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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格局打開了
沉默。
沉默在不大的辦公區域內流轉。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遲緩地找回自己聲音:「那個……保修,是什麼意思?」
她確定她要說的,不是急救嗎?
而且修……怎麼修?修完又咋辦?給她繼續糟踐嗎?
「牛批啊。」有人小聲開口,「她這是開了個鬥獸場,把這些東西放進去打了一架嗎?」
「瞎扯。」立刻有人道,「這些可憎物半斤八兩。」
互毆能毆得這樣?
這話一出,眾人內心的好奇更被點燃。負責對接的那個客服見狀不對,忙揮了揮手:「都別瞎扯了!快幫我想想,我這該怎麼回啊?」
要說保修,肯定是不保的。且不說能不能修,以前也沒這個先例;問題是,對面這可是連自家總裁都注意的隱藏大佬啊!
直接拒絕,萬一把人惹毛了怎麼辦?
「告訴她,不保修。」
就在客服焦頭爛額之際,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不保修。但如果她願意,我們可以進行回收。」
「……」客服一愣,轉過頭去,只見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擠進了人群,正饒有興致地盯著電腦屏幕看。
其他人也才注意到這個女孩,連忙打起招呼:「小姜總!」
「小姜總好!」
女孩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拍了下客服的肩:「愣著幹嘛,回她啊。」
「啊……哦。」客服懵懵懂懂地照辦,敲到一半忽然覺出不對,「可我剛和她說不退不換?」
「這個簡單。你就說,她已經激活了我們店鋪的隱藏業務,以舊換新活動。她把舊的物件交還給我們,我們可以將新的商品便宜賣給她。如果她有需要,這項業務可以長期進行下去。」
「……啊?」客服都傻了,「還要換新的給她啊?」
這已經是他們店裡比較能打……不是,是比較能扛的商品了,都被禍禍成這樣。再換新的過去,不等於換一批東西給她禍禍嗎?
「傻呀,就是要讓她禍禍。」小女孩正了正胸前的校徽,「我問你們,一般來說,會購買這些可憎物的人,都是為了什麼?」
「……」幾個員工齊齊默了一下,彼此交換了下眼神,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道,「使用。」
女孩:「具體點?」
「放餌,或者是……升級。」
「對,升級。」女孩豎起一根指頭,「毫無疑問,尋求升級的客戶,才是我們客戶群中的大頭。那麼第二個問題,這部分客戶,最害怕什麼?」
「……風險。」有人答道,「升級不成功,反而被影響,失控。」
「對,沒錯。」女孩讚許地點頭,一甩辮子,看向電腦屏幕,「你們再看看,這些照片上的可憎物,還像有風險的樣子嗎?」
……
那是真不太像。
終於有人跟上女孩的思路了:「所以,小姜總您的意思是……」
「這些,她願意出多少,就回收多少。然後掛高價賣出去。」女孩語氣肯定,「頁面上的廣告詞可以強調一下它們無風險的賣點。我覺得,『隱藏大佬專業加工』,這個點一定要打上去。可以顯得更有說服力。」
眾員工:「……」
「啊對了,還有,這個姐姐,你問問她需要哪個傾向的可憎物。我做主,送她一個。以後她每次來換,都送一個。購買的折扣能給多大給多大。」女孩指了指屏幕,又道,「爺爺說過,與人為善很重要……」
眾員工:「…………」
與人為善。可憎物就可以隨便折騰了是吧。
小女孩佈置完了這一切,心滿意足地走到了旁邊,找了張空桌子,放下了書包。
其他人神情復雜地望過去,有人小聲道:「絕了,誰能想到還有這種思路……」
「早就和你們說了。格局。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格局——要打開,懂嗎?」
小女孩滿不在乎地說著,從書包裡掏出一疊數學練習冊,低頭開始寫。
*
另一邊。
「指定能力傾向的可憎物贈品?」徐徒然望著客服發來的話,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跟著掃了眼桌上的靈異物件們。
