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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飯團桃子控] 將門鳳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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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6 00:1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嫌疑人閔惟思

  東陽郡王說到這裡,便不再多言了。

  「郡王,咱們目送劉封進門之後,不是又遇見了閔二郎麼?」

  「柴青!」東陽郡王呵斥出聲。

  閔惟秀皺了皺眉頭,這說話之人她認識,乃是東陽郡王柴凜身邊的護衛,名叫柴青,他的妹妹柴紅,便是柴郡主身邊的武婢。

  「我二哥不是被姜術送回去了麼?武國公府同東陽郡王府可是在相反的方向。你們是不是看錯人了?」

  一群紈絝子弟,在樊樓大打出手,個個鼻青臉腫的,夜裡烏漆嘛黑的,怎麼就知道那個是閔惟思了。

  柴青看了一眼東陽郡王,「小的見閔二郎,不下百次,斷是不會認錯的。」

  屋子裡一時沉默起來。

  閔惟秀想著,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閔惟思同劉封向來不和,在樊樓大打出手,所有人都瞧見了,作案動機有了;夜晚在劉封別院門口徘徊,作案時間也有了。

  這麼一想,閔惟思倒成了最有嫌疑的人了。

  前提是,柴青沒有撒謊。

  但是閔惟秀知道,閔惟思這個人,雖然荒唐,但他就是一個殺雞都不敢的弱雞啊,怎麼可能會殺人,還用這麼恐怖的手段。

  姜硯之神色也正經了起來,對著東陽郡王拱了拱手,「今日便問到這裡了,他日若是還有需要,希望東陽郡王坦誠以告。」

  「惟秀,稍等,如今天冷了,你怎麼也不拿個手爐。」閔惟秀一愣,東陽郡王便已經伸過手來,往她的懷中擱了一個暖哄哄的小手爐。

  一旁的柴郡主已經笑彎了眉眼,閔惟秀咳了咳,「如此便多謝了。今日有事,我們便先告辭了,改日再來同郡主飲茶。」

  姜硯之低著頭不言語。

  東陽郡王點了點頭,「路上小心一些,下次出門,別忘記戴披風。」

  閔惟秀又想到那修長的手指,忍不住臉一紅,「先告辭了。」

  等一行人出了門上了馬車,姜硯之耷拉著腦袋不言語,閔惟秀戳了戳他,「劉封的屍體是怎麼被發現的呢?」

  姜硯之一抬頭,「閔五啊,你覺不覺得今日特別冷啊!」

  閔惟秀鄙視的看了姜硯之一眼,他已經穿得跟一頭狗熊似的了,就這樣還冷?

  「不覺得,你瞧我額頭還冒汗珠子呢。」

  姜硯之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閔惟秀懷中的手爐,眼巴巴的不說話。

  閔惟秀被他逗樂了,將手爐遞給了他,「給你給你。」

  姜硯之立馬變了臉,得意洋洋的接過了手爐,揣進懷中,又嘚瑟了起來,「就是在他的別院裡發現的,今日一大早,他的小廝來接他回府,叫了半天沒有人理會,進門一瞧,發現他已經死在床帳之中了。」

  「我相信你二哥肯定不是殺劉封的凶手,但是東陽郡王也沒有必要撒謊,你二哥昨天晚上,應該的確是去了劉封的別院附近,咱們得快些找到真兇,替你二哥洗刷嫌疑,不然就要糟糕了。」

  「現在,咱們回到原點,先去案發現場去看看,打聽一下那個叫珍珍的小娘子。」

  閔惟秀點了點頭。

  劉封的別院,離東陽郡王府並不遠,拐了一個彎兒便到了。

  這是一個尋常的小民宅,並沒有掛上劉家的牌匾,因為出了凶殺案,門上被開封府貼上了封條,有不少百姓站在附近,指指點點的。

  姜硯之下了馬車,眼睛一亮,「嘿,大嬸啊,聽聞這裡有命案,昨兒個可聽到了什麼動靜。」

  一旁的胖大嬸眼睛亦是一亮,這年頭坐著馬車來看熱鬧的人不多了啊,來的個個都是她的知音。

  她想著,趕緊湊了過來,「嘿,小郎君,這你算是問對人了。昨兒個夜裡,這屋子裡歡聲笑語的,鬧到好久才散呢。天黑之前,我趴在牆頭上,親眼瞧見了一位穿著白衣的小娘子,進了門。嘖嘖,長得那叫一個珠圓玉潤的。」

  閔惟秀一聽,忍不住插嘴道:「您是頭回見到她麼?」

  大嬸搖了搖頭,「不是不是,前日她也來了。不過我沒有瞧見她進門,就瞧見住在這裡的劉衙內,說要帶她去遊船呢,叫什麼名字來著……珍……」

  「珍珍?」

  大嬸忙不迭的點頭,「對對,就是叫珍珍。你說我這夜裡吃了飯,閒得無事,早點睡吧,睡不著,不睡覺吧,又費蠟。可不趴牆頭瞧見了不少有趣的事兒。」

  「這劉衙內,日日都帶不同的小娘子來,唯獨這個珍珍,來了兩次,是以我記得格外的清楚呢。」

  大嬸說著,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你看我牛不牛的神色。

  閔惟秀心中暗罵了劉封幾句,這廝簡直就是個人渣啊,夜夜帶不同的小娘子回來,也不怕自己個虛死。

  姜硯之一瞧,此時不表現,更待何時。

  「這劉衙內尋花問柳,實在是要不得。像我家中,從來都沒有小娘子登門,乾乾淨淨的。」

  大嬸一聽,嘿嘿一笑,捏了姜硯之一把,「敢情小郎君還是個雛兒啊!」

  姜硯之僵硬在原地。

  閔惟秀勾了勾嘴角,拚命的憋住了笑,這開封府的大娘,實在是太厲害了。

  那大娘說得起勁,周圍人便噓了起來,「您莫要胡亂說了,莫非您躲在那劉衙內的床榻下不成,還知道來了什麼人!這位是誰,這有眼不識泰山了吧,這可是三大王,你說三大王府中沒有妾室,哄騙誰呢。」

  姜硯之看著閔惟秀,我當真沒有說假話啊,為什麼沒有人相信我!

  大娘呸了一聲,「那劉衙內也是人,得吃得喝吧?他那宅子裡沒有人,平日裡都是我每隔一天去打掃一次的,夜裡頭他若是要用水用飯的,也都是讓小廝過來說一聲,我便做了給送過去。」

  「昨兒個劉衙內被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後生送回來的,我聽到有馬車聲,準備問小廝今夜要不要用飯,全都瞧見了。過不了多時,又有人來叩門,不過門沒有開。我等了一會兒,那邊也沒有叫水,我便睡了。」

  她說著,狠狠的抽了自己的手一下,帶著哭腔說道:「我這豬蹄子,要不您給剁了?我當真不知道您是三大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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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7 00:11: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第三名死者

  人群中又是一陣哄笑聲。

  姜硯之漲紅了臉,說起來,他雖然是王爺,但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罷了,那種能夠震懾住全場的王八之氣,尚未生出來。

  「走吧。」閔惟秀掀開了門上的封條,推開了門,率先一步走了進去。

  姜硯之同安喜路丙緊隨其後,那個大嬸好奇的探出頭來張望,被他啪的一聲關在門外了。

  這個院子十分的小,幾乎能夠一眼望到底,屋子的門是敞開著的,秋日乾燥,地上留有一層薄薄的灰,顯然門口的那位負責清掃的大嬸,並不是一個講究的人。

  先是劉府的人來了,後來開封府的人又來抬走屍體,這裡來來往往的,地面上都是雜亂的腳印。

  「閔五,你看出這腳印有什麼問題了麼?」

  閔惟秀點了點頭,「這群腳印之中,明顯的有一些腳印比旁的要小上許多,應該是女人的腳印。看鞋頭的方向,進去有兩次,出來也有兩次。按照東陽郡王的說法,他送劉封回來的時候,是一個小娘子開的門。」

  「這麼說起來,那個叫珍珍的小娘子,是一個人來的,並沒有帶貼身女婢。這一點很奇怪,哪怕是花娘,身邊都會跟著一個小丫頭。」

  像珍珍這種美貌行首,養得那是比大家閨秀都嬌氣,手不能粗了,臉不能曬了,怎麼可能沒有人伺候呢?

