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酌泠泠水】茗門世家 (全文完)

鈞蝦逵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說開

    裕寧長公主一聽，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那倒是。京城裡最不乏嫉賢妒能之輩。看你出身低，卻嫁了長得好又有本事的陸小將軍，還做著這麼大的買賣，不定多少人看你不順眼。無意中得知這事，還以為抓住了你的把柄呢。你大大方方說出來，倒叫她們沒話說了。」

    她地位高，年紀輩份也長，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葉雅茗點頭：「可不是。走對手的路，叫他們無路可走。」

    眾人一愣，旋即又「哈哈」大笑起來。

    裕寧長公主笑得最厲害，顯然這話合了她的口味。

    她拍著桌子叫道：「哎呀，這話說得太痛快了，就該這樣。」

    平陽郡主看向葉雅茗的眼眸都快放光了。哎呀媽呀，她真是太喜歡這位陸夫人了。

    既然葉雅茗自己不在意了，眾人的好奇心就被勾出來了，有許多話想問。

    陳夫人問道：「那招贅這事陸小將軍是知道的了？他是怎麼說的？」

    葉雅茗笑：「他不是有姨母在臨安，去臨安住了好一陣嗎？在我家給我議親之前我們就認識了。他常去智能大師那裡喝茶，而我製的茶最得智能大師喜歡。我們偶爾會在那裡見面。他知道此事後，就去找了我，說來做贅婿的都是歪瓜劣棗。與其委屈自己，不如跟他湊合湊合得了。」

    這話又惹得大家一陣笑。

    「那你就答應他了？」裕寧長公主問道。

    「我跟他說，我要做葉家下一任家主，要管家中買賣，不能出嫁。他說這不相干，你管你的就是了。反正他三年裡起碼有兩年會呆在邊關，我倆各做各的事便好。我一想這也可以，跟家中長輩商量過後，便答應了他。」

    聽到這話，屋裡眾人神態各異。有同情她的，嫁了個丈夫卻守活寡；也有羨慕她的，羨慕她得了陸觀弈的愛慕與傾心。只要男人的心在她身上，便是不在身邊有什麼打緊？多少男人倒是在身邊呢，可你只恨不得他死了算了。

    至於嫉妒卻是沒有。這屋裡唯一一個原先對陸觀弈有點心思的安靖寧，在接觸過葉雅茗後，發現自己處處不如她，心裡僅剩的一點不甘也就消散了。

    「那後來怎麼賜婚了？」這是進來後一直沒有說話的安靖寧問的。

    裕寧長公主朝她看了一眼。安靖寧卻一無所覺，眼睛緊緊地盯著葉雅茗。

    她是沒有不甘，對陸觀弈也完全沒有了想法。但她就想知道答案。

    葉雅茗一攤手：「不知道呀，我當時也嚇了一跳呢。」

    裕寧長公主一笑。

    大概覺得葉雅茗的臉蛋特別嫩滑，手感極好，她忍不住又捏了葉雅茗的臉蛋一把：「可見你家世子爺是真稀罕你。那是給你抬身價呢。」

    裕安長公主點頭：「陸夫人是個有福之人。」

    裕安長公主新寡，這話便叫葉雅茗不好接，說什麼都不對。況且還有安靖寧在此。她只好低下頭去，做害羞狀。

    這時裕寧長公主的侍女又進來稟報：「陸夫人，李丞相家的夫人說家中有事操持，不能久呆，要先告辭了。」

    葉雅茗連忙起身：「那你們喝茶，我去送客。」

    「你忙。」裕寧長公主道。

    李夫人是個五十多歲的清瘦婦人，為人有些嚴肅，不苟言笑。

    葉雅茗出來相送，她說了兩句客氣話，便出門登車了，並未提茶點方子之事。

    此時時辰也不早了，李夫人這一走，也陸續有人離開。

    葉雅茗忙過這一陣，回到剛才的雅間，這才得知那幾人三三兩兩逛園子去了。

    葉雅茗也沒打算去尋她們，準備去前院廳堂處坐坐，一會兒有人離開，她便直接送行，不用來回奔走。

    園子大了也是麻煩。

    可沒走幾步她就遇見了安靖寧。

    「安四姑娘，怎麼你一個人？平陽郡主呢？」葉雅茗記得這位安四姑娘是跟平陽郡主形影不離的。

    「她去更衣了。」安靖安道。

    葉雅茗見她似乎欲言又止，可她並不想跟安靖寧多說什麼。

    不管安靖寧以前跟陸觀弈如何，事情都已過去了。照著這古代的規矩，以後他們也不會有什麼。

    而鎮北侯與陸觀弈如今還是上下級關係，安靖寧能入裕寧長公主的眼，想來也不是品行不端的，葉雅茗並不想跟她鬧出什麼不愉快來。

    她笑道：「那你慢等，我去前院一趟。」

    她正欲轉身，就被安靖寧叫住了：「陸夫人，你等等。」

    葉雅茗只得轉回身來，看向安靖寧。

    安靖寧對身邊侍女道：「你去遠處守著。」

    葉雅茗見狀，只得對紫鳶和青枝揮手。

    待兩人的侍女都下去了，安靖寧深吸一口氣，道：「京城人以前總拿我跟陸小將軍開玩笑，說我們兩府會結親。我欣賞你，想跟你成為朋友，又擔心別人拿這話來讓你心裡膈應，故而想跟你說清楚。」

    「我曾仰慕過他，他卻無意於我。現在他成了親，我就不會再有別的想法。我有我的驕傲，不會糾纏不在意我的人。今日與你相識，我心裡最後的那點不甘已放下了。你比我出色，他娶你，沒錯。」

    葉雅茗挑了挑眉。

    她定定地看了安靖寧一眼。

    安靖寧被她看得不自在。

    她之所以跟葉雅茗說這番話，不為別的，只因為她想跟葉雅茗做朋友。她不希望葉雅茗因為傳言而對她有防備和敵意。

    現在要說的話說完了，她正想扔下一句話就走，就見葉雅茗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別人為何拿你們開玩笑，你沒想過嗎？你是把玩笑當了真？你知不知道就算沒有我，沒有別人，也絕對不是你？因為皇上和朝臣絕不允許你們兩府聯姻。」

    安靖寧幾次三番地用複雜的眼神看她，又過來跟她說這番話，說是放下了，實則還未放下。葉雅茗想把她心裡最後那點不甘給抹掉。

    有些事，她從來不說，但不代表她不明白。

    皇帝忌憚世家，陸忠勇現在手握兵權，如果陸觀弈娶一個世家女子，皇帝恐怕會寢食難安。

鈞蝦逵人

第三百一十二章 邀請

    這也是陸觀弈說要娶她，皇帝那麼爽快地給賜婚的緣故。

    這個道理，陸觀弈自然明白。

    不過這卻抹不去陸觀弈對她的真心。一個人對你上不上心，有沒有把你放在心裡，你是能感覺得到的。葉雅茗從來不給人說這些，便是祖父、父親都沒說過，就是不想辱沒陸觀弈的這份真心。

    安靖寧瞳孔猛縮，瞪大了眼睛望著葉雅茗。

    葉雅茗後退兩步，拉遠了過近的距離，看到安靖寧這樣子，她不由困惑：「難道你父母沒跟你說過這話嗎？」

    安靖寧緊緊地咬著唇：「說過。」

    「那你……」

    「我我……」安靖寧囁嚅兩下，一跺腳，「反正我現在不想了。」說著，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她就犯蠢了不可以嗎？

    葉雅茗不由笑了起來，搖頭感歎道：「還挺可愛。」

    她轉頭對紫鳶兩人示意了一下：「我們走吧。」

    到了前院，她又送走了兩波客人，這才見裕寧長公主和裕安長公主緩緩而來。

    葉雅茗迎上去道：「二位殿下在這裡吃午飯吧。我叫廚娘做些精緻可口的飯菜送上來。」

    集香館雖是茶館，但做生意也不能太過拘泥。

    這裡地方偏僻，從皇城附近坐馬車過來便要半個多時辰的功夫。而這裡環境清幽，風景獨好，客人完全可以約了好友過來在這裡喝茶垂釣，消磨一日的時光。如果不賣飯，就留不住客人，故而準備些精緻小菜還是可以做到的。

