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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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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暮寒公子] 論抽卡,我從來沒輸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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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7 14:24:28 |只看該作者
卷七 大炮開兮轟他娘 第二百二十章 雙卡聯動

  葉爭流當然不會走。

  她此行來就是為了帶走雲渺之,如今人還沒有救出來,她卻先離開了,這到底像什麼話。

  更何況意境可以算作葉爭流的一項底牌。自葉爭流第一次在嫉妒身上用了意境以後,這個消息就再沒有被嫉妒之神和裴松泉之外的人得知。

  如今底牌打出,沒有起到預計的效果,消息倒是很可能會分享出去……葉爭流怎麼會扔下這個爛攤子,轉頭就走呢?

  憤怒不愧是老牌邪神,實力確實強大的過分。

  《赤壁懷古》的意境在憤怒神域裡陡然展開,卻連三分之一的神域範圍都沒有填滿。葉爭流心知,這是自己實力不足,需要升級了。

  但即使身處於這樣的窘境之中,葉爭流也並不是無計可施。

  如今擺在葉爭流面前的,共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使用一次性物品——「效果放大之哨」。

  這是煉器爐子的產物,原材料是裴松泉的一根頭髮以及一片神格。

  按照物品備注來看,由於裴松泉天性不喜爭鬥,哨子在傷害技能上的放大效果將會微乎及微。

  葉爭流下意識抿緊了嘴唇,按照她自己的定義來看,意境和神域之間的主動權爭奪,應該不能算作傷害。

  至於第二個選擇……那就是葉爭流手中的卡牌。

  說時遲那時快。

  這兩個抉擇只在葉爭流的腦海裡浮現了一瞬,她便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抉擇。

  葉爭流緊盯著憤怒之神的手腕。祂的傷口正在緩緩合攏,血肉蠕動,彷彿要憑空構建出一隻手來。

  在神明大朵大朵滴落的黏稠血液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灼燒一般。鮮血融入沙地,看起來就好像許多晶亮的紅寶石粉被混合在裡面。

  [隊伍‧葉爭流]:我拖住祂,你們去打神域吧。

  [隊伍‧葉爭流]:還有,憤怒是不是千年前的寒劍老祖?

  [隊伍‧雲渺之]:對。

  下一秒鐘,葉爭流直接丟給雲渺之一個「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的治癒技能。

  與此同時,她也分享給了沈飛明和雲渺之新的治癒屬性。

  沈飛明體會著葉爭流分享過來的獨特屬性,逐漸露出了一個奇妙的表情。

  真獨特,那似乎是一個……在火焰之中,很快就能療癒復甦的狀態?

  沈飛明朝葉爭流遞過去了一個疑問的眼神,眼神的交匯只需短短的一瞥,下一秒鐘,他得到了葉爭流一個篤定的點頭。

  ——天階卡‧白居易。

  白居易這張卡牌,一共有四個技能。

  【名稱:白居易

  技能1: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技能2: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技能3:我今發願,虔誠歸命,不求富貴,不戀榮華

  技能4:同心一人去,坐覺長安空。】

  與之相對的是元稹卡,它只有三個技能。

  【名稱:元稹

  技能1: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技能2:徵人戰苦束刀瘡,主將勳高換羅幕。

  技能3:山水萬重書斷絕,念君憐我夢相聞。】

  身處於這片處處燃燒著火焰的神域之中,沒有什麼技能比「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更加合適了。

  是的,在經過考慮以後,葉爭流還是決定先用卡牌試試。

  這不僅是出於對一次性物品的節省,更是因為葉爭流親見了憤怒神域的堅韌。

  要知道,嫉妒之神的神域界限其實很脆。雲渺之一劍可以劃破,葉爭流用上強力技能,也能夠開個口子。

  但是憤怒神域不一樣。

  方才雲渺之拼著自己挨上一劍,飛手將長劍擲出,卻只是在神域上撞出了一道裂痕罷了。

  葉爭流此行的目的並不是搞死憤怒——就現在的情況看,她也未必搞得過。

  她只是想把雲渺之救走而已。

  假如跟憤怒一對一地槓起神域來,憤怒會不會強行突破葉爭流的意境,她不知道。

  但神域的防守強度又不會因此變得薄弱,所以葉爭流為何要做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

  ……

  沈飛明心知此事的利害。

  聽到葉爭流的催促以後,他連一句廢話也沒有,只是披著葉爭流分享給他的火焰痊癒狀態,足尖踏過浪頭而去。

  男人的身影徑直衝入了充縈著沙與火的天地,刀光如琢,徑直打通了一條前往雲渺之的路。

  雲渺之早已從那把釘透自己肩頭的巨劍上掙脫下來。

  葉爭流的治癒技能很有效,她只有臉色還帶著一點失血的泛白。

  佩劍重新被雲渺之握在手中,她閉上眼睛感受著流動的神域界限,再睜開眼時,灼灼的目光裡只能容下一個落點。

  最薄弱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刀光與劍影,一前一後,似流光拋卻,又在半途中融為一體。

  刀劍合璧,重重斬落在神域的界限之上。

  像是一片打碎的玻璃那樣,看似沒有邊際的神域,忽然自半空中浮現出一道蜘蛛網狀蔓延開來的裂紋。

  ……

  在刀劍合璧,撕裂神域的時刻,葉爭流正站在意境和神域的邊緣。

  如今,她向前跨一步就是憤怒神域,往後退一步則是兩者重疊的時空。

  葉爭流調動著渾身力量,壓制著神域對意境的吞噬,以及來自四面八方的圍剿。

  背倚著古戰場和漲落不休的江潮,葉爭流仰起頭來直面憤怒,曼聲吟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伴隨著葉爭流的吟誦,浪潮的起伏愈發洶湧,意境的邊緣緩緩擴張,將沙漠和大火都包裹其中。

  與此同時,像是對這句詩、這個意境起了反應似的,憤怒之神披著劍突的脊背忽然抖動了一下。

  如果說,那個抖動尚且不夠明顯的話,那祂手腕上蠕動合攏的血肉,則炸裂似地繃開了一個碎肉飛濺的圓球。

  ……果然有用。葉爭流暗暗想道。

  既然憤怒之神是寒劍老祖,那也算作一個千古風流人物。

  就像是裴松泉指點過的鬥獸棋那樣,老鼠可以吞掉大象。

  《赤壁懷古》這個意境對上憤怒之神時,誤打誤撞地切合了兩條剋制之策。

  其一,是江水對火焰的剋制。

  其二,則是今人對歷史印記的剋制。

  如果不是葉爭流尚且不夠強,這個意境的範圍亦還不夠大,今日的局面,本該是另一種結果才是。

  ……沒事兒,憤怒這個副本,等她以後升了級再過來繼續打。

  至於現在……

  感覺到身後忽然捲起的熊熊熱浪,葉爭流的眼角極其輕微地一抽。

  顯然,此時不止葉爭流在操縱著這一方意境。在體察到葉爭流帶來的巨大威脅以後,憤怒之神也開始調動起和意境重合的那片神域,誓要把葉爭流摁死其中。

    甚至連破壁的雲渺之和沈飛明也顧不上管,一心一意地瞄準了葉爭流。

  鋪天蓋地的劍氣如同火雨般自天空落下,每一道微末的劍罡都宛如天外隕石的重擊,紛揚地敲打在意境的外壁。

  假如葉爭流沒有固守意境之中,不出半步;一時之間,憤怒之神又無法突破意境強行闖入,祂可能已經把葉爭流剁成一團肉醬了。

  但即使祂一時半會兒不能突破意境的壁壘,被籠罩在《赤壁懷古》裡未熄的火焰,也沒有放過葉爭流。

  團團江水包裹著頑強的火焰,炙熱的大火又穿透空間徑直撲來,把葉爭流死死地纏縛在裡面。

  身處於「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保護之下,葉爭流掙扎,燒毀,痊癒又新生。

  白居易卡的第一技能,觸動了元稹卡的「山水萬重書斷絕,念君憐我夢相聞。」,元稹卡的三技能,進而將「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劍光喚醒。

  劍光刺破火焰、江水,還有並不攔阻它的意境,目標堅決地直抵憤怒之神的咽喉,活像另一個雲渺之的複製體。

  而元稹卡的三技能,又再次聯動白居易卡的第四技能,「同心一人去,坐覺長安空」。

  在不耗費卡力,無需冷卻時間,甚至前一個技能狀態都沒有褪去的情況下,白居易卡又一次自主為三人小分隊覆蓋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狀態。

  真不愧是葉爭流心心念念許久的元白,一出手就是老永動機了。

  倘若不是這次對戰,葉爭流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野火燒不盡」的狀態,竟然是可以一層層疊加的!

  ——疊最厚的甲,滅最大的火。

  ——而且,甚至不用葉爭流自己操控,元稹卡復製出來的劍光,已經嗖嗖地奔著憤怒之神的要害去了。

  彷彿是對葉爭流和憤怒之神戰鬥的應和,也像是為了成全她的一場苦心不負。

  終於,伴隨著一道極其奇異的碎裂之聲,憤怒神域,終於在沈飛明和雲渺之的聯手之下破開了一個三角形的巨大裂口。

  那個裂口正在飛快地接合,但從大小來看,它足以支撐到葉爭流趕過去的時候。

  只是……意境在原地張開,無法移動。葉爭流此時只要跨出意境一步,憤怒之神就勢必將她誅殺當場。

  葉爭流手指一動,掌心裡忽然多出了一枚小小的竹哨。

  要現在就吹哨子嗎?

  還是說……

  在這個緊要關頭,像是終於品評出了葉爭流的身份,蒼老的聲音宛如驚雷,轟隆隆地自高空之中響起:

  「你就是……新生的那個神明?」

  繼而,五長老的聲音再度出現,他尖聲道:「不要讓她走出去,殺了她!」

  從短短的兩句對話裡聽出了矛盾之意,葉爭流把哨子送向唇邊的動作,忽然一頓。

  [隊伍‧葉爭流]:大長老和五長老,不是一個人,對不對?

  [隊伍‧雲渺之]:不是。快快過來。

  [隊伍‧葉爭流]:如果我在這裡殺了其中一個,他的思維也不會傳給另外四個人,是不是?

  [隊伍‧雲渺之]:是。

  得到了這個篤定的答案,葉爭流彎起眼睛來短促地笑了一下。

  那枚竹哨已經被她咬在唇齒之間,但與此同時……

  意境的訊息或許可以不被洩露。

  在有竹哨可以擴大意境,作為保底後路的情況下,這個機率,葉爭流願意賭一把。

  葉爭流發動了那張卡牌。

  【地級卡‧張籍

  第三技能:吃杜詩一日三匙。】

  而這一回,輪到的杜詩正好是——

  「李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意境之中,葉爭流的雙眼亮過憤怒之神的血液,也亮過整片神域的火焰。一個新生的技能被她握在手中。

  盡管只能使用這一次,盡管只是隔空借到了尚未擁有的力量。

  但這已經夠用了。

  詩仙從不讓人失望。

  葉爭流放聲大笑:「——『吾觀自古賢達人,功成不退皆殞身』。憤怒之神,你怎麼偏偏就是寒劍老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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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20:04:38 |只看該作者
卷七 大炮開兮轟他娘 第二百二十一章 皆當殞身,殺無赦

  事後葉爭流自己盤點這波操作,都覺得簡直騷到魔幻。

  她先是用張籍卡的第三技能,吃杜詩一日三匙一個字一個字地湊出了杜詩。

  然後,那首杜詩是讚頌李白的。

  這手張籍→杜甫→李白的箭頭召喚,葉爭流願稱其為無限套娃。

  老杜名詩《飲中八仙歌》,其中所謂「李白鬥酒詩百篇」一句,便是在讚頌詩仙大大瀟灑浪漫、千古不群的才華。

  葉爭流在看到「百篇」這個關鍵詞的時候,心中早就微微一動,覺得這個技能大有可用之處。

  她始終都保留著這個技能,沒有刷新換成其他詩句,就是指望在緊要關頭,能夠和李白建立聯繫。

  果不其然,這一把葉爭流賭對了。

  在使用這個技能以後,屬於李白的若干詩文,俱在葉爭流腦海裡如驚鴻翩影般溯源而上。

  那一刻,葉爭流與「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擦肩而過,意識又在「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裡轉了一個彎。

  最後,她伸出手去,終於捕捉到了那句珍貴的、和眼下情景最為貼合的吉光片羽。

  來自千年前的大唐氣魄,即使穿過時間和空間,也乘著青蓮居士的浪漫和狂放,像是傳說中的那把軒轅劍一樣,護衛在炎黃子孫的身前。

  ——吾觀自古賢達人,功成不退皆殞身。

  既然已經功成名就,還戀棧於權勢和威名不肯離開,可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啊。

  葉爭流饒有興趣地一笑,自顧自道:「正所謂『國之將亡必有,老而不死是為』……當然,這句話你們肯定也沒聽說過了。」

  她能笑得這樣輕鬆,自然是因為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技能的速度葉爭流的思想一樣快,比葉爭流的念誦還要先一步抵達。

