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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齊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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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4 00:14: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三十章 兒女情長

  可能是因為有宋成暄在身邊格外的安心,徐清歡很快就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看到鳳雛將廖先生請進了屋。
  
  廖先生風塵僕僕,沒來得及喝水,淨了手立即上前來把脈,片刻功夫之後,廖先生臉上露出喜色:「是喜脈沒錯,大奶奶有身孕了,雖有胎氣衝撞,但脈象平穩。」
  
  廖先生說完看向徐清歡:「大奶奶可還有別的症狀?」
  
  徐清歡茫然地搖了搖頭:「只是睡得多些,不過睡足之後精神很好。」
  
  「那就對了,」廖先生有些感慨,「我還以為大奶奶身子受毒素影響,恐怕日後不易有孕,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喜訊。
  
  我去開兩張方子幫大奶奶順順胎氣。」
  
  廖先生說完站起身行禮。
  
  徐清歡坐起身來:「先生,我真的懷孕了?」
  
  廖先生滿面笑容:「給大爺、大奶奶賀喜了。」
  
  等到廖先生走了下去,徐清歡彷彿仍在夢中,她轉頭去看宋成暄。
  
  宋成暄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從那郎中說她是喜脈的時候開始,他的表情就變得十分深沉,如今更是一眨不眨地與她對視。
  
  「夫君,」徐清歡道,「你說有多奇怪,明明我們沒有刻意去準備,卻就……」
  
  徐清歡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成暄攏入了懷抱之中,他的心跳聲就在耳邊,如同擂鼓般跳得飛快,久久不能平復。
  
  感覺到宋成暄那激蕩的情緒,她彷彿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宋成暄依舊僵立在那裡不曾說話,徐清歡在他懷中緩緩地坐直身子,伸出手捧起他的臉頰,輕輕地親吻了他的下頜。
  
  他那緊緊閉著的嘴唇這才慢慢張開,然後俯下身來回應她。
  
  她整個人完全被甜蜜籠罩,在他的懷抱中思維彷彿也變得暈暈沉沉,之前在夢中看到前世的那一幕,或許就是個預示。
  
  她身陷險境時,他出現在城下,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芒,這光芒越過兩世如今再次籠罩在她身上,照亮了她的前路。
  
  半晌宋成暄才起身:「清歡,我們有孩子了。」
  
  宋成暄的聲音略微嘶啞,掠過她心頭,讓她的心不禁一陣悸動,再次四目相接,他的眼眸中已經滿喜悅。
  
  宋成暄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徐清歡的臉頰,十幾年前他沒有了親人,雖然那些失去的已經不能回到他身邊,可他重新有了新的牽絆。
  
  徐清歡重新躺在炕上,宋成暄將被子蓋在她身上,等到鳳雛送來熬好的藥汁,又親手一勺一勺地餵給徐清歡吃,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好像她有多單薄似的,彷彿稍稍用力觸碰就會碎了。
  
  徐清歡忍不住道:「廖先生說了,我的脈象平穩不用這樣緊張。」
  
  可不管她怎麼說,宋成暄都像沒有聽到,非要親力親為地侍奉她,又怕她聞到不好的味道會難過,宋成暄梳洗之後換了乾淨的衣衫這才又回到屋子裡,躺在她身邊。
  
  永夜見到這樣的陣仗就知道公子今夜必定不會走了,立即吩咐管事安排將士去歇著。
  
  徐清歡有些放心不下:「夫君不回去,馬都督可能應付?」
  
  宋成暄道:「李煦現在還沒有進奴兒干,還沒到最要緊的時候,庾家早就亂成一團,也就是李煦派來的人在其中支撐,才算沒有落荒而逃,戰局一時半刻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
  
  她側著身整個人裹在被子中,昏黃的燈火下顯得格外的嬌弱,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他,讓他的心彷彿變得更加柔軟起來。
  
  想及方才知曉她有孕的消息,他整個人如此的失態,心中不由地想到人說: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這樣的話。
  
  但他不能苟同,人如果沒有感情終將會被殺戮、利益吞噬,心有牽掛才會有必勝的信念,否則即便手握權柄,又能得到些什麼?
  
  「睡吧,」宋成暄道,「前方若有事,馬都督會讓人來送信。」
  
  徐清歡點了點頭。
  
  ……
  
  這一覺睡了許久,窗邊已經傳來鳥叫聲。
  
  徐清歡睜開眼睛,發現宋成暄正坐在床邊看著她,不知看了多久,見她醒過來,他眼眸中立即泛起了笑意。
  
  徐清歡伸手去拉他,只覺得他身上的衣服冰涼。
  
  「快點過來。」徐清歡掀開被子,他這是傻了不成?做這樣的事,萬一真的凍著那可怎麼得了,馬都督放他前來,她若是送回一個拖著鼻涕的主將,她不知要被多少將士怨憤。
  
  宋成暄重新回到被子裡,徐清歡靠了過去。
  
  「先別過來,我身上有些涼。」
  
  他還知道。
  
  「不涼。」
  
  她依偎進他懷中,衣衫是有些涼,可身上卻一如往昔的溫熱,總是暖著她。
  
  枕在他的手臂上,她伸出手抱住他堅實的後背,然後趁著他衣襟鬆動,用臉頰輕輕蹭了蹭他光溜溜的胸膛。
  
  「別胡鬧。」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暗啞。
  
  徐清歡輕輕眨了眨眼睛,沒想到宋大人還有今日,明知他變成了一戳即破的紙老虎,她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一隻手撩開了他的衣服。
  
  她的神情一開始還帶著幾分得意,可當他握著她的手向下挪動時,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
  
  兩個人都起身之後,廚房送來飯食。
  
  宋成暄穿著一件寶藍色直綴,眉眼如同剛剛畫好的青山般清朗,端坐在那裡,英俊的面容讓人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
  
  「公子,」永夜上前道,「是否要送信給馬都督?」
  
  宋成暄點點頭:「就說我要多留幾日。」
  
  屋子裡的人都離開,徐清歡才看向宋成暄:「聽說遼東都司三百多衛所中能調動的人馬很少。」
  
  宋成暄目光微深:「人手比馬都督預估的還要少一些,平日裡為了應對朝廷,要麼吃空餉,要麼用部族的人手頂替,如今奴兒干有了戰事,各部都紛紛防備,部族中的人手自然不會再去衛所之中,三百多衛所都是有名無實。」
  
  徐清歡道:「所以就連庾家都不懼怕遼東都司,認為依靠庾家一己之力就能將奴兒干納入囊中。」
  
  「幸好你早早就發現了端倪,」宋成暄道,「再過幾年,奴兒干的麻煩就沒有這麼容易解決了,從前太祖和高宗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這樣的情勢下,北山部族的事就必須要解決,徐清歡正想要開口。
  
  「先吃飯,」宋成暄眼眸中閃爍著光芒,「我知道有些事你不去做心中必然不安穩,我也不會一味束縛你……
  
  不過前提是,你要讓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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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0:56: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三十一章 死皮賴臉

  宋成暄吃過飯就去與莫族長說話。
  
  徐清歡在院子裡走動,身後的鳳雛就像憑白又長了兩隻眼睛,每次只要她一伸手,鳳雛就立即奔到她面前:「大奶奶,我幫您拿。」
  
  就連蕙姐兒送來針線,鳳雛的腦袋也要湊過來檢查一下,生怕蕙姐兒將針落在繡品上,照這樣下去,也許等她生產的時候鳳雛真會瘦一大圈。
  
  不過很快徐清歡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鳳雛不停地向嘴裡塞肉乾,就像一隻準備應對寒冬的大松鼠。
  
  徐清歡忍俊不禁。
  
  鳳雛湊過來道:「大奶奶有喜了可是天大的事,我也得多吃些,這樣才更有精神。」
  
  徐清歡覺得這話很有道理,總之鳳雛能找到各種理由來吃東西。
  
  「大奶奶該累了,」鳳雛道,「我們回去歇一歇吧!」
  
  徐清歡點點頭,其實她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如果生育兒女這樣容易,那她真該偷笑了。
  
  從院子裡回來,徐清歡剛剛坐下,孟凌雲前來稟告:「莫哲來探望大奶奶。」
  
  徐清歡道:「請進來吧!」
  
  莫哲走進門立即向徐清歡行禮:「父親聽人說大奶奶用不慣奴兒干的吃食,讓我送些粟米來。」
  
  「有勞二老爺了,」徐清歡道,「這樣的時候還能找到粟米。」
  
  莫哲道:「是從衛所上找到的,現在衛所亂成一團,到了晚上就有逃兵偷偷摸出城,父親命我帶著族人守在那裡,將抓到的逃兵都送回去,昨天我送逃兵的時候,發現還有半袋剩下的粟米就向衛所的副將求了來。」
  
  徐清歡已經在宋成暄那裡聽說了衛所的事:「外面兵荒馬亂,人心也都散了。」
  
  聽到這話,莫哲接著道:「宋都督從衛所回來,有沒有說外面的情形怎麼樣了?」
  
  徐清歡皺起眉頭:「之前以為有馬都督的幫忙很快就能平息戰亂,沒想到衛所一擊即潰,一些人跟隨庾家謀逆,還有一些人逃回各族之中,剩下的人馬早就丟了士氣,馬都督帶人去了數個衛所,才集結了幾千人。」
  
  莫哲聽到這裡臉上擔憂的神情更甚,所以宋成暄突然帶兵回到城中是要與父親商議這樁事?
  
