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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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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謝王堂燕】三國之戰神劉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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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2 00:31: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差距

雖然是在道謝,但劉封從黃承彥的口氣中卻聽不出半點感**彩,淡得就像是沒放半點鹽巴的菜。

劉封救下黃月眉只是舉手之勞,他並非那種懷著求回報的心思,才出手救人的。但是,黃承彥的冷淡回應,卻好像自己所做,並非是救下他女兒活生生的性命,只是順路照看了她一程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這種態度,讓劉封心裡很是不爽。

“月眉小姐我已經完好無缺的交給黃公,晚輩還有事,就先告辭了。”人家態度冷淡,劉封也無心熱臉貼冷屁股,當即打算告別。

黃月眉卻趕緊拉住了他:“你今天的藥還沒有換,要不等我幫你換了藥,一起吃過晚飯再走吧。”

黃月眉的關心沖淡了劉封剛才的不悅,不過還尚未等他開口時,一旁的黃月英卻道:“大公子身份尊貴,自會有專職的醫者幫他換藥,小妹你就不用添亂了。”

說罷,黃月英又向劉封屈膝一禮,笑道:“這一路多謝大公子代為照看小妹,大公子想必還有要事在身,我們就不多拖累大公子了。”

眼前這個相貌醜陋的女人,口氣雖然比其父客氣不少,但那言辭之中,隱隱有種不想讓月眉過多和他呆在一起的意思,更確切的說,是對他這個大公子有點敬而遠之的意味。

黃家父女的這種態度,讓劉封心裡極不舒服,但他一時也猜不出,他們這般言行舉止,到底是出於君臣之別的拘緊,還是另有他意。

暗自壓住心中的狐疑,劉封表現出坦然的樣子,淡淡笑道:“黃夫人客氣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言謝,那我就告辭了。”

轉過身去,劉封的目光正好和黃月眉的眼神撞上,從她的目光中,劉封隱約看到了幾分不舍。

“小姐多保重,有機會我再去府上看望小姐。”劉封沒有表現出多少留戀,表情淡然的拱手而別。

劉家軍的五千兵馬入駐,使這座草創不久的江夏治所,一時間成為繼襄陽和江陵之後,荊州的第三個中心城市。各地不肯降曹的人士,在聽聞劉玄德並未在長阪戰死,而是流落至夏口,會同大公子劉琦重新樹起抗曹的大旗之後,紛紛的從四面八方趕來夏口投奔。

至於曹操,在當陽與漢津兩度大勝之後,大軍並未殺奔江夏,而是徑直南下搶佔了南郡治所江陵。在奪取了這座荊州的核心重鎮之後,曹操暫停了攻勢,一面分派兵馬接管新降的江北各郡,一面派人南下,傳檄邀降在劉表時代就處於半獨立狀態的江南四郡。

身為江夏太守,劉琦盡到了地主之誼,不但為劉家軍提供營壘糧草,甚至還將自己的太守府讓給了他的叔父住,自己則搬到了夏口城北的軍營當中。身為劉家大公子,劉封便跟隨著劉備一起搬進了太守府。

自從樊城南撤已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劉封一直過著風餐露宿,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日子,現在總算是有一個舒適的地方讓他安頓下來,不用再過整日提心吊膽,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生活條件得到改善,經過幾天的調養之後,劉封身上的傷已漸漸開始痊癒。

這日用過晚飯之後,劉封步入堂外散步。

他所居住的地方曾經是劉琦的書房,門前是一座諾大的院子,院落中央一片修剪齊整的草地上,聳立著一棵參天古樹,灰綠色的傘蓋四面張開,幾乎將半邊的院落遮去。環繞著樹幹兩側的青石板上,擺滿了兵器架,上面放滿各式各樣的兵器。這院子想來就是劉琦讀書之余,習武練兵的地方。

此刻,一輪明月在薄雲間航行,皎潔的月輝漏過大樹的樹葉,細碎零落的灑滿了院落。劉封看著架上的兵器,興致忽然,幾步上前,信手拿起一柄鋼槍。

一聲低嘯,手中的長槍化做一條上下翻飛的銀蛇,淩烈的勁風隨著光影閃動的槍影激昂震盪。縱橫如虹的勁風中,古樹的樹葉紛紛墜落,樹間的鳥群驚起,紛紛振翅而逃。此時此刻,劉封猶如回到了千軍萬馬的戰場,心中不由又湧起了那與敵對陣的痛快淋漓之感。

槍法毫不遲滯,看來身體已經恢復如常,而且他自覺槍法比起十余日前,已經有了極大的精進。只是,幾番舞動之後,劉封手中的感覺忽然生了變化,總覺得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使手中這柄長槍,在舞動之際,無法百分之百的運用自如。

猛然間,他收了槍勢,腦海中不禁回想起當日和許褚交手的情景。最初的那一刀,看起來是那樣的平平無奇,完全沒有一點花巧,沒有任何的美感可言,這樣簡單的一招,換作是任何人都能使得出來,包括自己。

可是,無論力道還是速度,能夠達到許褚那幾乎完美的境界嗎?

遙不可及!

同樣平平無奇的一刀,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僅僅只是身體素質上的差別嗎?

腦海中又浮現出了趙雲的身姿,在面對一百虎豹騎時,一往無前的那一騎白影,橫掃一切的氣勢,同樣一柄銀槍,在自己的手中,連許褚一刀都難以接下,而在趙雲手中卻仿佛融合成為身體的一部分,施展之時出神而入化。

劉封重新提起了銀槍,他閉上眼,極力的回想著趙雲的槍法,銀槍舞動開來,一招一式都儘量的摹仿著趙雲的槍法。憑藉著自身的悟性,銀槍越使越順手,時如蛟龍辟波斬浪,時如滿天飛雪翩翩起舞,某一個瞬間,他似乎竟能進入一種忘我的境界,儼然自己就是趙雲,心中那種無往而不利的雄心,化做手中翻飛的槍影,大有襲卷一切的之勢。

雙眸之中,猛然出現了那百余虎豹騎組成的巨陣,趙雲衝破敵陣一瞬間的那式槍法印入腦海。摹仿著他的槍法,巨大的槍鋒直線推進,刃鋒于半途化為無盡的銀色雨絲,無數的幻想將真實的招式藏于其間。

相撞的一剎那間,無數的雨絲重表合成一條銀線,就在揮手攻出的一瞬,他猛然覺得自己槍鋒上的力道盡失,空蕩如野。

驀的睜開眼,額頭一滴汗悄然滾落。

出槍的最後一刻,終究還是功虧一簣,就連劉封也搞不懂問題出在何處。

“看來我終究不是趙子龍啊。”

就在劉封搖頭噓唏時,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鼓掌喝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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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高手的與眾不同

劉封正處於極端的亢奮之中,猛聽身後有異常,不及回頭,手中長槍本能的反手刺出,一道銳不可當的氣流隨著槍鋒直沖而去。

電光一般反刺出的一槍,撞上的卻是再一次的空空蕩蕩,猛回頭時,一襲白影已如鬼魅般橫在了自己身前,尚未看清來者面容時,古銅色的虎掌已攀住了鋒刃之下寸許的槍柄。

人影站定,那一張英武不凡的面容印入眼簾,是趙雲。

劉封一時驚醒,雖然認出了是趙雲,但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要知剛才自己練武之際,精神已經算是高度的警覺,而趙雲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自己卻沒有絲毫的覺察。倘若不是趙雲,而是敵人,並且趁機突施殺手,自己根本沒有一丁點反應的時間,這一條性命豈不莫名其妙的就交待了!

“驚擾了大公子練槍,還望見諒。”趙雲鬆開了手,拱手一抱拳。

劉封按捺住心中的悚然,將槍收還,抱拳勉強笑道:“雲叔跟我還客氣什麼。方才那幾招槍法摹仿雲叔,學得又不像,倒是讓雲叔見笑了。”

趙雲淡淡道:“大公子是天生的習武之材,我在你這個年齡時也不過如此。”

劉封知道趙雲向來是那種直言之人,他這般讚揚自然出於真心,也就是說自己確實是學武的那塊料。而且趙雲還將劉封與其年輕時候相提並論,這更讓劉封感到十分的振奮。

“雲叔過獎了。其實這些天來,我心裡有一直有藏著一個強烈的疑惑,眼下正好向雲叔請教一下。”劉封不失時機的想向趙雲這個絕世的高手請教。

“大公子的疑惑,莫非與你當日和許褚的交手有關?”

