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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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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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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10:58: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九章:入局

  大兒媳婦雖然嫁得是庶長子,憑著總督的地位,她也是書香世家的嫡出小姐,行事上受過正統的教育,庶長媳在無嫡子的狀況下,是家族的繼承者,她自然知曉蕭夫人話中的意思,京城沒送來任何消息比總督府三公子紈褲惹事更為嚴重,做到總督的位置上,身後必定有一方勢力支持。

  “要不我給娘家去封書信問一問京城的狀況?”

  蕭夫人皺著的眉頭皺得更緊,“如今京城不太平,冊立儲君的事情雖說被陛下壓下去,然各方不是按兵不動,就是私下擁護皇子王爺,你送書信回去也不頂用,老爺在兩廣,對京城的事情鞭長莫及,一切還需謹慎行事。”

  斷不可因為一封書信被人拿著做筏子,總督是個很重要的職位,蕭夫人說道:“禮尚往來你給丁夫人準備一份禮物,讓個妥當的人送去,咱們即便是總督府也沒宮裡放出來的媽媽聽命。”

  “兒媳遵命,只是尹知府如果真是同信陽王交情莫逆,是不是提醒公公一聲?”

  “此事我心中自有分寸。”

  蕭夫人正色的說,並讓兒媳去準備禮物,丈夫能熬到總督的位置上極為不容易,雖然在兩湖一帶頗有名望,然畢竟宗族只是尋常,他又是苦熬上來的,如果知曉尹承善同信陽王親近,沒準他會更看為看不上尹承善。總督並非是京城人士,高中後一直外放,很少會京城,他可沒在京城長大的蕭夫人知曉信陽王太妃之威。

  她總覺得有幾許的心慌意亂,彷彿有禍事一般,腳步聲響,“娘,我不嫁人,我還想再陪您幾年,您別讓女兒這麼早出嫁,女兒捨不得您。”

  最近蕭夫人頻頻宴請官眷貴婦,一是配合丈夫,給鋒芒畢露的尹知府一頓排骨吃?也讓廣州搖擺不定官員明白誰的根基硬,二是惦記給女兒找個好人家,她是蕭夫人唯一的嫡女,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女婿上進,家裡簡單一些。

  一抹不安縈繞心間,如果平時她會微笑的應對女兒,但如今……蕭夫人板著臉說:“我教導過你的都忘了?言行舉止要有閨秀風範,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哪有你插嘴的餘地?”

  “娘。”

  “住嘴,你回去反應,抄寫金剛經靜心。”蕭夫人語氣重了一分,“還不去?”

  “是。”她自持是嫡女在蕭夫人面前很得寵,“女兒不想嫁王公子,娘,女兒看不上王家。”

  蕭夫人一拍桌子,她嚇得連忙出去了,蕭夫人滿眼的失望之色。好不容易得來的女兒自然寵著,可完沒料到會將她寵得不知分寸,一旦總督府失勢,她這樣可怎麼得了?

  “您是不是想太多了?老爺是三大總督之一,哪會被一個小小的知府弄倒了?”

  蕭夫人身邊的媽媽知曉她的心思,“也不怪小姐,王家著實低了,您給庶出的小姐選得是工部侍郎之子,小姐自然不樂意。”

  蕭夫人搖了搖頭,“她不明白,你也不懂?如果她是個聰明的,我自然盼著她高嫁,不說旁人,如果她有丁夫人一半,我就將她嫁去京城,可你也看見了?風風火火的莽撞樣子,我如何放心將她嫁去深宅大戶?”

  “老爺的官也不能做一輩子,她總不能依靠著我。”蕭夫人按了按額頭,“下聘的事盡快知會王家,將她的婚事盡早的定下,一旦有什麼變故,王家清正持家不會虧待了她。”

  “主子,您?”

  “不知曉怎麼回事,我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彷彿有大事發生。”

  “您一定是沒睡好,廣州太平,哪會有什麼大事?”

  “希望如此吧。”蕭夫人嘆息,是她想多了嗎?艷陽高照的廣州比京城暖和許多。

  總督衙門,一名國字臉,蓄有短鬍鬚的儒雅中年男子說道:“尹知府下令控制船廠北面出口,截斷了海貿,南洋,東瀛等的客商苦不堪言,尹知府又一天三遍的搜查,實在不知他弄什麼西洋鏡兒,這樣下去,太祖皇帝定下的永遠開放廣州不閉關的鐵令何在?”

  “就是說啊,尹大人不管農桑,不管文教,一心盯著港口,盯著海海貿,許多都私下說,尹知府就人銀子。”旁邊一位圓圓臉龐的的四十左右男子相助:“再讓他胡搞下去,商人會不經過廣州,福建泉州也有入海口,兩廣的稅負可有一半指著廣州,下臣看尹大人另有所圖。”

  總督手向下壓了壓,“諸位稍安勿躁,尹大人一心為國,行事上稍有差池,本官會同他說說。”

  “大人。”

  “丙辰,本官沒記錯的話也是高中過探花之人,尹大人年輕行事上冒進,你應當多提點於他,他是個能吏干將,只是稍欠火候爾,桑農才是國之根本,商道終究是小道,捨本求末,尹大人想錯了。”

  總督持重的說道,他能秉公對待尹承善,一是尹承善確實很有能力,雖然一來就給他難看,但追回了二百餘萬的髒銀,總督最恨貪官污吏,貪官辜負了他的信任,死有餘辜,他只會拍手稱快,二是蕭夫人的枕邊風,她沒少說尹承善背景,說其夫人的出身,總督同丁老太爺有過幾面之緣,他總不能對尹承善趕盡殺絕。

  “大人高見,下官佩服。”

  說話的幾人彼此交換了一個顏色,陪著總督處理公務,等到送走了他,幾人分前後從衙門出來,再次來到那處幽靜的小樓裡,這回坐著的四人不再紙上寫字代替說話。國字臉的中年男子說:“再讓尹承善查下去,咱們都得死,不曉得他從哪裡看出來的問題,被他抓住,京城大人也救不了咱們。”

  “你說怎麼辦?”

  “既然他收買不得,如同茅坑裡的石頭,不如……”

  其中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老者比劃了割喉的手勢,圓臉的人擔憂的說:“可他同信陽王的交情莫逆,一旦信陽王插手……”。

  老者篤定的搖頭:“不會,雖然是信陽王府,但真正做主的是安國夫人,如今京城諸皇子封王正亂著,安國夫人豈會准許信陽王亂動?況且咱們也可以給尹大人加點東西,看在安陽郡主的面子,寬待其夫人也就是了,安國夫人如何都不會為他說話。”

  “您老高見,您說咱們該怎麼辦?”

  四人意見統一,頭碰頭的湊在一起商量對策,“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高,高,實在是高。”

  知府衙門,此時尹承善似有所感抬頭看了看天色,摸了摸懷裡的盒子,嚴肅的臉上多了一分的笑容,她會喜歡的吧,雖然有些幼稚,但那也是他最大的期望不是。

  尹承善準備出府衙回家時,外面慌忙跑進來一人,“大人,大人。”

  “別慌,什麼事?”

  “您讓屬下探聽的事情,有後果了。

  尹承善抓住了他的胳膊,“後因?”

  “是。”那人湊近他,在他耳邊低估了好一會,尹承善眉頭緊皺,他從不是個冒進的人,越是接近成功,危險越大。

  “你確定?”

  “屬下敢用性命作保,大人,該收網了。”

  尹承善手背在身後,收網?是不是太快了?他們會出這麼大一個破綻?在他的設想中,這個局得布下三個月才有可能完全的的揭開,但今日就其中沒準有詐,如果等下去的話,深秋一到,冬日還會遠嗎?真等到那個時候,於國於他都不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尹承善的眸子閃過亮光,“你把他們都叫回來,本官布置收網。”

  “是。”

  尹承善將隨從叫來,不捨得拿出懷裡的盒子,交給他吩咐:“你回府去,將盒子交給夫,不,將盒子放到我的書房裡,記得放在書房,在告訴夫人,我最近忙,先住在府衙裡。”

  還是留待他回來,親自送她的好。收網─他就是一條魚啊,離著太遠看不清楚,唯有衝進去才有可能找到十足的證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需要十足的勇氣。

  丁柔很少到尹承善專門的書房去,男人都需要個獨立的空間,於是丁柔只知道他的隨從回了府裡一趟,得到他有不回了的消息,丁柔嘟囔了一句:“工作狂。”

  來廣州還沒有兩個月,他在府裡能待上一個月就不錯,丁柔讓隨從帶回去對他的叮嚀。

  她知曉尹承善壓力很大,他的官路還很長,總是這麼拼命熬壞身體,不用做首輔了,提前回家養病去吧。

  丁柔脣邊露笑,不知道那時他會不會鬱悶?等他回來,定是要提醒他,丁柔讓嵐心收好蕭夫人送過來的禮物,也知道最近姨娘很少念叨小紅了,雅菊雖然不說是完全取代她,但再過個一兩個月,姨娘會忘掉小紅。

  “她最近可老實?”

  “回四奶奶,小紅一直繡屏風,連話都很少說,奴婢瞧著她想盡快完成回姨娘身邊伺候。”

  喝了一口茶,丁柔說道:“繼續看著她,我想出任何的意外。”

  “奴婢省得。”王媽媽點頭,親自看著小紅,料想她翻不出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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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10:5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章:好險

  夜深人靜,丁柔獨自一人安歇,今日不知曉為什麼,她躺床上很久無法入睡。烙餅似的折騰了好半晌,丁柔捨棄床榻起身,悄悄的穿上鞋子,走到桌前拿起茶壺倒了滿滿一杯的茶水,端在手中卻沒有喝進去,因茶水而為溫熱的茶杯暖和了她的手心,丈夫不歸,做妻子的哪有不擔心的道理?

  廣州又是個富庶之地,如果丁柔搖頭晃掉了腦子裡荒唐的念頭,他為公事在府衙安歇,並非為別的。月色很好,丁柔抿了一口茶水,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一旦念頭滋生,她的疑心更濃。

  原來她也是個尋常的女子,也會胡思亂想,也不會全然相信他,是因為前生被丈夫妹妹背叛嗎?丁柔深吸一口氣,如果過不了信任這道關卡,她永遠會活在患得患失中。

  從在這個時代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她從未想過同別人分享丈夫,無論小妾能不能為威脅她的地位,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手指劃過茶杯上凸起花紋,他是在忙。

  了無睡意,丁柔找了一本書,窩在鬆軟的迎枕裡,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看著,雖然大部分是遊記,寫得也很有趣味,目光落在書本上,心思不在這上面,時而想尹承善,時而想著京城,雖然柳氏不時有消息傳遞過來,但在此時丁柔很擔心安國夫人,她不同於旁人可以躲過去,不表態。

  文熙帝信任她,安國夫人必定是更為王爺關注的焦點,一旦稍有差池,將來丁柔撫了撫額頭的劉海,安國夫人無亂選於不選都會得罪人,文熙帝在逝去前會幫著安國夫人同新帝排解誤會嗎?丁家有丁老太爺坐鎮,丁棟又是個謹慎小心的,況且不在顯赫的吏部,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自古奪嫡失敗者就沒有好結果的,丁柔惱恨太祖皇帝,不是他寵著皇貴妃,當今皇后怎麼可能流產?不過轉念一想,如果生下兒子冊立為太子,可能如今也好不到哪去。大秦立儲制度不似明皇子封王之後便趕出京城,只要皇子在京城,一準熱鬧。

  二皇子封得是燕王,丁柔聽到這個消息心裡一緊,信陽王沒靠近偏向任何皇子,即便燕王繼承皇位,對信陽王的印象不會太壞吧。

  越想越是頭疼,丁柔的手抓著書本,不知道憑她能不能改變,將來的事情換個位置思考,如果能從文熙帝身上下功夫呢?除非謀逆,要不文熙帝的話對皇位繼承者應該是管用的。

  丁柔放下書本,蓋上被子準備安歇,聽柳氏的意思文熙帝最近龍體不錯,應該有幾年可用,只能隨著奪嫡形勢的變換再想辦法了,七妹妹再過幾日便會出閣,丁家的女兒都有了歸宿,即便是下絕情書的丁惠前兩日來信詢問丁柔能不能嫁給一個鄉下小地主。