  莫哲的目光從地上的箱籠上一掃而過,他總覺得宋成暄此次前來是要帶宋大奶奶一起離開,也就是說,宋成暄覺得此地並不安全。
  
  莫哲又與徐清歡說了些話,這才躬身告辭離開。
  
  徐清歡站起身走到門口,看著莫哲匆匆離開的身影,目光微微閃爍,有條大魚就要咬鉤了,也不知道哥哥和莫脫那邊有沒有準備好。
  
  ……
  
  自從徐青安問莫脫斡難河在哪裡之後,莫脫就不想再與這位世子爺說話,更不想世子爺在前面帶路。
  
  可惜這位世子爺騎術十分不錯,跑得飛快,他幾次都差點追趕不上。
  
  「世叔,你的力氣不行啊,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莫脫瞪圓眼睛,他是累得說不出話嗎?他是氣得不想說話。
  
  每次到了岔路口他都像面臨生死大關一樣,扯著嗓子喊叫,免得世子爺又會走錯路,現在他懷疑安義侯帶著父親征戰,是怕在奴兒干迷路。
  
  跑了大半天,終於能喘口氣,莫脫看著手中的輿圖:「我們應該能及時趕到。」
  
  「希望您沒有認錯路。」徐青安灌了幾口水,滿懷期待地望著莫脫。
  
  看到這目光,莫脫怎麼覺得有人要將罪責推在他身上。
  
  莫脫聲音沙啞:「誰認錯路了?」
  
  「沒有人,」徐青安立即道,「世叔您說呢?」
  
  莫脫是徹底不想理睬徐青安了,刺殺了金月可汗,下一步就是去阻攔北山部族,然後就能甩脫這徐家小子。
  
  從今往後他都不想與這小子再有任何牽連。
  
  兩個人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附近的衛所。
  
  章峰早已經帶著人在那裡等待。
  
  「世子爺,」章峰迎上來道,「大家都知道您刺殺了金月可汗,兄弟們等著為您接風洗塵呢。」
  
  徐青安乜了一眼章峰:「我認識你嗎?」就是這混帳說他夢裡哭著喊母親,讓他丟盡了臉面。
  
  章峰立即道:「讓廚房做了蹄髈。」
  
  徐青安吞咽了一口,仍舊不為所動。
  
  「世子爺神武啊,之前擒拿要犯,如今孤身前往韃靼,奴兒干什麼樣的勇士能與世子爺相提並論,有世子爺在這裡,不管是韃靼還是庾家人馬,都必然會一敗塗地,」章峰說著再次湊到徐青安面前,「世子爺,您現在認識我了嗎?」
  
  徐青安心中一喜,仔細地端詳著章峰:「你若是這樣說,我覺得你有些眼熟了。」
  
  章峰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為了讓世子爺能夠記住,我定然要立下大功,不負世子爺重托。」
  
  莫脫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他很想立即離開,眼前這些都是什麼人……他可不想與他們混在一起。
  
  「世叔,」徐青安想到莫脫,「這位世叔也不容易,之前……」
  
  莫脫想到自己死遁時的狼狽情形,若是讓這麼多人知曉,他以後必然沒有了威信。
  
  莫脫立即道:「這次奴兒干有難,安義侯世子爺挺身而出,又救了我們海西部族,這份恩情海西部族會一直銘記於心。」
  
  「世叔您太客氣了,」徐青安摟住莫脫的肩膀,忽然低聲道,「我與父親相比怎麼樣?」
  
  莫脫遞過一個目光。
  
  差不多就行了。
  
  兩個坑貨他誰也惹不起。
  
  「世子爺,庾家的兵馬已經到了,」章峰低聲道,「看樣子是要與北山部族的兵馬匯合,一路向南,從公子和馬都督背後下手。」
  
  徐青安點點頭,庾家只會背地裡做這些蠅營狗苟的勾當,早在京城時他就已經發現了。
  
  庾家那位三小姐看上了他,想要與他糾纏不清,暗地裡一路跟著他,被他發現之後揭穿了意圖,庾三小姐才帶著人灰溜溜地離開,後來聽說又去攀交李家,想來是看他這邊無望,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李煦。
  
  徐青安正要繼續向前走,卻發現莫脫正眺望著不遠處,那是莫族長口中的「藏寶之地」,按照妹妹的推算,海西部族的奸細會想方設法問出「藏寶之地」的所在,誣陷莫族長與父親勾結謀私,挑起海西部族和北山部族的爭鬥。
  
  奸細就要露出真容,此時此刻莫脫必然既憤恨又害怕,因為那奸細必然是莫族長和莫脫身邊最親近的人。
  
  徐青安又拍了拍莫脫的肩膀。
  
  徐青安的安慰讓莫脫心中生出幾分感動。
  
  「你再在這裡站一會兒,我先讓哨上的兄弟去吃飯。」
  
  莫脫聽到徐青安的話,臉頓時垮下來,頭也不回地向營帳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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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0:56: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三十二章 宋大人愛撒嬌

  莫哲等到莫族長與宋都督說完話才迎上前。
  
  莫族長從屋子裡走出來時,腳下有些踉蹌,宋都督上前攙扶了一下,低頭說了幾句話。
  
  莫哲目光微閃爍,他能猜到宋都督都會說些什麼,想必就是寬慰父親幾句,讓父親放心,眼下的局面很快會被扭轉。
  
  莫哲心中冷笑,他藉著出去探查消息的機會已經去周圍衛所看了,就像他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樣,大周的衛所不堪一擊,就算宋成暄來了也沒有用處,可笑的是父親和哥哥還沒有看透這一點。
  
  依附大周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趙氏苦口婆心地勸說,哥哥卻冥頑不靈,父親更是一心一意守著與安義侯的約定……
  
  他在一旁著實看下去,這才決定投靠蕭家,走另外一條路。
  
  可惜趙氏露出馬腳被父親察覺,否則現在海西部族已經是他主事,族人哪裡還用承受今日的磨難。
  
  莫哲想到這裡,裝作若無其事地上前攙扶莫族長。
  
  「宋都督。」莫哲上前行禮。
  
  宋成暄點點頭。
  
  莫哲將莫族長扶進屋子裡坐下,又端了熱茶上前:「父親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宋都督說了些什麼?」
  
  莫族長眼睛中掠過一抹憂色:「恐怕我們這裡要守不住了。」
  
  莫哲十分驚詫:「不是說庾家的兵馬已經被擊退了嗎?」
  
  莫族長端起茶抿了一口:「不知庾家又從哪裡調來了兵馬,大約有幾千人……比衛所加起來的人馬都要多,宋都督沒有帶多少人來北疆,都靠馬都督的人,開始時還行,如今已經出現敗勢,宋都督這次來城中就是讓我們做好準備,他和馬都督會護著我們北上。
  
  除此之外,你去看看族中還有多少壯年男子,讓他們都去軍中吧!」
  
  莫哲驚詫:「父親……我們海西已經有不少男子出去征戰,剩下的人手還要照應族中年老、婦孺,若是他們都走了,我們要如何帶著這麼多族人離開?只怕許多人都要死在路途上。」
  
  「顧不得那麼多了,」莫族長看起來十分傷心,「這就是為何我一心想要融入大周,少些戰禍,族人們安其俗,樂其業,不是很好嗎?可惜事與願違。」
  
  說完這話,莫族長垂下頭看著小兒子:「過兩日宋大奶奶就會先坐車離開,然後我們也會動身。」
  
  莫哲抬起頭:「父親,到了這樣的時候,我們是不是不該聽朝廷的安排,也要為自己謀一條後路,您說過藏起來一些銀錢,或許我們可以帶著族人一直向北,遠離這場爭鬥。」
  
  莫族長沉默下來,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
  
  「父親,不能再遲疑了。」莫哲再次勸說。
  
  莫族長歎了口氣,將手放在莫哲的手背上:「你說的對,不能再遲疑了,事情到了現在也該有個結果,否則我無法向族人交待。」
  
  莫哲心中一喜。
  
  莫族長道:「我這把年紀原本不想走了……可……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那些東西,應該親手交給你,你大哥慘死在山下,以後族中事務都要依靠你。
  
  去吧,將輿圖拿來。」
  
  莫哲快步去取輿圖。
  
  莫族長看著莫哲的背影,臉上是哀傷的神情,讓宋大奶奶說中了,莫哲就是那個在暗中窺伺一切的人。
  
  ……
  
  宋成暄吩咐永夜等人兩天之後從城中啟程,幾個人得了消息立即各自去籌備事宜。
  
  孟凌雲帶著人去佈置馬車,盡可能讓大奶奶坐著舒服些,雖然路途顛簸,好在車中有鳳雛墜著,馬車就顯得扎實起來,關鍵時刻果然還要依靠鳳雛。
  
  想到這裡孟凌雲忍不住要稱讚一下,鳳雛果然是大奶奶身邊最厲害的大丫鬟。
  
  宋成暄看著靠在馬車旁邊一臉傻笑的孟凌雲,不禁搖了搖頭。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青安想要討好趙如貞用出了渾身解數,如今也讓身邊的小廝學了過去。
  
  等戰事結束,說不定清歡要為他們操辦婚事。
  
  宋成暄快步走進院子,管事媽媽立即迎了上來。
  
  宋成暄道:「大奶奶呢?」
  
  管事媽媽抿嘴笑:「在西屋和蕙姐兒幾個說話呢。」平日裡總是沉著臉的大爺,不管在京中還是北疆,進門第一件事必然是找大奶奶,她將這話說給別人聽,定然不會有人相信。
  
  宋成暄點點頭:「我去東屋裡等著。」
  
  坐在椅子上看公文,聽著西屋裡傳來一陣陣笑聲,宋成暄轉頭看了看沙漏,已經有半柱香時間了,清歡還沒有來找他。
  
  想想昨天晚上她靠在他懷裡的情形,該不會才過了一晚上,他就沒那麼熱乎了吧!
  