倒是沒想到,這些東西居然還有剩餘價值——對面又是以舊換新,又是給大折扣,還要送贈品,要說回收這些對他們沒好處,徐徒然是不信的。
不過她也沒打算細究。一來以舊換新加大折扣,再加上楊不棄那邊許諾的賠償,橫豎她不虧。而且這些東西對她來說確實實打實地派上過用場。二來,她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新的問題上。
「能力傾向……」她琢磨著這個詞,遲疑片刻,還是沒有直接指定贈品,而是從客服給的商品照片中又挑了幾個看得順眼的,先進行了購買。
能力傾向,對她而言還是比較陌生的詞。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瞭解下再做決定。
手頭的靈異物件,除了那個見鬼拍立得,徐徒然將其他的都換給了店鋪——那個相機她總覺得還能再用兩天。等實在沒顏色了再換不遲。
和上次一樣,依舊是現金交易。徐徒然將舊物打包帶出去,補了點錢,很快就從附近的小公園裡提回了一個新的銀色箱子。考慮到梅花公寓裡還有其他能力者在,她沒有急著拆封,只隨手塞在床底下,跟著便思考起該如何找人打聽能力傾向和如何升級的問題。
所幸這事兒很快就有了解決的苗頭——之後的兩天,蘇穗兒和維維似乎是空了下來,有事沒事過來找徐徒然玩。好幾次,楊不棄人都來到了她門口,一看門口放著三雙女式鞋,只能無奈折返。
正好今天她們又過來玩,說的是蘇穗兒買了現烤餅乾來分享。徐徒然看破不說破,只在聊天時,順口問起了「能力傾向」的事。
於是她當場就接受到了來自蘇穗兒的熱情科普——
「能力傾向,簡單理解一下,就是專業方向。你看大學裡面,不是都有這個專業、那個專業嗎?一個人,可以同時修幾個專業。而能力傾向上的『修業』,就是『升級』……」
就像之前蘇穗兒所說的,當前能力者發現的能力傾向一共有十種。混亂、秩序、野獸、天災、生命、預知、全知、長夜、永晝、戰爭,其中「秩序」與「預知」為人類獨有傾向,不會出現在可憎物的身上。
「每個人的素質,都是獨一無二的……起碼目前看來,是沒有出現過重復的素質。」
蘇穗兒一臉認真道:「每個素質,都會有一到兩個能力傾向,一般一個人只會擁有一個素質,個別人會有兩個。最多可以擁有三個能力傾向。」
「三個?」徐徒然抬起眼眸,「不應該是四個嗎?」
一個素質倆傾向,兩個素質四傾向,多好,整整齊齊的。
「不會。」蘇穗兒擺擺手,「最多三個。」
徐徒然:「……」怎麼不會有,我就四個嘛。
她當然沒直接那麼說,只好奇地繼續打聽為啥不會有。這個問題可戳在了蘇穗兒的盲點上,支吾半天答不出來,只好給徐徒然塞了塊糖。
徐徒然見好就收,也沒再追問,轉而問起個人素質與各個傾向的辨認方式。這個蘇穗兒倒是答得十分清楚:
「辨認?這個自己沒法辨。需要去找有『全知』能力者來進行觀察……高階的全知能力者可以將素質和傾向全都識別出來,不過這種人不多……低階的全知只能識別素質,再根據素質展現出的能力,推導相應的能力傾向……」
——最好識別的就是「野獸」。只要素質名稱和動物掛鉤,絕對就是野獸沒跑了。植物的話,大概率也是。像維維的素質是「枯葉蝶」,這種就是明晃晃的野獸傾向。再比如小張,雖然他的素質是一種名為「野朱桐」的植物,實際也歸在野獸。
野獸傾向的能力者,能力往往會向名稱中的動物靠攏。比如維維的擬態、小張的樹枝生長與開花。有時也會出現溝通與操控其他物種的天賦。
這一類能力者,也是外形上最容易發生變異的,一旦進入失控狀態,或是升入到炬及炬以上,什麼小耳朵小尾巴小翅膀就都來了——當然,實際場景,可能並沒有描述得那麼萌。
——其次好識別的就是「天災」。天災傾向的能力者,往往具有操控自然元素的能力。水電火雷,要啥有啥,只要練得好,能控場能支援能主C,相當於西幻裡面的「元素法師」。而且就目前的研究來看,這個能力傾向是最不容易失控的,所以不管是哪個組織,都非常願意培養這個傾向的能力者。
——「生命」和「戰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種能力傾向很容易被搞混,最好能有高階的全知能力者來直接進行辨別。
單從技能表現上來看,只能剝奪生命的,是「戰爭」;除了剝奪之外,同時還擁有「精神安撫」、「力量給予」、「傷口治癒」這類能力的,則多為「生命」。
如果看素質名稱的話,與強勢攻擊、冷熱兵器有關的,十有八九是「戰爭」;如果具備強煽動或挑釁能力的,基本也算在戰爭。