趙雲一語點破了劉封的困惑,他不禁眼放奇光:“雲叔是怎麼看出來的?”

趙雲笑道:“我剛才看你使槍,有幾招隱約似乎在假像著與某人對戰,而且從你所用的招式來看,那個敵人使得多半是刀。你既然與許褚交過手,能讓你心懷困惑的,自然就是此人了。”

‘竟然能從虛空的招式中,推斷出我的假像敵所用的兵器,不愧是趙子龍。’

劉封面露欽佩,感慨道:“雲叔所說正是我心中所困惑。其實當日我見那許褚所使出來的招式,除了力大之外,看似也平平無奇,但招式發動時,我卻根本無法閃避,只能硬生生的接下他兩刀,差點就要了我的命,我一直都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趙雲先不解答他的困惑,走到兵器架前,伸腳一挑,一柄鋼刀飛上半空,他伸手瀟灑的接下:“許褚是當世數一數二的短刀高手,我的刀法雖稍遜于他,倒也勉強可以演示一下。”

劉封一向只知趙雲槍法出神入化,卻從未見識過他耍刀,看他要推演許褚的招式,頓時興奮起來,準備一睹趙雲用刀的風采。

他再度橫槍而立,退後三步,凝眉喝道:“雲叔儘快放馬過來吧。”

趙雲手撫著明亮的刀刃,雲淡風輕的表情迅速褪去,刀鋒似的眼眸之中,冷峻的殺氣澎湃而生。

幾步之外的劉封,驟然間感受到了強大的壓迫感,從趙雲身上所湧動出來的殺氣,如三九寒冬的冷空氣,四面八方襲卷而來,將他周身籠罩其中,他招式尚未發動,劉封心頭已是不寒而慄。

這一刻,劉封仿佛回到了長阪坡,他從趙雲那裡感受到的,令人窒息的強烈壓迫感,幾乎與許褚的一模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緊握銀槍的一雙手,掌背青筋湧動,掌心處冷汗已滲透而出。一縷晚風竄入院中,劉封感到背上一陣的透心涼,竟是在不經意間,背上冷汗已浸濕了貼身的衣衫。

即使明知對面的趙雲不會真正傷害他,可是為何心中仍會產生如此可怖的恐懼心理?

正心神震怖間,正前方,刀鋒似的眼神如電光射來,白影驟然暴漲,趙雲和手中的鋼刀,竟如合二為一的雪影一般,挾裹著淩烈無比的氣勢突襲而至。

只一眨眼間,一片雪白已填滿了劉封的視野,他只覺周遭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幹,只餘下冰寒刺骨的殺氣,將自己每根神經都要冰封一般。

又是這樣神鬼的一刀,沒有任何閃避的餘地,劉封只有在本能的驅使下,雙手攀起鋼槍,一身的氣力盡灌于雙臂,企圖硬擋下趙雲這一刀。

刀槍相擊前的一瞬間,趙雲的動作突然停止。刀鋒在劉封的槍柄前咫尺間猛然止步,但其所挾的勁風仍撲面而來,無形的勁道刮面而過,只令他感到雙頰隱隱生痛。

趙雲收回了鋼刀,一身的殺氣也隨之隱斂,他直視著劉封驚心動魄的雙眼,淡淡問道:“大公子,我這一刀可與許褚相似?”

懾心的殺氣瞬間煙銷雲散,空氣重新填滿了周圍,劉封的胸劇烈起伏,急速跳動的心臟在貪婪的大口吸食過空氣之後才逐漸減緩。

他的精神重新恢復了平靜,卻仍一臉的心有餘悸:“沒錯,雲叔你這一刀跟當時太像了,我還是一樣的沒辦法抵擋。”

“那你可看出我和許褚這一刀,到底有何相似之處嗎?”趙雲將刀放回了兵器架,並且在誘導著劉封體會其中的奧妙。

回想著當日那生死一線的情景,再與趙雲方才那一刀相互印證,冥思苦想良久,猛然間,他似乎體悟到了什麼。

從劉封驚奇的眼神中,趙雲看出他已經窺視到了武道的門徑,便又道:“方才我使出的那一刀,力道只及我平時的三成,招式也平平無奇,以我對大公子實力的瞭解,只要大公子竭盡全力,一招平風秋色不是難事。可是,大公子自己有這樣的信心嗎?”

‘是啊,他那一招的力度我並非無力抗拒,招式也並非無跡可尋,可是我為什麼當時卻沒有接下那一刀的信心呢?’

驟然間,劉封困惑的眼中精光閃爍,在趙雲的引導下,他終於想明白了其中關鍵所在。

是氣勢!

無論是許褚還是趙雲,招式未發之前,他們身上那散發出來的不可戰勝的氣勢,給自己所造成的強大壓迫感,使得尚未交手,他已先失去了取勝的意志,甚至連求生的意志也淪落于放棄的邊緣。

連必勝的信念都沒有,何以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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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2 00:32: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領悟

“雲叔,我終於明白了,是你的氣勢壓倒了我,令我未戰就輸掉了決心。”

趙雲臉上浮現出贊許的之色,負手而立,緩緩道:“其實人與人之間並無不可超越的差距,先天的身體資質固然很重要,但後期的勤修苦練與對武道的領悟,同樣不可獲缺。你所說的氣勢,只是修習武道三字要訣之一罷了。”

趙雲的話,猶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座燈塔,讓思緒漂泊不定的劉封尋找到了正確的方向,他立刻肅然道:“請雲叔明示。”

“武道的三字要訣,分別是‘力’、‘技’,還有‘勢’。所謂力,即是一個人所能使出的力量,如我方才的那一刀,雖然氣勢如虹,但若所賦的力道軟綿無力,碰上力量強于己的敵人,一刀下去非但傷不到對方,還有可能被反震之力反傷。這力,正是武道的根基。似許褚那種人,天生雄武有力固然可喜,但若能長期磨練身體,通過後期的努力增強身體的力量,同樣可以達到力的巔峰。”

趙雲這一番對力的解釋,劉封並不難懂,這就像拳擊一樣,羽量級選手對陣重量級選手,連中十拳,卻因力量不夠撼不動對手,而重量級選手只需一擊,便可輕易的將羽量級選手擊倒在地。

“假若一人空有一身的神力,一刀下去重若千斤,但如果只是憑著蠻力亂砍亂劈,毫無章法招式。如此一來,對手只需避而不戰,任你耗盡力氣,輕鬆一擊便能致命。所以,有了力量之後,就必須要有正確運用這力量的技巧,這就是所謂的‘技’字訣。然而真正的技,並非是純粹的花巧,而是速度與眼力的完美結合。以眼力發現敵人的破綻,以速度搶在敵人回防之前攻破破綻。當然,這同樣需要長久的苦練。”

劉封細細咀嚼著趙雲所說的每一個字,再與他前些天戰場上的實戰相互印證,漸漸有種受益匪淺的感覺。

在闡述過力與技的理念之後,趙雲接著道:“最後的一字訣,就是你方才所說的‘勢’了。那是一種由內而發的必勝的信念,藐視一切的決心。如果力與技是對敵人**的打擊,那麼強大的勢,就是一種對敵人精神上的攻擊。十數年前官渡之戰時,袁紹手下曾有一名叫做顏良的當世名將,但卻在一招之間,被你二叔雲長在萬軍之中取了首級,雲長他一擊斃敵的關鍵,靠的就是令天地為之肅然的神威之勢。”

趙雲的話深深的震撼劉封的同時,也為他解開了一直困惑于心的疑團。

劉封閉上眼仔細回想當日與許褚的交戰,在那個人出手之前,自己完全的就被對方的肅殺之勢所震懾,眼中所見,只有許褚那殺意彌漫的眼神,一顆心盡被那種畏懼與緊張所籠罩。

這也就是說,自己的精神力已被許褚所擾動,根本無暇過多的去留意許褚那強大的殺勢下麵隱藏的本質:譬如出刀的方式,攻擊的方向。甚至許褚的刀砍來時,自己握著兵器的手都在不自覺的打抖。

