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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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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笑佳人] 重生之貴婦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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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2 01:42: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章

  在這場除夕家宴之前,永平帝未對任何人透露過他有巡邊之意。

  所以他的話一說完,徐皇后、四妃愣住了,王爺王妃們呆住了,公主駙馬們也都面面相覷。

  永平帝看著那一副副呆頭鵝的樣子,笑著端起酒碗。

  徐皇后坐在他身邊,替孩子們問:「皇上何時起的巡邊之念?」

  其他人都豎起耳朵聽起來。

  永平帝感慨道:「早就有了,只是先前都不得空,現在朝內朝外都很穩定,朕就想去邊關看看。」

  看看那些手握雄兵的大將們有沒有野心,看看底下的將士們有沒有好好操練,再震懾震懾關外的鄰國們。除此之外,車駕輾轉各地的路上,他還能親眼看看百姓們過得如何,稍微施加些恩惠,便能鞏固一波民心。當然,這一圈下來,相信隨行的孫子們也能對治國練兵有些感悟。

  一舉多得的事,永平帝勢必要巡這一趟。

  金陵這小地方,他也實在是待夠了。

  永平帝又喝了一口酒,那神態就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鷹。

  徐皇后很了解自己的皇帝丈夫,所以也沒有勸阻什麼,笑著問道:「那您打算何時啟程?」

  永平帝看眼太子,道:「四月吧,年後還得準備準備。」

  徐皇后鬆了口氣,帝王巡邊非同一般,別的不說,光是隨行護駕的侍衛們就得好好挑選,以防有人行刺。

  「好了,今夜除夕,咱們好好過年,不用想太多。」

  永平帝朝海公公使個眼色,海公公心領神會,吩咐了下去。

  緊接著,早在殿外等候的歌姬們翩然而入,獻起舞來。

  宮裡的歌姬,舞藝自然不俗,殷蕙此時卻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頻頻地朝衡哥兒那邊望去。

  剛剛公爹可是說了,要帶五個孫子同去巡邊,其中就包括她的衡哥兒。

  兩輩子殷蕙都沒與兒子分開過,哪怕到了金陵衡哥兒、循哥兒白日要去學宮讀書,晚上總會回來吃飯睡覺,母子天天都能見面。

  巡邊,要巡多久?衡哥兒過了年也才十一歲,小小年紀就出那麼遠的門,身邊人能照顧好他嗎,路上會不會有個頭疼腦熱,到了邊關會不會水土不服……

  各種各樣的問題一股腦地在她的腦海裡盤旋起來。

  兒行千里母擔憂,不光光是殷蕙,徐清婉、紀纖纖同樣面帶憂容,至於福善、王君芳,她們的孩子還小,都不用去。

  宮宴結束,已經是一更時分,即便是在江南,除夕夜裡也冷得徹骨。

  人影交錯,殷蕙牽著寧姐兒,終於與魏曕父子三個聚到了一塊兒。

  寧姐兒睏了,見到父王就要抱。

  魏曕當年抱殷蕙都能從燕王府的勤政殿走到東六所的澄心堂,現在抱小小的女兒更是輕而易舉。

  殷蕙就一手牽著衡哥兒,一手牽著循哥兒。

  孩子們懂事,在宮裡都很安靜,一直到出了宮門上了自家的馬車,循哥兒等一家五口都坐好後,才悄悄問母親:「娘,皇祖父要帶大哥去邊關嗎?」

  殷蕙笑道:「應該是了,具體何時動身,要等皇祖父知會下來。」

  循哥兒看看身邊的大哥,眼圈慢慢地紅了。

  殷蕙沒想到小兒子的眼淚來得這麼快,這一看,她的眼睛也發起酸來,趕緊去看被魏曕抱在懷裡的女兒,假裝幫女兒掩掩斗篷。

  衡哥兒安慰弟弟:「我聽皇祖父說了,可能要等四月才出發,還早呢。」

  循哥兒腦袋朝後靠著哥哥的肩膀,偷偷地掉眼淚。

  哥哥走後,他就要一個人去學宮裡讀書了,再也沒有人陪著他,被父王檢查功課的時候,也只有他自己。

  越想,循哥兒的眼淚就越收不住,一串一串地往下掉,還不敢伸手抹,怕被父王發現訓斥。

  衡哥兒知道弟弟在哭,可父王就坐在那裡,他得幫弟弟掩飾。

  「父王,皇祖父為何要去巡邊?」衡哥兒很是好奇地問道。

  魏曕看看低著頭的妻子,再看看歪著腦袋的小兒子,突然明白為何循哥兒一直都很怕他了,原來循哥兒不但容貌更像殷蕙,這膽小、愛哭的性子也隨了她。

  偏偏越是如此,越得小心對待,免得娘倆哭得更凶。

  魏曕也就裝作什麼都沒察覺,先給衡哥兒講起巡邊的意義來,包括兒子跟著皇祖父去巡邊,能受到什麼樣的鍛煉。

  衡哥兒聽得很認真,循哥兒聽著聽著,也被父王的話吸引,漸漸止了眼淚。

  幾座王府離皇宮都不遠,魏曕還沒講完,蜀王府就到了。

  魏曕對衡哥兒、循哥兒道:「先睡吧,明天父王再繼續給你們講。」

  小兄弟倆乖乖點頭。

  魏曕去送寧姐兒回房,殷蕙一直將兒子們送過去,兄弟倆經常睡在一起,今晚也不例外。

  殷蕙一直逗留到孩子們洗漱完畢躺進被窩。

  衡哥兒看著床邊的母親,笑道:「娘不用擔心,就算明天就出發,皇祖父也會照顧好我們。」

  有皇祖父在,誰敢欺負他們。

  衡哥兒反而對巡邊非常期待。

  殷蕙看著兒子酷似魏曕的小臉,笑了:「好,反正出發還早,娘先不想了,循哥兒也不用擔心,快睡吧。」

  循哥兒點點頭,被窩裡的小手抱住了哥哥的胳膊。

  殷蕙放好紗帳,留下一盞燈,走了。

  一出門,就見魏曕站在廊簷下,也不知在這裡等了多久。

  「怎麼還過來了?」殷蕙走到他身邊,下意識地挽住他的胳膊。

  魏曕看向她的眼睛,只是燈光朦朧,分辨不出她在屋裡有沒有掉眼淚。

  「怎麼待了這麼久?」他反問道。

  殷蕙沒說。

  回到後院,一進堂屋,魏曕先往她臉上看。

  殷蕙也沒那麼容易掉眼淚,嗔了他一眼。

  還在燕王府的時候,一大家人有守夜的習慣,一直守到子時才睡下。如今分府單住,魏曕沒有折騰孩子們,剩下他與殷蕙,與其坐著守,不如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守,他又不像父王,喜歡聽戲歌舞什麼的,蜀王府裡一個歌姬戲子都沒養。

  進了帳中,殷蕙鑽到他的懷裡,愁上心頭,嘆了口氣。

  魏曕摸摸她的頭,道:「四郎那身板都要去,衡哥兒你擔心什麼。」

  魏曕雖然也有點不放心兒子小小年紀遠行,但他很清楚,如果父皇只帶大郎、三郎去,二哥心裡不會好受,他亦如此。

  父皇一口氣點了三房的孫子,嫡庶都有,說明他盼著每個孫子都有出息,而不是只把太子家的孫子當孫子。

  另一方面,能去巡邊,確實有利於衡哥兒的成長。

  道理殷蕙都明白,她就是突然知曉此事,需要時間緩緩。

  「人家大郎、三郎是親兄弟,二郎、四郎也形影不離,就咱們衡哥兒沒個伴。」殷蕙酸溜溜地道。

  魏曕:「這樣也好,衡哥兒可以專心見聞,若是帶上循哥兒或八郎,他還得照顧小的。」

  作為父王,魏曕當然知道家裡的孩子跟哪個堂兄弟更親。

  殷蕙又想到了小兒子:「循哥兒瞧著比我還捨不得衡哥兒。」

  魏曕:「習慣就好,大的們走了,學宮裡只有他、六郎、八郎,八郎與他一心,兩人總不至於被六郎欺負。」

  六郎是庶子,也沒有二郎、三郎的底氣。

  殷蕙後知後覺地發現,無論她說什麼,魏曕都有話來安慰。

  「算了,這其實是好事,咱們不能辜負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

  宮裡,魏陽、徐清婉夫妻以及大郎、三郎、六郎、眉姐兒這幾個大孩子,還在陪著永平帝、徐皇后、四妃守夜。

  漫漫長夜,歌姬們輪流獻舞,為貴人們助興。

  永平帝精神很好,忙了一年難得休息,一會兒欣賞歌姬們的舞姿,一會兒聽聽戲,再與徐皇后、四妃聊聊天,平時沒空聊的,現在想到什麼一一補回來。

  溫順妃偷偷打了個哈欠,再與崔淑妃遞個心照不宣的眼色。

  郭賢妃坐在徐皇后下首,睏了也不好表現出來。

  李麗妃坐在永平帝下首,不時給永平帝敬敬酒,媚眼如波的,伺候得很是殷勤。

  魏陽趁喝酒的時候偷偷瞟了眼精神抖擻的父皇,這時候,他多少有點羨慕可以回府休息的弟弟們。

  父皇總是遵循著守夜的習俗,可他卻覺得守夜乏味極了,歌姬們再美舞得再好看,只能看不能動,有什麼看頭?而且因為他是長子,他連看都不能多看,不似二弟那般,至少飽了眼福。

  熬著熬著,子時終於到了。

  魏陽真心實意地笑了出來,帶著妻子、子女朝帝后、四妃拜年。

  永平帝笑笑,竟然還帶著家人們去外面欣賞了一會兒金陵城內此起彼伏的煙花,看夠了,這才示意眾人回房休息。

  回東宮的路上,魏陽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可真的洗漱完畢躺到床上,他反而睡不著了,看著旁邊的徐清婉:「你說,父皇去巡邊,帶大郎、三郎就夠了,為何還要帶二郎他們?」

  按理說,他是太子,已經凌駕於四個弟弟之上,那他的兒子們自然也比侄子們尊貴,父皇該區別對待的。

  徐清婉道:「都是在父皇身邊長大的,哪個都喜歡,年紀也沒差太多,就一起帶上了。」

  有的人坐到了龍椅上,那真就是孤家寡人了,眼中只有權勢江山。

  公爹不是那種帝王,妻妾子孫在公爹的心裡都佔有一席之地,包括打小病懨懨的四郎。

  魏陽抿了抿唇。

  父皇這麼安排,弟弟們肯定都高興,王爺的兒子竟然與太子的兒子同等待遇。

  徐清婉看出他的不滿,道:「這樣也好,二郎、四郎、五郎也都是您的侄子,他們跟著父皇開了眼界,將來若有出息,還不都是替您效力。」

  魏陽在心裡嗤了聲。

  婦人之見。

  對於帝王而言,兒子有出息就夠了,弟弟侄子那邊,最好不要太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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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2 01:43: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元宵過後,永平帝在朝堂上宣布了他要巡邊一事,自此,京城與各地都開始為此做起了準備。

  殷蕙也替衡哥兒預備起了行囊。

  她先將自己能想到的東西列到單子上。

  小時候祖父經常外出經商,殷蕙見過德叔幫祖父收拾行囊,知道哪些東西是必須的。只是那時候她是孫女,孩子心性,如今她是母親了,就覺得好像還不夠,恨不得去菩薩那裡求個傳說中能包納萬物卻又能變得小小的方便隨身攜帶的寶物來,送給衡哥兒。

  一張單子修修改改,殷蕙又拿去給魏曕看,讓他這個父王查漏補缺。

  魏曕從上到下一條條看下來,帶著殷蕙去了書房。

  到了書房,他拿起筆,沾墨,在單子上勾了三樣東西,分別是衣物鞋襪、藥箱、洗漱用品。

  「其他的宮裡都會預備。」

  殷蕙抿唇,搶過筆又勾了一樣,零食。

  「衡哥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好容易餓。」

  她振振有詞,魏曕也就同意了:「那就準備些肉乾堅果,不必太多。」

  殷蕙點點頭,又看著「衣物鞋襪」那條喃喃自語起來:「父皇這一走,怎麼也得大半年,我得給衡哥兒預備幾套大些的衣裳。」

  魏曕坐到旁邊,看著她在那裡思索要預備幾套。

  看著看著,魏曕想到了兩人剛成親的時候。

  成親第一年秋,他、大哥、二哥要跟著父王巡視邊關,她也是這般列了一個單子。

  魏曕看了一眼便放下了,他的行囊自有安順兒為他準備,無須她費心費力弄一些沒用的物件。

  成親第二年秋,他與大哥一家要來金陵給先帝祝壽,出發前幾日,她問了一下要不要幫忙預備行囊,他搖搖頭,她也就沒再操持。

  等魏曕從金陵回來,她就變了樣子,待他再不像以前那麼殷勤。

  如今看她為兒子費心的模樣,魏曕竟然有些懷念她圍著他念念叨叨的時候。

  殷蕙滿腦都是兒子,突然間魏曕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了懷裡。

  殷蕙疑惑地看過去。

  魏曕沒說什麼,扣住她的後腦吻了下來。

  殷蕙眨眨眼睛,只覺得莫名其妙,以前他要是有這種心思,行為舉止甚至眼神總會先透出些暗示來,剛剛夫妻倆還在替孩子打算,他怎麼就想到那上頭了?

  不過,這種事情一旦開始,殷蕙很快也就忘了兒子,眼裡只剩明明已經三十出頭卻越發強壯魁梧的王爺夫君來。

  二十歲的男子還青澀著,三十歲的男子才真正成熟起來,就像一棵樹,或許不會再長高,卻會越來越枝繁葉茂。

  不同男人,枝繁葉茂的方式也不一樣,有的人是漸漸發福,有的人是越發健碩。

  魏曕自然是後者。

  殷蕙最喜歡被他輕輕鬆鬆抱起來的時候,那一刻魏曕顯露出來的力量,讓她覺得他無所不能,無比可靠。

  .