據說高階的生命可以促進繁衍、起死回生、無中生有;而高階的戰爭,可以僅憑一張嘴就挑動人心、翻雲覆雨、讓一切化為廢墟。
楊不棄在剛入行時,就曾被認為是同時具有「戰爭」及「生命」雙傾向。直到後來慈濟院的高階全知者出面辨別,才確認他實際並沒有「戰爭」傾向——雖然他毒藥的傷害上限很高,但這和他的「治癒」是兩面一體,本質依舊屬於生命傾向。
這兩種傾向對能力者的性格和處事方式影響是最大的。「生命」傾向容易出聖父聖母,「戰爭」傾向則容易變得脾氣暴躁、好生事端,這都是公認的事,有些影響過重的,甚至需要專門服藥調節。
——「預知」和「全知」。這兩個傾向經常被放到一起討論,但實際上,這倆現在在各個組織內的地位可謂天差地別。
「預知」,顧名思義,就是可以窺見未來,此外也有一些人,會表現出「預感」、「隔空測定」之類的能力。
預知的等階越高,可以窺見的內容越多,也越精確。曾有人說,在「預知」提升到了最高的「辰」等級後,不僅可以預知未來,還能隔著時空進行操盤——不過因為某些原因,高階的預知能力者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這話自然也難知其真假。
「全知」,則只針對已經發生的事。
只要是已經發生的事,他們必有辦法窺見其蹤跡,世界也好,時空也好,路上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行人也好,在他們看來,都是一本本亟待翻閱的書——等級越高,他們可以翻閱的內容就越多,所知道的就越多。
這兩種能力傾向,如果光看素質名稱,或個別能力表現的話,也容易被搞混。楊不棄在這方面就很有發言權——
同樣是在剛入行的時候,因為「預言家」這個素質名稱,他被認為是預知傾向。後來因為展示出能辨別真假的能力,又被認為是「全知」傾向。當時認同兩種觀點的人都有,差點打起來,後來還是他自己悄悄努力,設法突破到了預知的「燭」級,驚豔(?)所有人,又有高階全知者出來鑑定,他才被徹底歸為「預知」傾向。
——至於「長夜」和「永晝」,想要辨別這倆,則是非高階全知出手不可。原因很簡單,這兩個能力傾向的外在表現,真的太過相似了。
同樣是與光有關的能力,同樣表現為可以操控光暗,同樣可以對人的情緒施加影響。既能喚起悲傷或強制快樂,也可以讓人安穩入眠,或是精神抖擻一整天。
相似的就宛如同一條河流中分流出來的兩股。
在目前唯一一個輝級全知者出現前,人們一直以為這倆就是一個能力傾向。直到他在升級後對相關能力者重新進行了「閱讀」,才真正確定,這實際是兩個能力傾向,而且是在能力者身上絕不會共存的對立傾向。
這一組傾向也是當前最為神秘的。對應能力者從升入燈等級開始,就容易表現出情緒上的極端性,同樣屬於容易失控的一類,因此也是各個組織的重點關注對象。
——當然,最被關注的,還是「混亂」。
「混亂」是最讓人警覺的能力,也是可憎物中最常出現的傾向。混淆意識、顛覆規則、製造幻覺……更有甚者,可以悄無聲息間妨害人們的認知,扭曲他們所見到的、所相信的一切。
這個傾向也是最為容易失控的。升級容易失控,執行任務也容易失控——畢竟可憎物多為混亂傾向,對同傾向能力者的負面影響更大。而混亂傾向的中高階能力者一旦失控,大概率會引起團隊連鎖失控……
堪稱團滅發動機。
因此各個組織基本都不鼓勵混亂傾向的能力者升級。倒不是歧視,主要是為了當事人與其他人的身心健康。
——與「混亂」相比,「秩序」則恰恰相反。這是目前人類手中最大武器「規則」的力量來源,也是唯一一個所有組織都在加緊培養高階人才的能力傾向。
中高階的「秩序」能力者,可以圈定區域、書寫規則、維持秩序。為人類爭取最大的生存縫隙和反抗空間。
目前針對可憎物的收容,也大多依賴於秩序能力者的力量。他們是能力者與可憎物抗爭的攻堅手,也是托起整個能力者組織內部運轉的基石。
「只是現在能找到的秩序能力者還是太少了。僧多粥少了可以說是。」蘇穗兒呱呱說了一堆,說到自己口乾舌燥,灌下一大杯水,「啊,不過不是說其他能力傾向的就不重要啊。雖然有能力傾向之分,但具體體現在個人身上的技能都是不一樣的。而且傾向也不是判斷一個人實力的唯一標準……」
「我不知道別的組織啊,不過仁心院的話,還是更看重綜合素質的。」
正在喝水的徐徒然:「……」
很好,這個廣告植入,可以說是相當硬了。
而且,綜合素質……?