  姜硯之讚賞的看了閔惟秀一眼,「閔五,沒想到你力氣大,還聰明!」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她一直很聰明好嗎?

  以前之所以不動腦筋,那是因為能動手的,為何要嗶嗶!

  現在她被阿娘教訓了,凡事要三思而後行,不然要被揪耳朵的!

  「這就是為何隔壁的大娘聽到了我二哥拍門的聲音,卻沒有人來開門。因為不管是珍珍還是劉封,都沒有空。珍珍自己從門口走了出去,那麼她走的時候,劉封有沒有死?」

  「我二哥是不可能殺人的,那麼珍珍就很有嫌疑了。而且,劉封閱女無數,他都說珍珍長得美,這麼美的小娘子,怎麼卻在開封府沒有什麼名氣呢?」

  劉封在宴會說提到珍珍的時候,只有少數人附和說見過他帶珍珍遊船,但是其他的人,譬如花中一日滾三滾的閔惟思還有姜術卻都不知道,這不合常理。

  再加上劉封死得詭異,這個珍珍很有可能並非是常人,這下子就棘手了。

  兩人邊說邊搜尋,繼續朝著屋子裡走去。

  屋子中床榻凌亂,其他地方卻都十分的整潔,姜硯之伸手摸了摸桌子,上頭還有一些灰塵,「這裡並沒有打鬥的痕跡,一切如常,怕是找不出什麼線索來了。珍珍我們毫無頭緒,不如先回你們府上,去問問閔二哥到底為何又去了劉封的別院。」

  閔惟秀點了點頭,現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

  等出門的時候,已經已經是晌午了,不少人都要回家去準備飯食,守在門口看熱鬧的人少了許多。

  阿福百無聊賴的駕著馬車,看到閔惟秀來了,拚命的跟她揮手。

  眾人一路朝著武國公府行去。

  閔惟思的住處在前院,離武國公的演武場不遠。

  閔惟秀進去之時,他剛剛睡醒,正用水在敷臉,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樣。

  閔惟秀瞧得氣不打一處來,對著他的小腿狠狠的踹了一腳,閔惟思尖叫的跳了起來,「閔五,你把哥哥腿踢折了!折了!」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裝,你就可勁兒裝!

  「昨兒個夜裡,姜術送你回府,你為何沒有回來,要去劉封的別院,現在劉封死了。」

  閔惟思難以置信的看著閔惟秀,「不可能,昨兒個我們還一起喝酒打架呢!」等回過神來,又笑了起來,「哈哈,姓劉的,死得好啊!」

  姜硯之咳了咳,「閔二哥,你不好好說,開封府一會兒要來拿你了。」

  閔惟思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我殺他?我吃多了嗎我?我家有礦,金山銀山一輩子都吃不完的,我是有多二缺,才去殺人啊!流放去當丘八,你以為是啥好玩的事麼?」

  「再說了,像我這種斯文人,若是要殺人?還需要自己個動手?動動嘴皮子也能死掉個把人了好嗎?實在不行,買凶殺人也行啊!對了,他是怎麼死的?」

  閔惟秀無語了,都什麼時候了,一張嘴還在東拉西扯呢!

  她狠狠的瞪了閔惟思一眼,「你不說清楚,就等著流放去吧,到時候臉上刻字,看你怎麼辦。」

  閔惟思這才正經起來,撓了撓腦袋,「昨兒東陽郡王送走劉封之後,那雅室裡就剩我同姜術了。對了,姜術撿了一本古裡古怪的書,是劉封掉的。於是我們去追趕他的馬車,到的時候,我坐在馬車外邊,姜術就把書給了我,讓我去還給劉封。」

  「我在哪裡拍門,可沒有人應聲。我瞧著牆頭上竟然趴著一個眼冒綠光的色鬼婆子,被噁心得不行,便又拿著那個書回馬車了。不信你們去問姜術,當時他就在馬車裡坐著呢,那書也在他哪裡。」

  姜硯之十分敏感的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本書,是劉封的呢?為什麼你覺得那本書古怪?」

  閔惟思又撓了撓頭,昨兒個夜裡他喝得有些多。

  「我第一眼瞧見,就覺得怪。哦,對了,姜術一開始不知道是劉封的,上頭也沒有寫名字。他是翻開來看了,那個書第一頁被撕掉了,第二頁是一個長得十分美豔的小娘子,下方寫著劉封選珍珍。」

  「我們想著,八成是劉封無聊,畫的他寵愛的小娘子。這才確定是他掉下的。」

  「那珍珍是那個勾欄院裡的姑娘?」

  閔惟思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開封府最不缺的就是倚門賣笑的,我反正不認識什麼珍珍。我雖然討厭劉封,可還真沒有想過要殺掉他呢。畢竟都是爹生娘養的,誰也沒有那個權力,去隨隨便便收走別人的命,至少我不會。」

  這邊正說著,那邊就有開封府的一個衙役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三大王,不好了,晉王次子姜術死了,死狀同劉封一模一樣,張仵作已經去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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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7 00:11:4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尋上門來的證據

  閔惟思聲音發顫,「這……這不可能!今兒個晌午,我從他家中出來的時候,他還睡著呢……」

  「你昨晚上沒有回武國公府,歇著了姜術家?」

  閔惟秀心中暗道不好,手微微發抖,這分明是有人沖著閔惟思來的。

  可是上輩子,壓根兒就沒有出這個事情呀!不對,上輩子她因為太子娶劉鸞做太子妃的事情,生了一場大病,窩在小樓裡甚少下榻,直到第二年開春,阿爹要去上戰場的時候,這才好起來。

  閔惟秀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再次痛罵自己,上輩子很多事情都沒有留心,這件事到底有沒有發生過呢?

  對了,那日是一個豔陽天,她窩在小榻上懨懨的,安喜非要抬她出來曬曬太陽,說長兄替她尋摸了一些好菊。

  就是在那一日,她聽到了消息,說劉封死了,劉鸞哭成了狗,當時她還幸災樂禍了好一陣子。

  那麼這事兒是有的了,也不知道後來是怎麼解決的,反正閔惟思並沒有被抓到開封府去。

  ……

  閔惟思點了點頭,「我們去了劉封那兒,再回來實在是太晚了。阿娘那麼厲害,我又鼻青臉腫醉醺醺的,便索性去了姜術那裡歇下了。」

  姜術說起來是閔惟思的表兄,兩人又志趣相投,他過去住,也是常有的事情。

  閔惟思紅了眼,「我出來的時候,他還睡著呢……我現在就去晉王府,去看姜術……這簡直太可怕了。」

  閔惟思剛走到門口,便又往後退了回來。

  「閔惟思,你說,你為什麼要殺我弟弟!我們劉家,就只有這麼一條根啊。我們到底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你要讓我劉家斷子絕孫?你看我今日不殺了你!」

  一陣歇斯底里的吼聲,在門口響了起來,是劉鸞來了。

  閔惟秀果斷的將閔惟思往自己身後一拉,邁出門去,「哪裡來的狗,闖到別人家亂吠!劉鸞,你弟弟死了,與我二哥何干,我告訴你,要耍潑回你自己個家去,不然的話,打死了狗,我可是不負責的。」

  有了閔惟秀撐腰,閔家的家丁全都圍了上來,拿著長槍,個個都對準了劉鸞。

  劉鸞一見閔惟秀,更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頭來,「閔惟思昨夜裡在樊樓同我弟弟大打出手,後來我弟弟就沒了,不是他殺的,是誰殺的?」

  「閔惟秀,我知道你嫉妒太子殿下心悅我,沒有想到,你這麼狠心,竟然唆使你二哥殺人!」

  閔惟秀簡直氣笑了,「我嫉妒你?我嫉妒你去做妾?你當誰都同你一樣,沒臉沒皮麼?」

  「你!我不管,今日我就要為我的弟弟討回公道!三大王,你還不把這個殺人凶手,抓到開封府去關起來!」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本大王如何審案,用不著你來教。」

  劉鸞氣紅了眼,「閔惟思,你是男人就站出來自己個說!」

  閔惟思有些恍惚的從閔惟秀身後站了出來,「我沒有殺劉封。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光劉封死了,姜術也死了。」

  他的話音剛落,劉鸞就像是瘋婆子一般衝了上來,對著閔惟思的胸口一頓狂捶,又是扯衣服又是撓的。

  閔惟秀趕緊上前,對著劉鸞就是一掌,劉鸞踉蹌著退後了好幾步,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明明對手像潑婦,怎麼感覺自己個倒是像了一個惡霸呢!