    茶館的茶點，葉雅茗準備了蛋糕、麵包等各色西式甜點；飯食則準備了她在現代各國吃過的比較方便好做且美味的諸如炸雞、壽司之類的東西，再用精緻的碗碟一裝，保管這些人吃了會讚不絕口。

    裕寧長公主笑道：「以後這裡我們會常來，不過今日就算了。你也忙了半日了，一會兒趕緊回去歇著吧。」

    她們不走，葉雅茗就得一直在這裡陪著。裕寧長公主並不想她這麼累。

    她指著裕安長公主道：「我這位二姐姐，平素喜靜，不愛出門。可老在家裡悶著也不是個事兒，我便勸她多出來走走。剛才你們這裡的侍女給我倆準備了釣竿，我們釣了一會兒魚，二長公主覺得還挺有意思。你給她辦個會員卡，往後我叫她經常來。」

    葉雅茗在京城裡收集情報，裕安長公主又新寡，極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未來婆婆，因此葉雅茗重點關注過她。

    她知道裕安長公主跟尹氏的經歷極為相似：只生了兩個女兒，生小女兒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便再沒能懷孕。

    可她貴為公主，卻遠不如尹氏幸運。她那駙馬不是個東西。雖不敢把妾納回公主府，卻在外面養了兩個外室，外室給他生了好幾個兒女。

    如果換作裕寧，她能鬧到和離，還把渣男踩到不能翻身。可裕安性子柔順，為著兩個女兒的臉面也選擇悶不吭聲。

    皇帝是男人，特別能理解沒有兒子還不能納妾的男人的痛苦，且裕安長公主這個女兒不是他喜歡的，這事鬧起來也丟皇室的臉面，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不知道。

    裕安的駙馬見狀，更加肆無忌憚，一月裡有二十天是住在外室那裡的。

    裕寧長公主得知此事後氣得不輕，罵了裕安一通後不能改變她，便給渣男各種下套，不光打壓他，還打壓他的家族。最後渣男才收斂些，不敢再常住外室那裡。

    現在渣男病逝，兩個女兒都出嫁了，偌大一個公主府只剩了裕安長公主一個主子，難免寂寞。

    想來這也是裕寧長公主生拉硬拽裕安來此的原因。

    葉雅茗感激裕寧長公主對她的維護，很願意投桃報李，無奈裕寧什麼都不缺。現在她想幫寡姐一把，葉雅茗自然不遺餘力。

    她笑道：「不知二位長公主對我們茶館的茶點感覺如何？」

    裕寧長公主眼睛「噌」地就亮了：「啊呀，我真是太喜歡了。我好歹是公主，整個大晉的美食我都吃過，可你這茶館裡的點心我不說吃，見都沒見過。你到底是打哪裡找來的廚子？也太厲害了吧！」

    「是一位隱居的道人給的方子，他要重修道觀，便拿了方子出來跟我們合夥做買賣。」

    說著葉雅茗狀似無意地把李丞相夫人想買方子的事說了一遍，歉意道：「實則這方子不是我們的，當初也說好只是合夥，不許洩露方子，為此我還特意從死契的下人裡挑最忠心的，花了兩年的時間來學做這點心，茶館的飯食也是，都不敢在外面雇現成的廚子。」

    裕寧長公主一聽就生氣了：「你不必理會她。」

    說著她壓低了聲音：「李丞相既得皇上看重，那自是肱骨之臣，人品能力自不用說。只這李夫人，小門小戶出身，眼皮子淺得很。這些年仗著李丞相的身份，不知道問人要過多少東西。最開始還是明要，後來被李丞相敲打過後，才改成了暗示。」

    「啊？」葉雅茗一副吃驚的樣子，「這樣嗎？」

    「可不是。」裕寧長公主撇撇嘴，「等你在京城呆久了就知道了，這樣的人還不少。」

    大晉皇帝最忌憚世家。所以不光後宮的女人都是小官家出身的，便是用臣子，也喜歡重用寒門出身的官員。

    因此朝堂上大半官員都是寒門出身，這些官員的妻子和家人出身自然也高不到哪裡去。為此時不時便有官員的家眷鬧笑話。

    葉雅茗眨巴眨巴眼，對裕寧長公主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看看裕寧長公主，又看看裕安，開口道「我娘在家裡整日沒事做，悶得慌，我便叫她在臨安開了一家點心鋪子，生意十分紅火。她有了事情做好後，整個人都精神起來，身體都好了很多。」

    她對裕安長公主笑道：「我看裕安長公主殿下也沒事，不如跟我娘一起在京城開個點心鋪子吧？我知道殿下不缺錢，就是圖個好玩。時不時去看看廚子做點心，檢查檢查衛生和口味，再盤盤帳，不用太過勞神的。」

鈞蝦逵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 坦然相告

    裕安長公主一聽就搖頭：「你家買賣做得好好的，我沒必要參上一腳。」

    葉雅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實不相瞞，拉長公主殿下做買賣，也是因著京城達官貴人太多。我們葉家毫無根基，好不容易有個貴人女婿，世子爺還常年在邊關，幫不上我們什麼。拉著殿下入夥，也是想借殿下的名頭擋麻煩的意思。」

    她朝裕安長公主行了一禮：「原是我厚臉皮，要求太過份，還請殿下見諒。」

    裕安長公主一聽這話就猶豫起來。

    她們這種皇家人，是不缺錢的。買賣什麼的她沒做過，她也不會做，原是不想占人家便宜的意思。可如果葉雅茗請她幫忙……

    她轉過臉去，看向裕寧長公主。

    裕寧卻是知道葉雅茗衝著自己的面子，想幫幫自己這位寡姐。人家這麼大個茶館都開起來了，一個點心鋪子又怎麼開不起來？要說人脈，這茶館裡的客人往後就是葉家的人脈。尤其這會員卡一出，京城前二百家權勢最大的人都要被葉家一網打盡。