她想起不久前在十五樓見過的那個瑟瑟發抖的小年輕。那傢伙好像就仁心院的嗎?叫啥來著,小張?
徐徒然想了想,禮貌地沒有對蘇穗兒的話提出質疑,而是趁機拋出了另一個自己分外在意的問題。
「你剛才一直說升級升級的……到底是個怎麼升法?『培養』的意思又是什麼?是說組織會有人幫忙升級嗎?」
「幫忙……可以這麼說吧。」蘇穗兒搔了搔臉頰,「不過我對這個其實不是很瞭解。」
徐徒然:「?」
「我是自己憑本能升上去的。而且我的能力傾向是『戰爭』,不好升太高。」蘇穗兒如實道。
她是那種為了自保會主動放棄升級的,現在也就只有「燭」而已。
「憑本能?」徐徒然來了興致,拉過椅子,往她旁邊靠了靠,「能說得詳細點嗎?」
蘇穗兒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旋即輕笑出聲:「這……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啊。就是某天晚上,突然做了個夢,夢裡有兩扇門。我推開其中一扇往裡走,裡面……嘶。」
她揉了揉額角,眉頭微微皺起:「裡面有啥來著?想不起來了。反正就是一塊地方,好多人。我稀裡糊塗地跟著人群往前走,醒來就升到燭級了。」
徐徒然:「……?」
真好。這樣的稀裡糊塗,麻煩分我一份。
不過蘇穗兒的話倒是驗證了她的部分想法。
看來自己之前夢見的那兩扇門,確實是和能力傾向升級相關的……但為什麼蘇穗兒也是兩扇門?
徐徒然一直以為,自己的「瘋兔子」是雙傾向,又拿到了兩個傾向都可以使用的入門券,所以才會一次看到兩扇門。可按照蘇穗兒的說法,她只有一個「戰爭」傾向而已……
「那你知道,你當時沒打開的另一扇門後面是什麼嗎?」她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啊。那扇門我根本進不去。」蘇穗兒搖頭,跟著似是意識到什麼,若有所思地看向徐徒然,「怎麼,你也夢到過類似的東西了?」
徐徒然眸光一轉,點了點頭:「嗯,夢到了。」
「不過我不知道那門的後面是什麼,就沒敢推門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夢到過了。」她補充道,「我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正常的。」
一個縹緲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徐徒然轉頭,目光落在坐在桌邊的維維身上。
維維不怎麼說話,從進屋到現在也是一直沉默。這會兒突然開口,語氣卻是非常篤定:
「不要急,這是正常的。」
「……是嗎?」徐徒然看她一眼,雖然不知緣由,不過心裡總算好受了些,「能告訴我原因嗎?」
「原因……」維維偏了偏頭,「你理解為網不好就好了。」
徐徒然:「……」
哈?