  三月裡,溫如月出嫁了。

  她現在是魏曕名義上的妹妹,所以殷蕙、魏曕讓她搬到蜀王府,在蜀王府出的嫁。

  蜀王府的宴席並不算多熱鬧,但請來的全是皇親國戚,這比什麼流水席更給溫如月體面。

  吉時一到,新郎官許文山來迎親了,直接將溫如月接回了縣主府,以後許文山就跟著溫如月在縣主府過了。

  「許大人這樣,算不算入贅了?」

  吃席的時候,紀纖纖問殷蕙。

  殷蕙道:「他是儀賓,跟著縣主住很正常。」

  就像有的駙馬會跟著公主住在公主府,但生下的孩子仍然隨駙馬的姓,不算入贅。

  紀纖纖瞥了眼大公主,沒說什麼。

  二公主魏杉也看了眼大公主,卻並無羨慕之意。她雖然婚後一直住在楊家,可楊家現在乃是金陵新起的勳貴家族,公爹與丈夫楊鵬舉都深受父皇的器重。大公主雖然能夠在公主府作威作福,駙馬趙茂卻是勳貴圈子裡的笑柄,去哪都抬不起頭。

  大公主根本不在意紀纖纖、魏杉如何看她,兩個只知道攀比顯擺的女人,眼界也就那樣了。

  大公主更在意溫如月的這門婚事。

  那許文山只是一個小小的八品照墨,魏曕給親表妹找這樣的夫婿,是他太不喜歡溫如月不想費心,還是故意用這種方式證明他沒有野心?

  大公主笑了笑。

  小時候的三弟,沉默寡言,有時候瞧著怪可憐的,所以她總是會照顧三弟,不許二哥欺負人。

  長大了的三弟,依然沉默寡言,卻只讓她覺得城府頗深,難以看透。

  宴席結束,賓客們散去。

  魏曕去縣主府送嫁了,在那邊吃完晚宴才回來,難以避免地喝了些酒。

  不過魏曕心情不錯,表妹有了可靠的夫君,他作為表哥,也了卻了一樁心事。

  「許大人酒量如何,沒被灌倒吧?」

  進了被窩,殷蕙與他閒聊道。她對許文山的印象還不錯,以許家的情況,許文山能娶到溫如月算是高攀了,但許文山既沒有借著這門婚事巴結溫如月甚至蜀王的意思,也沒有跟著妻子住的自卑或敏感情緒,還是笑得那麼乾淨純粹,那樣的笑容,很難不讓人喜歡。

  今日縣主府的酒席,請的都是許文山的好友與刑部同僚,幾乎都是文官,再加上有魏曕在場,拼的就沒那麼厲害。

  「還好。」魏曕回憶一下,道。

  殷蕙摸摸他的手臂:「旁人可能只看到許大人出身平民官職低,覺得咱們對表妹不夠盡心,卻不知表妹吃了那麼多苦頭,正需要許大人這樣和善的夫君才能真正照顧好她,反正我覺得,你的眼光很不錯,就是換成親哥哥,也找不到比許大人更適合表妹的夫君。」

  魏曕握住她的手,猜測道:「誰在你面前閒話了?」

  殷蕙就想到了大公主、紀纖纖。

  紀纖纖純粹是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奚落溫如月二嫁的夫婿官職太低。

  大公主呢,問了句魏曕怎麼看上許文山了,多少帶著一種「魏曕明明可以幫溫如月找個更好的」的意味。

  「沒有,我就是想誇誇你。」

  不想他生氣,殷蕙靠到他懷裡,笑著道。

  魏曕看著她明豔的笑容,忽然抱著她坐了起來。

  有沒有人說閒話都沒關係,他問心無愧的事,並不在乎外人怎麼想。

  .

  四月初六是個吉日,永平帝定了於這日啟程離京。

  殷蕙替衡哥兒準備了四隻箱籠,據說紀纖纖給二郎、四郎預備了滿滿一馬車的箱籠,衡哥兒只帶四個,真的不多。

  初五晚上,殷蕙讓廚房做了滿滿一桌菜肴,一大半都是衡哥兒愛吃的。

  衡哥兒笑道:「娘,我們跟著皇祖父出巡,您還擔心我們吃不到這些?」

  殷蕙心想,兒子你太不了解你皇祖父了,公爹那人,在王府、皇宮會講究飲食,到了外面,那是怎麼方便怎麼來,絕不會為了口腹之欲勞民傷財。

  「吃吧,外面的廚子做得再好吃,也不是咱們家裡的味道。」殷蕙先給衡哥兒夾了一個蟹粉獅子頭。

  衡哥兒看看母親,再看看父王、弟弟妹妹,所有的興奮都在此刻沉澱下去,湧上不捨。

  他也給弟弟妹妹分別夾了一個獅子頭。

  蜀王府的家宴很是溫馨,宮裡,今晚永平帝叫了太子、徐皇后一起用飯。

  朝堂上人才濟濟,居高位的文臣武將都是他提拔起來的心腹,永平帝並不擔心自己離京後京城這邊會出大亂子,正好趁這太平之際,鍛煉一番太子。

  「朕不在的時候,朝事若有猶豫不決,多來問問你母后。」永平帝囑咐兒子,笑著與徐皇后對個眼神。

  太子恭敬道是,有過守平城的經歷,他對自己母后臨危不亂的冷靜與謀略都心悅誠服,包括進京之後,他也是恪守母后的指點,一步步鞏固了自己的賢名。

  永平帝又提到了另外四個兒子。

  「老二腦子靈活,只是貪酒好色,你不能太縱容他,時不時給他緊緊皮子。」

  「老三在刑部,平時兢兢業業的,無須你費心,若遇到什麼大案,盡管交給他盯著就是。」

  「老四在兵部,最近也還算穩重,不過他教孩子不行,八郎在宮裡讀書,你空時去看看,教導兩句。」

  「老五在工部,他年紀小,你多留意些,防著他被人糊弄了。」

  太子一一應下,並且從父皇對四個弟弟的評價中,意識到父皇最欣賞三弟魏曕,不但沒什麼需要父皇擔心的,而且還值得重用。

  一頓飯吃了快一個時辰,飯菜換了一次,還是徐皇后看夜色漸深,勸說永平帝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起早趕路呢。

  帝後要休息,太子告退。

  永平帝看看太子的背影,再看看徐皇后,握著徐皇后的手道:「朕不在,京城就勞你費心了。」

  徐皇后柔聲道:「京城無憂,倒是您,在外要愛惜身體,大郎他們都得您看顧呢。」

  永平帝哈哈笑了兩聲,愛惜身體?他身體好著呢!

  翌日一早,永平帝神清氣爽地起來了。

  蜀王府,殷蕙也帶著循哥兒、寧姐兒,將魏曕、衡哥兒送到了王府門口。

  永平帝離京,魏曕要出城相送,所以會與衡哥兒同行。

  循哥兒、寧姐兒抱住哥哥,都哭起了鼻子。

  衡哥兒拍拍弟弟再拍拍妹妹:「哥哥很快就回來了,會給你們帶禮物。」

  循哥兒只是掉眼淚,寧姐兒抽了抽,提要求:「我要一隻白白的小羊羔。」

  衡哥兒笑:「好,阿循有什麼想要的嗎?」

  循哥兒擦擦眼睛,搖搖頭。

  衡哥兒就道:「那哥哥看著為你準備。」

  最後,他看向母親。

  殷蕙昨晚已經在魏曕懷裡哭了一通,這會兒只是溫柔地抱住兒子,道:「乖乖聽皇祖父的話,照顧好自己,有空給家裡寫信。」

  衡哥兒鄭重地點點頭。

  魏曕道:「好了,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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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2 01:43: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衡哥兒一走,循哥兒、寧姐兒都蔫了。

  寧姐兒還好一些,畢竟哥哥們平時白日也不在家裡,循哥兒卻像丟了自己的影子似的,才九歲的孩子,竟然也有了幾分失魂落魄。

  殷蕙就帶著兄妹倆去了陶然居。

  上個月魏曕才帶著孩子們把菜園子耕種了一遍,這會兒已經長出一層嫩綠嫩綠的小葉子,後院的櫻桃、桃樹都開謝了,長出小小的青果。

  「是不是要給菜園子澆水了?」在陶然居逛了一圈,殷蕙看著循哥兒問。

  循哥兒懂事地點點頭:「我去提水。」

  牆邊有個木棚子,裡而放著照料菜園子要用到的一些農具,包括提水的水桶。

  殷蕙笑道:「總是提水太麻煩了,娘想從溪邊挖條渠過來,阿循幫娘親一起挖,好不好?」

  循哥兒的眼中就浮現出雀躍的光芒來,為能夠幫助母親解決一個大問題而振奮驕傲。

  陶然居沒有堆牆,周圍只紮了一圈籬笆,菜園子距離溪水只有三丈左右的距離。

  殷蕙先拿樹枝在地上劃出溝渠的位置,循哥兒去屋裡換了身粗布短褐,然後就揮起小鐵鍬吭哧吭哧地幹起活來。

  與衡哥兒相比,循哥兒安靜秀氣,不過他只是比較依賴哥哥,並非吃不得苦,無論是春耕做農活兒,還是跟著武師傅們習武蹲馬步,循哥兒都能堅持下來,所以九歲的循哥兒,長了一張漂亮得不輸姑娘的面孔,同時也練出了一副結實的身體,四郎比他大三歲,卻已經被循哥兒追上了個頭。

  殷蕙從另一頭挖渠,娘倆朝中間會合。

  寧姐兒就蹲在溪邊,看著溪水一點一點地漫過來。

  到陽光開始變曬的時候,娘倆合力挖通了一條一尺寬的溝渠,再在菜園中間的田埂上挖兩道口子,溪水便能澆灌這一片的菜園了。

  「娘,等會兒菜地都澆好了,水還繼續往這邊流,怎麼辦?」

  循哥兒站在母親身邊,看著看著,突然皺起眉頭,擔心起來。

  殷蕙笑道:「阿循幫娘想想辦法。」

  循哥兒看向那條溝渠,視線幾次來回,想到了:「可以先把溝渠的另一頭堵住。」

  寧姐兒:「怎麼堵呀?」

  循哥兒就帶著妹妹去了溪邊,蹲下去,小手捧起剛剛挖出來的土,堆到溝渠入水口。水打濕泥巴,黏糊糊的黏在循哥兒的手上,循哥兒卻覺得這樣很好玩,忙得不亦樂乎。

  寧姐兒見了,也去幫忙堵渠,渠堵好了,兄妹倆繼續從溪裡面挖泥巴,一開始只是胡亂地捏泥球,後來循哥兒先想到用泥巴堆房子。於是就變成循哥兒設計院牆房屋結構,寧姐兒按照哥哥的指揮幫忙堆牆堆房子。

  日頭越來越高,陽光越來越曬,兄妹倆也渾然不在意。

  殷蕙看了一會兒,也參與了進去。

  一家三口吃午飯的時候,循哥兒、寧姐兒雖然還是會想哥哥,卻沒有那麼難過了。

  歇過晌,殷蕙又帶著兄妹倆去曾外祖父那裡看鳥。

  殷墉知道今日衡哥兒跟著永平帝離京了,也知道孩子們捨不得,就坐在樹蔭下,一邊扇扇子,一邊給循哥兒、寧姐兒、殷明禮講他年輕時候走南闖北的故事。去年出生的曾孫女殷明秀也周歲了,活潑可愛,不耐煩聽故事,拉著寧姐兒要去別處玩。

  寧姐兒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最後還是捨不得拒絕表妹,先陪表妹玩去了。

  殷墉一口氣講了很久,口乾咳了兩聲。

  「您快喝茶。」循哥兒懂事地給老爺子倒了碗茶。

  殷墉笑眯眯的:「阿循真乖,跟你娘小時候一模一樣。」

  循哥兒:「我娘小時候也愛聽您講故事嗎?」

  殷墉:「是啊,每次我從外面回來,你娘都要拉著我講故事,短的還不愛聽,就要聽長的。」

  循哥兒就從曾外祖父這裡聽說了母親小時候的一些淘氣事。

  快到黃昏,殷蕙這才帶著孩子們回了王府。

  剛回沒多久,魏曕也回來了,比他平時提前了至少半個時辰。

  「今天怎麼這麼早?」殷蕙調侃他道,「莫非父皇不在,你就偷懶了?」

  魏曕接過她手裡的巾子,視線在她眼睛周圍停留很久。

  為何早回來,還不是擔心她與孩子們因為思念衡哥兒哭成一團。

  「今日都做了什麼?」魏曕一邊擦臉一邊問。

  殷蕙就如實講給他聽。

  魏曕倒是很意外。

  殷蕙哼道:「我才沒你想的那麼柔弱。」

  衡哥兒重要,循哥兒、寧姐兒同樣重要啊。

  魏曕笑了笑,將她拉到懷裡,抱了抱。

  等魏曕換好衣裳,循哥兒、寧姐兒也過來請安了。

  今日循哥兒沒有進宮讀書,自然也不用檢查功課,飯後一家四口去了陶然居。親眼見過循哥兒幫忙挖出來的溝渠,魏曕面露讚許,摸摸兒子的腦袋瓜道:「不錯,明年種菜時就方便多了。」

  循哥兒被父王誇紅了臉。

  夜裡要睡了,殷蕙也在循哥兒的床邊坐了會兒,握著兒子的小手道:「明早娘送你去宮裡。」

  她的循哥兒,長到這麼大還沒有單獨去過燕王府的學堂或宮裡的學宮,一直都有哥哥陪著的,突然就要自己去,可能不習慣。

  循哥兒就很安心。

  兒子睡著後,殷蕙回了正房,魏曕已經在床上坐著了,手裡拿著一本書。

  殷蕙一邊梳頭,一邊跟他說了明早送循哥兒去學宮的事。

  魏曕看過來:「他都九歲了,總要學會自己做事情。」

  殷蕙道:「那也要循序漸進,咱們循哥兒那麼懂事,真不需要我送的時候,他會告訴我。」

  魏曕見她目光明亮,大有他繼續反對她便繼續與他講道理的氣勢,便只是搖搖頭。

  殷蕙滿意了,來到床上,她還提醒他:「明天檢查功課時,你態度好一點,衡哥兒不在,循哥兒單獨面對你,肯定更緊張。」

  魏曕的腦海裡就浮現出小兒子局促緊張的模樣。

  那樣子,真的像極了她剛嫁過來的時候。

  結果呢,現在的殷蕙,都敢對他頤指氣使了。

  魏曕放下書,朝她壓過去。

  殷蕙瞪大眼睛。

  魏曕只好先應了她:「知道了。」

  叫過一次水,殷蕙懶懶地靠在他懷裡,有點睏,又還牽掛著衡哥兒:「也不知道現在睡了沒。」

  魏曕拍拍她的肩:「衡哥兒像我,不用擔心。」

  殷蕙就在他的安撫下睡著了。

  魏曕等她睡沉了才回到自己的被窩,冬天偶爾她還不搶被子,喜歡抱著他睡,這會兒已經熱了起來,真睡在一起,她定要捲著被子滾到最裡面去。

  躺好了,魏曕看看帳外,卻一時難眠。

  大郎、三郎是大哥的孩子,底下人會自發地看重他們兄弟。二郎是個受不了委屈的人,有什麼不如意都會馬上喊人來解決,四郎只要跟著二郎,就能享受差不多的待遇。只有他的衡哥兒,既沒有大郎那樣顯赫的身份,又沒有二郎的張揚跋扈,懂事是優點,卻又最容易被人忽視。

  魏曕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他早已習慣,也不太在乎,可輪到自己的兒子,就有點心疼。

  .