  宋成暄想著站起身走出去,轉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永夜。
  
  永夜清了清嗓子:「大爺,馬都督讓人送來的軍情到了。」
  
  永夜聲音洪亮,不多一會兒,西屋裡的小丫頭們紛紛低頭走了出來,隨後就是抿嘴微笑的徐清歡。
  
  徐清歡看向宋成暄,方才與蕙姐兒她們在一起說說笑笑,不知道宋成暄已經回到院子裡。
  
  「有軍情嗎?」徐清歡立即關切地問過去。
  
  「嗯,」宋成暄眉頭微鎖,「還有些公文沒有處理。」
  
  徐清歡立即擔憂起來:「我陪著夫君去看公文。」
  
  兩個人一起進了東屋。
  
  屋門很快就被鳳雛關上。
  
  徐清歡的目光落在桌案上,上面並沒有太多文書啊,想想方才永夜高聲大喊……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就是要攆走蕙姐兒她們。
  
  宋大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不擇手段。
  
  她正思量著,就被一雙手拉進了溫熱的懷抱之中,她心裡警鐘大作,經過了昨晚那件事,她到現在還手臂酸疼。
  
  這三個月,她還是期望宋大人像前世的宋侯一樣,人前人後正襟危坐,威武非凡,雖然有些不太可能。
  
  「蕭家和庾家帶走的那些女子找到了。」宋成暄道。
  
  眼看著她眼睛一亮,宋成暄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彷彿那些女子比他還要重要似的。
  
  「在哪裡?」
  
  「不告訴你。」
  
  徐清歡聽到這話不禁訝異,宋大人這是在鬧什麼脾氣。
  
  「除非你謝謝我。」
  
  渾厚低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夫君,」徐清歡望著宋成暄,「你是做父親的人了,怎麼會愈發這樣……」
  
  宋成暄眸子依舊深沉,神情威武而嚴肅:「不如你親我一下。」
  
  她當然不肯。
  
  「兩下。」
  
  「三下。」
  
  徐清歡轉過頭手臂纏上了他的脖頸。
  
  ……
  
  趕路的馬車裡傳來一陣陣咳嗽聲。
  
  庾三小姐筋疲力盡地靠在車廂上,這樣不停地趕路讓她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前些日子染了風寒,直到現在也沒能痊癒。
  
  最可怕的是,她聽到許多議論的聲音,都說她與樊將軍之間有過不少的來往。
  
  這話如果傳出去,李煦會不會藉此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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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0:58:1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三十三章 蒼天饒過誰

  玉竹看到庾三小姐太過辛苦,立即撩開簾子看向外面的管事。
  
  「能不能停車休息一下。」玉竹聲音中帶著幾分的懇切。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休息,若是身子嬌貴就不該出來,」管事媽媽冷冷地道,「為了你們已經耽擱了好幾天,要不然你們慢慢走,我們先去北山部族。」
  
  玉竹咬住嘴唇:「那……將我們帶來的人手都留下。」三小姐面色蒼白,顯然已經堅持不住了,再耽擱恐怕會落下病根。
  
  管事媽媽冷冷地道:「你們哪裡還有人手?你們庾家的人不是都跟著庾二老爺上戰場了嗎?」
  
  玉竹的眼睛紅起來:「你們怎麼敢這樣對待我家三小姐,等我們二老爺凱旋歸來,定要懲辦你們。」
  
  「那也得能回來,」管事媽媽頗不在意,轉過頭向前走去,「快點走,不要耽擱了路途,依我看白日裡不要再停車休息,飯食也都在車上用吧!」
  
  「你們……」玉竹臉上滿是怒氣,就要再爭辯卻被庾三小姐拉住了手臂。
  
  「不要再與他們爭辯。」庾三小姐話剛說完就又咳嗽起來。
  
  玉竹焦急地道:「紀太太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就讓一個管事媽媽糊弄我們,老爺和二爺在外面打仗,太太去幫忙籌備糧草,我們庾家做了那麼多事,憑什麼還要被這樣對待。」
  
  玉竹越說越氣憤:「真是把心都掏出來了……難不成都餵了狗。」
  
  庾三小姐緊緊地攥著帕子,她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還以為父兄來了之後,很快會掌控北疆的形勢,緊接著李煦也會帶兵相助,等他們合力擊潰了宋成暄和馬家的人馬,她就去奴兒干各族中勸說,許多事沒有那麼難,只要在利益上達成共識,就能讓奴兒干各族向庾家低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事情開始向她預料之外發展,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只聽說父親在外征戰,庾家現在成了朝廷捉拿的反賊,這也就罷了,本該與他們同仇敵愾的人卻對她和母親十分輕視,她剛剛進城的時候,那些人就用十分怪異的目光看她,婦人也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彷彿她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母親見狀想要帶著她一起離開,卻被城中的副將阻攔,然後母親就被帶出去籌備軍糧,母親一臉頹然地望著她說:「我們庾家可能被人算計了。」
  
  母親的懷疑她不是沒有覺察到,只是她不想去思量,也許從一開始李大太太讓紀太太來找她的時候,就已經設下了陷阱。
  
  或許在那之前,李家請她們一起回北方的時候,李大太太就已經想好拖她們下水。
  
  庾三小姐想到這裡,胸口更加疼痛,彷彿呼吸都困難起來。
  
  「小姐,我們可怎麼辦啊?」玉竹一邊拍撫庾三小姐的後背一邊道,「要不然我們回大同去吧!」
  
  庾三小姐道:「我們回不去了。」庾家在奴兒干起兵,他們只要從這裡出去就會被朝廷抓起來,落得和李長琰、李大太太一樣的下場。
  
  玉竹聽著渾身一抖,抿著嘴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才顫聲道:「三小姐,我們從前都好端端的,何苦來這麼一遭,早知道我們不去找那李煦,不要與李家有任何牽連。」
  
  庾三小姐眼前又浮起李煦的影子。
  
  「三小姐,」玉竹道,「李煦就是中山狼,您救了他,他也不顧念情分,若是這次能逃脫,您不要再想著他了。」
  
  話說到這裡,馬車簾子被掀開,然後一個布包被丟了進來。
  
  玉竹打開一看裡面放著幾張胡餅。
  
  「連個熱水都沒有,這讓您怎麼吃啊!」玉竹眼睛一紅,不禁悲從心來,「他們這是故意要作賤您。」
  
  庾三小姐搖了搖手,現在她無心思量這些,她想方設法也要到北山部族去,說服北山部族出兵才能救下她父兄。
  
  別的人不能指望,只有父兄活著回來,才是她的依靠。
  
  馬車顛簸著,庾三小姐握著冷硬的胡餅,心中五味雜陳。
  
  「三小姐您多吃些才有力氣,」玉竹道,「二爺不是早早就來了這邊,等瞅准機會您與二爺相聚,總比在這裡要好。」
  
  庾三小姐點點頭,她現在只希望二哥能夠統領北山部族,二哥在軍中素有名聲,如果能帶著北山打些勝仗,紀太太也要來求她。
  
  眼下宋成暄和馬都督被父親攔住,北山部族這邊應該沒有誰會是二哥的對手。
  
  庾三小姐想到這裡車子頓時一陣顛簸,車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如同一個人在桀桀怪笑。
  
  庾三小姐不知為何就想起了安義侯世子爺,徐家兄妹該不會前來吧?
  
  如果徐清歡敢來到北山,肯定是有來無回。
  
  到了晚上,馬車突然停下。
  
  「下車了。」外面有管事呼喝。
  
  玉竹攙扶著庾三小姐從馬車上下來,一個熟悉的人影終於出現在庾三小姐面前。
  
  紀太太一臉笑容:「小姐一路辛苦了,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裡住下。」
  
  庾三小姐還沒說話。
  
  玉竹冷聲道:「這些日子你去哪裡了?怎麼不來侍奉小姐,任由他們如此怠慢小姐,枉小姐還覺得你是心腹之人。」
  
  紀太太也不生氣:「我們難不成要空手去北山部族?自然要辦件重要的事。」
  
  玉竹看向庾三小姐。
  
  紀太太道:「三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庾三小姐皺起眉頭,紀太太行事越來越詭秘,她愈發弄不明白紀太太的用意,不過她卻不敢不去看,恐怕紀太太會用出別的手段。
  
  紀太太不再說話,提著燈去帶路。
  
  幾個人走到一處破舊的院落中,幾個守衛上前將主屋門打開,燈火的照應下,幾隻箱籠擺放在那裡,箱籠上還纏著紅綢子,如同誰家成親抬去的嫁妝或聘禮。
  
  庾三小姐正不知曉這箱籠是怎麼回事,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嗚嗚咽咽的聲音,她立即轉頭去看,只見許多女子縮在那裡,臉上都是驚恐的神情。
  
  玉竹驚得說不出話來:「你們……這是……」
  
  「這是禮物,」紀太太笑著道,「三小姐要將這些財物和女子都送去北山部族。」
  
  庾三小姐驚詫:「你說讓我去送?」
  
  紀太太道:「您不是要北山部族出兵救庾二老爺嗎?難道光靠您一張嘴就能讓別人為您賣命嗎?
  