劉封深吸了一口氣:“雲叔,我明白了,所謂的‘勢’,其實就是兵法上的‘不戰而屈人’之兵吧。”

趙雲眼眸一亮:“大公子果然聰慧,你這個兵法的比喻很貼切。其實‘力’就像是一支軍隊中士兵的數量、戰鬥力以及軍紀等等,一支強大的軍隊,力是其根本。而‘技’,則像是為將者的用兵之道,若為將者無謀無略,再強大的軍隊也必敗無疑。至於勢,則更像是一個國家的實力,當你的國力足夠強大之時,根本無需用兵,只需一紙的威嚇之書,就足以令敵人降服。”

劉封只是將自己對勢的理解跟兵法稍稍掛鉤,卻沒想到趙雲順勢而為,更形象的做了一番比喻,此時,劉封的心中忽然間一片開朗,原先對武道的那種茫然無頭緒,如今頃刻間迎刃而解。

看著眼前的趙雲,劉封既是感激又是欽佩,感激的是他不吝唇舌對自己的這番點撥,欽佩的則是他對武道與兵法的那番剖析,能將戰爭的本質認識到國家層面,趙子龍果然不愧一代名將。

“多謝雲叔的指點。”劉封抱拳答謝,卻又歎道:“只是以我的資質,不知要用多久才能把武道那三字訣練到雲叔這樣的巔峰水準。”

趙雲淡淡笑道:“以大公子的質資,只要肯吃苦,肯用心,超越趙雲只是早晚的事。不過要說把三字訣練都練至巔峰水準,只怕連我也尚未達到。”

“雲叔自謙了,你的實力可是天下人共知,連你都不能將三字訣練至巔峰,恐怕當世再無一人能夠達到這種境界了。”

趙雲抬頭仰望浩瀚星空,輕歎道:“人畢竟只是血肉之軀,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身體和反應都會不可逆轉的衰退,絕大多數人,窮盡一生,或許也只能將三字訣中的一二練至巔峰境界,能在有生之年將三訣都修至巔峰者,可謂之戰神,這種人,我一生只到過一個。”

“是何人?”劉封眉宇間湧動著好奇。

趙雲來至兵器架前,信手拿起一柄長戟,道出了那個人的名字:“呂布。”

‘我倒把他給忘了,這個時代的名將們都有幾分誰都不服誰的傲氣,但卻沒人敢自稱當世第一,人中呂布,果然沒錯。’

短暫的沉默中,劉封在貪婪的消化著趙雲的指點,而趙雲則在回憶著當年的風起雲湧。

二人正各自神思時,忽然一名劉備的親兵走入院中,拱手道:“大公子,子龍將軍,主公有要事,請兩位速去商議。”

“這麼晚了,主公還沒有休息嗎?”趙雲回望劉封,目光流露出些許疑惑。

正時月上眉梢,已經快到睡覺休息的時候了,劉備選擇在這個時候召見他們,顯然是不想太過聲張,劉封隱隱覺得,劉備那所謂的要事,很有可能跟針對劉琦有關。

念及此,劉封的心情頓時又警覺起來:“既是父親有要事相商,那我們就趕快去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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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2 00:32: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你又要溜嗎?

劉封和趙雲一齊趕至了劉備的房中。

一進門,劉備的裝束就讓他們吃了一驚。此時的劉備正渡步于大堂中,青色的衣袍外緊緊包裹著沉重的鐵甲,他右手扶著腰間佩劍,左手抄著豹紋鐵盔,兩撇鬍鬚微微上翹,眉心凝成了一結,看起來似乎心懷著焦慮。

徐庶已先行他二人一步抵達,正刻正坐在下座,閑清逸志的品著杯中之茶,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倒與劉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父親。”

“主公。”

二人先後上前行禮,劉封盯著劉備這副帶甲裝束,不解道:“父親,這麼晚了你還身披盔甲,莫非是有緊急軍情不成?”

劉備見他二人到了,回到了主位上,將鐵盔放案上一放,目光轉向徐庶:“元直,你來解釋吧。”

徐庶站了起來,溢著茶香的嘴巴簡潔明瞭的說了六個字:“主公要去樊口。”

劉封和趙雲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了大堂左側,在那面牆上懸掛著一張巨幅的荊州地圖。

樊口是樊水進入長江的水口,此地位於長江以北,夏口以東,原本是隸屬于江夏郡。但前幾年孫氏吳軍大舉進攻荊州,破沙羨,殺黃祖之後,順勢侵佔了江夏東部數縣。後來劉琦就任江夏太守,只能自保,不敢向東用兵收還失地,故而此時的樊口,實際上一直處於孫權的勢力範圍之內。

“父親,孔明先生尚在去柴桑的路上,與江東聯手之事尚未塵埃落定,理論上我們跟孫氏還處於敵對狀態,父親這個時候退往樊口,會不會有點冒險了。”劉封也不清楚劉備這個決定的真正用意,但這並不影響他及時的表現對父親安危的關心。

“為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劉備的口氣有些無奈。

徐庶接著道:“是這樣的,剛剛接到斥候情報,曹操所委任的偽江夏太守文聘已率五千兵馬抵達安陸,大有南下進攻夏口之勢,所以主公才臨時決定星夜起程率一部分兵馬退往樊口,構建第二道防線,以備不時之需。”

劉封未曾見過文聘其中,但也聽說過他的聲名,此人久居荊州,是劉表手下的一員宿將。當年劉表在時,一直利用劉備所部來抵禦北面的入侵,這個文聘則長年未受重用。此次曹操收降荊州之後,果斷的起用此人,並令其參與了長阪坡一役,現在又令其擔任江夏太守,還委以重兵,擺明瞭是想利用他在對江夏的瞭解和人望,來打擊劉備。

只是,文聘雖然是員宿將,但手下兵馬不過五千,又無水軍支援,以夏口目前的兵力配置,完全沒有必要畏懼。看來,劉備退往樊口的原因,絕非畏懼那麼簡單。

“主公,夏口有兵一萬,戰艦數百余艘,區區一個文聘,何必忌憚?”趙雲替劉封道出了心中所惑。

徐庶歎道:“先前主公與子德公子幾次相商,子德公子雖然答應跟江東聯手,允許吳軍進入江夏,但卻只允許吳軍在江南活動,而且堅決不許吳軍入駐夏口。而曹操下一步的用兵,必然是襄陽和江陵兩路大軍齊發,會攻夏口,如果不讓吳軍進駐夏口,光憑我們手中現有的兵力,能否抵達得住順漢水而來的北路敵兵,實在是個未知之數。”

徐庶這麼一解釋,劉封二人恍然而悟,但劉封卻疑心又起:如果按照歷史的軌跡來發展,孫劉聯軍應該在赤壁跟曹操交手,但聽徐元直這麼一分析,似乎交戰的地點極有可能發生改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戰爭的結果莫不是也有改變的可能了嗎?

劉封並不希望歷史發生太大的變動,至少在赤壁之戰發生之前,只有那樣他才能躲過曹軍南侵的這場眼前劫難,否則一切對將來的設想和努力,都將是空談。

“主公,雲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趙雲的表情忽然變得沉重起來。

“子龍但說無妨。”

趙雲走到大堂的中央,昏黃的燭火在他眼中閃爍,剛毅的目光正視著劉備:“主公在樊口設下第二道防線,那是否意味著,如果夏口之戰不幸兵敗,主公是否準備率我等托往孫氏籬下避難。”

兩條瞄成一線的眼眸中,流露出幾分無奈的之色,劉備走下座來,負手駐立在牆壁的大地圖前。諾大的地圖上,黑色的星星點點代表著曹操佔領的地域,放眼掃去,整個天下幾乎已被黑色所佔據。

“萬不得已時,只好再走從前的老路了。”

從那一句“從前的老路”中,劉封隱約聽出了幾分發自內心的辛酸。青州附公孫瓚,徐州附陶謙,冀州附袁紹,荊州附劉表,這就是他的父親劉備十數年來走過的老路。多少年過去了,那些曾經他所依附過的一方之雄均已隕命,只有他卻仍然頑強的活著。

趙雲的嘴角微微抽動,刀鋒似的目光中湧動著幾分決毅,沉默了片刻,忽然厲聲道:“主公放心,夏口之戰,雲必死戰以報主公。”