    葉雅茗這樣說，不過是不想姐姐有心理負擔。

    她便竄掇道：「二皇姐，你就答應雅茗吧。你是我皇姐，雅茗我當她親女兒一般看待。你反正在家也沒事幹，不如就幫幫她。」

    裕安性子最是柔軟。她親娘沒生兒子不受寵，在朝中沒有任何根基，自來在宮裡就是小透明。裕安為求生存，在宮裡也儘量降低存在感。

    而裕寧是皇后所出，最是受寵。偶然的機會看到她被太監宮女欺負，皇妹不光當場幫她出了氣，還一狀告到皇上面前。

    她在宮裡後來的日子之所以那麼好，就是因為這位皇妹的緣故。

    後來她出嫁受了丈夫的氣，也是這位皇妹幫她。

    她把裕寧長公主對她的恩情銘記於心。不說這樣一個小忙，便是再大的忙她也不說二話。

    她道：「好，行，那我就參一股。」

    裕寧長公主這才放開她，朝葉雅茗眨眼。

    葉雅茗蹲身行了一禮：「雅茗多謝裕安長公主殿下。」

    這時又有人從裡面出來的，裕寧對葉雅茗擺擺手道：「好了，我們走了。我過幾日下帖子請你和陸小將軍過府一聚。」

    說著她擺擺手，拉著裕安乾脆利索地上了馬車。

    談軒是個愛吃的，得知這裡的飯食是他沒吃過的，硬要留在這裡吃午飯。

    裕寧擔心呆得太久惹得裕安心煩，往後再不來了，得知他們男人要留下吃飯後，就讓下人跟樊鬱打了聲招呼，自己帶著裕安先走，把丈夫留了下來。

    這會兒女眷們走得差不多了，還剩下安靖寧和平陽，葉雅茗估計安靖寧是不想跟自己打照面，躲著她才沒走。

    她便跟白蕊道：「我去後面宅子歇息。要是有什麼事你們到後面找我。平陽郡主和鎮北侯安姑娘要是說不必打擾我，你們就不用稟報我了，直接送她們離開即可。」

    「是，姑娘。」

    這處宅子因為離城遠，員工們都會留在這裡不回家。這裡的地也便宜，葉雅茗便特意在旁邊建了兩處宅子，一處給員工住，一處給主子們歇息用。

    兩處宅子雖與茶館相連，平時卻是鎖上門的。

    葉雅茗去了宅子。

    等她吃了飯又睡了一個午覺，到了快申正時分的時候，陸觀弈才回來。

    「還有客人嗎？」葉雅茗問道。

    「沒了，都走了。」

    今天是新開業，只請了下帖的人。因此沒有中途來的客人。到了明日就會全天開業了。

    「我爹和齊公子呢？」葉雅茗又問道。

    「他倆到前面小院歇息去了。一會兒跟我們一起回城。」

    陸觀弈淨了臉和手，換了衣服，走過來摟住葉雅茗：「今天還好嗎？有人欺負你嗎？」

    有他在，樊鬱一行人又對葉鴻盛十分友善，男客那人自然沒人敢鬧什麼麼蛾子。

    女客這邊就不一樣了。陸觀弈和葉鴻盛翁婿倆都擔了一天的心，生怕葉雅茗被人欺負。

    但男女有別，茶館貴人多，忌諱也多，他們連下人都不好多派過來打探消息，只能按耐住性子在那邊應酬。

    「怎麼會？」葉雅茗笑道，「裕寧長公主一直護著我呢。」

    「不過……」她把李丞相夫人要方子的事跟陸觀弈說了。

    陸觀弈冷哼一聲道：「你做得對。文臣和武將天生就不是一個陣營的，要真給了她方子，那才麻煩呢。」

    葉雅茗點點頭，這一點她當然知道。

    她又把與裕寧長公主她們說的關於招贅和陸觀弈求親的事說了。

    她在情感上是個特別理智的人，雖然跟陸觀弈成了親，兩人這幾日似乎也蜜裡調油，她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但兩輩子唯一一段婚姻，如無意外，她在這古代要跟陸觀弈過一輩子。兩人的關係融洽和諧，總比整天橫眉冷對的要好。

    所以儘管她說的話、做的事有自己的理由，也要跟陸觀弈說清楚，免得產生誤會。

    說完，她解釋道：「你娶了一個商家女，京城應該有不少人對我十分好奇。讓人知道我是個沒心眼的人，總比知道我是個厲害的人要好。咱們宣武侯府，不能再有一個厲害的女主人。」

    史氏是衛國公嫡幼女，是史皇后同父同母的妹妹，強有力的家族支撐和環境影響，讓她十分驕傲與要強。

    可千方百計嫁了陸忠勇後，陸忠勇常年累月不回家也讓她明白了他的感情，從而心生怨懟。她性情越發偏激，成了一個十分強勢、手段極為厲害的女人。

    現在宣武侯府有了世子夫人，她不希望曾在齊霽嘴裡聽到的「厲害」兩個字成為自己的標籤。

    裕寧長公主不厲害嗎？沒准遇到事的時候她的手段能讓人瞠目結舌，宮裡出來的就沒有傻白甜。可人家向世人示意的就是爽朗直白、沒有心機。這樣的人，無論誰都願意交往。

    葉雅茗也希望自己給京城貴婦人的第一印象不是精明強幹、心機深沉，而是與裕寧長公主一樣的形象。

鈞蝦逵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鬧事

    她看向陸觀弈：「在場的那幾人，品行我都瞭解。她們不是愛嚼舌根之人，不會把我說的話傳出去、讓你沒面子的。」

    陸觀弈一直沒說話，就是因為葉雅茗這副急著解釋，生怕他誤會和生氣的樣子異常的可愛。

    他喜歡葉雅茗，可在葉雅茗的眼中他從來沒看到過曾在其他女孩子眼裡看到過的癡迷。在這段婚姻中，她是理智而清醒的；沒有他，或許她也能過得很好。

    這份認知讓他十分在意葉雅茗的情緒變化。她對他的一點點好，一點點在意，都能讓他心裡湧上無盡歡喜。

    見葉雅茗說完後便看著自己，在等著自己表態，他連忙道：「沒關係，就算是傳出去也不要緊。因為這是事實，你又沒說錯。」

    他把葉雅茗擁進懷裡：「其實你不說，我有機會也會說的。有些人的心特別髒，嘴也特別臭。你嫁了我，見不得人好的那些人，不定就把你說成攀高枝的心機女。我特別討厭這種說法。你今天的表現就很好。」

    他壓下心頭湧上來的澎湃的情感，低下頭親了一下葉雅茗的額頭：「往後就這麼辦。」

    他不知道別人的婚姻如何，他特別慶倖能娶到葉雅茗。他覺得世上再沒有比葉雅茗更聰明還善良赤誠的女人了。葉雅茗說話做事總能撞進他的心坎上，該死地合乎他的心意。

    他並不覺得葉雅茗今天說那些話裝樣兒，葉雅茗跟他和齊霽一路去徽州，表現出來的性格就是坦誠，有什麼說什麼，從來不藏著掖著。

    她就算有心機有手段，那只是她聰明，別人惹著她了她才還手。她可從來沒無緣無故害過人。

    葉雅茗聽他這樣說，心裡也是很高興的。她覺得兩人在溝通上一直還是很合拍的，沒有什麼障礙。

    她又道：「裕寧長公主希望裕安長公主能多出來走走，我今天邀請她跟我娘一起開點心鋪子，她答應了。」

    陸觀弈忍不住笑起來，低頭又親了葉雅茗一口：「你真是個機靈鬼兒。」

    且不說他們有皇上給裕安長公主和陸忠勇指婚的猜測，葉雅茗提前跟裕安長公主搞好關係，把她拉到自己這邊陣營來十分重要。就算沒有指婚，葉家的點心鋪子有裕安長公主參股，那也是走得極妙的一步棋。

    大長公主早已去逝，現在裕安長公主這位二長公主已是公主裡年紀最大、身份最高的了。

    可能以前皇帝對於這位同父異母的姐姐沒啥感覺，現在大家年紀漸長，當年為了利益爭得你死我活的兄弟姐妹慢慢變少，一直安份守已又處境可憐的裕安長公主便獲得了皇帝的同情。

    這個時候葉雅茗帶著她一起做生意，讓她開心，還明確地把拉裕安做生意的好處說出來，坦坦蕩蕩，不光能獲得裕寧長公主的一份好感，還有可能獲得皇帝的一點好印象。

    別人娶妻，就算不拖後腿，那也是需要分出一份精力來保護。而葉雅茗不光不需要保護，她還能反過來幫助他。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

    雖說葉雅茗之後不打算一直呆在茶館裡，但第二天是辦會員卡的高峰期。而辦會員卡也是一件極為容易惹麻煩的事兒。

    比如像齊知培這樣的正四品官員，在臨安那地方就陽土皇帝了，但在高官世家多如牛毛的京城，四品官根本不夠看。

    集香館對外宣稱只有二百張會員卡，實則不過是個噱頭。如果來了高官卻不給人辦卡，那就要往死裡得罪人。但也不是誰來都給辦的，說是二百張，最多辦到三百張就了不起了，太多就容易出問題。

    葉雅茗為了不得罪人，前幾日給提前給京城有頭有腦的達官貴人送了集香館的拜帖，實則是宣傳冊，裡面說明了茶館只有二百張會員卡，先來先得的原則。

    這些人看到這張拜帖，能看得出集香館以後會是極好的經營人脈的地方，便會於今天派人來辦會員卡。如果看不出，或是不屑一顧，到時候沒會員卡也怪不得葉家。

    但總有人是不按規矩出牌的，沒准今天就有手裡沒有拜帖的人來要辦會員卡。這就得葉雅茗來拿主意。

    所以第二天葉雅茗還是來了茶館。

    陸觀弈和齊霽在開業的時候還能說過來幫個忙，陪一陪樊鬱等朋友，之後就不方便來了。

    茶館裡只有葉鴻盛和葉雅茗父女倆在忙。

    男的那邊還好，一聽葉鴻盛說「二百張會員卡已辦完」，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夠，鬧起來也沒趣，還會得罪辦了會員的，不會再多說什麼。