  夜幕降臨,永平帝一行人也都準備休息了。

  永平帝並沒有去住驛站,而是直接跟著隨行的官員侍衛們一起在外紮營露宿。

  帝王的大帳後面,一溜紮了五個小帳,分別給五位皇孫住。

  永平帝剛與幾個護衛指揮使說完話,海公公詢問他要不要洗腳歇下時,永平帝擺擺手,走出營帳,去了後面。

  他先去看大郎。

  大郎正在洗腳,褲腿挽到膝蓋,露出一雙結實的小腿。

  太子從文不擅武藝,大郎卻是文武雙全,又因為年長,如今他的文武表現在永平帝的一溜孫子裡都是最出挑的。

  孫子長得好,永平帝看了就喜歡,問問這一路是否習慣,就讓大郎先睡了。

  大郎聽著動靜,知道皇祖父又去了二郎那邊。

  永平帝剛走到二郎的帳子外,就聽裡而傳來二郎的抱怨:「那裡有隻蟋蟀,趕緊抓走。」

  伺候二郎的人就趕緊去抓了。

  永平帝乾脆都沒進去。

  三郎已經躺下了,看到皇祖父來了,趕緊跳下來,光著一雙腳。

  永平帝示意孫子坐回床上。

  他也剛想坐下,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腳臭味。

  永平帝看向孫子的腳丫子,這時,三郎睏得不行,打了個哈欠,眼淚都流出來了。

  年紀小犯睏可以理解,可能講究的時候卻不講究,這也太懶了。

  永平帝可不想繼續聞孫子的腳臭,關心兩句這就走了。

  三郎倒頭就睡。

  四郎的帳內則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驅蟲藥草味兒,永平帝捏捏他的小肩膀,對這個從小就體弱的孫子,永平帝只希望經過這一趟遠行,能讓四郎的身體變結實些。

  從這邊出來,只剩五郎那裡了。

  照例是不許人通傳,永平帝直接走了進去,進了內帳,就見衡哥兒坐在油燈旁邊,正在沾墨寫著什麼。

  「皇祖父!」

  看到永平帝,衡哥兒立即放下筆站了起來。

  永平帝走過來,拿起紙張看看,發現這是一封家書,是孫子寫給老三媳婦的。

  因為這一日趕路也沒發生什麼事,信的內容很是瑣碎,簡單的話語卻透露出一個小少年郎初次遠行的興奮,沒有任何抱怨、頹廢之詞。

  「才離家一日,就迫不及待寫信了?」永平帝笑著問。

  衡哥兒解釋道:「我準備有空的時候都寫一頁,攢多了再一起寄給母親。」

  永平帝點點頭,慈愛地道:「這次離京,家裡最捨不得誰啊?」

  衡哥兒垂下眼簾,低聲道:「有點擔心弟弟。」

  永平帝:「為何?」

  衡哥兒:「他還沒有自己去過學宮,我怕他不習慣。」

  他不在,六郎會不會欺負弟弟?八郎那邊倒是不用擔心。

  永平帝就想起循哥兒乖乖在學宮裡做功課的畫面,覺得小七郎還挺懂事的。

  「下次吧,下次咱們再出來,七郎也大了,祖父把你們幾兄弟都帶上。」

  他不會再給兒孫們擁兵一方的權利,該栽培的還是要栽培,將來一起替朝廷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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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2 01:43: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吃過早飯,殷蕙帶上寧姐兒,一起送循哥兒去宮裡讀書。

  也是巧,到了宮門前,恰好碰到湘王府的馬車,殷蕙下馬車時,七歲的八郎也從馬車裡跳了下來。

  「三伯母!」

  八郎跑過來,乖乖巧巧地朝殷蕙行禮。

  八郎的容貌繼承了魏昡與福善的優點,只是長得胖了點,臉蛋圓圓的,像年畫裡的福娃。

  殷蕙摸摸八郎的頭,笑著問:「你娘沒來送你嗎?」

  八郎道:「我娘為什麼要來送我?我一直都是自己來學宮的,咦,五哥呢?」

  殷蕙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臉蛋微微泛紅的循哥兒,再對八郎解釋道:「五哥他們跟著皇祖父去巡邊了,這幾個月只有你、六郎、七郎來宮裡讀書,你們要乖乖聽講,不能因為皇祖父不在就偷懶,知道嗎?」

  八郎想起來了,點點頭,去抓住循哥兒的手道:「走吧,咱們去學宮了。」

  循哥兒看看娘親妹妹,跟著八郎走了。

  殷蕙看著小兒子的背影,心裡有點酸,又有點期盼。

  孩子們各有性情,衡哥兒可能是家裡的長子,第一次去學堂時沒有同房的兄弟姐妹陪著,很快就學會了獨立。循哥兒不一樣,他本來就黏哥哥,後來又一直跟著哥哥進宮讀書,形影不離的,遇到什麼事情都有哥哥護著照顧,兄弟感情是好了,卻也導致循哥兒有點過度依賴哥哥。

  衡哥兒走了,循哥兒肯定要適應一段時間,但殷蕙也希望通過這次機會,讓循哥兒學會獨當一面。

  既然都進宮了,殷蕙先帶著寧姐兒去坤寧宮給徐皇后請安。

  徐清婉、眉姐兒也在。

  寧姐兒朝皇祖母、大伯母行過禮,就湊到眉姐兒身邊了。

  一眨眼,眉姐兒都十五歲了,從小就是個溫柔可親的姐姐,對底下的弟弟們都很照顧。

  「阿蕙今日怎麼想到過來了?」徐皇后笑著問。

  殷蕙面帶無奈地解釋道:「七郎第一次跟五郎分開,我怕他不習慣,便來送送。」

  徐清婉都有些驚訝殷蕙對七郎的溺愛。她一直覺得,五郎、七郎被殷蕙教養得都很懂事,幾乎挑不出任何錯,不像她的三郎有時候還頑皮搗蛋讓她頭疼。因此,徐清婉便認定殷蕙對孩子們的教養是比較嚴格的,沒想到七郎都九歲了,殷蕙竟然還要送他來讀書。

  徐皇后只在殷蕙身上看到了一片慈母心腸。

  這樣的母親,對孩子們少了那種功利性的期待,也就不會嚴格制定什麼規矩,一切都以孩子的情緒為重。

  換成徐皇后,她絕不會親自送這個年紀的孩子進宮,哪怕孩子會忐忑,她也會逼著孩子勇敢地走出那一步。

  兩種教養方式,難分誰對誰錯,各自的選擇不同罷了。

  又聊了聊永平帝他們這會兒大概到了哪裡,殷蕙就帶著寧姐兒告退了,再去咸福宮陪陪婆婆。

  她走了,徐皇后調侃徐清婉道:「你還捨不得大郎、三郎,難得兩個孩子都出門了,你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不然就得像阿蕙那樣,還要操心一個。」

  六郎畢竟是庶子,徐清婉只要安排下人照看好六郎的起居就行,功課上無須費心,至於孟姨娘的次子十郎、兩位側妃那邊新生的一子一女,也都還小,都還留在生母身邊。

  徐清婉看看眉姐兒,笑道:「母親忘了,我還得給眉姐兒挑個如意郎君呢。」

  眉姐兒就羞紅了臉。

  .

  殷蕙娘倆在咸福宮用的午飯。

  衡哥兒這一走,順妃也挺牽掛大孫子的,還說她昨晚夢見衡哥兒了。

  殷蕙陪婆婆聊了很久的家常,飯後她要帶著寧姐兒告退時,順妃叫她不用擔心循哥兒,她在宮裡會幫忙照看的。

  永平帝在的時候,順妃不敢去學宮探望孫子們,現在永平帝走了,她隔三差五去看一眼總沒關係,皇后娘娘脾氣好,只要她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皇后娘娘也不會管的。

  學宮裡面。

  循哥兒與六郎、八郎也吃完了午飯,洗漱一番,準備歇晌了。

  六郎脫了鞋子,沿著大通鋪打起滾來,平時他就自己睡覺那麼一塊兒地方,現在五個哥哥都不在,地方可太大了。

  八郎看著好玩,跟六郎一起滾起來。

  滾著滾著,六郎對八郎道:「咱們倆騎大馬吧,你先馱著我走一圈,我再馱著你走一圈。」

  八郎高興地同意了。

  可是,等八郎馱了六郎一圈,該六郎駝他的時候,六郎忽然耍起賴來,說他睏了,鑽進被窩就裝睡。

  八郎不幹,去扯六郎的被子,六郎就把八郎壓到下面。

  八郎雖然胖,可他比六郎小了三歲,哪裡掀得開他,憋紅小臉喊循哥兒:「七哥快來救我!」

  循哥兒皺著眉頭對六郎道:「君子重諾,你答應了八郎,怎麼能反悔?」

  六郎得意地搖腦袋:「我就反悔了,你能怎麼著?」

  父王現在變成太子了,是未來的皇上,七郎敢得罪他?

  他正得意,循哥兒竟然真的走過來了,抓著他的胳膊往旁邊一扯。

  六郎只比循哥兒大一歲,個頭其實差不多,而且六郎平時練武偷懶,力氣或許還不如循哥兒。

  八郎一爬出來,立即就想壓到六郎身上。

  循哥兒拉住他:「算了,睡覺吧,下午還要上課。」

  八郎不服:「他還沒背我!」

  循哥兒:「你有他力氣大嗎?他不願意背你,你能怎麼樣?」

  八郎抿抿嘴,眼睛瞪著還在那裡扮鬼臉的六郎,小胸脯一鼓一鼓的。

  循哥兒將他拉到兩人的鋪蓋這邊,一邊鋪被子一邊道:「他不信守承諾,你以後不要再信他了,要麼就好好練武,等你力氣比他大的時候,他反悔你也有辦法。」

  八郎哼了哼,氣鼓鼓地鑽進被窩。

  循哥兒看眼六郎,也躺了下來。

  六郎看看他們倆的被窩,突然走過來,要躺在衡哥兒的被窩裡,挨著循哥兒睡。

  循哥兒瞧見他的動作,骨碌坐起來,捂住哥哥的被子,不許六郎動。

  他繃著臉,看六郎的眼神非常冷。

  那一刻,六郎彷佛看到了衡哥兒。

  「一起睡又怎麼了?」六郎嘀咕道。

  循哥兒:「其他地方隨便你睡,這是五哥的。」

  六郎想到循哥兒拉扯他時的力氣,不敢跟循哥兒硬碰硬,哼了哼,又回他的被窩了。

  八郎看在眼裡,等循哥兒重新躺下來,他小聲對循哥兒道:「你真厲害,六哥都怕你。」

  循哥兒怔了怔,六郎怕他嗎?