趙雲突如其來的表態,看似是在向劉備表決心,但在劉封看來,卻更像是壓抑已久的憤怒在爆發。看來這一回他是報了必死的決心,打算用生命來捍衛自己的尊嚴,寧願在這一場大戰中戰死,也不願流落江東,再過那種寄人籬下的日子了。

趙雲這個外人一表態,劉封這當兒子當然不能沒反應,他立刻也換上一副慷慨決然的表情,正色道:“兒與雲叔一樣,此戰必赴湯蹈火,以報父親的恩情。”

看著兩個親信的人大表慷慨忠心,劉備緊凝的眉頭微微舒展,嘴角斜揚,流露出幾分欣慰的笑意,他走上前來,雙手輕撫著二人的肩頭,欣然道:“有子龍和封兒坐鎮夏口,這一戰我就放心了。”

一聽劉備這話,劉封的心頭不由一震。

他嘴上雖然慷慨,一副為父赴死的激昂,其實哪裡會甘心為劉備賣命。他原以為劉備此番撤往樊口,會帶著他這個兒子一同上路,到時候就算夏口之戰失利,自己保住性命依然不成問題。

可是眼下聽劉備這話,竟然是打算獨自撤往樊口,別說是趙雲,就算是他這個關係更親密的兒子都不打算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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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2 00:32: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未來的鑰匙

“父親打算何時起程去樊口?”看著劉備的這身裝束,劉封覺得這句話問得有點多餘。

“事不宜遲,為父打算今夜就和你三叔起程東行。”劉備的回答果然如劉封所料,沒想到他這麼心急,連一晚都等不了就要急著撤到安全地帶。

劉備拿起了豹紋盔,環視在場的三人,壓低聲音道:“你三叔已經在碼頭待候,我這就走了。夏口之事,暫由雲長與元直商量著作主,遇有大事千萬要記得派人來樊口向我請示。還有,先前密議之事,你們就聽憑元直的分派行事。”

劉備又叮囑了幾句就匆匆起程,當天夜裡隨他一同前往樊口的,除了張飛和一千兵馬外,還有甘氏阿斗等高層的家眷。

送別過劉備之後,已經是深夜,在回城的路上,眼見周圍全是自己人,劉封忍不住問道:“聽父親先前所言,似乎尚有密令交待給元直先生,不知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徐庶斜眼瞄了一眼左右,確定身邊無耳目時,才低聲道:“主公的密令,其實是叫我們借著入駐夏口之機,暗中蠶食子德公子的兵馬,儘量爭取在曹軍大軍進攻之前,全面掌控江夏郡的控制權。”

劉封心頭一震,腦海裡不禁浮現出劉琦那一副真誠直爽的樣子,對他那叔父,對自己這個從弟的那份熱情。走投無路之下人家收留了你,你卻從頭到尾想著謀奪人家的家業,即使是在亂世以生存為藉口,那麼這份猴急的心態也有點不太厚道。

“子德心思耿直,對我們似乎完全沒有防備,要奪其權也不是件難事,不知先生打算怎麼做?”劉封只能順著話題問下去。

徐庶輕輕夾了馬腹,又拉開了些與身後人的距離,劉封會意,故作隨意的跟了上去。

“子德公子對主公的防備,雖然沒有他父親景升那麼嚴密,但也沒大公子說得那麼容易對付,若不然的話,他又何必放著舒服的大宅院不住,偏偏卻要搬去江夏軍的兵營裡去住呢。難不成諾大的一座夏口城,堂堂太守,除了他讓出來的那座太守府,就再沒有別的宅院了嗎?”

被徐庶這麼一提醒,劉封細想連日來劉琦的舉動,確實發現了幾處可疑之跡。先是他搬進了兵營,到後來又鮮有獨自登門拜訪劉備,不是請劉備前去他營中會面,就是以順便視察城防為由,約在他處相見。

“這麼說,子德對父親已經起了疑心不成,莫不是當日我們在漢水中的計畫走漏了風聲不成?”

徐庶笑了笑:“這倒未必。我猜想子德這般表現,無非是因為主公力主與東吳聯盟的原因。主公是跟孫氏無仇,但子德畢竟跟孫氏是世仇,他有這份防範之心也是意料之中的反應。”

徐庶的分析縝密而富有邏輯性,劉封面露欽慕之色,卻又感歎道:“既然子德已有防備,這裡又是他的地盤,我們想侵奪他的權力只怕不那麼容易了。”

徐庶的嘴角微微斜揚,古銅色的面龐間露出一抹詭笑:“這事豈能難到我徐庶,待我回去喝幾壇好酒,自然會想出一條妙計來。”

徐庶笑得胸有成竹,看著身旁這健碩的身軀,劉封忽然在想:同樣七尺壯士,有的人則只是匹夫而已,而有的人卻深藏智慧,妙算如神,相差天壤之別。

“元直先生,真不知你這滿腦子的機謀妙算,到是從哪裡學來的,是你的老師水鏡先生嗎?”劉封心有感悟,順口問道。

徐庶先是一怔,接著豪邁而笑:“水鏡先生雖是我師,但說句實話,老師所做的,僅僅只是將學生引進門而已。我這一肚子的墨汁,真正的老師其實另有高人。”

“不知是哪位高人?”劉封起了興趣。他知道徐庶、諸葛亮這些妖人都曾求學于水鏡先生,如今聽徐庶提到還有更高明的老師,自然是十分好奇。

輕撫著幾縷淡須,徐庶的表情故作神秘,醞釀了半天,嘴裡卻只吐出一字:“書。”

“書?”劉封聞之一怔。

“天文地理,人情世故,兵法政略,你所想學到的世界萬物,統統都在書裡,書難道不正是世上最高明的老師嗎?”

一語道破玄機,驀然之間,劉封心頭重重一激靈,恍惚間有種醍醐灌頂的覺悟。

‘劉封啊劉封,你應該覺得得慚愧才對,你整天在想著改變自己的命運,卻茫然于沒有方向,你忘了小學老師就教過你的話了嗎——知識改變命運。’

雖然擁有著超越千年的知識,但那些什麼數理化、電腦、技術、網路什麼的,除了一些粗淺的歷史知識外,真正能在這個時代用上的又有多少呢?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時代,這個時代的人,他們的思維方式,行為準則,倫理道德,他們是如何用兵作戰,他們又是如何治理國家,如何與朋友相處,如何明辨是非,他們的價值觀又是如何……

有關于這個時代的一切,自己所瞭解的僅僅只是皮毛而已,而不深入瞭解這一切,又如何能在這樣一個全新的時代改變自己的命運呢。

而劉封想要瞭解的這個時代的一切,正如徐庶所說,統統都在書中。

一瞬間,劉封仿佛找到了一把打開未來之門的鑰匙。

一直以來,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為了儘量不引起劉備的戒心,劉封都只能通過旁敲側擊來瞭解這個世界。哪怕是他有心提高自己的武藝和用兵的謀略,但也不敢主動的向趙雲和徐庶這樣的高人求教。

但是現在他想通了,既然不能向別人求教,那我為何不能自學呢?做為一個現代人,連數理化那樣無趣的學科,都能硬著頭皮啃下來,而且還一啃就是二十多年,那麼現在,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學點真正有用的東西又有何難。

想明白了一切的劉封,此刻心中一片的通暢明朗,興奮的叫了一聲:“多謝了徐先生!”,接著便策馬揚鞭,先行而去。

望著絕塵而去的劉封背影,徐庶五官分明的臉上一片茫然,喃喃道:“奇怪,謝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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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神秘人

次日,東方魚肚初白,旭日將升未升。

夏口城的軍民清夢未醒時,劉封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洗盥之後,拉開寢房之側的那道木門,信步邁進了那間墨香四溢的閣間。

晨光從窗縫中擠進閣中,舉目四顧,三面牆壁下各安放了一人多高的木架,上面整整齊齊的擺滿了一卷卷的書簡。中間一面檀木紅案上,隨意的展放著幾卷書簡,旁邊的硯臺上的筆墨還未幹。