    女客這邊就不同了。

    這不，葉雅茗剛在雅間陪客人說話，就見客人的侍女進來稟報：「陸夫人，您的侍女說前面有事情，讓您過去一趟。」

    「行了，你不用陪我們，去忙你的吧。」客人揮手。

    葉雅茗告退出來，見外面站著綠萼，便領著她往外走了一段，問道：「出了什麼事？」

    「有兩位夫人，姐姐是大理寺卿唐夫人，妹妹是禮部儀制清吏司郎中宋夫人。她倆手裡並沒有咱茶館的拜帖，卻說要辦會員卡。我們給唐夫人辦了，跟宋夫人說數量有限，讓她跟唐夫人一起合用一個，來茶館時報一下數號就行了。結果那位宋夫人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

    葉雅茗一聽就明白了，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這二位怕是專門來鬧事的。」

    俗話說：「秦檜還有三個朋友。」史氏自然也不例外。

    鬧事的這倆姐妹便是史氏的朋友。說朋友是抬舉她們了，實則是狗腿子。

    她們也出身世家，不過都嫁給了新晉進士。姐姐的夫君還真靠著衛國公府的扶持，做到了大理寺卿；妹妹的夫君能力不夠，就只做了個正五品的禮部官員。

    正是因為她們跟史氏的關係好，葉雅茗才沒給大理寺卿夫人送拜帖。沒想到她們卻找上門來了。

    「你這樣。」葉雅茗在綠萼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綠萼連連點頭，朝葉雅茗指的方向去了。

鈞蝦逵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斥責

    葉雅茗並沒有馬上去集香苑的廳堂，而是等了一下，估摸著綠萼去叫的人差不多到了，這才往廳堂去。

    古代的屋舍不隔音，她從旁邊耳房旁邊一個隱蔽的側門進了院子，站在回廊下，就聽到廳堂裡傳出來的尖利的女聲。

    「叫你們主子來。我倒要看看憑什麼不給我辦會員卡。我來這裡喝茶，是看得起你們主子。還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不過是嫁了個四品武官，在身上插根鳳羽也遮掩不了自己是一隻雉雞的事實。開個破茶館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永安伯夫人跟著綠萼隨後而至，與葉雅茗是前後腳從側門出來的。這話自然也灌入了她的耳朵裡。

    她的臉色驟然一變。

    葉雅茗看到她，朝她行了一禮，輕聲道歉：「實在對不住錢老夫人，茶館裡來的都是貴人，鬧將起來，不管是我還是宋夫人、唐夫人臉上都不好看。我聽說二位夫人是您府上出來的，正好您在這裡，我才厚顏把您請過來調停一下。」

    她和顏悅色地請求道：「我過去跟二位夫人說說。如果說不通，您再過去替我勸她們幾句，可好？」

    「當然，如果您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她們出嫁了便是宋家和唐家的人了，您不方便管也在情理之中，您不必為難。我請您過來，主要是因為她倆出自永安伯府，您又恰好在這裡。一旦爭執起來，您好歹能知曉一下。」

    永安伯夫人見葉雅茗態度極好，目光真摯，心頭莫名竄起來的火便消散了一些。

    她抓住葉雅茗的胳膊，歎道：「好孩子，難為你替我著想。這兩人是我小叔子家的孩子，嬌縱慣了，在閨閣時便不服管教。我擔心我去了她們也不聽，反而鬧得更難看。你看要是不為難，就替她們把會員卡辦了。老身承你的情。」

    葉雅茗為難道：「您也看到了，茶館就這麼大，能容納的人實在不多。一旦我給宋夫人辦了卡，往後再有跟宋大人同品階的大人過來，我們就不能不給他辦。可一旦辦了，你們估計就難有清靜了。」

    擅鑽營的官員才混得去。一旦小官們知道大官都在這裡喝茶，只要來此就能偶遇，甚至能搭上話，請喝個茶送點禮什麼的，地位高的官員和貴族就無法獲得清靜。

    既不清靜，檔次也低了，他們估計就不來了。他們不來，小官自然也就不來了。畢竟這裡的消費並不便宜，地方還遠，不是無錢無閑的小官能承受得起的。

    到時候，她這茶館就得關門。

    所以門檻一定要有，最低就是三品大員和侯府以上的勳貴家。

    永安伯夫人之所以得了拜帖，實則就是葉雅茗為了治唐夫人和宋夫人開的特例。畢竟唐夫人的丈夫是三品大員，別人都有拜帖，唯獨他沒有，唐夫人本來就因為史氏看她不順眼，有這藉口肯定要來找麻煩的。

    把本屬於唐大人的拜帖轉送給永安伯府，茶館沒有半點損失，還能防患於未然。

    這不，這步棋今日就用上了。

    永安伯府在爵位上本來就比宣武侯府低一等，更不用說陸家父子手握兵權，是大晉新上來的實權者，連皇帝都要忌憚幾分。

    永安伯夫人即便年紀比尹氏還要長，也不敢在葉雅茗面前擺譜。她提那要求，不過是在賭葉雅茗出身商賈，又是新嫁娘，臉皮薄，不好拒絕她而已。

    畢竟葉雅茗要是解決不了問題，還得她出面。可永安伯府沒什麼權勢，兩個出嫁女已經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她說話沒什麼份量。到時候她老臉都掛不住。

    這會兒一聽葉雅茗的話，她就知道對面這年輕女子不是軟杮子，趕緊笑道：「對不住，我不知道你們的情況，提的要求讓你為難了。那你先出面處理著，實在不行我再出面。勞煩陸夫人。」

    「好。」葉雅茗點頭，「那錢老夫人您稍等。」

    她轉頭吩咐紫鳶：「你去喚人拿張椅子給錢老夫人坐。」這才帶著綠萼與青枝去了廳堂。

    宋夫人也不是蠢貨，自然知道茶館的客人地位尊貴，基本都是她惹不起的。她早派了丫鬟婆子在前門守著，一旦有別的客人來就通風報信，她好息聲。

    卻不防葉雅茗從旁邊隱蔽的側門進來，站在廊下的丫鬟看到她們這一行人悄沒聲息到跟前時，都嚇了一跳。直到聽茶館的侍女喚葉雅茗為「姑娘」，她們才放下心來，知道自家夫人要等的正主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葉雅茗直接進了門，朝屋裡掃視了一眼。

    「姑娘。」文繡滿臉慍怒，顯然剛才被宋夫人的話氣得不輕，見了葉雅茗進來，跟得了救星一般，連忙把情況跟葉雅茗說了一遍。

    唐夫人和宋夫人都三十多歲年紀。兩人上下打量著葉雅茗，宋夫人滿臉不屑地道：「你就是陸夫人？」

    葉雅茗可不願意花時間精力跟這女人吵嘴。吵贏了她也得不了好，反而獲得個「潑辣」的名聲。這顯然也是兩個女人的目的。

    她眸色一沉，問道：「‘在身上插根鳳羽也遮掩不了自己是一隻雉雞的事實’，這話，是宋夫人說的？」

    宋夫人一愣，才知道葉雅茗恐怕是早就來了，她張口就要諷刺。

    可葉雅茗哪裡給她張嘴的機會，繼續道：「皇上大力重用寒門出身的官員，就是不以出身論英雄，只看本事。唐大人和宋大人出身也不見得有多高貴，可他們憑著自己的本事做了三品和五品官員。怎麼到了宋夫人嘴裡，他們就成了插鳳羽的雉雞？宋夫人這話傳出去，你就不怕滿朝寒門出身的官員對你有意見？更遑論宮裡的貴人們。」

    宋夫人一聽就急了：「我說的是你，跟別人無關，你少給我扯東扯西。」

    開玩笑。宮裡的貴人都是小官家出身，真真就是「插鳳羽的雉雞」。這話傳到宮裡，她跟丈夫都不要活了。

    宋夫人深悔自己說話沒把門，被葉雅茗抓住了把柄。

鈞蝦逵人

第三百一十六章 誆人

    葉雅茗卻不理她，轉頭吩咐文繡：「把剛才給唐夫人的那張會員卡一起劃掉收回，往後這兩位夫人咱們招待不起。」

    唐夫人是姐姐，心機也比宋夫人厲害。她因跟史氏的關係親密，丈夫在朝廷上處境尷尬，如履薄冰，不定什麼時候就被皇上找機會貶謫，這才來挫一挫武勳新貴陸家的風頭，獲得寒門出身的文官的好感。