  她專門寫信回京城詢問,太夫人的意思自然不樂意,雖然那戶人家挺和善的,但丁惠也只是做續弦,以丁家如今的地位,怕是會委屈丁惠,可她畢竟是二嫁的,難找更好的人家,一旦回到京城,以前的事兒也會被翻出來,下絕情書不是不能改嫁,但終究不像寡婦再嫁那般容易。

  丁柔用書信勸太夫人,“二姐姐還年輕,總不能孤零零的一輩子,女兒只要隨生父姓氏,那戶人家是小地主最好。”太夫人點頭了,二太太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丁惠沒回燕京城,直接在莊子上出嫁,二夫人親自送嫁了,聽七妹妹來信提起,場面雖然簡單一些,但並不會太寒酸,二姐夫穩重憨厚,對丁惠極好的。

  在所有姐妹中受過最多苦楚丁惠,也應該過上幸福的日子了。丁柔在書信裡暗示太夫人,讓丁棟主動坦白從寬,在同文熙帝閒談的時候將丁惠的是提一提,太夫人會意,將丁惠的前夫如何寵妾滅妻重點提了提,文熙帝經過皇貴妃時期,對此事最為的惱恨,只要皇帝心裡存了分寸,自然不怕旁人多說。

  又過了兩日,每日丁柔陪伴姨娘的時辰逐漸增多,她雖然不再像過去一樣緊張,但對丁柔的恐懼並沒消失。丁柔也想不通,姨娘怎麼就那麼害怕自己。

  “四奶奶,京城來書信了。”

  丁柔淡笑的面對姨娘,“我先回去看書信。”

  “是,四奶奶慢走。”

  姨娘狐疑的送走丁柔,京城來信想也知曉是丁家的書信,最近從京城來得書信特別多,“四少爺還沒回府?”

  雅菊回道:“四少爺在府衙有事忙,您如果又吩咐的話,同奴婢說。”

  “沒事。”

  兒子是忙府衙的事兒?會不會同丁柔拌嘴了?或者在外面有了人?她就沒見過男人有不納妾的,成親快一年了還沒個好消息,她跟著著急,等冉到四少爺,得同他提一提,人還是領進府裡的好,丁柔再厲害也得以夫為天。

  富庶的廣州城一道暗影閃過,臉上有一道長刀痕的中年漢子走進茶樓,簡陋的茶樓裡鴉雀無聲,那人臉上的疤痕鮮紅,橫跨額頭到嘴角,嗜血的氣勢讓人不敢同他對視。

  “客官,您?”

  “我同張老爺有約。”

  “他在二樓一號雅間,小的……”

  “嗯?”

  漢子拍了拍衣服,臉上的疤痕好似活過來的蜈蚣,小二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就在上面……,客官,您自己去吧。”

  他的身材比漢子挨了一頭,看疤臉漢子寬闊的肩膀,應該是北方人,南方很少有他這樣健碩的人,他騰騰的上樓,好像每一步都能將樓梯踩個窟窿,直到他的影子完全消失,樓下才恢復了熱鬧,在廣州城很少見這樣的漢子,他到底來自何處?張老闆彷彿看得臉也很生。

  “天王蓋地虎。”

  漢子一走進雅間,對著坐著飲茶的男人說道,喝茶的人眼裡劃過無奈,但還是開口接了:“寶塔鎮河妖。”

  “你的臉……”

  喝茶的人放下茶盞,將腰間的令牌扔到桌上,“天字第七號。”

  漢子上前眼看了令牌,再看向對面的號稱張老闆的人,摸著下頜的團鬍鬚,“怎麼不將暗號對上?不對完了,分不出真假。”

  “檢察院的統領都像你這樣?”

  “我告訴你,這可是太祖皇帝留下來的暗號,我終於可以對暗號了,多不容易。”

  每次檢察院辦事,身為八大監察統領的他根本沒親自表現的機會,每當聽到同僚說著對暗號的威風,他是何其的羨慕嫉妒恨,好不容逮到了親自出馬的機會,可對面那位不按常理出牌,“我說你不是應該去碼頭那邊?方才我可是看你出城門了,這回兒又在檢察院的密探處,你怕死?”

  “誰不怕死?”對面的男子脣邊露出淡笑,“我媳婦不讓我涉嫌,出城坐馬車就可以悄無聲息的回來。”

  漢子一屁股坐下,倒了滿滿一杯茶水,喝了一大口,“這話我愛聽,媳婦的話有時應該聽一聽。”

  隨後看向他的目光帶著些許的審視,漢子將茶水都喝了,才說道:“我以為你不會放過任何的升遷機會,親自入虎穴,在陛下那裡,嘿嘿你敢同海軍出海打海盜,今日卻留在廣州城,找到了檢察院的秘密聯絡茶樓,三兒傳話給我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男子摸了摸臉上沾著的鬍鬚,自得的說道:“案子告破,我為頭功,根本不需要親自涉險,有個替身足以,請于大人多關照了。

  同刀疤漢子對坐的是尹承善,誠然如于大人所言,他親自去功勞會更大,但危險同樣不少,原本他都打算親自去了,但昨夜布置下最後的計劃時,他想到了丁柔的叮嚀,他按下了衝動,採用第二套方案——用替身,提早同檢察院的于大人聯繫,將他的發現告訴檢察院,雖然功勞會被分薄,但勝在安全。

  “本官沒想到探花郎……,長大了,成熟了。”

  即便畫了妝容,還是能從他臉上看出一抹窘態,“你我是同僚。”

  他並非尹承善的長輩,雖然他歲數比尹承善大上許多,疤臉漢子就是檢察院八統領之一的于文。

  “陛下將此事交給我,在離開京城之前,我去資料庫找過你的資料,不可否認你很有才幹,但你並非是我不喜歡鋒芒畢露的人,而是你膽子太大,什麼都敢賭,以前你一直是贏家,但有句話,賭場沒常勝將軍,一旦你失手,以前的一切都會賠進去,同賭徒做同僚一樣危險,所以我沒同你一起來廣州,也沒同你互通消息。”

  尹承善錯愕之後,問道:“檢察院有我的資料?”

  “噗。”疤臉漢子噴水,“我是說你成親後心態平和了,你卻問我……,好了好了,多餘的我不能說,你總不能讓我違背保密密令吧,檢察院監察天下,小尹你是帝國棟梁,如何沒有資料?”

  “那你們是不是在我身邊……”

  尹承善停住口,搖頭道:“不會,太祖帝后留下得是檢察院,不是無恥的密探。”

  “算你聰明,檢察院不是為探聽別人隱私而存在的。”

  就在此時,碼頭方向傳來一聲巨響,一團濃煙騰空而起,于大人吹了一聲口哨,“好大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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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一章:叛國

  于文口中的蘑菇是濃煙形成的,也沒他說得那麼誇張,空中濃煙飄散,彷彿從沒發生過意外。尹承善是手握緊茶杯,他無法保持平時的冷靜,一旦他去了,如今是不是已經喪生了?

  是人在生死一瞬間都會覺得恐懼,茶杯中的茶水溢到他手背上,溫熱的茶水提醒尹承善他還活著。

  即便他換了妝容,臉色也絕稱不上好看,于文吹完口哨,臉上的蜈蚣形傷疤彷彿活過來一樣,似欣賞空中的好濃煙,讚嘆道:“了不起,了不起。”

  雖然只是談了幾句話,但尹承善已經摸透了他不著調的性子,實在是想不明白,他能在檢察院的統領排名中位列三甲。

  做官的對檢察院的印象都不是太好,檢察院的人一出現就是一身黑衣,頭戴著特質的帽子,帽子中間有一塊牌子,上面刻著劍和盾牌,他們一身黑漆漆的著裝,絕對不符合時下的傳統,而且只要出動檢察院必定是大案。

  即便知曉他們的不是密探,但哪個人都不希望看見檢察院的人在自己面前出現。類似尹承善只知道檢察院有八大統領,聽信陽王說過他們的排名,于文正是排名第二,被齊恆戲稱為萬年老二。

  “你想說什麼?”尹承善臉色更為的不好,他嘲諷的語氣誰聽不出來?

  于文不該原先的笑意,“你真是把他們得罪狠了,你吸引他們仇恨值很高嘛,迫切想要除你為快,看他們鬧出的如此大的動靜,我看是動用了特製的炸藥,方才你看空中的濃煙……,他們是想你屍骨無損,這得多大的仇恨那。”

  尹承善涵養再好,也不由得有些惱了,于文比他年歲大了一倍有餘,年少得意的尹承善很少被人如此嘲笑,雖然他被稱讚為少年老成,但真論靜心平氣的功夫他趕不上于文,“于大人,我們是一夥的。”

  于文一拍腦袋,“一夥的,誰說不是一夥的,跟小尹在一起好,仇恨值都在你身上那,我會很安全。”

  尹承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欠了欠屁股準備起身,屁股剛離開椅子面他有坐下了,深吸一口氣拿起茶壺倒滿了茶水,“你繼續,我聽著。”

  于文一拍桌子大笑道:“好,如陛下所言,小尹也是個有趣的。”

  “陛下?”尹承善挑眉,看來檢察院的統領同陛下的關係很親近,陛下信任他們可能比信任朝臣更重。

  于文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鄭重的說道:“陛下很看重你,你猜得沒錯身為檢察院的統領同陛下的關係遠非朝臣可比,先帝將我們列入了官員的序列,能進檢察院的人忠心是第一條。”

  太祖皇帝給了他們身份不再是見不得光的人,因此他們對大秦皇帝極為的忠心,同時他們只有調查權並未處置權,也不怕他們亂用職權。

  尹承善心裡一熱,文熙帝對他有知遇之恩,沒有陛下的提攜,尹承善很難走到今日,陛下同檢察院的統領說起過他,尹承善感覺到榮幸,即便冷靜得如他,此時也難免有幾分熱血。

  于文分析道:“他們賣你一個破綻就是為了要你的性命,看來你剛來廣州已經阻礙了他們的好事,真是奇怪按說他們應該先收買,再下很手的。”

  “你不是檢察院的人?”尹承善慢悠悠的說道如今他反倒不著急了,也許能利用這段日子,找到他們確實的證據。

  于文挑了挑眼角,“看來你娶了個好夫人。”

  尹承善問道:“怎麼說?”

  于文正色道:“先不說這些,等你平安了去問你夫人便是。”

  “平安?”

  “對。”于文勾起嘴角,“方才我說得他們對你怨恨並非無的放矢,即便你‘死了,他們也不會放過你,這筆動用火藥的罪過,沒準會加在你身上,不,一定會加到你身上,更有甚者許是牽扯到京城,牽扯到王爺,信陽王府.……”
 
 “不可能牽扯到子默身上。”

  尹承善我進了拳頭,因為用力過猛,他的手略略顫抖,于文說得沒錯,從他掌握的證據來看,他們竟然將太祖皇帝嚴格禁止的火氣彈藥賣給番邦,從中謀取暴利,節流海貿的稅負中飽私囊相比較販賣軍火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他們做下的是叛國罪,按照大秦律例殺無赦。

  “你太小看王爺們的心思了,信陽王府的安國夫人礙人眼兒。”

  “陛下怎麼會相信信陽王府叛國?信陽王在北疆浴血奮戰怎麼會……”尹承善臉嚇得煞白,蹭的一下站起身,身體略略顫抖,“我我先會一趟府裡。”

  尹承善來開雅間的房門時,兩條胳膊阻擋住他的路途,他打撩開胳膊時,于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本官知曉尹大人非文弱書生,但你的身手比他們還差一點,尹大人,你回不去的。”

  “我一句話都沒同她交代,不能就這麼這麼的……”

  “尹大人已經‘死了’。有什麼話留著詐屍後,再同尊夫人說。”

  于文加重了語氣,“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尹承善身體彷彿泥塑般僵硬,保留著最後的期盼,“檢察院應該有特殊的途徑給陛下送消息的,能不能讓陛下善待我夫人?她是弱女子,受不得驚嚇的。”

  他轉身對于文懇求:“得到我死訊她會很難過,很憂傷,再知曉我叛國我怕她承受不住?能不能給她些許照顧?”