  哦,對了,您還有織布機,幾架織布機就想贏得奴兒干部族的擁護,若是這樣簡單,大周朝廷也就不會苦心經營那麼多年,花那麼多人力財力,這世上不是只有您一個聰明人。」
  
  「你當我是什麼?」庾三小姐眼睛圓睜,她豈能做出這樣的事,與花船那些老鴇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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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0:58:3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三十四章 救命之人

  無論庾三小姐怎麼生氣,紀太太都是依舊保持著那副和善的面孔,從前庾三小姐只覺得紀太太好說話容易把控,現在卻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紀太太沒有了耐心:「三小姐就住在這裡吧,與這些女子也熟悉熟悉,以後還要常常相伴。」
  
  庾三小姐更是驚詫:「你讓我在這裡?」
  
  紀太太微笑:「這是為了三小姐好,現在離衛所遠了,又沒有到北山部族,萬一半路上有個盜匪傷了三小姐可如何是好,我們將貴重的物件兒都放在一處,也好方便護衛,您說是不是?」
  
  紀太太說完就向外面走去。
  
  「你站住,」庾三小姐疾言厲色,「不要忘記我父兄還在外面搏命,他們早晚會回來。」
  
  「說的是,」紀太太轉頭道,「奴婢也怕無法向二老爺交待,樊副將的事不能再出一次。」
  
  聽到樊副將這個名字,庾三小姐的腿頓時有些發軟。
  
  紀太太不再理會庾三小姐抬腳走出了屋。
  
  屋門立即被人關上,玉竹想要追上前卻被庾三小姐開口阻攔。
  
  「三小姐,」玉竹不明白,「您怎麼能任由這些人如此作為。」
  
  庾三小姐再次看向那些女子,想要走過去問兩句,只聽得女子當中傳來一陣咳嗽聲。
  
  玉竹立即道:「三小姐,我們還是去旁邊屋子裡歇著,您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不小心被傳上病症,那可怎麼得了。」被關在這裡,自然要離那些女子越遠越好。
  
  庾三小姐點點頭,跟著玉竹走向西屋。
  
  屋子裡只有個土炕,上面放著一床被褥,庾三小姐看著不禁悲從心來。
  
  玉竹道:「三小姐,您別著急,老爺和二爺肯定會來救我們的,想必大老爺和大爺也聽到了消息,等我們家的人趕到了,定要那些人好看。」
  
  庾三小姐坐在破舊的杌子上,如今她的精神彷彿全都被耗光了,紀太太這是將她關了起來,她現在擔憂自己會不會與那些女孩子落得同樣的下場。
  
  「三小姐,那樊副將到底怎麼要脅您了……他們都在傳……說您與他……」
  
  「住嘴,」庾三小姐大喊一聲,「那些閒言碎語也能當真?」
  
  玉竹被嚇了一跳,立即低下了頭。
  
  說話間門又被打開,然後是護衛的聲音:「快去快回,不許再與她們說話。」
  
  庾三小姐看向玉竹,玉竹立即去看情形,只見一個身穿道袍的人背著藥箱走進門。
  
  道人進門將背著的箱子放下,然後看向女孩子們:「染上病症的,可以一個個前來。」
  
  女孩子們顯然對這道人很熟悉,紛紛上前讓道人診脈。
  
  玉竹轉身看向庾三小姐:「小姐,道人是來給那些女子看病症的,您咳嗽成這般模樣,是不是也將他請過來問問。」
  
  庾三小姐用帕子掩住嘴,眼見就要到北山部族了,這些女子自然不能出差錯,所以紀太太會請人來給她們看症,北方很難尋到郎中,就會請那些四處雲遊的僧道前來幫忙,那些僧道四處遊走見識多了,手中總會有些藥方,而且僧道不收錢,窮苦人家常將他們當做救命的神仙。
  
  「我記得徐氏身邊總有個道士,」庾三小姐低聲道,「你去看看那道士生得什麼模樣。」
  
  玉竹點點頭立即去查看,很快她回來稟告:「那道士是個女子,臉上被火燒了一大片,看著很駭人。」
  
  庾三小姐放下心來,她身邊的人出去打探過,徐氏身邊的道士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是她想得太多了。
  
  這次去北山部族,他們十分小心,生怕洩露行蹤,徐氏不可能找過來。
  
  玉竹道:「小姐,我們要不要利用那道士去傳話?庾二爺就在附近,將二爺引過來也好。」
  
  庾三小姐攥起手,站起身走到屋門口向外看去,那女冠子正在給一個女子用針,她手法十分嫺熟,顯然頗精此道。
  
  用完針那女子低聲道謝,女冠子唱了一段道經,然後熟絡地行了道家禮。
  
  女冠子顯然是真心真意救這些女子,修道之人講究結善緣,見到這些女子如此,或許真的願意冒險幫她傳話。
  
  想到這裡,庾三小姐心中一陣慌跳,她要想辦法讓這女冠子為她所用。
  
  這時角落裡傳來哭聲,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子蜷縮在那裡嗚嗚咽咽。
  
  女冠子起身去安慰那女子,不知到底說了些什麼,女子的哭聲漸漸停下來。
  
  庾三小姐抿嘴,看來這女冠子也有幾分聰明。
  
  「一會兒你將人請過來,」庾三小姐吩咐玉竹,「就說我染了風寒一直不見好轉,請女冠子為我診治。」
  
  玉竹心中歡喜,三小姐終於不再相信紀太太那些人了。
  
  庾三小姐從手腕上褪下一隻手鐲,這玉鐲子是她去年生辰時母親買給她的,值幾百兩銀子,如果不能以情動人,就用財帛來打點,一定要籠絡住此人。
  
  大約半個時辰,玉竹才將女冠子請了過來,庾三小姐立即起身相迎:「勞煩仙人了。」
  
  女冠子抬起頭:「善人多禮。」
  
  兩個人坐下來,女冠子開始為庾三小姐診脈。
  
  庾三小姐垂著臉小聲哽咽。
  
  「善人為何如此?」
  
  聽到女冠子開口,庾三小姐立即道:「仙人費心給我們用藥本是善心,可並沒有什麼用處,眼下我們……我們這般模樣……」
  
  庾三小姐哽咽著說不下去。
  
  女冠子面露難色:「我也沒有法子,那些人只讓我給你們治病,我昨日為那些女子求情,反而害那些女子被打……」說著她口念道經,彷彿在為那些女子祈福。
  
  顯然這女冠子與紀太太她們不是一路,庾三小姐壓制著心頭的歡喜,接著道:「仙人若是不幫忙,我們很快就要性命不保,仙人真可憐我們,就幫我們脫離險境,您必然會結善果得福報。」
  
  女冠子謹慎的向外面看了看:「我要怎麼幫忙?」
  
  庾三小姐道:「我有位兄長就在附近,仙人告訴兄長我所在之處,兄長定會前來,我們就得救了。
  
  我一人的性命沒什麼,可那些女子著實太可憐,她們也才十三四歲,這麼好的年紀……」
  
  女冠子遲疑著沒說話。
  
  庾三小姐將鐲子塞給女冠子:「不管能不能成功,這算是我供奉給仙人的。」
  
  女冠子推脫不肯收,庾三小姐起身下跪哀求,女冠子這才歎口氣:「那我就試試吧!」
  
  庾三小姐再次坐回杌子上。
  
  女冠子道:「不過,善人的哥哥在何處?我送信給他,他就能相信我的話?」
  
  庾三小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將生辰八字和隨身戴的香囊給您,哥哥就會相信您的話。」
  
  女冠子點了點頭,然後仔細地端詳庾三小姐。
  
  庾三小姐有些發慌:「您……看我做什麼?」
  
  女冠子微微一笑:「人與人差別如此之大,怪不得小姐是貴人,有人則是淤泥。」
  
  庾三小姐心頭的陰霾彷彿散開了些,這女冠子說的貴人自然是她,希望女冠子鐵口直斷,她能安然無恙。
  
  女冠子從院子裡走出來,一路去往附近的林子裡找藥材,剛剛走進林子就有個身影攔住了她的去路。
  
  張真人藉著月色上上下下打量著女冠子:「師弟事情可辦妥當了?」
  
  清陵道長點點頭:「還有意外收穫。」
  
  「師弟我不是說,」張真人笑道,「你男扮女裝的樣子與師妹還真有些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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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0:59: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三十五章 月色太美