    畢竟文官與武將，寒門與勳貴歷來不對盤。而皇上想來也願意有人出來挫挫風頭正盛的宣武侯府的威風。

    卻不想葉雅茗直接抓住她妹妹的一句話不放，讓她的算盤落空，現在連她的會員卡都要劃掉。

    沒了會員卡，她往後怎麼來給丈夫走夫人外交？

    「我說陸夫人……」她不得不親自上陣。

    葉雅茗卻仍然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盯著她道：「你們是自己離開這裡，還是讓我的下人把你們趕出去，然後把剛才那話宣揚得滿京城都知道？唐夫人、宋夫人，別拿別人當傻子，你們今兒個來鬧事為的是什麼，哪個不清楚？不過是你們跟史氏交好，來為她出氣罷了。」

    「衛國公府謀逆篡位，你們還要為史氏叫屈，這友情還真是感天動地呢。」

    聽到這話，不光是唐夫人和宋夫人，便是在外面聽動靜的永安伯夫人的臉色都白了。

    這位陸夫人，真是什麼屎盆子都敢往人頭上扣啊。衛國公府的事現在就是京城禁忌，誰也不敢提。

    可葉雅茗不光敢提，還說唐、宋兩位夫人是在為衛國公府出頭。一旦這話傳出去，不說唐、宋兩家要完蛋，連永安伯府都討不到好。

    畢竟這兩位可是永安伯府出來的姑奶奶。

    永安伯夫人可顧不得臉皮不臉皮的了，性命要緊。

    她起身快步衝了過來，在門外就衝屋裡的兩位侄女吼道：「你兩個蠢貨，沒腦子還到處犯蠢，自己死就算了，還要連累娘家。來人，把她倆給我捉住。」

    永安伯府的丫鬟婆子立刻上前，兩兩配合把兩人捉住，永安伯夫人別看已五十幾奔六的年紀了，身手仍十分矯健，上前就「劈劈啪啪」，各給了唐、宋兩位夫人幾巴掌。兩人的臉立刻就浮現出紅紅的對稱的巴掌印。

    這一系列動作那叫一個迅速，唐、宋兩家的丫鬟婆子還沒反應過來就已打完了。

    不過就算能攔她們也不敢攔。

    這天底下，除了皇家，也就只有永安伯府的長輩有資格摑掌她家夫人。人家是正正經經的長輩教訓晚輩，哪輪得到她們這些下人阻攔？

    打完還不解氣，永安伯夫人又一人給了一腳，罵道：「丟人現眼的玩意兒，為了張會員卡在這裡鬧騰，眼皮子淺成這樣，我倒要問問你們兩家相公到底有多沒本事，才叫你們出來這樣丟臉？還不趕緊給陸夫人道歉後滾出去？」

    唐宋兩人不過是看葉雅茗出身低又年輕，又是高嫁進宣武侯府的，面對京城不知底細的官員夫人應該如履薄冰，是再好不過的軟杮子，才想過來踩一腳。沒想到這竟然是個硬茬子，還是有毒的那種。

    在葉雅茗說出「衛國公府」、「史氏」這兩個詞時唐夫人就後悔了。

    她倆自打巴結上史氏又嫁了人後就不怎麼把永安侯府放在眼裡了。可這會兒兩人卻覺得永安侯夫人是她們的救贖，此時檯子搭好，再不順著竿子爬更待何時？

    唐夫人用力推了妹妹一把。

    宋夫人差點沒把嘴唇咬破。

    可她也知道輕重，朝著葉雅茗行禮道：「陸夫人，對不住，我剛才口無遮攔說錯話了，我跟你賠不是。請你大人大量，看在我伯母的面上饒我一回。」

    葉雅茗定定地看了兩人一眼，嘴角微勾：「你們不問問錢老夫人是怎麼過來的嗎？是我預料到你們要為史氏出氣鬧事，特意請她過來的。」

    唐、宋倆夫人瞪大了眼睛看向永安伯夫人。

    葉雅茗又道：「我既能通知她來，我便能叫別人來。你們又怎知這屋子旁邊沒有別人在聽？」

    宋夫人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永安伯夫人和唐夫人也也臉色蒼白。

    「不過呢，我這人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你們往後如果不再針對我，我也不會把這事說出去。可旦凡做了什麼對不住我的事，那我也不會客氣，必要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不說不說，我們不說。」宋夫人道。

    ……

    晚上回去，葉雅茗將這事告訴了陸觀弈。

    陸觀弈好奇問道：「你真叫了人在外面偷聽？」

    「怎麼可能？誰能保證聽了不把這事說出去？雖說說出去宋夫人夫妻要遭殃，可咱也不好過。只要傳話的那人嘴巴一歪，那就都得完蛋。」

    陸觀弈放心了，笑道：「原來你是誆她們的。」

    「這種人最是記仇。除非我一開始就好聲好氣地滿足她們的所有要求，否則她們定然要到外面說我壞話。」

    陸觀弈見葉雅茗要娶釵環，伸手去替她取：「你不擔心別人說你厲害了？」

    「該厲害就得厲害。沒看李丞相夫人和唐、宋夫人一個個來試探我嗎？但凡我軟弱無能一點，她們就能得寸進尺。」

    陸觀弈十分贊同：「就是這麼個理兒。」

    接下來幾日，葉雅茗仍然在茶館裡忙活。好在二百張會員卡很快發放下去了，那些頂尖豪門得了拜帖，即便主子未至，也會派管家來辦理一張。也是給宣武侯府面子的意思。

    因葉雅茗待人接物進退得宜，該硬的硬，該軟的軟，性情坦誠、說話風趣，京城貴族圈的人很快接納了她，而且對她的印象都極好。

    茶館這裡沒事後，葉雅茗便特意給裕安長公主送了個拜帖，領著尹氏去長公主府拜訪了一次。

    尹氏去前戰戰兢兢，一再地問葉雅茗：「我到時候說錯話了怎麼辦？會不會給咱們家惹來殺頭大罪？」

    待她見到裕安長公主，看到裕安是個比陶氏、章氏還要好相處的人，便把心放了下來。在葉雅茗從中調劑下，兩人相談甚歡，商量著在何處製作糕點，鋪子開多大。

鈞蝦逵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 奶茶

    鋪子都是現成的，不光葉雅茗名下有好幾處鋪面，裕安長公主也不少。

    最後大家商定，裕安出門面，尹氏出廚娘和原料，兩人一個管賬一個管人，收益五五分；如果尹氏回臨安了，這鋪子便由裕安長公主來管，收益三七分，裕安長公主占七成。

    裕安長公主拿出來的鋪子跟臨安城那個可不一樣。臨安城那個就是一個百來平方的小鋪子，賣東西的櫃檯直接橫在門口，客人都在門外指著牌子告訴夥計要哪種點心、稱多少斤，連門都沒得進。

