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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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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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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5 00:19: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九章:行動

  丁姝應了一聲,丁柔卻不敢拿大,如今大太太看著是贊成,將來不知道會不會心中不是滋味。

  她時刻提醒著自己,她是庶女,出風頭是最為要不得,而且是丁家的事兒,她越俎代庖,也得有個分寸,起碼面上能交代過去。

  丁柔彎了彎膝蓋:“我那點東西不都是同祖母,母親學的?如果沒您們在背後指點,我哪能做得出?況且外面的事兒,還是得靠大哥哥,我做不得什麼的,最多用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整治一下他,為二姐姐出口惡氣,事關仕途的大事上,還得看大哥,唯有斷了他的功名,才是傷他根本。”

  大太太微笑著點頭,“好了,我曉得你是個有分寸的,你大膽去做,我給你看著,蕭兒是憐惜弟妹的,能幫的一定會幫。”

  “那我想去看看二姐姐?”

  “去吧。”

  丁柔同丁姝出門,大太太嘆道:“六丫兒如何讓人不疼?就衝她這份心,不怕母親笑話,我也會待她如親生。“

  太夫人點頭道:“她再能耐還不是你的女兒?丁家的小姐?六丫兒是個有良心,從今日的事兒便能看出一二,二丫頭出嫁時她還沒懂事呢,惠姐兒嫁得又遠,來往不便,她怕是對惠姐兒有個模糊的印象,可你看她方才真真是痛快,我早就想潑他一臉,痛罵他一頓,看他那雙色眯眯的眸子,我就氣得緊,對親人親近之人,六丫兒是真真護著,是個有良心的,你看對敏丫頭,幾次敏丫頭都找六丫兒的痛腳,可在外六丫兒還是維護著她,也沒因得意了便看不上敏丫頭。”

  說起丁柔的好處來,太夫人是很有感觸的,一件件一樁樁,丁柔用小事贏得了太夫人的心,也讓大太太說不出什麼來,才有今日大太太也同意丁柔出面教訓孫繼祖,幫丁惠脫離苦海。

  “蕭兒,六丫兒他們都是晚輩,咱們也得在後面看著點,一旦鬧到大了,也能收拾得了殘局。”

  “母親說得兒媳明白。”大太太清楚太夫人的意思,一旦出了差錯,也可以用晚輩不懂事交代過去,到時她們親自出面完全來得急,大太太是丁惠的伯母,說多了二太太心底不知道怎麼想呢,丁柔出面反倒是最好的,況且孫繼祖,大太太也是看著噁心的,能不見面,就不要見了。

  “孫家的祖產。”大太太停了停,“不是兒媳對母親有意見,只是買他們家的地做什麼?”

  “田氏千里送信,是得給些回報的,總不能讓人說丁家無情無義,虧待恩人。六丫兒把我說得一愣一愣的,孫家著急進京,還以為一定飛黃騰達,顧忌丁家的名聲,即便知道丁惠受了委屈,咱們也得忍下來,太祖皇帝不是說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真讓那無恥的人撒潑,咱們面子上也不好看,索性孫繼祖自信得很,變賣田地得銀子會低一點,六丫兒鼓動我買下來,說是惠姐兒出嫁了三四年,奉養公婆操持家務,教養兒女,是頂頂辛苦的,這些將來都是辛苦費用,六丫兒說漏了嘴,她呀,還會給惠姐兒弄的更多,我看她那架勢,孫家得抽筋斷骨,往後她們姐妹出嫁了,怕是不會……再也不會受欺負了。”

  太夫人滿臉的笑意,有聲有色的說著丁柔那會說的話,大太太心裡有一分遺憾,丁柔怎麼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如果有丁柔在,她得少操多少的心?而且她會將丁柔嫁得比丁怡更好些,將來也能幫襯著丁蕭,可惜啊,她始終是庶女,再有本事也爭不過命去。

  “真真是難為鬼丫頭了,懲治了惡人,還有諸多的好處,聽您說的,她是連一分的都不會給孫家了,兒媳更想看看她如何做了,裡子面子她都想要。”

  太夫人笑道:“我也一樣,不想錯過一點。”

  婆媳兩人相視而笑,對丁柔的佈置一番都不知,有了更深一層期盼,惡人自有惡人磨,丁柔是惡人嗎?

  丁柔在承松園的屋子裡,擺設不多,鋪陳也不顯得十分華麗,傢具也不是尚好的木材,別提丁姝了,甚至趕不上丁敏的布置。

  丁柔是個很重視隱私的人,很不愛好邀請姐妹來自己處玩耍,即便有人來,大多也在西隔間裡,今日藉著送丁惠來歇息,丁敏好好的打量了丁柔的布置,除了乾淨舒適之外,挑不出任何的華貴之處。

  難以想像她是最得太夫人歡心的孫女,在屋裡看不見太夫人多餘的賞賜,丁敏想著是不是她都藏起來了?記得前生太夫人可是很大方的,有不少的好東西都賞了她。

  丁敏也不是傻瓜,對比一下就能看出,前生的自己遠比不上今生的丁柔得寵,太夫人沒虧待她一分,丁敏也承認她享受的完全是嫡女的待遇,嫁妝陪嫁也僅僅比丁姝差一點。

  丁敏皺了皺眉,喝著尋常茶水,她看著桌上擺放的花瓶,丁柔再搞什麼?裝可憐?前生丁柔嫁去侯府,嫁妝看著比她多得多,但太夫人卻說,給她的嫁妝比丁柔好,這是怎麼回事?

  “惠姐兒,你說清楚,女婿到底對你怎樣?你為什麼千里送信求救?你真真是下跪求著她做貴妾?”

  丁惠縮了縮身子,嘴脣泛白顫抖,手臂也顫抖著,她不是木頭人兒,即便是木頭人也是有自尊的,下跪懇求是她最大的恥辱,是她的噩夢,想忘都忘不掉,有時丁惠恨不得殺了自己,可她還有女兒,“母親,母親,我我……”

  如果不是方才丁柔暗示她暈倒,丁惠甚至想不出辦法,“您救救她吧,母親,我求您了。”

  二太太氣的錘了丁惠肩膀兩下,“沒用的東西,你是嫡妻原配,你是丁家的小姐,竟然跪地懇求一個落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賤人?你你真真是氣死我了,我白養你一場,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讓我如何在外人面前抬頭?四丫頭,七丫頭還沒嫁人。”

  丁雲抓住了二太太戳丁惠額頭的手臂,勸道:“母親,您消消氣,二姐姐夠委屈的了。”

  “她還委屈?啊,啊,我養大她,讓她讀書識字,教她搭理家務,沒像別人將庶女給人做妾,嫁的是家境殷實的秀才,哪個人過得像她?可見是個沒用的”

  “二嬸,有句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著好的人並不是一定是良人,二姐姐固然有些過錯,但誰的錯更大些?”

  丁柔進門就聽見二太太圍著丁惠怒罵,雖然了解二太太恨丁惠不爭的心思,然更多的還不是覺得丁惠給她丟了臉面?在太夫人那裡鬧了個沒臉?影響了丁雲將來的婚事?

  “柔丫頭這麼說是我的錯了?“二太太立著眼睛,丁雲在旁邊道:“母親,六姐姐也是為了二姐姐好。“

  丁瑜向旁邊縮了縮,她不敢挑釁嫡母,對丁惠是有同情的,但這份同情遠不及她自己重要。丁敏放下茶杯,提醒道:“六妹妹,你懂不懂得尊敬長輩?”

  丁柔淡淡的道:“我從沒不尊敬二嬸,您疼二姐姐她們,誰都知曉,您就是疼她們了,什麼都給她們擋著,才使得她們不懂得人心的險惡,二姐姐才會別人利用了。”

  兩句話,讓形勢立刻逆轉,二太太最怕人說不賢惠,虧待庶女,按照丁柔這麼一說,她怒氣平順了不少,丁敏眸光一閃,記下了這件事,丁柔同前生是不一樣的,前生的她從來不顧姐妹的死活,只顧著自己好,只顧著自己高高在上,丁敏走到丁惠身邊,淚光盈盈道:“二姐姐委屈的話,就哭出來吧,我聽著呢。”

  “哭有什麼用?”丁柔上前幾步推開丁敏,厲聲問道:“你是想好好的活著,還是憋憋屈屈的死了?”

  二太太差一點氣樂了,六丫兒看著聰明,其實也是個糊塗的,誰想死?誰不想好好的活著?“六丫頭別刺激她。”

  一直唯唯諾諾的丁惠抬頭,眼前是丁柔那清澈的眸子,漆黑中展露著自信的光亮,不是丁柔那封書信,她撐不下來,田氏回去後也對她說,六小姐如何如何,她雖然性子懦弱,但也不是任何人情都不懂得,有了種種挫折,被人踐踏輕視,丁惠不再是天真的人,從田氏的口中,丁惠對娘家人的反應能推斷出一二。

  她是個懦弱無用,給丁家丟臉的無足輕重的庶女,如果不是丁柔,大堂哥也不會來看望她,而方才潑了孫繼祖一臉的熱水,不僅沒被怪罪,而且一向不肯吃虧跋扈陰狠的孫繼祖竟然忍了下來,被她一番說辭弄的啞口無言,這在丁惠看來是不得了的事兒,對丁柔她更有信心了些。

  丁惠擦拭去眼角的淚水,“我想活著,我想好好的活著,看著貞姐兒出嫁可是……”

  丁柔面色冷峻,從她身上一點看不出對丁惠的同情憐憫,“只要你想好好活著,這世上就沒過不去的坎兒,你梳洗一下,一會我陪你去接貞姐兒。”

  “我去……”丁惠聲音顫抖,想到那人的難纏,“我……”

  “連接女兒都不敢?還提什麼好好活著?”丁柔面露一絲惋惜,“我看貞姐兒還是早死得好,沒準能投胎個好人家,有句話是母為兒女強,你配當母親?將兒女置之不理,你怎能忍心?”

  丁敏闔眼,耳邊彷彿還能聽見兒女的哭喊聲,她不是個好母親,“我去,我去,六妹妹,我去接貞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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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5 00:20: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隱藏

  丁柔眼裡露出一絲滿意來,對嵐心道:“把我準備的東西拿來,伺候二姐姐梳洗。”

  “是。”

  嵐心捧著衣物首飾,雅菊領著小丫頭伺候著丁惠,二太太看得一愣一愣的,丁柔道:“二嬸,方才祖母說讓您去一趟,您是個厲害的,有道是殺雞焉用牛刀?那等小人焉用得著二嬸親自出馬?這點小事交給我們小輩就行了,有您在府裡坐鎮,我們也更有底氣些。”

  明知道丁柔是溜鬚拍馬屁,但二太太聽後就是覺得心中歡喜,抿了抿發鬢,丁雲接了一句:“母親不放心的話,我同兩位姐姐同去。”

  丁雲最佩服的便是丁柔,有此學習的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二太太點頭道:“六丫頭多看著點她們,我樣的女兒不是太軟,就是太過沉默。”

  自家的事兒二太太也是清楚的,丁柔笑著搖搖頭,“七妹妹少言寡語,但心裡明白,有內秀,二嬸不必為她擔心。“

  二太太將事情託付給丁柔後去見太夫人,搶在丁瑜丁敏開口前,丁柔道:“去一輛馬車,坐不下許多的人,三姐姐,四姐姐還是留在府裡吧,我們只不過去將貞姐兒接出來,又不是去打架的,去的人太多,彷彿丁家仗勢欺人似的。”

  丁敏也不好說什麼,將丁柔今日的表現記下,她得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悵然道:“那就辛苦能者多勞的六妹妹了,別看你年紀不大,鬼主意最多。在我們姐妹中,你是頂頂聰敏的一個。”

  丁柔眯了眯眼睛,這個時候她還不忘挑撥?丁柔也懶得逞口舌之爭,她做的事兒有眼睛的都會看,不是丁敏能顛倒黑白的,說多了、解釋多了反倒不好。

  丁姝點頭道;“六妹妹確實是最聰明的一個,又顧忌姐妹之情,有她這樣的妹妹,是我等的福氣呢。”

  丁雲也點頭,丁柔笑了笑,她不用說話,不是有人代替她了嗎?丁敏笑容略帶一絲尷尬,贊道:“女諸葛。”

  “這可不敢當,全賴姐妹們幫襯著,俗語不是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咱們幾人群策群力應該能趕上諸葛亮。”

  丁柔同丁姝笑嘻嘻的,丁敏不明白她也做了很多,結好過丁姝丁雲,為何得不到她們的善意,丁柔做了什麼?光顧著自己的人,能做什麼?