  說道最後尹承善聲音帶著哽咽,“還有我姨娘也在廣州,她比夫人還柔弱。”

  于文眸子不見一絲一毫的波動,同方才的搞怪胡鬧不同,冷靜的看著尹承善,以他的才智不會不明白其中的關節,關心則亂于文冷靜的問道:“你明知道不可能做到,何必說出來?”

  尹承善扶著額頭,嘴脣微動,“小柔。”

  于文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抬起胳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尊夫人亦非尋常女子,你娶她不是為了今日?”

  尹承善喉結滾動,嘴脣有幾分乾澀,他娶丁柔並非為了危險的時候,他想讓她享福,如果有可能危險他來承擔,而並非如同眼下,他先身死,後叛國,丁柔……,尹承善痛苦的闔眼,“如今該怎麼做?”

  于文眼中劃過欣賞,不愧是陛下看重的人,知曉怎麼做才是最恰當的,“動用炸藥廣州知府身死這麼大的案子,你會幫他們背上叛國罪,逼得陛下不敢再輕易派遣廣州知府,如果消息沒錯的話,他們在等一人。”

  “誰?”

  “和你同科齊名的人楊和。”

  尹承善搖頭道:“不會,楊兄雖說有些恃才傲物,然他同樣不會同流合污。”

  “你倒是很了解他。”

  “從入讀燕京學院起到金榜題名時,他一直是我的對手,有句話不是說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敵人,楊兄嫉惡如仇他不會叛國。”

  于文抿了抿嘴脣,“到金榜題名時?看來如今你已經不再把他當做對手了。”

  沒聽到答案,于文不覺得意外,尹承善一直向前,楊和被他落下很遠,不分伯伸的兩人才可稱為對手,“楊和是不會同流合污亦不會叛國,但卻是他們最好的擋箭牌,他恨不得鏟除一切弊政的想法可為他們所用,有時做錯事兒並非是壞人。”

  “原來如此,如果不是我主動請求來廣州,陛下是不是會如他們所願?”

  尹承善早有疑惑外放謀職為何頗為順利,當今陛下手中有檢察院,怎麼會被人矇蔽了?莫不是陛下已經知曉他暗示御史?尹承善神色閃過尷尬,他並沒留下任何證據,陛下應該不清楚。

  于文似有似無的說:“你一片忠君之心,陛下很清楚,如我方才所言陛下很看重你,白玉有瑕然瑕不掩瑜,陛下深知你處境不易,將廣州交到你手上,陛下是放心的。太祖皇帝曾屬說過,不想做元帥的不是好士兵,無野心升遷的官員也並非是好官,小富即安、隨波逐流並非陛下所喜。”

  尹承善圓圈微紅,于文又拍了拍他的肩頭,“你我一見投緣,有句話我可以告訴你,並不算太違背檢察院的規定,陛下曾經評價過你,卿有凌雲志,亦有驚世才,增寬和去尖銳,當為輔國棟梁。”

  尹承善袖角擦了擦眼角,一字一句的說:“臣誓死難報陛下龍恩。”

  “于統領,請你吩咐吧。”

  他心裡安定了許多,丁柔雖然會受些委屈,然陛下心中清楚他,只不過是藉著此事將幕後之人一網打盡,妻子生母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小柔,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嗎?

  于文領著尹承善消失在茶樓,那聲港口的巨響驚動了廣州城的百姓,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後來有人說港口有炸藥,炸死了很多的人,後來有有人說,炸死了幾個官老爺,眾說紛紜,但港口有因爆炸死人得到了確認。

  知府府中,丁柔左眼皮跳了半個時辰,她還同嵐心說笑,沒準有一筆巨財落到她身上,“四奶奶,不好了,官差總督衙門的官差來了,說四少爺去了,並且叛國販賣炸藥。”

  丁柔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去了?叛國?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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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二章:搜府

  若說丁柔不緊張根本不可能,她讀過大秦律法,叛國罪是所罪責最重的。制定大秦律法的人是太祖帝后,雖說不會像歷史上一般一旦是定位叛國罪就會滿門抄斬,但對叛國的人親眷的處置同樣非常嚴厲,流放,抄家是免不了的,同樣涉案的話親眷一樣會被處斬。

  凡是涉及叛國的人家子孫永遠不可入世為官,不能參加科舉,太祖帝后如此決定也是給打算叛國的人警告,畢竟宗族在古人的心裡有時會比律法更為重要。

  “四奶奶,外面總督府的衙役還在的。”

  丁柔深吸一口氣,“說清楚,四少爺怎麼了?”

  小丫頭只知曉哭,嗚咽的說:“死了,四少爺被火藥炸死了。”

  丁柔身體晃了晃,尹承善死了怎麼會?她一時有天旋地轉的感覺,心中悲涼,一直以為尹承善對她的影響不是很大,直到知曉他出事了,丁柔才明白他已經走近了。

  總督府的差役站在庭院裡,雖然臉上帶著幾分的鄙夷,凶神惡煞的氣勢十足,然對尹家的下人還算客氣,只是封住了府門,並未作出更多的事兒。

  這一切源自蕭夫人,總督對妻子很敬重,既然丁氏是她欣賞之人,特意叮囑辦差的人謹慎從事了,才有今日這般客氣,如果換一個人家,早就吆五喝六的搜查府邸了。

  “丁夫人,請出來。”

  “四奶奶。”

  王媽媽等人也嚇得的面無血色,叛國罪太重了,而且四少爺死了,即便是被冤枉的,他死了如何伸冤?一盆盆的髒水都會扣在死人頭上。這種官場的常用手段,王媽媽在宮裡也見過,墻倒眾人推,即便不是他做得,最後也成了他的罪狀。

  丁柔的臉色同樣不好看,眸子裡溢滿了哀傷,眼眶慢慢的紅了,她擦拭了眼角,尹承善不可能叛國,這一點她深信不疑。即便他死了,丁柔絕不能容忍髒水罪名隨便的扣在他身上。

  “走,同我出門,我看是誰來知府府邸。”

  丁柔起身親自整理了一下袖口衣領,借此機會稍作盤算,關鍵的時候她必須冷靜下來,京城的尹府是指望不上的,尹大學士極有可能將尹承善驅逐出家族,楊氏不添油加醋就不錯了。丁家也好,信陽王府也罷,嚴格說起來丁柔並不想他們摻和進來,尹承善曾經同她說過,廣州的水很深,大秦重中之重的富庶之地,京城無人遙控,她是不會相信的。

  死去的人都是鬥爭的失敗者,政治鬥爭大多是殘忍無情的,沒弄明白之前,丁柔不想將丁家和信陽王府搭進去。

  “嵐心,你去讓雅菊看著姨娘,切記看緊她。”

  “齊媽媽,你去盯緊小紅,夫君的書房重地,不許任何一人靠近,王媽媽你帶人盯著入府的差役,我不想見到府裡多出來什麼東西。”

  既然她相信尹承善沒有叛國,總督有是講究證據的好人,丁柔怕隱藏在幕後的黑手將藉助官差來府裡的機會,栽贓陷害,並非是她小人之心,關鍵時候她寧可將人想得差一點。

  看得出她們很緊張害怕,丁柔紅著眼睛輕聲說道:“如果不想再出事,就按我說得做,夫君雖然沒了,但我還在,尹家亂不了。”

  “是,四奶奶。”

  雖然丁柔臉色也是煞白的,她的話給她們些許的力量,丁柔繼續說:“叛國可不是他們說是就是的,夫君做事一向謹慎,如何都不會留把柄在他們手中,想要栽贓沒門,況且夫君不見人,我怎會相信他已經去了?你們大可安心一些。”

  “是,四奶奶。”

  丁柔獨自一人出現在差役面前,雖然樣子有悲傷狼狽,但差役可以看出她身上的鎮定,“我們這次來府上是告訴你一聲,尹大人尹承善將軍火賣給番邦牟利,火器局的人投案自首,說是尹承善主使的,大秦律例第一條,販賣軍火給番邦之人——以叛國罪論處。”

  差役解釋得很明白,丁柔問道:“我方才恍惚聽說,我夫君死了?”

  “老天開眼,尹承善在販賣軍火之時,因銀子談不攏,發生火拼,軍用火齤藥爆炸,他被炸死了,屍身殘缺不全,如今停放在義莊,總督大人宅心仁厚給他置辦了棺材,准許丁夫人去燒紙上香,但不可安葬。”

  丁柔咬緊下嘴脣,他真的死了?屍身都找到了,她原本還有最後一絲期期望,原來她的眼皮跳不是好事……“方才那聲巨響是從港口傳來的?”

  “是的,總督大人也是聽到巨響派人去看情況。”

  “那自首的人……”丁柔擦拭了一下眼角,“他是什麼時候自首投案的?既然同我夫君一起做砍頭的買賣,他為何沒去?”,“這個小得也不清楚。”

  “他是先投案還是先聽見爆炸聲音?差老爺跟在總督大人身邊,應該是知曉得吧。”

  差役皺眉想了半晌,旁邊的人哼道:“叛國之人的家眷還敢問東問西的?總督大人慈善才命我們以禮相待,休要多問了快快閃開。”

  “閃開,做什麼?”

  丁柔擋住他們的路,“你們有什麼資格搜查知府府邸?”

  “你丈夫叛國了,如何還是知府?”

  “夫君的廣州知府是陛下任命的,一日陛下沒下旨意剝奪夫君的官職,他就是知府,我是四品誥命的知府夫人。”

  差役退了一步,從懷裡掏出公文,“總督大人親自簽發的,你請讓開。”

  這個時候的女子一般不是哭哭啼啼神智不清的,就是已然暈過去了,可面前的丁夫人卻是橫清醒,不出示公文看來無法搜尋府邸,差役又說道:“如果沒搜到證據,沒準總督大人會重新思考尹承善的叛國案子,丁夫人如果為他好,最好讓開去路,否則我等以妨礙公務層級、銷毀證據拘禁你。”

  丁柔還沒來得及回說話,只聽後面傳來啼哭聲,“四少爺,我同你一起去了吧,沒有你,我可怎麼好我也不活了,嗚嗚四少爺,他已經去了,你怎麼忍心再丟下我。”

  姨娘留著眼淚飛奔過來,丁柔不能在差役面前露怯,但心裡涌起幾分的無力,不是命令雅菊看著她,她怎麼還能出現?

  “姨娘,您先別忙著尋死,我同差役說話呢。”

  領頭的差役旁邊,一位尖嘴猴腮的差役說話了:“你這婦人怎能如此心狠?不給尹大人洗清冤屈的機會?阻攔我等查案,你是不是想讓尹大人罪加一等?想將府裡的人都以叛國罪害死?”

  姨娘一聽這話,嚇得眼淚如泉涌,嘴脣發白,撲通跪在丁柔面前,“四奶奶……,求求您救救四少爺吧,您怎麼對我都成,四少爺是我的命,四少爺是清白的,不怕搜府,您怎能看四少爺滿身污名?他對四奶奶您一直很好的,您不能如此狠心啊,我做不了什麼,我這就回京去求老爺太太幫四少爺,無論如何我都會求動他們。”

  丁柔攏在袖口的手攥緊拳頭,平時姨娘溫婉恭順,身體彷彿風一吹就倒了,承受不住任何驚嚇的樣子,可今日她怎麼聽見尹承善叛國的罪名和死訊,還清醒著?應該是甩掉了雅菊跑出來的,她的順從哪去了?還想回京城求尹大學士和楊氏,以為她跪一跪,求一求救能解決問題?