    裕安長公主出嫁前即便不受寵也好歹是公主，嫁妝都是有規定的，自然豐厚。招的駙馬是世家子弟，那也是有身家的。前些年駙馬養外室，卻也不敢把家裡的錢財往外室那裡搬。

    裕安沒兒子，一般家族裡像這樣的人，丈夫去世後這一房的財產便收歸公中。但裕安長公主的財產誰敢收？於是都攥在了她自己的手裡。

    這會兒好不容易自己做個事業，她自然不會摳摳索索，把一個大鋪面給騰了出來。

    這鋪面太豪氣，上下兩層樓，每層足有三百平方，這樣的鋪面便是做酒樓都使得。

    「這麼大個鋪面，咱們的點心就那麼一些，擺在一樓賣都還空空蕩蕩的，二樓拿來幹什麼？」尹氏就很發愁。

    葉雅音和葉雅玉也托著腦袋想辦法。

    這次的生意是跟裕安合夥的，帶她倆就不合適。葉雅茗有意鍛煉兩人，裕安和尹氏的鋪子開在城東，她就讓兩人在城西開鋪子，由她倆自己指派管事自己打理，再沒大人插手。

    她倆的鋪子沿襲臨安鋪子的風格，她們娘兒幾個還把臨安點心鋪的大掌櫃和二掌櫃以及廚娘、夥計都帶了來，臨安那邊都用的是這些人帶出來的學徒。

    這些人都是熟門熟路的，不用主子操心，確定鋪面後直接就能把鋪子開起來。葉雅音和葉雅玉的鋪子都已開業了。

    這會兒沒什麼事，可不就替母親（伯母）操心上了？

    「要不然做酒樓？」葉雅音道。

    話一出口她自己就否認了：「不行不行。都跟長公主說好了要做點心鋪子的，這會兒又改主意，肯定讓人家覺得咱不靠譜，想一齣是一齣。」

    葉雅玉小聲道：「而且做酒樓要操心的事可多了，麻煩事也多。咱們過陣子就得回臨安去了，開個酒樓莫不還得三姐姐操心？」

    她遭遇父親早逝，母親養漢子這種事情，雖祖母一再跟她說她是三房唯一的血脈，三房的財產養幾十個她都綽綽有餘，讓她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要有心理負擔，更不要有寄人籬下的想法。二房的伯母和堂妹又對她極好，三姐姐更時常開導她、關心她。

    但她本就是膽小敏感多思的性格，平時想的未免就有點多；在葉雅茗這個榜樣感召力的影響下，她也想像三姐姐這樣，自己有賺錢的本事，往後嫁了人才不會被人欺負蹉磨，她才有安全感。

    因此她跟尹氏、葉雅音在臨安開了點心鋪子後，她還想過開酒樓。

    可出去考察過酒樓的經營模式後，她就歇了心思。

    點心鋪子的廚娘只呆在家裡做點心，做好後都交給掌櫃和夥計去賣，她們不接觸外界，心思單純，不會被別人挖牆角。

    而一道點心做出來後是賣給無數人的。顧客不能吃了一塊點心就污蔑點心鋪下毒或不乾淨。畢竟別人都沒事，就你有事，那只能是你自己找事，告上衙門就都不怕的。

    酒樓的菜是一道道做出來的，那容易動手腳的機會可太多了，被人吃下去後真是說也說不清。

    她這麼一分析，不說開酒樓，便是在二樓賣飯之事都被直接否定了。

    葉雅音喪氣道：「還是問姐姐吧。」

    尹氏便讓葉雅音寫了信，派了下人送去宣武侯府。

    葉雅茗收到信後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過來。

    她接過茶盞「噸噸噸」把茶水喝完，這才道：「你們在二樓開個奶茶店吧。」

    這時代沒塑膠也沒封口機，奶茶沒法外帶，只能堂食。在二樓擺些桌椅，再隔幾個雅間，讓客人就著奶茶吃點心，這絕對能成為京城閨秀們聊天的好去處。

    「奶茶？是羊乳加茶嗎？」葉雅音好奇地問道。

    前兩年三姐姐便叫人在莊子上養了羊，每日送羊乳到府裡，不光逼著她跟葉雅玉每日兩杯，便是祖父、祖母都被三姐姐逼著喝。

    不過加了杏仁煮過的羊乳沒有什麼膻味，味道還不錯，大家就算不喜歡也還能接受。

    這裡不是臨安，葉雅茗收到信後便讓人到處去尋牛乳或羊乳，尋到了之後她又去廚房教甲春和甲秋做奶茶，做成之後才來的葉宅。

    「到廊下吧，我讓廚娘做給你們瞧瞧。」她道。

    大家好奇地跟著她出了門，便看到葉雅茗帶來的廚娘已把傢伙什給拿出來了。

    葉家人愛喝茶，燒水的爐子都是現成的。甲春和甲秋特意帶了小鍋來。

    這會兒甲春把紅糖在鍋裡化開，把茶葉放進去炒，炒香後倒入處理過的牛乳，一杯十分環保的焦糖奶茶便做好了。

    奶茶可是女人殺手，無論老幼一概通殺。尹氏和葉雅音倆小姑娘自然也不例外，一口下去就愛上了這個味道。

    「又甜又香又滑，沒想到羊乳還能這麼喝，太棒了，咱們這生意一定好。」葉雅音雀躍道。

    「還有呢。」

    葉雅茗朝甲秋抬了抬手，甲秋便將託盤送了上來。

    裡面是優酪乳、薑撞奶、雙皮奶和偽版燒仙草。

    昨天葉雅茗收到信後叫人找材料，昨日一個下午和今天一上午就泡在宣武侯府小廚房裡，終於把這三樣東西做出來了。這四樣都是直接從宣武侯做好帶過來的。

    偽版燒仙草之所以叫偽版，是因為葉雅茗沒辦法得到燒仙草粉。她記得這是閩西南的傳統飲品，原先去閩州的時候沒想起這岔兒，此時自然沒原料。

鈞蝦逵人

第三百一十八章 日進斗金

    確定要做燒仙草後，她還得寫信到閩州去，收集燒仙原料，等春天送茶的時候讓人把原料運來。

    但大晉有冰粉草籽，夏天有小販做冰粉出來賣。這時候拿來頂替燒仙草自然沒問題。

    把冰粉搓出來，凝結後劃成小塊，配上蜜豆和炒香碾碎的花生粒、葡萄乾等配料，再摻些奶茶，味道一點兒不比現代的燒仙草差。

    這四樣自然也瞬間征服了尹氏三人的味蕾。

    「天吶，姐，你真是太厲害了。這也是你在夢裡學到的？」葉雅音問道。

    「對。」葉雅茗點頭。

    尹氏壓低聲音問葉雅茗：「這神仙傳授的話……」她指了指天上，「上頭知道要不要緊？」

    要知道裕安長公主跟她閒聊的時候，也問過她這個問題呢。

    葉雅茗笑道：「沒事。」

    她當初讓智能大師和裕寧長公主她們知道這一說法時，就曾考慮過這傳言上達天聽後的後果。

    要是別的本事，或許會犯忌諱，直接讓皇帝給哢嚓了。人間帝王不允許有「仙」這種比他高貴的生物存在。

    但她的本事就是種茶、製茶，再開個茶館，就跟那織女似的，就算下凡了也只能織個錦鍛，篡不了皇帝的位。

    而這種人的出現還能滿足帝王的那點子虛榮心——天降祥瑞，昌明盛世。這可是千古名帝才有的牌面，其他皇帝誰能比我強？

    因此她就任由這種傳言從智能大師嘴裡傳到裕寧長公主耳裡，再由裕寧長公主傳到京城貴族圈。

    而照著年末大小宴會上八卦的流傳速度，她想，沒准年後這傳言就能傳到皇上和京城老百姓的耳裡了。

    葉雅音和葉雅玉沒想那麼多，兩個小姑娘嘀嘀咕咕一陣，葉雅音問道：「姐，我們那鋪子能賣這些麼？」

    她們的點心鋪子雖然開起來了，面積也小，沒地方再賣這個，可她們可以搬地方嘛。

    葉雅茗搖頭：「娘這個鋪子有裕安長公主的股份，檔次不能低，奶茶這些食物又極特殊，價格會設得比較高，相當於只做貴女和貴婦們的生意。你們那鋪子沒後臺，利潤太高引來別人的覬覦，會生出許多麻煩。」

    「那算了。」葉雅音趕緊道。

    她跟葉雅玉經常被教導嬤嬤帶著出去逛，很知道人間險惡。姐姐雖嫁進了宣武侯府，但葉家依然是商賈人家。

    要是京中哪家權貴看中她這鋪子，要跟她合夥做買賣，她是拒絕還是不拒絕？拒不拒絕都得給姐姐惹個大麻煩。

    葉雅茗趁機教導她：「有多大碗吃多少飯，這世上的錢是賺不完的。咱做什麼事之前，都得想想後果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別眼睛只看著收益，還得想想風險。」