  “六妹妹,我穿得是不是太……太……”

  丁惠聲音侷促顫抖,雙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了,她在孫家好久不曾穿得如此體面,雖然來京城做了幾套衣服,但卻沒一件代表著正妻地位的正紅色,穿戴這身的東西回去,都得還給那女人。

  “太什麼了?”丁柔滿意點頭,“你這樣穿很好,我是估摸著給你做的,還挺合身。”

  不是丁柔問了田氏丁惠的身高,體重,也不能做得如此合適,從田氏出現後,丁柔雖然忙了許多的事兒,又是去蘭陵侯,又是解開柳氏的身世之謎,最後有為柳氏謀奪了誥命,但她從未忽視過丁惠,一直在暗中布局。

  “二姐姐這般穿戴很好看的,比方才的強多了,也精神多了。”丁姝的話,得到了在場的人認同。

  丁惠侷促少了些,她如今上身穿著一件大紅牡丹寬袖半長夾襖,下穿一條蜀錦的長裙,恰好蓋住繡鞋,但隱現的繡鞋尖兒鑲嵌著珍珠,梳著高鬢上,帶著明晃晃的金絲步搖,每一走動,步搖晃出金色的光芒,同耳朵上的鑲玉的金耳環交相呼應。

  丁柔上前握住了丁惠的手,看了她兩眼,輕聲道:“二嬸有一句話說對了,二姐姐你是孫家明媒正娶的嫡妻原配,端著身份,不自我輕賤,不無原則的退後,誰能給你委屈?哪怕再孤立無援,她們都讓你活不下了,你有何必顧忌這?顧忌那?我就不信孫家沒宗族,沒族老,你拼死大鬧一場,也不會落到被人輕賤的地步,越是道貌岸然的人越是顧忌臉面,你呀,就是太軟了,你自己都放棄自尊,嫡妻的地位,還想讓旁人尊重你?”

  “不是那貴妾的手段有多好,得所有人喜歡,是你放棄了,也是你成全了她。”

  “六妹妹。”丁惠眼淚簌簌的滾落,“我錯得太多了。”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二姐姐,一切完全來得及。”

  丁柔勾起嘴角,“去孫府?”

  “嗯,我聽你的。”丁惠握緊丁柔的手,丁柔卻搖搖頭:“你不是聽我的,是要自強,為了貞姐兒,為了你自己,我不可能幫你一輩子,你年輕,後半輩子還很長,遇見難事可同姐妹們商量,但拿主意的還是你自己。”

  丁惠點頭,抹了把眼淚,同丁柔出門乘坐馬車去孫府。丁姝丁雲全程陪同,在馬車裡,還多了兩個有力氣的媽媽,丁雲有些吃驚的看著孫媽媽,“你怎麼也來?”

  孫媽媽是二太太用得慣的人,最擅長的就是整治不聽話的丫頭,下手又是狠又是準,在府上的人緣不太好了,另一個是二太太身邊的王媽媽,她是個嘴碎的,得了理便不讓人,罵人那更是一等一的,府裡人都怕了她們。

  “是我讓人請來了她們兩位。”丁柔淡淡的笑道,“她們兩個很有用的。”

  孫媽媽,王媽媽笑了笑,“聽六小姐吩咐。”

  從沒有人說過她們好,六小姐說了,她們頗有一種視為知己死的意思。

  丁雲丁姝互看一眼後,各有所思所得,丁柔靠著車窗,她帶她們來,就是讓她們有所得,上了馬車的丁惠一直沉默著,醞釀著,從軟弱到堅強,不是很容易做到的。

  丁柔淡淡的道:“想想貞姐兒,想想你當眾跪下懇求,想想你的嫁妝,想想別人的憐憫嘲諷,這些不單單是噩夢、痛苦。”

  也是丁惠覺醒的契機,人在最為痛苦的時候往往會醒悟的,丁柔目光放到車外,從透過的車簾可見路上的行人,馬車路過一處酒肆時,丁柔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他身邊怎麼會有如此多的人?他打算做什麼?

  不過是驚鴻一瞥,丁柔心裡存了事兒,是不是朝堂上的事兒?馬車來到孫府上,丁柔原先有過吩咐,馬車先停在道路旁,拉開車簾丁柔仔細的看著面前三進府邸。

  這座宅子在京城挺有名氣的,被人稱作是福地,雖然幾經轉手,但曾經住在這裡的人不是高中,就是仕途得意。按說有福氣的宅子一般不會轉讓,但這座宅子總是賣來賣去的,好像為了將福氣送給更多的人。

  轉手的價格當然是逐漸上漲,丁柔玩味般的問道:“是她安排的?”

  “我……不知道。”丁惠小聲道,充滿了羞愧,她是孫家的主母,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無妨,這宅子再有福氣也擋不住。”

  從孫家之後,這宅子怕是不會再有福氣一說了,終結了京城的傳說,丁柔覺得挺有趣兒,傳說的宅子,丁柔再問:“二姐姐,孫家從沒到過京城?”

  “是,從來沒來過。”

  丁柔親自去過錢府,錢老闆根本不可能給她提供消息,她也見不到錢老闆,但能在短短十日裡安頓好孫家老小,買了這處宅子,她再有本事,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安排得面面俱到,許她來過京城,或者她就是在京城里長大的。

  “六妹妹,我們不進去?”

  丁柔眼睛睜大了一些,一輛馬車從孫府裡行駛出,看似尋常,但孫繼祖去丁府,有客登門?丁柔低聲吩咐外面的小廝,“跟著那輛馬車,看著是誰府上的。”

  “是,六小姐。”

  小廝跳下馬車,追著馬車而去。丁柔看了眼丁惠,“二姐姐,到你家了,我們都聽你的。”

  丁惠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雖然還是有些顫抖,“進……進府。”

  馬車行駛進孫府,守在門口的下人稍顯意外,“做什麼的。”

  趕車的人回道:“你們奶奶回府。”

  “大奶奶?”下人看出馬車上的標記是丁府的,微怔後笑道:“原來是大奶奶回府,快……快去知會小奶奶一聲,不,不對,不是小奶奶,是姨奶奶一聲。”

  丁柔眸子微閃,下人們改口了,還沒改徹底,難怪她會逼得丁惠喪失一切,不是個簡單的人。

  孫府府門大開,馬車行駛進去,丁柔等先跳下馬車,丁柔攙扶下丁惠,笑盈盈的道:“二姐姐,我們都是支持你。”

  “嗯。”丁惠運足了底氣,第一次在孫府裡抬起頭,對著明顯因她的打扮而吃驚的下人們道:“她呢?為何沒來?”

  “姨奶奶在花廳。”

  “讓她來。”

  僕從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為難,大奶奶往日不是這樣的,怎麼突然變了?大奶奶身邊的人,看打扮是丁府的小姐,誰都知曉大奶奶受了委屈,不是應該丁家男人找來嗎?怎麼是小姐呢?

  丁柔攙扶著丁惠,將手掌的熱度傳給丁惠,低聲道:“你是嫡妻。”

  丁惠堅決道:“去,讓她來。”

  僕從領命去見姨奶奶,過了一會,一名嬌媚的女子領著兩名俏麗的婢女緩步而來,丁柔明顯感到丁惠身子的顫抖,來人笑盈盈的福身,“妾來遲,望姐姐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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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5 00:20: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耳光

  完美的容顏,完美的舉止,溫婉中透著謙卑的氣質切都彷彿表明,她有多敬重丁惠。丁柔笑了,如果是個一看就能看破的人,或者是乞求憐愛的小百花,這一局就沒有意思了。

  越是完美,越是虛偽毫無破綻的人,毀滅起來越是帶勁,從她的行禮上看,她絕對是官家小姐,結合方才出門的馬車,丁柔轉念就修改了計劃,本來打算將她弄成揚州瘦馬之流,現在怕是得好好算計一下了。

  計利再周全也沒變化來得快,完美的計劃是在不斷修改中成型的。丁柔脣邊勾笑攙扶著丁惠,越過俯身行禮的貴妾,“二姐姐府上的院子收拾得真是齊整,料想二姐姐廢了一番苦心吧。”

  “嗯。”丁惠應了一聲,瞄了一眼還蹲著身子行禮的人,不管她成嗎?小聲道:“她是白氏。”

  “哦,不就是伺候你的妾室?理她作甚?”丁柔淡淡的道:“貞姐兒呢,怎麼沒看到她?”

  白氏聽見貞姐兒的名字,起身道:“貞姐兒在……”

  “掌嘴。”

  丁柔瞥了一眼孫媽媽,“貞姐兒是嫡出長女,是你能叫的?況且我二姐姐沒讓你起身,你就得跪著。”

  白氏面容在無法維持完美的微笑,孫媽媽上前,推開護住白氏的丫頭,揪住她的脖子,正反兩記耳光,做這事兒她最是有經驗了,尤其是打嬌滴滴的美人,她更覺得興奮,意猶未盡的看了一眼丁柔,“六小姐,夠了嗎?”

  丁柔捏了捏丁惠的手臂,丁惠回過神,她被打了,從進門到現在沒說上兩句話,就被丁柔打了?不是丁柔打的,打人的孫媽媽,可……可這也太快了,太不給她臉面了,“六妹妹……”

  丁柔笑道:“二姐你且消消氣,妾室不懂規矩得慢慢教,今兒打兩下,明兒打兩下,如果還記不住,那就一天照八遍打,只有打疼了她,記得才深。”

  一天照八遍打,是人都受不了,打也打服了。丁柔輕蔑的瞟了她一眼,“你不謝二姐姐的教誨?你還不認錯?”

  白氏從未被人打過,哪怕在她逃命的時候,也沒人敢傷她一跟手指頭,後來在孫府呼風喚雨,僕從簇擁,她何時受過這等委屈,孫媽媽的下手狠,差一點打掉了她下巴,如今耳朵還嗡嗡鳴響,打人耳光確實比罵人一頓更為管用,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陰毒,“夫人,妾是……”

  “好了,知道是妾室就行了。”丁柔截斷了她的話,吩咐:“你們兩個去把貞姐兒領來。”

  孫媽媽,王媽媽屈膝道:“是。

  一頓下馬威,白氏曉得丁府小姐的厲害,“貞……”

  見丁柔挑眉,白氏改口道:“大小姐病了,見不得人。”

  丁惠身子一晃,“病了?”

  丁柔看出丁惠因女兒進入狀態,全力扶著丁惠,她之所以搶先打了白氏兩記耳光,就是讓丁惠看看,打了白氏根本不算什麼,對於能將嫡妻當成丁惠這樣的,丁柔覺得丁惠也是奇葩了。

  因柳氏是妾室,丁柔仔細的研究了大秦的律例,以及了解的民俗,原本想要找出柳氏脫身之法,可研究下來,丁柔對太祖皇后其實很敬佩的,是她給了嫡妻原配牢不可破的地位,比現代更保證妻子的地位,妾室,即便是貴妾,都是卑微的,貴妾也是在太祖皇后去世後,才逐漸興起的,當時在她屠刀之下,誰敢納貴妾就是找死。

  打白氏是打掉她的氣焰,方便丁惠掌控住局面,丁惠嘴脣輕顫,“怎麼會病的?可找了大夫?不行,我要見貞姐兒。”

  白氏見丁柔不發話,懸著心放下一半,上前了兩步阻攔下丁惠,臉頰火辣辣的疼痛,讓她眼底淚盈盈的,丁惠從沒見過她如此可憐,瞥了一眼一直桂著笑容的丁柔,丁惠道:“閃……閃開。”

  一向將丁惠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白氏錯愕,閃開?麵團兒丁惠還會說閃開,丁柔退後半步,丁惠忘不了的屈辱重新湧上心頭,一把推開白氏,“沒用的東西,如何照顧貞姐兒的?”

  “大奶奶。”

  孫府裡的下人全都都愣神了,眼前這位真是木訥懦弱的大奶奶?回了一趟娘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丁惠低頭看了一眼推開白氏的手掌,挺直了腰桿兒,“貞姐兒在哪?”

  “大小姐病著,大奶奶身子弱,過了病氣不好,您安心,妾會好好的照顧大小姐。”

  “指望著你?”丁惠豁出去一切去了,白氏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一退再退,一讓再讓,“你說,貞姐兒你安置在何處?快帶我去。”

  白氏嗚咽道:“大奶奶有犯病了,人都糊塗起來,您不是將大小姐交給我照顧的?”