  丁柔從未像今日這般恨姨娘,也顧不得是不是有人在場,丁柔直接拽起了姨娘,“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夫君這事並非搜府就能證明清白的。”

  丁柔抬手彷彿想想為她抿發鬢,手指挪到了姨娘脖頸,狠狠一按,“我去求老爺太太……”她一翻白眼暈過離去,此時嵐心和雅菊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跑過來,丁柔看出她們腿上,胳膊上都不太對勁,像是被硬物打中了,雖說姨娘是主子,雅菊和嵐心不敢傷到她,但從她們走路姿勢看,姨娘的力氣不小。

  “姨娘一時悲傷過度,你們攙扶她回去,記得讓她在床榻上養著,不許她在下來。”

  “是,四奶奶。”

  雅菊,嵐心一臉的羞愧,自知對不住丁柔的信任,她們兩個一起竟然還壓不住姨娘,這回即便綁著也不能再放開她了。兩人攙扶著她離去,四奶奶的意思也是綁著吧。如果讓姨娘回京城,不曉得還得鬧出什麼來,老爺和太太可不像是會幫忙的樣子,她別想再動一步。

  眼看她們離去,丁柔收斂好情緒,轉身面對差役,平靜的背誦:“大秦律例,知府以上官員待罪時,可不經陛下准許搜府的唯有檢察院,其餘人等不得執行搜府。”

  “這……”

  “我可是有總督親自前簽發的公文。”差役將公文舉給丁柔看,“是總督府的公文。”

  他們不是沒憑著總督府的公文搜過四品官的府邸,嚇唬兩句犯官家裡的人就老實了,誰也沒同他們背誦過大秦律例,那本厚厚的律例可能師爺都記不全,怎麼她會背?

  “我知曉是總督大人的公文,但沒有皇上的旨意,我沒看到檢察院的人不會讓你們隨便入知府府上,來人,送他們離去,誰敢亂闖的話,給我丟出去,擅闖知府府上,就是藐視國法。”

  丁柔一轉身走了,留下了呆滯的差役面面相覷,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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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三章:笨蛋

  總督府派來的差役除了硬闖之外別無其它的方法,不是沒人提議硬闖,但領頭的人比較冷靜,誰也不耐煩記住大秦律例,可看丁夫人很有把握的樣子,他實在不敢亂闖。

  “走,回總督府衙。”

  “頭兒,就這麼走了?竟然被一個娘們給嚇跑了?”

  那名尖嘴猴腮的差役不甘心的說:“咱們可是總督大人身邊的人,傳出去了……”

  “笨蛋,你當她是誰?尋常婦人麼?”

  “但尹承善是叛國罪,按照律例是家眷是流放充軍的。”

  “叛國罪是皇上定下的,如今是尹承善是待罪官員,太祖皇帝留下鐵令,凡是叛國罪必須證據確鑿,並且准許家眷對峙公堂,你也看見方才的情形,丁夫人定然不會認命,這場把官司有得鬧了,咱們不是怕了她,是回去報給總督大人知曉,讓總督大人請動檢察院的人來,她再也沒理由阻擋了。”

  尖嘴猴腮的人不是很甘心,小眼睛裡閃過陰狠的光亮,隨著同僚離開廣州知府府上,那兩名追來的丫頭長得可真是水靈,其中一位美人是他平生罕見的,犯官凡事,府上的奴婢大多會就地發賣,倒是他時美人買來,享受調教一番再送給上官,他看向領頭人帽子露出一絲渴望。

  將懷裡的東西往裡面放了放,他實在是沒想到丁柔竟然會禁止他們進去,沒完成大人給的差事,還不知曉如何被責罰呢,美人他怕是無福消受。

  在暗處接到消息的幾人,對丁柔的表現也吃驚不小,總督大人雖然去信給檢察院,但因于統領尚未就任,檢察院得等候聖旨才可搜知府府上。

  即便是檢察院搜府,他們也無法將證據在放在尹承善書房。

  檢察院一直以沒有被腐化,他們衙門不大,人員不多甚至總督都找不到他們隱藏的部門,這群永遠穿著黑衣出現的人是對大秦最忠誠的人。

  金錢美色根本無法收買他們,在廣州做官的人見到他們的機會極少,更有甚者在廣州做官五六年,愣是不知道檢察院的人都有誰,門朝那邊開。

  “沒有別的辦法了?”

  “府裡走不通,只有在府衙動手了。”

  最後有人一錘定音,“也只能如此了,幸虧咱們準備的充分,真不知曉丁家怎麼教出來個熟讀律法的庶女。”

  庶出的身份,永遠是旁人嘲弄丁柔的地方即便她將來享盡榮華,也依然無法改變,當然丁柔也從未想過改變就是了,成為柳氏的女兒,一直是她最幸運的事情。

  黑夜將近暮色沉沉,因白天拿起爆炸案,後又傳出廣州知府叛國,這一切給夜幕下的廣州增添了一抹沉重,原本廣州夜晚也是很熱鬧的,但今日酒樓茶肆客人很少雖然不敢多議論尹承善叛國一事,但亦有人說,近幾年廣州知府是個被詛咒的位置四年換了三任,每一個都沒得了善終,第一任被以貪污罪處斬,第二任死於刺殺,第三任更嚴重了叛國。

  “我就說知府位置是被詛咒的。”

  這個論調在民間很有市場,有懂行的說道:“詛咒不可信,知府的位置是考校人心,枉死是貪婪慾望所致不管是廣州知府還是其他,毒瘤不除去誰都坐不穩知府的位置。”

  “莫談國事,喝酒喝酒,陛下聖明,總不會讓奸臣逞威風。”

  丁柔雖然很有氣勢的離開,但她並沒有回到後宅自己的屋裡,而是站在了二道門之內,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那幾個差役的話她聽得清楚,攥緊的拳頭也顯示她有多提心吊膽,如果他們不管不顧的闖進來,即便說得有道理,在絕對的弱勢之下,誰肯聽她講道理,身邊的下人又有幾個敢聽從她的命令同官差動手的?

  不是他們不忠心,但非常之時,每個人都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這是人的本能。直到官差離去,丁柔後背梁嗖嗖的,冷汗濕透了衣服,風一吹……她打了寒顫,“沒事了,你們都安定下來,不許再出府門,外面的人問你們什麼,都不許多說一句,逼問得緊了,大可推到我身上,讓他們來問我。”

  “是,四奶奶。”

  府裡的下人大多集中在丁柔身邊,丁柔思索了一陣,繼續說道:“另外我如果所料沒錯的話,總督衙門的差役雖然不會搜府,但會安排人在外面盯著,你們勿害怕,只需要記住一點夫君是待罪之身,世上唯有陛下能定夫君的罪。”

  “是,四奶奶。”

  下人聲音有幾分嗚咽,四少爺死了,“四奶奶是不是將喪葬事籌備起來?四少爺在義莊太委屈了。”

  “此事沒有定論,我親眼見到夫君屍首之前,我絕不會相信他死了。”

  “四奶奶。”

  “就這麼定了。”

  丁柔雖然表面平靜,可她的內心是慌亂的,無措的,在如此嚴峻的形勢下,即便是她也有幾分方寸大亂,她可以當著差役的面前說尹承善不會叛國,她也用這句話寬慰自己,然她對將來有些許的迷茫,一旦定罪她作為尹承善的妻子,會受盡發配之苦,子孫後代……她還沒有兒子,倒也省事了。

  強打著精神安頓好下人,丁柔一直是鎮定的從容的,再多的茫然也不會表露在表明面上,如果她亂了,一切也不用抗爭了,丁柔並未去後宅,來到他的書房門前,這裡有王媽媽親自看著,不會突然多出什麼東西來。

  “四奶奶。”王媽媽彎了彎膝蓋,丁柔勉強露出一個笑臉,“辛苦你了,我進去看看。”

  推開書房的門,丁柔抬腳越過門檻,屋子裡飄散著淡淡的書香,關上房門,雖然書房裡暗上一些,但她卻覺得安心。面對差役她不是不怕,其實她腿肚子都在打顫,在沒有人權的古代,講道理也是很危險的,多虧當時她看過大秦律例,要不然如今情況會更慘。

  丁柔也是個女人,也沒她想像中的堅強無謂,在下人面前她能裝出來,但單獨留她自己,她亦會顯得脆弱。慢慢的走到椅子前,慢慢的坐下,她的雙腳放在椅子上身體慢慢的縮成一團,夕陽斜照,將臉貼緊膝蓋,丁柔嘴脣微動,喃喃自語著,過了好一會,等到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守在書房門口的王媽媽突然聽見裡面丁柔的問話聲:“王媽媽,檢察院的人可曾到府上來?”

  “回主子的話,府上沒再來任何的人,沒見到檢察院的黑衣人。”

  丁柔雙手捂著臉,太好了,檢察院的人沒有來,這意味著尹承善是被人陷害的,如果尹承善真的叛國的話,那位于統領一定會派人來搜府。

  雖然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書房黯然無亮,但在丁柔眼前彷彿出現了一抹亮光,直直壓下來的如同鉛塊一樣的烏雲也彷彿淡了一些,也許事情沒她想得糟糕,可尹承善是生是死,才是如今丁柔最憂心的。

  她振奮了精神,點燃蠟燭,書房裡明亮了一些,她在書桌上翻看他寫過的東西,亦有幾本公文,也看見了幾本賬冊,攤開賬冊,是熟悉的記賬方法,有一對神仙一樣萬能的穿越前輩,丁柔很清楚的看明白官府賬本,核算明細丁柔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來。

  但這幾本賬冊被尹承善單獨從衙門裡拿回家,出事前他又在書房忙個不停,如何看都不尋常,丁柔翻看著賬冊,旁邊的備註裡的字是尹承善寫的,“你到底從賬本上看出了什麼?為什麼我不明白呢?”

  看了好一會,丁柔放棄了賬冊,不管尹承善知曉了什麼,她是沒看出來。在書房繼續尋找線索,移開一沓宣紙,一個檀木盒子出現在她眼前,丁柔將手中的宣紙放在一旁,拿起檀木盒子,上面的鎖是虛扣的,她的食指挑開鎏金鎖,打開盒蓋丁柔眼淚盈眶,“笨蛋,大笨蛋。”

  從出事後一直沒流淚過她此時眼淚順著眼角滾落,淚眼朦朧的她喃喃的罵不知生死的他是大笨蛋,蠟燭裡的火花啪得一聲,光亮更重,丁柔手捧著盒子,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主子,主子。”

  丁柔將盒子蓋上,擦掉眼淚,盡量壓抑著嗚咽:“什麼什麼事?”

  “是雅菊。”

  “姨娘怎麼了?她還想去京城求情?”