  張真人發現說完這話,清陵道長的臉色立即變了,他立即吞咽一口,好端端的他怎麼又惹師弟生氣了。
  
  張真人開始踢腳下的石頭。
  
  「師兄光著腳也得走到北山部族。」清陵道長淡漠的聲音傳來。
  
  張真人立即收回了腳:「都是跟世子爺學到的毛病。」有一句話說得好,好的不學,壞的一學就會。
  
  「怎麼樣?」張真人再次問過去,「她們見到師弟沒有防備吧?」
  
  清陵道長向前走去。
  
  張真人立即跟上,目光不時地落在清陵道長的身上,師弟這樣一打扮,身形與女子無異,如果換了他,可能連那道門都進不去。
  
  清陵道長道:「庾三小姐求我幫忙,將她的消息送給庾二爺。」
  
  張真人的眼睛立即亮起來:「師妹……」他立即捂住了嘴,月色太美他竟然就一時錯亂,下意識地喊出來。
  
  張真人遲遲沒有跟上來,清陵道長轉頭看過去,只見張真人捂住嘴夾住褲襠一副小心防備的模樣。
  
  清陵道長皺起眉頭:「師兄在那裡愣著做什麼?」
  
  張真人這才小心翼翼地跟上來,幸好師弟大人有大量沒有追究他。
  
  師弟穿了一身女裝,竟然讓張真人心中有些扭捏,不知該說些什麼:「你準備去送信嗎?」
  
  「自然要去,」清陵道長乜了眼張真人,就像在看一隻傻子,「大奶奶讓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如今我手裡握著庾三小姐給的信物,就能任意出入庾二的軍營。」
  
  張真人有些擔憂:「我要在這裡盯著蕭家和庾氏,你來回走動要多加小心。」
  
  清陵道長的面色緩和了些。
  
  「師弟臨走之前,師兄也沒有別的東西送給你,不如講個笑話給你聽,」張真人笑道,「我在世子爺那裡聽到一個笑話,這幾天只要想起來就忍不住笑個不停。」
  
  大約是月色太美,清陵道長沒有拒絕。
  
  張真人立即道:「有個農婦養了一群雞,卻發現雞蛋日益減少,心想定然是有母雞偷懶,農婦思量片刻,立即抓來一隻公雞殺了。」
  
  清陵道長一臉不解:「雞蛋少了為何要殺公雞?」
  
  張真人得意地道:「因為殺了公雞,母雞知道假扮公雞有性命危險,就會乖乖回來下蛋了。
  
  被殺還是回來下蛋,要是師弟你,你怎麼選?
  
  師弟你說好不好笑。」
  
  「哈哈哈。」
  
  張真人隱忍的笑聲從耳邊傳來。
  
  清陵道長抬起頭望著天邊,月亮圓如玉盤,從庾三小姐那裡拿到信物之後本來心情很好,而且眼下分別在即,著實想對師兄好一些。
  
  可現在他卻忍不住了。
  
  清陵道長抬起腳重重地踩在張真人腳尖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融入夜色之中。
  
  ……
  
  庾二爺看著眼前的輿圖,眉頭緊緊地皺起來,他已經讓人給李煦送了幾封信,軟硬兼施問李煦如今到底是什麼情形。
  
  盼著李煦立即為父親澄清罪名。
  
  他們庾家一直是朝廷的忠臣良將,一代代駐守邊疆有目共睹,怎麼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叛賊。
  
  這事就算朝廷裡有些人不辨是非,李煦也應該清楚的很,三妹妹不是說李煦很可信嗎?
  
  庾二爺只覺得嘴裡發苦,很想立即找到二叔和三妹問清楚,只可惜他讓人探聽消息,只知道二叔深陷苦戰之中,三妹不知去向。
  
  「二爺,有個女冠子找過來了,說是帶了三小姐的消息。」
  
  庾二爺頓時眼睛一亮:「快將人帶進來。」
  
  清陵道長走進大帳之中。
  
  「你是我三妹遣來的?」庾二爺道,「我三妹現在如何?」
  
  「三小姐被人關押起來,正送往北山部族,三小姐讓我來知會庾二爺,庾家可能被人利用了。」
  
  庾二爺早有這樣的猜疑,他打量著眼前的女冠子:「你說三妹讓你來的,可有憑證?」
  
  清陵道長頷首:「三小姐恐怕二爺不相信,將貼身之物和生辰八字都告知了道人。」
  
  女子的生辰八字不會輕易告訴旁人,如果眼前的女冠子知曉這些,應該不會錯。
  
  庾二爺附耳過去,聽到清陵道長所說的生辰,立即面露喜色,果然是三妹妹,他就知道三妹妹即便身處險境,也不會束手待斃,一定能想到法子知會他們。
  
  庾二爺道:「抓我妹妹的人是誰?」
  
  「蕭家,」清陵道長道,「蕭家請道人去給那些女子治病,道人因此見到了庾三小姐。
  
  庾三小姐說,蕭家這次前往北山部族,想要借機挑起北山和海西部族的爭端,讓北山部族派出兵馬攻打海西。」
  
  庾二爺點點頭:「這我知曉。」這樣一來也能解父親燃眉之急。
  
  清陵道長接著道:「這些應該由庾三小姐帶人去做,沒想到躲在暗中的蕭家趁機奪權,禁錮了庾三小姐。」
  
  庾二爺站起身在屋子裡踱步,爾虞我詐他見得多了,蕭家這是利用他們庾家開路,到了關鍵時刻搶奪好處。
  
  庾二爺緊緊地攥著手:「我妹妹還說了些什麼?」
  
  清陵道長道:「蕭家抓了海西部族莫脫的長子莫征,逼迫莫征誣告莫族長殺了北山部族的人,還讓莫征指出藏匿北山部族人屍身之處,這樣北山部族就會相信莫征的話,蕭家也會因此獲得北山部族的信任。
  
  三小姐也是就此發現了蕭家人的野心。」
  
  庾二爺沒有聽明白:「這話從何而來?」
  
  清陵道長忽然十分懷念張真人,至少師兄沒有這樣笨:「蕭家如何得知北山部族人屍身在何處?可見在此之前早有佈置,現在是藉著庾家起兵的機會來行事。
  
  既然早有謀算,蕭家怎會甘居人下?蕭家恐怕早就在三小姐身邊安插了眼線,蕭家發現三小姐起了疑心,立即就將三小姐關押起來。
  
  三小姐來不及與道人細說此事,只要二爺派人前往查看三小姐的處境就會明白。」
  
  庾二爺額頭青筋浮動,怒火一陣陣上湧,蕭家竟然敢這樣做。
  
  清陵道長道:「三小姐說,殺人者才知屍身在何處,那些北山部族的人必然是蕭家人所殺,只要二爺將那些運送屍身的蕭家人抓個正著,手握蕭家把柄,就不怕到時候蕭家不肯低頭。
  
  能不能收攬北山部族救下庾家,都要看庾二爺的了。」
  
  果然事關重大。
  
  清陵道長起身告辭:「道人不能停留太久,否則會被蕭家人懷疑。」
  
  等到清陵道長離開,庾二爺吩咐道:「讓人跟著這女冠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三小姐。」一切果然如女冠子所說,他就能拿下蕭家,扭轉如今的局面。
  
  ……
  
  一輛馬車緩緩在北山部族前停下。
  
  立即從部族中湧出一隊人將馬車團團圍住。
  
  車門被推開,所有人盯著這輛車,生怕會有什麼他們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只見車廂門被打開,一個胖胖的丫鬟從車上跳下來。
  
  「噗通」地一聲落在地上,大地彷彿顫了三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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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0:59:2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三十六章 兩虎相爭

  鳳雛下了車,所有人都向車廂裡看去。
  
  「我家大奶奶拜會石族長和馮太夫人,」鳳雛笑著道,「如今大奶奶已經在旁邊的村落裡住下,如果族長和太夫人願意,我家大奶奶再來一敘。」
  
  書信遞過去,北山部族的人眼看著那丫鬟抬腳走回馬車中,然後駿馬掉頭慢慢走遠了。
  
  只是個丫頭送封信,弄得這個部族如臨大敵,而且這丫鬟除了看起來分量很足之外,也彷彿沒有別的長處。
  
  領兵前來的護衛見到馬車遠去這才鬆口氣,拿著信函走進部族中。
  
  石族長已經等在那裡,將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只是張普通的拜帖:「大周朝廷這是何意?」
  
  石族長看向母親馮太夫人。
  
  馮太夫人望著拜帖上娟秀的字體,半晌沒有說話。
  
  石族長道:「他們果然在村子裡落腳了?讓人去查查看,那村子可是我們北山部族的屬地。」
  
  石族長說著再次去看馮太夫人:「這宋大奶奶膽子如此大,難不成算準了我們北山部族不會向她下手?」
  
  馮太夫人抿了一口茶:「我們自然可以向她動手,宋大奶奶帶著的人不多,我們部族的勇士可以將她圍在村子裡,就算她帶的人再厲害,畢竟寡不敵眾,我們有機會將她擒住。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放火燒了村子,讓她葬身大火之中。」
  
  石族長聽到這裡面色一沉:「可這樣一來不是就要明著與朝廷對立,那宋成暄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宋大奶奶沒來之前,宋成暄的斥候已經出現在周圍,這附近的官路、村子、樹林都被他摸了個遍,而且他也沒有隱藏行蹤,三番兩次地發來信函說明來意,明明就是在敲山震虎。
  