這就是劉琦的書房了。

當初劉琦把宅子讓給了他們,劉封只知他所住的這間屋子,隔壁就是他那從兄的書房,先前也未曾多留意,若不是昨晚經過徐庶的點撥,劉封倒忘了自己睡覺的隔壁就藏了一屋子的寶貝。

在這亂世,對平民百姓來說,一車書簡抵不上二兩米飯珍貴,但對劉封這樣不甘寂寞的人來說,這些東西就是比黃金還重要的寶物。

劉封決心在習武的同時,也要抓緊時間充實自己的知識,所以他打算從今天起,利用一切的空余時間來讀劉琦留給他的這些書。

劉封先是在書架中繞了一圈,粗略一掃,這裡的藏書至少也有上百冊,什麼《易經》、《大學》、《春秋》、《韓非》的,儒法道兵,各門各派的經典著作都有,乍一看劉琦確實是個愛學之人。

劉封隨意的翻看了關於儒家學術的書簡,這些書擺放得倒是整齊,但上面多覆了一層灰,再看其他的書簡,大抵都是如此。

‘唉,看來我這兄長只是愛收藏書,卻未必愛看書。’

當今亂世,為將者兵法當為首要所學,劉封轉了一圈後,從書架上取出一卷《孫子》。

抱著重重的書簡,劉封小心翼翼的把它平放在了書案上,用袖子拭去了上面的塵灰,輕輕的將書簡展開,才看了個開頭就有點頭疼,再耐著性子讀下去,沒多久頭就犯了暈。

劉封上學語文水準雖然不差,但最頭疼的就是古文,眼前這卷《孫子》,晦澀難懂就算了,還全是乾枯無趣的大理道,對於劉封這個現代人來說,讀起來實在是比做微積分還是難深乏味。

“唉,要是有白話文的就好了。”劉封搖頭感慨,表情有些無奈。

劉封硬著頭皮又讀了下去,只能斷斷續續的從那咬文嚼字中理解一些,但由於自己古文水準差的原因,其中的絕大多數內容都無法理解作者的真實含義。在受了半個時辰的折磨後,劉封感到自己再讀下去就要吐了,不得已只好暫時放棄。

“沒辦法,先把這本留著。看來得先讀點簡單的書,等把古文水準提升後再讀這孫子吧。”

劉封遺憾的抱起書簡,打算把它們放回原位,不過,就在他剛把書簡放下去,目無意間瞟到的旁邊一卷書,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撣去了書簡上的灰漬,四個蒼勁有力的字印入了眼簾——孫子注解。

劉封懷著好奇的心理,捧著這卷比《孫子》還要重幾倍的《孫子注解》回到桌案,翻開來一看,才知道這其實是一卷關於孫子兵法的讀書筆記。筆記的作者將孫子兵法的每一篇,都結合了從古至今的一些戰例進行了重新的解讀,而且還附上自己對這些戰例的分析和認識。

筆記的用詞不但遠不及孫子兵法那般難深晦澀,還形象的附以戰例,讀起來非但不費勁,而且還十分的生動。

不過,可疑之處是這本筆記並未寫明作者,看那筆記上面還有隨手塗改的痕跡,看樣子並非是什麼古代的藏書,而且字跡也並非像劉琦的。

“以子德的能力,估計也寫不出這玩意兒,這本筆記到底會是誰的呢?”劉封的心中疑雲頓生。

不過這疑團對劉封來說並不重要,如今他正愁著如何能儘快提升自己的用兵水準,而這份意外得來的筆記,對他而言實可謂如獲至寶。劉封當即捧著這孫子注解,貪婪的研讀起來。

用了三天的時間,劉封將這份筆記大致閱讀了一遍,現在他確信這筆記必是當代人所做,因為在筆記中作者援引了大量的當代戰例,特別是關於曹操諸如官渡之戰、征張繡之戰、征徐州之戰等,都做了詳細的剖析。

在結尾處,筆記的主人還為曹操作了六字的評價:長於術,短于略。按照劉封的理解,就是在戰術上相當出色,但在戰略上卻有所不足。

“曹操一生勝多敗少,掃滅群雄,差點就統一了天下,這人竟然批評人家短于戰略,不知是哪個狂妄的傢伙,竟然有這麼大的口氣。”

劉封嘲諷似的咧了咧嘴,但在接著往下再看時,不屑的表情才漸漸收斂。

筆記的作者以官渡之戰為例,指出在開戰前,曹操焦慮異于常,自認無法與袁紹抗衡,是在荀彧分析指出己方有必勝原因後方才踏實。而在戰役進入相持階段後,曹操的信心再次動搖,寫信給荀彧說自己打算退兵,是荀彧再次為他分析了當時的形勢與利害之後,才打消了退兵的念頭。

官渡一役,戰略上居功至偉的是荀彧,而曹操的奇襲烏巢不過是錦上添花,正好發揮了他長於戰術的優點。

在這一段分析後,筆記的主人又讚揚了曹操長於任人的優點,正是這個優點,才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他短于戰略的不足。

“嗯,這人對曹操的評價有理有據,如此看來,曹操並非是不可戰勝,再強的人,也一樣會有其短處。這人能把曹操看得這麼透徹,他到底會是誰呢?劉琦的手裡邊為什麼又會有此人的筆記呢?”

劉封對這份孫子注解的神秘作者起了濃厚的興趣,既然劉琦能有他的筆記,那說明此人與劉琦相識,或者是劉表的屬下也說不定。不過劉封將劉表手下那些蒯越、蒯良、韓嵩之類的謀臣武將扳著指頭數了一遍,始終找不出一個看起來相符之人。

正冥思苦想時,外面親兵來報,言是劉琦請他前去一敘。

劉封精神一振:“對呀,想知道此人是誰,去問一問劉琦不就知道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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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金屋藏美

既然正好得到邀請,劉封便合上書,佩上他的青釭劍,衣袍內穿了一層細甲,帶著幾名親兵離府而去。

劉琦並沒有邀他前往北城的軍營,而是去往了城東附近的一間宅院。與莊嚴肅穆的太守府相比,此間宅院則是精緻典雅,處處散發著幾分江南碧玉似的柔情。

剛一進府,劉封就聽到琴聲鼓樂,樂聲靡靡,仿佛一個妖豔的女人正在耳邊吐氣幽蘭,連日來的讀書之苦,被這忽如其來的輕柔曼樂一掃而光。

邁入大堂時,一切果然不出劉封所料。

大堂的中央,一鼎銅爐青煙嫋嫋,幽幽的芳香撲鼻而入。七八名穿著妖媚,樣貌可人的舞伎,正圍成一圈翩翩起舞。正前方的胡床上,劉琦則是衣衫不整,斜臥在那裡,一邊享受著美酒果肴,一邊眯著眼欣賞著眼前的輕歌曼舞。

身處弱勢一方,曹操的幾十萬雄兵隨時可能殺來,在這種情況下,身為江夏之主,更應該收斂自己的**,全身心的投入到練兵安民之中,卻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他竟然還有此閒情賞美縱情。

“大戰將至,難得兄長還有此雅興呀。”劉封委婉的加以提醒。

劉琦見他來了,從胡床上一躍而起,赤著腳走上如火的大地毯,拉著他一同回到胡床,笑眯眯道:“正因為大敵當前,所以為兄才要好好放鬆心情,到時候才能輕裝上陣,這叫公私兩不誤。”

劉琦雖有直爽仗義的優點,可終究身上這紈絝子弟的習性還是太重,並非做大事的人。劉封忽然覺得,劉備臨走前交待要暗奪劉琦的兵權,似乎並非沒有道理,如果將江夏的大權握在他的手裡,多半會令取勝的希望又削減不少。

心中雖有感慨,但劉封卻沒有半點流露在臉上,他笑著附合道:“兄長說得也有道理。不知兄長派人來邀,是有什麼要事嗎?”