  丁柔一聽是雅菊找她,便知曉姨娘又不老實了,雅菊語氣裡滿是無奈,“奴婢是勸了又勸,她不停的哭,晚膳也不用,水也不用,一直說去請太太開恩,奴婢本不應該麻煩四奶奶,但她這幅模樣長久下去會傷眼睛,也傷身體。”

  丁柔將盒子壓在胸口,她是他生母,不能動怒,即便說理也得等他回來,目光落在大秦律例上,丁柔拿起律例翻找能給她幫助的條令,當時還是她還是在幫二姐姐時認真研讀過,有些太細條目記不太清楚。

  以太祖帝后的為人,他們即便痛恨叛國的人,但應該不會草率的定案,嚴謹防範冤假錯案發生,找到了……,丁柔欣慰的笑了,‘哪怕你死了,我也不能讓人將髒水潑到你身上,你想說的話,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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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四章:勸解

  外面的人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丁柔對外面的消息知道的不多,她除了在書房研究大秦律例之外,還會翻看他從衙門裡帶回來的文書。

  丁柔不相信尹承善死了,根本沒去義莊拜祭他,因為丁柔的無情,姨娘哭得更凶了,如此三日後,雅菊再次來到書房門口:“啟稟四奶奶,她快支持不住了,再不進水用膳,奴婢怕她挺不過今日。”

  丁柔從書本中抬頭,如果她不是尹承善生母,丁柔管她去死,但因她有這個身份,丁柔總不能等著尹承善回來告訴他,你娘難過絕食死了。

  “我親自去看看她,你去廚房端點軟和的稀粥來。”

  “姨娘院子裡的小廚房煒著稀粥,只是她不肯用。”

  丁柔又對王媽媽吩咐照看好書房之後,回轉後宅,一連啃了三天的律法,丁柔感覺饑餓的時候,會將臘腸放到饅頭裡充饑,她吃得東西讓王媽媽大吃一驚,但時間緊迫她必須得在京城來旨意之前,將律法吃透,如此才能將幕後之人釘在廣州,沒準還能釣出幾條大鱷來。

  她還沒進門,就聽見姨娘嗚嗚的哭泣聲,滴水未進的三日她的嗓子已經哭得沙啞,丁柔邁進門檻,姨娘沒被綁著,但她紅腫的眼睛很是嚇人,眼角隱隱有血淚,臉上如同吸血鬼一樣的蒼白,披頭散髮的模樣如果半夜出門會被當做鬼怪論處。

  她的眼裡一如既往的閃過驚慌,但同時也有幾分的憤恨掙扎著下地,打算再次丁柔跪下哀求,丁柔上前兩步攙扶住她,平淡的說:“如今沒有外人,說話時不要又給我跪下。”

  “我不是……我不是因為外人才如此……”

  姨娘身上的淚水味道並不好聞,她壓抑不住的苦澀,“四奶奶求您讓我回京吧,我不能眼看著四少爺去了還被人污衊,只要能給四少爺申冤讓我做什麼都成四少爺風光下葬之日,我自會相隨。”

  丁柔心裡滿是無奈,語氣裡有她控制不住的嘲諷,“你對夫君還真是好,竟然想著同他生死相隨。”

  姨娘的身子顫抖,如同寒風中的枯葉,嘴脣一絲血色皆無,“您怎能誤會我?我是不想給四奶奶添麻煩。”

  “可你處處於我為難,處處給我找麻煩。”

  “我沒有……”

  姨娘連連搖頭,淚珠飄灑,哭了三天還有眼淚,丁柔很佩服她的,攙扶她坐下。

  丁柔嘆道:“以前的事我自會同你兒子說,我說了你也不見得能明白,我白費口舌,弄不好你又會以為我欺負你,算計你。夫君是你親生兒子,總不會害你的是吧,且聽你的話說,即便你為夫君死也是甘願的為了他好,你總不會再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可他死了,去了他怎麼還能同我說話。”姨娘手背抹著眼淚,看丁柔除了面容蒼白一點和衣服多了幾分褶皺之外,同平沒有太大的變化,絲毫不像是失去丈夫的寡婦,不顧對丁柔的恐懼,她沙啞的嘶喊:“你怎麼不傷心?四少爺對你好不夠好嗎?你太無情,太冷酷了。”

  丁柔說道:“我從沒以為他死了,為什麼要傷心?況且只有哭才是傷心?姨娘你哭了三日了到底哭出了什麼?”

  “我……,我的兒子,我也是想幫他的,可我除了,……除了進京求情還有什麼辦法?老爺是大學士一定會幫四少爺洗清冤枉,四少爺的死訊是總督大人告訴的我雖然也不相信,但他去了。”

  “炸得焦黑的殘破屍身同我說那人是夫君,是叛國販賣軍火的夫君,我怎可能相信?我們成親不足一年,但這一年足夠讓我知曉他是什麼樣的人。”

  “姨娘是夫君的生母,養了他十多年,還不明白嗎?”

  丁柔加重了語氣,“他努力向上爬就不是讓你骨頭軟的再去求太太,你到底明不明白他們的為人?大學士的官職是虛銜,他手中如果有實權的話,會動不動就責打夫君嗎?三嬸會求著夫君將堂弟送去燕京學院嗎?五少爺直到現在還沒進去學院上學,夫君的幾位兄長直到現在還是末流小吏,這些你難道就麼想過?”

  “我……我……”

  “我不指望你明白這些根由,但請你動動腦子誰對你好,誰捨不得你委屈。你回京求太太他們,只會自取其辱,不僅幫不上夫君,反倒給京城人一份認知,夫君確實叛國了,他們會說,看看生母都會來求援了還能冤枉了他?”

  姨娘捂著胸口,“我是回京幫四少爺不是害他,四奶奶你相信我,我從未想過害四少爺。”

  “無意識的傷害,有時比有意害人更殘忍。”丁柔拿起絹帕給她擦去眼淚,絹帕上殘留水印,“在意你的人會心疼你流淚,會在意你三日不進滴水,但不在意的人,即便你哭死都不會理會,他們只會高高在上的嘲笑你,在尹府過了這麼多年,你到現在還明白嗎?”

  姨娘臉色更白了,“不在意?”

  “我聽夫君說過,弟弟病逝的時候你也哭了一個月,你想想那時除了你和夫君妹妹難過之外,有誰憐憫過你?太太嗎?還是老爺?我娘也是妾,她也沒讀過書,大道理也不明白,但她最好的一點始終把我放在心上,會以我的立場考慮。她一樣肯為我犧牲性命。”

  丁柔接過雅菊手中的瓷碗,泛著米粒香味的稀粥冒著熱氣,用湯匙將稀粥弄涼了,她親自餵給她,“姨娘,吃吧,吃完了你才有力氣哭兒。”

  “嗚嗚嗚嗚……”

  姨娘整個人軟了,嚎啕大哭起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以為我沒骨氣……可如果我有骨氣的話,保不住他們……你說得我不明白,但我只知道一點啊,太太讓我立規矩,就不會再辱罵四少爺。”

  可憐可悲的女人,丁柔心情更為的沉重,她是被楊氏和尹大學士欺壓習慣了,以為他們‘欺負’了她,就會幫尹承善,以為他們是世上最厲害的人,“姨娘吃點東西吧。”

  她除了嗚咽後悔再也說不出別的來,丁柔看她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心裡也頗不是滋味,到底是生了尹承善的人……,不過她現在明白了,往後不知道會不會糊塗,丁柔對她可沒什麼信心。

  總不能看著她尋死覓活的不管,丁柔拍了拍她的後背說:“京城你是不用去了,你去了尹大學士能直接將夫君驅逐出宗族,雖說夫君也不一定看上尹家,但沒有宗族如同無根浮萍一般非夫君所願。”

  如果被驅逐了,尹承善如何在尹大學士面前逞威風?如何讓楊氏苦不堪言,丁柔很明白尹承善的小心眼兒,雖然對庶子壓嫡子的事兒丁柔並不贊同,但尹承善是她的丈夫,不幫著他幫誰?大是大非尹承善不犯錯,丁柔也就不介意小節了。

  “是我沒用。”姨娘不停的重複這句話,保不住小兒子的性命,眼看著女兒嫁去做填房,如今又差一點害了大兒子,她心如死灰,紅腫的眼睛滿是死志。

  她不是丁柔,在她的意識裡,兒子死了,她什麼都幫不上忙,隨兒子一起去也好早日團圓。

  丁柔一看她這幅模樣,暗道一聲壞了,勸她只是讓她清醒一點,別再給自己添亂,忙道:“姨娘可是在意夫君?想幫著夫君洗清冤屈?”

  她眼中一亮,隨後又暗淡了:“我什麼都做不好,幫不上忙的。”

  “當然可以,姨娘,你會幫大忙的。”

  丁柔端著瓷碗,“先把粥喝了,有了力氣才有可能幫到夫君。”

  “你不是騙我?”

  “姨娘,我什麼時候欺騙過你?咱們可是一家人。”

  她對丁柔的害怕並未消失,丁柔也沒指望一番話就能讓她便通情達理,全須全好的活到尹承善回來就行,往後她榆木一樣的腦袋交給她親生兒子敲醒。

  姨娘看出丁柔的意思,端起稀粥兩三口的吃完,溫熱的稀粥進入肚子,腸胃暖洋洋的很舒服,她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四奶奶請說。”

  丁柔扯了扯嘴角,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姨娘可能做到?”

  “我……我行嗎?”

  “為了夫君,你連尊嚴都可以不要,連性命都可以不要,有什麼不行的?”

  姨娘咬著了一會嘴脣,最後說道:“好,我去,我會養好身體陪四奶奶去的。”

  “姨娘能這麼想就對了,姨娘需記住一點,他沒死。”

  “嗯”

  丁柔給了她一點點的希望,“四少爺沒死。”

  “雅菊,你記得按時伺候她用膳和歇息,她問你的時候,你要肯定的告訴她,夫君沒死,死得是別人。”

  “遵命。”

  丁柔安頓好姨娘出門,嵐心跟上丁柔,低聲問道:“六小姐,六姑爺還在?您如果難過的話,這只有奴婢在。”

  “嵐心。”丁柔像是往常一樣捏了捏她的臉頰,“皮膚真好。”

  嵐心張張嘴,什麼時候她都不忘了這一句。

  “他是我丁柔選得丈夫,哪會輕易的中計?他不會有事的,我相信這一點。”

  廣州知府叛國身死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京城,接到消息的文熙帝不曾召見任何人,誰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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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五章:一招

  皇宮中的文熙帝對廣州知府叛國的事情保持沉默,在早朝時有人試探的提起此事,文熙帝說了一句:“朕相信兩廣總督,相信兩廣的官員,再沒定案之前,朕不想聽眾卿的說辭。”

  皇帝表現得如此明顯,再冒著未知的凶險諫言很不恰當,從廣州傳來的消息看,兩廣總督派人搜府被尹承善的夫人丁氏有禮貌的回絕,文熙帝也沒頒布聖旨下令查抄知府府邸,京城的老狐狸們隱藏到了暗處,除了命人密切注意廣州的動向之外,一個個看不出任何異狀。

  而丁柔的名字在京城初次被人知曉,在如此嚴峻的形勢下,能將總督府的人打發走實屬不易,而且外人不管是誰都無法知曉知府府邸的事兒,據說她將下人管得很嚴,府邸也沒見一絲的慌亂。

  因為成功阻止姨娘上京城求援,文熙帝的態度有很奇怪,尹大學士遲遲無法下決心將尹承善開出宗祖,雖然楊氏暗自示意他不開除尹承善,將來定罪他們無法逃脫干係,嫡長子對尹大學士也是如此建議的,然尹大學士堅持了他的想法,再看看等到有確切的消息再開除尹承善也不晚。

  雖然尹大學士對兒子太出風頭,壓他一籌很是不滿,但他也明白尹家能否榮耀,指望幾個嫡子是不成的,關鍵看得是尹承善,一旦尹承善鹹魚翻身,榮耀回京的話,尹家會顏面盡失,因此尹大學士第一次反對了楊氏的意見,並因此一振夫綱。

  楊氏巴不得尹承善一家死光光,如此她也可以打丁柔的私房銀子,嫁妝以丁家的清貴來說,即便來討要,也不會全部拿走,楊氏更想看著丁柔凄凄慘慘的上門哀求她,因此剛生下一病弱的男孩兒的楊氏對丁柔恨上加恨,不是她屢屢讓她生氣,老來子如何會羸弱?

  況且大夫也說過因小兒子從娘胎帶來陰郁之氣,他這輩子都得心平氣和,不可生一點點的氣,可人活在世上哪有不生氣的人?雖然小兒子病弱,但楊氏愛子之心還在,很是疼惜他,老兒子不哭不笑木訥的樣子,楊氏真心難受,不恨丁柔恨誰?她將丁柔當成魔星。

  大兒媳婦好不容易有孕,雖然沒像楊氏懷孕時三災八難的,但她卻生下了個健康的女兒,這讓一直期盼嫡孫的楊氏心裡更是窩火,全是丁柔弄的。

  坐月子的時候又趕上尹承善發生這樣的大事,楊氏心思活泛了,也顧不上虛弱的身體同可信的媽媽商量起來,如果能將丁柔抓回來虐一番,然無論她如何賣弄脣舌,尹大學士只讓她好生將養,別得不讓她操心。

  如今楊氏頭上捂著額抹,問夏媽媽:“她就沒個消息?按說她早就應該回來懇求我了?”