  閔惟秀有些無語的想到。

  「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啊!他剛出生的時候,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都嘲諷我,說阿鸞啊,你看你有弟弟了,以後你阿娘就不喜歡你了啊。畢竟,只有弟弟才是劉家的根啊,你是要出嫁的外人。」

  「我之後一直很討厭他。他也不爭氣,處處惹是生非,可我有什麼辦法,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他去花樓尋花問柳,見了花娘頭上戴了別致的髮簪,會循著樣子,打一個送我;惹我生氣了,也會買桂花糕回來哄我。」

  「我做了什麼錯事,阿爹阿娘罵我,他都撒嬌撒潑的幫我糊弄過去。我要去做妾,他也笑我,可是外人若是笑我,他便會狠狠的打回去。」

  「現在我的弟弟沒有了,我的娘家絕後了,日後我被人欺負了,還有誰會為我出頭,為我撐腰?」

  閔惟思一臉一白,喃喃的說道:「我沒有殺劉封。更加不可能殺姜術。」

  劉鸞說著,趁著閔惟秀不備,衝上來對著閔惟思又是一爪子,只聽得啪的一聲,一個東西從閔惟思的懷中,掉落了出來。

  閔惟思循聲低頭,頓時臉色蒼白,跌坐在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閔惟秀見他神色大變,趕忙跑了過去,「二哥,怎麼了?」

  閔惟思顫抖著手,指了指地上的東西,「書,那本書!劉封的那本書……昨兒夜裡,我把書給了姜術。早上我走的時候,他沒有醒,因為太熟了,我沒有去告辭,自己就走了。這本書,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

  閔惟秀看了過去,只見地上放著一本棗紅色錦緞包裹著的小冊子,封面上用那金仙繡了美人冊三個大字,看起來就十分的華貴。

  她正想走過去翻開看一看,姜硯之已經率先一步,蹲了下來,翻開了那本小冊子。

  一打開,第一頁便是一個穿著白色羽毛裙的美人圖,下面清晰的寫著花體字:閔惟思選心羽。

  閔惟思更是額間冒汗,心中不寒而慄起來,「什麼心羽?我壓根兒不認識她,為什麼上面會有我的名字?昨兒個夜裡,我同姜術翻開看了,上面當時是一個穿綠色裙衫的小娘子……是劉封選珍珍。」

  劉鸞身後一個同來的小廝驚呼著站了出來,「小娘小娘,這冊子是我們家大郎的,小的雖然不認識字,但是還記得大郎有一日在地上撿到了這本小冊子,他翻開一看,就說他的桃花運來了。就是這本冊子!」

  劉鸞臉色一變,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閔惟思的鼻子罵道:「閔惟思,你還有什麼話說?這就是證據,你若是沒有殺掉我弟弟,那他的東西,怎麼會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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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7 00:12: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吃人的小冊子

  閔惟思沒有心情理會劉鸞,喃喃自語道,「劉封死了,姜術也死了,下一個八成就是我了……憑什麼啊!我吃喝玩樂,雖然沒有做過什麼好事,但是真的沒有做什麼喪盡天良,強搶良家婦女的壞事啊!」

  姜硯之沉著臉,同情的看了閔惟思一眼,「你們看這個小冊子,前面的三頁像是被人撕掉了,這邊緣還有剩下的殘頁。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劉封並不是第一個死者,應該是第二個才對。」

  閔惟思一開始就說了,他看到那個小冊子的時候,第一頁是被撕掉了的,那麼在劉封之前,應該還有一個人被選中了,死掉了,只是這家人,並沒有聲張,是以開封府並不知情。

  然後第二頁,便是劉封,劉封選珍珍。

  第三頁,是姜術,姜術選了誰不清楚,因為已經被撕掉了。

  第四頁,就是閔惟思了,閔惟思選心羽。

  劉鸞此刻已經是一頭霧水,「什麼第二個死者?三大王,你作為提刑官,怎麼可以徇私枉法?你們想為閔惟思脫罪,怕是想瘋了吧,什麼第一頁第二頁,一本小冊子,難不成還能吃人不成!」

  姜硯之嫌棄她聒噪,揮了揮手,「路丙,你送劉鸞出去。閔惟思沒有殺死劉封,這本小冊子,是昨夜裡他們在樊樓打鬥的時候掉了,姜術撿到的。你若是不信,去問姜術的侍衛,便知曉了。你要是再瞎鬧騰,那我就要同大兄說,你妨礙我辦案了。」

  「三弟,劉鸞說得沒有錯,現在最大的嫌疑人,便是閔惟思,你應該把他抓到開封府去,不然的話,公平何在?」

  閔惟秀朝著院子門口望去,瞳孔猛的一縮。

  她沒有想到,這一輩子,會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再見到官家。

  院子門口,烏泱泱的站滿了人,官家同太子都來了,武國公同臨安長公主一左一右的跟著,還有跟在後頭憂心忡忡的閔惟學。

  她緊了緊手,滿屋子的人都行了大禮,「官家怎麼來了?」

  官家擺了擺手,徑直的走到了閔惟秀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麼了,小五都不叫舅父了,可是生氣了?我也相信你二哥是清白的,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凡事都應該按照證據說話。」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硯之不按照律法辦事,就算日後洗脫了二郎的罪名,那也不能服眾!」

  臨安長公主立馬接道:「這孩子,被大兄你給寵壞了,都十四了,還一副孩子心性。惟秀,三大王斷案如神,還能夠害了你二哥不成,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官家笑了笑,「惟秀同硯之,都是好孩子。」

  閔惟秀深吸了一口氣,「舅父。」

  官家生得十分的儒雅,離他在軍營中混跡,已經過去十餘載了,多年的養尊處優,讓他顯得十分的貴氣。

  他的臉白皙而端正,耳垂肥碩,眼睛細長,看上去頗為的和善。

  閔惟秀心中不由得自嘲了一番,一個能做開國皇帝的人,又怎麼和善呢。

  她永遠都記得,宮中來人,要抓逆賊,她哭著喊舅父舅父,惟秀不服!

  她力氣大,拚命的掙脫了來抓她的侍衛,光著腳丫子一直跑一直跑,像是一頭發瘋了的牛一般,衝翻了宮衛……

  她跪在官家的書房面前,大聲疾呼:舅父,惟秀不服!

  可是官家並沒有見她。

  只派了身邊的內侍出來,宣讀了祖母同二房交出的所謂通敵叛國的證據。

  和善啊!