「你剛剛不是問,門的後面是什麼嗎?」維維不緊不慢,話頭突然一轉,「我曾聽院裡的全知能力者說過。那門的後面,是『服務器』。」
徐徒然:「……???」
「類似於……網站那種?」她試著跟上維維的描述。
維維點頭:「嗯,游戲服務器。每個門後面,都是一個能力傾向的單獨服務器……所以蘇穗兒會說,那裡有很多『人』。」
那些人,不全是「人」——有的是能力者,有的是怪物。
準確來說,那些其實就是和她有著相同能力傾向,並在同一時間,登錄了那個服務器的存在。
「在『服務器』裡,人的意識是恍惚的。無法識別他人,也無法記住自己。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走——越往前走,人就越少。走得越深,等級就越高。」
維維小口咬了下手裡的小餅乾:「起碼我聽到的描述,是這樣的。」
徐徒然若有所思:「那你剛才說,我網不好的意思是……」
「服務器擁堵。」維維一本正經,「你信號不好,就擠不上去。」
徐徒然:……
她張了張嘴,又默默閉上。這說法槽太多了,她一時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吐。
「那怎麼辦?」她呼出口氣,「我……另外拉條網線?」
或者去掛個梯子?還是買個VIP?
「如果有組織的話,可以申請服用特定的藥物。來幫助進入。」維維不緊不慢道,「通過接觸同傾向的可憎物,也能增加進入概率。有的人在任務中就會遇到這種事,不過很危險。九死一生。」
「嗯……所以也有人會去買經過收容和壓制的可憎物,當然也有風險……」
她所說的這一類人,自然就是姜老頭淘寶店的目標客戶了。
不過徐徒然這會兒關注點不在上面。
「……等等。」她默了一下,忽然抬手叫停,「不好意思,你剛剛說的什麼?」
維維:「?」
她眨著眼睛想了想,緩慢道:「當然也有風險。」
「不不不,不是這個,是再前面的……」
沒等維維再次重復,徐徒然自己就想起來了。
對,她說的是「任務」和「九死一生」。
……徐徒然迅速鎖定了關鍵詞。
她覺得頭頂蹭地一下,似乎亮起了一盞燈泡。
老實說,她不是沒看出蘇穗兒和維維積極往她這邊跑的目的。維維姑且不論,蘇穗兒那種見縫插廣告的模式,就差沒把「現在加入仁心院就送新人999大禮包」這句話刻在腦門上。
但在此之前,徐徒然對此一直是持觀望態度的,內心還隱隱有些抗拒。
原因很簡單。仁心院是個組織。是組織就有章程。有章程就得約束行為,而約束,會拖慢她作死的腳步。
但現在,她找到了一個解題的新思路。
她如果現在加入仁心院,必然是以能力者的身份。而身為能力者,她就可以去接任務。
像梅花公寓這一例,她就進賬近三千。而聽蘇穗兒他們的意思,這種等級的事故,仁心院接手的並不少,大部分還都被掩藏著,不為公眾所知。
這種飯來張口的模式,不比自己網上找死快?
而且做任務的同時,還能升級。級別越高,就越可能接到高危任務……
這是什麼?這是一個可持續發展的良性循環啊。
再說了,能力者的作死能叫作死嗎?這叫為了團隊而冒險、為了人類而犧牲、為了成功而勇於嘗試!
徐徒然只覺周身彷彿一陣清風拂過,整個人神清氣爽,頭腦一片清明。
格局,打開了!