劉琦親自給他倒滿一杯酒,浸滿酒紅的眼眶轉向大堂:“兄弟你忘了麼,上次在漢水上時,為兄我可是答應過,到了夏口後,一定要讓你好好見識下什麼叫縱游芳叢的。你看這堂下美人,都是我金屋珍藏多年的嬌娃,阿封你看上了哪個隨便選,保准服侍得你欲仙欲死,哈哈——”

原來是這樣,當大哥的帶著小弟玩女人,還真是夠義氣呀。

穿越前的劉封雖然沒有劉琦這般瀟灑,但畢竟是個現代人,在玩樂這方面不可能比劉琦還保守。眼瞧著一雙雙媚眼暗送秋波,鉤魂攝魄,劉封心裡邊自然就蕩漾起來。

只是這劉琦上邊沒有老爸頂著,自然可以隨心所欲的縱情玩樂,自己可還個家教嚴厲父親,在這種特殊的時刻跟著劉琦廝混于美色之中,若是讓劉備聽到了風聲,豈不是自找麻煩。

劉封只好強抑**,苦著臉歎道:“兄長這番美意我心領了,只是父親的脾氣你也知道,我可不敢惹禍上身。”

劉琦面露鄙色:“怕什麼,好色乃男兒本色嘛。再說了,此處乃為兄的別院,除了最親信之人,旁人莫知,咱兄弟倆在此快活,只要你自己不傻乎乎的說出去,叔父他又如何能知道。”

劉封本打算推拒的,但轉念又一想,當年的蕭何曾通過受賄來表面自己胸無大志,古人尚且如此,自己適當的沾染點所謂的“壞習氣”,其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此,劉封改換了口風,無可奈何的笑道:“既然兄長一番盛情,那我也不能掃了兄長的雅興,這樣吧,我就陪兄長喝上幾杯。”

“這才對嘛。”劉琦大為高興,揮手道:“琴樂在哪裡,美人們,給本公子跳起來,我兄弟喜歡,重重有賞。”

於是劉封便暫時將煩惱拋在腦後,聽著靡靡琴樂,左擁右抱,跟劉琦在脂粉堆裡泡了整整半宿,直到傍晚時節,已是喝得有五分醉意。

“阿封,今晚上你要哪個美人,隨……隨便挑……”劉琦醉眼朦朧,舌頭已經打了結。

“這個也要,那個我也要。”劉封也是酒氣熏天,順手從一堆環伺的美人中摟了兩人入懷。

“**呀,哈哈,兄弟你厲害。”

二人各挑了美人,正準備回房享受巫山**之樂時,外面家丁忽然來報,說是一名小校自北城軍營而來,有十萬火急之事要緊急求見劉琦。

醉熏熏的劉琦想也沒多想,舌頭打著結道:“叫……叫他進來。”

過不多時,一名披甲的軍官匆匆而入,神色十分的凝重,大步奔至近前,單膝伏地道:“啟稟公子,叛將文聘已率軍由安陸南下,兵圍石陽,石陽守將發來求援急報,請公子速派兵解圍。”

這一消息立時將劉琦的酒意沖散了一半,就連劉封心頭也為之一震。

從荊北進攻夏口共有兩條道路,一條是由與南陽郡相接的襄陽順漢水南下,一條就是由與汝南郡相鄰的安陸縣順溳水南下。石陽則是溳水下游的重要據點,也是拱衛夏口的一道門戶,如果讓文聘攻佔可石陽,夏口就將直接暴露在曹軍的兵鋒之下。

只是,鑒於石陽的重要性,關羽早先就派遣一部分水軍巡遊于石陽附近的溳水水域,文聘能夠在不擊垮關羽水軍的前提下,就能完成對石陽的包圍,實在是不可思議。

或許關羽水軍已經被擊敗了嗎?可是也應該更早將消息傳回夏口才對呀?

一時間,半醉半醒中的劉封有點糊塗了。

劉琦卻沒想那麼多,他一把將身懷中的美人推開,搖搖晃晃大步上前,沖那小校喝道:“急報在哪裡,快呈上來。”

“在小的身上。”小校抹了把額頭的汗,手伸進懷中摸出一卷帛書,雙手捧起:“請大公子過目。”

敞開的大門外,一股穿堂風鑽入堂中,將四面的火盆吹得閃爍不定。冷風透過衣衫鑽入身體,寒意侵蝕下,劉封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暈乎乎的頭腦也因這一個冷戰清醒了不少。

不再朦朧的目光中,一身酒氣的劉琦正俯下身來,伸手去接那小校的手中的求救信。

驀然間,劉封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急喝一聲:“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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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2 00:33: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驚變

金屬般洪亮的大聲示警,並未能驚醒被靡靡淫樂灌滿耳朵的劉琦,伸出去的手,離那小校已在咫尺之間。

突然間,那小校猛的抬起頭來,黑色的瞳孔迸射出兇殘之極的殺機,手腕一抖,從那捧起的帛書中刷的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寒光閃動,他奮然躍起,鋒利無比的匕鋒向著劉琦的前胸狠狠的紮去。

驚變驟起,在如此近的距離,縱然是當世高手也避之不易,更何況是尚有三分醉意的劉琦。當那死神的獠牙如電而至時,他酒紅滿面的臉甚至連一抹驚訝的表情都不及轉換。

噗!

一聲血肉撕裂的之音,那匕首不偏不倚,正中劉琦。

切膚之痛刺激著神經,被酒氣所渾濁了大腦的劉琦,在痛疼的刺激之下,此刻才徹底的清醒過來。但他驚奇的發現,刺客那看似傾盡全力的偷襲一擊,命中自己時,卻如強弩之末一般,劃破衣衫的匕首,僅僅只是刮傷了胸口表面的肌膚而已。

而那本以為一擊得手的刺客,此刻同樣一臉的駭然,一雙充滿血絲眼眶中,鬥大的眼珠幾乎要迸裂出來一樣,仿佛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命中目標的一剎那間,眼前白霧一閃,他感到仿佛有一根寒冷如冰的細絲,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繞了一圈。緊接著,他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那只執刃的手掌跟手臂分家,隨著慣性撞上了劉琦。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當那一截斷手跌落于地時,刺客才感覺到來自斷腕處痛如骨髓的劇痛。他恐慌的眼睛向著斷處掃去,更加駭然的發現,創口處皮膚、肌肉,血管、骨胳平滑整齊的就像是一副剖面圖。

熱血如水管迸裂般飛濺而出,在慘嚎聲中,那刺客捂著臂斷倒在了地上。鮮血濺落在大紅的地毯上,很快形成了一團團紫黑色的汙斑。

大堂之中,仿佛時間凝固了一般,死一般的沉寂。

“啊——”

被濺了一臉鮮血的舞伎淒厲的尖叫聲打破了沉寂,突發的血光之災令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陷入了恐慌之中,那些舞伎和伶人們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尖叫著抱頭四處逃竄。

手持滴血的青釭劍走上前來,踢了一腳已經疼得在地上打滾的那刺客,劉封回頭瞟了一眼驚魂未定的劉琦:“兄長,你沒事吧?”

劉琦打了一個冷戰,整個人清醒過來,方才意識到剛剛那短短一瞬間裡,自己的一隻腳已是邁進了鬼門關。

“多謝了阿封。對了,你怎麼看出這狗雜種是刺客的?”劉琦抹去了臉上的血漬,胸口仍因心有餘悸而起伏不定,但驚悚的目光中,隱約流露著幾分感激之色。

“文聘不擊敗二叔的水軍,怎敢去圍石陽。如果他真的率軍南侵,咱們早應該收到消息才對。況且兄長先前說過,此間是你的別院,只有幾個親信知道位置,這傢伙既是從石陽而來,又怎麼會找到這裡。有此兩點漏洞,不是刺客才怪。”

劉封說著將劍身上的鮮在那刺客身上擦乾淨,將寶劍收還了劍鞘。

劉琦恍然大悟,片片血斑的臉上再度浮現出欽佩的表情,忍不住贊道:“阿封,漢津時我就看出來了,你不光是勇武,心思也極是縝密。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遠不及你,叔父他能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莫大的福份。”

莫大的福份嗎,那看對誰而言,對於我,卻是如芒在背的隱禍。

儘管如此,劉封對於他這位從兄的贊詞,心中還有稍有些得意,因為他知道,與劉備手下那些人的讚美不同,只有眼前這青年的話才絕對是發自內心。

“兄長就別給我戴高帽了。不過話說過來,我看兄長你平素似乎太過隨意,對自己的安全疏于防範,這樣可不行,倘若今天給這刺客得手了,後果實難設想。”

劉琦面露愧色,訕訕笑道:“是是,阿封你說得是,今後我一定注意。”

地面上的那刺客仍在痛苦中受煎熬,由於失血不斷的原因,他的臉色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越發吃力,再用不了多久,必會引失血過多而亡。

劉封蹲下身來,盯著那刺客道:“兄長,這個人你可認識嗎?”