  官家聽到閔惟秀別別扭扭的聲音,勾了勾嘴角,又看向了在一旁憋著氣的姜硯之,「你若是真不服氣,就快些抓到凶手。這事兒莫要越鬧越大了,貴胄之家人心惶惶的。不管是劉封也好,還是姜術也好,就算他們不是皇親國戚,只是普通人,那也應該為他們伸冤。」

  姜硯之拱了拱手,「兒謹聽阿爹教誨。」

  官家點了點頭,「太子同朕一道兒去瞧你王叔吧。姜術沒了,你叔父要哭壞了。這世間哪裡有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讓人痛心的事呢。臨安也同去。」

  臨安長公主看了閔惟秀一眼,閔惟秀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她這才笑著應了聲。

  待他們一走,姜硯之便重重的嘆了口氣,「聖旨以下,只能委屈閔二哥你同我去開封府走一趟了。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給你安排一個單獨關押的地方,派重兵把守,我就不信了,那個心羽會隱身不成,還能直接進來殺你。」

  閔惟思想想也是,之前低落的心情好了一些,「也只能這樣了,正好,我這輩子還沒有睡過地牢呢。」

  一行人上了馬車,姜硯之也沒有給閔惟思戴什麼手鐐腳鐐之類的,「咱們接著說吧。閔二哥你想一想,最近幾日,你是不是有什麼小夥伴,突發急症死了,或者是說突然不出來玩了。」

  閔惟思想了想,「有這麼一個,是保和殿大學士的三子陳泊……」

  閔惟思說著,突然變了臉色,「若是硬說我們四人有什麼共同之處的話,大約在一年之前,我們在一間花茶坊偶遇,都瞧上了一個名叫趙圓圓的螳螂,那螳螂十分的好鬥,若是買了出來,絕對是常勝將軍啊!」

  閔惟秀簡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等等,花茶坊裡賣螳螂,螳螂名叫趙圓圓?你能更扯一點麼?」

  「你以為花茶坊就只有那些娼妓行首麼?那多無趣。那趙骷髏茶坊的東家姓趙,裡頭所有的人啊,螳螂啊,蟋蟀啊,雞啊狗啊的,都有名字,都姓趙。他家的那隻雞,叫趙師師呢,繡花枕頭不中用,光毛長得好看,一上場就慫。」

  「那後來呢,那隻螳螂誰得了?」姜硯之問道。

  閔惟思一聽,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們四人誰都不服氣誰,可著勁兒的拿銀子砸人,最後那日是陳泊身上帶的銀錢最多,他得了。但是劉封這賤人耍陰招,假意要看,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去如廁的那一會兒工夫,再回來,就看到那隻螳螂已經死了。」

  「當時陳泊還同劉封打了一架,不過只是一隻螳螂而已,不多久,我們又都忘記了。陳泊前些天還同我們一起喝酒,最近幾天都不來了,我遣了小廝去問,陳府的人說,陳泊感染了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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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一個也逃不掉

  閔惟秀同姜硯之趕到陳府的時候,陳泊已經死了。

  「我兒命薄,前些日子感染了風寒,久治不癒,就在昨夜裡,突然沒了,老夫白髮人送黑髮人,心中委實難過,三大王手中的案子,老夫幫不上什麼忙,實在是抱歉了。」

  閔惟秀看了那棺材一眼,已經被釘釘得死死的了,那棺材蓋上還隱隱約約的刻著一些符文。

  陳泊肯定不是感染風寒死的,他應該就是第一個死者。

  至於陳家秘不發喪,直到今日方才放出陳泊因為感染風寒而死的消息,閔惟秀大致也能夠想得清楚。

  這陳家,一進門都能夠聞到一股子文人的清高味兒,這群人,將臉皮子看得比命還重。

  陳泊死得蹊蹺,必然會成為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人長一張嘴,說什麼的有。陳泊的父親乃是保和殿大學士,祖祖輩輩都是文人,乃是正經的書香門第。

  不像劉家,嗯,靠女人上位的外戚;

  不像姜家,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暴發戶皇親國戚;

  就連閔家,嗯,下對了注,站在風口上的蠻牛家族。

  清貴人家出了事,那是心裡藏著,臉上笑著,過後了弄死你。

  土豪人家出了事,要不滾定撒潑,要不仗勢欺人,要不就跟閔惟秀一樣,袖子一擼,吃俺老閔一棒!

  「陳夫人,陳泊死之前,身邊是不是有一本美人冊?是不是有小娘子尋他。他是你的兒子,你當真能夠忍受他死得不明不白的嗎?」

  陳學士臉一沉,「閔家小娘子,你一個女兒家,不好好在家中繡花,怎地隨意亂跑。我家陳泊是因為風寒去的,我騙你作甚?我夫人也不在這裡,你不要胡言亂語。」

  閔惟秀不說話,只盯著屏風看。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素色衣衫的婦人走了出來,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披著麻衣的女子,看上去應該是陳泊的妻子。

  不等陳夫人說話,陳泊的妻子哭著說道:「那美人冊,是有一日,我同官人一道兒去閒逛的時候,從一個小攤上買來的。我瞧見官人喜歡,還特意用上好的紅色錦緞重新糊了書封。」

  陳學士頓時惱了,「張氏,你出來作甚?子不語怪力亂神,你休要胡言。」

  陳泊的妻子普通一下跪了下來,「公爹,我張韻願意為相公守節,永不改嫁,可我就這麼一個心願,我要知道,陳泊到底因何而死。不然的話,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安心。」

  她說完,不等陳學士回答,又接著說道:「翌日一早,他起床之後又去看那小冊子,然後驚呼出聲,說我捉弄他。我走過去一看,那第一頁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花體字,陳泊選霓虹。」

  「可我對天發誓,當真不是我寫的。陳泊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們夫妻二人感情很好,經常用了飯之後一起去外頭閒逛,可是這日夜裡,剛出門不久,就有一個穿著紅色衣衫的小娘子尋來了。」

  陳泊妻子說的時候,瞳孔猛縮,嚇得不輕,「她……她同那個小冊子上的美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她說,她說陳泊選了霓虹,那霓虹就是陳泊的人了。」

  「那小娘子生得端是好看,陳泊第一次瞧人瞧傻了眼,我十分生氣,便甩手帶著婢女先回來了。我以為陳泊會來追我,但是他沒有,那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回來。我氣了一宿,第二日一早,便遣人去尋他。最後在別院裡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至於那個叫霓虹的小娘子,我不知道她從哪裡來的,也沒有辦法尋找到她。」

  陳泊妻子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你看,這就是霓虹,我憑著記憶畫出來的,你看你看。」

  她說著,顫抖著手想要將紙打開,卻怎麼都打不開,她將手放在嘴中潤了潤,弄了好半天,總算是打開了,遞給閔惟秀。

  閔惟秀接過一看,這姑娘唇紅齒白,生得珠圓玉潤,小腰卻是盈盈而握,當真是一個不可多見的美人。

  不過,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

  「那府上之前發生過什麼怪事嗎?」

  陳泊的妻子張韻搖了搖頭,她激動的看著閔惟秀,「你相信我說的話對不對?他們都說我得了失心瘋,一本冊子,上頭怎麼會自動出現字,上頭的美人,怎麼可能成真呢?」

  閔惟秀點了點頭,「我相信你。因為後來這樣的事情,又發生了。」

  她可是親眼瞧見了的,那一行花體字,閔惟思選心羽。

  只是這字,到底是有人耍了陰謀詭計,還是有什麼妖魔鬼怪呢?

  閔惟秀緊了緊神,鬼怪她反倒不怕,怕就怕……畢竟人心比鬼怪要可怕多了。

  陳學士府上問不出什麼多餘的消息來了,閔惟秀同姜硯之不多時便告辭出了門。

  ……

  是夜,開封府的地牢裡。

  閔惟思縮在牆角,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看著,若是按照之前的事情來看,今天晚上,那個叫心羽的小娘子,應該就會來了。

  姜硯之斷案如神,又十分的勤奮,開封府的大牢中,關押的人十分的少。

  閔惟思四處的看了看,牢頭正坐在地牢的一頭喝著酒,嘰裡呱啦的吹著牛。

  原本姜硯之是打算讓他單獨關在一邊的,但是他想了想,還是同大傢伙兒在一塊,更安心一些,畢竟人多力量大,那個心羽還能再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他不成。

  在他的斜對面,有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蜷縮成了一團,窩在草堆之中,一隻老鼠嘰嘰喳喳的叫著,想要啃食他的腳。

  閔惟思瞧著噁心,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又踱著步子,往自己個周圍看了看,這一看,才發現在他的左邊,竟然也關著一個人。

  「嘿,你是怎麼進來的?殺人?放火?」閔惟思心中有些發慌,閔惟秀那個死人,說要保護他,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那邊的人,坐在一個角落,啪啪啪的用一顆石子兒,不知道在錘著什麼。

  「你在錘什麼,好香啊!你怎麼不說話,你是啞巴嗎?」

  「你看這大牢裡,沒有小曲兒聽,別說美人兒了,連蛐蛐都沒有一隻,真的是無聊死了。」

  那邊啪啪啪的聲音頓了頓,「你們這些衙內,害了人性命,就毫無半點愧疚之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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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7 00:12: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你有幫凶

  閔惟思眼睛一亮,走得更近了一些,雙手抓住了兩件牢房中間的柵欄,「呀,原來你是女人啊!我還是頭一回見牢裡的女人呢,你做了什麼壞事?夫君太醜,養外室,你把他毒殺了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一陣香粉迎面撲來,頓時迷住了他的眼睛。

  閔惟思暗道不好,想要往後退,卻被人一根繩子瞬間勒住了脖子。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你選擇了心羽,心羽就是你的。」

  閔惟思心中簡直要跳起腳來罵人,閔惟秀同姜硯之這個不靠譜的,關鍵時刻都跑到哪裡去了,他馬上就要死了好麼。

  再說了,不是說殺人都要變乾屍麼。

  他翻閱典籍,像這種被吸乾的,多半是什麼採陽補陰之類的邪術,他想著,大不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可怎麼到了他這裡,牡丹花沒有了,裹腳布倒是有一條!