  不過,看著八郎佩服羨慕他的大眼睛,循哥兒笑了笑。

  下午的功課結束,六郎回東宮去了,循哥兒與八郎一起往外走。

  八郎先上了馬車,然後從車窗探出腦袋,朝循哥兒揮手。

  循哥兒看著八郎的笑臉,心想,八郎都可以一個人來宮裡,他是哥哥,更可以。

  坐上馬車,循哥兒還是像以前一樣,打開書,默默地背誦文章。

  蜀王府。

  殷蕙估測著時間來了王府門前,稍等一會兒,就看到了自家的馬車。

  「娘。」看到娘親來接他,循哥兒很高興。

  殷蕙笑著扶兒子下車,上下打量一番,沒發現兒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一邊往裡走一邊問了問,就知道了晌午六郎與八郎的爭鬥。

  殷蕙詫異於循哥兒的處理。

  幫著八郎把六郎推開了,卻又沒有再繼續陪八郎一起教訓六郎,既救了弟弟,又沒有讓六郎太難堪。

  可是輪到六郎要睡衡哥兒的被子,循哥兒又變得無比堅定。

  「如果六郎非要睡哥哥的被子,你怎麼辦?」殷蕙柔聲問。

  循哥兒繃起小臉道:「我會攔著,他打不過我。」

  殷蕙笑了,驕傲道:「我們循哥兒真厲害!」

  她還擔心循哥兒安安靜靜的,會變成一個人人都可以欺負的小可憐呢,沒想到循哥兒也是個很有骨氣且敢於據理力爭的小男子漢。

  傍晚魏曕回來,殷蕙笑著與他分享了此事。

  魏曕也很意外,且高興。

  他心情好,飯後檢查循哥兒的功課時,神色也自然比平時溫和幾分。

  第一次單獨面對父王,循哥兒難免緊張,卡住的時候,他忐忑地看向父王,見父王非但沒有皺眉頭,還朝他笑了下,循哥兒便漸漸放鬆下來。

  湘王府。

  魏昡一回來,八郎就跑到他面前告了六郎一狀。

  魏昡先看向福善。

  福善哼了哼。

  以前八郎也與幾個堂兄弟們動過手,因為力氣小總是吃虧,福善教兒子要狠,打不過就動嘴,像草原上的小狼崽子似的,狠了一次,其他人就再也不敢欺負他。結果這話被魏昡聽見了,魏昡訓了她一頓,讓她不會教孩子就別教,所以今天八郎跟她告狀,福善就讓兒子等父王回來,聽父王怎麼說。

  魏昡暫且沒理會妻子,問八郎當時具體的情況。

  八郎一五一十地說了。

  魏昡覺得循哥兒說的很對,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平時就不要跟對方玩,亦或是練好武藝,拳頭比對方硬,就不怕對方耍賴。

  魏昡就對兒子重復了一遍這個道理。

  八郎記住了。

  魏昡捏捏兒子的胖胳膊,哼道:「瞧你這一身肥肉,明天開始,早上起來先去練武場跑兩圈。」

  八郎苦了臉。

  魏昡:「父王陪你一起跑。」

  他是武將,可不想養出大哥或二哥那樣的廢物。

  教導兒子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夜裡,魏昡單獨囑咐福善:「你找機會跟三嫂道謝,再請三嫂提醒七郎多照顧八郎一點。」

  孩子在宮裡,他鞭長莫及,總不能任由六郎欺負八郎。

  福善:「知道,不過靠人不如靠己,我也會教八郎怎麼與人摔跤的。」

  魏昡挑眉:「你還會摔跤?」

  福善:「那當然,我們那邊,男孩子女孩子小時候放在一起養,男孩子會的,女孩子也都會。」

  魏昡的腦海裡,就浮現出一個七八歲的小福善,氣勢洶洶地將一個草原男孩壓在地上的畫面。

  行吧,摔跤可以學,咬人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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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端午節前,永平帝給徐皇后寫了封家書,五位皇孫趁機也都給家裡來了信。

  衡哥兒的信封上寫著「母親親啟」,那厚度也讓殷蕙喜笑顏開,還好還好,衡哥兒沒有學魏曕,家書只寫三句話。

  拆開信封後,殷蕙才發現這些信並非是一口氣寫成的,有的寫於衡哥兒出發第一日的傍晚,自此之後,每隔兩三天,衡哥兒都會再寫一封,將他每日的見聞感悟訴諸於筆上。

  每一頁的最後,衡哥兒都會表達他對父王、母親、弟弟、妹妹的想念。

  除此之外,衡哥兒還單獨給弟弟、妹妹寫了一封信,跟妹妹說些趣事,對弟弟更多的是鼓勵。

  循哥兒捧著哥哥的信,啪嗒啪嗒掉下兩串眼淚,父王去外面當差,他都沒這般思念過。

  殷蕙笑道:「阿循也快去給哥哥寫封回信吧,明早交給娘,娘好一起給哥哥送去。」

  循哥兒立即去了書房。

  寧姐兒道:「我也要寫。」

  小丫頭才五歲,去年開始啟蒙,認是認得一些字,會寫的卻有限。

  殷蕙就道:「好,寧寧來念,娘替你代筆。」

  寧姐兒有模有樣地念了幾句,然後就不打擾娘親,自己去玩了,大概也是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寫信也是一件難事呢。

  等殷蕙給兒子回完一封洋洋灑灑的家書,魏曕回來了,得知她在書房,直接來了這邊。

  依次看過衡哥兒的信,魏曕抿了抿唇。

  好兒子,給母親弟弟妹妹都寫了,只沒給父王寫。

  殷蕙已經能根據他的表情變化揣測他的心思,道:「給我寫的就相當於給你寫的,這也值得你計較。」

  魏曕沒應,拿過她的回信又看了起來。

  殷蕙:「你要不要加幾句?」

  魏曕搖頭,能落於紙上的囑咐她都說了,他真正想關心兒子的,不適合寫下來。

  次日,殷蕙才把回信交給信差,紀纖纖就過來做客了。

  「五郎信上都說了什麼?」紀纖纖先問道。

  殷蕙就簡單聊了聊。

  紀纖纖挑眉道:「五郎沒抱怨路上累不累?」

  殷蕙搖搖頭。

  紀纖纖嘆道:「你們家五郎一直都很懂事,我們家二郎從小就嬌氣,這不,在信裡跟我抱怨,說他們每天晚上都住在營帳裡,說父皇還讓他們五兄弟去學砍柴生火,反正就是農家孩子會的,他們五兄弟差不多都學了一遍,天天累得腰酸背痛。」

  砍柴這事,衡哥兒倒是也說了,不過是很驕傲的語氣,還提了些民生之事,引得魏曕邊看邊點頭。

  殷蕙都懷疑那幾句民生之思乃是兒子故意寫給父王的感悟作業。

  「累肯定會累,不過父皇也都是為了歷練他們,二嫂可不能光順著二郎的話說。」殷蕙對紀纖纖道。

  紀纖纖:「我當然知道,就是……」

  公爹教孩子們練武也就罷了,學什麼砍柴生火?堂堂皇子龍孫,再落魄也不至於落魄到無人伺候的地步。

  「四郎怎麼說?」殷蕙又問。

  紀纖纖撇撇嘴:「都是些報平安的套話。」

  套話,竟也讓魏昳拿著信誇了幾遍,說什麼四郎做弟弟的比二郎都懂事,竟是嫌棄二郎吃不了苦的意思,可魏昳又是什麼吃苦耐勞的人嗎?遠的不提,就說那年魏昳去巡視長江,回來後天天跟她念叨說路上如何如何辛苦,紀纖纖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她這麼想,也就順口跟殷蕙抱怨起四郎的心機、魏昳的偏心來。

  殷蕙默默聽著,倒是覺得二郎該學學四郎的小心機。

  跟著皇祖父去巡邊,哪怕再苦也不能抱怨出來,萬一被皇祖父看見了怎麼辦?

  只是,紀纖纖眼中的親兒子哪哪都好,哪怕是出於好意,殷蕙也不能挑二郎任何錯,白白惹紀纖纖生氣。

  若是福善,殷蕙還會去交交心,對紀纖纖,就繼續場面應酬吧。

  .

  八月初,衡哥兒又來了一封家書,這會兒他們已經跟著永平帝到了秦地。

  衡哥兒說,秦王叔祖父要不行了,皇祖父見到他,難過地直落淚。

  殷蕙看到這句話差點笑出來,她這位公爹,平時瞧著威嚴無比,真遇到一些事,該掉眼淚的時候公爹總能很是應景地潸然落淚,其實心裡未必真的那麼難過。

  之前的皇太孫嚷嚷著要削藩,公爹作為燕王肯定不願意,但公爹登基後,雖然沒有動兩位藩王,卻一再削減藩王的權力,譬如說,曾經每個王爺都能養三個衛所共五萬人馬的親衛軍,公爹登基後,直接將藩王親衛軍的數量裁減到了三千,多一個都不許。

  人總是要替自己打算,做藩王有做藩王的心思,做帝王就得有做帝王的權術。

  殷蕙也不覺得那些藩王需要同情,至少他們還有氣派的王宮,像魏曕他們四兄弟,還是公爹的親兒子呢,為了將來的江山穩定,公爹連封地都沒給四個兒子,全部留在京城眼皮子底下,基本就把兒子們當臣子用了,各司其職。好在親王的食祿待遇還是很不錯的,像魏曕,做皇孫的時候月例五兩、十兩的,封了親王,一年純食祿就有五千兩,時不時再給點金銀綢緞的賞賜。

  公爹在位,魏曕的待遇基本會維持現在這般不變。

  等太子繼位了會如何對待這些堂兄弟,殷蕙不知道,也不敢想。

  其實想了也沒什麼用,別說她了,魏曕都做不了什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殷蕙只希望,看在公爹沒給魏曕四兄弟多少權力的份上,太子將來不要太狠吧,可別動不動就來個發配邊疆。

  .

  永平帝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朝堂上有太子監國,倒也沒出什麼大事,一切都井然有序。

  八月初九,今年的秋闈開始了第一場考試。

  殷蕙的弟弟殷閬也參加了這場秋闈。

  二十四歲的殷閬,因為小時候基礎紮實,又有殷墉聘來的名師單獨教授,進京後埋頭苦讀惡補兩年,去年順利中了秀才,今年他對中舉沒有抱太大希望,不過是先考一次增加一些經驗,所以殷閬的心態也很放鬆,連續三場考下來,考完就帶著妻子兒女陪老爺子去賞秋了。

  九月裡發榜,發榜前,太子魏陽已經知曉了結果。

  他去見了徐皇后,提起殷閬的秋闈結果,並未中榜。

  徐皇后道:「殷閬自小學習經商,半路轉攻科舉,一次未中實屬尋常。」

  魏陽皺著眉頭道:「兒臣記得,剛進京時,父皇給殷家祖孫倆都封了官職,他們自知沒有功名推脫了,後來殷老爺子要殷閬讀書,可見他們心裡還是想做官的,若父皇在,不知會不會給殷家一次恩典,讓殷閬中舉,明年再點個進士,名正言順地賜殷閬官身。」

  他覺得,殷閬參加科舉就是想當官當得體面些,不給人把柄,父皇大概也願意提殷閬一把,跟主考官打聲招呼。

  如果他什麼都不干涉,讓殷閬落榜,父皇回來後,會不會誤會他存心不想三弟那邊的親戚平步青雲?

  做了太子,魏陽很高興,可多做一段時間,魏陽就發現太子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彷佛父皇時時刻刻都在盯著他一樣,做點什麼都要瞻前顧後。

  徐皇后看眼兒子,低聲問道:「若殷閬是你的妻弟或妾弟,你會如何?」

  魏陽道:「自然是看他們自己的本事,能中就中,無才也怨不得我。」

  徐皇后不再說話。

  魏陽看看母親,明白了。

  很快秋闈發榜,殷蕙也派了人去看榜,找了三遍都沒有找到殷閬的名字。

  殷墉還怕她惦記此事,派人來知會了一聲,沒中。

  殷蕙就帶寧姐兒回了一趟濟昌伯府。

  殷閬看到姐姐,慚愧地笑笑:「讓姐姐白掛念了。」

  殷蕙瞪他道:「這是什麼話,你第一次參加秋闈,中了姐姐當然高興,不中下次努力就是,少跟我客套。」

  殷閬也就笑了。

  傍晚蔣維幀還專門來了一趟濟昌伯府,以過來人的身份勉勵殷閬不必氣餒,他也是考了兩次秋闈才中的舉人。

  殷閬鄭重道謝。

  他對殷蓉沒有任何感情,但蔣維幀君子如玉,殷閬也就把蔣維幀當友人相交,而非看重蔣維幀是他姐夫的身份。

  魏曕則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如果殷閬生了什麼大病,他還會去探望一下,一次秋闈受挫,魏曕並不覺得自己需要去關懷一番妻子過繼來的小舅子。

  當然,對殷蕙,他還是安慰了兩句,勸說她不必著急。

  沒想到,過了兩日,魏曕進宮與太子稟報一件案情時,談完正事,太子竟主動與他提到了殷閬的卷宗,還把主考官對殷閬的點評告訴了魏曕,讓魏曕去跟殷閬說一聲,以後該在哪些方面下功夫。

  太子監國,他見任何臣子,都會有史官在旁記錄他的言行舉止。

  而太子剛剛對魏曕說的那番話,無疑表現出了太子作為兄長友愛兄弟的一面。

  魏曕亦替殷閬向太子道謝。

  兄友弟恭。

  太子笑道:「去吧。」

  魏曕行禮告退。

  既然太子都特意關照殷閬了,黃昏從刑部出來,魏曕也就去了一趟濟昌伯府。

  殷墉、殷閬匆匆出來迎接。

  到了廳堂,魏曕向殷閬轉達了太子的意思。

  殷閬一副又感激又慚愧的姿態,畢竟,他沒有中舉,間接連累魏曕在太子面前落了幾分顏面。魏曕心胸寬廣才沒介意,換成個窄氣量的,肯定要遷怒妻弟無用,害他在太子面前丟人。

  魏曕寬慰兩句,因天色不早,他喝完茶就告辭了。

  殷墉祖孫倆又送了他出來。

  看著魏曕騎馬遠去的背影,殷墉摸了摸鬍子。

  這太子,還挺會做面子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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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永平帝在外巡邊巡了大半年,終於在冬月下旬回了京城。

  太子率領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帝王。

  魏曕也去了。

  最先看到的是騎在馬上的父皇,曬黑了一些,比出發時也瘦了點,卻更加精壯,明明五十多歲了,看起來卻只有四十出頭的樣子。

  父皇龍精虎猛,魏曕十分欣慰。

  十六歲的大郎個頭已經很高了,騎馬跟在永平帝一側,另外四位皇孫坐在馬車中,車駕停下,他們才跳下馬車,上前拜見太子等人。

  魏曕終於看到了闊別近八個月的兒子,這麼久不見,衡哥兒個頭竄了一截,臉龐也曬黑了,讓那張本就比同齡孩子要沉穩的臉龐更加內斂。

  「兒子拜見父王。」

  衡哥兒朝太子行禮後,馬上就來到父王身邊,雙眼明亮地仰望魏曕道。

  魏曕笑了笑,伸手捏捏兒子的肩膀,不錯,比出發前結實多了。

  大臣們接到永平帝就回去各司其職了,永平帝帶著兒孫們回了宮。

  徐皇后、四妃以及諸位王妃公主都在宮裡候著,永平帝自有后妃關心,徐清婉、紀纖纖、殷蕙三妯娌都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孩子。殷蕙瞧見衡哥兒曬黑的小臉,眼裡就微微濕潤起來,她還算穩重,紀纖纖看到消瘦的二郎,眼淚就掉下來了,背過去偷偷抹掉。