  不止是宋成暄,朝廷還送來了成王爺的信函,恐怕成王爺與宋都督和宋大奶奶也有些交情,除此之外還有安義侯府和整個海西部族。」
  
  「是啊,」馮太夫人道,「殺她一個人要惹上這麼多麻煩,你心裡都已經這樣清楚,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之前宋成暄雖然派來了斥候,在周圍活動時都先知會我們部族,這是先禮後兵,真的打起仗來你也該知曉他有多難對付。」
  
  石族長當然知曉,宋成暄送來書信,他立即讓人前去防備,卻根本沒有用處,那些斥候神出鬼沒,很快將周圍打探的清清楚楚,北山族人雖然沒有與宋成暄正面相擊,卻也互相試探了對方的底細。
  
  宋成暄比他們想得更難對付,誰也不想為自己豎個這樣的強敵。
  
  石族長皺眉道:「話雖這樣說,我們北山部族就從來沒怕過誰,若是兄長一家果然是被海西部族所害,我們就算得罪宋成暄也要向海西部族算清這筆賬。」
  
  只不過在這樣的情勢下,他們要更加小心地做選擇,走錯一步可能會毀了整個部族。
  
  看著兒子猶豫的神情,馮太夫人笑道:「這就是宋都督和宋大奶奶想要的結果。」
  
  石族長問過去:「母親為何這樣說?」
  
  馮太夫人看向窗外:「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動身了。」
  
  石族長詫異:「您要去哪裡?」
  
  「去見那位宋大奶奶,」馮太夫人道,「我看看宋大奶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為我兒伸冤。」
  
  ……
  
  徐清歡將馮太夫人迎進屋子。
  
  馮太夫人雖然已經年過四十,卻保養的很好,穿著大周夫人們常穿的衣裙,遠遠地看去就像是京中富貴人家的女眷。
  
  徐清歡上前見禮,馮太夫人笑著伸手攙扶,儼然一個慈祥的長輩,不過有些人不能看表面。
  
  石老族長去世的早,北山部族也經過幾次爭端,卻都靠馮太夫人一力撐了下來,直到馮太夫人的小兒子承繼族長之位,北山部族中有那麼多爭強好勝的男子,怎會輕易讓一個女子佔據主位,由此可知馮太夫人的厲害。
  
  「太夫人,」徐清歡道,「您是為石大老爺的案子來的,不如您與我說說案情。」
  
  馮太夫人笑道:「宋大奶奶如此直率,那老身就不客氣了。」
  
  馮太夫人生了兩個兒子,長子本該承繼族長之位,可惜帶著妻兒離開族中從此不見了蹤跡,北山部族的人四處尋找都沒有結果,奴兒干地廣人稀,想要尋人談何容易,開始還能找到些蛛絲馬跡,隨著時間推移就更不知道從何查起。
  
  當時北山部族與海西部族起過爭端,北山部族懷疑海西暗地裡下手報復,於是抓了個海西部族的人私下裡審問。
  
  「他們知道我兒最後的行蹤,與我們查到的一般無二,」馮太夫人就像在講述一個故事,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待我們再要接著審問時,他卻趁我們不注意咬斷了兩隻手上的血脈自盡了。
  
  緊接著海西部族找上門,說我們抓了他們的族人,逼我們放人。」
  
  徐清歡道:「兩族之間因此又起了爭鬥,死傷了幾十人才算罷手。」
  
  馮太夫人微微瞇起眼睛:「宋大奶奶是否覺得是我們北山部族的錯?從前兩族同氣連枝,一直相互扶持,卻沒想到時間長了,大家就開始各懷心思,畢竟北山和海西是奴兒干最大的兩個部族。
  
  我們離韃靼近,他們就認為我們親近韃靼,大周衛所幾次前來族中,抓走我們的族人審問,有人說海西部族早與安義侯有約,等到邊疆穩固之後,安義侯就會助海西部族統一整個奴兒干,讓奴兒干從此之後只有海西一族。」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徐清歡看著馮太夫人,「太夫人就沒想過有人故意挑撥兩族的關係,想要漁翁得利嗎?」
  
  馮太夫人沒有說話。
  
  徐清歡道:「北山和海西頻頻爭鬥,北疆衛所向朝廷請旨調動兵馬前來防範,遼東都司各個衛所也就是在那時候人員調動頻繁,我夫君仔細看過衛所的名冊,這次與庾家一同起兵的人,大多都是近幾年調入衛所的人手。」
  
  馮太夫人道:「你是說有人利用了我們?」
  
  徐清歡道:「太夫人一直沒有查到石大老爺的下落,就在這時候有人要將證據送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相信他們之前不如再仔細讓人去探查一番。」
  
  徐清歡不等馮太夫人說話接著道:「私底下向太夫人送信的人應該是蕭家吧?
  
  這蕭家很有問題,他們藏在暗中,知會一個紀太太帶著庾三小姐前來,這紀太太從前以鄉紳身份示人,在家中豢養了許多年輕女眷,如今紀太太將那些可憐的女子一起帶來,作為送給北山部族的禮物。
  
  這樁事太夫人可知曉?
  
  北山部族竟然如此不堪嗎?真的如此,馮太夫人對不起穿著的這身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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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章 我來殉他

  馮太夫人立即站起身,眼睛中不再是和善的神情,而是多了幾分威懾。
  
  她身邊的少女卻臉色依舊如常,沒有半點變化。
  
  徐清歡望著馮太夫人身上的衣衫:「太夫人衣服上的圖案,是五福捧壽圖,您穿著這衣衫,自然知道五福捧壽的含義。
  
  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穿這件衣服的人,期望自己平安康健,富貴綿長。
  
  太夫人您能有今日的地位吃過不少的苦楚,如今年紀大了,兒子終於能接過重擔,餘下日子若能富貴平安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可如果行差踏錯,別說平安康寧,恐怕難得善終。」
  
  徐清歡說完這話微微抬起頭:「尤其第四福攸好德,德行兼備才是福氣,雖說太夫人能有如今的地位手上必然早就染血,但是如果為了權勢一味算計,恐怕也不會被人真心擁戴。」
  
  馮太夫人聲音冰冷:「宋大奶奶的意思,如果老身不照你說的去做,就會家破人亡,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馮太夫人話音一落,屋子裡的氣氛立即緊張起來,陪著馮太夫人前來的人臉上都露出憤怒的神情。
  
  徐清歡點點頭:「正是。」
  
  馮太夫人眼中一閃厲色:「這裡是北山部族的地方,宋大奶奶這樣肆無忌憚,真以為我會懼怕宋成暄和安義侯府,不敢動你分毫?」
  
  徐清歡搖搖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太夫人您只需顧忌您自己,北山部族搖搖欲墜內憂外患,很快就要面臨關乎全族的抉擇。
  
  我雖然處境也艱難,但尚知強敵是誰,太夫人的處境尚不如我。」
  
  馮太夫人道:「你們周人都牙尖嘴利。」
  
  徐清歡搖搖頭:「太夫人穿著一身周人女眷的衣衫前來,不也是將自己當做周人,您能這樣前來,至少從一開始就選擇了信任我們而非那庾家。」
  
  馮太夫人聽得這話,臉上露出一絲譏誚的神情:「大周對我們奴兒干各部族從來都是利用,有戰事時用我們族人的性命去護衛大周,戰事結束又恨不得將我們丟在一旁,免得增加負累,這些年我見得太多了,若我北山部族有個閃失,你們大周兵馬恐怕不會前來援救。」
  
  馮太夫人說完這話,只見徐清歡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馮太夫人道:「宋大奶奶為何發笑?」
  
  徐清歡微微抬起下頜,如釉色般潔白的臉頰上露出一抹驕傲的神情:「我夫君會贏。」
  
  馮太夫人一時愣住。
  
  徐清歡道:「庾家愚蠢,被人利用自身難保,李煦狡詐,為了利益不惜推出庾家自保,蕭家陰險,多年籌謀裡通外敵,唯有我夫君光明磊落,前來北疆時身邊只帶幾百人,發現奴兒干岌岌可危沒有離開,而是留在奴兒干與馬都督商議對策。
  
  如今朝廷已經知曉李煦陰謀,庾家也早就背上了叛賊的罪名,這些年海西和北山部族一直固守關卡,與韃靼早有仇恨,韃靼入侵之後絕不會善待北山族人。
  
  馮太夫人說的沒錯,無論李煦還是庾家都是想要利用北山部族,他們無心也無力護北山部族周全。
  
  而我夫君不同,他知道李煦利用蕭家和庾家故意挑起北山和海西部族爭鬥,目的是將他和馬都督圍困住,等我們力竭之時,李煦帶兵入奴兒干收拾殘局。
  
  他也知道蕭家的算計,蕭家那些前朝餘孽與韃靼早有勾結,蕭家人一直不出,是因為他們盯緊了斡難河衛,想要等海西、北山部族大亂時,兩族人手必然撤出斡難河加入爭鬥之中,那時候斡難河守衛薄弱,韃靼便可趁機來犯。
  