  「救……救……」閔惟思只覺得自己個脖子火辣辣的疼,馬上就要喘不上氣來了,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裡擠出了這麼兩個字。

  閔惟秀,你再不來救我,就真的死翹翹了!

  「嘭!」只聽得一聲巨響,那牢房的門啪的一下倒了下來,一下子砸到了隔壁牢房那小娘子的手上,她痛呼出聲,抓著繩子的手一鬆,閔惟思像是一條鹹魚一般,砸到了地上。

  「咳咳咳……閔五,咳咳咳……」

  閔惟思抬眼一看站在門口的那個人,逆著光,瘦弱的身軀竟然顯得無比的巍峨。

  只是妹妹啊,為啥你穿得跟個乞丐似的,頭髮亂如雜草……

  擦,這不就是躺在他斜對面,被老鼠啃腳的那個乞丐麼……

  所以,你一直都在旁邊,看著你哥哥被勒了個半死,才冒出來!

  閔惟思差點沒有氣得背了過去。

  閔惟秀甩了甩頭髮,姜硯之已經帶著一群開封府的衙役衝了進來,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提著燈籠,頓時地牢猶如白晝。

  姜硯之撇了路丙一眼,路丙趕忙拿鑰匙打開了隔壁牢房的門,那屋子裡的小娘子心羽一見有機可乘,立馬飛奔出來,伸手就想要抓住姜硯之。

  姜硯之一愣,完全沒有想到那個小娘子竟然還會功夫,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

  恍惚之間,只見一根白嫩嫩的拳頭伸了出來,迎上心羽的手……

  姜硯之發誓,他聽到了骨裂的聲音。

  心羽一聲慘叫,向後仰去,「你不是人!」

  閔惟秀挑了挑眉頭,她不是人,難道是鬼不成!

  一旁的路丙反應過來,立馬將心羽制住了,捆了起來。

  姜硯之心有慼慼的看了閔惟秀一眼,咳了咳,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燈籠,照亮了心羽的臉。

  只見她生得珠圓玉潤的,端是一副好容貌。

  「我果然沒有猜錯,不管是霓虹,還是珍珍,還有心羽,都是同一個人。」

  「你是在報復他們四人。他們四人都貪花好色,是以你才使出了一招美人計。」

  閔惟思一聽,別過頭去,誰貪花好色了!再貪也沒有姜硯之貪啊,那小眼珠子,就差沒有黏在他阿妹身上了!

  「你知道陳泊出自書香門第,尤其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書籍,美人畫像,於是你喬裝之後去擺攤,讓他買走了美人的畫冊。然後你假裝成霓虹,去引陳泊,然後利用邪術,將其殘忍殺害。」

  「陳泊的妻子見過你,畫了你的畫像,而閔惟思還沒有死之前,他的那一頁紙還沒有被你撕掉,那畫像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再則,見過珍珍的灑掃大嬸,形容她是珠圓玉潤,美貌驚人;而陳泊的妻子,形容你,亦是同樣說的珠圓玉潤。」

  「我一見到你,看到你這麼大的臉盤子,就知道沒有錯了!」

  心羽有些目瞪口呆,破著破著案,怎麼還不忘隨手給她一個暴擊啊!

  「你為了不讓後面的人起疑心,殺掉一個人,就拿走寫了不同名字的那一頁紙。之所以你第一次沒有殺死劉封,第二次才殺死他,一來,第一次劉封硬拉你去遊船,人太多你不方便下手,二來,你要尋找機會,在第二頁上寫劉封的名字。」

  「我同他們四人有什麼仇,為何要殺他們?我一個尋常的小娘子,哪裡會什麼邪術,將他們變成乾屍?我又沒有妖法,陳泊買走小冊子的時候,上面什麼字都沒有,為什麼後來會有字?你不要污衊……」

  心羽說到一半,身子僵住了。

  姜硯之笑了出聲,「你怎麼知道他們變成了乾屍?你又怎麼知道陳泊買走小冊子的時候上面沒字,後來又有了字?這些事情,只有開封府負責這案子的幾個人和凶手知道。」

  劉封成了乾屍的事情,為了避免引起恐慌,對外宣稱的只是說被人殺掉了。姜術的事情一出,照前例處理。就算有人說走了嘴,但是陳泊變成了乾屍,就當真只有他們幾個剛去了陳府的人,以及凶手知道了。

  凶手這是不打自招。

  「不過你問的問題,我都能夠回答。」姜硯之說著,看向閔惟秀,得意的挺了挺胸膛。

  「傳聞王昭君出塞,吃不慣麵食,於是將麵粉沖洗,將麵筋分離出來,剩下的粉十分的細膩,她用來做麵條吃。這種剩下的粉,有一種神奇的本事,若是吐一口唾沫進去,會變顏色。」

  「之前從閔惟思那裡拿到小冊子,我就覺得有些奇怪,那小冊子之上,有一些淡淡的藍色手印,後來我見她給閔五遞紙,撕不開的時候,會用口水潤潤手。我便想通了這個問題。」

  「你用那種粉同水攪拌了之後,在紙上提前就寫好了字。然後微微的將第一頁和第二頁微微的黏在一起。張韻翻不開,她就會潤手指。」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之前你的小冊子是藍色紙封的,這樣就算是有手印,或者是字顯露出來之後,合上封面,會反印在小冊子的封皮上,都沒有關係。但是你沒有想到,張韻窮講究,為了討好陳泊,將小冊子換了紅色錦緞封面。」

  「至於你說,你一個小娘子,不會邪術,不能把他們變成乾屍,這一點你倒是沒有說謊,因為你有幫凶。洪珍,你認識趙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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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7 00:12: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這個看臉的世界

  「趙離?」那小娘子的眼神有些迷茫,「我不認識什麼趙離。」

  她說著,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我叫洪珍?」

  姜硯之嘆了口氣,心中淚流滿面,他明明就瞧見這小娘子的左肩膀上站著一隻螳螂。

  他猜想,這螳螂應該就是閔惟思說的,那隻十分的厲害的鬥士趙圓圓了。

  同樣是鬼魂,一個是貓,一個是螳螂,而且都姓趙,很大的可能性,是有什麼關係的。

  沒有想到,都是他想多了。

  姜硯之想著,偷偷的看了閔惟秀一眼,見她似笑非笑的,臉頰頓時紅了起來。

  姜硯之咳了咳,「你當本大王是吃素的麼?他們四個人,在趙骷髏茶坊同時搶過那隻螳螂,這是唯一的共同點。凶手處心積慮的要殺死他們四人,一步一步都是設計好的,那麼閔惟思為何會是最後一個呢?」

  「我猜想,因為在那隻螳螂死的時候,他出恭去了並未在場。我去陳家之前,遣人去趙骷髏茶館問了這樁舊事。洪珍你家中只有一個寡居的老母親,全靠你在街頭賣藝討生活。」

  「結果因為你生得美貌,經常惹來地痞無賴,你母親為了保護你,被人打成了重傷,需要人參續命。你求救無門,便在趙骷髏花茶坊門口跪著,想要賣身救母。」

  洪珍一聽,嗚咽著哭了出了聲,她猛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閔惟思罵道:「他們都該死,該死!這群狗東西,仗著投了一個好胎,便胡作非為。我阿娘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躺在那兒眼看著就不行了,我哭著求他們,他們卻沒有一個願意救人的。」