  幾乎在葉爭流話音剛落的瞬間,背披鱗甲、劍齒的憤怒之神,就狂亂地揮舞起了自己畸形的巨大腦袋。

  這一招無需刀劍,也不必刺破鎧甲。它不用借助世上任何的武器,甚至狡猾地繞過了神明態的所有防禦,讓神明在猝不及防之下,就直抵千年前雄韜偉略的靈魂。

  這是最乾脆最直接的奪命,效果堪比言出法隨。

  ——皆當殞身,殺無赦。

  那一刻,半人半劍齒龍的怪物仰起頭來,朝著天空發出了一聲垂死前的不甘怒吼。

  它的口中噴吐出巨大的火柱,通天徹地,像是一個由火焰組成的盤古,手中提著一把燃燒著的巨斧,彷彿要把這片獨立於世外的時空燒透劈穿。

  三種聲音同時在龐大的神明態內部響起,有老年人不穩的驚嘆,有五長老憤恨的怒詛,還有那個恐龍形狀的怪物的嘶吼。

  在其他兩個人聲漸漸低落下去之際,它便如同被瞬間斬落了渾身韁繩的野馬,率先對整個世界撂起了蹶子。

  這片連葉爭流剛剛放出意境,和憤怒之神爭奪控制權時都一直表現穩定的神域,此刻終於像是一座地震時的樓宇一般,搖晃並且怒吼起來。

  空間或許不會吼叫,所以漫天的沙塵暴就代替了它的咆哮。火焰也許不會摔打,它只能在暴跳之中連成漫天的一片。

  所有的一切,都在彰顯著憤怒這頭巨獸的失控。

  葉爭流匆匆撤回自己的意境,朝著雲渺之和沈飛明的方向趕去。

  她身上還帶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抵禦狀態,即使在火焰中奔走也能復原。

  只是在撲面而來的沙塵暴就像是一堵鋼牆鐵壁,它瘋狂敲打著葉爭流逆風而行的腳步,令她感覺自己簡直像是行走在黏滯的的膠水湖底。

  沙塵暴下可見度極低。陰雲和黃沙將葉爭流和對面的兩個夥伴生生分開。

  關鍵時刻,沈飛明朝著還在不斷合攏的神域邊緣看了一眼,當機立斷地往雲渺之背心重重一推。

  雲渺之何等人物,豈是一推能夠撼動得了的。

  只是沈飛明這一推實在不同尋常,他的奇思妙想在此刻發揮的淋漓盡致。在手掌印上雲渺之背心的那一刻,沈飛明順手從雲渺之的後脖領子裡拔出了一把刀。

  一把由狂風和龍捲構成的巨刀。

  狂風之力貼著雲渺之的背心皮肉,幾乎是把她生生從原地拔起,然後從神域裂開的縫隙裡吹了出去。

  雲渺之的臉孔極其戲劇性地一變,她驟然回頭,只看見沈飛明大笑著撲進沙塵的背影。

  第一刀切斷沙塵。

  如同神話中以手杖分海的奇跡那樣,大量的沙瀑在風捲裡飛上天空,直直撬開了一條葉爭流通往神域邊境的直行線。

  沈飛明的足尖連連在沙地上點過,似燕子抄水一般,眨眼就出現在了葉爭流身側。

  他撈起葉爭流後看也不看,徑直往著神域出口的方向一拋,甩動瀟灑得像是在打一個能浮起二十三四次的水漂。

  做完了這一切以後,沈飛明仍然沒有撤退。

  他臉上露出了一個躍躍欲試的微笑,雙目便如星火般炯炯發亮。

  他一向以自己的眼神為傲,此時即使身處沙塵暴,那目光也仍然犀利如同鷹隼,幫他定位到了那頭失控凶獸的方向。

  沈飛明並未著急離去,他的第二刀,斷然斬向了憤怒之神。

  他身為刀者,本為窺視極境而來,如今幸入寶山,怎麼能夠空手而歸?

  沈飛明左手握起空拳,竛於眼前,第二刀便自他握起的掌心裡生生拔出。

  這條嶄新的刀氣同時帶著風脈、嚴冬、大海和冰川,若是有人細嗅,甚至能從中聞到甘醇的酒氣,全部都是沈飛明曾經用自己的雙足踏過的人間江山。

  那一刀無怖無懼,裡面只有屬於刀者的自由。

  沈飛明用這一刀劈開了憤怒之神吞吐的火柱,結結實實地與那把漆黑的巨劍對了一招。

  下一秒鐘他自空中向後翻滾七次,偏過頭噴出一口淤血。而憤怒之神手中那把樓宇般高大的重劍,則細細密密地裂開了無數道蜘蛛網般的紋路。

  沈飛明抬起袖子抹了抹嘴角,牙齒上還沾著自己的鮮血,然而卻笑得分外痛快。

  「好!這趟沒有白來,沈某人領教了!」

  他打過就走,也不戀戰,跑得速度比來時還快,同時不忘跟理智模糊的憤怒之神打了個招呼。

  「穹廬劍神之名,果真名不虛傳,下次有緣,咱們定當再會!」

  一邊說著,沈飛明一邊彎腰,從地上抄起還沒跑離的葉爭流——她手裡拎著一隻巨大的斷手,顯然就是為了這玩意減緩了逃跑的行程。

  即使剛剛斬出了那樣華彩驚人的一刀,沈飛明在低頭看向人間時,語氣裡仍然帶著他那特有的、略顯婆婆媽媽的關照。

  他撈著葉爭流,趕在最後的一瞬間,從神域那條細細的裂口中搶身脫出,身法俊俏得像是一隻穿花而行的黑色鳳蝶。

  「小阿妹,知道你當個城主不容易,可你這也太勤儉持家了吧。」

  話音未落,沈飛明便挾著葉爭流雙腳落地。

  他順手把葉爭流往地上一放,放之前還顛了兩下,若有所思道:「確實長高了啊。」

  此時,三人正身處於那座五指形狀的建築內部。這間樓閣的舉架極高,四壁燃著火把,看起來陰森而空洞。

  比這座建築內部氣氛更冷的,大概是雲渺之此時看向沈飛明的眼神。

  「……」

  三人的目光交錯了一瞬。

  沈飛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雲渺之的目光比寒冰更冷。至於葉爭流,她被沙塵暴擋住了視線,沒看到剛才那一幕,故而眼神裡還帶著略微的懵逼。

  「走。」雲渺之收回自己的視線,簡短地說道。

  大家都知道時間的重要性,沒有人會在此刻耽擱。

  三人小分隊急匆匆地越過五指型建築的大門。

  在跨過門檻的一瞬間,葉爭流舒張自己的肺腑,感覺自己像是一隻五百年後終於可以翻身的孫悟空。

  大門之外,葉爭流不出意料地見到了四長老。

  四長老看了看三人,又仰起頭來看了看天空的方向。

  他大概已經隱約感覺到發生了什麼。

  但和葉爭流做好的防範不同,即使是在這種時候,四長老仍然像是一張沒有填充色彩的圖畫一樣,蒼白得好像沒有內容。

  唯獨在看向雲渺之的時候,四長老的視線稍微在她身上多留了半秒鐘,才能讓人從這個舉動中窺得人性的隻鱗片羽。

  四人面對面地僵持了一次呼吸的時間,眼看雲渺之已經要從腰間抽劍,四長老忽然開了口。

  「我帶你們走。」

  他可能還不知道葉爭流他們在神域裡具體幹了什麼。

  但他至少應該能夠猜到,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四長老沒有動怒,也沒有阻攔,反而主動要帶著他們離開,這可真是……出乎了葉爭流的意料。

  作為回應,雲渺之挑起眼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了,我知道該從哪裡走。」

  她提著自己未曾還鞘的寶劍,身側跟著葉爭流和沈飛明,繞過四長老帶領兩人來時的那條路,徑直奔向了寒劍宮外的方向。

  蒼茫的寒劍山上,積雪終年不化。即使六月也有皚皚白雪堆在峰頂,彷彿是歷盡滄桑的老人白頭。

  四長老目送著三人的背影遠去,沒有再做任何多餘的事情。

  他像是一具早已被掏空的軀殼,也像是一座活著的碑文,就那麼毫無生氣地看著自己的親身女兒走遠。

  直到三人的背影小到看不見了,四長老才跨過了五指建築的門檻。

  一刻鐘後,五指建築裡的拇指和尾指,像是堆積得鬆散木塊一般崩塌了。

  取而代之的,是無名指朝天豎起,如同五日裡的每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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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20:04:51 |只看該作者
卷七 大炮開兮轟他娘 第二百二十二章 拳頭與手指

  雲渺之雖然面冷話少,卻並不是沒有分寸之人。

  她既然拒絕了四長老引路,自然是有信心把葉爭流和沈飛明全鬚全尾地帶出寒劍宮。

  也是,她自幼都在此地長大。雖然後來和寒劍宮翻了臉,然而這裡的一草一木仍然為雲渺之熟知,尋幾條小路何在話下?

  倒是葉爭流看了看自己材料格子裡存著的東西,深感此物用不著了。

  她知道寒劍山地形險峻,寒劍宮更是貼山壁修築而成。

  葉爭流那時還不知道寒劍宮內部勢力如何奇詭,她考慮到自己搶了雲渺之就跑的可能性,便用精鋼和特殊炮製過的麻布為材料,煉了好幾個滑翔翼出來。

  ……就是這東西用起來非常不便,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缺胳膊斷腿,只比閉著眼睛往山崖下跳要好一些,是葉爭流準備應付極端情況的。

  現在雲渺之能帶他們抄小路,那自然是好。

  三人一路都步履匆匆。

  饒是每一個見到雲渺之的弟子都面露驚異,三人也面不改色,腳步絲毫不加停頓。

  雲渺之已經聽葉爭流簡述了來時的過程。

  她連頭也沒有朝寒劍宮主建築的方向回上一下,冷然判斷道:「二長老既然在,三長老便追不來了。」

  他們離開得如此匆忙,一來是怕夜長夢多,二來是想想那五個同氣連枝的長老,誰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多待。

  直到抄近路離開寒劍宮,又離開了那座習武之風十分濃鬱的城池以後,三人找個荒郊野外坐下,這才有時間敘舊。

  此時夜色已經無聲地鍍上天邊。

  沈飛明有意給她們兩人留足空間。他說是要離開撿柴,只留葉爭流和雲渺之歇在山洞裡。

  雲渺之先是除下那件已經破爛的白色劍袍,換上一身葉爭流帶來的衣裳。

  她身材修長,雙肩寬闊,無論身高體重都比葉爭流大上整整一號。葉爭流的衣服穿在雲渺之身上略有些顯小,倒是更加勾勒出劍者那線條流利的危險輪廓來。

  在整理衣襟的時候,葉爭流終於見到了雲渺之的手掌。

  那雙手不知道究竟遭受過什麼非人的待遇。大概是在火焰中一次次燙去死皮,又用黏黏著血肉反復握劍,舊傷未癒,又添新創,日久天長,終於打磨成不褪的粗糙醬色。

  葉爭流望在眼裡,只覺那顏色觸目驚心,雲渺之倒仍是一臉冷淡高傲,好似沒事人一般。

  「渺之……」葉爭流猶豫地叫了雲渺之一聲,「憤怒之神,祂是怎麼回事?」

  雲渺之眉頭微皺,斬釘截鐵地下了一個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得出的結論。

  「他有病。」

  就像葉爭流看到的那樣,憤怒之神的理智被分作五份,每一份都神附於信徒的軀殼之中,每一份都有著不同的性格。

  但這只是可以觀察出來的最外層信息。

  更加私密的消息,果然還要雲渺之這種內部人士才能獲知。

  雲渺之天生不喜歡搖動唇舌,她昔日獨坐風雪,對著寒山參劍,往往大半個月也未必開口說一句話。

  所以,即使葉爭流問到她頭上,雲渺之的回答也只是寥寥而已。

  最後還是葉爭流主動整理了心中的疑惑,把那些問題依次向雲渺之問出。

  「我觀這五位長老都是憤怒之神的化身,還以為他們意見應該不謀而合。

  誰知二長老三長老一見面就打了起來,四長老袖手旁觀,五長老惡意濃厚,大長老……我們倒是沒怎麼相處過。」

  雲渺之點點頭,言簡意賅道:「不一樣的,他們合在一起是拳頭,攤開就是一隻手。」

  從本質上來看,五位長老確實是一個人,他們彼此也承認,大家都是憤怒之神。

  就像是在對待雲渺之的身份上,她雖然只和四長老有著血脈之親,但其餘四位長老,也自然而然地將她視為親生女兒。

  然而,在如何處理雲渺之的意見上,五人不但天差地別,而且各行其事。

  正如同雲渺之打的那個比方一樣:這五個人就像是一隻手上的五指,握緊了是拳頭,分開則是五個單獨的手指頭。

  葉爭流想了想寒劍宮最中央的那個手形建築,越是細思,就越覺得意味深長。

  「我看他們對你……好像不太一樣?」

  雲渺之漠然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睫。

  她的口吻聽起來像是一卷冰雪,似乎剛從積年不化的寒山尖上開鑿下來,語氣中聽不出半分感情。

  「他們五個之中,有人想殺我、有人想放我、有人想培養我、有人想利用我……還有人想讓我殺了他。一人千面,如此而已。」

  想殺她的長老只要進入神域,就對雲渺之窮追不捨。

  想放她的長老進入神域,便會給雲渺之帶來食水,不然在憤怒之神那個寸草不生的地界,雲渺之早該餓死渴死了才是。

  雲渺之回憶起自己三年來的生活,面容平靜無瀾,葉爭流聽著心中卻揚起軒然大波。

  她把五個長老依次對號入座:想放雲渺之的無疑是二長老,想殺雲渺之的應該是三長老,四長老宛如一張沒墨的彩畫,多半是要求死的那個。剩下五長老應該是要利用雲渺之,大長老則是要培養她?