  宮中設宴為永平帝接風洗塵,宴席上也沒機會說什麼,直到吃完宴席,殷蕙、魏曕才帶著三個孩子上了自家馬車。

  「大哥,我好想你啊。」寧姐兒最先撲到了哥哥懷裡。

  循哥兒坐在旁邊看著哥哥,嘴角翹起來,桃花眼裡汪著淚。

  衡哥兒一手抱著妹妹,一手握住弟弟的手,笑著道:「哥哥不在的時候,你們有沒有乖乖聽娘的話?」

  寧姐兒、循哥兒都點點頭。

  兄妹三個有好多話要敘舊,殷蕙與魏曕就坐在主位那邊聽著,兒子都回來了,話可以慢慢問。

  回到蜀王府,衡哥兒先帶著家人們去看他從邊關帶回來的禮物,帝駕進京時,跟隨衡哥兒的侍衛先將小主子的行囊等送回了王府。

  衡哥兒送了寧姐兒兩隻毛髮蓬鬆雪白的小羊羔,送了循哥兒一匹他從草原帶回來的矮馬,送了父王一隻他從遼地帶回來的威風凜凜的海東青,送給母親一張他親手獵到的白狐皮。

  除了自家人,衡哥兒還從平城帶回來十壇飄香樓的酒,準備孝敬曾外祖父殷墉。

  衡哥兒記得母親說過,曾外祖父最愛喝飄香樓的酒了。

  「你有這份孝心,曾外祖父做夢都要笑醒了。」殷蕙欣慰地道。

  曾外祖父對他那麼好,衡哥兒當然要孝順了。

  趁寧姐兒、循哥兒稀罕各自的禮物時,魏曕帶著衡哥兒去了書房,殷蕙想了想,沒有跟上去。

  魏曕那人,不會與兒子聊家常,想知道的肯定是公爹這一路的經歷,殷蕙雖然也好奇,卻知道這種話題更適合他們父子倆單獨聊。

  永平帝離京這八個月,見了很多文官武將,好官良將得到了他的嘉許,那種殘害百姓、違背軍紀的自然也受到了懲罰。

  永平帝要歷練五個孫子,做這些的時候也就沒有瞞著孫子們,甚至故意要他們旁觀。

  返程之際,永平帝要求五個皇孫分別就這次巡邊之行寫一篇文章,隨便他們自己擬題發揮,進京前交給他就行。

  聽到這裡,魏曕問:「你寫的什麼?」

  衡哥兒寫的是「勸農」。

  這一路,衡哥兒在富庶的城縣看到很多無田可耕的貧農佃農,也在偏遠地區看到一片片因為人少而無人耕種的荒地。所以衡哥兒認為,可以將人多田少地區的部分百姓遷到人少田多的地方,由官府分配荒地、提供種子農具,前面兩三年免收賦稅。與此同時,官府還要安排官吏教導百姓如何耕種,避免農民因為耕種不當而浪費田地,另有一些獎懲措施。

  魏曕笑道:「這是你自己想到的,還是在書上看到的?」

  衡哥兒如實道:「我自己想到的。」

  魏曕看看才十一歲的兒子,相信兒子沒有撒謊。

  其實兒子提到的遷民勸農之法,自古便有,先帝登基後也大力實施此法,包括父皇也是這麼延續的。不過皇孫們大多年紀還小,應該還沒有學到這些,所以,衡哥兒能夠自己想到屯田法,並且提出了一系列對應的舉措,雖然還不夠完善,也足以令魏曕感到驕傲。

  「皇祖父怎麼說?」魏曕又問。

  衡哥兒搖搖頭:「前日才交給的皇祖父,交上去後就沒有消息了,皇祖父也沒有找我們談話。」

  魏曕沉默片刻,道:「那就不用再想了,以後繼續讀書,也不必對旁人提及此事。」

  衡哥兒明白。

  交完文章,他們五兄弟也湊到一起詢問過彼此都寫了什麼,大郎言語不詳,衡哥兒也就沒有提太詳細,只說自己認為該多開墾荒地。

  .

  宮裡,回京第一晚,永平帝自然歇在了徐皇后的坤寧宮。

  提到這一路的經歷,永平帝也是興致高昂,高興的生氣的,想起什麼都要與徐皇后聊一聊。

  徐皇后一邊為丈夫通髮,一邊含笑聽著,時不時回應兩句。

  「大郎他們表現如何?」

  等永平帝列舉過一圈官員,徐皇后笑著問,她做祖母的,當然也很關心孫子們的表現。

  永平帝哼了哼:「二郎被他爹娘寵壞了,嬌氣得很,將來估計難成大事,四郎身板不行,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龍生九子都各不相同,更何況孫子們,永平帝失望歸失望,倒也沒有太生氣,畢竟孫子裡面也有好的,並非全不成器。

  先批評完差的,永平帝就把大郎狠狠地誇了一通。

  三郎雖然也有些不足,可功夫學得不錯,永平帝喜歡擅長武藝的兒孫,三郎有一樣好,他就滿意了,最怕的是那種文不成武不就的。

  然後,永平帝也簡單地誇了誇衡哥兒:「別看五郎年紀最小,吃苦耐勞的,什麼都不挑,像老三。」

  他誇衡哥兒的,還沒有誇三郎的多,更別提與大郎比了。

  徐皇后調侃道:「您該不是在我這裡只誇大郎三郎,回頭就去麗妃妹妹那裡誇二郎四郎,再去順妃妹妹那裡誇五郎吧?」

  永平帝放聲大笑,握著徐皇后一隻手道:「老夫老妻了,朕還用如此哄你高興嗎?」

  徐皇后輕哼一聲:「該哄還是要哄的,老小孩老小孩,我就愛聽您哄我。」

  永平帝轉過來,看看徐皇后眼角越來越深的皺紋,握著她的手感慨道:「這次去平城的時候,我忽然想到咱們剛去平城就藩那年,那時候的平城,城牆殘破不堪,北風一吹黃沙漫天,我都擔心你這細皮嫩肉的受不了,可你一次都沒叫過苦,跟著我任勞任怨。」

  徐皇后眼眶一熱,回憶著年輕時候與丈夫在平城的點點滴滴,靠到他懷裡道:「其實我也更喜歡平城,那裡更像咱們的家,咱們倆一起,一點一點將平城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那年平城被圍,於我而言就是賊人要來搶我的家,我當時真是抱了與他們同歸於盡的心……」

  永平帝緊緊抱住她的肩膀:「好了,都過去了,現在平城已經在改建了,改好了咱們馬上遷都過去,新皇宮就是在王府舊址上擴建起來的。」

  徐皇后:「那還要等多久,我現在就想回去看看。」

  永平帝:「本來今年也想帶你去的,可老大第一次監國,你不在我不放心,別急,下次巡邊,朕肯定帶你去,到時候讓你留在平城住上幾個月,等朕回來了再接你一塊兒回來。」

  徐皇后一臉憧憬:「那我可記住了,到時候不許您耍賴。」

  永平帝笑道:「不耍不耍,朕何時騙過你。」

  .

  第二天,永平帝繼續上朝聽政,太子將所有權力交回皇上。

  昨日沒有機會,下朝後,永平帝才叫來太子,上下打量一遍,皺眉道:「國事繁重,你怎麼沒見瘦,反而越來越胖了?」

  太子真心冤枉,國事確實繁重,他每天都早出晚歸,越累越容易餓,越餓吃得就越多,心情好了胃口大開吃得多,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是靠吃東西發洩。

  不過,看看父皇結實的手臂,再看看自己,太子也知道這種辯解沒用,只能默默地聽著。

  永平帝掃眼兒子的雙下巴,搖搖頭:「你啊,就是吃不了苦。」

  長子幼時剛練武的時候,他還親自教導過,奈何這孩子沒什麼習武天分。沒天分,那就勤能補拙吧,可是兒子多跑幾圈就累得暈倒,看著徐皇后憂心的樣子,永平帝也就不忍強求了。

  幸好,大郎、三郎繼續了他與徐家的習武天分,功夫學得不錯。

  太子告退後,永平帝看看奏折,看累了想要休息時,拿出了五個皇孫交上來的文章。

  其實路上都看過了,二郎、三郎、四郎的看一遍足以,大郎、五郎的,永平帝反復比了又比。

  大郎論的是對官員的考評,五郎論的是民生。

  兩個孫子寫得都不錯,可是,大郎已經十六了,先生教得也深,五郎才十一,應該還沒學過屯田制,真就是這一路看到了,便想到了。

  最後看一遍,永平帝將這五份文章單獨放進一個匣子,不準備給旁人看了。

  晌午,永平帝又一次去了學宮。

  大通鋪上,大郎、三郎、六郎湊在一起,二郎、四郎待在一起,七郎、八郎照舊守著五郎。

  二郎人嫌狗憎,四郎沒辦法只能跟著他,大郎、五郎才是兄弟們中的兩個小頭領。

  永平帝看看這兩個孫子,默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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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衡哥兒跟著永平帝回京不久,也就要過年了。

  臘月二十七,濟昌伯府設宴宴請親朋好友。

  其實殷家在京城也沒什麼親戚,就殷蕙、殷蓉這兩個外嫁的孫女。殷墉雖然也認識些官員,可他並沒有與人家怎麼走動,對方攜禮登門,只是敘舊殷墉就好好招待,如果有事想求魏曕或蔣維幀,希望殷墉幫忙搭線,殷墉一概拒絕,久而久之,也就沒剩下什麼朋友。

  殷蕙、殷蓉兩家來得都挺早,宴席開始前,殷蕙、殷蓉、謝竹意帶著孩子們去花園裡逛了,男人們坐在廳堂喝茶聊天。

  對於同時招待魏曕、蔣維幀這件事,殷墉已經有了經驗,只要絕口不提官場朝廷,那就不會犯什麼忌諱。

  蔣維幀、殷閬也都摸清了魏曕的脾氣,魏曕開口的時候他們附和,魏曕沉默他們就自聊自的。

  蔣維幀與殷閬聊了些科舉之事。

  魏曕默默聽著,倒也不覺得枯燥,餘光偶爾在蔣維幀身上掃一遍。

  一眨眼,父皇已經登基三年,就在今年年底,朝廷對這三年來各地官員的政績做了考評。

  蔣維幀現在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

  吏部的官員,很容易收受賄賂亦或是被人情左右,官員過剛則容易被其他同僚排擠,太好說話則容易失足犯錯,蔣維幀在吏部卻還算游刃有餘,沒有徇私舞弊,亦沒怎麼得罪人。當然,蔣維幀畢竟有一位王爺做連襟,憑著這點,有人想對付他也會投鼠忌器。

  今年蔣維幀的考評得了一個甲等,雖然沒有升官,卻也在早朝上得了永平帝的一句誇讚,魏曕看他就還算順眼。

  不管怎麼說,在外人看來,蔣維幀都是他這邊的,蔣維幀若因為貪污被貶官下獄,魏曕也會臉上無光。

  花園裡,殷蓉也矜持地向殷蕙、謝竹意透露了蔣維幀今年的考評結果。

  殷蕙其實已經知道了,蔣維幀剛被公爹誇的那日,魏曕回來就跟她提了一句。

  再看殷蓉此時的笑臉,殷蕙很是感慨兩輩子的變化。

  上輩子殷蓉嫁了一個無甚才華的舉人,自己考不上,就想求魏曕幫忙行方便,導致這輩子殷蓉嫁給蔣維幀時,殷蕙也總擔心蔣維幀會做同樣的事情,對蔣維幀頗為提防來著,沒想到人家蔣維幀自己有本事,先是在關鍵時刻背叛皇太孫投降公爹,又靠自己在吏部那人人都擠著要進的地方站穩了腳跟。

  「姐夫有才華,說不定以後還能再往上升升呢。」

  過年嘛,謝竹意也就專挑殷蓉愛聽的說了起來。

  殷蓉微微挺直腰桿,柔聲回謝竹意道:「阿閬現在也是秀才了,考上進士指日可待,到時候我讓他姐夫多多提攜他。」

  謝竹意微怔,旋即笑著點點頭。

  這位大姑子也真是會說笑,如果殷閬想走捷徑,還需要蔣維幀提攜嗎,當初直接接受永平帝的封官就是,再不濟,也還有蜀王這個關係更近的姐夫呢,哪裡用求到蔣維幀那裡去。

  丈夫有出息,殷蓉只是太高興了,忍不住顯擺一下,見不遠處孩子們玩得好,殷蓉就又誇起謝竹意的女兒殷明秀來:「明秀越長越漂亮了,咱們殷家的小姑娘,我真是越看越喜歡。」

  謝竹意聽出她又想提什麼娃娃親,趕緊打岔,對殷蕙誇起衡哥兒來:「世子真是長大了,跟著皇上去巡邊還給老爺子帶了飄香樓的酒回來,王府剛把酒送來的時候,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要不是姐姐早就叮囑過不讓他多喝,當天他就能喝掉一壇子。」

  殷蕙知道謝竹意的小心思,也就接了這話茬。

  殷蓉被晾在一旁,就去看看對面站在一塊兒不知在聊什麼的衡哥兒、循哥兒。

  本來她還想試著培養女兒與衡哥兒的青梅竹馬情,結果才與蔣維幀提了一嘴,蔣維幀直接就不許她再帶女兒去蜀王府了,今日再看,衡哥兒只管跟循哥兒說話,偶爾照顧一下幾個表弟表妹,對女兒並沒有什麼特殊表示,殷蓉也就徹底斷了那念頭。

  .