*
又一天後。
楊不棄跟著導航開車駛出跨城高速,順勢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徐徒然。
「老實說,我還挺驚訝的。」他沉吟片刻,實話實說,「我看你這兩天和蘇穗兒他們玩得很好,還以為你會選擇仁心院。」
天知道他去和徐徒然談加入慈濟院的問題是,心裡都沒報什麼希望。沒想到徐徒然居然沒怎麼思考就答應了。
副駕駛座上,徐徒然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知該不該告訴他,他的以為其實並沒有錯。
她確實差點就選擇了仁心院,只是因為某些個人原因,臨時改了主意。又正好楊不棄來問,她索性就直接答應了。
實話實說,單就她目前的觀感而言,慈濟院的行事方式確實比仁心院更讓人舒服——雖然她目前接觸的慈濟院員工,也就一個楊不棄而已。
另外,也是因為和楊不棄交流時,打消了她心中的一個顧慮。
楊不棄過來時順便要了她的微信號,看到她把電話號碼寫在微信簡介裡,就說順便存一下,結果一存,就發現了之前埋下的那個小烏龍——
徐徒然的電話號碼,已經被他當做騷擾電話拉黑了。
楊不棄的問號當時飄了滿腦袋,仔細回憶了好一會兒,也想起這電話好像就是當時找他推薦商鋪的。當面一問才知道,是徐徒然電話剛打過去就後了悔,找藉口故意掛掉的。
「……我記得,你當時叫了我名字?」楊不棄想想又覺得不對,「你怎麼知道我還有個名字叫楊願?」
「……聽你旁邊人說的。」徐徒然面不改色地答道。
她這話還真算不上說謊。如果不是當時有人叫了一聲,她的確不知道楊不棄還有個馬甲叫「楊願」。
楊不棄聽完也沒多想,反而主動和徐徒然解釋了下。徐徒然這才知道,他「楊願」這個馬甲,是只在正常的社交圈裡用的,而非正常的圈子裡,他只有一個名字,楊不棄。
……這就很讓徐徒然放心了。
她之前之所以不想和楊不棄繼續接觸,就是因為「楊願」是原文男主的多年朋友,她不想因此而莫名其妙地和原文男主提前產生交集——起碼不能在他和原文女主相識前產生交集。
而根據資料,原文男主所認識的只是「楊願」,換言之,哪怕楊不棄和資料中的「楊願」是同一個人,她只要保證不參與對方的正常社交圈,基本可以保證錯開原文男主。
而且沒記錯的話,原文男女主這個暑假就要見面了,之後就是長達數年的糾纏……她真正需要確保的,只有這兩三個月而已。
這麼一想,楊不棄這人,突然就顯得賊順眼了。
徐徒然暗自琢磨著,順便瞟了眼旁邊開車的人。楊不棄開車的時候很專心,目不斜視,不過眉頭卻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徐徒然也沒多管。自顧自地低頭玩手機。反正若是和自己有關的事,楊不棄肯定會問自己的。
……果不其然,又過幾分鐘,她聽到旁邊人輕輕咳了一聲。
「可能這樣問有點越界,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你……為什麼沒選擇仁心院?」
「只是好奇,你也可以不用回答。」
徐徒然:「……?」
她倒沒覺得這問題有多越界。放下手機想了想,她如實開口:
「我不喜歡他們組織的名字。」
「?」楊不棄明顯愣了下,「仁心院?」
徐徒然:「不是,全稱。」
楊不棄:……
「你是說……仁心精神病院?」
「對,就這個。」徐徒然毫不掩飾地點頭,「絕對不行。」
她還是在搜仁心院地址的時候才知道這個全稱的,當時就整個傻掉,還特意問了蘇穗兒——而後者,只是興致勃勃地點了點頭。
「哦,那個啊,就是我們的全稱啊。我們這種組織,總需要披下殼的麼。」
徐徒然:「……」
她原地停頓幾秒,禮貌地向蘇穗兒道了謝,並當場婉拒了仁心院遞出的offer,最終在蘇穗兒不解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沒辦法,這個名字,她打心眼裡拒絕。
雖然她知道自己腦殼不正常,但這並不代表她能心平氣和地加入一個以精神病院為名的組織啊。
再說,人家沒病也就算了,她可是個真有問題的。萬一進去後被人抓典型了呢。
這個不行,絕對不行。
徐徒然打定主意,決定還是再觀望一下。在答應楊不棄前,她還特意偷偷上網查了下,確認沒有叫「慈濟精神病院」的組織,這才放心地答應下來。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了。」徐徒然非常冷靜地闡述完自己的理由,轉頭看了眼楊不棄的反應。
楊不棄倒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是有些復雜地「啊」了一聲。徐徒然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頸,道:「我知道這個理由聽著可能很莫名其妙,不過我確實……等等。」
她動作一頓:「你那個『啊』是什麼意思?」
「……」
楊不棄沒說話,而是將方向盤打了個彎,拐進了旁邊的一個路口。
「……我們到了。」他咳了一聲,將車穩穩停住。
徐徒然不明所以地轉過頭去,只見不遠處,是一扇相當霸氣的白色鐵藝大門,門後綠草如茵,鳥語花香,如果不是還立著幾棟白色規整的大樓,看著還真像是個小公園。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印在樓體上的幾個燙金大字。
「慈心濟民精神療養中心」。
徐徒然:……
淦。失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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