  不管怎麼說,雲渺之都陷入了一攤子爛事。

  但是……想殺想放都好解釋,怎麼四長老還想讓雲渺之殺了他?

  葉爭流旁敲側擊地問了一句,只換來雲渺之直率的一眼。

  「他天性求死,就是不想活罷了。」

  ——不愧是雲渺之,說話就是一個頂。

  要不是大師兄沒福托生在憤怒這種絕世好爹的門下,葉爭流準以為他們兩個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

  再想想當年在幻境裡面,雲渺之一口一個「找我會死」……嘖,她還真是四長老親生的啊。

  想到這一節,葉爭流不由得有些牙疼。

  但思及舊事,潮水一樣的迷惑再次奔湧上葉爭流的心頭。

  「說起來……渺之你當年怎麼會到梁宮寄住?」

  而在離開梁宮以後,她又做了什麼,居然被遣送到鶴鳴山,作為聯姻的棋子嫁給韓峻那個百年難遇的酸雞人渣?

  葉爭流原本以為,雲渺之是在宮主之爭中失利,作為落敗者被發配遠嫁。

  但她既然是憤怒之神的女兒……事實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我寄住梁宮,是因為我的母親是梁國人。」雲渺之沉默半晌,才吐出了這一句話,「我母親逝世以後,我在梁宮修行了三年。」

  這一番話聽來平平無奇。

  但在不久之前,五長老充滿惡意的呢喃曾經落入葉爭流的耳中。

  葉爭流知道,雲渺之的母親多半是被某個憤怒之神的化身所殺。

  故而,即使在這樣平淡冷靜的敘述裡,葉爭流也硬是聽出了一番血雨腥風來。

  「三年以後,我回到寒劍宮。」雲渺之素聲道,「為報母仇,我殺了兩個長老。」

  說到這裡,雲渺之話聲一停,眼中一道鋒利的棱光如劍芒閃過,嘴角譏誚的笑意彷彿是另一柄直刺心扉的長劍一般。

  「……用人間的話來講,我殺了兩個爹。」

  葉爭流:「!!!」

  好剛!

  雲渺之又一次闔上雙眼。

  ——她就是為了這件事,才被送到鶴鳴山的。

  奪權云云,自然是個糊弄外人的笑話。

  寒劍宮或許是燕國人心中的聖地,但在雲渺之心中卻與垃圾無異。

  她那次劍殺了四長老和五長老,終究力竭被擒。

  三長老暴跳如雷,當場便要殺了雲渺之這個渾身逆骨的孽種。二長老心有不忍,幾經周旋,最後還是由大長老一錘定音。

  雲渺之被灌藥制住,塞上了送往鶴鳴山的披紅花轎之中。

  雲渺之雖然沒說得太明白,葉爭流卻意識到了出嫁一事的來由。

  她沉默了一會兒,既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雲渺之,也不知道雲渺之這般鐵骨鋼心的劍者,是否會接受這等看似軟弱的安慰。

  過了好一會兒,葉爭流才不倫不類地勸慰道:「第一次動手都沒經驗的,你看這回,咱們不就知道要對意識下手了嗎?」

  想必雲渺之是犯了和她一樣的錯誤,搞掉了對手的肉身,卻沒有誅滅對方的精神。

  雲渺之:「……」

  雲渺之撩起眼皮,近乎奇異地看了葉爭流一眼。

  她幽幽道:「我既出手,自然形神俱滅。」她不會和葉爭流一樣,犯下把五長老送進神域的低級錯誤。

  葉爭流:「……」

  葉爭流忽然反應過來:「等等,莫非那個主建築原本有七根手指頭?」

  這是一道非常簡單的小學應用題啊。

  已知:雲渺之殺了兩個爹,現在還剩五個爹,問:她原來有幾個爹?

  「也是五個。」

  雲渺之對寒劍宮顯然並無多少感情,揭起他們的老底來簡直堪稱歡快。掀起一層還有一層,沒有絲毫的保密意識。

  「五個……對於憤怒來說,這是最穩定的狀態。」

  「在其他意識死去的時候,新生的意識最多能達到七八個。但到最後,總數總會穩定為五,剩下的性格,也總是他們五個。」

  新生的長老不會有之前個體的記憶,畢竟五個人的記憶不共享。

  但他們也並不是白板一片,作為「寒劍老祖」的成神之事,五個人都記得很清楚。不然怎麼會有這麼高度一致的自我認同。

  生生不息,延綿不絕,大概這就是神明不死的真正含義。

  按照雲渺之的猜想:只要她沒有把神域裡那尊神明態的本體連同意識一起抹殺,寒劍宮的五個長老就只會借用信徒的身軀,一代又一代地在寒劍宮中延續下去。

  而神明……

  按照迄今為止的共識來看,神明似乎無法被殺死。

  雲渺之幾乎是逆著自己的性子,事無鉅細地把五個長老的老底在葉爭流面前翻了一遍。

  下一秒鐘,她驟然停口。

  劍者冷淡的眼神中,極其難得地染上了一絲遲疑。

  她看了看眼前的葉爭流,直白地發出疑惑的聲音:「……你眼睛亮了?」

  葉爭流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沒有的事。」

  雲渺之眉頭微皺:「你在想什麼?」

  葉爭流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這個不斷重生的設定……啊,周常副本……我就先提前想一想。」

  雲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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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20:05:04 |只看該作者
卷七 大炮開兮轟他娘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任務結算

  當然,葉爭流目前也就嘴上說著爽而已。

  想要把憤怒之神變成下一個周常副本,還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第一,她用丟進煉器系統裡的那隻巨手,煉出了憤怒神域的鑰匙。第二,葉爭流抽到李白卡,覺醒「吾觀自古賢達人,功成不退皆殞身」的技能。

  第一個條件不是什麼大問題。哪怕一次沒有煉製出鑰匙,兩次三次總能煉製出來吧。

  所以關鍵在於第二個條件。

  葉爭流: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是想要李白。

  可惜,詩仙大大和葉爭流的距離,還有一個未知的卡池那麼遙遠。

  詩仙、詩聖、詩佛。三大殺器至今還在路上,不知多久才能抽到,當真令葉爭流扼腕不已。

  迄今為止,葉爭流最大的夢想就是早晨一覺醒來,發現天命系統忽然開啟了酬賓活動。十連必出王維卡,二十連必出杜甫卡,三十連必出李白卡……

  倘若這個幻想能夠成真,世界必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輕咳一聲,葉爭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算了,夢也不是這麼做的。

  與其祈禱系統忽然大發慈悲,那葉爭流還不如祈禱自己突然抽出了玄階卡裴迪。

  然後由裴迪引出王維卡,由王維卡引出孟浩然卡,再由孟浩然卡引出「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的李白卡,最後再用李白卡引出「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的杜甫卡。

  真是完美的一鍋燉。

  可惜概率太低,所以葉爭流也就想想。

  其實杜甫卡後面,本該跟著一位「吃杜詩一日三匙」的張籍卡才是。

  但鑑於葉爭流早就得到了這張卡牌,就讓這個「貴圈真亂」的鏈條循環在此斷掉吧。

  葉爭流抱著膝蓋隱隱出了一會兒神,雲渺之則背靠山岩閉目假寐。

  她這三年裡在憤怒神域裡吃了不少苦頭,有些劍傷和舊疤痕恐怕今生也不會再褪去了。

  兩人各自靠著山洞一角思考心事。此刻,她們都不再言語,將那些神明、愛恨還有錯綜復雜的事態全部拋擲腦後。

  葉爭流在大戰之後放鬆精神,編織出一個個夢想。雲渺之則蓄養神意,掌心按劍,隨時隨刻都可以迎上一場突如其來的硬仗。

  系統面板姍姍來遲地叮了一下,宣告著組隊狀態的結束。

  隨著任務結束,組隊狀態自動退出,三人之間的特殊屬性不再共享。葉爭流還沒有好好品味一番自己左刀右劍的新本領,就失去了這項特殊技能。

  但令人高興的是,伴隨著組隊關係的解除,她的任務獎勵也結算成功了。

  【主線任務:對戰神明√(已完成)

  任務描述:又是一場熟悉的神明之戰,不熟悉的是作為對手的新神明。

  憤怒之神竟然精分得如此奇葩,確實出乎每個人的意料。

  不過謀主相當敏銳地抓住了這一特點,同時也抓住了自己寥寥無幾的運氣,將其一舉擊敗,真是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如果上述言辭中有任何冒犯到謀主自尊的地方,一定是因為謀主之前的運氣一直太差,絕不是系統在陰陽怪氣。

  兩個可靠的夥伴就像是雙腿和臂膀,一個將神域的界限撕裂,另一個則把謀主高高地拋向遠方。請謀主相信自己的夥伴,並且對他們託付以信任吧,朋友便是助你翱翔的一雙翅膀。

  任務獎勵(已發放、已進行組隊加成):詩文箋×3000、意境提升寶石×1、技能提升寶石×5、銅幣×1000000、憤怒之神的斷手×1】

  葉爭流毫不意外地發現,憤怒之神的斷手也被算進了任務獎勵裡。

  對於系統的這個特點,她早就習以為常。

  不過,葉爭流心中還是有點好奇:假如這次她趕時間,沒有拿走憤怒之神的那隻斷手,它還會被算在任務獎勵裡嗎?

  系統機制是但凡掉落了就算,還是只有葉爭流拿走才算呢?

  心下一連轉過幾個念頭,葉爭流最後決定,下次去找嫉妒試試好了。

  說起來,這次的任務倒是沒有給她發人啊……

  這個念頭才剛剛轉到一半,新的系統彈窗便映入了葉爭流眼簾。

  ——這一回,葉爭流可不止完成了一個系統任務。

  【主線任務:救出雲渺之√(已完成)

  任務描述:謀主曾經思考過,如何以坑蒙拐騙的方式救出雲渺之。

  但最後的結果,還是三人組隊,聯手打爆邪神以後,光明正大地帶著雲渺之離開了憤怒神域。考慮到憤怒之神的邪門程度,這種選擇也並不讓人意外。

  在這一戰裡,雲渺之的機動性也展露無遺。她並沒有徒勞地等待著宿主的拯救,握劍之人至死都在戰鬥。

  五根手指握緊拳頭,組成一個心智完好的憤怒之神。而三個夥伴變成隊友,刀劍縱橫之際,也擁有著可以戰勝神明的力量。

  或許千百年後,有後人回首史書,他們會恍然大悟地驚覺:人神之戰的序幕竟是自此開始。一切都源於謀主想要帶出她的朋友。

  ——別問為什麼不是從對戰嫉妒之神開始的,問就是因為菜。

  這個問題謀主心裡沒數,嫉妒之神心裡也沒數嗎?

  任務獎勵(已發放、已進行組隊加成):詩文箋×3000、意境提升寶石×1、技能提升寶石×5、銅幣×1000000、雲渺之(又發一次)×1、沈飛明(第一次發)×1】

  葉爭流:「……」

  葉爭流先對遠在梁國的嫉妒之神隔空致敬,表達了一下自己虛偽(且下周還要過去毆打  )的同情。

  隨即,她對著本次發放的任務獎勵默然了一秒。

  「又發一次」、「第一次發」這種狀語,她還是首次在任務獎勵裡看見。只能說,系統還真是夠誠實啊?