  白氏擦了擦眼角,“你們不知道,大奶奶的腦袋曾經受過中創,前腳說過的話,後腳就忘了,平時看似沒事,總是容易犯病,有一次沒照顧到,她差一點將大小姐用火炭燙傷,從那之後,太太做主了,讓妾照顧貞姐兒。”

  她說得活靈活現,說著丁惠種種的反常,白氏對著身後的丫頭使眼色:“快去通知大太太同二太太,大奶奶又犯病。”

  “你胡說,我沒病。”丁惠面色猙獰,“是你陷害我,都是你。”

  白氏凄苦的道:“是妾,是妾,大奶奶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您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她慢慢的靠近丁惠,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丁惠的脾氣,“我知曉對不住大奶奶,同他是親不自禁,是大奶奶求著我……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如何甘願做妾,不是您有救命之恩,我怎麼……”

  丁柔攬住了丁雲丁姝,慢慢的搖頭,示意她們稍安勿躁,切開傷口雖然疼,但掩藏住,化了膿,永遠也好不了,不破不立,如果丁惠闖不過這道坎兒,看不開的話,她一輩子也掙脫不了孫家。

  “您當初也說過兩頭大的話,妾不敢同您並肩,退了一射之地,夫君疼寵妾,妾也是勸著他去見大奶奶,您有什麼不滿大可同妾說,怎能打大小姐?她被嚇得連著做了三個月的噩夢,如今才好了些,晚上睡覺才安穩了。因來京城,大小姐水土不服,有小恙在身,經不住你嚇的,大奶奶,妾千錯萬錯,您也不能傷了大小姐,你要怪就怪妾吧。”

  白氏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直挺挺的跪在丁惠面前,嗚咽著低泣:“大小姐經不住嚇的。”

  “你們是誰,欺負到孫家來了?是誰給你們的膽子?虧待我兒媳婦?”

  兩名丫頭扶著穿著松花色夾襖棉布裙子的老太太,她皮膚微黑,塌鼻子,厚嘴脣,實在很難想像她能生出孫繼祖來,丁惠嘶鳴般的大笑:“婆婆,她是你兒媳婦?我呢?”

  老太太沒料到丁惠會問出這等話來,也少見丁惠打扮得如此整齊,原先都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老太太怒道:“有你這麼同我說話的?跪下,你給我跪下。”

  換做以往丁惠早就下跪了,顫抖著乞求她們原諒,今日許是丁柔的話起了作用,自尊不是求出來,她不想再憋憋屈屈的活著,不想在被她們隨意踐踏嘲笑。

  丁惠擦拭去眼角的眼淚,緩緩的說道:“我是你們孫家明媒正娶進門的兒媳婦,她不過是納進門來的妾室,你將她說成兒媳婦?”

  她一輩子在廣西,孫家雖然在當地算都上是望族,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老太太楊氏道:“你竟然敢責問我?丁惠何人給你的膽子?”

  丁惠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眼底一片平靜,道:“我孝順您,尊重您,因你是婆母,但您總不能干涉我見女兒,給一個妾室撐腰,這是京城,天子腳下,我記得大秦律例……”

  丁柔接道:“太祖皇后遺訓,寵妾滅妻者革去功名,三代不得為官。”

  丁惠見失神的老太太楊氏,道:“婆母想害他革去功名嗎?想讓您疼著孫子永遠不能入仕途?”

  楊氏臉煞白,丁柔成功偷換了概念,給妾室做主,不見得就是寵妾滅妻,但一輩子沒讀過幾日說的楊老太太哪會了解,白氏是知道的,想要說話時,丁柔道:“妄言主母有病,其罪一,不讓主母見大小姐,其罪二,挑撥主母同婆母關係,其罪三,犯三錯加重處罰。二姐姐,依我看她可得好好學學妾室的規矩呢,好在二嬸給你添了兩個幫手。”

  丁惠握緊拳頭,道:“孫媽媽掌嘴二十,王媽媽我將她交給你了,好好的教導她如何為妾。”

  “是,二姑奶奶。”

  孫媽媽打人就沒今日這麼痛快過,跟著六小姐做事就是暢快,掄圓了膀子,抓住想掙扎的白氏,笑道:“姨奶奶躲什麼,主母罰你是看都起你。”

  白氏想要張口,耳光落下,直接打掉了她的下巴,再能言善辯下巴掉了,也說不出話的,丁柔眸光一閃,心裡給孫媽媽記了一功,丁惠剛剛覺醒,如果此時白氏巧辯,丁惠不一定能說得過她,這也是丁柔讓最擅長掌嘴的孫媽媽同來的原因,有時候同虛偽的人就得用簡單粗暴的做法,同她互相算計,哪有直接扇耳痛快,先揍一頓,再來的便是精神上了,最後再將她所依賴毀去。

  “王媽媽,雖然二姐夫不是清貴之家,但也是一心向學的,你就在這教教她們何為規矩,尤其是書香門第清貴之家的規矩。”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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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5 00:20: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踹人

  一打手一罵將,兩位媽媽湊在一起,戰鬥力絕對驚人,往常在丁府裡太太們管得嚴,規矩大,沒地方施展,兩外媽媽頗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今日得六小姐的吩咐,鼓起幹勁,互相看了一眼,誓死報效六小姐。

  老太太楊氏道:“你是誰,這有你說話的份?”

  扶著丁惠的丁柔淺淡的一笑,“她是我二姐姐,我為丁家六小姐,您沒來過京城,分不清規矩,我家二姐姐在府上一日,就不能讓人嘲笑孫府每個規矩。”

  “規矩不規矩,不是你說的。”

  “您不想兒子出息?”

  丁柔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楊氏閉嘴,接著說:“二姐在一日,他就是丁家的女婿,為了孫家的名聲好,才讓人調教下人,老太太,二姐完全是為了孫家。”

  丁柔捏了一把愣神的丁惠,“是不是將下人都叫來?”

  “好,好。”丁惠自然是說什麼是什麼,從不知道打了人罵了人還一副為他們好,老太太差一點氣背過去,“你……你……”

  “二姐夫。”

  楊氏苦著臉踹了一腳嗚鳴哭泣,臉達成豬頭的白氏,“還不去叫人?平時你管家都是如何管的?讓人家笑話,想孫家祖上也出過秀才大官,是正經八百的書香世家。”

  白氏有苦說不出,下巴掉了不說,臉被打腫了眼睛都擠成一條縫隙,即便是絕代美人此時也跟醜女差不多,“嗚嗚……嗚嗚……”

  白氏掙扎著起身,她無論如何得攔下丁惠帶走貞姐兒,她模糊著記者律法,孫家以妾為妻是有大難的,來京城是為了過好日子,為父親洗血冤屈,不是來承受滅頂之災的。

  “嗚嗚……”

  丁柔一個眼刀甩過去,王媽媽按住白氏,笑道:“姨奶奶,規矩還沒教導完,你哪去?”

  丁惠趁此機會拿了白氏的大丫頭,問道:“貞姐兒在哪?”

  這娘當得連女兒在哪都不知道,丁柔擋住了丫頭看向白氏的目光,丁惠厲聲道:“你不說的話,我撕了你。”

  “大奶奶在西廂房。”

  丁惠道:“前面帶路。”

  丁柔示意丁姝看著點,自己跟上了丁惠,丁姝頷首示意丁柔放心去就是,聽見楊氏說書香門第,道:“我真沒看出來,何為書香門第,我今日給你說說,您也看看到底差在何處。”

  丁雲丁姝配合默契,擋住了老太太楊氏,先前被丁柔齊說了一頓,現在有被丁家兩位小姐攔下,楊氏就是一地主婆,哪有什麼好見識?說是說不過丁姝丁雲的,走又走不了,總不能讓人將丁家小姐拿下趕出去,她沒見識短視是真,聽兒子說起,能不能做官依靠的是丁家,她此時不敢將丁家小姐得罪狠了。

  只能在心裡發誓,等兒子做了大官,再報今日之仇,楊氏既然有此心,有主意的白氏口不能言,被善於罵人嘴碎的王媽媽纏上,她再大的本事也用不出。

  主子都這樣了,何況孫府的奴才,丁惠帶來的人不多,但沒一個都恰到好處的起到了作用,這些都在丁柔的算計之下,人力資源的調配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衝進西廂房,丁惠已經有半年沒見過女兒一面了,推開門後,丁柔眼眶濕潤了,丁惠更是伏地慟哭。

  說是西廂房,其實比廢舊的貨倉差不了多少,滿屋子的發霉的味道,明明大秦有玻璃的,西廂房的窗欞是用紙糊的,屋裡陰暗略而潮濕,屋子裡連張床都沒有,幾塊木板下點著磚頭充作床用,木板上放著稻草,當褥用。

  在墻角卻縮著一名穿戴華麗的三四歲的小姑娘,見人進來,向墻角縮了縮,大大的眼睛裡平靜無波,在她腳邊放著缺了角的瓷碗,在小姑娘的懷裡抱著一個乾硬的饅頭,見丁惠走進,小姑娘不管不顧的塞進口中,生怕晚一步饅頭就被人搶走了。

  “貞姐兒,貞姐兒。”

  丁惠抱住了將女兒,痛苦失聲,“是娘對不住你,是娘對不住你。”

  貞姐兒勉強咽下饅頭,動動嘴發不出聲音來,丁柔抓住了打算離開的丫頭問道:“怎麼回事?貞姐兒為何不會說話?”

  “是……半年前就不會說話了,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知道?”丁柔手上用力,“你再說一遍不知道試試?”

  丫頭被丁柔嚇壞了,簡直比閻王還可怕,“是被福哥兒嚇的,他將蠍子蜈蚣放進了大小姐被窩裡……大小姐尖叫了兩個時辰沒人理會,她從那起就不會說了。”

  “奴婢知道的都說了,饒命,饒命啊。”丫頭身子軟了,丁柔笑道:“我饒了你,我一定會饒了你。”

  丁惠痛哭著,撫摸著明顯不認識她的女兒,“貞兒,我是你娘,我是你娘。”

  小姑娘討好的笑笑,將嘴角的乾糧渣滓摸進口中,丁惠比死了還難過,丁柔轉身出門:“咱們回去,抱著你女兒回去。”

  丁惠摸了把眼淚,抱起乖巧得如同玩偶一樣的貞姐兒,嘴裡只是念叨著:“娘帶你走,貞姐兒,沒人在欺負你了。”

  人都是自私的,無法指望後媽一個個都有聖母情懷,對待前面留下的子女比自己親生還好。丁柔腳步輕盈,對站在白氏身前的王媽媽道:“你閃開。”

  不僅王媽媽覺得後背發寒,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丁柔身上隱現的寒氣籠罩,吵鬧的,哭求的全都停下來,整個孫府彷彿一下子陷入死靜,丁柔站在白氏面前,脣邊綻放出最溫柔的笑容,“我從不打女人,即便是她,我都沒過手。”

  丁柔提起裙子抬腳側踢,正好踢中了白氏的小腹,白氏飛了出去,跪在地上,嘴角滲出血絲,丁柔道:“你可以不管她,你也可以不理會她,但你不能作踐她,她還是個孩子,對你毫無威脅的孩子。”

  丁惠將貞姐兒緊緊的抱住,衝到白氏身邊,狠狠的踢了好幾腳,“你該死,該死。”

  如此刺激的畫面,貞姐兒如同精緻的布娃娃,在她眼裡什麼都沒有,唯有平靜,死寂一般的平靜。丁柔上了馬車,“回府。”

  丁姝丁雲上車,丁惠走到馬車旁,楊氏衝過道:“你是我孫家的媳婦,不能離開,更不能抱著我的孫女離開。”

  丁柔探出頭,道:“你還當她是你孫女?”