劉琦也俯下身來,盯著刺客的臉細細的端詳了片刻,搖頭道:“從沒見過。”

劉封點了點頭,喝道:“來人呀,快給這人包紮救治,要留下活口好好審問是誰指派他的。”

話音未落,他刺客突然劇烈抽搐起來,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珠暴睜得幾乎要迸射出眼眶,緊閉的嘴角處,一絲鮮血正緩緩的滲出。

“不好,這雜種想咬舌自殺!”

劉封神色一變,急是伸手去扳他的嘴巴,但那刺客仿佛抱定了必死的決心,竟是撐著最後的力氣,死咬住牙關不肯鬆口,抽搐了片刻之後,整個身子突然一挺,便是不再動彈。

“狗雜種還算是條漢子,可惜了,想挖出幕後指使是誰就難啦。”劉封把手上的沾到的熱血抹在了屍身上,搖頭歎息不已。

此時,劉琦的眼眸卻忽然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麼可疑之處。他蹲下身來,將那具正在僵硬的屍體往側向一推,在他的腰帶中發現了一樣東西,看樣子像是一面通關的權杖。

因為戰爭逼近,夏口城早處於全城戒備,為防止細作混入城中,進出城門的平民一律都需官府所頒發的通關令。至於軍隊的調動,則需要軍府所頒發的軍人通行令。看那刺客身上所佩帶的通行令,應該屬於後者。

劉琦將那權杖解下,正面是看起來並無異常,待到翻過來看頒發此令者的刻名時,神色卻驟然變得陰沉下來。

劉琦表情的突然變化,使劉封意識到這面權杖定有蹊蹺,他目光湊上去一看,神色也不禁微微一變。

那權杖的反面赫然刻著左將軍的名號。

天下人皆知,皇叔劉備的官職,正是當今漢帝親封的左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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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誰在幕後?

這面權杖最直接能證明的,就是這個刺客是左將軍的部下,再往下推,也就是說刺客很可能是他劉封的父親劉備所派來的。

在看到權杖上的名號時,劉琦表情的變化,很明顯的表明他此刻的心理,已經按著這權杖的推論而去。

如果在平時,劉封看到這面權杖時,第一反應當然會把這當作是曹操方面所施的離間計,但他之所以會感到吃驚,是因為他猛然間想起了當日徐庶那詭異的一笑。

前些天送別劉備之時,徐庶曾親口告訴劉備,他自有妙計侵奪劉琦的權力,難道,這就是他所謂的“妙計”嗎?

一瞬間,劉封的心思翻滾如潮,但在劉琦面前卻不能有任何的顯露。他嘴角一揚,露出一抹嘲諷似的笑:“這個曹操以為我們都是白癡嗎,會連這麼簡單的離間計都看不出來麼。”

劉琦陰鬱的表情馬上由陰轉晴,顯然他是那種性情直爽,極容易被表面事物所蒙蔽了眼睛的人。

劉備力主聯合東吳抗曹,劉琦就起了防備之心搬入軍營。劉備去往樊口之前,答應了他的聯吳條件,承諾吳軍不會入駐夏口,他馬上就對劉備又沒了警惕,還拉著劉封來吃喝玩樂。

當看到刺客的通行牌寫著劉備的名號時,他立刻又不假思索的產生了狐疑。而現在,當劉封舉止自然的說這刺客是曹操的離間計時,他的狐疑馬上又煙銷雲散。

“阿封,你說這是曹操的離間計?”劉琦緊張的問道。

劉封氣定神閑,淡然道:“這還用說麼。父親他仁義名滿天下,豈會做這等傷害親人,遭天遣的惡事,到時候不但壞了自己名聲,還會亂了江夏的人心。”

劉琦聽著連連點頭:“那是,叔父對我這侄兒向來仁愛,又怎麼會傷害于我。”

劉封跟著又道:“說句玩笑話,若是父親他真的想派人刺殺兄長,以父親的謀略,又豈會蠢到讓刺客身上帶著他的權杖,兄長你說是不是。”

被劉封這麼一解釋,劉琦心中疑團煙銷雲散,哈哈笑道:“阿封你說得對,曹老賊想離間我們叔侄之間的感情,我看他真是白日做夢。”

見說服了他,劉封暗松一口氣,自己心中的狐疑卻更重,以曹操的智謀,多半不會想出這樣拙劣的離間計,如果不是曹操的話,難道真是徐元直的計策嗎?

陡然間,劉封心頭一震,一個不寒而慄的念頭閃過腦海:如果是徐元直,他絕不敢擅自作主要子德的命,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得到了劉備的密令,可又是什麼原因讓劉備改變想法,竟然狠心到要殺子德呢?

諸般猜疑擾得劉封心緒不甯,他便準備先行告辭,趕著去徐庶那裡問個究竟。正在這時,一名家丁衝破圍觀的人群,上前驚叫道:“公子,大事不好,北營發生兵變。”

“兵變!”劉琦吃了一驚,一把揪住那家丁,喝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家丁顫聲道:“小的剛才聽到府外有動靜,就跑出去想看看是怎麼回事,卻不料街上已亂成一片,小的找人一打聽,聽說是北營發生了兵變,究竟是怎樣小的也不知道呀。”

劉封極力保持住冷靜,沉眉道:“兄長,現在先有刺殺事件,接著又聽聞北營兵變,我看這兩件事之間可能有聯繫。”

“那我們該怎麼辦?”連遇驚變,劉琦有點慌了神。

劉封劍眉深凝,不假思索道:“兄長不必驚慌,我料這只是有少數別有用心者在背後搗鬼,咱們立刻趕往北營,先彈壓住兵變,穩住城中人心,然後再設想搜捕幕後煽動變亂之徒。”

亂了陣角的劉琦唯劉封之議是從,當即披掛鎧甲,全副武裝跟著劉封趕往北營。

由別院去往北營的路上,幾條經過的大街確已亂成一片,行人們在盲目的逃竄,一些不法之徒則趁機進行搶掠,時不時會聽到有人叫嚷著曹軍已殺進城中,而北營方向的幾處火勢,更讓慌亂的民眾更加惶恐。

北營位於夏口城北,這裡駐紮著大約三千名江夏兵,主要負責夏口的城防,也是劉琦的嫡系主力部隊。而當劉封他們趕到北營時,看到的卻是這支令劉琦驕傲的精銳之軍,此刻已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士兵們在四處狂奔,軍官們手忙腳亂無法壓制,十幾處不同位置的營房燃起了熊熊烈火,叫聲、火聲、馬嘶聲充斥著耳膜,讓原本就情緒失控的士兵們更加慌亂。

看著眼前的混亂場面,劉琦大驚失色,急將就近的一名軍官抓住,厲聲質問道:“叛軍何在?你們不平定叛亂,都在亂跑什麼?”

“小的也不知道啊,營裡到處在叫嚷著造反,好似到處是叛軍,兵士們都亂了神,小的們也壓制不住啊。”

劉琦在質問那軍官時,劉封卻在屏住呼吸,靜氣凝神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正如那軍官所言,耳所聽聞,似乎到處是造反的聲音,但奇怪的是,除了狂奔的士兵之外,看不到一處廝殺的影像。如果真的有叛軍,他們應該先攻佔劉琦的中軍大帳,然後趁亂殺出軍營,奪取夏口的要害部門才對。

劍眉如刃,劉封已然看穿了真相,他冷哼一聲,縱馬奔上附近的一處鼓樂高臺,仗劍高喝道:“劉將軍有令,所有人都立在原地不許動彈,膽敢違令者,一律當作叛賊就地正法!”