  …………

  算上她先前積攢的三十抽機會,再加上這次完成任務後的6000詩文箋,現在葉爭流手裡的抽卡次數,足足有五十抽。

  在意識到這個數字的瞬間,葉爭流立刻心頭微動。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又到了非酋玩家抽卡的季節。

  當然,介於雲渺之此時正在山洞,沈飛明不久之後也會回來,葉爭流一個人憑空比比劃劃,場面會非常尷尬。

  所以她強行克制住了自己的抽卡衝動,打算等到四周無人的時候再行嘗試。

  又過了兩炷香時間,沈飛明才抱著一捧柴火,牽著自己那匹火紅的神駿,同時馬鞍上還搭著一頭狍子滿載而歸。

  相較於沈飛明一貫的速度,他這回去得實在太久,顯然是有意給葉爭流和雲渺之留足了談話的空間。

  雲渺之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目光雪亮如劍,直直刺向洞口出現的沈飛明。

  沈飛明微微一笑,將懷中東西依次放在地上,同時友善地跟雲渺之搭上了話。

  沈飛明讚嘆道:「劍君好利的劍。」

  雲渺之深深地朝沈飛明看了一眼,回手探向了自己的後脖領。

  「你也好涼的刀。」

  沈飛明:「……」

  沈飛明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深感雲渺之其人,果真名不虛傳。

  他擦著火石,將狍子架上烤架,回頭看看雲渺之的臉孔,猶豫許久還是發出了一個疑問。

  「你們寒劍宮有沒有扔孩子的傳統?」

  葉爭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摀住自己的嘴,已經預料到沈飛明在指誰。

  「……」

  雲渺之看著沈飛明的眼神,就像是在質疑他是不是腦子漏了。

  沈飛明倒是非常自若地一笑,繼而道:「實不相瞞,臨海城中有一員大將……劍君和向將軍雖然容貌不近,但卻意外地神似呢。」

  ————————————

  在山洞中度過一夜以後,三人並未就此分道揚鑣。

  雲渺之踐行她之前的諾言,願意跟隨在葉爭流身側,助她一臂之力。

  這回和上次擺脫嫉妒時不一樣,雲渺之不再提「十年之期」的約定,顯然是打算一直幫到葉爭流不需要為止。

  葉爭流對她的這個決定很是感謝,同時沒有多少猶豫,就確定了返程的目標。

  ——鄧西國的戰線。

  雲渺之乃是強攻的一把好手。

  和葉爭流的卡牌剋制、針對性技能不一樣,雲渺之的實力毫無摻水。她雖然沒有特攻的長處,卻也沒有絲毫的短板。

  這樣高的武力值不送去前方戰場,實在是有些浪費人才。

  葉爭流可以對天發誓,她這樣做,純粹是為了不浪費雲渺之的能力,而不是想看看雲渺之和向烽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沈飛明聽說此事後非常感興趣,甚至主動請纓要護送她們兩個。

  為了趕路迅捷,沈飛明不但將自己的愛馬讓給兩女乘坐,他還很大方地表示,她們可以靠猜拳來決定一個人選來駕駛沈飛明。

  反正沈飛明扛著馬都比馬跑得快,背著人自然也是一樣。

  葉爭流:「……」

  雲渺之:「……」

  葉爭流委婉地拒絕了沈飛明的提議。

  她把雲渺之託付給了沈飛明的愛馬,自己先一步使用瞬移功能,轉眼便出現在千里之外。

  …………

  主帥大帳,向烽一見葉爭流現身,不動聲色地抬起眼來。

  「城主來得正好。」

  葉爭流一聽他的稱呼,就知道大師兄有正事要說。

  向烽將手上地圖朝葉爭流推了推,手指在上面一條藍線上果斷地一劃:

  「蘇紫江和碧海的河道跨越燕國,我們的水軍不能取道而入。我欲橫渡江流長驅直入,城主如何做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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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大炮開兮轟他娘 第二百二十四章 蘇紫江

  葉爭流沒有立刻給出回答。對於向烽的這個問題,她先是按住那張地圖,把它拖到了自己面前。

  實際上,葉爭流同時已經打開了自己的地圖系統。

  在假裝查看紙面上這張二維地圖的同時,她直接切入了360度無死角的外掛視線,從三維角度全方面地查看蘇紫城的地勢起來。

  蘇紫城依江而居,寬闊的大江就是他們天然倚仗的天險。

  這條江流橫跨楚國,一路浩浩蕩蕩地往燕國而去,最終匯入漢海,一路上滋養的農田漁民不知幾何。

  漢海雖然和碧海交界,但從碧海入漢海,和從碧海進入蘇紫江,完全是兩回事。

  向烽就是有心調動水軍來打,也得逆流而上,先是借道燕地,再航行駛過大半片楚國,最後才能曲折地到達鄧西國流域。

  這期間路程繁遠、供給不菲,除非腦子有坑,不然一般人絕不會採用這種打法。

  葉爭流就著3D地圖研究了好一會,確定這道蘇紫江的天塹之險確實難以跨過。

  她將眼前的地圖頁面點掉,同時不著痕跡地把地圖往遠處一推:「大師兄怎麼看呢?」

  「我已經點齊渡江的船隻。倘若兩岸接應,來回橫渡,第一支部隊渡過蘇紫江,差不多要一天的時間。」

  向烽端坐在葉爭流對面,背脊挺得筆直。他一貫嚴肅冷淡,在提及正事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便彷彿生鐵鑄成一般。

  「蘇紫城自恃背靠江水,多年來蓄養水軍。我已派人探過,他們陸上走卒雖然稀鬆懈怠,水師倒可稱一句訓練有素。」

  換而言之,除非蘇紫城的水軍都瞎了,不然絕不可能放黑甲軍橫渡江水,而且一渡就是一整天。

  而向烽帶出來的這支軍隊,大多都是按照陸軍的方式訓練培養。

  雖然軍隊之中也有一部分滄海城原住民,水性極佳,可地上作戰和水上作戰完全是兩回事。

  這種以己之短,攻彼之長的難題,放到哪裡都是一場硬仗。

  葉爭流聽了若有所思:「這種情況,要麼然從外力取勝,要麼就從內裡活動。」

  簡而言之,要麼就莽一波直接A上去;要麼就派出說客、細作、間諜等文職人員,擾亂軍心、勸服敵方大將,在城中製造各種動靜,由此智取。

  至於最常見的圍城之策,無論葉爭流還是向烽,根本連考慮都不考慮。時間長、耗費多不說,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靠著水路的城池缺吃缺喝。

  向烽頷首,將第二個卷軸在葉爭流面前展開。

  「說客已經和主將接觸過,被原將軍逐出營去。既然如此,這場仗便只能硬打了。」

  葉爭流將卷軸攤平,發現裡面是三張畫像。畫像上的三人虎目虯髯,鬚眉俱細,看起來栩栩如生。

  她若有所悟:「……搞刺殺啊。」

  是的,這也是一條平A的路子。

  在這個卡者的世界裡,這種刺殺對方主將、望族首領、甚至是某國王爺的行為,都是挺常見的操作。

  雖然要讓葉爭流定義,這種「搞不定你的大軍,我就搞定你帶軍之人」的思路,怎麼看怎麼沾染玄幻氣息。

  但在本土世界裡,這種手段被光明正大的列入兵法,號稱「斬首計」。

  葉爭流:「……」

  這一計沒別的好說,就是莽。

  一來是拼對方蓄養的卡者強不強,二來是拼自己方派出的卡者強不強。

  無論最後誰贏,敗者一定損失慘重,勝者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好主意,不知師兄你想要調遣誰呢?」葉爭流隨口問道。

  她這幾年來招攬了不少人才,但大多數都是精準補缺的技術口。

  戰鬥力強大的卡者,在本世界是非常吃香的人才,通常都被世家豪族、皇權親王、以及各大教派籠絡在門下。

  至於我方的強大戰力……

  半神一定不會做這種事,向烽身為軍隊主將,也不能去執行這場任務。

  剩下的一些卡者們,雖然不乏實力高強之輩,但要求他們渡江以後深入敵營,殺了對方三名大將還能活著回來,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所以,縱觀黑甲軍裡能打的存在……

  葉爭流抬起頭來,剛剛想要說出「雲渺之」三個字。

  下一秒鐘,她發現向烽正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

  ……一股不祥之意,緩緩地浮動上她的心頭。

  葉爭流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大師兄是準備把他的主公——也就是葉爭流自己派出去。

  葉爭流:「……」

  大師兄你你路子這麼野的嗎?

  誰家在打仗的時候發現主將不能外派,就改而外派主公啊?!

  迎著葉爭流不敢置信的目光,向烽淡然地點了點頭。

  不是他狂,實在是沒有人比葉爭流更合適了。

  「斬首計」雖然是兵法的一種,但在過去數百年中,一直不算主流計策,就是因為實力強大到這個地步的卡者百年難遇,就是真遇到了,人家也未必肯替你做這種事。

  換而言之,這一計的實施條件非常苛刻。

  畢竟,誰能像葉爭流這樣:身負數個治癒技能、又有若干攻擊技能、甚至一旦失手,連跑路的瞬移技能都有呢?

  像她這樣的殺傷性武器,派出去刺殺主將都有些屈才。

  倘若不是礙於葉爭流的主公身份,向烽已經在考慮直接把葉爭流派出去屠了對方老窩。

  這樣一來,這場仗直接不必打而屈人兵。

  葉爭流:「……」

  葉爭流領會了一下向烽的思路,不由小聲道:「這也太耍賴了吧。」

  這就相當於:兩個人本來好好地在下象棋。

  結果一方忽然不守規則,不但把帥棋派過了楚河漢界,還用帥棋大殺四方,一口氣吃了對方一對車、一對馬還有一對炮。

  她看這游戲乾脆不要玩了。

  葉爭流把自己代入蘇紫城的立場體會了一下,心想自己要是蘇紫城太守,收到消息心態非得崩潰不可。

  向烽冷然將卷軸合起,十分平靜地說道:

  「兵者詭道。既為軍士,便早拋卻生死。倘若有一日,我黑甲軍也陷於卡者奇襲之下,那是敵將的本領,也是我等的氣數。」

  至於現在嘛……

  向烽看著葉爭流,寒光凜擻的眼中,難得浮現出春風化雪的霽然之景。

  他淡聲道:「能說動主公親征,也是我為將的本領。」

  停頓片刻,向烽唇角勾出了一絲微小的笑意。

  那笑意一閃即逝,彷彿一粒細細如鹽的雪花,還不等落到肩頭,就先在半空中化了。

  向烽說:「而主公的卡力強橫,足以達濟天下,則是我為臣的眼光。」

  ———————————

  蘇紫城四通八達、富饒寧和,同時倚靠蘇紫江。

  無論是從地理位置、經濟條件、還是文化程度的角度來看,都可謂是鄧西國的一處中樞。

  換而言之,此處是兵家、政家必奪之地。

  所以,在和向烽交流過情報以後,葉爭流不甚意外地接到了系統任務。

  【主線任務:佔領蘇紫城

  任務描述:這裡是一處兵家重地,也匹配了相應的駐守難度。

  正如細作探知的那樣,蘇紫城的水軍裡駐守著數十位強大卡者,他們日日不離原將軍左右。顯然,大家都知道「斬首計」的用途,故而時時防備著這一招。

  ——雖然他們誰都想不到,有人大膽起來,連主公都敢往外派就是了。

  原敬之將軍理軍有方、為人和善、一向飽受敬重。

  倘若戰前將其刺殺,水師投降時心中必然有怨;倘若戰前不殺此人,又會成為交戰時的心腹之患。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全都要」的口號雖然喊著響亮,但實現可不一件易事。

  無論如何,眼下已到了做出決定的時候。

  任務獎勵:???】

  接下這次的主線任務以後,葉爭流獨坐帳中,沉吟不語。

  如今的葉爭流,組起隊來毆打神明都一套一套,已經算是當世難敵的卡者高手。

  只不過她的對手身份都太不平常,所以一直難以顯示出葉爭流的強勢來。

  刺殺原敬之不是難事,無論是葉爭流親自出動,還是等雲渺之來到前線,把這個任務委託給她,都能輕鬆達成這個目標。

  難的是殺了他以後的事。

  那些奇異強橫的卡牌之力,足以翻覆江海,通達天地。

  然而卡牌可以殺人身,卻不能平人心。

  而蘇紫城的水師,葉爭流是一定要收編的。

  一直以來,在她的擴張路徑上,像是原敬之這樣有獨特才華的將領,葉爭流也以降服為主,如非必要,並不斬殺。

  原敬之雖然不是什麼名將、猛將,卻也是一員儒將。想想他這種人才折在自己手中,葉爭流難免升起幾分惋惜。

  挑開帳簾,葉爭流踱出軍營。她獨自走出黑甲軍紮寨的範圍,一路上順著潮聲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覺間便面江而立。

  蘇紫江雖然不如長江雄渾壯美,然而夕陽西下時,濃紫的光彩灑落半條瑟瑟江面,將蘇紫江映照得宛如一道流淌的胭脂,亦有一番等閒湖泊不能企及的景緻。

  葉爭流恍然明白,蘇紫江的「紫」字是從何而來。

  信手探了探微涼的春江之水,葉爭流的動作忽然頓住。

  一個嶄新的想法,驀然於葉爭流大腦中成型。

  「……唔,雖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我還是想全都要啊。」

  ——卡牌之力,可以翻覆江海,通達天地。

  ——葉爭流不用翻覆江海。她只要在江上闢出一條陸軍能走的通道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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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20:05:47 |只看該作者
卷七 大炮開兮轟他娘 第二百二十五章 岑參

  眾所皆知,想要在水面上開出一條陸路,只有兩種方法最為科學。

  第一種是在水面上開辟一座過江大橋,第二種則是節省多餘的工本費和設計費,直接利用天氣把江面給凍上。

  當然,神話傳說裡,還有摩西分海或者精衛填海這樣的第三選項。

  但考慮到葉爭流拿到的卡牌是古代詩人,而不是古代神話,這條思路只在她腦海裡閃現一下,就徹底沉沒下去。

  葉爭流選擇把江面凍上。

  對於這個計劃,向烽不置可否。

  他沒有第一時間讚同或是反駁,只是深深地看了葉爭流一眼。

  以葉爭流「大師兄語精研六級」的專業證書為擔保,這是向烽希望葉爭流可以透露更多細節的意思。

  「倘若可行,我也不希望原將軍人頭落地。」向烽坦然道:「但,蘇紫江終年不凍,即使上凍,也只是飄起一層浮冰罷了。」

  這和鄧西國的地理位置,還有氣候相關。

  簡而言之,雖然鄧西國的冬天又冷又潮,十分難捱,卻並不是燕國那種足以凍死人的溫度。

  除此之外,浮冰薄弱鬆脆,不能過人。

  倘若江面上的冰層可以堅實到足以令人在上面行走,底下至少要凍上近一丈深才行。

  然而,時令已經走到了春日中段。

  就是在鄧西國最冷的冬日,江水也不會結起這樣結實的冰層。更何況是春江之水一日暖過一日的現在呢?