  至於那庾家,先被李煦利用後輩蕭家挾持,直到現在仍不知真相,已經是一顆廢棋。
  
  所以我夫君並未將庾家當做強敵,用兵馬牽制庾家時,將實情稟告給朝廷,又讓人手守住斡難河,派人查清北山部族和海西部族的恩怨,不想兩族族人因此枉死。
  
  我夫君是唯一能夠解決兩族困境的人。
  
  奴兒干的一切都在他帷幄之中,他也必然會贏下此戰。」
  
  清朗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子,沒有懼怕,沒有遲疑,有的只是篤定和自信,馮太夫人眼睛中難掩欣賞的神情。
  
  「如果他敗了呢?」馮太夫人道,「男人多數都靠不住,說得好聽未必能夠做到,也許戰局緊張,他懼怕逃走了,我們這些人要怎麼辦?」
  
  徐清歡微微一笑:「我願與馮太夫人打這個賭,我夫君一諾千金,相隨之人絕不相負。」
  
  馮太夫人目光灼灼:「若你輸了呢?」
  
  徐清歡道:「那一定是他付出了性命,人死了自然不能再守諾,真的如此……」
  
  馮太夫人只見宋大奶奶目光嫺靜,年輕的臉上有一抹讓人無法質疑的神情。
  
  「我來殉他。」
  
  徐清歡微微揚起嘴角,淺笑著道:「馮太夫人與北山部族共存亡,我與我夫君同生死,我如此,夫君待我亦如是。
  
  所以我們母子在這裡,北山部族也會安然無恙。」
  
  「母子?」馮太夫人詫異地看向徐清歡的肚子。
  
  徐清歡點點頭:「我們來之前,夫君派出兵馬查看周圍情形,一定給太夫人帶來不少困擾,那是因為發現了我有孕在身,夫君本不想我前來,可我堅持要來見太夫人,夫君信我、敬我才會答應。」
  
  馮太夫人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一個宋大奶奶已經是麻煩,不能護得宋大奶奶周全,我們北山部族恐怕要大難臨頭。
  
  現在又加了肚子裡的骨血。
  
  真是麻煩加麻煩。
  
  她活了一把年紀,最後還要辛苦操心。
  
  兩個燙手山芋……
  
  馮太夫人再次看向徐清歡:「宋大奶奶說的那些話老身很動心,但光靠老身一人之言無法讓全族誠服,尤其是與海西部族的恩怨,一兩句話無法說清。」
  
  徐清歡道:「太夫人放心,我來到這裡就是要當年的案情真相大白,只有這樣大家才會解除芥蒂,眾心成城度過危難。」
  
  馮太夫人端起茶潤了潤嗓子:「你說的女子之事我並不知曉,我會讓人去查。」
  
  說完這話馮太夫人向周圍看去:「我留下幾個人手任由你支配,萬一有風吹草動他們也能幫忙。」
  
  「多謝太夫人。」徐清歡起身要行禮。
  
  馮太夫人立即阻止:「大奶奶有孕在身,定要好好將養,免得將來宋大人拿老身試問。」
  
  馮太夫人說完這些站起身向屋外走去,走到門口,她又轉過頭:「之前那些話大奶奶不要再說了。」
  
  徐清歡一時沒弄明白馮太夫人的意思。
  
  馮太夫人道:「老身守寡多年,聽不得這些話。」宋大奶奶那些話說得她動容,很是看好這對夫婦,但是想及自己不免有些戳心。
  
  唉,誰叫她苦命呢,夫君去的早,好不容易相中一個人,卻油嘴滑舌,難以託付。
  
  馮太夫人想想那男人忍不住開口道:「聽說成王爺又納妾了?」
  
  徐清歡的目光落在馮太夫人的衣衫上,她好像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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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0:59: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三十八章 庶子

  徐清歡不知道成王爺最近有沒有納妾,但他知道成王府被查封的時候,府中有不少的鶯鶯燕燕,惹得寧王爺滿眼羨慕。
  
  她來到奴兒干之後,順陽郡王爺讓人給她送信說,成王爺代替朝廷前來北山部族封賞,與北山部族有幾分交情,他會想方設法請成王爺寫封信函送去北山部族。
  
  順陽郡王爺說的交情,該不會就是這一樁。
  
  這樣一想,馮太夫人身上穿著的衣衫,那精美的五福捧壽花樣,莫不是成王爺親手給選的吧?成王爺還真善於哄女子歡心。
  
  徐清歡忽然又想到宋成暄,緊緊抱著她不放,又耍賴非要她去親他,做派與成王爺多少有些相似。
  
  他們齊家的男子祖上還有這樣的根基,現在對她這般,將來會不會用在別的女子身上。
  
  徐清歡不知哪裡冒出些許酸氣。
  
  馮太夫人還等在那裡,於是徐清歡實話實說:「我不太知曉這些,不過前陣子成王府遭難,我知道王爺府中有不少的妾室。」
  
  馮太夫人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他是改不了了,看來當年我是對的,有些人就是不能相信。」
  
  等到馮太夫人離開院子,徐清歡才又坐下來,也不知道順陽郡王爺如何勸動成王爺寫了這封信。
  
  「永夜。」
  
  徐清歡喚了一聲,永夜立即閃進屋子。
  
  不等徐清歡說話,永夜忙道:「大奶奶,我們公子與成王爺不相像,雖說年輕那些年,在船上殺海盜時曾被商賈看中想要拉他入贅,可公子堅決沒有同意,那家的小姐年年都會送禮物去泉州衛所,公子也沒有收,泉州衛所的時候,也有老將軍看中了公子,公子全都推辭了。
  
  公子唯一收下的只有大小姐送來的禮物,雖說衣衫不太合適,靴子做的也有些奇怪,一隻腳有些大,一隻腳有些小,不過還算合腳,現在公子說不定正看著靴子睹物思人呢。」
  
  前半段徐清歡聽得仔細,後半段恨不得捂住永夜的嘴。
  
  「我知道了,」徐清歡道,「你去吧!」
  
  永夜鬆了口氣,他算是為主子增光添彩了吧。
  
  「唉,公子在外征戰,心中還要惦念著女主子,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真希望這戰事早些結束。」
  
  徐清歡想到她的馬車走了很遠,卻還能看到宋成暄眺望的身影,心中不禁一軟,如果有時間她應該再為宋成暄做一雙靴子。
  
  想到靴子。
  
  徐清歡忽然看向永夜:「你為何知道那靴子一隻腳大,一隻腳有些小?」
  
  永夜心中一凜,他忘記了女主子心思縝密,他說得太過歡暢,忘記了這一茬:「我……我看鞋印時發現的。」
  
  徐清歡搖搖頭:「不對,鞋底我都是畫樣子裁出來的,絕不會有大小的問題,可能是做鞋面的時候,一邊縫得緊了,一邊鬆了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永夜吞咽一口:「都是張真人趁著公子換洗的時候,將手伸進去試了試。」
  
  徐清歡睜大了眼睛。
  
  永夜趁機溜了出去,張真人與他打賭說,那雙靴子繡的不整齊,做的定然也不合腳,偏要去探個究竟。
  
  結果,自然是被公子發現了,上次他看到張真人時,張真人那雙靴子底已經磨爛了……
  
  雖然沒被穿小鞋,但鞋沒了。
  
  永夜咂了咂嘴,做公子最信任的人果然不易,他要更小心些才是。
  
  ……
  
  李煦坐在椅子上,聽張虎向他稟告外面的情形。
  
  「那余江還真是厲害,」張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找了不少人手將消息送了出去,現在去往京城的衛所都紛紛帶兵去往關卡,將我們堵在了永平府。」
  
  李煦知道余江難纏,到了關鍵時刻余江可以不顧性命,不計得失,只要能將消息送回去。
  
  奴兒干那邊本該再等一等,現在看來沒有多少時間了,不出三日,朝廷兵馬就會試探著前來永平府。
  
  護衛快步進門稟告:「公子,陸先生帶著幾個人向北去了。」
  
  李煦聽得這話皺起眉頭,他讓人盯著陸先生,沒想到在這時候陸先生卻動身逃走。
  
  陸先生這樣一走,也許會驚動營中的將士,這還在其次,他真正怕的是陸先生看出端倪,要給韃靼通風報信。
  
  「吩咐下去,」李煦看向張虎,「天亮之後,大軍立即前往奴兒干。」
  
  張虎應了一聲:「若不然,我跟著公子一起去捉拿陸先生。」
  
  「不必了,」李煦瞇起眼睛,「你留下仔細督辦糧草輜重,不要誤了軍情。」
  
  李煦說完快步走出去,帶著幾個護衛翻身上馬,直接上了北邊的官路。
  
  陸先生出了永平府,不敢有半點的耽擱徑直向北而去,只要天亮之前李煦沒有追上來,他就算安全了。
  
  自從被人提醒之後,他心中就結了個疙瘩,總覺得身後有幾雙眼睛在盯著他,今天早些時候他發現那個和他說道李煦的千夫長不見了蹤跡。
  
  他總覺得那千夫長是被李煦暗中下手加害,再不離開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先生快走。」
  