    葉雅音受教：「我知道了。」

    葉雅玉也點頭。

    葉雅茗對尹氏道：「先就這麼五種吧。等以後再慢慢增加，每個月增加兩種新品，這樣客人能保持新鮮感。」

    她去年提供思路，有個十分聰明的匠人終於把奶油分離機給搗鼓了出來。這次茶館裡的西點裡就用上了奶油。

    不過茶館的點心要保持獨特性，有奶油的西點並不會出現在尹氏的鋪子裡。但有奶蓋的奶茶還是可以有的。另外什麼蜂蜜柚子茶、楊枝甘露等飲品都可以出現。

    古代交通不便，熱帶水果運不到京城裡來。她可以因地制宜把這些飲品進行改版，最終讓尹氏這點心鋪起碼有十種飲品。

    ……

    尹氏現在也有自己的下人了，是她用臨安點心鋪的收益，讓葉雅茗幫她買並培訓好的，葉雅茗還特意讓齊霽給臨安府衙的小吏打了聲招呼，給尹氏加了一張嫁妝單子到她戶籍下的文書裡頭去。

    這嫁妝單子裡有鋪子，以及葉鴻盛、葉雅茗、葉雅音湊錢給她置的一個田莊，另外還有這些下人的名字。

    這是古代女人活在這世上的底氣。往後哪怕出了大變故，葉鴻盛休妻另娶，尹氏也能依著這嫁妝好好活著。

    這兩年由於葉雅茗在葉家的話語權越來越重，二房的私產越來越多，府裡、族裡和相熟的人家對尹氏的態度變化也很大，除了對她十分尊重外，她在內宅裡也有了話語權，有時候說一句話甚至能比陶氏還有份量。

    現在又有了這份嫁妝單子，尹氏的底氣更足，脊樑骨也挺得更直了。

    居移體、養移氣。尹氏再不是葉雅茗剛穿越來時那模樣了。

    現在她能跟裕安長公主坐在一起商議開鋪子的事，而且往往是她在侃侃而談，裕安長公主一臉佩服地坐在那裡聽，更讓她整個人充滿了自信。

    因此在點心鋪子開業的時候，葉雅茗就讓尹氏跟著裕安長公主一起接待貴婦圈裡的人，她只跟裕寧長公主作為客人去了一趟，吃了一回點心後便回了家，並不插手點心鋪的事。

    「天吶，你知道那鋪子今天賺了多少嗎？」尹氏當天傍晚回家，一見到葉鴻盛就對他嚷嚷道。

    葉鴻盛剛從茶館回來，他換著衣服，不在意地問道：「多少？」

    「一千四百八十兩。」

    葉鴻盛饒是手中的茶館每日進項不少，也被這數字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

    「因為定價貴啊。」尹氏感慨於女兒下手真黑。

    「點心比臨安城裡的貴一些，這不說。那奶茶、優酪乳、薑撞奶和雙皮奶、燒仙草，可都是一兩銀子一份。客人嘗了咱們的點心總要外帶些回去。進店的人不花費個十幾、二十兩銀子根本走不出咱的店。今日來捧場的人可不少，收益就高了。」

    古代跟現代不同，葉雅茗並不建議打折促銷。因此無論是茶館開業還是點心鋪子開業，都是以贈送的方式回饋顧客。

    你買一份蛋糕我就送一小份曲奇，你辦一個會員卡我就送你幾泡黑茶和鐵觀音。如此一來，客人不會總拿打折價和原價相比，得了贈品也極高興。

    「明日的收益就降下來了。」葉鴻盛擔心妻子對鋪子的期待太高，提醒了一句。

鈞蝦逵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想留京城

    「這我知道，我也是開過一個鋪子的人呢，有經驗了。」尹氏道。

    葉鴻盛笑了起來，很高興妻子有如今的變化。

    相比起以前總呆在家裡自怨自艾的妻子，他更願意看到妻子能像現在這般鮮活、動力滿滿。

    「這個……」尹氏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你有話就直說。」葉鴻盛道，「咱夫妻倆，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尹氏一橫心，說道：「我就是想問問，咱們非得回臨安嗎？就不能一直呆在京城嗎？你看你那茶館也離不開你，大哥這些年可不就一直守著這邊的茶樓？你那茶館可比茶樓重要，賺錢也多。他都要守著，你不得守著？」

    她在臨安幾乎不出門，在家裡跟婆婆、妯娌又說不到一塊兒，這輩子都沒交過朋友。

    到了京城，她不光跟裕安長公主相處得極好，那些來光顧點心鋪子的夫人、小姐看在裕安長公主和葉雅茗的面上，對她也都客客氣氣的。她在這裡也算是實現了人生價值。

    葉鴻盛也知道妻子想呆在京城，不過他還是搖搖頭：「老四在徽州，大哥在這裡，我不可能還呆在這裡。爹娘年紀大了，身邊必須得有人守著。再說，我還得製茶。」

    茶館、茶樓都是衍生產業，茶葉才是葉家的根本。沒有好茶，葉家的茶館、茶樓不可能競爭得過京城權貴們開的店。這一點，葉鴻盛想得很清楚。

    葉鴻盛說的，尹氏也知道，所以才剛才才吞吞吐吐。

    跟她這點小打小鬧比，葉家的茶葉才是大事，龍井可是貢茶，黑茶也跟朝廷簽了契約的。

    她道：「我知道了。我剛就這麼一說，自然是以你為主。」

    ……

    裕安長公主是跟尹氏一起盤的賬。這會兒她也坐在裕寧長公主的廳堂裡，給妹妹報喜。

    「……我問過葉夫人了，她臨安那鋪子每日的收益只有一二百兩銀子呢，咱們這個足足是她那兒的十倍。其實錢不錢的不重要，我也不缺錢，就是感覺挺開心的，特別開心。」

    裕安長公主不知道有個詞叫「成就感」。她一輩子沒賺過錢，這會兒靠自己的努力賺到錢了，哪怕一個銅板，她都會覺得開心。

    裕寧長公主看她這樣，打心眼裡替裕安高興。

    自打發現駙馬養外室，又把閨女嫁出去後，裕安的生活就是一片死寂，她既不跟朋友交往，也沒有自己的愛好，整天呆在家裡吃了睡、睡了吃，一天連話都不多說幾句，像足了葉雅茗說的「混吃等死」。

    裕寧長公主原也沒指望裕安跟人做個小生意就能改變她的生活態度，她當時竄掇裕安，不過是想著給她找點兒事做做，總好比她一個人在家裡呆著強。

    可沒想到裕安在這事上竟然找到了樂趣，每天去鋪子裡跟葉夫人一起商議事情，今天開業更興奮得跟個孩子似的。

    「那你好好幹。」裕寧長公主道，「不過這事你可得謝我。我也不要別的，就等春天葉家的黑茶出來了，你讓葉太太悄悄給你幾斤，你送給我。」

    裕安長公主白了她一眼：「我這裡是沒問題，就不知道葉家那邊能不能有茶了。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

    裕寧長公主是開過鋪子的人，擔心第二天生意有落差，二皇姐被打擊到，也給她打了預防針：「你們今日開業，許多人是來捧場的。明日可能就沒那麼多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裕安長公主點點頭：「葉夫人跟我說了，我知道的。」

    雖然葉家是商賈，但她們這個圈子的女人都稱「夫人」，沒必要特意稱呼尹氏為「太太」。尹氏是葉雅茗的母親，葉雅茗如今的身份比許多夫人還高，尹氏也算得憑女為貴。因此眾人都以「葉夫人」稱呼她。

    大家都以為第二天點心鋪子的生意會差，卻沒預料到甜品對這時代的閨秀有著巨大的誘惑力，頭天來的客人帶了點心回去，又把那幾樣奶製飲品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於是不差錢也十分有閑的貴女們翌日紛紛跑來，點心鋪子的生意竟然不比第一天差。

    等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此，而裕安長公主和尹氏接受了無數次抱怨，說人太多，想跟朋友坐下來吃點東西都不行，因為老有人在等位。