  對於這些疑惑,葉爭流查看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藍條,覺得問題不大。

  沒問題,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變個煤礦都會清空藍條的自己了。

  這張卡牌的效果,葉爭流當年特意跑去燕國試過。

  就算現在的節令對應不上,將技能效果打折三分之一,也足夠黑甲營過江。

  葉爭流當場拍板:「先按照我的計劃來吧。倘若不成,我就自己出手,按照你的計策去刺殺原敬之。」

  見葉爭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向烽便不再多說。

  他簡短地問道:「城主需要多久?」

  葉爭流微微一笑:「要想過江的話,一夜足矣。」

  ——————————————

  在眾多故事之中,為了烘托出天時變化的奇妙,此時一般都需要一個軍師登台做法。

  這樣不但可以堅定我軍軍心,讓士卒們以為「我們王者之師自有神助」的同時,順便動搖敵方樸素的唯物主義價值觀。

  但秦西樓對於「光腳上祭台,散頭髮跳大神」等一系列行為敬謝不敏。

  除此之外,他當晚就加強了對士卒的思想教育。

  看在他連夜入營帳,加班加點給士兵們強化卡牌科學性的份上,葉爭流也就不折騰他了。

  …………

  當天晚上,天色才剛剛擦黑,駐守在蘇紫江的水師便發覺:在一江之隔的對面,黑甲營把篝火熄滅得格外早一些。

  這條消息很快就被上報給了主將原敬之。

  原敬之親自出帳查看。

  今日下弦月彎銳如鉤,隔著朦朧昏暗的夜色,以及在黑暗中潮聲湧動的江流,他只見到江岸對面的營地,覆蓋著一層不同尋常的寧靜。

  「……吩咐下去,今夜加強士卒值守,讓軍士們都注意些。還有,江上巡邏也不能放鬆,免得他們從水路上連夜摸黑渡江。」

  思忖再三,原敬之也摸不透對方打得是什麼主意,因此只能讓士兵加強防守。

  除此之外,他還將自己身邊守衛加厚了兩倍,同時緊急從城中抽調了十餘名精英卡者,貼身保護自己的兩員心腹將領。

  原敬之心中明白:此時,敵人明顯陷入兩難之境。在這種情況下,「斬首計」是他們當前最值得考慮的選擇。

  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以後,原敬之才懷著滿腹心事入睡。

  或許因為思慮太多的緣故,原敬之這一覺睡得不甚踏實,夢裡似乎總結著一層灰濛蒙的陰霾。在睡夢之中,一頭巨大的怪獸沖著原敬之撲面而來,而它的羚角上結著一層厚厚的——

  「將軍!」

  一聲驚叫刺入原敬之的睡夢,把他從噩魘之中猛然喚醒。

  原敬之翻身坐起,額上還掛著細密的汗滴。

  他雖然尚不知道發生何事,可聽著親兵那驚慌無措的聲調,原將軍心中已經咯噔一下,好像有什麼一直擔心著的壞事終於成真。

  原敬之入睡時,連身上的甲冑也沒有脫。此時他提起床頭倚立的兵器,匆匆往外走去。

  「怎麼,是敵軍渡江了嗎?」

  黑甲營渡江,這便是原敬之如今能夠想到的最大的壞消息。

  「不,不是……」親兵連嘴唇都在微微哆嗦,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將軍,顫聲道:「下雪了,將軍。江面、江面已經開始飄冰了啊!」

  「什麼?!」

  原敬之驚駭地頓住了腳步。

  「這可是春日的蘇紫江啊!」

  猛然喘出一口粗氣,原敬之將親兵丟開,疾步朝外大步跨去。

  他剛剛越過房門,鵝毛大的雪花便隨著凜冽的寒風一起,毅然地撲蓋了原敬之滿臉。

  「……」

  幾個卡者也聞訊而動,聚攏在原敬之身邊。原敬之怔然地看著春日飄雪的奇景,感覺寒風裡刺骨的冷氣幾乎釘進自己的每一寸皮肉裡。

  他張了張嘴,吐出的聲音竟然是沙啞的。

  「這也是卡牌的能力嗎?」

  有個卡者艱難地點了點頭,如實道:「將軍,能呼喚出這樣一場如此漫長、範圍廣闊的大雪,可見對方的卡力深不可測,我們實在是……」

  原敬之沒有回答。

  他彎下腰,從地上抓了一把雪。

  雪片實在太大,只是一小會兒,積雪就已經在地面上積起了一層。

  冰冷的雪水在原敬之手上化成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落進雪地。原敬之握著這捧雪,卻感覺自己的心情比白雪還要冷上一分。

  灰濛蒙的天空和噩夢同色,原敬之仰頭望天,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這是老天不肯憐憫,並不是我的士卒們有什麼過錯啊!」

  ————————————

  後半夜的時候,黑甲營裡士兵們被尖銳的哨聲叫起。

  他們昨晚歇息得早,養精蓄銳,此刻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按照上頭隊長們的吩咐,人人找出了包袱裡的厚軍衣套在了身上。

  黑甲軍們搓了搓手,感覺今天夜裡好像格外冷些。有人把頭探出帳篷看了一眼,收回腦袋時便小聲驚叫起來。

  「竟然下雪了。」

  …………

  和蘇紫城水師的驚慌失措比起來,向烽的主帳堪稱安然如山。

  偌大的主帳燈火通明,向烽、秦西樓還有葉爭流三個核心人物團聚帳中。每過一刻鐘,都有親兵入內通傳消息。

  葉爭流半閉著眼睛,仰頭窩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裡。在燈火的照映下,她的嘴唇似乎泛著一絲不明顯的白,但細細一看,好像只是缺水曝起的死皮。

  岑參卡——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地階卡岑參,一共有著兩個技能。

  【技能1: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技能2:輪台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

  在這決定了戰機的一夜中,葉爭流動用了這張卡牌。

  說起來岑參本來就是邊塞詩人,如今葉爭流在戰爭裡動用他的卡牌,似乎也是恰如其分。

  親兵傳令入帳,恭敬稟報道:「對面水師燃起火焰,意圖烤化江面。」

  葉爭流仍然閉著眼睛,聽到消息後卻搖頭笑了一聲:「那怕是不太管用。」

  原將軍此刻無力回天,卻仍要盡力一試的心情,葉爭流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原敬之是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

  在他有生之年,恐怕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也不知道江面的冰層可以厚到什麼程度。

  倘若這時有個燕國人在這裡,他就會提醒原敬之:將軍不要白費力啦,這老厚的冰層烤不化的。將軍你還是吃點好的吧。

  秦西樓關切地望了葉爭流一眼。

  如此漫長的飛雪之夜,範圍又籠罩著偌大的一片江流,無需細想,就知道葉爭流的耗費究竟多麼巨大。

  「城主怎麼樣?」

  葉爭流擺擺手,示意自己沒問題。

  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的她還是有幾滴的。

  「天色乍明的時候,就可以渡江了。」葉爭流判斷道。

  等到清晨,金色的太陽從江流的那一面噴薄升起之際,冰層就會開始隱約發軟。斷絕了卡力的供應,迎接著春日的煦光,想必不到兩天的時間,強行凍死的春江便又會稀裡嘩啦地化開。

  但到了那個時候,黑甲營想必已經度過蘇紫江,在大江的另一側匯合了。

  葉爭流睜開眼睛,眼帶笑意地朝著向烽望了一眼。

  「至於後面的事,那就要看將軍的本領。」

  停頓了一下,葉爭流非常神秘地說道:「倘若向將軍三日之內為我拿下城池,我有一份厚禮相贈大師兄。」

  「……」向烽警惕地看了葉爭流一眼,緩緩吐出一個字:「馬……」

  葉爭流信誓旦旦地保證:「這次不是馬,而且也絕對不黑。」

  她的表情太過真摯,向烽信了葉爭流。

  葉爭流猶自微笑,同時暗暗在心中想道:把你異父異母的姐妹雲渺之送來在帳中作客卿,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這都算是一份厚禮了罷。

  向烽要等三天後打下城池才會知道:他信了葉爭流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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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20:06:02 |只看該作者
卷七 大炮開兮轟他娘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女神

  踏著晨曦前和茫茫江岸融為一體的藍紫色天幕,向烽領兵而出。

  葉爭流目送黑甲軍從凍得結實的江面上穿過。

  士卒們通暢無阻地「橫渡」了蘇紫江,戰士的腳步把陷到小腿的半江白雪,都踏成一片片黏連發黏的塵泥。

  鋼鐵的兵刃呵上一層淡淡寒氣,捲起了春日裡最後的風雪尾聲。

  葉爭流仰起頭來,眯眼看向一寸寸亮起的天際。

  黎明和清晨的交割就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之間。接下來,幾乎在每一分鐘裡,天幕都會浮現出不同的色澤來,明亮的天光一刻勝過一刻。

  是春日的朝陽,終於來到了。

  塵封了一夜的白雪漸漸呈現出融化的狀態,可「忽如一夜春風來」的梨花萬片,已經實現了它們應召而來的最終使命。

  兵戈聲似有似無地透過江心傳來,葉爭流伸出雙手,讓春日的陽光照了照自己的手心,隨即轉身返回了帳篷。

  她的嘴唇還是微微地泛著一絲淡白,然而神情卻自若得剛剛好。

  昨夜的大型技能耗費了葉爭流不少藍條,出於謹慎,葉爭流駐守大營,今日便不挪動了。

  正好,營中的兵卒去了大半,向烽已經離開,秦西樓等閒不會打擾。

  如今帳內四下無人,葉爭流決定,先把攢下的抽卡機會用了再說。

  ——說起來,現在葉爭流手裡共有五十次抽卡機會。就是再怎麼非,她也能抽出一張天階卡……吧。

  應、應該能吧?

  點開系統頁面前,葉爭流便跟自己約法三章:運氣是守恆的,歐氣是有限的。所以只要抽到天階卡自己就收手,絕不抱著僥幸心理繼續在卡池裡搏鬥。

  相應的,如果五十抽見底,還是沒有抽到任何天階卡,那葉爭流也會願賭服輸,絕不挪用成就點來兌換詩文箋。

  做好了以上這番心理建設以後,葉爭流便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抽卡界面。

  葉爭流莊重地看向光屏,彷彿她的眼睛能穿過深淵一般的卡池,提前預料到抽卡的結果。

  在過去的兩年裡,就是面前的這個池子吸走了她許多許多次抽卡機會,最後只換來了一堆三星卡裝和保底的玄階卡==

  【請問是否進行十連抽?】

  【確定】

  第一發十連抽投入目標,熟悉的十個光柱圍繞著葉爭流劃出一個漂亮的圓弧。葉爭流手指微動,連連虛點,果然又是熟悉的水墨色。

  三星卡裝、三星卡裝、三星卡裝……

  在過去的兩年裡,這樣的手氣實在太過常見,以至於葉爭流如今心情毫無波動,甚至有一點點想說:「我早習慣了,就這?就這?」

  九個三星卡裝一抽到底,最後一次抽卡機會也沒有逆風翻盤。

  這次十連,葉爭流從卡池裡撈出了一張保底玄階卡——舒亶。

  這名字有點冷僻,但看著很是眼熟。葉爭流只愣了一下便反應過來——舒亶就是當年烏台詩案裡,彈劾蘇軾的御史之一。

  ……話說,要是把他納進卡冊,作為一張玄階卡,他不會被二蘇兄弟聯手毆打吧。

  葉爭流象徵性地替自己的卡牌擔憂了一下。

  她決定了,一會兒就把舒亶卡掖到玄階卡的最後面,放得比乾隆卡再往後一位。

  要是這樣都能遇上二蘇兄弟……那葉爭流也沒辦法啊。

  在放進卡冊之前,葉爭流順手撈起舒亶卡,看了一眼這張卡牌的技能。

  【名稱:舒亶

  技能1: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滿長安道。

  技能2:只應花好似年年,花不似、人憔悴。】

  舒亶雖然在大眾間知名度不算很高,但「浮生只合尊前老」這一句的流傳度卻很廣。

  葉爭流並不意外這句詩詞會中選為技能,她只好奇這個技能可以用來幹嘛。

  人工降雪?在有酒杯的時候引起對手的愁緒?