  「原本是我有所求,我不怪他們,但結果呢……哈哈,他們豪擲千金,為的是什麼啊?為了買一隻螳螂!」

  「普通百姓的命,就有那麼賤麼,連一隻螳螂都不如啊!我阿娘沒有了……」

  閔惟思喘過了氣了,驚訝的說道:「哎呀,我想起來了……可是那時候,你不長這樣啊!」

  洪珍哈哈大笑起來,「你看,男人就是專門看臉的。若是我那時候長這副模樣,又怎麼會連賣身都賣不出去呢?我自幼臉上便有一大塊烏青的胎記,我一生下來,阿爺阿奶便說我是惡鬼,生得如此醜陋。」

  「想要將我掐死。我阿娘為了保住我的性命,自請下堂,帶著我從家中出來四處討生活。天天風吹日曬,粗活累活髒活,我樣樣都幹……容姿越發的粗鄙。」

  「你說錯了,那些地痞無賴,並非因為我美貌來欺負我,而是因為我們是孤兒寡母啊。那一夜,我嘗盡了人情冷暖,阿娘死了,我掏空了家底,才勉強給她買了一口薄皮棺材,讓她有了一個容身之處。」

  「我葬完阿娘,心中悲憤,人命如草芥,活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麼意思呢?就在我閉著眼睛在我阿娘墳頭上上吊的時候,陡然之間我上吊的繩子斷了……你們看啊,這賊老天,連死都不讓人死啊!」

  姜硯之看了她肩頭上的那隻螳螂一眼,「不是賊老天不讓你死,你那隻螳螂不讓你死。」

  洪珍看著姜硯之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肩頭上,驚訝的抬起了眼,「你竟然看得見!」

  「對,我自盡不成,跪在墳頭痛哭,突然腦海中便出現了一個聲音,它說你恨嗎?恨的話,我們就一起報仇吧。我當然恨,我怎麼能不恨?」

  「於是我先去殺了那群害死我阿娘的地痞無賴,每殺一個人就讓圓圓(螳螂)吸乾了他,每吸一個人,我就變得美麗一分,而圓圓的鬼魂就更強壯一分。」

  「然後,就是那群見死不救的,害死了圓圓的惡人。多好笑啊,我之前醜陋的時候,跪著求他們,他們都不理會我,後來我變美了,他們一個個的都對我言聽計從……」

  眼見著洪珍越說越激動,姜硯之立即出言打斷了她,「圓圓並沒有殺人的能力對不對?所以你才非要先用繩子勒死閔惟思,然後它才能夠吸收死去的人的鬼魂。張仵作告訴我,雖然劉封同姜術已經變成乾屍了,但是他們是中毒而死的。」

  洪珍伸出手來,憐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殺母之仇,我當然要自己報。我把砒霜放進了酒菜裡,毒死了那三個。到了第四個這裡,他卻被關進了大牢裡。」

  「你們不是派人在外頭守著,等著有人來殺他麼?怎麼會知道,我就在他旁邊的?」

  姜硯之搖了搖頭,「我們並不知道你提前進來了,我們只是做了兩手準備而已。所以洪珍,你這是對殺死了陳泊,劉封還有姜術,供認不諱麼?」

  「不要想著逃脫,陳泊的妻子可以證明,你是最後同他在一起的人;劉封隔壁的鄰居,還有東陽郡王,都親眼瞧見了你……你要殺閔惟思,更是眾目睽睽之下,這麼多人都瞧見了。」

  洪珍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圓圓咱們走。」

  她的話音剛落,原本路丙捆在她身上的繩子陡然之間像是被什麼切割了開來一般,眾人都被這眼前的一幕給鎮住了。

  這他娘的是我們眼瞎了吧?

  小李飛刀那也得有刀啊!難不成是螳螂用鬼腳割的?

  洪珍一個箭步,便衝出了門,路丙要抓,眼見著自己的手像是被什麼利刃割到了一般,頓時鮮血直流。

  洪珍得意的笑了笑,那笑容還沒有舒展開來,就僵硬在了臉上。

  只見閔惟秀一伸手直接掏向了她的肩膀,另外一隻手抄起一塊石頭,對著洪珍的面門就是一拍。

  洪珍那美若天仙的臉蛋,頓時鮮血直濺。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冷酷無情的女人,這是洪珍的最後一個想法,然後她便眼前一紅,往後一仰,倒了下去。

  現場的空氣一時之間有些凝固。

  不少人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我滴個娘啊,這看著都能疼一天啊!

  閔惟秀木著臉,另外一隻手用力一捏,嚇得姜硯之往後退了好幾步。

  「閔……閔五啊,你咋把圓圓捏死了……」

  閔惟秀走了進去,扶起還坐在地上的閔惟思,一字一句的說道:「要殺我二哥?別說是一隻螳螂了,就是一個人,我都毫不猶豫的捏爆了他。」

  閔惟思一聽,眼淚都快出來了,「剛才我快要被人勒死的時候,你咋不說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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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7 00:12: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我做了一個夢

  閔惟秀聽了這話,臉都綠了。明明是一家人,為什麼你不讓我再拽一刻鐘!

  她說那話的時候,都覺得自己起碼又長高了三尺,威武雄壯猶如巨人,若是在戰場上,這氣勢得壓得遼人瑟瑟發抖。

  她之前已經竭盡全力去救閔惟思好了麼……可是她低估了他的弱雞程度,對抗一個小娘子,竟然都毫無還手之力!

  眾人呆滯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幾個衙役有眼力見的將洪珍重新五花大綁了進來,實在不放心,又用那鐵鐐,鎖住了她的手腳,這才鬆了口氣。

  「三大王,這個世上真的有鬼麼?」一個年紀輕輕的衙役,白著臉問道。

  剛才大傢伙兒可都瞧見了,一陣陰風過來,路丙的手就莫名其妙的破了。

  姜硯之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那小哥的身後,小哥只覺得他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該不會在他的身後,正站著一隻鬼吧……

  他不敢扭頭,嚇得狂奔到了閔惟秀身後:「壯士,救命啊……」

  閔惟思聽得哈哈大笑起來,「小五,他叫你壯士!」

  那小哥恨不得抱住閔惟秀的大腿,開玩笑,對著那樣的美人,都能一言不合就拍臉,空手就能抓鬼的小娘子不是壯士是什麼!

  姜硯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兒,人生寂寞如雪,除了閔五,沒有人有膽子接得住他的幽默,要不說他們是天生一對呢!

  「騙你的呢,你身後沒有鬼。」

  「洪珍已經被抓了,我要帶我二哥回去看郎中了。你也快些把路丙帶回去包紮一下吧,血都要流乾了。」

  路丙淚流滿面,終於有人想到我了。

  閔惟秀扶著閔惟思上了馬車,姜硯之還有公務在身,只能留在開封府裡整理卷宗。

  「二哥,你為什麼當時不救洪珍的阿娘呢?我記得年幼的時候,咱們一道兒出門,你見了乞丐都會給他們買饃饃吃。有一次下雪,一個小女孩暈在了雪地裡,你還非要阿福駕了馬車,送她去醫館。」

  「我記得小的時候,二哥十分的聰慧,我們明明是一樣大的年紀,二哥能夠背完論語了,我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總感覺……」

  閔惟思躺了下來,將頭枕在了閔惟秀身上,因為脖子受了傷,他說話的聲音有一些沙啞。

  「那是什麼地方?花茶坊,來來往往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衙內紈絝。你知道在那裡,有多少小娘子想盡各種辦法,要進府麼?」

  「我當時和姜術一起去的,那個傢伙,比我還心軟,就在這個月上旬,他便給一個賣身葬父的小娘子掏了錢……結果那小娘子非要跟著他家去……她那阿爹根本就沒有死……」

  「打那之後,我們瞧見那些賣身的,就心煩,你要是要賣身,去尋人牙子啊,想做奴婢也好,想去做花娘也罷,不是很快就能拿到錢了嗎?說來說去,還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我怎麼知道,洪珍的事就是真的呢?」