  夏媽媽搖搖頭壓低聲音說:“老奴剛聽到消息的時候也認為姨娘應該會回京,可如今還沒到,您看是不是四奶奶將她阻攔下了?”

  楊氏咬牙切齒道:“有這個可能,她就是不想我痛快,你去廣州一趟,務必要見到她,如何說料想我不用教你了,即便將她弄不回京城,也得把丁氏的心思攪和亂了,尹承善短命且是叛國,記得去拜祭一下他,尹家的祖墳可沒有他的地方。”

  楊氏對庶子庶女一慣不在意採用放養奴養的辦法,庶子永遠會仰仗著她兒子的鼻息過活,是嫡子的踏腳石,但尹承善突然崛起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樣,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尹承善已經非她可以阻止打壓了,楊氏為了出氣變著法子折磨他生母,每次看他那憤恨難平的痛苦樣子,楊氏感覺氣順了。

  自從他娶了丁氏那個賤人之後,在後宅裡一直順風順水的楊氏屢屢被丁柔算計,將她出氣筒帶到廣州去做誥命夫人去了,楊氏面目猙獰,“勾引老爺的賤人配得上誥命之位?呸,這回我倒是要看看丁氏還能弄出什麼花樣來?只要尹承善一定罪,她就是個流放的命兒。”

  “太太別氣壞了身子,如今不曉得她怎麼難過呢,老奴聽說她娘家可是沒一點動靜,丁大人在朝堂上連聲都不敢出,外面人都看著丁家呢,如果串聯鬧出什麼動靜,陛下絕饒不了他們。”

  “可陛下這時候沒動靜,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事?”

  楊氏有幾分懷疑文熙帝的用意,他還記得只要是叛國的罪臣在文熙帝手中都是很悲慘的,當時聽說尹承善的事後,她一力主張將他驅逐出尹家並非全然為了泄恨,楊氏更為擔心他的兒女們。

  夏媽媽哪裡懂得大事?是是挑揀外面的傳言加工整合一下說給楊氏聽,無非就是陛下在等檢察院的回報,于統領就快到達廣州了,“她是黑心的人兒,辜負了太太的信任,還敢接受誥命,老天爺的報應來了,她哪裡逃得開您的手心?”

  “你去廣州也見見丁氏,就說我有心幫忙但活動時需要銀子,府裡即便是砸鍋賣鐵也肯幫小四活動的。”

  “老奴明白。”

  主僕兩人多了相識會心的一笑,楊氏嘆道:“將京城的狀況說給丁氏聽,也不用瞞著什麼,讓她做好準備,銀子再多不想辦法脫罪了,將來流放抄家時她還能留下多少?”

  “老奴明白。”

  楊氏抿了抿嘴脣,“丁家是最重視清譽的,何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料想丁家不會對她過問,至於信陽王府哪裡顧得上她,寶親王被陛下送去北海休養,便是不想讓他插手此事,以寶親王的作風,教出叛國的徒弟沒準會親自動手將他打死呢,哪裡會想著給尹承善求情。”

  “你收拾東西,盡快出發。”

  “是,太太。”

  夏媽媽一把年紀了,但為了主子,為了丁柔手中的私房銀子,她只能日夜兼程趕去廣州,一路勞頓暫且不提。京城又出了一份很熱鬧的事兒,徹底引爆了京城。

  燕京學院的學生集體給文熙帝承獻奏摺,如果廣州知府叛國請給與重罰,如果尹承善被人誣陷,懇請文熙帝徹查還他清白,即便他身死,也是得清白得死去,奏摺提到了即便尹承善天縱奇才,到廣州沒一年不可能上下串通一氣販賣軍火謀取暴利。

  在文熙帝的御案上敞開擺放得就著這份摺子,一直在眾人面前很嚴肅的文熙帝此時嘴角是揚起的,手指輕敲著摺子,“他們無懼無畏,明辨是非,不莽撞,不任性,不盲從,他們是大秦帝國的將來不可缺少之人。”

  在奏摺上附了一張廣州軍火炸藥出庫的規章制度,後面有一大段總結,別說是廣州知府,即便是兩廣總督想要走私軍火照樣也得收買拉攏很多的人才行,尹大人剛到廣州不滿一年,他得多有魅力才能讓廣州官員集體陪著他叛國,大秦官員愛國者居多,偶有敗類必將受後人唾罵。

  “哈哈哈哈哈……”

  文熙帝大笑:“寫出這份奏摺的人是誰?是誰捉刀的?廣州府的規矩他們從何得知?尹小子不是被于文領走了?”

  一身黑衣的官員頭戴著黑色的帽子,帽子上的盾牌利劍格外的閃亮,他有四十多歲的年紀,國字臉,皮膚黝黑透著一幅剛正不阿的氣勢,“臣手下回報,這封信上的消息應該從廣州來的。”

  “嗯?”文熙帝挑了挑眉,“從哪?”

  “臣無能,實在是沒想通丁夫人會怎麼將書信送出被臣下屬保護的府邸的,于老弟說過,尹大人為國盡忠無怨無悔,可陪著他去拼命,但他唯一的要求是保證丁夫人同生母的安全。”

  文熙帝看到他面上有一分的難色,笑容更重了一分:“朕有十餘年沒見到你這樣了,石頭兒。”

  “臣明年會將廣州的屬下都調回來特訓。”

  他名叫石磊,四個石頭構成一個人,性子也如同石頭一樣,倔強耿直,又極為的忠誠,他就是檢察院大統領,排名一直在第一位。文熙帝笑道:“她能想到這點,將消息放出來,朕不覺得意外。”

  “陛下?”石磊抬頭,“您不意外?”

  “母后不是教導你嗎?女子不可小看,你這輩子贏過皇妹否?”

  “……沒有,臣對安國夫人心服口服,可丁夫人並非安國夫人,她不是丁家庶出嗎?朝堂上的閣臣不可能看不出其中手尾。”

  “他們在等朕,等朕的決斷,等朕會不會將讓尹小子背負一切的罪過。”

  文熙帝嘆道:“先帝曾說過名聲都是狗屁,朕用錯了人,朕自然會承擔下來,如果一場風暴能讓大秦重現活力,朕以為知錯能改很好,朕不是下罪己詔的第一位皇帝,也不會是最後一位,如果尹小子順著這條線除了大秦多年的隱患,罪己詔朕下的心甘情願,況且……”

  也可以使得最近躁動的兒子平靜下來,他還沒老到準備後事的地步,文熙帝把奏摺又看了一遍,“她可不僅僅是丁家的庶女。”

  石磊越發的困惑了,文熙帝心中一痛,寶相莊嚴的說道:“佛曰,不可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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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六章:主角

  京城信陽王府中,信陽王被木太妃關在了佛堂數佛豆靜心,管他是不是心甘情願,他都不可能違背祖母的命令。

  上個月信陽王大婚,娶得卻是名不見經傳的王家小姐,提起王家最讓人津津樂道就是女子的教養,一個個是淑女的典範,王家男人也大多在清水得不能再清水的衙門任職。

  如今的信陽王王妃王氏是一位端莊的女子,雖然容貌不是很美,但品行穩重,遇事沉穩,剛嫁進來一個月,王府的事情操持得井井有條,齊恆對她也很尊重,夫妻之間可稱為夫唱婦隨。

  至於蘭陵侯府受了木太妃的警告,又聽說定下的是王家小姐為王妃後,原本還是想將嫡出的小姐嫁過來做次妃,卻被丁怡拼命阻止了,丁怡說過,王妃最守規矩,遵禮教,趙婉柔嫁過去只有受苦的命兒,信陽王不會憐惜她,蘭陵侯府比王家富貴,但趙婉柔以為能憑著娘家欺壓正妃就想錯了,太妃不會准許的。

  丁怡也不想讓蘭陵侯府被木太妃厭棄了,聯姻不成還有一份的情分在,如果趙婉柔去做次妃,別說侯府臉面有傷,一旦趙婉柔憑著侯府小姐鬧出點動靜來,木太妃下手絕對不留情分,丁怡聽丁柔說過,木太妃最厭煩小妾不知分寸的張狂,不能為了她無知對信陽王的愛慕,將蘭陵侯府搭進去。

  丁怡將兒女交給蘭陵侯太夫人照顧,讓她無暇分心聽趙婉柔的懇求,她又得到了丈夫蘭陵侯的支持,藉著學規矩將趙婉柔關了起來,並且為她思考婚事,京城總是有些許風聲傳出的,雖然閨閣小姐愛慕個年輕俊傑無傷大雅,然趙婉柔被二房挑撥得做得有些過,名門勛貴之家不會想娶個名聲有損的小姐。

  況且蘭陵侯府在勛貴中不過是中等人家,也沒誰為了巴結侯府就結親,丁怡煞費苦心壓下流言,並出門應酬時探聽家裡別人口風,如何暗示男方上門提親,也是很有講究的,丁怡走訪了幾家之後,知曉一點小姑子怕是無法嫁到京城,她認為有可能娶小姑子的人家興趣不高,或推辭,或婉拒。

  丁怡也不能強行讓他們提親,最後她挑了兩家遠離京城的人家,趙婉柔被二房太太放出來,衝到丁怡面前大鬧了一場,但這也改變了不了她遠嫁的命運,丁怡同侯府太夫人說過,不願嫁的話,她只能去做填房,並且問她是想要女兒,還是想要蘭陵侯府長保富貴。

  在家族興盛同女兒之間,蘭陵侯太夫人當然會選擇家族,認可了丁怡的安排,丁怡將隱患消除,她給趙婉柔選的丈夫是一名副將參軍,靠近北疆,但卻是北邊最富庶的城市,北邊民風開放豪爽,武將出身本身性子就很豪邁,即便將來聽說了京城的流言也大多會一笑了之,他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小妹妹,趙婉柔嫁過去就可當家,不用在婆婆身邊立規矩。

  那人前途也很看好,長得並無武將的粗魯,反倒有幾分儒將的風采,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很多人家都看上他,不是安陽郡主牽線,趙婉柔根本不可能嫁給她。丁怡很感謝安陽郡主,也知曉郡主是看在六妹妹的面子,郡主才肯幫忙說和,她在嫁妝上不會虧待趙婉柔,因為遠嫁比尋常時更厚實了一分,下定,籌備婚禮,忙得丁怡團團轉,在成親前一夜,丁怡去了趙婉柔的閨房,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麼,趙婉柔在出嫁前很正式的拜謝了丁怡,並同太夫人說,‘大嫂是好人。’

  有了她這句話,太夫人對丁怡的幾分不滿消失了不少,孫子很伶俐可愛,長子後繼有人,她也清楚自己已經弄不明白京城的動向了,便將侯府全部交給丁怡,安心的養孫子,對二房冷淡了不少。

  丁怡在準備嫁小姑子時,也沒忘記暗中收拾了蘭陵侯弟弟的不孝之舉,捅給同六妹夫相熟的御史知曉,御史自然知曉如何承奏文熙帝,不會過多的牽連蘭陵侯,文熙帝命蘭陵侯管教兄弟,雖然被責罵了幾句,但也徹底的抹平了以前的是非,蘭陵侯也同侯府太夫人懇談過一次,太夫人警告二房無事不用再登門了,年節過來聚聚也就是了。

  夫妻同心,丁怡徹底掃平了隱患,做下這些事兒,丁怡雖然感覺勞累,並且在事成後喝了一個多月的補藥,但她認為很是值得,蘭陵侯對丁怡越發體貼,很久沒招幸妾侍,丁怡的日子過得平穩順心起來。

  她深知沒有丁柔幫忙提點,她無法做到這些,丁柔雖然去了廣州,但同丁怡時常的通信,丁怡會將一些苦惱煩心的事情告訴她,丁柔沒直接說用什麼辦法,丁怡受得是最正統的嫡長女教養,是一時迷糊了,丁柔大多時候是開解她,提醒她快刀斬亂麻。丁怡下定了決心,處理府中的事情雷厲風行.根本不需要丁柔再操心。

  “六姨妹的事兒,你怎麼看?”