  葉爭流的天階卡和地階卡都已經足夠用,玄階卡裡,除了乾隆卡這種特殊c位,一般都沒有出場機會。

  所以,好奇之心只在葉爭流心頭流轉了一刻,隨即便罷了。

  特意將舒亶卡放入卡冊偏後的位置,葉爭流摩拳擦掌,第二次對卡池發起了進攻。

  要讓葉爭流說,大師兄帶著黑甲軍在前面衝鋒陷陣,葉爭流自己在後方抽風陷陣,可能這就是君臣相得吧。

  再次用掉新的十連機會,葉爭流略微放鬆腰部肌肉,把自己靠在椅背,同時抬起手腕,懶洋洋地點了點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光柱。

  一般來說,十連第一發都會是三星卡裝,她已經習……慣……

  等等!這一回不是!

  不是水墨色,是金黃色!

  確認光柱裡浮現的究竟是天階卡牌的金色,還是黃階卡牌的黃色,花費了葉爭流兩秒鐘的時間。

  這短短的兩秒鐘,已經足夠那道流光拖曳著華麗而晶瑩的細碎光點,翩翩落於葉爭流的掌心,然後化作一張方方正正的卡片。

  葉爭流:「!!!」

  金色,她又抽到天階卡了!

  可能是和天階卡絕緣太久帶來的美化濾鏡,反正葉爭流就是覺得,這張卡牌浮現的姿態,硬是比其他卡牌更加優雅好看。

  真不愧是天階卡,真不愧是被她抽中的天階卡。

  熱情洋溢地在心中讚美了新卡牌一番,葉爭流屏著呼吸,小心翼翼地捻起卡牌一角翻過身來,頓時——

  李……!!!

  在看清那個姓氏的瞬間,出於潛意識裡的條件反射,葉爭流連心臟都比平日裡漏跳了一拍。

  當然,不到一眨眼的時間,葉爭流的心跳就重新恢復了原有的規律。

  名字三個字,不可能是她想的那個人嘛。

  說起來,李姓名人的干擾項實在有點多。

  像是李白李賀李煜李商隱……「李」這個姓氏就像是胡蘿蔔一般吊在葉爭流面前,讓她每看一回,就要激動一回。

  至於如今落到她手裡的這張卡嘛……

  嘿嘿嘿。

  在把那個人名看清楚後,葉爭流手捧金色卡牌,面露痴笑,口中發出了一連串意味不明的聲音。

  葉爭流舒展四肢,在寬闊地太師椅上輕輕打了個滾。

  ——是李清照姐姐!

  葉爭流終於有李清照卡了!

  【名稱:李清照

  技能1: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慼慼。

  技能2:莫道不銷魂,簾捲西風,人比黃花瘦。

  技能3: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技能4: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足足四個技能,真不愧是李清照。

  單是看著卡牌上的技能詩句,葉爭流便忍不住發出一長串的讚美聲。

  ——實不相瞞,葉爭流就是毫不遮掩的李清照粉絲。

  反正易安居士就是好,哪兒哪兒都好。

  在葉爭流眼中,李清照就是那種寫的詩詞絕佳、收藏碑文珍品的品味特別好、喜歡賭博都喜歡的對,而且就連批評蘇軾的豪放詞唱起來不和音律,都批評的精彩(蘇軾:???)的女神大大。

  總而言之,一言以蔽之——李清照,永遠滴神!

  心滿意足地癱進椅子,葉爭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帳篷外,白雪初融的冷氣透過帳簾的縫隙渡入帳內。

  葉爭流呼吸著微冷的空氣,心裡卻美滋滋的。

  難道這是冷空氣嗎?

  不,不是。這是滿滿的金色歐氣,這是她和李清照卡領結婚證時,粉紅色的甜甜喜氣!

  葉爭流雙手捧臉,發出了許多毫無意義的含混聲音以後,才能壓下自己迷妹一般的激動心情,思考起這些技能的用途。

  單從字面意思來看,技能一和技能三可以作用於對手的心情。

  試想雙方打得你來我往,十分熱切的時候,葉爭流忽然丟過去一個技能。

  隨即對手不由得回憶起,就在十年前的今天,自己剛剛死了七舅姥爺,頓時悲從中來,不可斷絕,戰意瞬消……真可謂是一種高明的戰術。

  至於技能二嘛,「人比黃花瘦」一句,雖然是上過語文課本的誇張手法。但在卡牌的世界裡,誇張未必就不能寫實。

  比如黃階卡「男人是泥做的骨肉」這個技能,不顧其中的比喻修辭,當真就能把對手還原成一灘爛泥。

  不知道的,還以為女媧捏人以後忘了加防腐劑。

  葉爭流很期待技能二在實戰中的用途。

  至於最後一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是李清照難得的豪放詩句。

  葉爭流猜測,這句詩可能跟亡靈召喚有關。

  考慮到詩文後面一句是「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嗯……

  葉爭流摸摸鼻尖,心想道:這個技能的作用,總不至於是召喚出昔日楚霸王的英魂吧。

  卡牌技能的作用都可以留後再試,反正如今手持李清照卡,作為一個鐵桿的李清照吹,葉爭流頓覺心滿意足。

  考慮到李清照自陳她既喜歡賭博,也擅長賭博,《古今女史》裡甚至稱她為「博家之祖」。

  而抽卡這種行為,每次都有賭的成分在裡面……

  葉爭流大膽假設,放心求證,覺得自己可以借助一下李清照卡的力量。

  葉爭流:實不相瞞,我就是還想抽一發十連。求求易安居士借我一點賭運吧。

  什麼?你說之前已經決定好了,抽到金色天階卡就收手?

  可她剛剛抽到了李清照卡誒!

  葉爭流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她在李清照卡前大聲朗誦了《聲聲慢》、《如夢令》、《點絳唇》等千古名篇以後,便第三次對著卡池伸出了自己罪惡的小手。

  沒關係,即使這次抽不中,葉爭流也不在乎。

  總之,剛剛抽出了她女神,葉爭流高興。

  這把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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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20:06:30 |只看該作者
卷七 大炮開兮轟他娘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會面

  【請問是否確定十連抽?】

  【確定】

  單擊了系統面板以後,只見十道蓬勃的光柱如同星燭一般騰空而起,最終將葉爭流圍繞其中。

  葉爭流手持李清照卡,宛如臉上頂了一張嶄新的歐皇面具。

  她信心滿滿地沖著離自己最近的一道光柱伸出了手指——畢竟剛才,她就是用相同的起手式抽到了李清照小姐姐。

  沒錯,葉爭流的抽卡玄學,就是這麼的多。

  光柱隨著葉爭流的手勢點到,順勢化為一條騰飛的流光。在一場婉約的落花雨中,水墨色的清雅之氣覆蓋了葉爭流的大片視野。

  三星卡裝,桃夭。

  葉爭流順手把卡裝收進卡裝庫裡,留著攢齊了五個相同卡裝以後,去合成高星卡裝。

  緊接著,葉爭流手指連點,第二抽、第三抽、第四抽……

  光柱也給了她非常熱情的回應:水墨色,三星卡裝、水墨色,三星卡裝、水墨色,三星卡裝……

  眼看自己已經抽到第七抽,也就是說,算上剛剛抽出李清照卡的十連抽,葉爭流已經抽空了十五次。

  「……」

  預感到接連不斷的墜機結果,葉爭流終於忍不住低頭看向手心裡的李清照卡。

  她就像一個合格的粉絲那樣,用一種「能給我簽個名」的夢幻語氣請教道:「咱們不是很擅長博戲的嗎?」

  卡面上,清雅的易安居士微微一笑,紅唇不啟,彷彿大有深意。

  見到這副神情,葉爭流當即精神一振,感覺自己得到了女神的某種鼓舞和暗示,目光炯炯地去把剩下的四發抽掉了。

  第一發,葉爭流氣勢如虹。

  第二發,葉爭流信誓旦旦。

  第三發,葉爭流毫不猶豫。

  第四發,葉爭流抽到了……保底的玄階卡。

  葉爭流:「……」

  葉爭流又一次將征詢的目光投向了李清照卡。

  一行非常細小的字跡在卡面上一閃而過。

  它們並不是某種技能,反而更接近於一條滾動的彈幕。

  這行字寫著,是「夫博者無他,爭先術耳,故專者能之」。

  這是李清照《打馬序圖》裡面的一句話,翻譯過來就是,賭博沒有什麼訣竅,就是擅長的人才玩得好罷了。

  換而言之,李清照也實在沒辦法,都是葉爭流不夠歐。

  葉爭流:「……」

  她覺得自己得到了來自女神的同情,但是她沒有證據。

  果然,抽卡不能上頭,一旦上頭就得剁手。

  長嘆一聲,葉爭流將九個卡裝分門別類的塞進卡裝系統,準備留待合成使用。

  至於那張玄階卡,葉爭流順手就放到了乾隆卡的前頭。

  最後,剛剛抽出的李清照卡,葉爭流當然是仔仔細細地把她放進屬於天階卡的區域裡啦。

  在放置李清照卡的時候,葉爭流還特意注意了一下位置。

  她把李清照卡放在卡冊最首一頁,旁邊挨著據說生前和妻子感情不錯的李賀卡,四捨五入也算是單獨為易安居士開闢了一間女生宿舍。

  而最需要防備的乾隆卡,他雖然作詩時用過李清照的典故,但從後世記載上看,他對易安居士興趣沒有那麼濃烈,葉爭流也就放鬆了警惕心。

  做完了這一切以後,葉爭流放心地合上了卡冊。

  然而,就在當天夜裡,葉爭流猛然從夢中驚醒。

  她感覺到,此時此刻在自己的卡冊中,許多卡牌的位置都發生了變化……唔,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葉爭流拿出卡冊看了一眼,只見「女兒是水做的骨肉」黃階卡一連跨越了三個維度,正圍繞著李清照卡轉前轉後,做起了不規則的布朗運動。

  即使卡面上沒有彈幕劃過,葉爭流還是從它那興奮的表現裡生生看出了一句話——「我們終於有小姐姐了!」

  幸好卡牌沒有長手,不然的話,它可能已經在自告奮勇地幫李清照卡調胭脂膏子了。

  葉爭流:「……」

  失策,她只顧得上防備乾隆卡,忘記還有賈寶玉這回事兒了。

  不等葉爭流物理出手,俠骨柔腸的「十斤金寸軟骨」便已經看不下去同僚的這副做派。

  它冷酷無情地扯著「女兒卡」的一角,任它如何掙扎浮動,堅持不已地朝著卡冊末尾移動過去。

  葉爭流看在眼裡,滿意在心上:很好,這不就內部解決了嗎。把魯大師安排在這張卡的旁邊,真是她做過的最英明的舉措之一。

  就在葉爭流剛剛鬆了一口氣之際,餘光忽然又掃到一張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地階卡牌。

  ——似李,曹操

  卡!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麼?

  曹老闆,他好人妻啊!!!