    大家都是一個圈兒的，就算沒交情也面熟，於是地位低一點的不得不起身給地位高的讓座，年紀輕的得給年長的讓座，完全無法做到先來後到，許多人吃個點心都不安生。

    不安生還算了，整個店都很擁擠。

    大家都是高貴人兒，哪裡有過這種逛菜市場的體驗？更不用說有些人家還是派奴僕來購買的，與奴僕們擠在一塊兒，點心再美味，給人的體驗也不美好。

    尹氏做了二十多年的商家媳婦，自己又開過店，在跟裕安長公主的合作中她是拿主意的那個。這會兒遇到問題，她倒知道多開兩家分店就能解決，就她有顧慮。

    於是她不得不又寫信給葉雅茗，讓女兒有空的時候回一趟娘家。

    現在茶館上了正軌，葉雅茗便撂開手不管了，全由著兩位掌櫃打理。她現在正跟陸觀弈享受甜蜜的蜜月生活。

    兩人有時候會呆在宅子裡哪兒都不去，有時候陸觀弈會帶著葉雅茗出去，把他覺得好玩的地方都給葉雅茗介紹一通。

    這天葉雅茗跟著陸觀弈去了京郊的狩獵場，穿著紅色的勁裝、騎著馬剛回家，就接到了門房遞過來的信。

    「我得回家一趟，我娘那買賣遇到了點麻煩。」葉雅茗歉意地對陸觀弈道。

    陸觀弈正想把馬繩甩給馬奴，聽聞立刻收回了手：「走吧，一起去，我去岳父那裡蹭一頓飯去。」

    葉雅茗頓時笑了起來：「那上馬吧。」

    兩人又騎上馬，直奔葉宅來。

    正在巷子口聊天的幾個老頭兒看到兩人帶著一眾奴僕騎馬而來，不光為首的兩人容貌氣質不凡，騎的馬駿逸非凡，連奴僕的馬也都不一般。

鈞蝦逵人

第三百二十章 葉雅音的親事

    一個前段時間不在京城的老頭問道：「這誰呀？」

    大家抬頭瞧了一眼：「這應該是葉家那個嫁到宣武侯府的姑娘。咱們這條巷子，有誰家能用得了這樣神逸的馬兒，僕從身上還帶著戰場煞氣的？」

    「對，就是她。」

    另有一人道：「她才成親不久吧？我就見她回來過好幾回了。哪有出嫁的姑娘老往娘家跑的。」

    有一個明顯知道內情的姓李的老頭兒道：「你們不知道吧？我家管家前段時間跟葉家管家聊天，才知道這葉家姑娘可了不起。」

    他把葉雅茗在葉家的貢獻與地位都說了一遍，又道：「聽說這位是夢裡得了神仙指點才小小年紀這麼懂製茶、還這麼能幹的。」

    「哎喲，那難怪人家能嫁進侯府去了。這有本事的人吶，怎麼的都能混得好。」一瘦高老頭兒道。

    說著他搖搖頭。

    前段時間葉家姑娘出嫁，那叫一個排場；後來她又時常帶著僕從回來，時不時還帶著她那做四品將軍的夫君一塊兒，家裡老婆子和兒媳婦那嫉妒的臉嘴可叫他沒法看。

    說什麼不知道使了什麼妖媚手段才嫁給了陸小將軍，否則憑她商賈的出身，哪能攀得上這樣的高枝。

    等會兒他就拿李老頭的話打自家婆娘的臉，告誡她不能亂說話。這話要是被傳出去，他們家還要不要活？

    「喂，李老太爺，我怎麼聽說你家想跟葉家攀親？怎麼樣，他家是個什麼說頭？你也別藏著掖著，葉家可有兩個議親年紀的小姑娘，搶不了你的。」

    問話的這個陳老頭之所以當著眾人的面問這話，也是因為他覺得在場的人家裡除了李老頭兒，其他人家的條件都不如他家。

    他家兒子是五品官兒，孫子今年十五歲，已經是童生了，前程可期。

    要不是葉家姑娘嫁了宣武侯府，宣武侯重權在握，孫子又能跟前途無量的陸小將軍成為連襟，葉家有可能成為皇商，他是無論如何是看不上葉家的。

    當然，他說不跟李老頭兒搶，但他肯定得給孫子娶宣武侯世子夫人的親妹妹。堂妹隔了一層不說，還死了爹娘，不是個有福氣的。

    李老頭一聽陳老頭這話就緊張起來。

    自打那日看到葉三姑娘出嫁，他就打上了葉家的主意，這段時間不斷地派管家跟葉府管家套近乎，打聽葉家的情況，這幾日他正讓管家向那邊探口風呢。

    他看上的也是世子夫人的親妹妹。

    可陳老頭要來搶，這門親事就懸了。

    他左右看看，湊到陳老頭身邊低聲道：「他家最近不是開了個茶館嗎？去的都是三品以上、侯爵以上的達官貴人。這之下品階的連門都進不去。而且你知道東大街上開的點心鋪子吧？就是裕安長公主和葉夫人合夥開的。」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家來往的都是這樣的人，哪裡看得上咱們這種人家？」李老頭搖搖頭，歎了口氣，「咱還是歇了這心思吧。」

    他說的自然是實話，都是葉家管家親口說的。

    不過有些話他卻沒說。聽說葉二爺最疼閨女。當初陸小將軍求娶，葉二爺還不想把女兒許配給他，擔心女兒一入侯門深似海，在這種人家裡受委屈。

    最後還是陸小將軍誠意滿滿，一再保證會好好對待葉三姑娘，葉三姑娘自個兒也看上了陸小將軍，葉二爺才鬆了口。

    葉二爺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嫁了豪門，小女兒就不一定往達官貴人家送了。疼惜女兒的人家只會挑那種人口簡單、家風好的。而他們家，正好是這樣的人家。

    陳老太爺聽得眼眸裡異彩閃爍，嘴裡卻道：「唉，那看來是不行了。算了算了，咱也別異想天開了，還是再看看別家吧。」

    其他老頭互相看了一眼，各懷心思。

    ……

    葉雅茗和陸觀弈進了門，就各自分開，陸觀弈留在了外院，去找岳父問問茶館的情況；葉雅茗則去了後院。

    尹氏看到女兒就跟看到救星一般，把事情說了，道：「當初我還說這鋪子太寬太大，現在卻發現真是太小了。」

    「那你們有什麼想法沒有？」葉雅茗問道。

    尹氏道：「我是想再在城南和城北再開一家分店，你看如何？」

    生意好，客人太多容不下怎麼辦？自然是開分店。

    但尹氏不問過女兒，總不踏實，生怕自己這步子邁得太大容易出事，到時候帶累裕安長公主跟著賠錢就麻煩了。

    另外她還有一層顧慮，那就是她馬上得回臨安去了。一下子開三個鋪子，裕安長公主又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從來沒操勞過。現在跟著她打理現在這個鋪子也是圖個新鮮。之後如果要管三個鋪子，還問題頻出，尹氏擔心裕安長公主要生惱。

    為了賺點錢惹得長公主對她們不喜，那就得不償失了。女兒出身低微，在京城步履維艱，她得幫著女兒，而不是給她拖後腿。

    葉雅茗問過尹氏想法後很是心慰。現在尹氏真是成長起來了，考慮問題越來越周全了。

    她道：「您跟裕安長公主說過你的顧慮嗎？」

    尹氏搖搖頭：「我想先跟你商量之後再說。」

    「那你問問她吧，把所有的問題都擺在她面前，看看她是怎麼想的。您先跟她說，這鋪子不光於她，便是於您都是無所謂的，你也不靠這鋪子賺銀子吃飯，不過是無聊打發時間。讓長公主殿下不要因為你而勉強自己。」

    說著她又道：「如果長公主殿下聽了您的話還在猶豫，那說明她是想開分店的，您就告訴她，只要有能幹的掌櫃、管事管著鋪子，也不需要她太過操心。沒看我們那樣一個茶館，我跟爹爹也沒親自管著，而是交給掌櫃嗎？」

    尹氏的眼眸頓時一亮：「對對。」

    她又問：「你是說，讓裕安長公主派管事來管？」

    葉雅茗笑著點頭：「對，就是這樣。原先您把掌櫃、廚娘都準備好了，這個鋪子又是您在主導，才用的您的人。分店主要是長公主殿下打理，她還占七成股子，那自然用她的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