  新年期間,整個京城都喜氣洋洋的,沒想到一封八百里戰報突然送了過來,永平帝看了戰報大怒,將文武百官都叫到宮裡議事。

  戰報來自西南邊陲,南邊的鄰國大虞進犯我朝祿州,祿州城守將不敵而逃,導致虞兵衝進祿州城燒殺搶掠,當地百姓苦不堪言。

  虞國原是前朝屬國,先帝登基後虞國揣度著先帝剛剛建國,主要兵力都在防範北疆,無暇顧及南邊,便直接斷了給中原的朝貢。朝廷裡有人建議先帝對虞國發兵,先帝不忍短時間內再讓百姓經受戰亂之苦,忍了此事,只派使臣去虞國震懾了一番,叫虞國安分守己,莫要生其他事端。

  永平帝登基後,也沒把偏安一隅的小小虞國放在眼裡,這三年一心勸農休養生息,幫助百姓從之前的戰亂中恢復過來。可誰能想到,他沒去找虞國的麻煩,虞國竟然跑到太歲頭上動土了,先帝、皇太孫在位時虞國都老老實實的,偏偏這時候發動戰事,是覺得他好欺負?

  永平帝可咽不下這口氣,確定臣子們也都建議發兵後,永平帝掃眼朝中的武將,思忖片刻,點了武寧侯楊敬忠為主帥,馮騰、楊鵬舉為副將,另派蜀王魏曕為督軍,率領三十萬禁軍前去蕩平虞國。

  楊敬忠可是當年擁護永平帝起事的三大指揮使猛將之一,楊鵬舉、馮騰亦是年輕將領中的翹楚,再加上蜀王這個親兒子,這次永平帝派出這種陣營,足見他對虞國挑釁的憤怒。

  朝會結束,永平帝將魏曕等人、內閣、兵部尚書以及太子都叫到御書房,商討南征對策。

  除了京城幾位大將,邊陲還有一位守將沐成,沐成極為熟悉虞國境內形勢,永平帝交待眾人抵達西南邊疆後切記要重視沐成的建議,切不可輕舉妄動。

  二更時分,眾人才散。

  太子一直陪著永平帝,等其他人都離去了,太子才低聲道:「父皇,武寧侯帶兵您還不放心嗎,何必讓三弟去奔波這一趟,戰場凶險……」

  他一副擔心親弟弟受傷的表情。

  永平帝瞪了他一眼:「老三一身好本領,不去打仗豈不是白學了?你記住,再忠心的武將也比不過自家兄弟,朕現在多歷練歷練老三,將來朕不在了,邊疆若有戰事,大將們靠不住,老三還可以替你分憂,等大郎、二郎他們長大了,你也多給他們機會歷練,別一個個都養成廢物!」

  當年父皇讓他去就藩平城,就是讓他守北疆的,他自認沒有辜負父皇的厚望,若是大哥順利繼位,他也會繼續替大哥守好北疆。

  然而大哥命短,侄子心狠手辣,永平帝為了自己為了家人,不得不反!

  輪到他的孩子們,他不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去就藩,算是替太子考慮了,可他不能把四個兒子當廢物養,本身廢物的也就罷了,像老三、老四、老五,個個都是棟樑之材,他就希望太子能知人善用。

  太子被訓得直低頭,耳邊不斷盤旋著父皇那聲怒氣十足的「廢物」。

  外出歷練才不是廢物,所以,沒歷練過的,在父皇眼中都是廢物嗎?他與二弟小時候就沒怎麼出去過,也沒有跟著父皇去打仗,父皇又是怎麼看待他們的?

  想到自己兢兢業業地協助父皇處理政務卻經常被父皇嫌棄斥責,老三、老四僅因為擅武跟隨父皇出生入死幾次就被父皇高看一眼,太子的胸膛就燒起一把火來。

  .

  蜀王府,魏曕披著夜色跨進家門,就看見兩道熟悉的身影從廳堂那邊趕了過來。

  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已經快要與妻子身高齊平的長子。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阿衡怎麼沒去睡覺?」

  離得近了,殷蕙與魏曕幾乎同時開口。

  衡哥兒看看父王,看看母親,忽然覺得,或許他確實該與弟弟妹妹們一起去睡覺,不必陪母親一起等。

  「還不是擔心你,帶兵南征,定了哪日出發嗎?」殷蕙替兒子回答道,繼續擔憂地看著魏曕。

  早在景和二年的下半年起,上輩子的記憶能幫助她的就已經幫完了,接下來的每一日殷蕙也都是第一次經歷。所以,之前魏曕跟著公爹去打金國、去打朝廷,殷蕙都能比較鎮定地在家裡等著,等著父子倆的好消息,這次與虞國的戰事卻是她始料未及的,殷蕙會怕,怕魏曕有個三長兩短。

  魏曕看看兒子,對她道:「明日調兵,後日一早出發。」

  還有一日可以好好道別,殷蕙稍微鬆了口氣。

  魏曕再拍拍衡哥兒的肩膀:「去睡吧,有話明早再說。」

  衡哥兒懂事地點點頭,朝父王母親道別,轉身離去。

  魏曕朝長風使個眼色。

  長風立即退下了,包括一旁候著的安順兒也低著頭往遠處退了退。

  魏曕這才握住殷蕙的手,看著月色下她蹙起的眉梢,笑著問:「又不是第一次帶兵,怎麼還慌成這樣?」

  殷蕙抿唇,然後就撲到了他懷裡。

  能不慌嗎,他可是蜀王府的頂樑柱,柱子倒了,她不怕,孩子們怎麼辦?

  一家五口,哪個都不能少。

  魏曕聞到了她髮間熟悉的花露清香。

  這些年他遠行的次數不少,她倒是越來越從容,如果不是上次衡哥兒出門她擔心地輾轉反側,魏曕還以為她已經練就了波瀾不驚的本事,隨即魏曕也就知道,她只是不再那麼擔心他而已。

  因為他都而立了,她太相信他才不擔心,還是夫妻間的感情淡了?

  此刻她依賴地撲過來,用力抱著他,魏曕終於打消了那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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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3 01:30: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七章

  聲如鼓點。

  在這樣越來越密集的持續鼓點聲中,殷蕙的手漸漸攀不牢魏曕的肩膀,而魏曕只是看著她,看著她,黑沉沉的鳳眸裡映照出她此刻的所有靡豔。

  攢了一日的擔憂與囑咐都無力再說,殷蕙在他的懷裡累極而睡。

  等她醒來,魏曕已經不見了,大丫鬟迎春告訴她,說王爺黎明時分就起了,臨走前交代晚飯不用等他。

  殷蕙怔怔地坐在床上,腦海裡全是魏曕那雙夜空般深寂的眼睛。

  昨晚進屋後他就抱起了她,兩人幾乎都沒說什麼話,可殷蕙能感覺到,魏曕似乎心情很不錯。

  要去打仗了,她與孩子們那麼擔心,他居然心情不錯?是一頭狼早已厭倦了日日與刑部的卷宗打交道,迫不及待要去戰場廝殺一番?

  這沒良心的家伙。

  收拾妥當,殷蕙去了堂屋。

  衡哥兒三兄妹陸續到來,今日才正月初八,孩子們也都享受著年假,不必讀書。

  「娘,父王臨走前去看我了。」衡哥兒告訴母親道。

  當時他還睡著,父王在他床邊坐下,衡哥兒忽然就醒了,然後父王告訴他,說他今日要整頓南下的禁軍,會忙到很晚,讓他不用再跟著母親一起等他回來。父王還說,他是大哥,父王不在家裡的時候,他要幫助母親一起照顧弟弟妹妹。

  「父王也去看我了。」等大哥說完,循哥兒也道。

  寧姐兒眨眨眼睛,這時,她身邊的乳母笑著道:「王爺也去看姑娘了,姑娘睡得香,王爺沒忍心叫醒姑娘。」

  寧姐兒既高興父王沒有忘了她,又突然很想很想父王,於是一本正經地對乳母道:「明早父王再去看我,嬤嬤要叫醒我。」

  嬤嬤笑著應下。

  殷蕙看看三個孩子,也許除了衡哥兒,循哥兒、寧姐兒並不知道戰場上會有多凶險。

  母子三個說說話,正要開飯,門房忽然派人來通傳,說濟昌伯來了。

  濟昌伯就是殷墉啊,殷蕙趕緊帶著孩子們迎了出去。

  到了前院,就見祖父已經被管事請進來了,只是神色凝重。

  「王爺呢?」殷墉先問道。

  殷蕙解釋道:「朝廷要發兵南征,王爺一早出去忙了。」

  殷墉摸著鬍子,對殷蕙道:「我有要事與王爺說,阿蕙快派人請王爺回來,耽誤不得。」

  殷蕙看看祖父,不疑有他,立即讓安順兒去安排。

  魏曕人在兵部,這個節骨眼得知殷墉要見他,魏曕猜到老爺子有要緊事,立即放下手頭的事回了王府。

  見到面,魏曕與殷墉去書房說話了,沒多久,魏曕又帶著殷墉進了宮。

  永平帝正對著虞國的輿圖出神。

  昨日他真是被虞國的進犯氣到了,區區一個邊陲小國,早不進犯晚不進犯,竟然偏在他在位的時候前來挑釁,永平帝恨不得親自帶兵去滅了虞國。可是今早睡醒的時候,永平帝忽然覺得昨日做出的發兵決策有些欠妥,虞國雖小,卻地處西南濕熱之地,與北面的草原強國不同。

  先帝有過訓告,說虞國那化外之地,沒必要發兵去打,除非虞國主動挑釁滋事。

  現在虞國來挑釁了,永平帝肯定要打的,問題是,該怎麼個打法,曾經那些對付草原的戰術,真能直接用於滅虞嗎?

  如今朝堂上的武將,多是他在北地的舊部,打草原個個都有經驗,但對付虞國全都是新手,西南守將沐成倒是熟悉虞國,可惜離得遠,不能立即叫到身邊一起商議戰策。

  這時,海公公稟報,蜀王、濟昌伯求見。

  永平帝心中一動,宣二人入內。

  魏曕經常見永平帝,拱手拜見就是,殷墉則跪下行禮。

  永平帝笑道:「老太公不必多禮,這時候來見朕,可是為了這次南征?」

  殷墉起身,看眼永平帝,他頷首道:「正是。」

  永平帝:「老太公有何高見?」

  殷墉直言道:「虞國進犯我大魏邊疆,皇上發兵伐之,名正言順,亦是民心所向,只是虞國境內形勢復雜,多山多水且夏季漫長濕熱,我軍此刻出發,必然會趕上六月酷暑,暑熱容易滋生瘴疫,一旦我軍染上瘴疫,一傳十十傳百,即便不動兵戈也會死傷無數,於虞國而言,便是我軍不攻自破,所以,老夫建議,皇上南征之令不改,卻可緩緩從各地調兵,趁機做足戰前準備,待到七月天氣轉涼,我軍再趁機南下,一舉拿下虞國。」

  永平帝沉思片刻,問:「老太公莫非去過虞國?」

  殷墉:「正是,老夫三十二歲那年,曾帶領一支百十人的商隊進入虞國,幸好請了可靠的嚮導,藥草準備充足,儘管如此,依然有十餘人因染上瘴疫而喪命,路途更是見多了當地百姓因窮苦困頓無力請醫,只能躺在破草棚中等死,死後一把火燒了,連屍身都不能留。」

  永平帝點點頭,看向魏曕:「老三怎麼想?」

  魏曕道:「兒臣不曾去過虞地,讀過的兵書也少有涉及虞國,可兒臣聽聞過瘴疫,大軍人員密集,一個染上便會禍連全營,不可不防。」

  永平帝又問殷墉:「你可知有何藥草能治療瘴疫?」

  殷墉道:「有種草藥能夠預防瘴疫,卻也不是必然有效,有勝於無罷了,最簡單的辦法,便是避開瘴疫最容易發生的酷暑。」

  永平帝繼續與殷墉打聽了一些虞國境內的情況,然後重新召集內閣、兵部以及一眾武將。

  最終,永平帝決定先發兵五萬禁軍增援西南邊陲,試探虞國的兵力,且一入暑必須退回魏境,不得與虞國戀戰,朝廷這邊再為七月的決戰做細密籌備。

  大軍南下延緩了,可魏曕、楊敬忠父子以及馮騰還是要先隨那五萬禁軍前往西南邊陲,先與當地大將沐成研究戰策,隨時報與朝廷。

  殷墉年紀大了,無法跟隨魏曕,但他向魏曕舉薦了兩個當地的人才,一個是對虞國境內無比熟悉的嚮導,一個是擅長治當地常見病的名醫。這二人,就算不提與殷墉的私交關係,只說替朝廷辦事,他們敢不盡心嗎?自己與家人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當然,殷墉推薦他們也不是為了害他們,只要他們肯盡心協助他的孫女婿,事後孫女婿必有重賞,互惠互利。

  歸根結底,殷墉做這麼多不是為了在永平帝面前露臉邀功,不是他多麼胸懷大義,殷墉只是希望孫女婿能完成永平帝交給他的差事,更要全鬚全尾地凱旋才好,別因為輕敵或瘴疫客死他鄉,導致他的小孫女年紀輕輕守寡,三個孩子也變得可憐巴巴的。

  若不是有這層關係在,殷墉不會求見永平帝,不會沒事往自己身上擔那麼大的責任。

  老爺子這一摻和,殷蕙也就知道了虞國之戰的更多危險,與那看不見摸不著的瘴疫相比,刀劍都算容易防的了。

  她更加不放心魏曕了,彷佛都能想像出魏曕染了瘴疫後面黃肌瘦藥石無用只能躺在那裡等死的淒慘處境。

  夜深人靜,魏曕輕輕拍著她的肩頭:「祖父若不幫我,你是該擔心,今日祖父幫了我那麼多,還安排了嚮導名醫協助我,你還擔心什麼?」

  殷蕙不語,只緊緊地抱著他。

  有的人「悔教夫婿覓封侯」,卻不知魏曕這種天生就是王孫貴胄的,也並不是一輩子都能養尊處優。

  「你不怕嗎?」殷蕙忽然問。

  楚王魏昳去長江邊上巡視堤壩都累得叫苦連天,同樣是皇孫是王爺,魏曕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那麼多回,真就不怕嗎?真就沒有過抱怨嗎?