  葉爭流:「……」

  ————————————

  就在向烽率軍離開的第三日上午,葉爭流的系統面板浮現出新的彈窗,昭示主線任務著的完成。

  【主線任務:佔領蘇紫城

  任務描述:蘇紫城倚仗著地利之險,然而黑甲軍卻有主公創造出天時之便。這一仗以奇勝正,超乎想像的冰層直接封住了對方水軍的大部分戰鬥力。

  而向烽將軍,也不會辜負謀主的期待。

  佔據蘇紫城是原定的目標之一,而原敬之的投誠,則是戰局帶來的意外之喜。在謀主所期望的未來裡,這樣的靠譜的將領,自然是多多益善。

  招攬以後,切莫忘記安撫。徬徨的將領手中兵刃或許不會顫抖,但寄託的期望總需要一個歸處。

  任務獎勵:銅幣×300000,詩文箋×2000,儒將原敬之×1,蘇紫城水師×1支】

  伴隨著這項主線任務的完成,另一個彈窗也浮現在了葉爭流眼前。

  【恭喜謀主級別突破45級,副本系統已開啟!】

  葉爭流眉頭一挑,饒有興趣地坐直了身體。

  自從打穿了第一個浮生島副本以後,葉爭流每升五級,天命系統便會解鎖一項新的功能。

  從一開始的商城系統、公會系統,到後來的人才系統、地圖系統與合成系統,每項功能都給葉爭流帶來了非常愉快的開掛體驗。

  葉爭流已經許久沒有升過級了。

  自從上回組隊打完憤怒之神以後,她就隱隱有種預感,覺得自己距離下一回升級已經很近了。

  果然,在完成了蘇紫城的主線任務以後,葉爭流便突破了45級的界限。

  對於這次覺醒的新功能,葉爭流只有一句話想說。

  ——什麼,你們天命系統,竟然還有官方練級的副本嗎!

  葉爭流還以為,平時組團打邪神就是副本了呢!

  關鍵是,誰家策劃會在45級才開放副本任務啊!這麼奇詭的思路,一般人根本就想不到好吧!

  心中一連刷過成排的嘆號,葉爭流連表情都震驚到有點麻木。

  她點開副本系統看了一眼,只見副本系統裡共分為兩個模塊,一個是單人副本,一個是多人副本。

  單人副本裡,只有第一張圖是亮著的。而多人副本整個模塊都黑漆漆的,顯然還沒有解鎖。

  心念一動,葉爭流打算進入單人副本探探究竟。

  就在葉爭流的指尖馬上就要接觸到光屏的那一刻,一聲中氣十足的長笑貫穿了半片空曠的營地,直直傳入她的耳朵。

  為了展示自己的友善之意,來人停在營門並未進入。

  然而單是聽著那爽朗的笑聲,葉爭流面前似乎就浮現出了一大片完美的胸肌。

  葉爭流:「……」

  沈飛明究竟是怎麼把他的個人形象和胸肌掛鉤的,這是個值得細思的問題。

  …………

  進入副本的計劃暫時擱淺,葉爭流親出營門,迎接了沈飛明和雲渺之的到來。

  講道理,這兩人居然來得這樣迅捷。葉爭流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他們可能採取了沈飛明扛著馬、馬上坐著雲渺之的姿態,才能趕路趕得這樣的快。

  終於,葉爭流、向烽、沈飛明、雲渺之和秦西樓齊聚一堂。

  大帳裡安靜得落針可聞,三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雲渺之和向烽之間的互動,每個人都衷心期待著,這對久別重逢(bushi)的兄妹(?)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然後一分鐘過去了,向烽仍然沒有說話。

  所有人:「……」

  向烽衣甲上的血氣尚未擦洗乾淨。自從聽說了眼前這位劍者客卿,便是葉爭流送來的大禮後,他就陷入了非常詭異的沉默。

  雲渺之一向話少,自然不會率先開口。

  兩座冰山斜對而坐,他們如槍尖,似劍鋒的眼神偶爾碰撞一下,宛如金鐵交擊的清鳴。一時之間,二人之中流淌著幽幽的沁冷之氣,讓帳篷裡的環境一時之間變得非常險惡。

  沉吟良久,向烽淡淡地起了個話頭。

  他確實非常不擅閒聊。

  即使黃三娘數次把他拉入自己的小茶話會裡,也沒能培養出大師兄一分半毫的說話藝術。

  他一開口,就直指雲渺之那頭在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短髮。

  「閣下的頭髮……」

  聽到這句話時,葉爭流、沈飛明和秦西樓紛紛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葉爭流甚至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雲渺之滿臉都寫著漠不關心。

  向烽冷,雲渺之比他更冷,向烽淡,雲渺之比他更淡。向烽的言語藝術堪稱師門之最,雲渺之卻也不逞多讓。

  對於這個問題,她甚至連半秒鐘的思索都沒有。

  雲渺之掛著一張寫滿了「我就是在敷衍」的表情,鎮定而冷清地回答道:「貧道法號妙雲子,才還俗三個月。」

  葉爭流:「……」

  沈飛明:「……」

  秦西樓:「……」

  這個回答如同一枚投入帳中的巨大冰山,瞬間將所有人鎮在當場。

  葉爭流被震撼得失去語言能力,一時都忘了提醒雲渺之,她把和尚和道士給搞混了。

  唯有向烽冷冷挑起濃黑的飛眉,他發問的口吻很是平淡:「原來道士也剃頭麼?」

  雲渺之思考了一下。

  雲渺之放棄了思考。

  雲渺之回答道:「不必再問,這跟你關係不大。」

  向烽:「……」

  這話聽起來,和他經常回答黃三娘的「干你何事」極其相似。

  所有人:「……」

  用冰山對付冰山,我們願稱之為絕活!

  秦西樓悄悄地朝葉爭流的方向蹭了一個身位。

  他輕聲對葉爭流說道:「城主,我有合理的理由,懷疑向將軍被孤立了。」

  看看這間帳篷裡的構成吧:送給向烽黑馬,說他和黑馬氣質極像的葉爭流、讚揚向烽胸肌,讚揚到向烽扯著他出去打了一架的沈飛明。

  現在又出現了一個比向烽還要豪橫的劍者,秦西樓覺得,此時此刻,向烽的身影簡直比往日孤獨百倍千倍。

  葉爭流回以一個意味深長的注視。

  葉爭流幽幽道:「你有本事說這種話,有本事不要對著大師兄的臉,把我送他的那匹馬起名叫『驗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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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大炮開兮轟他娘 第二百二十八章 副本

  一聽到「驗驗」二字,秦西樓口上不說,眼神卻忍不住朝著向烽的方向飄了一下,眼神也微微發緊。

  文字裡的奧妙,堪稱博大精深。比如說驗這個字,你讀著似乎是檢驗的驗,但拉長一點來寫,也可以看做「馬臉」的縮寫……

  總之,在葉爭流特意選了黑馬送給向烽的氣氛之中,「驗驗」這個名字堪稱奪筍第一名,光是為了向烽當時奇妙的表情,就能夠餓死一座山頭的大熊貓。

  幸好,沈飛明和雲渺之兩個外人不至於參透這個笑話裡的玄機。

  不然,他們將軍的氣場,可能就不止「冷淡」二字可以概括了。

  向烽和雲渺之斜對角坐著,雖然未經商量,卻都陷入了面壁一樣的沉默。

  兩座冰山同時放在帳篷裡,冷氣效果遠超過一加一。

  這不由讓葉爭流感慨,假如雲渺之早來幾天的話,她就不需要動用岑參卡了。沒準把他們兩個綁起來往江心一扔,蘇紫江也能凍住。

  向烽靜靜地停留了一盞茶的時間,大概是覺得已經盡到了自己的待客之道。

  他站起身,頎長的身影在光照下拉出一道修長的影子,盔甲上的血氣隨著他的動作,隱約地朝周圍彌漫開來。

  「軍中有看護營,是女子住所,道長可以自便。」

  「劍君身為我軍客卿,一應待遇於我等同,無需參與黑甲營日常訓練。但黑甲營共有六條禁令,行軍時也會用木牌掛在營門,望道長客隨主便。」

  極其微妙地停頓片刻,向烽仍然吐出了那句危險的告誡:「違令者,軍規處置。」

  葉爭流:「……」

  她就知道,大師兄這個人,是誰的面子都不肯買的。

  至於雲渺之……

  在場至少有四個人,都在密切地觀察著雲渺之的反應。出乎意料,雲渺之並未對這句「當斬」發表什麼意見。

  她的目光在帳中如劍光般掃過,不到兩秒鐘,就鎖定了一塊倚在桌角的木牌。

  花了一點時間,把那幾條「禁酒」、「禁妓」、「禁欺辱婦女」、「禁收賄賂」……的軍令一一讀過,最後報以一個平淡的回應。

  「只是如此而已。」

  向烽:「……」

  向烽深深地看了雲渺之一眼。

  葉爭流:「……」

  天地良心,這可能就是句實話。

  以寒劍宮的情況做對比,雲渺之可能還覺得黑甲營的律令挺鬆快呢。

  畢竟從憤怒之神的強迫症狀來看,那可是一個穿衣服顏色不對,都會被從天而降的長老直接幹掉的地方。

  相比之下,黑甲營的軍令簡直沒有太寬鬆。

  向烽淡聲說道:「劍君知道就好。平日若有小事,可以問政委,若有大事,可以問政委。」

  雲渺之抱劍閉目,冷清地點了一下頭,忽然道:「你呢?」

  「——生死之事,可以問我。」

  斬金削玉般吐出這一句話時,向烽自戰場上磨煉出的淡淡殺意,也在「生死」二字裡下意識地流瀉出一絲。

  他的眉宇如同雪後山嵐一般凝霜結霧,沖著在座眾人點了點頭。

  經過剛才那一番友好交代,向烽似乎自覺已經盡到了主人家的義務,正好是離開的時候了。

  帳簾一卷,銀甲的將軍帶著淡淡的血味離開,走的時候沒有忘記拿走靠在帳外的長槍。

  葉爭流和沈飛明對視一眼,感覺這屆「最佳冷場王」大賽,兩位參賽選手打得不分上下,平分秋色。

  話說……

  葉爭流有點頭痛地想道:她是想把雲渺之留在黑甲營裡作客卿的。不知現在看來,他們這算是相處的好,還是相處的不好?

  沈飛明看出了葉爭流的為難,他沖著葉爭流擠了擠眼,爽朗一笑,主動接過了這個問題。

  他隨口道:「怎樣,向將軍人不錯吧。」

  「……」雲渺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她從來直言直語,若只是普通的不滿,想必當場就說了。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雲渺之的沉默,遠比批評更加可怕。

  就在葉爭流已經開始考慮,自己離開時順便把雲渺之打包帶走,重新給她安排工作之際,雲渺之終於說出了那句關鍵性的話語。

  她說:「……這位將軍,難道姓向嗎?」

  葉爭流:「……」

  沈飛明:「……」

  秦西樓輕輕吸了一口氣,代替自己將軍主持大局:「不然,雲劍君以為我們將軍姓什麼?」

  「我以為他姓雁。」雲渺之搖搖頭,目光卻毫不遮掩地看向秦西樓和葉爭流:「這不是你們說的嗎?」

  葉爭流:「……」

  秦西樓:「……」

  不!等等,並不是這樣的,你聽我們解釋!

  此驗非彼雁啊!大師兄簡直風評被害!

  而且驗驗的意思並不是……

  算了,反正迫害大師兄是臨海城高層的日常。

  在兩個人接受事實的嘆息聲裡,雲渺之端起身邊的茶盞喝了一口。

  她單刀直入地問沈飛明:「你和他打過?」

  沈飛明笑道:「切磋罷了。向將軍本領非凡,他又是領兵之人,尤擅萬人敵。」

  雲渺之點頭,聽懂了沈飛明的言外之意:「既然如此,我不和他動手。」

  ——————————————

  這兩人別打起來,就是葉爭流對他們抱有的最大期望。

  得到了雲渺之的這句承諾,葉爭流也就放心把她留在黑甲營,讓她當這個客卿了。

  當然,雲渺之是葉爭流的朋友,葉爭流肯定要考慮自己朋友的心情。

  因此,葉爭流也跟雲渺之說過,假如她真對黑甲營的生活感到不適應,那自己一定為她調換一份工作。

  聽到這話時,雲渺之點點頭,好像不置可否的樣子。

  大概只要有把劍,無論是什麼樣的地方,對她來說都沒有太大區別。

  …………

  安頓好兩位訪客以後,葉爭流終於有時間重新專研自己解鎖的新功能。

  副本系統,不知這是日常、周常還是不限次數?每一次又能獲得什麼樣的獎勵?

  此時只剩葉爭流一個人留在帳內,無人能看到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隨時準備衝進副本毆打別人或者挨別人毆打的英姿。

  ——既然是45級才覺醒的功能,想必一定有可以配得上這個級別的地方吧。

  點開光屏頁面,葉爭流選擇進入單人副本。

  屏幕上立刻浮現出一段清晰的字句。

  【您即將進入單人副本。在副本期間,您將完全模擬現實狀態,同時使用的所有技能都不會耗費現實中卡牌的冷卻時間。

  您擁有的副本券為:地階副本券×5,天階副本券×1

  由於您尚未解鎖任何副本人物,所以本次副本,將由系統自動匹配。】

  唔?這個副本,它不是周常也不是日常,而是由副本券限制次數的嗎?

  要是把副本券分作天階和地階的話,那是不是就可以猜測,如果副本成功,就可以從這裡面撈到卡牌碎片呢?