  楊氏嘎巴嘎巴嘴,她也是知道白氏的手段的,但孫女是賠錢貨,孫子才是命根子,白氏生了兒子,“她不過是不出聲,穿戴用的哪樣不是好的,我沒虧待過她。”

  丁柔抓起馬鞭,指著老太太,笑道:“這話我記住得了,你……閃開。”

  “沒天理了,丁家光天化日之下搶兒媳婦,搶我孫女,我跟你們拼了。”

  撒潑的無知婦人是難纏的,丁姝皺了皺眉,對此沒什麼辦法,見孫府的下人也要上前,丁柔一甩馬鞭,抽在楊氏的身上,“你口出污言,有辱丁家門風,該打。”

  楊氏沒想到丁柔真敢打她,哭得更凶了,撒潑打滾,丁柔將馬鞭交給車把式,吩咐:“回府,膽敢阻攔者,抽她。”

  “是。”

  車把式駕馭馬車,不是沒人攔著,但馬車奔跑起來衝力太大,沒人敢上前找死,留下孫府一片哀嚎,馬車行駛出了孫府,丁柔踢趴下了白氏,否則她拼死攬住馬車,也是個麻煩。

  自從見到貞姐兒後,她有些衝動,她不是冰冷的機器人,不是毫無感情的程序,只要有良知的人都會憤怒。丁柔闔上了眼,外面的小廝回稟:“六小姐方才讓小的跟著馬車,小的跟到了帽兒胡同。”

  “是吏部李大人府邸所在的帽兒胡同?”

  “是,馬車從後門入了李府。”

  丁柔從荷包裡拿出一定二兩的銀子,傳過車簾遞給外面的小廝:“辛苦你跑一趟嗎,拿去吃酒。”

  “謝六小姐。”

  小廝千謝萬謝的接過銀子,給六小姐辦事不僅爽快,還有好處。

  丁柔將早就準備好的荷包分別遞給王媽媽、孫媽媽。“你們兩位也辛苦了。”

  兩位媽媽過足了癮頭,推辭了幾句:“不用賞奴婢,都是奴婢應做的。”

  “拿著。”“謝六小姐。”

  收了荷包,兩位媽媽也不吭聲了,回去可有得說了,六小姐的身手真真是利落乾脆。

  丁惠此時嗚咽的將貞姐的事兒說完,丁姝氣憤的道:“我當時怎麼就沒上去多踹她兩腳?”

  丁雲點頭,“下次叫上我,白氏比罪大惡極的人還可恨。”

  她們義憤填膺,丁柔卻想著如何收拾殘局,一時衝動沒什麼,如何消彌大鬧孫府的影響,如何將丁惠同丁家的榮辱綁在一起。丁柔揉了揉額頭,飛起的車簾,傳來陣陣的香甜,貞姐兒眼裡明顯有了一絲的神采,丁惠問道:“想要什麼同娘說。”

  丁柔道:“停車。”

  “二姐姐,我去買來好了。”

  丁柔跳下馬車,走進京城最大最有名的糖鋪,撲鼻甜味兒,挑選了幾種小孩子可能會喜歡吃的糖塊,有選了幾種乾果,當然丁柔沒忘了給柳氏帶一份回去,準備結賬時,有人靠近她。

  糖鋪裡客人不少,正好是糖點新出爐的時辰,甜香飄逸,她們在馬車裡才能聞到,買糖的客人不會靠得如此近,丁柔猛然回身,見到面前的人,愣了一瞬,“你也來買糖?”

  “我送你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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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三章:曖昧

  丁柔察覺到旁人注意的目光,雖然客人多,但他本是發光體,高中探花後,料想他嫡母再難壓制住他,也許改變策略改為收買了,他如今的衣著更為的華貴一些,袍袖的邊緣繡著暗紋,越發襯得他俊偉不凡。

  有人會說尹承善得意忘形,忘記了以前為庶子時的苦日子,或者有人說以他的能力,穿戴都好是應當的,但丁柔卻認為,他是個會享受,也是懂得享受的人。

  現代有句話‘會花錢才會賺錢’,在大秦丁柔認為懂得享受珍惜地位的人才會爭取高官厚祿,但一切的前提是控制好慾望,一味的順從慾望,不管不顧,那是蠢人,他是蠢人?丁柔首先就不信,他眼底的清明足以表明他不曾迷失在富貴榮華中,他是有野心,有企圖心的人。

  看見尹承善,丁柔彷彿回到前生,同她並稱為雌雄雙獅的學長,那位成為共和國最有作為的最年輕的部長,憑著他家族的實力,不知能不能成功登頂。

  他們是對手,也是知己,甚至有一陣他們被傳為情侶,丁柔感覺出他的好感,當時她因為身份差距懸殊,她無法接受,現代社會同樣容不得灰姑娘。

  丁柔不是沒信心讓獲得他們家族的認同,最重要的是丁柔覺得同樣好強的兩人在一起容易有矛盾,她理想的伴侶是能包容她的人,所以她選擇了各方面都不突出,但有著最燦爛地笑容,心胸坦蕩廣博的孟浩然。

  尹承善對丁柔相當有耐性,眼前的人兒偶爾的愣神,他反倒露出愉悅的笑了,她能在他面前走神,不似對待旁人充滿了戒心,擺出一分隨時準備戰鬥的神態,相同的出身,尹承善知曉她不容易,他的親妹子如何巴結逢迎嫡母,他始終相信丁柔不會,由此他心裡會多一分的疼惜,疼惜她護著生母在後宅艱難求生。

  丁府夫人是出了名的賢惠,但賢惠的人比他嫡母更難對付。尹承善對旁邊的夥計道:“再添一盒窩絲糖。”

  “遵命,公子爺。”

  丁柔回過神,輕聲重複:“窩絲糖,你也喜歡吃?”

  夥計很快將糖盒遞給尹承善,他將糖盒放在了丁柔的手裡,眼裡閃過濃濃的笑意,“送給你娘的,你不許偷吃。”

  丁柔抬眸看了他一眼,首次移開了目光,臉熱什麼,都嫁過人了,還心跳了,丁柔,你太沒用了,不許熱,不許熱。

  有時送的東西不用華貴,只要送的人真心,丁柔其實也很容易收買的。尹承善看出丁柔難見一抹羞澀,桃粉色的臉頰,他脣邊的笑濃上幾分,“六小姐?”

  “嗯。”

  “我是來送禮的。

  丁柔臉上的熱度一下子消失了,再次抬起清澈的眸子,警覺的道:“你跟著我?”

  “方才在酒肆裡,你不也看見了我?”尹承善向旁邊閃了閃身子,“進一步說話。”

  丁柔同他來到一邊,雖然還有人看著他們,但不似方才顯目,丁柔反問:“如果我不下車買糖,你待如何?”

  既然他要送禮,總會把禮物送到她手上,他還能去硬闖丁府?尹承善回道:“恩師同你祖父,嗯,不太對付,我理應登門排解誤會,你不是在祖父祖母跟前?你祖父……唯有你能拿出來讓我師傅氣悶。”

  尹承善低聲輕嚀一首詩詞,道:“你的字寫的不錯。”

  丁柔錯愕,“你怎麼會知道……祖父給你師傅說的?”

  尹承善微微頷首,“他們見面火氣太大,常有書信往來,雖然難改火氣,但總好過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吵架拌嘴。”

  “你師傅是?”

  “先不告訴你。”

  “不公平。”

  “六小姐吃一次虧不成?”

  丁柔盈盈笑道:“我祖父同你師傅是朋友?”

  尹承善怔怔的點頭,就聽見她說:“那我是不是得管你叫師叔?”

  他沉默了半晌,說道:“不行。”

  丁柔抿嘴笑著,她就不是吃虧的人,“說正事吧,你送我什麼?還是說你打算做什麼?方才我見到許多學子圍著你,君子不黨,這可是聖人名訓。”

  “何為朋黨?志同道合為朋,不同蠅營狗苟的小人為黨,君子坦蕩蕩,卓爾不群,為國效命,為君盡忠何懼朋黨?”

  丁柔輕笑:“你這論調我第一次聽說,尹公子,你在質疑聖人?”

  尹承善皺了皺眉,質疑聖人在他心底埋下了種子,聖人說得都是對的?幾千年不會改變?此時羽翼未豐的他絕不會落人口實,道:“胡說,我從不曾質疑聖人。”

  “不管如何,我信你便是。”

  丁柔對尹承善的將來更為的看好,不拘一格,不受朋黨束縛,楊和夠有名氣,威望夠大,卻不敢結黨,他是君子,小人才會結黨。楊和在浪費他的威望,當領袖不知奮進,聚在他身邊的人會越來越少,在官場上獨來獨往無人相助,極容易撞得頭破血流。

  黨派縱觀歷史從不曾消失過,如果尹承善能成為一派的領袖,將區分在楊和不在意或者懼怕的黨羽,做出為國為民大事的可能性大增,他入閣的道路將會平順許多。

  尹承善對丁柔的反應不意外,換個人會說他走上歧路,不是君子所為,唯有丁柔知曉他所想,不拘泥於世俗聖人之言,尹承善取出一枚銅錢,在丁柔眼前晃了兩下,隨後遞上一本書冊,“書中只有黃金屋,六小姐,請。”

  變魔術嗎?丁柔用不用說一句見證奇跡?尹承善見丁柔接過了書冊,瀟灑的轉身離去,丁柔看著書冊,眉頭越擰越緊,“北疆戰記,為什麼是這本書,他知道了什麼?”

  丁柔毫不懷疑,以木太妃的能力可隱瞞住所有人,公主死於北疆,活著的是柳氏,是她娘,不敢多耽擱,丁柔恢復了往日的鎮定,收斂糖盒時,見尹承善送的糖盒線繩上插著銅錢,線繩並沒穿過銅錢口,但警覺性一向很強的丁柔,被他騙過,丁柔眼裡閃過一分興奮的光亮,走回馬車上。

  她解釋道:“人多,我順便給姨娘也買了兩盒糖。”

  丁姝等表示理解,丁柔同尹承善不過是耽擱了一小會,逗貞姐兒說話,她們並沒感覺太久,丁惠根本捨不得放開女兒,丁姝把糖盒打開,丁惠捻起一塊糖塊,放在貞姐兒嘴邊,“叫娘好不好?貞姐兒,叫娘。”

  丁柔心中有事,此時不是看北疆戰記的時候,“二姐,你嚇到她了。”

  貞姐兒討好的笑笑,搖搖頭,她不要糖塊,丁惠抹了抹眼淚,“吃吧,娘不說了,什麼都不說。”

  貞姐兒明明對糖有渴望,卻不敢伸手拿,也不敢張嘴,只是安靜的笑著,丁柔用帕子擦淨她的手,將糖放在她的手裡,摸了摸貞姐兒腦袋,貞姐兒抬眼看著丁柔,抗拒的手慢慢的合上,丁柔柔柔的輕笑,從旁邊的盒子再拿出一塊糖放在自己口中,“很甜。”

  貞姐兒猶豫了好半晌,將糖放在嘴邊,伸出舌頭舔了舔,丁惠的手臂被丁柔緊緊的按住,丁柔鼓勵的笑笑。“很甜。”

  貞姐兒將糖塊含住,看了看四周,見還像方才一樣,沒人嘲笑她,打她,罵她,或者讓她做出什麼奇怪的動作,才敢慢慢的咀嚼軟糖,小臉上綻放著不同方才的滿足的笑意。

  一塊糖而已,丁柔的手指扣緊座位上鋪著的墊子,虧著貞姐兒才三歲,再長大些會不會……古代變態的男人也很多。丁惠流淚,丁柔道:“你哭什麼?她都沒哭。為了她,該流淚流血的不是你。”

  丁柔是個沒什麼耐心哄孩子的人,對別人的孩子很難發自內心的疼愛,但對貞姐兒,丁柔用了最大耐心,“別對她提要求,她吃的用的都是應當的,不是施捨,不需要她做任何的事兒。”

  “嗯,我記得了。”

  丁惠抱住女兒,她不會再勉強她叫娘,是她沒保護好女兒。丁雲卻道:“現在沒什麼,將來呢?”

  丁柔揉了揉貞姐兒的腦袋,翹起大拇指,貞姐兒學者她,丁柔說:“消除戒心才能讓她開口,在那種環境下,她能活下來,貞姐兒比一般的孩子聰明很多。”

  沉默不知道反抗,不意味著她心裡不明白,她知道怎樣活下去,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讓人心疼,越是痛恨給她傷害的人。

  “六小姐,到府裡了。”

  丁柔一行下車,嵐心迎上來壓低聲音道:“二姑爺喝醉了,大少爺讓人傳話說,將他留在了外院,他還能拖他在一日,再往後怕是不成了。”

  丁柔同樣輕聲道:“我床頭放著的盒子,你親自去給大嫂送去。”

  “是。”

  盒子裡是丁柔求柳氏打得五色蝙蝠,送給小侄子正合適,丁蕭對孫繼祖的忍耐力明日應該是極限了,沒關係,不是還有最擅長風花雪月的二老爺,最是憐香惜玉的未來四姐夫?