那高臺有兩丈余高,劉封這一聲喝運盡丹田之氣,聲若洪鐘般響亮,如波浪似的以高臺為中心四面傳播開來,轉眼間整個軍營都清晰可聞。

劉封連喝了幾次,效果終於開始顯現,離他最近的軍兵聽聞命令,開始停止狂奔,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四下觀望,而更週邊的士兵,見到同伴不動彈時,也都逐次停下了腳步。

高臺下的劉琦驚喜的發現,剛剛還讓他焦頭爛額,不知該如何強壓的混亂場面,在劉封的威懾下,竟然開始漸漸恢復了平靜。

高臺上的劉封則是目光如炬,冷峻的掃視著四周的情況,猛然間,那一雙犀利的鷹眼發現了異常。在高臺正前方三十余步外,當大部分士兵都原地不動時,一名士兵仍在來回的賓士,還一個勁的大喊大叫不止。

雖然聽不見那人在喊些什麼,但這並不重要,他一夾馬腹,縱馬躍下高臺,如疾風一般轉眼沖出三十余步。

“叛賊,去死吧!”

暴喝聲中,那一襲矯健的身影,如流雲般沖至那士兵跟前,一道雪亮的白光一閃,那削鐵如泥的寶劍,卷起一抹輕塵旋轉的尾跡,破空而出。

接著,一顆人頭飛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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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2 00:33: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不成氣的精兵

飛上半空的人頭如被紮破了的氣球,旋轉滾動,溫熱的鮮血四面飛甩。

人頭落地前的一刻,劉封猿臂伸出輕鬆接住,虎掌抓起零亂的頭髮,提著人頭轉身奔回高地,手中的人頭就像是漏水的水桶一般,齊刷刷的斷勁處噴出的熱血,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紅色絲帶。

劉封高高舉起那顆慘不忍睹的人頭,厲聲高叫:“誰敢再亂動,就和他一樣的下場。”

血淋淋的人頭在殘陽的照射下,可怖的形容清楚的印入眼中,每一個看到的士兵,都無不為之動容。

在這樣肅殺的震懾下,整個北營很快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再沒有人敢擅動一步,大營之中,除了呼呼的風火之聲外,灌入耳中的就只剩下一整營將士沉重如濤的緊張呼吸聲。

劉封解下銀槍,將那顆人頭跟穿糖葫蘆似的刺起,倒插于高臺之上作為警懾,然後才拍馬高臺奔向劉琦,沿途所過,周圍的士兵個個心懷震畏,紛紛低頭不敢正視于他。

“兄長,混亂已平,你趕快下令各級軍官清點兵員,將士兵們盡數驅入營帳,然後再想辦法揪出背後煽動叛亂之徒吧。”

劉琦從驚歎中清醒過來,趕緊照著劉封的吩咐去下令,定在原地的士兵們,被各級軍官收繳了武器,然後一個個乖乖的進了營房。

看著恢復正常的場面,劉琦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不禁心懷著敬佩向劉封問道:“阿封,你怎麼會想到不讓士兵動彈這一招,真是太絕了。”

劉封笑了笑:“其實也很簡單。大營中到處是造反的聲音,卻看不到打鬥,我就想豈能一營將士盡要造反,多半是一小撮裡通外敵之徒故意煽風點火,鼓動混亂。所以只要嚴令士兵們不許擅動,那小部分叛賊自然就會漏出馬腳。”

劉琦微微點頭,卻又歎道:“雖說如此,可諾大的營盤,你的喊聲不一定所有人都能及時聽見,剛才那名士兵也許並不是叛賊,就這麼不加審詢就殺之,似乎有點用刑太狠了。”

劉封搖頭一歎:“兄長你仁厚愛兵是好的,但是也要看情況。兵法雲:卒未親而罰之,則不服,不服則難用;卒已親附而罰不行,則不可用。越是對待這種嫡屬的士卒,就越要用法嚴厲,不然只會縱容士卒不服軍紀。”

劉封也沒多想,一番大道理脫口而出,劉琦聽了不禁目露奇光:“阿封,你剛才那兩句兵法要訣,不知是何人所授,是徐先生嗎?”

“這個……就是《孫子》裡所說,我也是在兄長你的書房裡隨便翻到的。”劉封心下也有幾分驚喜,沒想到自己這幾日來的苦讀還小有成就,如今竟能隨機應變,把剛剛學過的知識跟現實相互聯繫,看來自己還真有幾分治軍用兵的天賦呢。

經劉琦這麼一問,劉封忽然想起了那份筆記的事,當下便欲詢問筆記的主人是誰,正這時,數騎人馬飛奔而入,為首者正是徐庶。

“子德公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方才北營忽然火起,我一路趕來,附近街市一也片混亂,都說曹軍殺進城了。”徐庶狐疑的問道,他一身全副武裝,手裡邊也多了一柄鋼槍,儼然一副準備打仗的樣子。

“可能是一部分混入城裡的曹軍奸細煽動叛亂,不過已經被阿封給彈壓下去,現在沒事了,元直先生不必擔心。”

回答之時,劉琦的表情有點不好意思。也難怪了,北營裡駐紮的是劉琦的三千嫡系精兵,他曾經多次在徐庶面前誇口,說他這三千兵馬個個忠勇不二,足以與曹操的精銳北軍相匹敵。而眼下,令他自豪的精銳,卻僅僅在敵人幾個奸細的煽動下就亂成一鍋粥,他感到面子上掛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徐庶瞟了劉封一眼,那一閃即逝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幾分驚奇,顯然,劉琦的那句“已經被阿封彈壓下去”,讓這位劉備幕下第二號謀士感到有些意外。

“那就好,那就好。”徐庶長松了一口氣。

幾人回到劉琦的帳中,徐庶將頭盔往案上一放,直言不諱道:“恕我直言啊,大公子你手下實在是缺得力的將才,不然軍紀也不會這般散慢,只被幾個賊人一煽動就亂成一團。這要是改日曹操大軍殺到,臨戰之時豈不一個風吹草動就不戰自潰,到時候只怕後悔也來不及了。”

徐庶還算客氣,沒有直接數落劉琦治軍水準不行,而是把原因歸咎于他手下的將官都是庸才上來。

劉琦連連點頭,愧然道:“是啊,其實我任江夏太守也才不到一年,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挖掘提拔人才,出了今天這樣的醜事,實在讓你們見笑了。”

徐庶的表情越發的嚴肅,他在帳中來回踱步,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時不時的搖著頭焦慮的自言自語:“這件事確實棘手,咱們總共才有兵馬不到兩萬,子德公子手下的兵馬就占了一萬。這半數的士兵都缺乏軍紀和訓練,到時候一旦跟曹軍開戰可該如何是好。”

看到徐庶現下的表現,聯想起此前諸般線索,再加上今天這場突如其來的叛亂,忽然間,劉封覺察到了其中的異常。

“我缺得只是將才而已,叔父帳下卻不乏良將,像雲長、子龍,還有徐先生和阿封,你們正好可以幫我分領兵馬,好好的把他們訓練一下。”

劉封的目光緊盯著徐庶,當劉琦的提出這個建議時,徐庶的眼眸中分明閃過一絲特殊的神色,那是一種得意,還隱含著某種志在必得的自信。那眼神,瞞得過直性子的劉琦,卻瞞不過劉封這雙銳利的鷹目。

此時,劉封對自己的判定已有了七成把握,看來這一次的所謂兵變,極有可能是徐庶所暗中策劃,正如他那日所言,這才是他侵奪劉琦兵權的妙計。顯然,蒙在鼓裡的劉琦乖乖的上鉤了。

那一絲得意一閃即過,徐庶並未立刻答應劉琦,他的表情反而又為難起來:“都是自家人,按理講子德公子開口了,我們不能不幫忙。只是雲長手底下收編了幾千襄陽投奔來的降軍,我們這邊也在忙於整編訓練,只怕騰不出手來呀。”

徐庶的推拒令劉琦立馬急了,他趕緊拉住徐庶的手,一臉懇切道:“既然是一家人,這件事無論如何你們也要幫忙,若是戰事一開,我這一萬兵馬拖了後腿,豈不誤了抗曹的大計。”

在劉琦的百般請求下,徐庶只得無奈的歎道:“好吧,子德公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若再不答應,主公知道了定會怪我。這樣吧,我先與雲長商議一下,過些時候再拿出個具體方案與公子過目。”

劉琦很乾脆道:“用不著過目,你和雲長商議好後,馬上行事便是。”

一旁默默傾聽劉封,此刻心中不禁暗歎:子德呀子德,你到底還是沒什麼心眼,這樣的亂世,又怎能有你的立足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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