  蘭陵侯對挽回丁怡性命的丁柔印象很深,也知曉六姨妹是妻子最倚重的一位妹妹,“雖然陛下不準朝臣討論廣州知府叛國案子,但私底下流言不少,她幫過你,本侯能幫忙的一定會幫忙。”

  說丁怡不擔心,那全然是假話,丁怡搖頭說道:“六妹妹一貫是有主意的,她如果有是事求我,而我又能做到的話,一準會來來信,六妹妹可不會同我客套,如今她即便給我娘家的書信,也只有四個字,平安,勿念,許是不想讓我們做多餘的事兒,我雖然不懂六妹妹想法,但我以為還是聽她的好,如今不僅廣州亂,京城也太亂了。”

  蘭陵侯俊美的五官也透著一抹深思,最終衡量侯府的能耐,點頭說:“你說得也是,京城什麼風聲都有,可六妹夫……”

  他實在不忍說出炸死這句話,接到消息後,丁怡就不在穿著艷麗的服飾,去佛堂念經的次數越來越多,丁怡一身素色的衣服襯得她多了幾分柔和,她幽幽的嘆息:“也許不是六妹夫,六妹妹沒親口同我說,我絕不相信六妹夫去了。”

  “夫人,夫人,是岳寧侯夫人的書信。”

  丁怡移動了一下身體,端著茶杯抿了一口,平淡的說道:“燒了。”

  見蘭陵侯皺了皺眉頭,丁怡解釋:“自從知曉六妹夫在廣州出事後,她三天兩頭的來信件,竟說一些幫著六妹妹的話,可是一丁點實質用處都沒有,岳寧侯也是個老實明白人,不會容許她胡鬧的,況且勛貴不掌權是太祖皇后留下的鐵令,她又能幫到六妹妹什麼?”

  “前兩日來信說更不好了,說我冷血冷酷,就差指著我說不顧姐妹情誼,或者說我忘恩負義了。”丁怡揉了揉腦袋,“她不知道六妹妹為人,一個勁兒的瞎胡鬧,我豈能同她攪和到一起?”

  丁怡下一句話沒說的是,讓岳寧侯心煩去吧,丁敏也真是有心思管閒事,到現在還沒被封為誥命,府裡也是一團糟,不關心自己的事兒,倒操心起丁柔了,丁怡弄不明白丁敏的心態。

  蘭陵侯聽丁怡這麼說,心裡多了幾分的釋然,對岳寧侯多了幾分同情,好在自己的夫人懂事從不讓他費心,攤上三姨妹,岳寧侯跟著操心。

  最近幾日丁敏不知怎麼同二皇子妃越走越近,丁怡心中有了警覺,燕王是儲君最大熱門,但一日不是儲君,一日就有危險,丁怡知曉她的話,丁敏聽不進去,如今看燕王機會很大,丁怡不求丁敏將來有了從龍之功提攜她,但求丁敏不連累她就好了。

  郡主車架駛入信陽王府,安陽郡主從馬車上走下來,她面前擺放著在王府代步的軟轎子,“不必了,我活動活動,陪皇后娘娘坐了一個多時辰,腿都有些麻木了。”

  “遵命。”

  媽媽將軟轎抬下去,安陽郡主邁步向後院走去,不意外的在佛堂見到了侄子信陽王,“姑姑。”

  齊恆雖然是在數佛豆,但因為惦記著被炸死的小尹,他實在放不下心,“您是入宮了?皇后娘娘有沒有說什麼?”

  “齊恆。”

  木太妃的聲音從佛堂內室傳出,齊恆跪坐在佛前繼續數佛豆,安陽郡主走到他身邊,“如何將炒在一起的紅豆綠豆一下子分清楚?”

  齊恆不懂的搖頭,安陽郡主將撿起兩顆豆子,“小柔說過,只需要炒兩顆豆子就好了,恆兒,靜下心來,小尹是你知交好友,他的品行為人你不明白?皇后娘娘如何都不會多插手朝政的,我只是單純的陪伴她。”

  “姑姑就不擔心表妹?”

  “小尹是她選的,我不一定會相信他,但卻相信小柔的眼光。”

  柳氏脣邊露出恬淡的笑容,“我亦會相信小柔什麼困難都難不住她。我只要在京城等消息便好,我是沒用的幫不到她,然恆兒啊,你肩上擔著信陽王府,不可意氣用事。”

  木太妃停下捻動的佛珠,闔眼嘆息了一聲,心裡隱隱有幾分驕傲,柳柳是她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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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七章:變數

  “母親。”柳氏跪坐到木太妃身邊。

  木太妃側頭看了一眼女兒,嘴角勾起,壓低聲音確保只有她們兩人聽見,“你女婿全須全好的,叛國罪並非指得是他。”

  柳氏眼裡閃過喜悅,同樣壓低聲音:“您為何不告訴恆兒?”

  “他一路順風順水,我又一力教養,他不懂官場的彎彎繞繞,性子直且烈,然我終究不能跟著他一輩子,他娶妻子就想讓他沉穩一些,經過尹承善這件事,料想他也會明白懂事了。”

  木太妃手放在脣邊咳嗽了起來,柳氏幫她順氣,木太妃拍了拍柳氏的胳膊,眸子裡有不容錯辨的惋惜,如果她在自己身邊長大,她會更放心一些,如果當初她不曾對庶出的丁柔看不上,守著庶女不得為正妃的規矩,丁柔嫁進來可保信陽王府無憂。

  只可惜一切都遲了,木太妃並非沉寂在後悔的人,既然事情已經註定了,再想過去的事情也沒用,示意柳氏攙扶她起身,柳氏陪著她坐在一邊,主動的端茶,安排好後柳氏說道:“其實朝政上的事兒,我也不懂,我只是單純的相信小柔,至於陪伴皇后娘娘也只是不想讓她過多的想著往事。”

  木太妃頷首,柳柳最好的一點就是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兒,老實本分的盡量不給任何人添亂。信心單純得沒害人心思,也沒所求,囡此皇后才會那麼喜歡她,京城誰不知曉安陽郡主差不多被皇后娘娘當成女兒養著。

  皇后一生無子無女,對宮裡的皇子公主始終懷著戒心,不可毫無忌憚的疼愛他們,反倒在柳氏身上找到了做母親的感覺,柳氏自覺的將今日見得事情講述了一遍,她並非是個有主意的,遇見什麼人她想不明白背後代表的意思,卻記得女兒說過,凡是進宮不管遇見誰回來都要同木太妃報備,哪怕遇見個眼生的奴婢也得說。

  一向是丁柔說什麼,她聽什麼,遂每次進宮之後,她總是會來見木太妃,即便知曉丁柔沒事,但女兒出了那麼大的事兒,柳氏也無法整日的露出笑容,

  “四皇子妃也去看望皇后娘娘了,她爽朗得緊,言談間很是有趣,雖然為逝去的賢妃娘娘守孝,但我瞧著她不見絲毫的頹廢。皇后娘娘今日多用了幾塊甜點。”

  “你的意思是四皇子妃的功勞?”

  柳氏羞澀的一笑,“我嘴笨,不會說話,每每皇后娘娘不想用了,我都想不出怎麼讓她多吃點,四皇子妃輕輕鬆鬆的就做到了,我覺得皇后娘娘笑得比以往……,不能說開心,是多了幾分恍惚。”

  木太妃攥著茶杯,敏感的柳氏比一般人觀察得細,這也是她能從那般危險的環境下活下來的原因所在,北疆每年被拐賣的孩子很多,有很多都被賣到青樓楚館中去了,木太妃心中一痛,柳柳能活著讓她找到,並且除了做妾之外沒什麼不順心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的細心,她迴避了很多的危險。

  “傻丫頭。”木太妃嗔了一句,“皇后娘娘什麼好話沒聽過,你這樣反倒更讓她安心,皇后娘娘很喜歡遼王妃?”

  “說過讓遼王妃過兩日再進宮,遼王妃還問起早逝賢妃的事兒,勾起了皇后娘娘諸多的回憶,我見她們聊得好,又插不上嘴,便想著離開。”

  木太妃凝眉,問道:“是你主動離開的,還是皇后讓你先回王府?”

  “是皇后娘娘讓我離開的,並且娘娘還給您帶了點心甜食。”

  木太妃嘆了口氣:“皇后娘娘賜予得可是桂花糕?”

  “是呢,母親不是很喜歡桂花糕,娘娘怕是一時弄錯了。”柳氏見木太妃神色深沉,彷彿想什麼事兒,她閉緊嘴巴不敢打擾思考的木太妃。

  她們一個個都做些她不懂的事情,柳氏此時很思念女兒,她什麼都不用擔心了。因為叛國案子她無法離開京城,雖然她幫不上女兒,但一旦有個意外,她已經不是丁家見不得人的妾室,而是受過冊封的郡主,如何都應該能幫點小忙,就因為知曉她在京城比廣州更對丁柔有幫助,她選擇留下。

  “桂花糕是我師傅最喜歡用的點心,皇后娘娘桂花糕做得最和她胃口,師傅還在的時候,她們婆媳一起收集月桂花,一個做點心,一個用,最是談得來,彷彿母女一般,我我當時對此沒有一點興趣,被她說不知曉人生的樂趣。”

  柳氏安靜的聽著,木太妃說道:“皇后娘娘讓你先回來,最近幾日你……”

  “不用再去皇宮是嗎?”

  木太妃勾起嘴角,點頭說:“她是不想你,我及信陽王府摻和進立儲的渾水中,遼王所圖不小。”

  “娘娘看重遼王殿下?”

  “我也猜不透,聽你說娘娘對遼王妃很好,在皇宮裡的人都有好幾個面具,分不清是真是假。

  柳氏咬了咬嘴脣,立儲攸關信陽王府將來,不求從龍之功,但求不得罪將來的儲君,這是丁柔離開京城前來看望她的時候說的,“聽女婿說,天下不亂立遼王為儲君並非上策。”

  木太妃笑道:“他們看得很準,我也是知曉的。”

  “師傅曾經說過,皇位的更迭大多沾滿了血腥,皇子通往地位之路上,有血腥,有無恥,有計謀,有一切齷齪的事兒。劉備能哭出三分天下,即便遼王奔著嫡出去的,他也有十足的藉口,賢妃臨去前將遼王託付給皇后,燕王等即便知曉,還能逼死生母?燕王更想著將來並立兩位皇太后。”

  “您的意思是?”柳氏聽得有些糊塗了,無恥之人也能做皇帝?