  隨從大喊一聲,陸先生心中一凜,這才聽到身後的馬蹄聲響由遠及近。
  
  李煦來了。
  
  陸先生不禁慌張地再次催馬,可他畢竟是個文士,騎術本就十分尋常,很快就被李煦團團圍住。
  
  「陸先生這是要去哪裡?」李煦的身子彷彿都沉在黑暗之中,聲音平淡不夾雜半點的感情。
  
  「我想要去山海衛,為公子招攬人手。」陸先生握緊了韁繩,儘量穩住心神。
  
  「山海衛?」李煦道,「如此長途跋涉,先生怎不讓人事先知會一聲。」
  
  「公子為籌備戰事繁忙,我怎好為了樁小事打擾公子。」
  
  陸先生話剛說完,感覺到李煦驅馬向前走來,他立即控制著馬匹向後退去。
  
  李煦道:「先生好像很怕我。」
  
  「我……沒有,」陸先生不知該說些什麼,「公子還是回去吧,我會儘快回來。」
  
  李煦沒有動,只是淡淡地道:「先生不用去了,隨我一起回去,明日我們就要拔營去往奴兒干。」
  
  李煦話音剛落,護衛立即迎上前去,陸先生身邊的隨從伸手阻攔,護衛沒有遲疑,一刀將那隨從砍下馬去。
  
  見到有人落馬而亡,陸先生更加慌張,立即變了聲調:「李煦,你要做什麼?我伴你多年,教你讀書認字,又幫你聚集北疆的人馬,你怎可這樣待我?」
  
  李煦抬起頭,一雙眼眸中沒有任何的溫度,這樣靜靜地看著陸先生,讓陸先生忍不住瑟瑟發抖。
  
  「那要問先生自己了,」李煦道,「先生從一開始就沒想著要輔佐我成就大業吧?先生對我有二心,在我面前何談恩情?」
  
  陸先生臉色更加難看,李煦果然什麼都知道了:「這都是簡王爺的意思。」
  
  李煦淡靜的眼眸中一閃笑意:「我父王不是讓我承繼他的大業嗎?」
  
  陸先生咬緊嘴唇,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這樣遲疑間,他看到李煦抬起了手,立即的身邊的護衛紛紛提刀砍向他的隨從。
  
  叫喊聲,打鬥聲四起,陸先生胯下的馬匹開始不安地踏動著四蹄。
  
  「住手,」陸先生慌張地道,「快住手……你不可如此……」
  
  李煦如同一尊雕塑,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
  
  「你住手,」陸先生高聲道,「你本是庶子,如何能與嫡子爭鋒,這全都是王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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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0:59: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三十九章 沒有好下場

  聽到庶子這個詞,李煦淡然的面容彷彿有一絲波動,不過很快就恢復平靜,眼眸中的深諳比方才更深了些。
  
  那些護衛沒有停手,依舊殺戮著陸先生帶出的隨從。
  
  「你……你不要衝動,」陸先生道,「你剛剛知曉消息,心中難免不舒坦,但……這沒什麼不同,王爺這盤棋下得很大,大周早晚是你們兄弟的囊中物,到時候按功行賞,這北疆還是你的,如果你願意,就請封個王爵,世襲罔替不是很好嗎?
  
  光憑你一人也無法對付朝廷和宋成暄。」
  
  陸先生無論怎麼說,李煦彷彿都不動心。
  
  「李煦,」陸先生更加大聲嘶吼,「你到底想要什麼?我幫你去說項,天驕信我定會聽我諫言,你是我的學生,我豈會不為你著想。」
  
  李煦望著陸先生:「你說的天驕在韃靼?」
  
  陸先生聽到這話不免臉色一變。
  
  「不,」陸先生回過神來,「天驕是王爺的親生嫡子,他只是被王爺養在韃靼。
  
  天驕在韃靼這些年已經聚集前朝的力量,讓幾個部族紛紛臣服,照王爺之前的謀算,待時機成熟王爺起兵之日,您與天驕把控北疆,父子、兄弟合力天下歸心,大周也將得到前所未有的疆土。
  
  這樣既解決了前朝的遺禍,又除掉大周昏庸的皇帝,北疆不再有戰事,大周也會迎來中興盛世。
  
  當今皇帝繼位多年,無所建樹,奴兒干都司眼見就要葬送在他手中,朝中奸養外戚,縱容佞臣,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王爺見此心痛不已,這才動手收拾北疆,王爺這份赤誠之心,公子該欽佩、敬重。
  
  要不是王爺被奸人所害,王爺定會親自告訴公子身世,扶持公子掌控北疆,可現在事急從權,也只好暫且這般安排,公子就聽從王爺的吩咐,與天驕一起迎戰外敵,千萬不能因為誤會自斷臂膀。」
  
  周圍的聲音漸漸平息,陸先生看過去,只見他帶來的隨從全被李煦的護衛誅殺殆盡。
  
  陸先生吞咽一口,他感覺到整個都被股死氣籠罩。
  
  天空陰暗,雨水飄落而下,打濕著一切。
  
  李煦終於抬起眼睛:「先生的話不可信。」
  
  陸先生一陣瑟縮。
  
  李煦接著道:「先生曾說我是簡王唯一子嗣,要承繼簡王大業,如今又說我是庶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是那蟬嗎?」
  
  陸先生牙齒發抖,哀求地看著李煦:「我們師徒一場,我也是奉命行事,無論怎麼說,你身邊的人馬都是我交給你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李煦拔出長劍,毫不留情地刺向陸先生,陸先生抽刀阻攔,卻無濟於事,手中的刀落地,李煦的長劍也刺入了陸先生腋下。
  
  「李煦,你瘋了。」
  
  李煦道:「我信先生一句話,簡王只有我一個子嗣。」
  
  又是一劍刺過去,陸先生肚腹之間鮮血「汩汩」而出。
  
  「自欺欺人,」陸先生死死地盯著李煦,眼睛中滿是怨恨,「簡王在北疆安插人手,你母親不過就是陪侍,後來你母親有孕說是王爺的子嗣,王爺命我前去李家看看你,見你聰慧才會有意扶持,王爺死後,我更是將北疆的人馬都給你,你還覺得不夠……
  
  竟然做了中山狼,將我也要殺死。」
  
  陸先生喘息愈發急促:「你……還真想要天下……跟你那賤人母親一樣,不過是個侍奉的下賤東西……卻妄想做王妃。
  
  若是尋常人家,你們母子焉有顏面……存活……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都為你羞臊,簡王爺怎會讓你站在人前,是你自己想要的太多……怪不得別人利用……再說……你不是也這樣利用的庾家……
  
  庾家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凡是真心待你的,你都利用……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陸先生說完這話,身體一軟整個人從馬背上落下來,他蜷縮在那裡,感覺到身上越發冰冷,他痛苦地喘息著,抽搐著掙扎,求生的慾望讓他向前爬去,似是要逃脫李煦的掌控,他的身體剛剛動了動,卻被揚起的馬蹄重重地踩在脊背上。
  
  「噗」陸先生口鼻中噴出鮮血,伏在地上再也不能動。
  
  李煦俯視著陸先生,雨水落在他臉上如冰般寒涼,他那雙如同寒潭般的眼眸,平靜的沒有半點情緒。
  
  陸先生說的這些他早就已經猜到,他只是簡王手中的棋子,從李九爺到簡王庶子,誰又問過他的意願。
  
  「公子,」護衛上前道,「雨越來越大了,您要保重身子。」
  
  李煦淡淡地道:「陸先生早被韃靼人收買,想要借簡王爺之力為韃靼做事,被我發現誅殺了,裡通外敵者格殺勿論,即便是我的親人和師長。
  
  韃靼多少次踐踏我河山,殺我兄弟,辱我妻女,讓萬千百姓陷入戰火之中,多少將士因此付出性命,我等豈能與韃靼同行。」
  
  護衛聽到李煦的話,紛紛下馬跪拜:「我等誓死追隨公子。」
  
  李煦抬起頭,讓雨水沖刷他的臉頰:「我會帶你們拚死一戰。」
  
  李煦說完驅馬向前馳去,身上濕透的衣衫被風吹過,這世上原本就有各種不公,有人生下來就能眾星捧月,有人就只能是一顆棋子。
  
  他為自己抗爭沒有任何錯,現在希望北山部族那裡不要出差錯。
  
  雖然他現在起兵不是最好的機會,但北山部族只要能夠牽制住海西,他就還有勝算。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贏了宋成暄。
  
  他必須要贏,讓那些曾看輕他的人後悔。
  
  被大雨洗涮之後,李煦的眼睛一片血紅。
  
  ……
  
  眼看著北山部族就在不遠,蕭太太愈發有些緊張,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
  
  管事上前稟告道:「太太,宋大奶奶到了北山部族,不過沒有被請進族中做客,而是安置在一個村子上。」
  
  蕭太太點點頭,徐氏果然不會放棄北山部族,好在一起都佈置妥當。
  
  「母親,」蕭二小姐湊上來,「什麼時候讓庾三小姐出嫁啊?一定會很熱鬧。」
  
  「就快了。」蕭太太應付著蕭二小姐。
  
  蕭二小姐咯咯笑起來:「也不知道她嫁的人是什麼模樣,母親這樣的安排真好,這世上最厲害的就是母親了。」
  
  蕭太太沒有說話,到現在為止一切都還算順利,只不過今天不知為什麼,遲遲沒有啟程,蕭太太正要使人去問。
  
  「太太,咱們的馬出問題了,好像是誰在草料裡放了巴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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