  他們才是孫繼祖名正言順的岳父連襟,將孫繼祖絆住十日足矣。京城的富貴,丁府在京城社交圈內的地位,足以讓他樂不思蜀。利用這幾日,丁柔會找到最致命的地方,發動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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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四章:人性

  所有人見到貞姐兒,不動肝火的人少,二太太更是想著帶人去前院把女婿揍一頓,“這個沒良心的,我倒要看看他還敢不敢再虧待貞姐兒,明日我親自去一趟孫府,丫頭們還小,我去收拾了那賤人。”

  丁柔抬了抬眼瞼,二太太義憤填膺正常,但她話中的含義是讓丁惠繼續同孫繼祖過下,太夫人道:“行了,你先消停一樣會兒,仔細嚇到貞姐兒。”

  二太太不敢吭聲了,太夫人細細的看了看貞姐兒,狀似尋常的問道:“惠丫頭,你將來有和打算?”

  “我我……”,丁惠咬了咬嘴脣,望了丁柔一眼,噗通跪在太夫人面前,“我不想再回孫府,即便沒了白氏,我也不想再回去,祖母,他是狼心狗肺的人,他不是個人。”

  二太太動了動嘴,“這怎麼成?你不回去,我們豈不是理虧?”

  “女兒情願出家。”丁惠知曉自已永遠也成不了丁柔,她可以為貞姐兒堅強,可孫家堪比狼窩虎穴,“我帶著貞姐兒一起走。”

  丁惠態度非常之堅決,丁柔此時輕聲道:“先讓二姐在府上住個十日八日的。”

  對著二太太,丁柔輕笑:“二嬸,如果他肯改好了,咱們再勸二姐,這段日子不如讓二叔多領著他出去會友,也讓他知曉京城的繁華體統,許是他能想明白,以妾為妻是大罪,到時再向二姐陪個不是,許是二姐會回心轉意。”

  丁惠錯愕的抬頭,丁柔勸著二太太,對丁惠的目光似看不見一般,二太太想了一會道:“也是這個理兒,孫家一直在鄉下,少了體統,漲了見識料想會尊敬嫡妻原配,他想有個好前程,還能離得惠丫頭?我就沒見過京城有哪個妾室出面主持中饋的,應酬來往的,我回去同老爺說說,也是趕巧最近聽你二叔說,有好幾個文會,我記得女婿也是秀才,詩詞做得也好。”

  二太太努力的挽回,將孫繼祖虧待嫡妻女兒說成是不知情,或者受了那白氏的矇蔽,丁柔笑盈盈的點頭,狀似附和著二太太的話,太夫人卻看出丁柔眼底的鋒芒,道:“好了,你們也惱了一日了,都回吧。”

  “是。”

  眾人散去,丁惠被二太太硬是拽走了,貞姐兒留在了太夫人身邊,丁柔一句相幫的話也沒多說。

  “六丫兒,說說吧,你到底怎麼想的?”

  太夫人剝松子放在貞姐兒口邊,“你二嬸顧慮的也對,有句話是寧拆十座廟,不悔一門婚,一旦惠丫頭的事張揚開來,對你們幾個還沒才出閣的小姐不好。”

  丁柔本來就是庶女,難嫁名門貴胄,雖然丁惠讓人同情,但也足以說明丁惠沒用,同為庶女的她也會被人輕視,“如果她被二嬸勸得回心轉意,我少廢些心思。”

  丁惠也就不值得忙了,畢竟在丁柔原先計劃的最重要一環是需要堅強果決的丁惠自已完成,“扶著她走路,她永遠都走不好。”

  能幫她一次,幫不來了她一生,太夫人嘆了口氣,挑了挑眉頭:“十日?”

  “嗯,就十日。”

  丁柔自信的笑了笑,“祖母,不相信我?”

  “你這丫頭。”太夫人戳了一下丁柔的腦袋,“答應我的事不許忘了,如何我都不會為了惠丫頭耽擱了你們,玷污丁家門風。”

  丁柔鄭重的點頭,太夫人又道:“去看看你祖父,他方才讓人來過,我知道他是惦記著你。”

  丁柔屈膝,摸了一把貞姐兒的臉頰,“您多費心,貞姐兒——她是太婆婆。”

  貞姐兒甜甜笑著,一時的戒心很難消除,真是給什麼吃什麼,太夫人問:“方才就你們幾個小姑娘,你就敢動人?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他不是在丁府上?楊氏不敢亂動,孫媽媽打掉了白氏的下巴,孫府裡除了白氏之外,就沒一個明白人,老實的二姐突然發威,她們反應不過來,您別忘了他們才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況且丁府出過帝師,他們不敢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十日之內,孫家來送信不讓孫繼祖知曉?”

  “能做到最好,如果做不到,也無妨。”

  丁柔充滿信心的模樣,讓太夫人放了一半的心,“去吧,去吧,你這丫頭就會惹事,不如貞姐兒乖巧。”

  她的笑容在離開太夫人屋子後消失不見,尹承善的出現,白氏同吏部李府的牽扯,這些足以打亂丁柔原本的計劃,北疆戰記,到底裡面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丁柔對尹承善有了一絲的抱怨,話就不能明說?這是送禮嗎?是來出難題的,收斂好心思,丁柔敲了敲書房的門,輕盈的喚道:“祖父。”“進來。”低沉的聲音,讓丁柔心一緊,他彷彿是生氣了。

  走進書房後,老爺子面沉如水,一抹斜陽照射進來,晃得看不清他的神色,丁柔在五六遠的位置停住,低聲道:“您找我。”

  “六丫兒,你原先去孫府的時候如何想的?少用你應付夫人那套說辭。”

  丁柔咬了咬嘴脣,“他不是在咱們府上嗎,孫女原先只是想著藉著他將貞姐兒領出來,我帶著兩位媽媽也是為了有備無患,從未想過大鬧孫府,可見了白氏,孫女她著實可惡,祖父,二姐姐都被她欺負成什麼了?她還敢一臉無知?我找了她的錯處打了她掌,可我見到貞姐兒後,我覺得打少了。”

  “打還不夠,所以你將她踹了?我不知道你身手如此利落?”老太爺的手杖咚咚的敲了兩下地面,“你哪有一點書香門第小姐的樣子?往日我教導你……”

  “如果書香門第的小姐,是受人欺負,以德服人的話,我寧願不做。”

  “混賬,你給我跪下。”丁老太爺怒道:“混賬話。”

  丁柔雙膝跪地,道:“說得永遠也趕不上做的,只有打一頓她才能記住教訓。”

  “你……”老太爺很少動怒,氣得鬍鬚輕顫,“你是尋常的小姐?我是把你當尋常小姐教養的?不說你在書房讀了多少的書,我給你講了多少的事兒,你的冷靜呢?為了惠丫頭,你重要的冷靜哪去了,你計劃得再周全,萬一孫家拼死護著貞姐兒,你當如何?外面的人又會怎麼議論丁府?”

  老太爺也是一樣,為了丁家的名聲,他可犧牲丁惠貞姐兒,不能說他們想錯了,他們是顧全大局,可丁柔哪怕能理解,也做不到像他們一樣顧全大局,在動人之後,丁柔更改了計劃。

  “祖父,事情是我闖下的,我會將一切處理好。”

  做都做了,丁柔也沒感覺後悔,把事情處理好也就是了,丁老太爺脣邊隱現笑容,此時門外的書童道:“大老爺來了。”

  丁柔面色一凝,丁棟走進書房,見到跪著丁柔稍微愣神,“父親安。”“你身子剛好些,坐下說話。”

  “謝父親。”

  丁棟坐在一旁的園椅上,丁柔不安動了動發麻的小腿,她實在不想在丁棟面前跪著。丁老太爺有意忽略丁柔,緩緩的道:“你修養也有一個多月,過兩日銷假上朝。”

  “兒子也是如此想的。”

  丁棟抬眼看了一眼丁柔,道:“六丫兒惹您生氣了?”

  丁老太爺道:“你問問你的好女兒都做了什麼?她是讓我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為了惠丫頭,她哎,短視短視。”

  氣憤至極的老太爺將事情大體經過說了一遍,“你說她應不應該罰?”

  丁棟正色問道:“你在孫家都動手了?打了孫繼祖的貴妾?”

  “她不僅打了還踹人,大鬧孫府。”丁老太爺補充,丁柔垂著腦袋,眼睛盯著地面,丁棟向丁老太爺道:“父親息怒,她做事欠缺妥當,我親自教訓她。”

  丁老太爺身子靠後,“我把她交給你了。”

  “父親儘管放心。”

  丁棟簡要的說了兩句,站起身冷然的對丁柔道:“起來,跟我走。”

  丁柔猶豫了一會兒,向丁老太爺磕了個頭,站起身亦步亦趨的同丁棟離開書房,在他們父女遠去後,丁老太爺得意的一笑,眼底滿滿是疼愛放心,重情重義的六丫頭,理應的到兒子的疼愛。

  他何嘗看不出丁柔對丁棟的疏遠,他們父女之間有心結,多交流,許是就會好些。

  丁柔沉默的跟著丁棟,她不是不清楚老太爺之心,可對父親,她不怨恨就不錯了,哪會想著親近,隨著他進了書房門,丁柔垂頭默立,丁棟指了指椅子道:“坐下。”

  “是。”丁柔坐好,丁棟脣角稍微上揚了一分,“你祖父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

  點心盤子,乾果盤子,茶杯推到了她眼前,丁柔垂著眼盯著點心,丁棟道:“惠丫頭是我侄女,你是我女兒,往後行事當心些。”

  “吃吧,又是打人又是踹人的,你餓了吧,一會陪我用膳。”

  “嗯。”

  丁柔對丁棟多了一絲的複雜,他有這樣那樣的缺點,行事方法許多讓她看不上,但也許他是疼女兒的?丁柔感覺到荒唐,是因她有些用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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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5 00:21: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漸明

  一頓飯並不能讓丁柔對丁棟就親近起來,她是一個心防很重的人,對父愛從未奢求過,而且在丁棟身上,丁柔也不可能感受到父愛,然為了柳氏,為了她的將來,丁柔適時的表現出受寵若驚,表現出一絲孺幕之情,滿足丁棟,讓丁老太爺安心,何樂而不為。

  用膳後,丁棟端著青花瓷的蓋碗飲茶,修長骨感的手指扣緊茶杯蓋兒輕撫茶葉,升起的裊裊暖霧,是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多了幾許建康的光彩,丁柔眨了眨眼睛,略帶關切的道:“父親不多修養幾日?身體可能吃得消?”

  丁棟勾了嘴角,語調平緩道:“不了,再不去,李大人會給為父出難題。”

  果然是李大人,丁柔眼睛簇的亮了一下,輕聲問道:“李大人?他同父親……”看見丁棟凝結的目光,丁柔靦腆的一笑,“他怎麼敢為難父親?實在是太過分了。”

  丁棟疑惑散去,道:“官場上的事兒你不懂,如果沒我,李大人是理所當然的吏部侍郎,他同萬首輔交情莫逆,只可惜因科舉的事兒,萬首輔被陛下訓斥了,上書懇請提前致仕,本來是陛下恩准了他,為父又主持南北分榜,進士的考核委任,李大人如今正重新找主子。”

  丁柔抿了口茶,信任道:“父親不會被他為難住,祖父說起過,忠於皇上嘛。”
 
    丁棟笑了笑,隨意的感嘆了一句:“如果蕭兒能分到吏部,我也多分助力,然怕是他到不了吏部,能入禮部也成。”

  對於寄託了全部希望的長子,丁棟是有遺憾的,丁蕭雖然是進士出身,但不是三甲,入不得翰林。丁柔將丁棟說得記在心裡,並沒接他的話,反倒勸他做注意身子,別熬壞了,讓關心他的人跟著傷心。

  丁棟聽著軟乎話,心裡燙貼,對丁柔更多了一分的親昵,丁柔起身告辭離開時,伺候丁棟的小廝跑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丁柔起初並未在意,但聽見信陽王府時,她停了停腳步,作勢理了理袍袖,丁柔的耳朵很靈敏,穿越後許是老天補償她,耳聰目明,而且讀書過目不忘,“……信陽王府,聽說有御史彈劾信陽王,說是為了北疆當時的戰事,信陽王太妃為報仇錯殺了……”

  丁柔不敢久留,一是怕丁棟起疑心,二也是怕她會忍不住詢問,丁柔慢慢的退出書房。

  此時外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一彎月牙兒掛在黑夜星空,似厭惡般的薄霧蒙上彎月,藉著丁府裡掛起的燈籠,丁柔走路並不費勁,況且她身邊也有小丫頭拿著燈籠照亮,丁府的路面大多撲得平整,心思越來越重的丁柔哎呦一聲。

  “六小姐。”

  丁柔蹲身揉了揉腳踝,“不怪你。”

  她腦海不停閃現著白天出府時,見到的被人簇擁的尹承善,李府的馬車,白氏在孫家是當家的奶奶,她是精明的人,應該會猜到孫繼祖不會太早回府,她能孫府裡一手遮天,李家才會有人登門他們是早就認識?還是來京城才認識的?