  葉爭流眼神一頓,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

  伴隨著她的點擊,眼前的文字很快淡去,繼而浮現的是一行新的選項。

  【請問您選擇花費:地階副本券×1;天階副本券×1】

  第一次吃螃蟹,當然要可著數量多的來,葉爭流不假思索地選擇了地階。

  【地階副本導入中……】

  【匹配成功】

  【您本次副本的對手人物是:解鳳惜。請擊敗對手,完成副本任務】

  葉爭流:「!!!」

  在看到那個名字的瞬間,葉爭流一下子張大了眼睛!

  …………

  就在看清副本人物的那一瞬間,葉爭流只覺有人往自己的視線裡丟了一枚閃光彈。

  因為在她的視網膜底部,瞬間爆發出一片驚人的白色光亮。

  那感覺有點像是進入意境,也有點像是傳送進神域。

  下一刻,天旋地轉,葉爭流恍然置身於一片樓閣之中。她縱觀四方,只見滿眼深沉的茫茫夜色。

  葉爭流的衣著未變,身上種種感覺都與往日無異,調動丹田裡的的卡冊時,亦順滑得像是現實世界。

  不過,像是在開什麼玩笑一般,她的皮膚狀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同時,耳朵似乎也有點不對勁兒。

  葉爭流下意識伸手在自己的耳朵上一摸,瞬間感到了雙重意義上的震驚。

  這不光是因為她的耳朵變成了一對柔軟修長、毛髮炸起的兔耳——居然還是垂耳兔,就他媽的離譜。

  還有一重震驚是因為,她伸出的這隻手……為什麼手背上長了一叢的白色毛茸茸?

  葉爭流,呆若木雞,愣在當場。

  怎麼回事,你麼這個副本兼容並濟,居然還有兔女郎設定的?

  乾嚥了一口口水,葉爭流調出系統面板,很快就從右下角的小問號裡發現了這個設定的緣由。

  ——由於副本系統太過擬真,除了單人副本之外,還有多人副本可以挑戰。和葉爭流這種系統玩家不同,普通人沒法通過系統面板上的標記,區分自己究竟是在副本,還是在現實世界中。

  所以這套兔子面板,是用來區分副本和現實世界的。

  除了這套兔子面板之外,葉爭流還有鳥人面板、狼人面板、和綠巨人面板可換。

  兔子面板是系統初始贈送,至於鳥人、狼人和綠巨人面板,都是葉爭流透過自己的努力後天解鎖的。

  鳥人或許是因為應鸞星和解鳳惜,狼人毫無疑問是因為殺魂,那麼綠巨人……

  葉爭流:「???」

  這個副本,你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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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大炮開兮轟他娘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叛神之夜

  葉爭流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獨立的院落中。

  此時天邊繁星點點,夜色正濃。整間小院空無一人,只有爭執聲和淡淡的血腥氣透過林木傳來,由遠及近。

  像是為了讓葉爭流適應環境一般,院外雖然時不時會傳來兵刃相交的打鬥聲,然而來意不善的惡客,卻像是在某個地方停住了一般,遲遲沒有朝葉爭流的院落探索。

  這可能是埋伏,也可能是對手被人牽絆住了。

  稍一沉吟,葉爭流選擇自己跨出那間小院。

  按照系統副本的安排,她這次的對手是解鳳惜。

  也不知這個解鳳惜是模擬出來的,還是……

  念頭如同電抹一般,在葉爭流的腦海中一閃而逝。

  院落的大門吱呀一聲輕輕打開,葉爭流剛剛探出小半個身體,便見到一個黑袍人站在不遠處。

  黑袍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的動作,即使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襲黑袍之下,仍然無法遮掩住他修長的體態。

  男人隨意站著,手裡托著一桿流光溢彩的煙槍,映得白玉似的雙手瑩瑩生光。

  他雙眼彎起,目光裡卻殊無笑意。

  黑色的衣裳染血不顯,此時又正值深夜。所以足足過了半秒鐘,葉爭流才意識到,原來男人的袍角處,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著衣料上吸飽的鮮血。

  一個人若是流了這麼多血,這個人早該斃命。

  所以鮮血自然不是解鳳惜的,而是來源於他的對手。

  無聲無息間,葉爭流的脖頸後一層豎起了一層寒毛。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解鳳惜出身玄衣司。

  但葉爭流從沒想過,當解鳳惜將那身滿載殺氣的漆黑長袍披上身時,他的氣質會竟變得如此……危險。

  初遇時的解鳳惜,確實是已經褪去殺心,又遭逢詛咒的削弱版本。

  「妙極。」解鳳惜撫掌而笑,「我方才還在想,連應鸞星都被派出來了,玄衣司藏在最深處的秘殿裡,怎麼能沒有一點動靜。」

  「……」

  聽著這番意有所指的言辭,葉爭流的眸光恍然一動。

  玄衣司制服、應鸞星……幾個關鍵詞在葉爭流大腦中連成一條清晰的線索。

  她知道這個副本截取的是什麼日子了。

  ——這是解鳳惜殺出玄衣殿的叛神之夜。

  雖然兩人還未交手,但葉爭流能夠感覺到,這個副本解鳳惜的氣機,已經隱隱鎖定在自己的身上。

  說起來,葉爭流繼承城主之位以後,平日裡指點師兄師姐也是有的。但縱觀整個師門上下,她好像還真沒打過師父?

  如今能跟全盛時期的解鳳惜打上一場……嘖,妙啊。

  思及此處,葉爭流微微一笑,隨口道:「可不是嘛,你說得對。」

  解鳳惜:「???」

  解鳳惜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了葉爭流一眼。

  感覺到他正在努力摸索自己的來路,葉爭流不由在心底一笑。

  ——單人副本裡的這個解鳳惜,實力固然比葉爭流在外面拜師的那個強大,氣質卻不如日後從容。

  解鳳惜手指輕敲煙桿,視線意有所指地劃過葉爭流垂至臉龐的柔軟雙耳,語氣刻薄到近乎陰柔。

  「怎麼,羽主終於知道鳥人不夠好看,決定開始養兔子了?」

  葉爭流:「……」

  不等葉爭流分辯,一股熔岩般的滾燙火蛇便從她的肺泡裡燒起,一線灼熱的刺痛從胸腔一直蜿蜒到喉嚨。

  【卡牌‧煙生香;技能:黼黻之毒】

  雖然技能名稱裡沾了個「毒」字,但這個技能的本質還是燃燒的煙霧……只不過要在人體內臟燒裡罷了。

  與此同時,兩股近乎透明的輕薄煙霧,在夜色的遮掩下,潛伏於升湧的地氣裡一路蔓延。無聲無息之間,煙氣便已鎖住了葉爭流的雙足踝骨。

  煙霧明明輕飄飄的,一吹就散,然而解鳳惜的煙霧卻堅實得宛如鋼鐵,同時柔韌得好似藤蔓。

  煙霧層層疊疊地繞著葉爭流的小腿,像是菟絲子那樣迅疾地朝上蔓延。

  【卡牌‧意綿綿;技能:煙絲纏縛】

  察覺到自己兩記攻擊盡數生效,始作俑者解鳳惜有些詫異地看了葉爭流一眼。

  他眉眼間終於露出一分好笑的神色,發問時,口吻裡還帶著點輕淡的不可思議:

  「殺人放火,動手自然要快,要隱蔽。你這副不設防的樣子……不會還在等著我抽煙吧。」

  說完這話,解鳳惜才嘆息著抬起自己那桿炫目的琉璃煙槍。

  他半閉著鳳眸,低頭銜住噙口,悠悠地吸了一口。

  見到他這份做派,葉爭流頗為懷念地眨了眨眼:「這倒不是。」

  主要是,她和解鳳惜相處的時間太短,除了幾個他常用的技能之外,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師父究竟有什麼絕活兒。

  葉爭流有點好奇解鳳惜的卡牌效果,故而沒有動用防禦。

  除此之外,葉爭流蒙了解鳳惜一個偌大的人情。

  雖然只是在副本裡面,不過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率先對解鳳惜動手。

  不過現在嘛,既然解鳳惜已經出手……

  那葉爭流就沒有問題了。

  只能說,他們師門上下的無恥果然是祖傳的。

  因為葉爭流動起手來,也同樣又快又狠,直接奔著一擊斃命的目的而去。

  既然副本裡的技能不消耗現實裡的狀態,她便趁這個機會,把黃階卡給用了個爽。

  毫不猶豫,葉爭流抬手就是一發「大炮開兮轟他娘」。

  剎那間,火光沖膛而出,帶著濃烈的硝煙氣息,直沖解鳳惜的方向炸開了花。

  與此同時,岑參卡的「輪台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的技能,也同時被葉爭流疊加了上去。

  兩廂配合之下,在短短的半秒鐘之內,在爆炸中飛濺的碎石、撲面而來的熱浪、以及速度高達數百米每秒的破碎彈片,毫不留情地在解鳳惜的落腳點上製造了一波滾滾濃煙。

  爆炸掀起的塵埃吞沒了解鳳惜的身影,直到此時,葉爭流才反手給自己拍了一個治癒技能。

  至於腳上纏繞的煙霧,她則發射了一道玄階卡的飛箭,意圖將其斬斷。

  若對手是一般人,在葉爭流第一波聲勢浩大、炮火洗地的物理說服中,就應該見到黃泉的顏色。

  不過,既然這一戰對戰的是解鳳惜……

  濃烈的硫磺氣息朝四面散開,空中飛揚的泥土塵埃漸漸落地。

  煙塵散去以後,葉爭流可以清晰地看見,解鳳惜剛剛站過的那片地面,如今已經多了一個偌大的彈坑。

  然而,那個土坑裡既沒血肉也沒有骨頭,就好像解鳳惜從來不曾在這裡出現。

  感知到自己腳上的兩道煙霧驟然收緊時,葉爭流只覺毫不意外。

  一聲輕笑忽然在葉爭流背後響起。

  那笑聲閒散慵懶,連殺意都是藝術的,被分薄在淡淡的煙氣裡。

  倘若葉爭流腦後長了眼睛,她便會看到,解鳳惜是由忽然出現的一大股白煙,凝實成了披著黑袍的人形。

  這自然也是他的一張卡牌,卡名「朦朧裡」。

  這張卡牌,無論是用來短距離轉移位置,還是拉近距離忽然偷襲,都非常的好用。

  解鳳惜的笑聲未落,巨大而鋒利的刃身,卻已早一步朝著葉爭流當頭斬下。

  月光下,葉爭流的身影被拉得極長。

  比她的影子更長的,則是那把輕飄飄的、用煙霧凝結而成的寒鋒。

  這張卡牌,葉爭流其實曾經見過數次。

  只是在往日裡,它並不是刀劍或者匕首,也不是如今這副令人膽寒的冷厲模樣。

  它曾經被解鳳惜化作懸浮在半空的美人榻,也會被他變成一個抱在懷裡的白玉枕頭。

  在葉爭流陪著解鳳惜趕路的那段日子,男人還會把它固定成一座小小的矮几,零七零八地放上許多翻亂的書冊。

  但如今……這就只是一把長刀而已。

  葉爭流低頭,借著月光拖長的影子,看清了背後襲來的那陣疾風。

  當啷一聲,煙刀在葉爭流脖頸上斬落,卻未能傷及她的毫分。

  一擊不中,解鳳惜毫無停頓,順勢變招。他不擅刀法,卻能操縱煙氣,堅硬的長刀不等眨眼的工夫,便已經化作一道軟索,一圈兩圈飛快地纏上了葉爭流的脖子。

  他這一套流程熟絡得不需要思考,顯然是早就做慣了類似的活。

  葉爭流沒有給他絞緊軟索的時間。

  雖然她能用「唯有香如故」技能原地重生,但也不必受這個罪。

  解鳳惜既然現身,她的攻擊技能就有了落處。

  在解鳳惜拿葉爭流字面意義上「開刀」的同時,葉爭流也朝他身上拍了一個「男人是泥做的骨肉」。

  一擊出手,男人沒有像泥一樣軟爛下去。

  他在一息之前是怎樣神秘地突然,如今就怎樣神秘地原地消失。

  解鳳惜又一次如一捧煙霧一般從原處散開,這一回,他的落腳點在七步之外。

  葉爭流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

  短距離瞬移技能?

  這事兒好辦。

  眾所周知,對於這種總是會飛來飛去,不間斷地在地圖上跳躍的對手,什麼話都不用說,直接炮火洗地就是了。

  葉爭流當即露出了笑意,帶著些許「你個屬鳳凰的竟然也有今天」的促狹,直接用上了元稹卡和蘇軾卡。

  元稹卡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那裡面寄存了雲渺之的劍法。

  蘇軾卡的「檣櫓灰飛煙滅」,則是個能讓對手灰飛煙滅的群攻技能。

  這兩個技能的範圍都足夠的大。

  除此之外,它們還是可以激發白居易卡和蘇轍卡,打出不間斷連招的特殊卡牌。

  葉爭流朗聲笑道:「行啦,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自古後浪拍前浪,你就給我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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