少也有三萬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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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9 19:31: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三十九章 挖坑

    也就是說,忠信郡王府總共兵力大約在四萬五至五萬五之間,再多亦不會超過,這個數目還包括了西京老弱殘兵。

    不知為何,容塗英聽到此處,卻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皇帝看似漫不經心,卻將諸事牢記在心中,一句話便點出要害了。

    “凌憲領三万精兵攻占定州,那麼西京里,便有一萬五至兩萬的兵力了。”除開老弱病殘,西京留守勢力最多不過一萬五。

    容塗英一聽這話,就感到大為不妙,眉頭皺了起來,猜測著嘉安帝這態度,怕是有意開戰,莫不是想要趁凌憲不在西京,將其老窩端了。

    若如此一來,到時凌憲的這一招攻入定州,深入陷地,便化主動為被動,是真正的被困在其中了。

    他尋思著自己是不是該使人給凌憲報信,若必定要戰,亦要將將領換成自己人才成,卻聽糟雜紛爭之中,王植歲大聲的喊:

    “皇上,臣有本奏!”

    嘉安帝動了動手指,抬起了頭:“准。”

    “皇上,臣要彈劾同平章事兼兵部侍郎容大人,借為太后修建禪寺之機,大肆貪污舞弊,收攬國庫錢財為自己所用!”

    一言即出,便驚四座!

    眾人都有些吃驚的轉頭望著王植歲,大多都在認為他發瘋了,胡亂咬人!

    眾所周知,容家之富,乃是世家百年所積累出來的,說句不客氣的話,世家之富,就連皇室也不一定能比得過!

    容塗英身為容氏之人,此時王植歲卻彈劾他貪污,不少人聽了這話,都不由笑出了聲來。

    表面上容塗英也跟著在笑,心裡卻是生出殺意來。

    他有些後悔沒有早些將王植歲斬草除根,以至留下這麼一個禍患來。

    大唐對於彈劾官員有規定,可不論哪種規定,御史台都不在其中。

    御史台有監督百官,彈劾丞相的權力,此時王植歲哪怕彈劾容塗英的名頭眾人看來十分可笑,但依舊是引起了嘉安帝的注目。

    高高的龍椅之上,嘉安帝的嘴角微微的勾了起來,他等了這麼多天,終於等到一個善揣磨帝心的聰明人了!

    “哦?”

    皇帝拉長語調,問了一聲:“可有人證物證?”

    他的手指輕點,彷彿要將每一個之前說不戰要和的人點數記在心中,王植歲就笑道:

    “有!皇上,自容大人上書修建禪寺以來,百姓怨聲載道,徭役繁雜,光是區區一個禪定寺,至今為止,便已召勞工十萬餘,各地盡皆趕往洛陽之中。如今正值用人之際,凌憲謀反在即,容大人此舉可說於國於民皆為不利的。”王植歲手捧象笏,對於蘇穎等人看過來彷彿要吃人似的目光視若無睹:

    “如今正值六月,乃是農忙之時,遠者五六千里,奔至洛陽之中,一人服役,舉家便廢,一年收成,化為烏有。除此之外,修建禪寺,耗資不菲,從建寺至今,不足月餘,同平章事容大人卻著實是花費流子如流水,實在是令臣痛心疾首!”

    王植歲拍打著胸口:

    “皇上登基至今,勤於政務,愛民如子,減徭役、稅賦,國庫之中,每一分稅收來之不易。”

    他一張嘴能說會道,直將蘇穎等人說得瞪目結舌,王植歲仍舌如蓮花:

    “俗語有言,賺錢猶如針挑土,花錢好似浪打沙,容大人花使著國庫的銀兩,似割他人之肉慷他自己慨。工匠之中,曾有人言,道容大人出手闊綽,每見工匠,便搬出一筐一筐銅錢,還言道:'只要爾等建了禪寺,令我心滿意足,其間這些銅錢,隨爾等抓走。 ’。 ”

    他壓著嗓子,學容塗英平日說話的作派,那副模樣令人發笑。

    朝中李輔林等人將頭低了下去,強忍著沒有勾了嘴角。

    嘉安帝看著王植歲故作姿態的樣子,翹了翹嘴角,卻沒出聲打斷他的話。

    倒是容塗英一黨,聽了王植歲這話,氣得渾身直抖,高輔陽厲聲喝斥:

    “王大人,你休要胡說!”

    “皇上,如今事關社稷江山,正值用銀子之際,若您不信,只消遣了人,打開國庫查看,再查容府,必能查出贓物!”

    王植歲拱手高呼。

    容塗英笑了一聲:

    “我既未犯錯,又未被抄家,王大人口說無憑,又憑哪條款,要搜我容府?”他臉上雖是帶了笑,可眼中神色若能殺人,此時怕是王植歲已經滿身都是血窟窿。

    王植歲嘻皮笑臉,一把年紀卻不顧顏面,與御史台中其他性情嚴厲的官員相較,他簡直不成體統。

    “此事自然是由皇上定奪。”

    朝臣之中,李輔林出列:

    “容大人,王大人說話雖有不中聽之處,但容大人此時召各地男丁服徭役,卻是不爭事實,都有登記在冊的,莫非大人就想抵賴不成?”

    容塗英此時可算是看了出來,這幫人分明就是要來找他麻煩的。

    他輕輕以上下齒輕咬了一下舌尖,想起凌少徐被人刺死當日,好似秦王府時那位秦王妃曾召過李輔林等人前去。

    自己倒是小看這傅氏,也不知她使了什麼樣的方法兒,竟逼得李輔林這老兒拼著撕破臉,也要想咬他一口了。

    可事已至此,這些人只是做無用功,李輔林等人既要跳出來,他也不懼,到了這樣地步,他勾了勾嘴角,緩緩就道:

    “確有此事,可修禪定寺,乃是皇上親口應允,臣不過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當時世道太平,既未發生忠信郡王府凌少徐之死一事,也自然沒有後來凌憲反叛之舉了。”他說到此處,慢慢抬起頭來:

    “又與我有何相干呢?”

    李輔林早知他不會認錯,便瞇了眼睛道:

    “哪怕沒有凌憲謀反,容大人也該體恤百姓勞苦。”

    陳敬玄也點頭:

    “如今正值六月,田裡作物收成之時,修建禪寺,乃是苦了百姓,與皇上愛民之心,乃背道而馳的。”

    他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容塗英漸漸有些不耐煩,一雙英眉皺了起來:

    “百姓無事則驕逸,勞役則易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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