  李大人不會服氣丁棟突然竄起,誰都知道能成為侍郎,將來就可成為尚書,吏部是六部之首,吏部尚書僅次於閣臣的最重要的位置,他豈會輕易的讓給丁棟?他所謀得是丁惠?還是柳氏?丁柔轉瞬否決了因為柳氏,如果是因她,皇上早就將一切人滅口了。

  信陽王被御史彈劾不意外,作為鎮守北疆的異姓王,信陽王沒少被御史念叨,然皇上信任他,彈劾也是白費,這次的彈劾的對象不是信陽王,而是守寡多年,喪夫喪子的木太妃,她多年不回京城,怕是京城的御史們忘記了她手上人命,不過如果打掉了木太妃,齊恆會被官場的老狐狸生吞活剝了去。

  齊恆打仗很厲害,但在京城在政壇,武力值排在最後一位,丁柔向回走著,信陽王府太遭嫉妒了,哪位皇子奪儲位都繞不開信陽王府,而柳氏,丁柔重重的嘆了口氣,前面隱現亮光,煙霧繚繞,一道素服白影閃過,丁柔定睛一看,“誰?”

  這世上鬧鬼了?從小丫頭手裡拿過照亮的燈籠,向發出窸窸窣窣聲音的地方照去,燭火晃動下,丁柔看清了人,愕然道:“三姐姐?”

  丁敏身穿素服,在她面前擺放著供案,上面貢品,燃香等無齊全,丁敏伏在地上手持點燃的三柱香,對著彎月叩拜,白淨的臉上是兩行淚水,水盈盈的眸子水霧繚繞,有著片刻的失神恍惚,月光下她彷彿出塵仙子,月宮嫦娥,這身裝束這種場合同丁敏純柔的氣質極為相稱,美人也是需要環境營造的出來的。

  這經典橋應當出現在後宅爭寵中,丁敏還沒出閣不需要爭寵,她怎麼想起拜月來了?著實有點奇怪,丁敏眼底的悲傷很濃很重,不完全是做戲。

  丁敏發瘋,丁柔沒功夫陪著,十日,十日之內她必須解決丁惠的事兒,丁柔準備離開時,丁敏森然的聲音飄蕩到丁柔耳邊,”你說過,有繼母就有繼父對不對?”

  丁柔回頭看著留著兩行清淚的丁敏,“是我說過。”她到底犯什麼病了。丁敏跪地嗚嗚痛哭,丁柔左看看又看看,“攙扶你們小姐回去。”

  夜深人靜的,丁敏這一哭,真容易把鬼招來。丁柔不痛不癢的勸了丁敏一句,“你別哭了,當心身子。”

  邁步準備離開時,丁敏突然道:“六妹妹,就不能有意外嗎?會有很好很好的繼母,對不對?一定會有的。”

  “許是有吧,看你有沒有運氣碰到了。”

  丁柔隨口回了一句,這世上聖母可不多了,沒孩子還好,有孩子再怎麼善良總會偏心,當然主題電視劇裡,經常有聖母樣的後媽,歌頌了中國女性的寬容善良,丁柔每看一次都會認為,她不是中國女性。

  丁敏擦拭著眼淚,神情複雜的看著丁柔遠去,她的兒女應該會攤上個好繼母,婆母明白事理,不會讓孫子受委屈的,丁敏自從見到貞姐兒後徹底的傻了,回屋去越想越是害怕,她就那麼死了,什麼都沒留下也沒交代,她的兒女會不會受欺負?蘭陵侯夫人丁柔會照顧他們嗎?會嗎?會嗎?

  丁柔懶得去想丁敏這麼做的緣由,洗漱完後,丁柔給自己隱隱作痛的腳踝抹上一層藥膏,問道:“貞姐兒還在祖母身邊?”

  “方才二姑奶奶將貞姐兒領走了,孫姑爺安排在前面,二姑奶奶同四小姐住一起,聽說二姑奶奶沒出閣時,就是住在那裡的。”丁柔深深的嗅了嗅,床單什麼都是新換過,丁柔有輕微的潔癖,很難接受別的女人睡她的床榻,當然柳氏除外。

  嵐心靠近壓低聲音道:“二姑奶奶悄聲對奴婢說,她死也不會再回去。”

  “嗯。”丁柔洗淨了手上的藥膏,丁惠是說給她聽的,“把燭火挑亮些,今晚我多看會書。”

  嵐心知道勸不住丁柔,挑著蠟燭時,“按照您的吩咐,將兩盒糖都給柳姨娘送去了,柳姨娘還問起,為何味道不一樣。”

  丁柔迷糊了,這她也能吃出來,太神奇了點吧,嵐心輕笑:“其中有一盒標識不一樣,味道自然不同。”

  那應該是尹承善買的,她是不會犯這種錯誤的,隨口道:“給娘換換口味兒。”

  “柳姨娘說,太甜了。”

  丁柔靠著軟枕,翻看北疆戰記,下次告訴他一聲,送的禮物娘不喜歡,太甜了,太甜了,翻書的手指頓了頓,怎麼聽著都有些曖昧,他是在走岳母路線?丁柔給將來的選夫標準加上一條,必須得善待柳氏,不能看不起她,不可輕視她,這一條很重要。

  嵐心悄悄的退出去,丁柔認真翻看著北疆戰記,這種記錄性的書籍故無味兒,不是尹承善送的,丁柔不會看,北疆戰記有別名的話,那一定是信陽王戰記,以前為了找柳氏的身份,丁柔看過幾頁,今日看得多了,丁柔心中感慨連連,信陽王府不愧是北疆屏障,當時太祖帝后設下的屏障,直到現在還守護著大秦,北疆每一次戰爭都會死很多的人。

  丁柔揉了揉腦袋,有些看不下去了,尹承善到底想說什麼?銅錢、書中、信陽王太妃被御史彈劾、報仇、誰得罪了木太妃?有種直覺這一切同孫府上應該能牽扯上,可到底有什麼關係?丁柔對尹承善恨得牙癢癢,重新讀到信陽王府郡主死於城頭的那場戰爭時,丁柔眸子黯淡了幾分,每看一遍就會覺得心痛。

  丁柔快速翻開前面,以木太妃的軍事素養來說,即便蒙古騎兵再強,悍將再勇猛,也不至於被逼到絕境,北疆將士士氣大損,需要用郡主的死來擊發士氣,難道當時關口被攻破了?

  “哀兵必勝。”丁柔讀著:“冬季、糧草、棉衣、武器。”

  原來是這樣,丁柔合上了北疆戰記,食指無名指夾著銅錢,“你想要什麼,尹承善?這次要得不同,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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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六章:定位

  “文熙三十六年,信陽王郡主死於北疆,皇上追封為公主入皇家皇陵,居於眾位公主之上,信陽王以哀兵之姿反擊而勝,文熙三十七年,信陽王太妃安國夫人木氏請上方寶劍,斬殺軍需官,另外處死一百餘名奸商污吏,誅殺全家告慰北疆戰死的英靈,文熙四十二年,蟄伏五年的安國夫人(木太妃)再起殺心,將朝中次輔,戶部尚書,右督御史,檢察院統領等一百餘人的叛國受賄罪證上繳文熙帝……文熙帝震怒……傳旨以叛國罪論處殺無赦……誅殺之人入奸臣名冊,供後人唾棄……”

  丁柔在書房找到了奸臣策,目光停留在這一段上。感謝太祖皇帝,是他開創了奸臣策,據說每位做官的人人手一冊,而且奸臣策不斷的完善中。

  一百多人都叛國了?丁柔不相信,木太妃是找藉口殺人為女報仇吧,當時因北疆的糧草不足,棉衣裡都是黑心棉花,不足以抵抗嚴寒,武器砍人都是卷刃的,如此在北疆鎮守的將士如何不對大秦寒心?貪官勾結奸商,為的不就是銀子銅錢。

  據記在那一年木太妃很忙,忙著協調軍需糧餉,忙著安撫低迷的士氣,忙著讓北疆將士們相信大秦皇帝……所以疏忽了郡主,致使她走失或者被人擄走,死於北疆城頭。

  丁柔嘆了口氣,目光在奸臣策上快速閱覽著姓名,尹承善不會無的放矢,白氏也許就是上面之人的女兒,只是她不會用原先的本名吧。

  書架背後傳來交談聲,“都察院的御史彈劾安國夫人(木太妃)為女報仇草菅人命,祖父,當初一百多名官吏加上其家眷不下千人,難道說有人是含冤的?信陽王太妃的心腸著實……”

  “也許有冤枉的,但不意味著他不該死。”丁老太爺話語頓了頓,對面前的丁蕭道:“你不了解安國夫人,當初隱王之亂沒少死人,其中同樣有無辜的人,雖說當初太祖皇帝偏疼隱王,朝野上下兩家王府收買了很多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隱王,在太祖皇帝的壓力下,有許多人是陽奉陰違,當時信陽王王妃率兵平叛,血滿京城有冤枉的,卻給皇上留下了最為穩固的江山,重新選拔官吏,徹底清楚掉開國功勛對朝政的影響,他們死得不冤。”

  “祖父的意思是安國夫人,並不是草菅人命?”

  丁蕭嘴脣抿成一道線,丁柔從書架的空隙處望去,他後背挺直彷彿泰山壓頂也壓不不垮脊梁,放下奸臣策,丁柔現在對外面的事兒更為有興趣,彈劾木太妃絕不是小蝦米,背後必然是哪位皇子在布局支持,丁棟說李大人重新找主子,沒有比有希望奪嫡的皇子更好的主子了,既然繞不開信陽王府,就先搬倒木太妃,冤枉不冤枉的,最終下決定是皇上,皇上會相信他的親妹妹嗎?或者說如果鬧得更大時,皇上會犧牲親妹妹嗎?

  丁柔倒了兩杯茶盞端著托盤繞過書架,丁蕭見丁柔略有一絲意外,丁柔低垂著眼瞼恭敬道:“祖父用茶,大哥用茶。”

  丁老太爺端起茶盞,“書房裡留下的是可信的人,六丫兒在書房讀書,順便伺候茶水,別人不方便。”

  這麼一解釋,丁蕭對丁柔突然出現也不吃驚了,從中可看出他的這位庶出妹妹在祖父心中的地位,向丁柔扯了一絲笑,隨後丁蕭正色道:“串聯的人越來越多,據說檢察院在尋找當年漏網的遺孤,孫兒的幾位同僚也來過。”

  “你如何說的?”