  「就算我們沒有同情心,把錢拿去買玩物,沒有救她阿娘。那我們也沒有虧欠於她,錢是我的,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她窮就有理了,我們富有就是罪過嗎?」

  「她憑什麼報仇,還殺了姜術和陳泊。」

  「這個世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理直氣壯的把別人的東西,都當作是自己的。」

  閔惟思說著,嘴角帶著一絲犀利與嘲諷。

  閔惟秀莫名的覺得眼角泛酸,她二哥好像在說洪珍,又好像不在說洪珍。

  「二哥……」

  閔惟思咧了咧嘴,又恢復了之前那懶洋洋的樣子:「人總是會長大,會變的。仲永小時候,不也是神童麼?惟秀你上個月還是螞蟻怕踩死一隻的假淑女呢,這個月不就成了人鬼都打的女壯士麼?」

  閔惟秀沉默了好一會兒。

  「二哥,我最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阿爹死了,阿娘也死了,大兄也死了。只剩下我和你。」

  「我拚命的去求官家,官家不見我。那些以前同我們家交好的人,都像是不見了一樣……我被流放去了雁門關。」

  「直到我第一次上戰場,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我才明白,我學過的那些貴女做派,在生死關頭,毫無用處……」

  閔惟秀說著,看向了閔惟思,卻瞧見他已經淚流滿面了。

  「二哥」,閔惟秀撓了撓腦袋,有一些手足無措,她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若是閔惟思能夠成長起來,說不定來年她的勝算,能夠大一些,一個人力挽狂瀾什麼的實在是太難了。

  她重生了這麼久,也就是跟在姜硯之屁股後頭,看著他審案子罷了。

  每到午夜夢迴的時候,她就在想,她到時候要用什麼辦法來救阿爹呢,可是想到了天明,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這種毫無用處的答案。

  可是她沒有想到,閔惟思竟然哭了。「只是一個夢而已,不能當真。」

  閔惟思揉了揉眼睛,再也沒有說話。

  直到馬車在武國公府門口停下,閔惟思才輕輕的說道:「不會成真的。」

  「有二哥在,不會成真的。」

  閔惟思說完了,坐了起來就要下車,閔惟秀趕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二哥,你知道對不對?你知道在我的夢裡……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

  閔惟思沒有回答。

  車外已經傳來了臨安長公主的聲音,「我的兒,你可算是回來了,快快快,郎中已經等著你了。我聽了開封府來人說你受傷了,嚇得不輕。」

  閔惟思撩開簾子,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阿娘,兒子沒事,脖子上這點小傷,還不及您拿藤條抽我抽得疼呢!」

  臨安長公主瞪了他一眼:「你惹出這麼多事,待傷好了,看我不抽你。一張嘴就貧,也不知道隨了誰!」

  閔惟思跳下了馬車,「我這麼聰明伶利,受小娘子歡迎,當然是隨了阿娘你呀。」

  閔惟秀緊了緊拳,也跟著跳了下去。

  「天吶!惟秀,你快沐浴更衣去,怎麼這幅打扮,身上還一股子臭味。」

  閔惟秀一低頭,才發現自己還穿著在地牢裡喬裝用的破衣衫,頭髮也是亂糟糟的。

  抬起袖子一聞……閔惟秀自己都退了好幾步,「阿娘,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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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你是我的未婚妻

  「小娘,放些乾花瓣吧,前些日子剛曬好的,還香著呢!」

  安喜說著,從一個小藤籃裡抓了一捧花兒,放進了閔惟秀的浴桶之中,「路丙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這身衣衫,竟然也敢給小娘穿!」

  「小娘,安喜給你絞乾頭髮吧。」

  安喜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閔惟秀的心思卻早已經放飛了。

  閔惟思到底知道什麼呢?他明明知道,為什麼又不告訴她?

  莫非因為他也是重生一世,所以同她一樣,難以啟齒?

  閔惟秀想著,猛的一下從水中站了起身,卻忘記安喜正揪著她的頭髮擦乾呢。

  「疼疼疼!」

  閔惟秀嚷嚷出聲,卻因為疼痛冷靜了下來。

  這不對。

  她重生之後,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改變,如果閔惟思也是重生的話,應該會發覺她同上輩子大不相同了。

  會對她產生懷疑,來試探她才對,但是他卻半點異樣都沒有。

  若說他全是演的,那他得有多厲害!

  還有,如果閔惟思是重生的話,那他應該也會出現和她一樣,靈魂不契合的問題。

  但是姜硯之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嘴巴,見了閔惟思那麼多次,從來沒有提過這事兒。

  可若他不是重生的,那為何聽她說起夢的時候,又會是那副模樣呢?

  他有秘密。

  當你發現自己的親人有秘密的時候,你會怎麼辦?

  閔惟秀果斷的起了身,換好了衣衫,又從自己的箱籠裡翻出來了一些活血化淤的藥,朝著閔惟思的小院走去。

  與其左猜右想的,不如直接去問。

  「五娘怎麼來了?郎中給二郎開了些安神藥,他服了之後已經歇下了。可需要小的喚醒他?」

  閔惟秀頓了頓,看著閔惟思屋子已經是漆黑的一片,嘆了口氣,「算了,我也沒有什麼要緊事。明日再來看他。」

  ……

  結果到了第二日,閔惟秀也沒有瞧見閔惟思。

  一大早她還在演武場,就被姜硯之這廝盯得全身發毛了。

  他蹲在演武場的一角,扯著地上枯黃的雜草,像是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閔惟秀強忍住去摸他腦袋的衝動。

  「閔五,你說我阿爹這個人,怎麼就那麼壞呢。過河拆橋,翻臉比翻書還快!明明是我幫他審清楚了案子,還抓住了凶手。結果他說啥你知道嗎?」

  「他說兒啊,你快離開開封府吧,你看你多留了一天,就死了好幾個皇親國戚啊,你若是再待一個月,怕是咱們老姜家就要絕後了啊……」

  「我還沒有送姜術上山,他就趕我出開封府,你說怎麼有這麼不講理的爹呢!」

  閔惟秀臉上笑嘻嘻,心中暗罵了一句,你爹豈止不講理,他還趕盡殺絕。

  「你爹算好的了,只是開口趕你。要是我爹,直接把你踹出去。你瞧著吧,待我二哥好了,我爹能把他打得在床上躺個把月。

  姜硯之不敢置信的看向閔惟秀,「武……武國公還會打人?」

  「不然呢?你大可以惹他試試看,他發起狠來了,別說你是皇子了,他連自己都打。」

  姜硯之倒吸了一口涼氣,又開始扯起草來,「唉,我一會兒就要離開開封府了,都沒有人來送我。路丙都在為我打包行李了。閔五,你沒有什麼要送我的麼?」

  閔惟秀被他問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雖然對官家嗤之以鼻,但是姜硯之,對她當真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要不把我的狼牙棒送一根給你防身?我最近力氣大了不少,之前的那一根已經用得不趁手了。」

  姜硯之欲哭無淚,「就你那狼牙棒,我一拿,手都折了,咦……若是手折了,是不是可以不離開開封府了……」

  ……

  「三大王,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呀……那傷筋動骨一百天,日後便是好了,也不能提重物的。」

  在一旁的安喜聽得這二人的對話,簡直腦殼都是疼的,你們兩個,今年三歲麼?