  魏曕看著她的眼,道:「該我做的,又有何懼。」

  敵國來進犯時,如果人人懼怕,則國破家亡。普通百姓家的男兒為了保家衛國都敢赴沙場,他一個皇孫,自小跟隨武師傅勤練武藝,自小因為生在皇族而衣食無憂,既然享受了百姓們的供養,既然擁有遠超於百姓的武藝,便也該率領將士們征戰在最前線,保護他的家,保護他的國,保護國內千千萬萬的百姓。

  「你只管照顧好……」

  「孩子,不用擔心你。」

  他一開口,殷蕙就替他把後面的話說了,他那幾句口頭禪,她早爛熟於心。

  魏曕的眼裡便浮現出春光般溫和的笑意。

  殷蕙與他做了兩輩子的夫妻,都很少見他笑得如此明朗。

  要去陌生又復雜危險的戰場了,他卻笑得這麼高興。

  公爹的五個兒子,可能他是最傻的吧。

  偏偏他越是這樣,殷蕙就越捨不得。

  一個勇於保家衛國的男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冷血?

  臉貼著他的胸口,殷蕙能聽到獨屬於他的強健心跳,這身體裡,流動著熱血,亦讓她無比安心。

  翌日天未亮,殷蕙與魏曕一起起來,看著他身穿戰甲,幾口吃掉兩張肉餅,再無燕王府三爺、蜀王殿下的尊貴儀態。

  殷蕙又想到了魏曕帶著孩子們耕種菜園的時候,這人真是,穿什麼像什麼,唯一不變的,是那張冷肅俊美的臉。

  魏曕也一直看著她,可惜時間緊迫,再不捨也不能拖延。

  吃飽了,魏曕便要出發了。

  殷蕙一直將他送到蜀王府門外,一直送到他的白蹄烏前。

  在燕王府的時候,她只能送到王宮內城門,隔著一條寬闊的護城河遠遠望著他翻身上馬,今時今日,她終於能站到白蹄烏身邊,一手摸著馬,一邊看著他躍上去。

  「回去吧。」魏曕攥緊韁繩,這一刻,他不敢看她的臉。

  殷蕙點點頭,鬆開手,退後兩步。

  魏曕拿餘光看她一眼,忽然疾馳而去。

  拐彎的時候,那道熟悉的身影還停在王府門前,魏曕看過去,可惜白蹄烏跑得太快,旁邊人家的高牆迅速取代她闖入視線。

  魏曕笑笑,抬首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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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3 01:30: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八章

  伐虞之戰,乃是永平帝登基後對外發動的第一場戰事,意義非凡,那這一戰便只能勝不許敗。

  為此,永平帝耗時數月,做足了充分準備。

  首先,他派遣親兒子蜀王與三員大將前往西南邊陲討伐虞國,既是回應虞國的挑釁,也是先行試探虞國的兵力,讓主將們熟悉敵情以制定最合適的戰策。

  與此同時,永平帝還在長江以南各地調集了三十萬大軍。這些軍隊的士兵要麼多年沒有參加過戰事,要麼就是先前被永平帝率領的北軍打得節節敗退的南軍,本身戰鬥力就不如北線將士,前而三年永平帝已經重新整肅過,這次更是要求他們加強訓練,以應對數月之後的戰事。

  打仗需要將士,武器也必不可少。

  朝廷的武器庫日以繼夜地忙碌起來,趕製出一批批火銃,火銃發射出的火藥破壞力極強,既可用於攻城也可用於殲滅敵人大軍。聽說虞國那邊也有火銃軍,永平帝還特意研製了一批專門用於抵擋火銃的堅固盾牌,足足有一人多高。

  虞國容易滋生瘴疫,除了選擇最適合出兵的時間,藥草準備也必不可少。殷墉獻上幾種藥方,永平帝便將藥方交給各地軍醫,命他們抓緊時間調製良藥。

  糧草就更不用說了,一批批先於大軍陸續運往西南邊陲。

  主將們研究戰術,士兵們嚴加操練,朝廷則提供精銳的武器與充足的糧草物資,待到七月中旬,已經苦苦訓練數月的三十萬精兵在金陵城外集結,永平帝親自為大軍踐行。

  大軍浩浩蕩蕩地南下,歷經一個月,於八月中旬抵達魏曕等人駐守的陵城。

  休整半月,一場延續三日的雨水過後,天氣轉涼,正適合出兵!

  十月中旬,大魏軍隊攻破虞國北境防線,虞兵退至其北都邦城。

  鎮南侯沐成將邦城比作虞國的「潼關」,皆因邦城北臨大江南據崇山峻嶺,易守難攻,前朝也曾多次與虞國交兵,可只要虞兵避入邦城,便能憑借天險而與強敵抗衡,時間一長,敵軍耗不起不得不退兵,虞國便能收回先前失去的城池。

  先帝也知道虞國是塊兒難啃的骨頭,所以任由虞國斷了朝貢,沒有發兵此處。

  魏國這邊準備了足夠的戰船,過江容易,接下來而對的就是易守難攻的邦城,只要拿下邦城,此戰便算勝了大半,接下來虞國南境一馬平川,圍剿虞國皇族輕而易舉。

  如何攻打邦城,開戰之前魏曕就與楊敬忠、沐成商量好了戰策。

  馮騰、楊鵬舉率領先鋒軍奮力攻城,連續四次都無功而返,第四日馮騰還佯裝被城門的火箭射中深受重傷,將士們抬起他狼狽退走,惹得城牆上的虞國將士放聲大笑,得意洋洋。

  是夜,子時時分,馮騰、楊鵬舉分別整點五百精銳,準備借夜色掩飾爬上邦城城牆,奪了城門再請大軍入內。

  「我也去。」

  即將出發之際,魏曕忽然從楊敬忠、沐成身後走了出來,身上是與馮騰等人一模一樣的黑色夜行衣,未穿戰甲,為的是防止厚重的鎧甲影響攀爬城牆的動作,且行動之間容易發出聲響。

  「王爺是看不起我們嗎?」馮騰第一個反對,一雙虎眸憤怒地瞪著魏曕,「爬個城牆就勞動王爺大駕,傳出去了,人家還以為咱們大魏的將士都是酒囊飯袋!」

  他話說得難聽,其實都是為了魏曕的安危著想,楊敬忠、沐成等將士也紛紛勸阻魏曕,今晚的夜襲十分凶險,萬一魏曕折在上而,會重挫魏軍的士氣,他們也無法向永平帝交待。

  魏曕看眼馮騰、楊鵬舉身後的一千精銳,道:「我敢去,是因為我對今晚的夜襲有信心,若無必勝之念,我也不會安排你們去送死。」

  大軍的士氣重要,今晚夜襲派出去的這一千人的士氣更加重要,只要奪了城門,大軍便可暢通無阻。

  魏曕這麼一說,楊敬忠如何還能阻攔?阻攔就說明他對夜襲沒信心,不敢讓王爺去冒險,如此一來,那一千士兵的信心也沒了,還怎麼爬城牆?

  千言萬語,楊敬忠只能用力朝魏曕一拱手。

  魏曕也不再多言,與楊鵬舉、馮騰率領一千人悄然朝邦城城門而去。

  一路都是狹窄的山道,虞兵早早退守城內,並未安排一兵一卒在外留守。

  山道彎曲狹窄,如果魏國發動大軍前來攻城,陣仗之大必定會驚動城門守兵,若只派少數人馬,根本不可能攻破城門,所以,在魏國連續四次攻城失敗之後,今晚城牆上的虞國守兵十分鬆懈,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隨著夜色漸濃,他們也紛紛從一開始的警惕,變成席地而坐,公然背靠城牆打起盹兒來,甚至有人直接躺到了地上。

  他們又有什麼必要擔心呢?多少朝了,就沒有中原軍隊拿下過邦城。

  夜色掩蓋了魏曕等人的身影,風聲則遮掩了他們悄然的腳步聲,一路小心翼翼地潛伏上來,負責扛運雲梯的強壯士兵率先來到城牆下,悄悄將雲梯靠了上去。

  雲梯一搭好,馮騰搶著佔了一個,然後回頭,朝魏曕打手勢,讓他在下面等著。

  結果他的手勢還沒打好,魏曕已經來到他旁邊的雲梯上,看眼馮騰,再看向高高的雲梯盡頭。

  馮騰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不知好歹的冷臉王爺竟然要跟他比試看誰先爬上去!

  笑話,這三年他仍是武官,魏曕卻被永平帝派去刑部辦案子,臉養得越來越白,魏曕還敢跟他比?

  馮騰就不再管魏曕了,發力往上爬去。

  魏曕、楊鵬舉與另一位將軍也同時攀爬起來。

  下而的人穩穩扶著雲梯,魏曕四人爬上去一段距離後,新的一波人馬上跟上。

  爬得越高,風聲越響,當馮騰終於爬到雲梯頂端,他再次朝魏曕看去。

  魏曕也到了,與他對視一眼,魏曕拔出綁在腿上的匕首咬在口中,敏捷地躍了上去。

  馮騰笑了。

  這皇孫三年不理他,馮騰還以為人家當了王爺看不起人了,此刻魏曕這一跳,立即又變成了他熟悉的那個雖然很冷卻又敢與將士們一起拼殺的燕王府三皇孫!

  伴隨著一陣往上捲的高風,馮騰也跳了上去,剛剛落地,便揮舞匕首抹了旁邊一個守城士兵的脖子。

  睡夢中的虞兵死得無聲無息,魏曕四道黑衣身影也如鬼魅一般潛行,四處收割著一條條敵兵性命。

  等虞國的守城士兵終於發現不對,站到城牆上的魏兵已超過百餘人!

  號角吹響,早已列陣以待的魏國大軍立即朝這邊狂奔而來。

  殺聲喊聲,一片刀光血影。

  .

  「嗖」的一聲,一支利箭不知從何處而來,正與敵將廝殺的魏曕毫無防備,被利箭射中心口。

  嘴角溢出血來,魏曕一刀砍斷箭身,卻沒看見又一個敵將從背後殺過來,揮刀砍向他的脖頸!

  生死關頭,殷蕙猛地驚醒!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她的喘息一聲比一聲急促,好久好久,殷蕙發冷發僵的身體才慢慢恢復知覺。

  廝殺聲不見了,戰場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她的房間,她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可這樣的噩夢,自從南邊正式開戰,殷蕙已經做過五六次了。

  手貼上額頭,一片冷汗。

  殷蕙苦笑,翻個身,眼睛習慣了黑暗,能看到旁邊空著的枕頭。

  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殷蕙將那枕頭撈過來,抱到懷中。

  他正月走的,一晃又是正月了,沒開戰的時候還能一個月送封家書過來,九月裡一開戰,就只寫過一封。

  雖然他在信裡說了,因為開戰不會再寫,可沒有信,殷蕙就忍不住地胡思亂想,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事。

  越是陌生的地方,越容易讓人覺得危險。

  殷蕙小時候去過草原,見過草原上的男女老少,所以魏曕去打金國或是去打皇太孫的兵馬,殷蕙只需要擔心刀槍無眼,這次不一樣,那個虞國到底是什麼樣的,殷蕙去都沒去過,瘴氣滋生的地方,是不是那裡的人也更凶殘,蛇蠍毒蟲的毒性也更強?

  殷蕙既擔心魏曕被虞兵打死,又擔心他染上瘴疫亦或是被毒蛇咬傷。

  夜裡輾轉反側,天亮了,梳妝完畢走出房間去而對孩子們的殷蕙,則又變成了那個溫柔愛笑的娘親。

  國有戰事,今年朝廷官員、名門世家都沒有大費周章地設宴款待親友,皇親國戚之家亦是如此。

  但該走動的還是要走動。

  離得最近的大公主又帶著女兒過來做客了。

  自從魏曕出征,大公主來蜀王府就特別勤,頗有長姐替出征的弟弟關照家裡的意思,每次見到殷蕙,她也專挑吉利話說。

  殷蕙熟練地流露出感激之情。

  「瞧瞧你這小臉,都瘦了一圈了,等三弟回來,見了該多心疼。」大公主輕輕點了點殷蕙的臉頰,親暱地調侃道。

  殷蕙做幽怨狀:「王爺的脾氣您還不清楚,什麼都會,就是不會疼人。」

  大公主笑道:「這話別的弟妹能說,你說出來只會讓人氣你顯擺,偌大的京城,有幾個像三弟疼你似的,連個妾室都沒有。」

  殷蕙就低頭笑起來,一副被大公主說中心底得意之處的羞喜模樣。

  大公主看著這位嬌豔明麗的三弟妹,心中一片感慨。

  殷蕙本身有姿色,娘家又不斷地幫老三出錢出力,這樣的妻子,別說老三了,給她,她也願意寵著疼著。

  還有那濟昌伯,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突然露個臉,竟然能讓父皇接受他的建議。

  若老三再立下戰功……

  「王妃!王妃!王爺來信了!」

  大丫鬟涼夏還沒有跑過來,驚喜的聲音先傳了進來。

  殷蕙頓時忘了儀態,快步朝外跑去。

  主僕倆在門口撞上,涼夏氣喘籲籲地奉上一封信。

  殷蕙一下撕開,取出信紙,依然是熟悉的三五行話,字少,所以殷蕙看得也快。

  「邦城已奪,大軍將繼續南下。」

  邦城,虞國最大的屏障邦城,天險之地!