  “不敢質疑安國夫人,她雖有小過,在大義上叛國應當處死,只是孫兒不贊同她枉殺。”

  丁老太爺眼裡有滿意同時也有一分的遺憾,看了垂頭的丁柔一眼,“我教了你一年多,你說說看。”

  丁柔眼睛盯著地面,無論古代還是現代叛國的都是死罪,“太祖皇帝鐵令,叛國者死,自決於漢民族者—受凌遲,更有言勾結外族者—可枉殺。”

  她只是重複律法,並不帶有任何的個人意見,能下此鐵令的太祖皇帝,應該俗稱憤青,百年恥辱爛殺算得了什麼?外族指得不是蒙古韃子,怕是更遠的西方。

  丁蕭拱了拱手,“愚兄受教了,太祖皇帝紫薇星君臨凡,拯救在元蒙韃子下的百姓,光復漢家河山,他所言必是警示良言。”

  丁柔向後退了退,丁蕭是太祖皇帝的粉絲?除了他風流好色之外,太祖皇帝在別的方面到是奇才,臉皮也夠厚,天將神人他也真敢說,想到他的販私鹽的出身,丁柔釋然了很多,造反的皇帝都會給自己增添一層神秘,她不信,百姓信。

  丁老太爺無聲的嘆息,六丫頭如果是男子,丁家必出閣臣……隨即他搖了搖頭,除非她從大兒媳婦肚子裡爬出來,否則……再好的資質,庶子難出頭,尹承善就一個,他福緣深厚,屢得機緣有今日的局面。“彈劾安國夫人,丁家插不上手,暫且觀望,誰來問你,記得一句話,萬言不如一默,信陽王府功勛卓著,尚需要看皇上的決斷。”

  丁柔抬了抬眼,他是準備放棄這次的好處了,觀望不會入局,同樣也不會的得到好處。丁老太爺想得沒錯,只可惜的是他的好兒子找的好女婿,納了一名極品貴妾,丁家能不能脫身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了,此時丁蕭在,不是說話的好機會,這等大事光靠丁柔自己是無法做得周全的,還需要老太爺把關,甚至需要他來為她掩飾。

  “蕭兒同你父親商量的結果……你欲去禮部?”丁老太爺轉而問起丁蕭回京後的安排,丁蕭的官位是六品的六部給事中,也就是說入哪一部都成,丁棟還是有點腦袋的,讓丁蕭入最無權的禮部。

  禮部的職責主要是接待外國番邦使臣,大秦是這個時空最強盛富饒的國家,番邦往來頻繁,但大多是小國,仰慕天朝上邦不敢有太大紛爭,丁蕭既能獲得鍛煉,又不會太過顯眼,除了這些外,祭祀等大事也輪不到六品丁蕭操持。

  “父親的意思先去禮部歷練。”丁蕭對此安排有些異議,卻沒有反對,丁棟即將接人吏部侍郎,他官職太高或者去的位置太好了,會引得眾人非議的,對丁棟,對他,對丁家都沒好處,唯有他暫退一步。

  丁老太爺皺了皺眉頭,“你去禮部歷練,還不如去燕京書院做督查。”

  “燕京書院?”丁蕭喃喃的重複,丁老太爺道:“等你父親回府,我來同他說,你先回去。”

  “孫兒告退。

  丁柔接到丁老太爺的示意,送丁蕭出書房跟在身後一步,丁蕭突然道:“為兄愧對六妹妹,著實應付不來二妹夫,他……他那副臉皮,愚兄佩服,巧言令色,阿諛奉承他占了個齊全,多虧二叔今日帶他出門。”

  丁蕭重重嘆了口氣,眼裡閃過厭棄,丁柔輕笑:“大哥不必掛懷,世上之人的性子千奇百怪,有忠心耿耿,有小人猥瑣,有重情重義,亦有負心薄倖,大哥當官多年,見得人定會不少。”

  “為官時倒也無妨,看不順眼遠著些也就是了,然二妹夫是親戚,總不能真疏遠了,我欲說他幾句,卻被父親攔下,二妹妹受的苦,我聽你嫂子說過,貞姐兒受得委屈更大。二妹妹太綿軟了。”

  丁柔問道:“大哥的意思是?”

  丁蕭回頭看著微垂著腦袋,做出恭敬的樣子的丁柔,光潔的額頭,清麗的眉眼,漆黑的眸子總是有笑盈盈的。

  “祖母為了幾位尚未出閣妹妹的名聲,不會輕易答應讓二妹妹和離,二嬸又是個要面子的,你嫂子也說了,多虧著你,貞姐兒才能到丁府,二房堂弟歲數小,不當事兒,二妹妹的事……我贊成和離,丁家選錯了女婿大大方方承認也就是了,因二妹妹,就不敢上丁家求娶幾位妹妹,也是沒出息的人。”

  嘴角微微翹起,丁柔抬眼望丁蕭,“大哥過兩日再提和離的事兒,許是有變化呢。”

  丁蕭點點頭,並囑咐丁柔去陪大嫂說話後,才離去,丁柔笑意越濃了些,他是疼惜妻子的人,說大嫂不懂府裡的規矩,如今府裡誰不知道丁柔是太夫人最得意的孫女。

  聽說他們成親前,太夫人本來相中的是別家的小姐,大嫂是大太太定下的,太夫人雖然疼曾孫子,但對大嫂始終淡淡的算不上親近。

  丁蕭的性子耿直,在燕京學院做督查的話,良好的學院氛圍會讓他性子更迂腐些,對他來說可惜了。丁柔念頭一轉,有一個位置最適合他,轉身走進書房,丁老太爺閉目養神,一手轉著一對碧玉圓球,球體相撞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祖父。”

  “嗯?”

  老太爺沒睜眼睛,道:“有什麼話就說。”

  “大哥受不得二姐夫,孫女覺得他需要歷練,去燕京學院做督查,雖然更為接近將來的同僚,然學院裡文學氣氛很濃,相對外面的人來說,學子更純粹些。”

  感覺到丁老太爺目光灼灼,丁柔抿了一下嘴脣,“祖父的心思是為大哥好,但父親在吏部,大哥在書院怕是不妥當。”

  “你父親讓他去禮部,你贊同?”丁老太爺不信丁柔會有此想法,丁柔為他理了理袖口,輕聲道:“去一所書院眼界小了呢。”

  丁老太爺眼睛比燈泡還亮,“你是說他去……”

  丁柔笑盈盈回道:“祖父不是想了,國子監最適合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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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5 00:21: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七章:蓄勢

  大秦四所書院比做是現代高校的話,國子監為教育部。太祖皇帝設立四座書院,是為了教育更多的人讀書,走上仕途。以往入國子監的人數有限,大多是勛貴朝臣子弟,四座書院每年都會招收學子,比國子監招生人數多的多。

  國子監祭酒慢慢成為了教育部的部長,監察四所書院,但每所書院都有院長在,國子監的控制能力並不強,如今慢慢的淡出朝臣的視線,遠不如書院的院長風光。丁柔此時提起國子監,丁老太爺茅塞頓開,“國子監好,誰也說不出什麼。”

  丁蕭如果去燕京書院,總會落人口實,去冷門衙門國子監,可協調四所書院,既有人際往來,也不會是單一的學院氣氛,使之丁蕭於朝政脫軌,還可出京視察南方的兩座書院,丁老太爺嘴邊噙笑,“真難為你這鬼丫頭想得到,你比我更了解蕭兒的優劣,好,六丫兒你長了一雙辨識人的眼睛。”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丁柔擔不起的,同樣笑吟吟的說:“我同大哥哥是同輩人,他在祖父面前是穩重的,在同輩人面前,大哥總會露出不同於祖父面前的神色,況且祖父說起燕京書院,我就想了國子監,比一所書院監察威風,孫女也好藉著大哥在學子們面前狐假虎威一番,省得他們說孫女不擅長詩詞。”

  老太爺饒有興致的問道。”六丫兒,你介意?”

  “那是自然,誰不想成為才女,誰不想聽稱讚的話?”丁柔也是尋常之人,有些虛榮心是難免的,“誰讓孫女不會作詩作畫呢。”

  最重要的是太祖帝后將詩詞都抄了,她沒得抄啊,丁柔每每想起來就鬱悶,抄詩詞也需要應情應景,但總好過丁柔肚子裡有存貨卻不能說,因為別人已經先抄了。

  丁老太爺笑得更大聲,食指虛點著丁柔,“你這丫頭,也有不足之處,詩詞歌賦你是不成了,書畫上許是能練出來。”

  丁柔垂頭撇嘴道:“祖父。”

  人不能太聰明,也不能是全才,丁柔深知這一點,丁老太爺拍了一下膝蓋。“我同你父親說蕭兒的安排,他如今在吏部,蕭兒只要不去惹眼的地方,一般不會有人找茬,蕭兒是六品,國子監國子監給事中是從六品,到是有些委屈了他。”

  丁柔並沒回言,又給老太爺倒了一杯茶水,順便將書桌上的書本放回書架上,並推開窗戶,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祖父,過兩日在那裡種些花草可好?”

  老太爺含笑點頭:“隨你。”

  官職上受些委屈,對丁棟有好處,對丁蕭的將來同樣有好處,丁柔看了一眼玻璃窗,因為離著近些,明亮的窗戶上映出的丁老太爺心情很好,丁柔知曉丁蕭的事算是定下來了。

  轉身咬著嘴脣,丁柔輕聲道:“祖父。”

  “有事兒?”

  丁柔的慎重,也讓丁老太爺緊張起來,“說。”

  “去孫家時,孫女看見有馬車離開孫府,長了個心眼兒,命人去打聽了一下,孫家買得是福宅,他們從沒進過京城,短短幾日怎麼會有人拜訪?”

  “是誰家的馬車?”

  “馬車去了李大人府上。”

  老太爺神色一變,“哪位李大人”

  “父親吏部的同僚,李意大人。”

  老太爺倒吸了一口涼氣,丁柔繼續道:“我也看了楊老太太,久居鄉下沒見過世面,不是識文斷字的樣子,李大人家同樣是書香門第,據說其妻女才情甚高,我見過李小姐,雖然趕不上三姐姐,四姐姐,然也堪稱才女,由女可推其母,能讓李家家眷登門拜訪,孫女以為絕不是看望楊老太太。”

  “是孫繼祖納得貴妾?不是說府裡是她當家?”

  “孫女也是如是想的。”

  丁柔點頭肯定了丁老太爺的話,“後來我去買給貞姐兒買糖時,碰見了尹探花,他送了孫女一本書——北疆戰記。”

  丁老太爺蹭得一下站起身,拄著手杖在書房裡踱步,面色越發的凝重,他是經歷過幾次殺戮的人,對往事記憶猶新,丁柔尚需要閱讀北疆戰記和奸臣錄,丁老太爺不需要,“那名貴妾姓什麼?”

  “白。”丁柔扶住丁老太爺的胳膊,“祖父,我看她的行禮教養,也許真如她所言是落難的官家小姐。”

  “落難,好一句落難,安國夫人當年殺的人太多,剛才我同蕭兒說都少了些。”

  “當年御史沒出聲?”

  丁老太爺搖了搖頭,“你道為何信陽王太妃不回京城?不單單是為了北疆的戰事,軍方另一套規定,尤其是對信陽王太妃,殿下是給御史逼到了北疆,同時太祖皇后賜護身寶劍也歸還了陛下,遂今日他們才敢才敢翻出往事,他們不是為叛國者鳴冤,口口聲聲不是說安國夫人為女報仇濫殺無辜?”

  “可太祖鐵令……”丁柔收住了話,眸光微微閃爍:“他們也沒指望一下子,弄倒太妃殿下。”

  “孫家納了一位煞星做貴妾,真是不是死活。”

  丁柔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祖父不也認為皇上是信任木太妃的?旁人說什麼都沒用,乾坤決斷的是陛下,”

  丁老太爺看著丁柔,神情鬆懈下來,“說吧,你又打算趁機做什麼?”

  “原本我是想藉著孫家以妾為妻,讓二姐姐同他斷情斷意,搶占道義的至高點,後見了貞姐兒,又知道了白氏許是隱藏了身份,這等機會不用白不用。”

  丁柔略作沉思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白氏定然會鼓動孫繼祖狀告丁府搶走了貞姐兒,狀告二姐姐留在娘家無視夫家,先不說白氏身世如何,就這兩項足以讓父親擔上治家不嚴的罪名,李大人必會借此攻訐父親,他對吏部侍郎不是惦記著一天兩天了。”

  “知道還敢將貞姐兒搶回來?”丁老太爺不太注重內宅的事兒,敲了一下丁柔的腦袋,“你耽擱了你父親的前程?”丁柔揉了揉腦袋,撫著丁老太爺重新坐下,輕笑道:“他告了不是更好嗎?讓二姐姐出面將往事講明白,不管白氏是不是官家小姐,當年死的人那麼多,總會有漏網的,她是最好,不是的話,憑她那副做派,也不一定冤枉了她,祖父,皇上還沒糊塗呢,有人太焦急了。”

  丁老太爺眸光灼灼,“你可知曉外面因太妃殿下鬧成了什麼樣?二十幾名御史跪在宮門前寫血書控訴太妃殿下,皇上接了血書,並下命緊閉宮門,此何意?”