  姜硯之這才放棄了那等想法,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閔惟秀。

  閔惟秀咳了咳,從腰間解下了一把小匕首,遞給了姜硯之,「這個給你防身,鋒利著呢,你不會功夫,小心別傷到自己了。去了外地做提刑官,別像在開封府一樣嘚瑟,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萬一把人家惹惱了,把你暗地裡哢嚓了,都沒有地方說理去。」

  姜硯之這下高興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

  他覺得自己心中的歡喜,壓都壓不下去,閔惟秀還沒有開竅呢,但是她現在能夠這麼關心他,已經算是進了一大步了。

  他想著,四下裡看了看,小聲說道:「閔五,你知道麼?我們兩個早就有婚約了,我的奶嬤嬤親口告訴我的。說當年我們是指腹為婚。」

  閔惟秀的臉一下子爆紅,「怎麼可能,我從沒有聽我阿娘提過?」

  她阿娘豈止沒有提過,前不久還對她說,姜硯之不是她的良人。

  姜硯之這廝慣來不按常理出牌,指不定是忽悠她的。

  閔惟秀想著,問道:「那當年指腹為婚是怎麼說的?」

  姜硯之見她並不抗拒,越發的開心,「當然就是我阿娘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同你阿娘肚子裡的孩子,指腹為婚啊!」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個聲音,「是麼,我可不想要你這麼一個未過門的妻子呢……我阿娘肚子裡有兩個孩子,一個是我,一個便是小五,按照順序來排,就算指腹為婚,那也是先輪到我呀!」

  閔惟秀聽到這話,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

  姜硯之傻眼了!

  還能這樣!還能這樣?

  簡直是悲痛欲絕!

  你是男的啊,男人和男人怎麼指腹為婚!

  簡直了!

  不等他說話,路丙已經從牆頭伸出腦袋來了,「大王,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咱們該走了,官家派人送你出城呢。」

  姜硯之欲哭無淚,他爹怎麼這麼過分啊!生怕他不走,還派人來看著他!

  閔惟秀笑得直不起腰來,雖然把自己的喜悅建立在姜硯之的痛苦之上,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真的很有趣啊!

  「三大王……」路丙又繼續催促道。

  姜硯之沒好氣的擺了擺手:「就來了。」

  他說著,眼疾手快的將一個錦盒塞到了閔惟秀手中,然後拔腿就跑,麻溜的爬上了樓梯,翻牆回去了。

  閔惟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便已經不見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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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7 00:13: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不做魚肉要做刀

  閔惟思哼了一聲,「算你跑得快。小五你小心著些,這小子賊得很,別被他騙了。咱們阿娘向來不怎麼喜歡姜硯之的母親蔡淑妃,怎麼可能讓你們指腹為婚。」

  閔惟秀笑了笑,「阿娘也沒有同我說過,指不定是當年官家的一句玩笑罷了,二哥放心,我不會當真的。」

  指不定半年後她就家破人亡了,哪裡還有什麼心情談情說愛呢?

  更不用說,若要害死她阿爹的人,是官家。

  那她定要將這天捅一個大窟窿,到時候他們二人又該互相如何面對呢?

  阿娘說得沒有錯,姜硯之並非是她的良人。

  閔惟思見她果真沒有動心,鬆了一口氣。

  他脖子上的淤青,過了一夜,變得越發的觸目驚心。

  「二哥,昨兒個我問你的問題,你是不是該回答我了。」

  閔惟思伸出手來,可著勁兒的搓了搓閔惟秀的腦袋,「你不知道麼?我這個人,看個話本子都要偷偷掉眼淚的。像我阿爹這樣,壯得能打得死牛的,像我阿娘那樣,千年老妖精變成人的,怎麼會死呢?」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被你那麼一說,頓時就悲從中來……最可怕的是,我沒有死就罷了,還要養著你……天哪,就你一個朝食要吃七八個胡餅的肚量……你哥哥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憑自己個本事一個銅子都賺不到……」

  「只能把自己個賣給哪個貴婦人,才能讓你吃得飽飯了……我一想到這個,就悲從中來,還能不哭麼?」

  閔惟秀愣了一會兒,抬起手對著閔惟思的背上捶去,「你就胡謅吧你!你這個人真是!」

  閔惟思一邊躲一邊笑,「逗你的呢,你別惱別惱。」

  兄妹二人一個跑一個追的,鬧騰了好一會兒,當然閔惟秀無時無刻都控制著自己的力道,不然的話,一個失手,還不把閔惟思的老血捶出來。

  跑了好一會兒,體弱的閔惟思擺了擺手,氣喘籲籲的彎著腰:「不跑了不跑了。」

  閔惟秀鄙視的看著他,「看你哪裡像是十四歲的小郎君,跟八十歲的老頭子一樣。酒色傷身,你偏不信。」

  閔惟思咳了咳,做出了一副老人家的模樣,「是啊,年紀大了,以後啊,都改了。」

  「二哥,你說若是那夢成真了,我該如何做,還能夠救阿爹呢?我勤練武功,卻總覺得還是無從下手。」

  閔惟思彎著腰,不看閔惟秀,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一個人,自是不行的。如果閔家要遭逢大難,要二哥我撐起門戶,那麼我有兩個思路。」

  「第一個,把你們都嫁出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管家中犯了什麼事,都罪不及出嫁女。」

  閔惟思說著,站起身來,看了看牆的那一邊,「這麼看來,若是姜硯之真能娶你,倒也是一樁好事。只不過沒有聖旨,你不要同他有什麼糾葛。他是皇子,嘴上說得一千個好,一萬個好,有什麼用?」

  「待你芳心已許,聖旨卻指婚了別人,那你怎麼辦?像劉鸞一樣,去給人做妾麼?你要膽敢有那種想法,不用阿爹阿娘,哥哥我就直接打斷你的狗腿。」

  「姜硯之如今天天黏著你,官家又豈能不知,但是他卻讓姜硯之出了開封城,這說明了什麼?」

  閔惟秀一愣,這說明官家並沒有把她指給姜硯之的想法。

  「但是,如果咱們家有大難,姜硯之能夠護得住你。」

  閔惟秀聽得又是一愣,上輩子的時候,姜硯之跑到哪裡去了呢?

  「那第二個思路呢?」

  閔惟思湊近了一些,低聲說道:「魚肉任人宰割,那麼我們不做魚肉,做刀。」

  大陳朝對武將提防得厲害,經常會將武將換防,號稱是鐵打的丘八,流水的將軍。

  一個將軍還沒有在當地駐軍中建立超凡的威信,便又立馬被調任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像武國公閔歸,如今同閔惟學一道兒,管著開封府附近的駐軍。但若是去打雁門關,很有可能,他就是掛個帥,手底下的兵,卻是從離雁門關近一些的地方調集的,管起來總是有需要磨合的地方。

  而且除了武將之外,還有皇帝的親信文官,作為監軍相隨,甚至讓文官掛帥,武將打仗,他們便指手畫腳的,由於他們能夠直達天聽,不少武將,都受到了他們的鉗制。

  打起仗來,束手束腳的,十分的讓人不舒服。

  武國公征戰多年,戰功赫赫,在軍中頗有威名,但卻很少有自己真正的嫡系部下。

  他們怎麼做刀?

  「刀並不光是指的武力,還有人脈,名聲,十個人欠你的,有一個人願意在咱們家落難的時候站出來,那就不枉費了。你好好想想。」

  閔惟秀想了想,喃喃自語道:「怕自己強了讓人忌憚,自剪羽翼以證清白?可惜了,沒有尖牙利爪的老虎,同貓有什麼區別?」

  閔惟思若有所思,卻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

  反倒是拽了拽閔惟秀,「走吧,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日便能想出辦法的,何況只是你的一個夢呢。走,二哥帶你去看一個大秘密去。」

  ……

  一刻鐘後,閔惟秀換了一身衣衫,跟著閔惟思一道兒上了馬車,朝著景雀橋駛去。

  閔惟思領著她下了馬車,果斷的尋了上回閔惟秀同安喜躲著看好戲的地方蹲了下來。

  閔惟秀有些恍惚,真不愧是她的親哥哥啊,兄妹二人連眼光都一眼。

  「二哥,來這裡看什麼?這裡都是來私會的小情兒,看得要長針眼了。」

  閔惟思嘿嘿一笑,「你把自己個的下巴托好了,到時候驚訝得掉地上了,我可不幫你撿!」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她閔惟秀生死榮辱什麼沒有見過,還能有什麼事情驚掉他的下巴?

  說話間,就看到一個十分魁梧的男子,一臉歡喜的走了過來,而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寶藍色裙衫的小娘子。那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便罷了,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出一股子大家風範,一看就出生不凡。

  哎喲喂,那個長得跟熊一般的,不是她的長兄閔惟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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