  殷蕙這一年翻了不少史書,專挑與虞國有關的看,因此深知邦城之險,可就是這麼一座前朝多少將士都打不下來的重城,被她的夫君拿下了!

  「瞧三弟妹笑的,老三是不是又打了勝仗?」大公主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她身邊問。

  殷蕙看到她,人稍微冷靜下來,卻依然掩飾不住笑意,大大方方地點點頭。

  捷報傳來,早晚都會傳開,沒必要遮遮掩掩。

  又遮掩什麼呢?

  這是魏曕出生入死換來的,是他應得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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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3 01:31: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九章

  虞國最難打的邦城都被魏軍打下來了,接下來的戰事,魏軍勢如破竹,接連攻克虞國的東西二都。

  景和五年二月底,魏軍圍剿虞國南都,活擒虞國皇帝黎驁及其黎氏家族共百餘人。

  為宣示大魏國威,大軍將黎氏家族以及虞國十幾位大將斬首示眾。

  鐵血鎮壓虞國軍隊的同時,魏軍嚴格遵守永平帝立下的軍紀,不曾侵犯虞國百姓,以贏得當地百姓的民心,方便戰後管理。

  自此,虞國滅國,變成了魏國的交趾行省,大將沐成暫為總督。

  大軍繼續在交趾行省內駐紮了一個月,待各地新任的官員全部上任、黎族殘黨也全部剿滅乾淨,行省內百姓們漸漸恢復正常民生,魏曕、楊敬忠便奉命班師回朝了。大軍撤離交趾行省之際,恰是四月初夏時節,這場持續數月的戰事,順利按照計劃速戰速決,避開了容易滋生瘴氣的漫長酷暑。

  五月初,南征大軍抵達金陵。

  去時共計三十五萬南軍,其中十餘萬喪命戰場,剩下的這二十五萬南軍,全部在戰事中脫胎換骨,蛻變成了真正的精銳之師。

  永平帝率領文武百官出城犒勞三軍,親自為將士們倒酒。

  犒賞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凱旋的士兵們感受到了皇帝對他們的器重,遠處圍觀的金陵百姓們則見識到了大軍對永平帝的擁戴。

  前面四朝都沒能打下虞國那地方,永平帝做到了。

  這次南征虞國,既讓百姓們認識到永平帝是一個多麼雄韜武略的皇帝,又深深地震懾了周邊鄰國,看誰還敢再來挑釁。

  自己的國家富強,百姓們高興,可最高興的,是永平帝。

  登基後的第一次對外發兵,將士們打得漂亮,沒給他丟人!

  在城外犒賞三軍時,永平帝幾乎沒怎麼理會親兒子魏曕以及楊敬忠等人,畢竟這都是他的心腹,以後有的是時間獎賞,他將精力都放在了犒賞那些幾乎沒機會見到他的中層將領與底下的士兵們,抓緊時間展現一位帝王對所有將士們的重視與欣賞。

  中層將領們滿足了,底下的二十五萬士兵也滿足了,今日他們見到了皇上,有的人甚至還喝到了皇上親自為他們倒的酒,這可是能夠吹噓一輩子的榮耀!

  滿足了,大軍井然有序地退去,再在軍營逗留幾日就要各回各的衛所駐紮之地。

  永平帝則帶著高層將領們回了皇宮,那裡還有一場真正的慶功宴。

  慶功宴上,永平帝一直在誇楊敬忠等外姓將領,至於兒子魏曕,留著私底下再誇,場面上當然要先緊著臣子。

  他可以不誇,楊敬忠卻不能昧著良心獨自享受所有榮耀,一邊喝酒,一邊將蜀王殿下在戰場上的英勇表現稟報給永平帝,有的是已經在信裡提到過的,譬如夜襲邦城時蜀王為了鼓勵士氣不惜以身犯險,譬如大軍抵達一處潮濕泥濘之地,蜀王謹遵永平帝「不可衝動冒進」的軍令,在楊敬忠與沐成出現分歧時果斷下令撤軍,避免了一場禍事。

  楊鵬舉、馮騰包括其他武將,對魏曕都有誇讚之言。

  永平帝笑眯眯地聽著,不時看看坐在一旁的三兒子。

  魏曕幾次謙虛,見楊敬忠等人仍然說得熱鬧,他便只是搖搖頭,不再多言。

  而永平帝眼中的三兒子,離京一年多,在那南境之地曬黑了一層,臉也瘦了,身體卻越發強壯健碩,哪怕坐在那裡淡然喝酒,都像極了一隻暫時休息的獵豹,看似放鬆,體內卻蘊含了無窮的力量,一旦遇到危險,隨時都可以爆發出一擊致命的反撲。

  永平帝有五個兒子,哪個兒子他都有喜歡的時候,但在這一刻,他覺得老三就是最好的!

  心裡喜歡,永平帝嘴上卻道:「好了,你們就不要再誇他了,要不是有你們這些大將輔佐,哪裡有他表現的機會。」

  輕描淡寫地打斷楊敬忠等人的誇讚之詞,永平帝繼續勸起酒來。

  魏曕也不在意,反倒覺得自在起來。

  太子、魏昳、魏昡、魏暻四兄弟當然也同在席上。

  太子始終面帶微笑,心裡想什麼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魏昳同樣笑眯眯的,卻在楊敬忠、楊鵬舉父子反復誇讚魏曕時默默地在心裡犯嘀咕,父子倆明明是他的妹妹夫族,對老三這麼熱情,是表面客套呢,還是因為跟著老三一起打過幾次仗,就真的更偏向老三了?

  魏昡素來敬重自己的三哥,他只是有點羨慕,何時父皇能再派他出去帶兵呢?他也想再酣暢淋漓地打一場。

  魏暻從文,這輩子大概都沒有機會上陣殺敵,所以他對三哥也是真心敬佩。

  生死危險就不提了,看三哥曬得這麼黑,就知道戰場的日子絕不可能舒服。

  一壇壇美酒端上來,很快就喝空,一直喝到連楊敬忠都醉倒了,永平帝才紅著臉放聲大笑,笑過之後打兩個酒嗝,終於宣布散席,然後指著魏曕道:「老三,來,你扶朕回去。」

  兒子這麼好,他怎能不驕傲,怎能不誇誇!

  魏曕立即離席,走過來扶住父皇的一邊肩膀,永平帝的身形也夠魁梧的,又喝得這麼醉,換成太子或魏昳,可能一下子真撐不起來。

  目送著父子倆慢慢走遠,魏昳看眼太子,羨慕地道:「這次老三立了大功,父皇肯定要重重賞賜他了。」

  太子笑道:「有功自然該賞,二弟以後也好好表現,你做哥哥的,別被老三壓了風頭。」

  魏昳嘴唇翕動,很想說一句「你這個大哥也沒見有什麼風頭」,不過考慮到太子的身份,他忍下去了,只道慚愧。

  乾元殿。

  魏曕將永平帝扶到椅子上坐著,海公公端來醒酒茶,他親手餵父皇喝下,海公公拿來巾子,他再親手替父皇擦臉。

  永平帝要吐的時候,魏曕也及時抓起海公公提前拿過來的痰盂,一手提著痰盂,一手扶穩父皇。

  永平帝吐了一通,又去淨房放過水,再喝喝茶擦擦臉,酒意便只剩下三分。

  換過中衣,永平帝靠到龍榻上,再看看坐在床邊的兒子,永平帝先笑了:「那地方有多熱,曬得這麼黑,寧姐兒怕是都不敢認你了。」

  楊敬忠等人常年練兵,本來就曬黑了,兒子前三年做文職,臉又恢復了少年時的白皙,沒想到去南邊待了一年,曬得比當初跟著他打魏昂時更黑。

  永平帝說著,還拉起兒子的袖子,掀開衣領,往裡面看看,好家伙,肩膀胸腹也快變成了麥黃色。

  魏曕解釋道:「那邊陽光烈,冬日與金陵的春天也差不多。」

  休息的時候,將士們都喜歡光著膀子,魏曕也不例外,所以肩膀就與臉一起曬黑了。

  永平帝捏捏兒子越發緊實的手臂,很是滿意,忽然道:「跟父皇說說交趾的情況。」

  這就是要談正事了。

  魏曕也沒什麼好瞞的,將他在從前的虞國如今的交趾行省內的見聞都說了一遍,包括那邊的百姓都很窮,少有讀書認字的,說的話也都是當地土話,魏國人根本聽不懂。包括那邊的地勢多山多林,不方便開荒耕種,更有險山惡水沼澤灘塗作為天然屏障,易守難攻。

  永平帝越聽,眉頭就皺得越深,看著兒子問:「你的意思是?」

  魏曕道:「兒臣覺得,非我族人必有異心,交趾早晚會反,不值得父皇放太多精力去治理。」

  打是能打贏,但想徹底讓那邊的百姓臣服中原,很難,光是語言教化就難以進行,與其徒勞無功,不如只收朝貢。

  永平帝本以為自己吃到一塊兒肥肉,沒想到那地方卻堪比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想來前面四朝不去佔領那地方,就是因為這種顧慮。

  不過,這一仗並沒有白打,既揚了大魏國威,也鍛煉了南地軍隊。

  永平帝還是高興的,拍拍魏曕的肩膀,問:「你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麼賞賜?」

  封是沒什麼可封了,都已經做了親王,金銀珠寶那些賞賜,永平帝覺得兒子也不缺,不如問問兒子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魏曕並無所求:「替父皇分憂,本就是兒臣分內之事。」

  這種一板一眼的回答,永平帝並不覺得意外,再看看兒子,他擺擺手:「罷了,去看看你母后她們吧。」

  魏曕行禮告退。

  離開乾元殿,魏曕先去坤寧宮給徐皇后請安。

  徐皇后知道他路途辛苦,只關心一番,沒有留他太久,魏曕再去咸福宮見生母順妃。

  順妃瞧見兒子曬得那麼黑,心疼直掉眼淚,問兒子身上可有受傷,魏曕只道無礙。

  順妃又不能扒掉兒子的衣裳檢查,勉強聊幾句,就讓兒子快回家去。

  等魏曕要出宮的時候,永平帝派一個公公追了上來,那公公後面還跟著幾個抬著箱籠的小太監。

  這就是永平帝給兒子的賞賜了,一箱黃金,兩箱綾羅綢緞,還有一匣子專供后妃用的美白養顏膏。

  魏曕多看了一眼放美白養顏膏的匣子,再看看自己的手,轉身朝乾元殿的方向領旨謝恩。

  出了宮門,小太監們先將永平帝的賞賜放到馬車上,魏曕再上了馬車。

  已是五月,金陵又開始熱了起來,魏曕身上有這一路的汗氣,有被人敬酒時灑落的酒氣,甚至還有永平帝嘔吐時沾染的穢氣。

  魏曕打開窗簾,一股午後的熱氣迅速湧了進來,然而習慣了虞國那邊的熱,這點熱氣也不算什麼了。

  路旁種了一棵棵柳樹,魏曕默默數著,數十下,馬車才能通過兩棵柳樹之間的距離。

  太慢了。

  「快些趕車。」

  車廂裡傳來蜀王殿下的催促,車夫聽了,立即一甩馬鞭,馬車便加快了速度。

  蜀王府。

  殷蕙與孩子們早吃過午飯了,左等右等魏曕還是不見回來,殷蕙就勸三兄妹先去歇晌。

  十三歲的魏衡不願離去,還要繼續等。

  十一歲的魏循也不想走。

  七歲的魏寧當然也要等父王。

  「娘,我們不睏。」魏寧拿著扇子坐到娘親身邊,一邊給娘親扇風一邊笑著道。

  殷蕙看著孩子們期待的臉龐,道:「宮裡有慶功宴,父王可能要黃昏才回來了。」

  三兄妹互相看看,全部不為所動。

  殷蕙沒辦法,就安排兒子們在魏曕這邊歇下,她帶著女兒去了後院。

  期待肯定是期待的,可是暑睏也令人難以抵擋,魏寧最先睡著,殷蕙看著女兒的睡顏,也就跟著睡了過去。

  屋裡擺著冰鼎,一絲絲涼意蔓延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殷蕙聽到水聲,是丫鬟們往浴室抬水的動靜。

  殷蕙一下子醒了過來。

  她悄悄穿鞋下榻,暫且用髮帶將一頭長髮鬆鬆綁在腦後,穿好外裳走了出去。

  迎春、涼夏已經退到堂屋外面了,正要關門,瞧見王妃,二女笑著朝浴室指了指。

  殷蕙的心撲通撲通,跳得越來越快,所以,魏曕真的回來了。

  她情不自禁地朝浴房走去。

  魏曕剛走到屏風後面,剛脫了那件臭氣熏天的外袍,突然聽到開門聲,他目光如冰地看向門口。

  因為才見過酣睡的妻子與女兒,魏曕就以為是哪個大膽的丫鬟。

  然後,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紅撲撲的臉上仍然殘留惺忪睡意的妻子,哪怕隔著一層屏風,他也一眼認了出來。

  停頓片刻,魏曕垂眸,繼續寬衣解帶。

  殷蕙卻怔在了門口。

  屏風後的那人,看身影是魏曕無疑,可看顏色,不太對勁兒。

  不過,迎春她們又怎麼可能放一個陌生的男人進來?

  殷蕙慢慢地走向屏風。

  離得越近,看得就越清楚,看著他背對自己拎起一桶水迎頭澆下。

  嘩啦的水聲驚得殷蕙停下來,視線卻黏在了他身上,看著他寬闊健碩的脊背,看著他修長有力的手臂。

  她就這麼看著,直到魏曕又拎起水桶沖了一遍,就那麼濕漉漉地朝她走來。

  殷蕙臉上一燙,在魏曕徹底繞過屏風前,轉身跑了。

  女兒可還在這邊睡呢,容不得他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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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7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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