  丁柔淡淡的笑道:“祖父說了皇宮的事兒,太妃殿下如今在何處?信陽王殿下如今又在何處?您不會以為尹探花,就能送孫女一本書吧?”“太祖曾言,時勢造英雄,尹承善——非池中之物。”

       丁柔輕輕點頭,想到他那雙冷靜的眸子,如今只是剛剛起勢,尚未達到高潮,尹承善不會輕易出手,他彷彿最為耐心的獵人,等待著最好的機會。

  “惠丫頭那裡你去說,如果孫家告上衙門,你可幫著她,但卻不能代替她上堂。”

  丁老太爺對丁惠很不放心,如果她是個聰明的,也不至於弄到如今的地步,孫繼祖什麼德行,丁老太爺已經清楚了,不可能裝作不知道,還讓丁惠同他過下去,孫家又有個鬧心的貴妾,這門親必須得斷個徹底,老太爺再也做不到為了大局而犧牲丁惠。

  丁柔揉按著老太爺的肩膀,眼底閃過一分寒芒,這一步走對了,丁柔心中現在同尹承善一個想法,來勢再大一些,再大一些。

  燕京紫禁城皇宮,廣華殿殿門緊閉,文熙皇帝背著雙手站在緊閉的雕花殿門前,透過縫隙隱隱可見外面跪著的御史,文熙帝眸光深幽,時而迸發出滲人的寒光。

  文華殿是他母親病逝的地方,“你且記得婉兒是你妹妹,你的親兄弟可因皇位背叛你,但她不會,幫娘照顧她,娘最對不住的就是她了,不是娘不想昭告天下她是名正言順的長公主,她不肯認父。”“皇上,柳柳死了,我翻遍北疆,都找不到柳柳,她死了,皇上,我不會放過他們。”文熙帝倦怠的闔眼,也是在文華殿,最堅強的妹妹哭了,為了大秦江山,為了永世鎮守北疆的承諾,她喪夫喪子,唯一的女兒也死於戰火,可現在有人看她不順眼,文熙帝背後發涼,不是衝著她,是衝著皇位。

  早立太子,文熙帝長嘆一口氣,太監匯報:“陛下,又有朝臣向文華殿趕來。”“陛下,懇請陛下徹查當初之事,有人叛國,有人是冤枉的。”“安國夫人公報私仇,枉顧人命,枉顧國法,當嚴懲。”

  “陛下,陛下。”外面喊聲震天,文熙帝緩緩的說道:“把他們的奏摺收上來。”

  “遵旨。”

  不一會小太監捧著奏摺走近呈給文熙帝

  在文熙帝的腳邊放著火盆,他看都沒看一眼,將奏摺一本一本的扔到火盆裡。

       “小尹,你做什麼?”“奪天下大勢,為安國夫人鳴冤。”

  同時孫繼祖怒氣衝衝的返回孫府,嘴裡罵罵咧咧,一臉的憤慨,白氏淚眼迷濛輕言:“請老爺給妾做主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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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5 00:21: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

  孫繼祖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氣,見到愛妾悲切,心中是覺得煩躁,“哭什麼?”

  白氏看出孫繼祖的不耐煩,放軟了身子,抹了把眼淚,小意的問道:“誰惹你了?”

  那柔媚的聲音甜進了孫繼祖的心裡,他身上的汗毛孔都張開了,含淚的美人越看越美,白氏有一副好容貌,更是無擅長運用自身的本錢,將好色的孫繼祖拿捏住,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瞥見他的豬哥樣兒,白氏扭身,狀似用帕子擦拭眼角,“就會同我凶兒。”

  孫繼祖上桿子攬住白氏的肩頭,板過來對著她的櫻脣狠狠的吻了一下,雙手也不老實起來,口裡心肝兒肉兒的叫著,白氏扭捏起來,但卻恰到好處的挑起他的慾望,兩人滾到了床榻上,伺候在旁兒的丫頭知趣的退下。“癢,癢。”白氏嬌吟,手臂卻將孫繼祖摟緊,褻衣褻褲,肚兜四散著,孫繼祖匆匆解了褲腰帶,腰一沉頂進去,“我也癢,幫心肝兒撓撓。”

  男女呻吟,肉慾的交歡,孫繼祖最喜歡就是白氏這點,平常看著似大家閨秀般端莊,在床榻上卻堪比婊子,不似丁惠木頭沒趣,無論他讓白氏做什麼,她都肯的。

  孫繼祖發泄了多日的鬱悶,將白氏整治的嬌喘連連,求饒不止,她懂得如何滿足男人的自大好勝,雖然她從未真正的滿足過,玩弄她身體的是不入流的秀才,如果……白氏闔眼,如果她家的還在的話,孫繼祖碰不得她一根手指頭。

  孫繼祖翻身暢快的喘息著,“還是心肝兒好,又軟又媚迷死個人兒。”

  他的手不老實的在白氏嬌軀上游走揉捏,想起一事手上的力道大了些,白氏忍著疼,分散他的注意力:“怎麼?你不是在丁府上樂不思蜀?”

  “別提他們,他們都沒瞧得上我,那個周世顯竟然敢寫詩嘲諷我,嘲諷我不知道憐香惜玉,嘲諷我粗俗,嘲諷我是土老巴子,媽的,他算個什麼東西?不過一小白臉繡花枕頭,那群娘們兒都圍著他轉。”

  孫繼祖越想氣越大,手勁兒也越大,白氏疼得直皺眉,羊脂白玉的身上轉瞬間青痕累累,白氏動了動身子,孫繼祖道:“你嫌棄我?”

  “哪會,你是我的一切,我怎會嫌棄你?”白氏不敢再移動,只能忍著疼痛,任他胡來,這身的瘀傷沒半月是消不掉的,貞姐兒被搶走了,丁惠也不在,她受得委屈向誰發泄?

  孫繼祖罵咧咧的說著他在文會上受到了冷遇,原本在廣西他也是知名人物,被眾人捧著,也曾經一擲千金,可在京城,他文采不足,銀子同樣也不足,同丁家未來的四女婿相比,孫繼祖哪一方面都比不上,文采輸了沒什麼,最重要的是銀子……

  孫繼祖將白氏的椒乳當成了球,“你投入的銀子回本了?咱們進了京城,那些銀子也該取出來用了,有了那筆銀子,我在外面也光彩,周家小子憑什麼同我比?”

  他滿心的怨氣,同是滿滿是羨慕,扎嘴道;“你不曉得周世顯他身邊的丫頭,一個個水靈著,看的人兒心癢癢,我身邊如果有她們,神仙也不做。

  白氏嬌嗔道:“你嫌棄我?找她們去。”

  趁機移開身子,白氏覺得屈辱,同時身上火辣辣的疼,胸口是手印淤青,他雖然粗暴的時候多,但從沒像今日這麼用力,孫繼祖拽過白氏道:“你是大婦,我離不得你。”

  “銀子,你不是說進京就有嗎?說是大買賣夠咱們用一輩子。”孫繼祖自以為獎勵般的玩弄著白氏的身體,發瘋般的啃咬著:“有了銀子,我也弄十幾個丫頭伺候,心肝兒,咱們買賣做的成吧。”

  白氏自詡官家小姐,心裡是高傲著,此時卻被孫繼祖當成婊子般對待,如果在廣西鄉下,她不會想太多,但在京城……她埋藏在心底的傲氣被喚醒了,對孫繼祖的粗俗粗暴,不僅僅是身上疼,心也一抽一抽的疼著,她忍辱偷生,對不住列祖列宗,但她終究是女子,還是為妾的女子,只能指望孫繼祖鳴冤了。

  只要為妾,便是把她一生都交到主母丈夫手中,在大秦妾室可變賣,可調教,白氏道:“銀子會有的,你也不是不知道,這次咱們做得什麼生意?”

  “心肝兒真是有本事,竟然踢開了錢家,直接搭上了……做了軍需生意,嘿嘿,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本事,我也不敢將家裡的銀子都給了你。”

  白氏得意的一笑:“錢家還想攔著,也不看看我是誰?過兩日銀子回籠了,到時……你有了新人忘了我,我是不……” “心肝兒,不會的,你是我最疼的兒,等有了銀子,我便有了才名,我也不指望著丁家,休了丁惠,我扶你做娘子。”

  白氏手堵住了孫繼祖的嘴脣,“你不知道,前兩天夫人回來搶走了貞姐兒,還打我……嚇倒了母親,你看看我臉上現在還有手印,貞姐兒可憐的,被個瘋魔的夫人搶走了,不知曉會不會再打她。”

  “什麼時候的事兒,你怎麼不說?”孫繼祖火了,“她還敢打你?敢打娘?賤人,賤人,我說丁家怎麼敢這麼大膽子……以為貞姐兒不在孫府,我就會怕了?”

  白氏趁機道:“就是說呢,哪有夫人這樣無情的人?拋夫奪女,想要再嫁?”

  “呸,也不看看她什麼樣子,再嫁誰要個木頭人兒。”

  孫繼祖揉捏的白氏越發起勁兒,“哪有你知情懂趣?來,我聽了新鮮的,咱們試試?”

  白氏見孫繼祖興奮的樣子,眼裡不禁有幾分害怕,道:“老爺就沒想著去衙門?夫人這是拋棄夫君啊。”

  孫繼祖還這麼想過,微微怔神,白氏借機道:“丁家自詡書香門第,竟然養出橫行霸道不守婦道的女兒來,還不應該讓京城的人知道你受的委屈?”

  “這……丁家好歹出過帝師,丁惠她大伯前程也好,咱們剛到京城就得罪了他怕是……”

  看出他的顧慮,白氏在他耳邊道:“我有個伯父願意幫咱們,如果事成之後,他會保送夫君去燕京書院,將來科舉時也會多多照顧夫君。”

  “他是誰?”

  “是丁大老爺的對頭,李大人。”

  “可信?”孫繼祖皺著眉頭道:“我沒聽你說有伯父?”

  白氏流淚道:“我也是個命苦的,我今日同你好好的說說吧,當年我也曾經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講起了出身,孫繼祖聽得入神,“你祖父曾經是閣臣?”

  白氏點頭道:“如今外面都在為當年安國夫人濫殺無辜喊冤,我是女流,又嫁了夫君,上不得公堂去,妾請夫君遞上狀紙,為妾鳴冤,將來你休了丁惠,我也可名正言順的陪伴在夫君身側。”

  白氏流淚叩拜,仰望著孫繼祖,閣臣的孫女做了他的妾,隨她玩弄,孫繼祖興致來了,捏起白氏的下巴,“只要你讓我高興,明日我就去衙門先狀告丁惠拋棄夫君,再為心肝兒鳴冤。”

  白氏軟在了丁孫繼祖懷裡,眼看著他拿出繩子鞭子等東西,白氏知道京城子弟的荒唐,她只能忍受著,承受著,身上的疼,心裡更痛,她不敢想別的,忍一忍就過去了,可她好疼,好疼……貞姐兒怎麼就被丁惠搶走了,她是孫繼祖的女兒,帝師的外孫女,只有她才能讓白氏消火。

  丁柔放下錢昭送來的書信,勾起了嘴角,比想像的還要完美,不僅套住了孫家所有的銀子,更是讓她同軍需扯上關係,丁柔點了點額頭,問道:“外面有什麼消息?”

  “信陽王太妃在佛堂念經,陛下照樣只收奏摺,不見朝臣,信陽王殿下在王府裡,京城檢察院,刑部衙門等都有百姓鳴冤,都是說安國夫人亂殺無辜。”

  丁柔輕笑:“這火是越燒越旺了,火中取粟的人……尹探花呢?楊狀元呢?”

  “楊狀元很痛苦的觀望,不見任何人,他曾言君子不黨,他痛恨安國夫人亂殺,但又敬佩安國夫人的功績,如今閉門謝客,說不想明白了不會出門。”

  丁柔大笑:“等他想明白了,黃花菜都涼了,這世上不是只有黑和白兩種顏色,他想不通這一點,這輩子就別指望著他能想明白了,李思沒找過他?”

  嵐心搖搖頭:“信陽王府府門緊閉,無人外出的。”

  是木太妃不讓李思出門吧,丁柔再問:“尹探花呢,他身邊聚集了很多的人吧。”

  “是,北方學子以他為首。”

  “南方安穩富貴,不知北方受蒙古鐵騎韃子的侵擾,若沒信陽王府鎮守北疆,哪有今日的太平?他不是無法拉攏南方士子,而是現在可鋒芒畢露,即便收斂天下大事,即便熱血上湧,他理智未喪……”

  丁柔有些心動,站起身道:“我去找二姐姐。”

  如果不看尹承善匯聚風雲,會是遺憾呢,丁府的側門行駛出一輛尋常的馬車,丁惠摟著貞姐兒問道:“六妹妹,我們去哪?”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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