  “以前你女婿說得這話,我相信,可如今遼王比你女婿見他的時候多了一些東西,足以改變大局的東西。她們都不知曉皇后娘娘對早逝的賢妃……有愧疚。”

  木太妃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恆兒有孫媳婦看著,又有你勸解著,我放心了。”

  “母親千萬別這麼說,您才是王府的根本,侄媳婦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還需要您指點。”

  “我當時選得兒媳婦,眼裡只有兒子,以為這樣很好,但誰知她全然忘記了兒子隨著丈夫去了,有了小柔我才會選王家的小姐。”

  木太妃攏了攏頭髮,眸光灼灼的說:“我寧可恆兒戰死沙場,信陽王府血脈斷絕,也不想他陷入黨爭之中。”

  柳氏動了動嘴皮子,低聲說:“回來王府的時候,我在宮門口碰見了丁大人,看領路的太監是皇上身邊的人,他是奉詔入宮的。”

  “廣州出了大事,陛下不可能不見他,以小柔的心性定會提前同丁家打招呼,有丁家老太爺的面子,陛下此時不會責問丁棟。”

  “女兒不是為他擔心,如果可能女兒不想再見他一面。”

  柳氏平淡的說道,她從未想過丁棟記住她,做妾的柳氏已經死了,以前她是盡妾的本分伺候他。

  木太妃嘆道:“男人那,沒一個好東西。”

  不是顧忌丁柔,木太妃豈會輕易放過丁棟,哪怕他不知道,也將她的親生女兒當做妾一樣對待,丁老太爺的面子在木太妃眼裡什麼都不是。柳氏做妾的時候也沒見丁棟多在意她,一旦成了安陽郡主,他心中總會有一分在意,看柳氏點頭認可這句話,木太妃放心了,如果柳氏打算再嫁她不會阻攔,但別想著再嫁回丁家去,即便丁柔在也不成。

  一身官袍的丁棟陛見之後回到府邸,他先去承松園見了父親,並且叮囑兩個嫡子在朝中不許多言,隨後去了夫人的屋裡用了晚膳,最後才去書房安置,沒招幸妾室,大太太也說不出什麼,丁棟給足了她臉面,最近幾年丁棟去妾室的屋子少了,大太太提議再給丫頭開臉,也被丁棟一口回絕了。

  雖然他的官越做越大,派頭也越來越足,好色風流是為官的大忌,但大太太卻知曉他並非全然是因為官威,大太太靠在八星報喜的軟枕上,“往常養得小貓小狗,搖身一變成了主子,他能舒服就奇了。”

  同安陽郡主一年也碰不上幾面,但每次碰上了丁棟都會去書房,如果柳氏死了他記著兩年也就不稀奇了,然她活著,還成了王府的郡主,尊貴的位置由不得丁棟不多想。從再見柳氏過了兩三年,到現在安陽郡主都是冷淡的,大太太放心了,她也得感謝柳氏,就因為有了她,丁棟找小妾不多了,大太太想是不是怕再碰上個明珠蒙塵。

  書房裡的丁棟趴在桌上作畫,畫著畫著他停筆將畫撕碎,他只記得柳氏那雙平靜的眸子,然盛裝的安陽郡主他記得很牢,明明知曉是他多想,他知曉安陽郡主時,有害怕,有震驚,又有幾分竊喜,隨著他重重的嘆息聲,火燭滅了,六丫兒不會有事,陛下應該心裡清楚的。

  夏媽媽日夜兼程趕到廣州,可她連廣州知府的門都沒進去,她說道:“我是太太身邊的人,太太讓我來見四奶奶。”

  丁柔聽齊媽媽稟告後,捻了捻手指,她不介意此時給楊氏來一下子。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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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11:00: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八章:失望

  丁柔最終還是讓夏媽媽進門了,外面有人看著,如果在鬧出事情沒準會落人口實,在此關鍵時候,丁柔無法不謹慎從事。

  夏媽媽在府裡被丁柔幾次教訓,眼下雖說丁柔落了難,心裡諸多的看不上,然聖上一日沒判決,丁柔就是主子,哪怕她將來淪落得比她還不如,但此時整治她還是很容易的事兒,因此她在丁柔面前很是恭謹。

  “媽媽大老遠從京城跑來,所謂何事?”

  夏媽媽抬了抬眼瞼,坐在首位的丁柔同出京時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身上的官夫人的氣勢十足,看著比在京城是瘦了一些,端看她的架勢不知曉的哪會以為她丈夫深陷叛國罪,並且已經去了,她一襲素色的衣裙,耳朵上帶著銀子做得耳環,那雙眸子偶爾望過來,夏媽媽嚇得腿有些軟,因為丁柔她可是沒少吃虧,挨了楊氏好幾頓板子。

  “太太和老爺聽說了四少爺……”夏媽媽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角,涂在袖口的辣椒刺激之下,她哭得悲切,“太太不放心四奶奶和姨娘,叮囑老爺在京城幫著四少爺遊說脫罪,讓奴婢趕過來幫襯四奶奶,伺候姨娘。”

  “倒是讓讓母親費心了呢,夫君並不用母親幫襯著脫罪,母親還是照顧好小弟吧,聽說他身子不大好,我這有幾株西洋參,一會回去你給母親帶回去。”

  “太太哪裡肯看著四少爺死後還擔著罪名,想著在京城活動活動一旦四少爺定罪聖上會查抄知府府的,您也得被流放偏遠之地,太太心慈看不得您受苦。”

  丁柔隱含著嘲諷的說道:“母親為我做了安排?”

  “太太的意思是不是將金銀細軟先轉移到尹府,等到叛國的案子定下了,太太絕對分文不少的還給您,流放時身邊沒有細軟您會吃足苦頭的。”

  “母親的好心我知曉,相公來廣州又是安家,又是應酬的,俸祿銀子都不夠用哪裡還有閒錢?皇上如果抄家哪裡能搜出銀子來?”

  “四奶奶就眼看著四少爺含冤莫白?您怎能忍心啊。”

  丁柔說道:“我不給銀子就是眼看著夫君含冤?母親以為叛國罪是什麼?如果能拿銀子疏通,至大秦律例如何物?她是想我也妨礙公務而被治罪嗎?”

  “四奶奶誤會了,太太只想讓朝堂上的大人們幫著四少爺說幾句話,您是不知曉京城的百姓都說四少爺有負聖恩,畜生不如,有道是眾口鑠金,即便四少爺是被冤死的,皇上聽大臣們都這麼說,一準會定四少爺的罪。”

  夏媽媽環顧了一周,“您怎麼沒設靈堂?可憐的四少爺還在義莊裡四奶奶就沒去祭拜四少爺。”

  “京城的大臣都說夫君叛國?”

  “是。”

  丁柔彈了彈手指:“我怎麼聽說很多人都等候聖裁?陛下不是不准許朝野議論此事?你所言的京城是不是同我所知的京城不是一個地方?還是說在你心裡另有聖上?”

  夏媽媽雙腿打顫,撲通跌坐在地上,臉色大駭磕磕巴巴的說:“四奶奶您誤會了,……老奴哪敢”

  “是不是誤會同我說沒用,定是你這多嘴的奴婢攛掇的母親來廣州向我要銀子,也不想想夫君為官才幾年,又一向清正廉明,哪來的疏通銀子?況且夫君是無辜清白的,皇上自會差個水落石出。”

  “四奶奶,奴婢去見見姨娘,奴婢……”夏媽媽對付不了丁柔,打算從姨娘身上想法子,“您是誤會太太誤會奴婢了,您總是用聖上壓奴婢,哪裡是敬重陛下?”

  丁柔的目光向裡屋的看去簾子彷彿鳳吹拂過一樣微微晃動,“聖上是不屑管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奴才,但不是沒有制你的地方。”

  “來人。”

  “四奶奶。”

  兩名促使的婆子走進來,丁柔指了指夏媽媽:“你們兩個將她捆起來,送去總督衙門,罪名就是罔顧陛下命令,罔顧大秦律例,唆使我提前轉移財物,並且意圖對朝中大臣行賄。懇求總督大人給我做主,只是不知曉她是私自離開京城的?還是受了什麼指使,我瞧著她行蹤可疑特送到總督大人身邊偵訊,沒準還能牽扯出幕後的指使。”

  “四奶奶,饒命饒命……”

  “你有什麼話最好同總督大人說去,我哪裡救得了你的性命。”

  “帶下去。”

  “是。”

  夏媽媽很快被拖走了,她進了總督衙門就別想再出來,總督最不喜歡京城的人插手兩廣的事兒,一直致力於將尹承善定罪,夏媽媽這是自己送上門去,總督一定會從她口中知曉楊氏的齷齪心思,到時很多人都會知曉,以前丁柔估計著尹家的臉面,如今這局面她還怕什麼?

  這種事兒暴漏出來,尹大學士固然丟醜,然此時想將尹承善逐出宗族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看從庶子身上要不到銀子,怕被庶子連累而驅逐庶子,如此一來尹大學士的官也做到頭了,他雖然依著楊氏,畢竟也是楊氏的丈夫,此時還不敢一振夫綱,誰還瞧得起縱容楊氏胡鬧的他?官路也到頭了。

  如果尹承善真的死了,丁柔會用尹家子孫的仕途給他做陪葬,尹承善除了治國安民的理想之外,也想過向尹家報復。丁柔從未想過尹承善會做下叛國的事兒,她已經找到了切入點,就等著其當的時機解開這一切。

  如果不是擔心尹承善的安危,丁柔會因為將來的大場面而激動的顫抖。

  沉了沉心,丁柔走到簾子前面,一把揭開,姨娘的胳膊給嵐心,雅菊的拉住,她滿臉的淚水,眸子裡一如以往的惶恐難安。

  “你將她送進總督衙門?她還能活著出來?尹家……老爺怎麼辦?太太……”

  丁柔內心裡湧起幾分的無力,被人壓迫習慣的人是不是都會如此?她將尹大學士當做主子侍奉,做妾的也不都是她這樣。盡量心平氣和也的說:“你怎麼沒想到如果我被她說動了,我該如何?你該如何?”

  “如果有銀子的話,交給太太並非不好,在京城……”姨娘閉住了嘴巴,“我是不是有想錯了?”

  “您不是又想錯了,是從來沒想明白過,定罪的是皇上,你再多的銀子能比皇上多?此時誰敢收銀子?是銀子重要還是性命前程重要?”

  “我……我……”

  丁柔對嵐心擺手,“你們先出去。”

  嵐心,雅菊放開了姨娘,攤上這麼個不醒事的姨娘,雅菊除了暗自嘆息之外,也只能依照丁柔的命令看緊她,不能讓她再惹出什麼事情,知曉夏媽媽敢來廣州後,丁柔就安排姨娘再此處聽著,原本想讓她長點見識,更為清醒,如今看來她高看了姨娘。

  見她淚眼朦朧的迷糊樣子,丁柔指了指椅子道:“坐下說。”

  心裡絕了帶她一起去總督衙門的心思,她說得好聽,看似也很有決心,但在總督面前一旦說錯了話,丁柔可沒心思為她善後。

  她怯生生的搭邊坐下,丁柔問道:“是不是覺得夏媽媽在我面前,不如在別人面前伶俐?幾句話就將真實的心意說出?”

  “嗯,不,是四奶奶厲害。”

  “我厲害不好糊弄是一方面,她相信夫君必然會被治罪,我難逃流放的命運,她雖然是奴婢身,卻自認為能救我於水火,本著施恩的態度來的,彷彿我應該主動將銀子送上,以為我如今已經方寸大亂,病急亂投醫,她背後有母親撐腰,即便說錯了話我此時也沒心思治她,況且她也不敢在知府府邸待太久,萬一我們被關進大牢,她也跑不了,為母親她肯來廣州,但陷進大牢可非她所想了。因此她才很快的說出目的,就是想早點拿銀子走人,免得節外生枝。”

  “原來如此,四奶奶不說,我都想不到。”

  丁柔問道:“如果她先見了你,你會不會相信她?跟著她回京城去?”

  “我……”姨娘咬著嘴脣,“會。”

  “我那日的話是白說了。”丁柔對她徹底的絕望了,“你在這裡好生的休養,我不會讓誰打擾你。”

  丁柔起身離開,如果不是她管束好府邸,下人都聽她的話,一旦夏媽媽先見到姨娘,一切沒準還真如楊氏所料,姨娘也不是沒有長處,她從來沒想著從她手中奪權,可能看明白了她根本不會給,籠中的金絲雀嗎?看姨娘的樣子,金絲雀都抬舉她了。

  她彷彿突然翻身做主的人,還深刻的記著曾經壓著她的楊氏,從這一點上看楊氏做到了極致,讓姨娘連報復的想法都不敢有。

  “奴婢將夏氏送去了總督府衙,衙門的差役將她關押起來。”齊媽媽一臉嚴肅的說道:“奴婢專門挑人多的地方走,不出個把時辰,太太派人來唆使您轉移財物很很多人都會知曉,老奴還回答了幾名好奇人的問題。”

  丁柔點頭,“辛苦你了。”

  像齊媽媽,王媽媽這樣的人不用她多吩咐,就能猜測到下一步該做什麼,用起來很順手放心,丁柔藉著她們想到了柳氏,沒有柳氏將人送過來,她縱是有千般計策,也沒人幫她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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